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穿越 四)——俺也试试
俺也试试  发于:201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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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宇笑容一敛,口气改变,慢慢地说道:“我虽然在打下元大都后考虑让位太子,并不是说此时此刻我就不是身负天降重任之天子。”这话中藏着许多含义,“考虑”并不代表“一定”,如果不承认他是天子,那他还让什么位?

这不是赵宇第一次自称天子,他出闽的长幡就是宋家天子,可赵宇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对这些重要人物明确地说出来。李越见赵宇一个个地盯着看过去,没有落下一人。李越知道赵宇在认真时,眼神里会透露出他的狠厉。一个多次太空探险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像他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善类?不是这样的赵宇,怎么敢从细微入手,从治病救人开始,一步步地走到今天?有时李越怀疑赵宇总是带着微笑就是为了掩盖他内在的本质。

屋子里的人,每个人都在赵宇的凝视下点头或者躬身一礼。那些与赵宇战斗过的人自然马上表示服从,新近在长江上目睹了赵宇挥剑唤来飓风的张世杰陆秀夫等人也没有犹豫,就是李庭芝,想起一年多前,赵宇献马扬州,那时的高瞻远瞩就已经说明此人的不凡,后来在扬州最危急的时刻,曾经亲自进城送粮,就是李庭芝心中忠于赵室,此时也不能当着赵宇的面支持广王。姜才腰间还有李越做的铁钉枪,就是凭这件武器,他在战场上轻易地重伤了阿里海牙,受了赵宇和李越的帮助,怎么可能这时对赵宇不敬?

赵宇满意了,才继续说道:“既然泉州蒲寿庚已然在押,就令大军前往粤地,迎二王回临安。既然我说了长江之战后一年内打下元大都,若传位太子,现在该回临安准备继位。如果陈宜中阻挠,发文指其居心叵测。我南北征战,逐出蒙元。又无子息后代,自然是为了太子整理江山。陈宜中此时拥立太子为帝,可是为了离间我与太子,以牵制我的北伐,远救蒙元?”

这个帽子可就扣大了。逻辑上,赵宇说得合情合理,可实际操作上,完全可以借此剪除异党。现在举国上下都因赵宇把蒙元赶出长江以南而欢欣鼓舞,这个时候说陈宜中在帮助元军,可不就陷他在不义之地了吗?十几万大军前往“迎接”,陈宜中哪里有还手的可能?况且这个人几次面临元军都是临危脱逃,怎么能扛得住?陆秀夫看出来赵宇用打下元大都就传位一说,轻松地就把难题化解了。连去的军队都是文天祥的手下,让人无法指摘赵宇。

赵宇继续说:“恩科照开不误。陆公掌管科举细节,我也将亲自出一二考题。”陆秀夫忙称是,话说到这里,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立了幼帝又怎么样?让位了又如何?赵宇手下有军队,有人心。就是不当皇帝,朝廷的官员都是他选的,那些精兵强将都是他带出来的,常州刘师勇的手下穿着他送的金甲,扬州潭州在危难之时受过他的帮助……他想干什么不行?当个摄政王易如反掌。

陆秀夫又报告了谢枋得让人送来的军饷及其近况,赵宇说了些要严办贪污官吏不可宽恕豪门世家之类的老话,可现在听在人们的耳中就别有一番意味。那些皇亲国戚,有几个不贪污腐败的?面临蒙元,也不乏屈膝投降的人。降元的皇帝的叔爷,先皇的叔叔,把自己的家产包括酒窖都列成清单,给了元军,以求活命。法办他们,不也正是对他们此时倡议拥立幼帝的一种惩罚吗?权利的斗争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如果说官家不明白这些手段,屋子里谁也不信。

