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穿越 四)——俺也试试
俺也试试  发于:201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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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绣果然再也不出现在赵宇周围了,又回到她的哥哥张锦那边去帮忙。现在军队人数已经达到了十几万人,军中物资的调遣和分配十分繁重,她一去就忙得不可开交。

李越很轻松,大军人数众多,他总得穿过层层部队才能见到陆敏一面,所以每天只能跟在赵宇附近与董义苏华他们说笑打闹。

叶铭带着的大军节节推进,元军军心涣散,兵士思降,变得不堪一击。元军的辎重部队,就更没有战斗力,宋人几乎不费箭矢刀枪就缴获了大量的粮草。余下的与文天祥对仗的后军,受到双方夹击,没有坚持多久就溃不成军,或死伤或投降,两方面的宋人终于会师。等到被安排在后面慢慢腾腾地往前走的赵宇到达战场时,战斗早已结束,战场上一片欢腾,到处是陌生人在相互抱拳行礼。看到赵宇的长幡到来,见过赵宇的义军将士都笑着行礼,那些没见过的,都瞪大眼睛仔细看,没有笑容。远远地,看许多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走过来,陆秀夫低声说:“那是文丞相。”

他们走到面前,李越看到文天祥长得长眉凤目,宽颧短须,面容磊落,神情坚毅。他到了赵宇面前,施了一礼,赵宇自然显出他的招牌微笑还礼,语带敬意地说:“文公忠义高节,令人敬慕。”文天祥见赵宇上来就说恭维话,有些意外,忙谦虚道:“官家过奖,臣不过尽职而已。”

赵宇叹息着吟道:“‘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如此诗句,曾让我夙夜难眠,深感君对我宋一片赤诚。”文天祥面露惊诧,李越知道这四句诗是文天祥在逃出伯颜的扣留后,几番波折南行投奔二王时写的。诗说前几天被风吹着游了北海——含蓄地轻描淡写了元军的缉捕,现在终于回到了长江。我心如磁针,是一定要指着南方的。文天祥把自己后来的诗集命名为“指南录”,寓意了自己对南宋忠诚不移的节操。

可更惊讶的是陆秀夫:他哪里见过赵宇吟诗?这个官家一向没有任何文章辞藻的修养,写个信都得让人代笔,引用个家喻户晓的《论语》都出错误。见到文天祥没说三句话,竟然就背诵出了文天祥的诗?还说自己因为这首诗,晚上都睡不着觉?!这是什么心机?大见面的,这么几句话肯定就得了人的好感。

果然,文天祥看向赵宇的眼光变得柔和,自己这首诗是半年前写的,就几个亲近的人看过,这位官家竟然背了下来,除非他一直留意着自己的诗篇,否则是无法及时做到这一点。想到赵宇带着十几个人出闽,屡胜元军,可知其惊采绝艳之能,而今天一见之下,此人如此温良,对自己这么恭敬,这一番做作,若只是为了笼络,也是用了心的,忙又说道:“谢过官家。”

赵宇笑着说:“文公是大智大勇之人,正好可以与陆公担当政事要务,整顿朝纲。”

这就把朝政要事交给他了?文天祥没有与赵宇相处过,对他这种大手笔真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试探吗?文天祥忙说:“吾靡下义军,愿听从官家调遣。”赶快要表示一下立场。

赵宇一笑说:“文公这样说的话,那么,这支军队现在就在江西好好休整一下,不必与吾等去临安了。”

文天祥一愣,他知道元军还在长江一线,难道赵宇不需要更多的军队吗?是不是赵宇又在试探他?忙说:“旗下军士忠勇,吾等愿与官家同行,夺回长江南北。”

赵宇说:“文公肯定要与我们回临安,只是军队要等一等,以观事态。”

文天祥微皱眉:难道官家想到日后如果失败,可留下一支军队?那也该留官家身边的义军,忙再次请战道:“官家,吾等绝不敢辞长江一战,若取胜,就能将蒙元逐出宋朝之土。”

赵宇微笑道:“只逐出南宋之土还远远不够,该复我宋失于金朝的土地,还要夺下元大都才好。”那是日后的北京,怎么能不要?

