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终于说完了，似乎才想起五格，说道：“功课还没完成，什么功课啊？”

“额，这个，哦，是骑射的。”五格支支吾吾地说着，心虚地不得了，自家姐夫是个多么精明的人，自从他做了胤祥的伴读后，他深有体会，但此时，他骑虎难下，祈求老天保佑，此刻他姐夫眼睛突然失明一会儿，看不清他的心虚，能被他蒙混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见了五格的呼唤声，显灵，胤禛冷声道：“哼，既然功课还没有完成，还敢到处瞎混，皮痒了。还不快滚回去，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皮。”

“是是是！我知道了，记住了！姐夫我先走。再见。”五格忙说，五格立马转身，做了个深呼吸，摸了摸额头的汗，抚顺胸脯，低声说道：“吓死我了。”脚底抹油立刻溜走了。

如意见了扑哧一声笑出来，笑格格地说道：“哎呦，笑死我了。四哥好厉害啊！这气势，我看五格都快被四哥吓死了，额头上都是汗呢，跑的比马还快。”又对讷敏说道：“四嫂，我之前也见过五格几次，都规规矩矩的，也听说他胆子很大，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一面，也敢对四哥甩小心眼，刚才的表情好好笑啊！可惜胆子太小了，连汗都吓出来了，还是四哥厉害，一个眼神，就可以吓坏一个人！”

讷敏无奈地摇摇头，虽说弟弟自从做了胤祥伴读后，整个人规矩懂事了许多，也比前上进，学到更多，爷也对他满意，但是这心眼不见多长，这么破烂的借口，谁都看得出来，幸亏爷不跟他计较。

胤禛想着最近每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他的五格，也无奈笑着，五格那小子，最近是被他吓怕了。对五格，这几年来胤禛还算是满意，自己亲自看着长大，这些年蜕变的挺大的，聪明又上进，也规矩懂事，年长两岁胤祥两岁，对胤祥的功课还是有不少的促进作用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替胤祥做题目来欺骗自己，胤禛自然要好好教训一番，而且还是以精神上折腾为主，给他终身难忘的教训。事实上证明，这是非常有用的，导致今后五格对胤禛的敬畏层层上升，超过对康熙的敬畏，姐夫说一绝不敢做二。

62、初为人父

十一月初三，贵妃钮祜禄氏去世，康熙追谥为温僖贵妃，温僖贵妃的去世，留下了后宫中生母地位最高的皇子——皇十子胤礻我，后宫多了一个未成年便失去母亲护佑的孩子。

温僖贵妃的去世，最难过的便是胤礻我，他彻底地体会到了没有母亲在身边的感觉了，那种无助，那种寂寞，那种害怕，他无处可诉，放佛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胤礻我？你在里面对吗？”如意轻轻地推开大门，悄悄地走进去，果然听见了一声声的啜泣声。寻声而找去，果然看见一个人躲在生母生前居住的寝宫里的胤礻我，只见蜷曲着抱膝低声哭泣，头靠着胸口很近，很近，胸前的衣服被泪水浸湿了。

如意俯身，拿出手绢，轻轻地擦试了胤礻我脸上的泪水，脸上的泪水被擦拭干净，胤礻我才抬头看见是如意，有些惊讶，戒备呜咽地说道：“怎么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那你就看到了。”

如意不在意胤礻我的不善，看着胤礻我，似乎像是在回忆慢悠悠地说道：“三年前，我成了没有额涅了孩子。那个时候额涅刚去世，我每天都睡不着，总是在梦里惊醒，有一次晚上，我实在是难受极了，真的很想很想额涅，便悄悄地起身，一个人躲在额涅的屋子哭了很久。”

胤礻我低头不说话，泪水却一直流着。如意也不在意，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然后把手怕递给他，说道“你自己擦吧！”胤礻我不为所动，如意淡淡一笑，说道：“我替你擦。”说完，温柔地擦掉胤礻我脸上的全部泪水。