赵宇换了话题,说道:“历代王朝倾覆,无不根源于土地分配不公,农民流离失所。今蒙元既退,我将立刻北伐,一则防范蒙元卷土重来,二则,江南土地已然被大户大肆兼并,失田农人比比皆是。没收贪官降官之田产分给贫民,还不够。而金国经此战乱,人口大量减少,蒙元杀了一千七百万人,其中汉人有一千五百万。许多村落被杀光,井中填满尸体。田园荒芜,正需要人力。陆公,请昭告江南,有愿随军北上者,即使为挑夫民工,破元后,可得为其家得田地百亩,免税五年。兵士有军功者另加奖赏。此政策先来先得,何时北方田地分完,就不再实行。随军要有大量官吏,掌管丈量和分配的公平,不可强占本地农人的田产,当然,如果抵抗我军,自然另当别论。各地响应我军之民,当与我北伐之人一样享受分田待遇,有战功者,与我宋兵一同论功行赏。”

此时的中国大地,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亿来人,比起后世十五亿来说,简直算是地广人稀了。除去庞大的城市人口,土地完全可以满足一家百亩的分配。李越知道明朝建立后,朱元璋曾暴力牵丁,把江南的农人迁到人口稀少的北方。赵宇用如此厚赏作为吸引力,也是想达到同样的目的。现在战乱方歇,许多流民还未稳定下来,容易迁徙。如果他们随着大军北上,行路安全方便,这样可以把一个劳民伤财的军事行动,转变为百姓向往的分田行动。

众人面露诧异,李庭芝手抚胡须道:“百亩之地,八口之家就可宽绰度日,官家分田之令,倒是可让民众踊跃参加北伐。”

陆秀夫也点头道:“官家此旨一出,当得应者云集。”

张世杰说道:“当初蒙军下南方,对将士的诱惑就是得南人的土地,还可得到大量奴隶。官家算是照搬了蒙元的政策,还治其人之身了。”

赵宇说道:“从策略看的确如此,但请晓谕北方各省,蒙元当初是以掠夺和征服为目的,而我军是以保家卫国、夺回我宋之国土为旨,也是为了惩戒蒙元对我宋之侵略。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否则国威不立。而且,我军将广施福泽于贫民百姓,不是如蒙元那样让贵族得田得地,奴役众民。因此我军北伐与蒙元之南犯有天壤之别。”

陆秀夫点头道:“官家此说尽占道义之理。”

赵宇微叹道:“虽然此时能给众多的百姓田地,可惜的是日后肯定有人因贫困等等原因卖出土地,造成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总会有一天,无地的人因为没有了为生之路,或者有地的人无法承担重负,起来造反,或正值外虏侵国,江山颠覆。此乃千古之律,必须从制度上修改。在能够保护小民百姓的制度出现之前,我希望在坐的每位,都记住一个信条:无论何时,都要保护这个社会最贫困的百姓,不单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最终是保护我们自己。”

袁牧之边写边说道:“民可覆舟。”

赵宇环顾众人说:“所以,此次北伐之军,我要的是主动与我同行的人,为田也好,为义也好,每个人都要自觉自愿,不必勉强。”

叶铭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佩剑,施礼道:“我愿前往。”没有了方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桐也起身道:“吾亦请愿随官家北伐。”

众人纷纷站立,说愿参加北伐之列。赵宇当下分了三路军,自己和叶铭取西路,从淮南蚌埠过泰山保定,向元大都进攻,而李庭芝姜才取淮安临淄济南一线向北,刘师勇本是水师,与张世杰带水师北上,从天津口登陆。

赵宇说道:“我希望五月底启程,虽然天气入了炎夏,但走到北方,却是秋高气爽之时,适合行兵打仗,最好在冬天来临前破了元大都。”

李庭芝皱眉:“官家是否太过激进?”