文天祥听说过这个官家好说大话,但现在是头一次亲耳聆听,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该表示怀疑。自己不相信怎能复议?可表示疑意的话,听人说这个官家以往说的疯话都成了现实,还是该谨慎些……

陆秀夫知道文天祥的困境,因为他经历过,忙给文天祥解围道:“文公,官家辛苦了,现在也近午餐之时,请先一同用餐吧。”众人忙同意了,孙小官人过来引着大家往已经立起的营帐方向走去,沿途的义兵都向他们注目行礼。

到了地方,是一圈长长的矮桌子,地上放了坐垫或者竹席,赵宇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随便坐。许多人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这也太粗鄙简陋了吧?中国自古皇帝吃饭就非常讲究,坐的地方,周围人的方位,都要计较一番。最重要的,是饮食的精美。宋朝富裕,皇帝宴饮尤其奢华,现在虽然是战乱之时,没有多少好吃的,但是不是也该注意下坐北朝南之类的?

正踌躇间,一小队将士走过来,个个战袍带血,领头的人长得英俊超众,都对着赵宇施礼,看向赵宇的眼光流露着真切的尊敬,赵宇对他们说也一同吃饭,他们也不推让,分头席地坐了,旁观的人也连忙坐下:这个官家虽然不讲究礼仪,但他是领兵打仗的人,威不外露并不表示没有威,看看这些将领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宴后赵宇与陆秀夫文天祥叶铭等人去谈论政事了,陆敏是来吃饭的将领之一,李越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小知道和苏华他们又凑在一起说笑,李越就跟着陆敏往他的队伍方面走去。

李越问道:“你准备出发了吗?”陆敏低低地说是,两个人接着商量了何时在什么地方见面,陆敏为李越备马等等,走到了陆敏的营地,两个人告别。

李越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抬头觉得天也变得亮了些,白云袅娜如画,四外的悲惨景象也不那么刺目了。原来在这个混乱的世间,如果他有这样的温情,也可以在凄凉中看到美景的。

李越不愿耽误,当天就与赵宇告别,一个用了两天时间走回了飞船,挪动了地方后,再长途步行地去见陆敏。匆忙中他没有忘记看看近期的太空扫描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从本质上来说,这算不上是个愉快的旅程。可日后李越想起与陆敏的这一路,总觉的自己是做了个美梦。他从见到在路边等着他的陆敏和小知道后,头脑就变得飘忽。每日两个人并羁前行,后面跟着叽叽喳喳的小知道。虽是到了入冬的季节,目光所及之处,大多万木零落,可李越却觉得温暖如春。到了晚上,自然和陆敏挤在一起睡觉,因为小知道睡在另一边,也不可能做什么,但李越好久没有这么亲近陆敏,躺在陆敏身边就满足得合不上嘴。

这种好日子没持续多久,陆敏慢慢地变得郁郁寡欢。最后按照仆人的描述,陆敏找到了埋葬他叔父的地方,人就近乎崩溃了。次日请了人来启坟,从人们一动土,陆敏就开始哭,等到棺木露出来,陆敏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站立不稳,只能倚在李越的怀里。李越想起当初见到陆老爷的情形,陆老爷的赠金让他们南行北往,他在陆府吃的两次大餐……一时也流泪。可见到陆敏哭得要背过气去,李越不敢太表露悲哀,只能打起精神好好安慰。

一连几天,陆敏都无法料理事物,李越只好和同样哭哭啼啼的小知道一起,租借马车安排人工,然后领着一队人马运载着两副棺柩往临安方向去。陆敏穿了一身粗麻衣服,头扎着白色头巾,总坐在马车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哭泣。李越吓得半死,想到陆敏虽然经历了战场,可说到底才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为人又敏感细致,这么长时间压抑了多少生死恐惧,此刻借了这个突破点一下子都发了出来,不会是忧郁症吧?他暗暗后悔没有读一些有关如何帮助人们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的知识,怕说的不对反而让陆敏难受,只能常常默默地坐在陆敏旁边,拉着他的手。陆敏哭的时候递个手巾,间隔着让陆敏喝点水,吃口粥什么的。晚上住宿在店里,他帮助陆敏洗漱,上床还给陆敏按摩后背,他隐约记得后背有一系列的神经,多通通,也许能让正能量多一些。