如意折叠好手帕，继续说道：“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替我擦干眼泪是哥哥。当我身边伺候的人发现我不见了，急的到处找我，后来，是哥哥找我了。那个时候，哥哥问我，是不是躲在额涅的屋子里是因为感觉额涅还在你的身边，我说是的，但是我发现，屋子里只是额涅在的场景，却再也找不到额涅了。哥哥说，没有额涅，我还有哥哥，哥哥不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没有人陪在我身边，我睡不着，而且必须是哥哥或者阿玛陪着我，有时候，他们甚至是整夜都陪着我。但是，哥哥和阿玛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我也不可能让他们为太担忧，我便把嫂嫂拉来，让她陪我睡觉。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么的害怕吗？额涅就这么死了，她再也醒不过来了，额涅再也不会教我琴棋书画，再也不会在我面唠叨各种规矩和礼仪。所以，我不会笑话你的。”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应该这么说你的，现在，那句话应在了我身上。”胤礻我低声道歉了。

“都已经过去了。当时，我确实很生气，但是后来却不气了，就算我没有额涅教养，但阿玛始终最疼我，还有哥哥和太子哥哥一直护着我，我已经比你们得到很多了，做人有时候就应该学会知足。”如意低声说道。

“我看得出来，贵妃额涅是她很疼爱你，而你在贵妃额涅在世的时候，也十分孝顺，我想，贵妃额涅在世的时候一定是很满意你的。”如意轻声说着，很温柔地声音，听上去很舒服。

胤礻我想起母亲，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嗯，虽然我的功课不好，脾气也差，不如十三弟十四弟他们得汗阿玛宠爱，但额涅总是说我很好了，她对我很满意，可我知道我做的不太好。”

“哥哥告诉我，让额涅九泉都能够得到安宁和快乐的最好法子就是让自己快快乐乐的长大，然后幸福地过完这一生。所以，胤礻我不要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然后一个人躲起来，不见人，这样贵妃额涅也不安心的。只要你每天都是快乐，平安的，贵妃额涅在九泉下也会是开心的。”如意握着胤礻我的手说道，“相信我，这样做不会错的。而且大家都很关心你，汗阿玛派了很多人在找你。”

“谢谢你，五姐。”胤礻我低声说着，“我没想到，我以前老看你不顺眼，对你不尊敬，你居然还会不计较，第一个找到我，安慰我。”

“十弟。”看见你这样子，我也不过是想起三年前的我而已，将心比心。

“五姐，以往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因为之前的结怨，胤礻我对如意总是带着挑剔的目光去看待她。

“没有关系，我们是姐弟。”如意淡淡地说着，诚挚而简单的话让胤礻我心里一暖。

“十弟，我们出去吧。”

“我还不想出去，想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好，那我陪你！一个太寂寞了。”

“胤禛，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康熙的话中透露出无限的感伤。

明天是什么日子，五月三十，胤禛一时脑子发堵，还真地想不起来了，只听了康熙哀伤道：“十年了，他离开都整整十年了。没想到，容若已经不再朕的身边十年了。”

胤禛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康熙见了胤禛没想起来，又气又难过，怒道：“你居然把容若给忘了，他好歹做了你两年的师傅，你！”

胤禛觉得很委屈，他从来没有忘记纳兰师傅，相反，他们一直有联系，纳兰师傅明明活着好好的，他又怎么会记着他所谓的“忌日”呢？这不是咒纳兰师傅死吗？但这个，他却又不能说出来，胤禛只好说道：“汗阿玛，儿子一直在心里记得纳兰师傅，从来没有忘记过。”

“罢了，你明天跟朕一起出宫一趟，去拜祭一下他吧！好歹你们师徒一场。”康熙无奈地说道。

第二日，胤禛便跟着康熙微服前往纳兰容若的“墓地”。

康熙看着墓园里又新长出的青草，在看着那墓碑上的刻字，轻轻地抚过上面的字，停在性德二字，低声说道：“冬郎，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过去了，我一直不曾忘记你，反而把你记得愈发清晰深刻了。十年过去了，我发现我头发上有了几丝白发，等再过几个十年，我也要去黄泉了，只是那个时候，在奈何桥边，我还能看见你吗？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总是在梦里梦见你，梦见我们年少时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谈天说地，畅想未来，考虑天下民生，说过要平定四方，除鳌拜，撤三藩，收复台湾，那个时候你都在我身边。等明年开春了，我又要御驾亲征了，可是这一次，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想上次那么惨胜，是不是跟你没有跟我一起征战沙场，有关啊？冬郎，你知道吗？我多想和你一起征战沙场，一了我们当年的夙愿。”

