“你胡说些什么呀？”胤禛含泪责怪道。

“这就当是我临终前最后的，也是唯一一个请求，你就应我，好吗？”虚弱无力的声音中是坚定的哀求，让胤禛的心一软，点头承诺，“好！爷答应你就是了。”

“爷，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要小心索额图，一定要万分小心索额图。我怕他对你不利！”讷敏严肃地叮嘱道。

胤禛一愣，疑惑地看向讷敏，却见讷敏微闭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轻声说道：“爷，记住，一定要对自己好点！只要你好了，我也就真的安心了。大悲易伤身，所以，请别我难过，好吗？”

胤禛眼眶通红，沉默着，难过，能不难过吗？两世结发，于他而言，是近六十载夫妻之情，是他最近的亲人和家人。

讷敏不在意胤禛的沉默，甜甜笑着，带着幸福地笑容，说：“爷，你知道吗？讷敏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嫁给了你，能做了您的嫡福晋，真好。”

胤禛张了张嘴，能出吐的，也就“讷敏”二字，她的名字而已。

讷敏闭着眼，笑着，轻而又轻地声音，“爷，最后一次抱抱我，好吗？”

讷敏紧紧地依靠着胤禛，带着温和绝美的笑容，如夏花般灿烂多姿，又犹如眼花般耀眼明亮，讷敏在胤禛的拥抱下，静静地感受她能感受到的来自胤禛身上最后的温暖和最后的幸福。

她从不后悔，挡下那子弹，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

当胤礽赶到时，见到长寿靠在五格怀里，坐在台阶上，两人都是红肿的眼睛，哀伤难过的神色，艰难地问道：“怎么样了？四弟他……”

长寿见到胤礽，扑入胤礽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玛在……陪着……额涅，二伯，额涅，她，她，流了好多血，好恐怖！”再聪慧灵秀的人，更何况只不过是个九岁女孩子，在失去母亲恐惧面前都是一无是处的，从未有过的害怕，已无表达的恐惧。

胤礽心里有些庆幸，幸好不是四弟。刚接到胤禛遇刺的消息，快把他吓得不会走路了，他真的以为四弟会出事，幸好不是。

胤礽在门口处，听见里面传来胤禛的呜咽痛哭声，忙进去，只见胤禛的眼眶里蓄满泪水，脸颊上两行热泪直直流淌着。他怀里的讷敏却是静静地安详地闭眼，带着幸福甜美的笑容，如秋水般静美纯净，好像梦见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胤礽复杂地看了一眼讷敏，感激，嫉妒，庆幸等交织在一起。

“她走了！”胤禛见到胤礽像找了主心骨一样，无助地对着胤礽说道，“她居然这么早就走了，怎么会这样？”前世她可是一直陪着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的，哪里像今世这般芳华早逝，红颜薄命，这是他的错吗？

“我知道，但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为她哀伤和难过，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吗？”因为他们同爱一个人，同样记挂着一个，这种深刻的爱恋和希望，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深刻。

是啊！从头至尾，她交代给他的句句遗言，全都是在为他考虑，没有一句关于其他人，连关于他们的孩子的叮嘱，她都没有交代给他，说了那么多，只有一点，那就是希望他好好的，好好的而已。简单又艰难！

——第二卷·九龙展才风波起·完——

第三卷：联手保嫡情更浓

84、胤褆劝慰

康熙刚回京城，就收到爱女有喜，再度做外祖父的消息而高兴不已，忙为如意的事进行各种细致安排，派遣心腹太医，安排相关照顾嬷嬷等等，务必让爱女平安生产。但没过半天，便再度收到了皇四子胤禛一家在德州外出赏花时，遭遇前明反贼欲孽刺杀，雍郡王受了轻伤，大格格受到惊吓，但雍郡王福晋为救雍郡王而身亡的消息，康熙震怒，且不说胤禛是他非常重视的一个儿子，光凭前明余孽挑衅大清权威便足以让康熙愤怒，立刻派人相关人员进行搜捕，又派太医和官兵前往保护，毕竟留在德州的三个孩子，恰恰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尤其是胤礽还是皇太子，又下令，若是除非真的不能启程，能尽快回京就尽快回京，派人沿途护送回京。因为皇子遇刺，整个德州也是人心惶惶，进去城门都被严加查看。