一连二十来日,快到临安了,陆敏的情绪终于缓和过来,哭得少了,也能说几句话,李越这才放心。经过这一段时间,李越明显察觉出陆敏对他的依赖,吃饭睡觉时,如果李越晚了一步,陆敏都会等着他。李越内心欣喜,可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到了临安城外陆家祖坟处,看坟的庄人迎出来,陆敏又开始哭。李越以为他又会垮掉,可这次陆敏就哭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安排人事,完全不用李越帮忙。选择了入葬的日子,陆敏披麻戴孝,又大哭着看着人们掩埋了他的叔父和叔母,跪在坟前磕头后,久久不起。天气已冷,李越怕他跪出毛病来,过了段时间,就把他强行拉起来,架回屋中。进了屋子,陆敏倒头不起,接着就发高烧,幸亏李越带着药物,吃了之后,晚上就退了烧,但陆敏精神萎靡不振,又休息了几天才动身离开。

两个人在临安城外分手,陆敏要回去看看家中情形,李越则要一路回去,取他的飞船。看着陆敏还带着忧郁的面容,李越尽量安慰:“我会和赵宇他们一起进临安,那时再来看你好不好?”

陆敏点头应了,又给李越写了自己家在临安城的地址。李越与陆敏相处了这么一路,已经是幸福满满,分开有些难受,可毕竟一个来月也就再见面了。加之他生性自由自在,喜欢来回乱跑,于是两个人就告别了,李越想看着陆敏进城,可这次陆敏却持意要看李越离开。两个人你推我让了半天,最后李越决定享受一下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纵容,就上了马,往来路上骑去,走一会儿就回头挥挥手,真是特别温情,老远了还看见陆敏站在路边看着他,李越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李越一个人就快马加鞭地往停了飞船的山区赶,这次没有陆敏在身边,他才开始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形。沿途的城镇开始恢复生气儿,南宋朝廷本来就对民间管束不强,而且到了后期,许多地区是无政府状态,盗匪横行,现在蒙元退了,地区的民众自发地组织起来,管理治安,推选官吏,日常的生活也就慢慢地回归正轨。城市里店铺开张,饭馆兴隆,李越一路没饿着。

这天李越正在路边的一个小面馆吃面,无意抬头见墙上挂了一整墙面的人物像,人物倒也画得有神,自从李越经过画立体画发现了自己的艺术细胞后,就对艺术品都有留意。再仔细看,第一幅的人物大肚腰圆,肥头大耳,仔细看很像是历史书上的赵匡胤插图,后面的是个美髯公,豹眼大耳,穿了一身虎皮,再后面的,有面容像金刚的两个和尚,白胡子打着长幡的道士,细胳膊细腿的书生,横吹长笛的仙人衣带飘飘……李越似乎明白了这些画的是谁,一下子呛得咳嗽起来,旁边的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过来施礼道:“这位官人,可喜欢我的这些画?”

李越平复着自己的咳嗽,最后终于挣扎着问:“这……是赵……”

那个人忙点头道:“正是赵官家和他身边的十四位勇士。”

李越指点着问:“谁告诉你他们长成这种样子的?”

那个人认真地说:“新帝是太祖传人,自然是肖似太祖,他身边有虎神转世的李官人,我想应该是张飞张翼德的样子。君不见现今那些年轻人,都喜穿虎皮衣纹?”他这么一说,李越才注意到周围的人有的系了条黄黑相间的腰带,像是老虎尾巴,有的戴了虎纹的头巾,有的围裙是虎纹,还有的穿了虎纹的裤子……李越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那个人皱眉:这个人是喝多了?

