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着容若平静地面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的事，他终究查不了手，亦不好插手，他只是局外人，了解了又怎么样？

“那日，是谁的军队？”胤禛想起砍伤自己的人。

“是策妄阿布坦的弟弟，策凌敦多布，是他砍伤你的，他已经死了。”容若低声说道。

“策凌敦多布，也是有才华的人，是策妄阿布坦的得力助手，杀了他，断了策妄阿布坦的一只臂膀啊！”胤禛低声说道。前世，此人在他兄长掌权后，可是西征了哈萨克汗国，将哈萨克分裂成三，并都臣服于准格尔。

“四哥，你终于醒了，我早上听说你昨夜醒了，就立刻过来看你了。”第二日一大早，胤祺便过来看胤禛.胤禛点点头，嘴角一勾，心情破号地看着眼前的弟弟，“你额头怎么回事？”

胤祺的额头被包扎着，像是受了伤。胤祺低声懊恼道：“我没用，、想挣个军功，结果，唉，不能跟四哥比。”

“我这不也受伤了吗？比你严重多了。”胤禛淡淡地说道。

“那不一样的，四哥可是杀了噶尔丹呐！而我，没啥功劳的。”胤祺不满道。

“杀噶尔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唉，我这儿估计今后要留条疤了，难看死了。”胤祺郁闷说道。

胤禛失笑无语，以前说话不利索会流哈喇子的弟弟现在居然如此在意美丑，眼睛一转，说道：“其实嘛，男子汉，身上有几道伤疤上次，这样才像是个男人，难不成，还想要细皮嫩肉地像个姑娘。”

胤祺听了，觉得有理，点头道：“嗯嗯，四哥说的有理。从今以后，这伤疤，是我荣誉的见证！”

胤禛汗流。

在大帐内闷养了两日伤，实在是烦闷，胤禛便出去随意走走，所到之处，大多在收拾整理，敌首已被击毙，残余部队尽数剿灭，该准备凯旋，想着不用第三次御驾亲征，胤禛嘴角微翘，毕竟战争，总是劳民伤财。

“小禛儿，你这儿啊！让我好找啊！”洪亮清爽地声音从身后传来，只是这称呼真让胤禛汗流，不用说，肯定是他那不怎么着调的五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常宁就喜欢用“小禛儿”这三字称呼他，从最初的鸡皮疙瘩到汗流，再到后来的淡定，之后的无视。只是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无数双目光看着胤禛，饶是胤禛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样子，此刻心里也不淡定了。常宁平时在私下里称呼一下也就罢了，现在倒好，大庭广众之下称呼，胤禛又气又羞，却没法子，常宁从小就跟他自来熟，又对他从小就很好，胤禛也不能说些什么。

“咳咳咳，五弟，注意一下，大家都看着呢。”福全对这个不拘常规的弟弟也很无奈，你没看见侄儿都不高兴了，侄儿身上原本就有伤，要是伤上加伤，看皇上怎么收拾你们。

“侄儿见二伯。”胤禛先福全行礼，又见胤禩也在，淡淡喊了一声“八弟”，胤禩亦向胤禛问好，至于常宁，华丽丽地被胤禛无视了。

常宁摸摸鼻子，委屈地对福全说道：“小禛儿受伤生病了一场，居然把他五叔给忘记了。”眼神却是飘向了胤禛，胤禛却不理会。

福全睨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做叔叔，倒是像个做侄儿的！”

胤禩瞪大眼睛，他没有听错吧。

常宁撇撇嘴，说道：“小禛儿越大越不可爱了，小时候多可爱啊，多顽皮啊！现在倒好，老板着个脸，五叔可从来没欠你银子，我说，小禛儿，噶尔丹，是不是见了你的冷脸，然后被吓死了。你快告诉五叔，是不是，小禛儿？”

胤禛嘴角抽搐，按按额头，无奈道：“五叔，叫我胤禛，可以吗！”

“嘿嘿，你不觉得小禛儿叫着亲切吗？”常宁嬉皮笑脸着，小心避开胤禛伤口，跟胤禛勾肩搭背，“所有侄儿中，五叔最喜欢你了，五叔对你多亲切啊！”