“哥哥，你别难过了，瞧你的脸色，真难看，要是被嫂嫂知道了，在九泉下，也不会安心的，你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你身上还有伤呢。等到京后，嫂嫂的丧事，有你操劳了。”如意低声说着。

胤禛摇摇头，道：“我没事！长寿，怎么样了？这几天也没有顾上着她。”

如意神色黯了黯，道：“每天都要哭好几次，现在太子哥哥正陪着她呢，你别担心了，我也会陪着她的，你不用太担心她，哥哥，你还是先照顾自己的身体。”又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如意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她也是在长寿这个年纪失去母亲的，不同的是，她那个时候不仅有父亲依靠，还有哥哥，但长寿没有哥哥，她是长姐。

听到胤礽，胤禛心里一顿，又对如意说道：“你先照顾好自己吧！毕竟你肚子还有一个，你嫂嫂走前也很记挂这个孩子，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为我操心了。”

如意点点头，轻声应着，“嗯。”

“五格，他怎么样了？”胤禛又问道。

“他心里很不好，有很多气和怒憋在心里，无从发泄，说过好几次要杀尽前明余孽，为姐姐报仇！若不是他还有点理智，又加上我动了胎气，怕是早就去搜捕反贼了。”如意低声说着，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理解。

胤禛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回去跟他说，等回京后，他姐姐的丧事一了，我会向汗阿玛请奏让他去搜捕前明余孽，为她姐姐报仇。这段时间，就老实点，好好陪陪你，你也先回去吧。”

如意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哥哥，你也是！”

胤禛这几天虽然为讷敏的逝去而难过不已，还有自责和愧疚，但他还没有失去判断，对此这次突如其来的刺杀，前世也不曾遭遇过的刺杀，他可不会像五格那样真的单纯地以为真的只是前明余孽作乱。胤禛也仔细想过和分析过，首先，刺客是怎么知道那日在场就是他，而且，那天他们出行是当日临时起意的，出门的目的地也只有他们住处的奴才知道，反贼哪有这么快和及时知道消息。行宫虽然不如紫禁城那么把守严密，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里面往外传递消息也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他们出行也是经过乔装的，那日跟他们一样打扮的人不止他们一家，刺客怎么就这么有把握知道，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认出他了，不怕误杀吗？

到底是谁想要杀他，哼，不管是谁，是前明余孽也好，还是另有其人，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讷敏的仇必须得报，自己也不可能白白受一回伤。

“在想什么呢？”胤礽见胤禛眉头深锁，深深思考，这几天，四弟因为那拉氏的死而伤心难过，憔悴了很多。对胤禛因那拉氏的死的难过伤心，胤礽虽然不想胤禛过度伤心，但也不会因此而吃醋，毕竟那拉氏与四弟是十余载夫妻，彼此敬重，感情和睦，就算换做是他，如果瓜尔佳氏突然去了，他也是会伤心难过的，毕竟夫妻一场，情分还是有的。更何况，对那拉氏的行为，胤礽还是十分感激的。

“二哥，我在想，那拉氏的死，真的是前明反贼干的吗？”胤禛低声说着。

“我不知道，但刺客口口声声说要灭了鞑子，怕是有可能。你觉得，这场刺客另有阴谋？”胤礽反问着，其实，他心里也不是很相信事情真如表面上表现出来这般简单直接明了。

“也许吧！”胤禛叹息一番。

待胤禛将讷敏的灵柩运回京时，雍郡王府管家早就收到消息，灵堂也都已经布置好了。弘晖见到讷敏的灵柩，早就扑了上去，直说要打开，不相信额涅已经死去了，他只不过离开母亲没有几天，就受到母亲死了的消息，他接受不了，他已经知道死亡的意义。

相对于弘晖知事，弘卓和长泰虽然不明白具体情况，却因为见不到讷敏而哭泣不已，直嚷着要母亲，幸亏瓜尔佳氏过来好生安慰他们兄妹，才略微好点。胤禛看着一双双哭泣的孩子，无奈又心疼。