李越掏出钱来放在桌上,说道:“这些画我都要了,再另给我画一张,要穿上虎纹衣服的。”

那个画师高兴地铺开了纸,给李越画了脸,然后说:“余下的我明日可以画完,官人先付一半钱就行了。”李越同意了,画师把那些画都摘下包好,给李越拿了。

次日来,果然已经画了全身:李越穿了一身虎皮长衫,坐在椅子上。那个画师提了笔,说道:“官人可要提什么字吗?”

李越想想,说道:“就写陆敏存念,下款写李越就是了。”画师听了吃了一惊,犹犹豫豫地写了下来,把画递给李越,李越谢了,给了钱,笑着说:“以后就照着这个样子画我,比张飞靠谱。”说完调皮地一挤眼,赶快走了。

第97章

李越和陆敏自然比赵宇他们走得快,李越回到飞船里,看到赵宇才进入绍兴外围。扫描周围环境时,李越注意到大批船只沿着海岸北行。从放大的细节看,前面的是张世杰的五百多只船,而远远在后面的,竟然是打着蒲氏旗号的船队,扫描有上千条。李越感慨难怪蒲氏是泉州第一大户,一家有的船就与元军的船队相当了。既然蒲氏船队如此大规模北进,看来他降元的可能性很大。

李越忙再次把飞船停在绍兴的会稽山中,只不过这次汲取上次被苏华发现了的教训,他选择了更深更偏僻山区。慢慢地走出山地,正是清晨,一路走来,真的是如古人描绘的涌泉澄溪,幽谷修篁,重岩迭幛,曲径盘纡……美景下,李越兴致大发,就决定顺路去他们上次着陆的地方看看,刚走到附近,就听见了有人在那里说话。“……看!这些叶子堆成这个样子,是人能做到的吗?”

李越忙走过去,见苏华正指着当初陈年落叶被飞船的气流激起而形成的圆形小盆地,虽然经过雨淋,可还是有一圈轮廓。他旁边站着方笙袁牧之和几个不认识的人,都聚精会神地正在听苏华胡侃。

苏华大挥的手臂:“我当时,就是这样……”他转眼正看见李越,哇地叫了一声,捂住了嘴。李越啧啧地摇头走过去,苏华吓得躲在了方笙背后,说着:“是袁官人让我讲讲的!”袁牧之马上解围道:“哦,是我在写‘雷神演义’,需要……需要一些故事……那个,李官人,我们快走吧,官家宿在绍兴城外,今日过绍兴,现在该快启程了。”

李越想起自己带的画,忙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相应的几张,递给苏华方笙和袁牧之,三个人看了都笑了打跌,李越说道:“看看,传言到后来会成什么样子。”苏华一缩头。

袁牧之给李越介绍了其他几个人,都是文天祥手下的将领,这些人原来跟苏华他们过来,是为了探究一下传言中苏华在新帝登基时大喊“新帝是仙人”是不是在作伪,看了这个正圆形的盆地也就半信半疑,可突然出现的李越倒让大家吓了一跳:这个李官人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他做的床弩,他飞的大鹏,他做的炸弹……有人甚至说他是虎精转世,前来辅佐官家。那天会师后就没有再见过这个人,可突然间,就出现在这山里,还正好是小道士苏华说上次见过他们的地方,这未免就太过巧合了。

李越和袁牧之他们绍兴方向走,无意回头时,发现那些不熟悉的人都大瞪着眼睛死盯着他。李越有些悚然,低声问袁牧之:“他们使劲看我,这是怎么回事?”

袁牧之忍着笑说:“大概看你有没有老虎尾巴藏在后腰里。”

李越扑哧笑出来,问:“你猜我沿路发现了人们现在爱穿什么?”

苏华知道没危险了,急着说:“当然是老虎纹路的衣服呗。”

李越惊讶道:“你怎么也知道?”

袁牧之笑:“谁不知道,那日我们过金华城,一城有半城老虎皮,你没看见官家的表情……”

李越哈哈笑,方笙说道:“我要做一支笛子,画上黄黑纹路,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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