赵宇说:“元军元气大伤,正该乘胜追击。中原北部被元军摧残得最深,也必是反抗最激烈最频繁的地域。人们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揭竿而起。我军沿途分地分田惠民,此去北伐,该会得一路顺利。”

大家有些半信半疑,但再无异议,外面已经天黑了。孙小官人前来,说在饭厅准备了晚餐,请大家前往用餐。赵宇点头同意,众人路线往外走,陆敏似乎迟疑着没有与别人同行,等着李越。李越一个劲儿往赵宇身后躲,被赵宇一把拉到身边,半推了一下,强迫他面对陆敏。李越对着陆敏笑了一下,脸有些痉挛。陆敏行了一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赵宇没有停步,走开了。李越站了片刻,喃喃地说:“那个……祝你……新婚快乐……”陆敏垂目小声回答道:“多谢。”

李越神思恍惚,说:“阿卓在等我……抱歉……”转身离开,拼命抑制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走到外面,见阿卓眼巴巴地站在门边等着,李越一把拉住阿卓的手,才缓了一口气,胸中那闷闷的痛稍减。

第102章

扬州城里经过漫长的围城已经十分困乏,加上这次二十万大军入住,更是捉襟见肘。赵宇又坚持和大家吃的一样,李越也跟着吃粗粮。其实糠麸里有许多营养,李越还得哄着阿卓和孙小郎吃,两个孩子腻腻歪歪,李越一个劲儿说这是好东西,日后也许吃不上了。孙小官人看着长吁短叹,更加把交给他的责任看得重大,过了几天就要求回临安去见文天祥,好开始下种。顺路也回宜兴把儿子送回家。赵宇对李越要求了一系列的东西,李越也得回飞船去,正好与孙小官人一路。自然把阿卓带着,送他和孙小官人的孩子一起回孙家,可李越一对阿卓说了这个计划,阿卓就不与他说话了,绷着小脸,给他脸色看。

李越把阿卓带到小花园里,里面一小块池塘,旁边假山石,很精巧秀丽。李越拉着阿卓坐了,春日的泛绿的柳枝垂下,李越长叹了一口气,抱歉地说:“阿卓,我总得来回跑的。”阿卓看着池水不说话,李越想着阿卓也不过六岁,小孩子本来应该多快乐,结果却遭了这么多苦难。一时心中更加负疚,忙说好话:“其实我就是离开了,心里也是有你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陆敏:他离开了,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一时怅然无语。

阿卓扭脸看了一眼李越,童声童气地说:“你要多长时间才来看我一次?”

李越回神,赶快陪笑脸:“一个月该有一次吧?日后打下了元大都,我们不用打仗了,我就把你带在身边,好不好?”

阿卓还是绷着脸:“官家叔叔说一年内会破了元大都,你后面就不离开了?”

李越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保证。”

阿卓终于哭了,李越一把把阿卓抱在膝上,拍着阿卓后背说:“阿卓和孙小郎好好玩,等叔叔回来,我们上树抓小鸟……”

阿卓摇头:“不能抓,小鸟没有了娘会难受的。”

李越忙改口:“那上树……就坐在树杈上,看小鸟还不行吗?”阿卓点头,李越再接着灌迷魂汤:“下河抓鱼捞虾,田里去抓青蛙……”阿卓在李越怀里抽泣着,李越也感到莫名的伤痛涌上心头:他曾经这样哄过陆敏,一起去寻觅生活中的乐趣,可是现在陆敏把他一个人留下来,他的世界永远少了一份快乐……想到此,李越说不出话来了,眼睛里蒙上一层水花。阿卓停了哭声,看李越,马上抱了李越的肩膀,说道:“我不哭了,叔叔别难过了。我好好等着,你来了我们一起玩。”

李越点了下头,一行眼泪流了下来。阿卓吓着了,忙拍李越的胸口,“叔叔,莫哭啊!”李越紧抱了阿卓,把脸埋在阿卓瘦小的胸前,低声说:“阿卓,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一定不能怪我,我会伤心的。”同时在心中大骂自己卑鄙,这么借花献佛,糊弄阿卓。阿卓看不出真假,只连连说:“我不会怪你的,叔叔,真的。”李越哭出来,心里松快了些,擦干了脸,才拉了阿卓出去。