讷敏的去世除了胤禛一家外，最难受的还是费扬古夫妻，老来丧女，更何况他们夫妻年纪都很大了，受不住打击，一下子都病倒了，五格等兄弟都在病床上伺奉汤药，而如意因为胎儿不稳被康熙接进宫里让小佟佳氏亲自照顾而不能亲自，但也经常派人询问那拉府上的情况，送药派遣太医，也算是表达了儿媳妇的一片心意。

德妃也为讷敏的逝去而难受不已，对讷敏这个儿媳妇虽然不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但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十分得她的心，她死了，自己的儿子又得娶继福晋，继福晋的家世人品都是难说的，想要再挑一个跟那拉氏一样好的，太难了。而且，德妃更心疼几个孙子孙女，都太小了，没娘的孩子得怎么生活啊，后娘能贴心吗？儿子是个大男人，受皇帝重用，平时事多，哪里能照顾的全啊！德妃伤心之余，忙派人把年幼的孙子孙女接进宫来，她现在谁都不放心，只有自己亲自照料才安心，胤禛知道后，也便同意了。

讷敏的丧事很隆重，来拜祭的人也很多，一则是讷敏的人缘好，二则胤禛受康熙器重，另外还有康熙下令要隆重大办的旨意，康熙对讷敏这个儿媳妇是很满意的，贤惠能干，生的好儿女又是聪明伶俐，是除太子妃外印象最好的的儿媳妇，又加上她毕竟是为了救自家儿子而去的，皇家总要表示一番。

“四弟，别难过了。”胤褆看着这白白的灵堂，一派伤感和难过，触景生情，眼眶里含了泪水，是怀念和感伤。

“大哥。”胤禛轻声回应着，有些好奇地看着胤褆.“对不起，让你四弟见笑了。”胤褆抹了抹眼睛，抿了抿嘴，说道：“此时此景，我忍不住想起了清清，我跟她十多年夫妻，她走的时候也是那么突然，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和她做一辈子的夫妻，白头到老，结果，她就先我而去，她才二十多啊。”

“大哥！”胤禛低声喊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胤褆和嫡福晋感情深厚，两年前却突然病逝了，为此，胤褆曾消沉过好一段时间。

“我没事！我早就已经想通了，只要我好好活着，你嫂子就安心的。”胤褆怕怕胤禛的肩膀，道：“四弟，我知道，你跟那拉氏感情深厚，就像我跟你嫂子一样。我十六岁时，娶你嫂子，她是我向汗阿玛求来的，她在的时候，我专宠她一人，我只想要她给我生孩子的，额涅和汗阿玛不是没有说过我，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她走的时候，我难过了很久，甚至冷落了几个孩子，而弘昱的身体也因此变得孱弱起来，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弘昱都病了很久，那时候我在想，要是弘昱就这么去了，你嫂子怕是九泉下也要怨我了，还好，弘昱后来跟你家弘晖玩多了，身体倒是好起来。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我要是一味难过伤心，甚至忽略到孩子，你嫂子怕是下辈子都也不想见我了。我曾经跟她说过，我想要给她很多更好的，觉得郡王福晋太委屈她了，我会加倍努力，她可以妻凭夫贵，不止让她做一个郡王福晋，要给她更高的地位，但她说她不在乎，她在乎我，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她怀弘昱的时候，我正在打噶尔丹，她整天为我担惊受怕的，导致弘昱生下来也不健康，直到弘昱病重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只要我好好的，我们的孩子都好好的，她九泉下也会安心的。我想那拉氏也是一样的，否则，她不会不顾一切地为你挡下那子弹。”

对胤禛的安慰，胤禛抿嘴感激一笑，点点头，“谢谢你，大哥，我明白！我会的。”

胤褆虽然这两年和胤礽渐渐对立，但与胤禛这个一直跟在胤礽背后最坚实的太子党成员还是保持较为友好关系。

因为讷敏的逝世，雍郡王府的新年没有往日的热闹和喜庆。

新年一过，康熙便派五格对前明余孽展开全面追捕，同时，宣布再度南巡，而随驾的皇子，依旧是上次的三位，胤礽，胤禛，胤祥。

85、再遇容若

对于康熙仍要继续南巡一事，朝中有不少大臣提出反对意见，毕竟去年胤禛一家在外遇刺事才刚过发生过，这说明反贼仍然十分猖狂，而且反贼至今没有抓捕住，朝臣对南巡安全提出了质疑，但康熙向来独断专行，是个十分有主意君王，又怎么会光凭朝中大臣劝诫就放弃原本就定好南巡计划，而且由之前事，又怎么会不加大安全保护措施呢？