胤禛站在不远处，他耳目清灵，将康熙的话都听了进去，皱眉沉思，微微叹息，皇父知道纳兰先生还活着那又怎么样呢？皇父似乎还是不曾了解自己的心思，就算了解了，皇父不是世祖章皇帝，天下江山，才是他最看重的，大概这因为如此，纳兰师傅看的太清楚了，最后才会选择决绝地离开。

胤禛跟着康熙对纳兰容若进行了一番祭奠的礼仪，心里一直在默念，纳兰师傅，你别怪我，我知道你一直健在，皇父看着，没办法，只能暂时把你当做已经故去的人了。你要是生气的话，那就半夜入皇父的梦，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

当胤禛从宫外回来，便听见讷敏临产的消息，急忙向康熙告退，立刻赶回阿哥所。当胤禛到阿哥所时，孩子还没有出生，毕竟是头胎折腾的也比较久，好在一切顺利。

之前，看着讷敏的肚子渐渐大起来，胤禛既担心又紧张，好在讷敏身体健康，平日也注意调养，气色一直不错，孩子一直很乖巧，不怎么闹腾，太医也说能平安顺产，这让胤禛心里稍稍安心，这个来的意外的孩子，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孩子，让胤禛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这是自己今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嫡出，胤禛还是很重视，很期待的，像所有准爸爸一样既紧张又着急地迎接孩子的到来，做好他所能想到一切安全措施，确保母子平安。

没让胤禛着急太久，便听见产房里一阵婴儿的哭声，马上就有人出来报喜，说讷敏生下了一个小格格。生儿生女，胤禛倒是不太在意，只要母子平安就好。太医和稳婆都说了，讷敏生产一切顺利，没有任何不良影响。至于刚出生的小格格，在母体内调养的很好，身体也很健康。

胤禛抱着刚得女儿，喜得眉开眼笑，儿女之上，他素来偏爱女儿，奈何前世女儿缘薄，一生虽得四女，但只有一女平安长大出嫁，但芳龄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哀痛不已。待位尊九五，膝下无女，便仗着权势，从兄弟那里抢了三个女儿来养，也是娇宠着养大，无奈为了大清利益，又不得不送上了联姻蒙古的到来。

此生，最亲近的五妹妹如意，虽名为兄妹，实际上，却是被胤禛当做女儿来养的。现在，新得了一个女儿，又是前世期盼过很久却不得的嫡女，前世，弘晖夭折后，胤禛不难想过再生个嫡出的一儿半女，却终究徒劳，眼前这个女儿，于胤禛来说，是意外之喜，前世不能曾有过。

胤禛细细地看着刚出炉的女儿，胎发茂密，小脸有些红红的，脸型像讷敏，但五官跟自己长的很相像，这让胤禛更加欢喜，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长得跟自己相似，同样可以预见将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胤禛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取了个乳名叫长寿，希望这个名字让自己的嫡女此生能够长寿安康。

长寿的满月宴刚好是如意的生日，两个一起办，着实是热闹。满月宴上，胤禛又宣布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取了个大名，按弘字辈排的，叫弘暖，可见胤禛对自己女儿的喜爱程度。正如当年如意小时候康熙也曾给她取过一个大名，也是按胤字辈排的，叫胤福，只是如意如意叫贯了，偶尔康熙会叫如意叫胤福或者是小福儿，胤福这个名字毕竟用的少。皇女皇孙女的名字向来不记入玉牒，名字也有父母取，胤禛爱怎么取自然怎么取。因为弘暖这个名字的缘故，长寿又多了个叫暖暖的小名，这是胤礽和如意最喜欢称呼的。