自从这次对哭后,阿卓对李越很好,什么吃的都拿来给李越尝尝,路上捡个树枝石子,都会给李越留着。经常还会看李越的脸色,大概担心他又要哭,弄得李越很不好意思。

李越与孙小官人告别赵宇,又往南走。沿途看到大量的物资和粮食在运往扬州,有的还有谢枋得廉政司的旗帜,表明是查检降官污吏所得,也算是沿途做广告了。瓜洲停靠了大量商船,里面真有许多福州董家的旗号。

到了临安,李越和孙小官人去见文天祥,皇宫里到处是身着官服的人,大殿里文天祥办公的地方人们排着队等候,孙小官人找到了管事的人,把名字呈了上去,管事的回来说一天的时间都满了,文丞相说与他们一同吃晚饭。

还有半天时间,孙小官人和李越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在临安城里逛逛。李越觉得临安城比他初来时繁荣了许多,不由得对孙小官人说:“临安战乱之后,恢复得真快。”

孙小官人说:“这算什么,比以前差多了。我朝富裕远胜前朝,只是贫者极贫,富者甚富,乃至怨声载道。”

正是下午,沿街小食琳琅满目。这段时间没吃多少好东西,别说阿卓和孙小郎,李越都馋的流口水。临安的食品之精美,据《邵氏闻见后录》记载,宋高宗都曾从临安饮食店买佳肴食用。几个人抵不住诱惑,东吃一口西吃一口,到回宫时,都已经肚子饱饱的。想到文天祥的晚宴,两个大人都发愁。

按赵宇的吩咐,皇宫现在分成前后两处,后面安置那些回来的宫人,也是日后两个皇子归来住的地方,而前面就是办公用地,还可让没有住处的大臣们住宿。既然原来军队都住过,大臣们再宿在皇宫也就不显得那么不妥了。

在一处偏殿,文天祥与李越和孙小官人坐在圆桌前,因为赵宇出名的节俭,这个晚餐只有六个菜,表示不能比过赵宇每人两个菜的标准。文天祥略显疲惫,李越知道他政事繁忙,也不敢打扰他,就与孙小官人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大家安静地吃了饭,撤下了碗碟后,孙小官人才开口:“文丞相,官家给了我稻种,说亩产能到两千斤。请丞相分配良田,这样几年下来,官家所借的军粮就能还上了。”

文天祥面露惊讶:“竟然有亩产两千斤的种子?!李官人,这可是真的?”

虽然这里的斤两与后代不同,但是换算也差不多,李越点头说:“的确。”如果没有袁隆平,中国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后来亩产破了一吨的双季稻或者三季稻是让中国粮食能够自给重要成就。可惜最后让中国陷入困境的不是亩产,而是干旱和水源的严重污染。

文天祥感慨道:“竟然有这样高产的种子?日后就无需担忧饥馑了。”

李越一时兴起,卖弄知识道:“其实最高产的不是水稻,而是一种叫红薯的粮食,亩产可以到七千多斤。如果这东西普及了,才真的能让许多百姓不为生计发愁。”有些历史学家说如果中国早有了红薯,也许就没有了李自成起义了。

文天祥急切地问:“有这样的粮食?官家可有种子?”

李越想想说:“我去看看他收的东西,如果没有秧子,我可以去挖些移过来给孙小官人。”心中暗骂自己又揽了事儿。

文天祥和孙小官人交换眼色,孙小官人笑着问:“李官人与官家认识多久了?”

李越说:“其实就比你早了一个多月。”

文天祥似乎不在意地问:“李官人是怎么认识官家的?”

李越回答:“我开船,他搭我的船回地……回来。”

孙小官人带着怀疑:“我怎么看也不觉得李官人像个艄公。”

李越笑着:“我的船……很大,我不用风吹日晒的。”

孙小官人点头道:“那必是海船。官家在海外游历,难怪见多识广。”

文天祥又问:“官家原来以何为生?”

李越又犯愁:“这个,他天天算计那些星星……”

孙小官人恍然道:“哦,是观天相,难怪!我就知官家必是方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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