“常宁！四阿哥不是孩子了！”福全有些看不下去了。

“呵呵，要是孩子的话，能杀噶尔丹吗？咳咳，这样吧，回京后努力一下，给五叔生个侄孙，玩玩。别老板着脸，小心来年你生了儿子把他吓哭了！小禛儿，为了你儿子着想，你该多笑笑啊！难不成，你要让五叔将来告诉你儿子，你阿玛凭着一张冷脸杀了噶尔丹不成，嘿嘿。”常宁不以为意，嬉皮笑着说道。

胤禛有些头疼，五叔越发不正经，不过有一点说对了，弘晖确实明年出生的，至于那小子，所有儿子中，唯一一个不怕他冷脸的。不过，胤禛一想到他调皮的大儿子弘晖要是跟不正经的五叔常宁玩一起，四九城怕是要永无宁日了“五叔，你正经点！要玩，玩你自己的孙子去。”胤禛瞪了一眼常宁，常宁虽为长辈，多年的相处，胤禛充分认识到，对常宁没有必要像长辈一样敬着。

“哈哈，我孙子肯定没有你儿子好玩。”常宁大笑道，继而称赞道：“不过，五叔真没想到，小禛儿你这么厉害，被五叔当年勇猛多了。”

胤禛嘴角抽搐，打量常宁，“轻蔑”一眼，毒蛇道：“要跟你一样废柴，早就被汗阿玛扔回关外打猎捕鱼去了。”

“哼！”常宁目瞪口呆，有一次被侄儿嫌弃了，眼珠一转，道：“至少现在手上功夫肯定比你强，要不比试一下弓箭，嗯？敢不敢？”

福全无语，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嘛，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边听见常宁“啊”的一生痛苦惊叫，只见常宁弯腰，双手握住一只脚，单脚跳个不停，嚷嚷道：“小禛儿，你也太狠了。”

“这叫兵不厌诈，手上功夫不行，还有脚呢，五叔，学着点。”胤禛忍住笑意，谆谆教导。

福全见常宁一副狼狈样，笑骂道：“活该，自找的。”

常宁龇牙咧嘴，喊道：“算你狠！”

而一边的胤禩早已瞠目结舌，四哥给他的一直严肃认真之人，他从小跟胤禛学习书法，这一点深有体会，只是，今日所见，他没想到胤禛居然也有顽皮的面，他也知道，五叔常宁很喜欢四哥，四哥也跟他亲近，只是没想到，他们私下里，不像叔侄，倒像是平辈好友。

胤禛养伤期间，胤褆也过来看过几次，讲了不少关于养伤的注意事项，话语中止不住地对胤禛的赞美。

胤禛受伤虽然昏迷很久，但好在那一刀不是很重，至于昏迷那么久还是累到的。胤禛年轻，身体强壮，平时也极为注意养身，又加上康熙赏赐的各种药材，医术高明的御医诊治，虽然受伤严重，但也好得快。胤禛的伤好了七八分，可以经受长途奔波，康熙便起驾回京了。而容若在胤禛回京前便悄悄离开，又开始以前漂泊流浪的生活。

未见进京，胤礽便先来见驾，拜见完康熙后，自然要去看一下兄弟，不用说，胤礽直接飞奔到胤禛身边。而此刻的胤禛纠结地要死，出征这些日子，他确实很想念二哥，但是一想到自个儿受伤了，他还真的怕见了二哥的担心和心疼。

“二哥，你来了。”胤禛刚在想胤礽，胤礽便来了，只得讪讪起身迎接。

“嗯！”胤礽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这让胤禛有些忐忑，让胤禛有一种暴风雨来临的感觉。

“二哥，坐，我给你倒茶！”胤禛讨好道，只觉告诉他胤礽有点来意不善，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胤禛还是很懂的！