泰山，因其气势磅礴而被尊为五岳之首，有“天下名山第一”称呼，亦有“泰山安，四海皆安”之说法，在历代君王中，泰山有不可名状崇敬和敬畏。上次南巡康熙并没有亲自，而派胤祥祭泰山，这一次，途径泰州，康熙就率领诸皇子亲登泰山。

站在泰山上，康熙放眼远目，天小大好河山如此秀丽多姿，这一切都是他，在他统治下，整个人顿时豪情满怀，问：“此时此景，们有什么感想。”

胤礽看着眼前山河大好河山，眼神深远，无限认真和严肃，内心翻动，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这话真是道出这个泰山气壮山河。”

胤禛也是一番感叹，道：“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站在高处，人视野才会宽阔，看更遥远，天下江山，也不止们眼前看到这么点，如果站在更高处，看更要地方，超出大清之外世界，那又是怎么样风景呢？“

胤礽若有所思地看着胤禛，他毕竟年轻，看着皇父这些年建立功勋，大清统治地方越来越广，也渐渐四海安定，但他也是个有雄心壮志之人，又岂会满足将来接受被皇父已经治理极好江山，开疆拓土，建立不朽之霸业，都是一个帝王向往。

康熙笑笑，问道：“老四觉得大清江山还不够大吗？”

胤禛认真地说道：“大清疆土辽阔，这世间又有几个国家能及，儿臣只不过是好奇东边大海尽头又是怎么情景。”们眼光哪能只局限于一个大清呢，而是整个世界，现在这个时候，美洲早就是西方列强殖民地，将来大清又该从何处走，他重生，到底能改变多少，大清，胤礽，一件件压在他心头。

胤祥倒是笑嘻嘻地说着：“到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泰山景色真好，要是在这儿多玩一阵子就好了，回去一定要跟十四说说，泰山妙处，下山后，去画幅画，要画惟妙惟肖，让他好好羡慕一下。”胤祥笑得贼兮兮，一副奸计得逞样子。

看康熙众人摇摇头，胤祥和胤禵一直都是哥儿俩好，但也是相互比较，偶尔也要吵吵闹闹，康熙倒也不在意，这毕竟也是兄弟感情好另一种表现方式。而胤礽则是若有所思看了胤祥一眼，又想着胤祥和胤禵两人平时好时候跟穿一条裤子一样，闹别扭时候也挺有趣，但往往是胤禵在闹腾胤祥，无非是胤祥又不关心在意他了，想到这儿，胤礽诡异地一笑。

转身下山时，胤礽趁人不注意，拉住胤禛手，轻声在胤禛耳旁说着：“将来，时机成熟了，一定让见识外面世界，到时候，咱们一起开疆拓土。”温热气息让胤禛整个人一顿，胤禛胡乱点头，忙跟上康熙步伐。胤礽皱眉地看着，四弟应该高兴才对啊！胤礽有些气闷，还有奇怪，这段时间，他每次找胤禛总是找不到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拉氏去了好几个月了，四弟也不可能一直伤心下去。

胤礽话让胤禛平静地心再度慌乱，只得加快步伐往前走，他虽然于感情上不怎么上心，但他也不是傻子，讷敏临终前那番话，句句带着其他意思，讷敏临终时讲起来，他那时候以为二哥不过对有很深兄弟之情，但待他平静下来，思前想后，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二哥对他有情，不仅仅是兄弟之情，是爱人。而他呢？他也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想对一个普通兄弟那般看待二哥，就像那对十三弟那样看待二哥。二哥生病他会着急，会衣不解带照顾他，他储位遭到危险他会紧张，为他做出种种安排，尽可能解决一切会危害二哥威胁，甚至当初有人向二哥献上几个戏子供二哥玩弄，他都会生气，当时他以为不过是气愤，怕二哥重蹈覆辙，呵呵，也只有他自己这个傻子这么简单认为，连他自己枕边人都看比自己清楚，但对二哥，是喜欢吗？他是自己亲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