胤礽看着胤禛的新闺女，也喜欢不得不了，抱着不放，主要还是跟胤禛长着五分相似，直嚷嚷着毓庆宫里缺一个小格格，要把长寿抱到毓庆宫去养，气的女儿控的胤禛差点把胤礽列为南三所拒绝来往户，敢抢他宝贝女儿者，统统杀无赦。

要知道，向来只有雍正四爷抢别人女儿的份，从来没有人敢觊觎他的女儿滴，太子二哥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肥啊！

于是，经常出现这么一幕幕：毓庆宫。

胤礽关心地问道：“四弟啊，暖暖，最近可吃好，睡好？”胤禛不为所动，胤礽继续说道：“毓庆宫的风水好，暖暖还来我这儿，肯定能养的白白胖胖的，还有弘皙可以做伴呢？”胤禛忙说道：“暖暖，最近很好，不劳二哥担心。”胤礽摸摸下巴思考道：“孤好久没见暖暖了，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还记得孤不？走，去看看孤的乖侄女去。”

胤禛大急，生怕二哥一不小心就抱着女儿不放，直接把女儿抱走了，忙悄悄换来苏培盛，急忙低声说道：“快叫福晋把小格格抱到永和宫去，二哥来了。”

苏培盛默然。

南三所。

胤禛正在处理公事，苏培盛进来说道：“爷，太子殿下来了。”

胤禛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处理公事。

苏培盛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带了许多玩具过来，说是给小格格的玩的。”

胤禛放下文件，忙道：“快叫福晋把小格格抱到五公主那里去！”

苏培盛头低地很低，不敢看胤禛的脸，说道：“太子殿下现在正在逗小格格玩呢？”

“什么？”胤禛大急，忙下令说道：“苏培盛，你快去叫人把南三所的大门给爷关了，不许太子爷把小格格抱出南三所，抱出去就回不来了。”

苏培盛抹了抹额头，应声看着胤禛急急忙忙去找女儿。

太子胤礽每次看见胤禛的女儿都是抱着不放，而胤禛则是每次跟防贼似的防着胤礽，每每看着胤禛炸毛的样子，胤礽心里分外得意，这样的四弟真的好可爱。嗯，四弟的女儿也很可爱，他还没有女儿呢，抢个女儿也不错。自此，紫禁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爷殿下一直在和四爷抢闺女，围观这一场夺女大戏。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康熙下诏亲征噶尔丹，太子监国，胤禛也要跟随出征。胤禛临走前还不忘多次叮嘱讷敏要看好女儿，别让二哥一不小心把他的宝贝闺女都抢走了。要是等他回来，女儿户口本上的户籍从南三所变成了毓庆宫，生父及监护人从他胤禛变成了胤礽了，到时候，他连哭的地方都木有了。讷敏对此哭笑不得，但看着自己虽然只是生了个女儿，不是儿子，女儿却深受丈夫喜爱，对此非常高兴的。

而这一场关于女儿的争夺战，直到胤礽继位，以强权夺取，全面胜利而告终。等到那个时候，雍亲王府所有的阿哥和格格都已经喊胤礽为皇父了，胤禛对此痛心疾首啊，一个个不孝子不孝女，亏他这个做阿玛一直那么疼他们，既当阿玛又做额涅地把他们拉扯长大，结果，一个个都“反戈”了。

小剧场：胤礽：暖暖，来，到阿玛这儿来，阿玛给你糖吃。

胤禛：长寿，来，阿玛这儿呢，阿玛教你读书写字。

小格格歪头：我到底是叫暖暖还是叫长寿啊？好复杂哦！对了，你们，到底谁是我阿玛？

胤礽：我是！

胤禛：我是！

胤禛怒目，瞪着胤礽.胤礽笑得贼兮兮：等到了晚上，暖暖就可以知道谁是阿玛，谁是额娘？

胤禛心声：一次被压，成千古恨啊！现在连女儿都叫那家伙叫阿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