“哼！不必了，要是伤上加伤，汗阿玛可要扒了我的皮。”胤礽冷冷说道。

“呵呵，二哥。”胤禛自然看出胤礽因为自己受伤的事而生气，战场上，刀剑无眼，伤着了实在是正常，二哥也太小题大做了。

“二哥，二哥，你还记得我这个二哥啊，你还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胤礽大声吼道。胤禛低头听着胤礽训斥，胤礽见了，冷声说道：“离京前，我怎么交代你的！我不求你立功，只要你平安！你倒好，不但上战场杀敌，还直接追杀残敌，立了不世大功，真是厉害，了不起了，啊！结果呢？倒是把自己弄伤了。哼！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二哥的话，把二哥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二哥管不了你了。我这个二哥现在也算是做到头了。”

“二哥，你别生气。上战场，哪能一直窝着，太没志气了，这哪里配做你弟弟，对不？”胤禛好声讨好道，二哥，生气得哄，“再说了，我这伤一点都不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那到底是谁昏迷了一天。啊！”胤礽瞪着大眼，盯着胤礽，大声怒气说道。

“那是太累。呵呵。二哥，别气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胤禛好声说道，要是换了别人这么对他怒吼，胤禛早就翻脸了，只是眼前之人是二哥，从小一心待他的二哥，二哥如此生气，也是能理解的。

“下次，你还想要下次。你知不知道，听到你受伤昏迷的消息，我有多害怕，我连站都站不稳，要是再来一次，你可以直接要了我的命了。”胤礽气急了，气胤禛如此不爱惜自己，置身险境，当他得胤禛受伤昏迷消息时，恨不得立刻前冲过来，但他怕的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这是深入骨髓的害怕，真怕胤禛就此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了。

“二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胤禛老实认错，胤礽话语中的后怕和庆幸，他何尝听不出来。这辈子，他第一次见胤礽如此生气和害怕，胤礽也是第一次责骂他，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被胤礽捧在手心里好好护着的，“你啊！”胤礽微微闭眼，悄悄地将胤禛拥入怀中，“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勇气再经历一次。”

胤禛的心，被狠狠地一震，心里各种滋味翻涌，来的太快，太复杂，他还没有扑捉住，细细地分清楚。脑海里的唯一想法便是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再深处险地，再让二哥担心了。

67、考校文武

回到阿哥所，胤禛第一件便是找女儿，出征几个月不见女儿，这让女儿控的胤禛分外想念亲闺女啊！五妹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好养了，也养不了几年了，就要出嫁了。现在倒好，他有了自己的亲闺女，爱怎么亲近，就怎么亲近。

讷敏知道了，歉意地笑道：“我对不起爷，没有看好长寿，长寿她在毓庆宫已经住了好一段时间了，她被二哥悄悄地抱走了。”

胤禛磨牙，果然不出他所料，立刻转身，边走边说：“爷去把女儿抢回来。”

“四哥，四哥，你回来了。”不用说，又是胤祥胤禵俩个宝贝，拦住了胤禛的去路。

胤禛点点头，道：“我要去毓庆宫，接回长寿，你们一起去吗？”

“好。四哥，我们边走边聊。”胤祥点头同意。

于是，兄弟三人一路往毓庆宫去，路上胤祥和胤禵俩个一直缠着胤禛问打战的事，好奇的不得了，胤禛也详细地讲着，又问了胤禛的伤势，得知胤禛好的差不多，这次稍稍好心。

到毓庆宫时，胤禛正好看见胤礽抱着自己宝贝闺女在玩，至于弘皙，独自一个人玩着满地的玩具。

“长寿，来，阿玛，抱抱。”胤禛柔声对长寿喊道伸出双手。

长寿小朋友好奇地看了看胤禛，歪着小脑袋，像是在思考，然后，对着胤礽，甜甜一笑，软糯糯地喊着：“阿玛！”又靠近胤礽怀里，甜甜一笑，露出几颗米粒小牙，可爱极了。

而女儿控的胤禛难得没有被萌到，反而脸顿时黑极了，他出征时，长寿还不到十个月，自然不会讲话，在外四五个月，自然错过了女儿的周岁，等他回来了，女儿已经会说话了，他第一次听见女儿说话，却是对别人喊“阿玛”，虽说那个人是跟他自幼感情亲密地二哥，但这也太伤他的一颗慈父之心了。

胤礽则是无视胤禛的黑脸，高兴地喊道：“唉！我的乖女儿，真聪明！”胤禛的脸更黑了，冷气直放。

胤祥明显感受到了胤禛的不高兴，拉着胤禛的衣服，说道：“四哥，你别难过。大不了等十三长大成亲作了阿玛了，十三把所有的孩子都送给四哥养！”

胤禛听了，忍不住想起前世，嘿，十三家的孩子还真的基本上都被他养过，除了年幼就夭折的，和惠更是成了他的女儿了。十三，你这个父亲，做的，真是，太不负责了，光生不养！还是真的怕自己养不起，送给四哥养啊！

胤禵却没有理解清楚胤祥的意思，说道：“十三哥，你要是不会养孩子，不想养孩子的话，我可以帮你养的，没事，咱们以后一起养孩子！”

胤祥想想，点头道：“要是四哥不想养的话，那你就帮我养吧！不，我们一起养！”

胤禛扶额，他们才几岁啊，离选秀大婚，还有好些年呢，现在就惦记了彼此的孩子吗？小心，孩子们以后不认你们这个阿玛。

胤禛终于在胤礽的百般阻扰下，成功地带回了自己的闺女。接下来的日子，胤禛一直在跟自家闺女作交流，告诉她，谁是她的阿玛。父女血缘天然联系，没过几天，长寿小朋友就彻底只认胤禛这个阿玛了，还对胤禛黏糊不已。这让胤禛高兴不已，不过，每每想到自己闺女喊得第一声阿玛不是对着他，胤禛便气闷不已。

噶尔丹的死成为康熙政绩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康熙忍不住遣官告祭郊庙、陵寝、先师。之后便是对出征的将士一番重赏，而随军出征的皇子，康熙还没有做出何人褒赏，对监国期间表现良好的皇太子胤礽也高度赞赏，胤禛见此，心里自是高兴。前世，胤禛记得当初随皇父出征时，遇上了中路断粮一事，当时皇父下令自他起每人日食一餐，当时他曾隐隐听闻中路之所以会断粮是皆因太子之故，而皇父与二哥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了裂痕，父子逐渐走向对立面，胤禛不清楚事实上的真相是怎么样的，毕竟这一切被皇父隐藏了。至少这一次没有遇见任何情况，二哥这一次监国表现的也很完美，凡部院章奏听皇太子处理，显然胤礽将本职工作做的很好。胤禛见了胤礽收褒奖，有一种比自己受到称赞了还要高兴的感觉。

满人尚武，英勇善战，虽然马上得天下，现在马下治天下，学习汉人的儒家文化，这并不代表满人就彻底的放弃他们本民族的生存之本，尤其是康熙，他本人酷爱骑射，一直不断强调骑射是满人的根本，告诫旗人不可忘记国俗根本，要继承这项优良的传统。

只是，满人入关几十年，不务农，不经商，有社会地位上的巨大优势，每月有银两可领，人性的弱根性不久就激发，八旗子弟当年打天下的悍勇渐渐消失，但人口有增无减，每每好生者增多，康熙也曾为八旗生机而烦恼，而此次彻底剿灭噶尔丹，却激发了不少八旗子弟心里的血性。

康熙趁着大胜，振奋八旗子弟的血性，令领侍卫内大臣公费扬古、大学士伊桑阿、马齐，正白旗副都统吴达禅、考验宗室及满蒙八旗世家贵族子弟的文艺和骑射，十岁以上，够身份，有能力的都可以参与，而他自己也将亲自带领诸皇子去观看和视察。考校骑射倒是能理解，至于文艺嘛，自然是因为皇上这些年对儒家文化的重视，满人逐渐汉化，汉人的文化也自然是学习和了解的，这个也是必须要考查的。

对此，不仅满蒙八旗世家贵族子弟，连不少宗室子弟也摩拳擦掌，世家子弟的想法很好理解，若是借此机会表现出色，得了皇上赏识，对人生仕途大有裨益，说不定可以马上受到皇上的重视，至于宗室不难理解，随着人口增加，宗室的成员越来越多，与皇上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远，要想要一番成就，自然得好好表现，能被皇上记住，从而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