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欢(总受)+番外——李五言
李五言  发于:201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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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载歌载舞之中,许多人都有了醉意,而宴席上却愈加热闹,不再如先前般两方过分拘束。虽然贺楼珠丹也一杯一杯的喝着,眼神却清明的很,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杨君愿见时间差不多了,对一旁宫娥嘀咕了几句。宫娥急忙褪下,他单手支着下巴,等待着好戏。

众人正喝的起劲,刹那间陷入了一片黑暗,虽然有月光的照射,却只是个大概的影子。「发生什麽事了?!」疏娄国的大将是个急性子,摸刀欲保护贺楼珠丹,却发现换了衣裳,连武器也没带上,懊恼的直跺脚。

「坐下,莫急。」贺楼珠丹稳稳当当地放下酒杯,安抚着臣子们,静观其变。赤乌国的臣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相比之下没人急得跳起来,但是一股躁动的气氛也是愈演愈烈,窃窃私语之声甚大。

蓦地,人群之中有人喊道:「仔细听,有笛声!」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静下心,伸着耳朵去听有些虚无缥缈的笛声。一时间宴会上静得没有丝毫声响,喝酒的,吃菜的,都停下动作,就是贺楼珠丹也不能例外。

一开始的笛声仿佛是越过重重远山传来,缥缈地想抓也抓不到,若有似无。笛声清澈却凄凉,便又如是从月宫中传来,是聊以自慰的寂寞和孤独。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笛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似的在耳畔回响,让人寻不到根源。

之後,笛声开始逐渐转大,一改凄清,如万马奔腾,如瀑布倾落的大气让众人为之一凛,就是些不懂音律的武将也渐渐喜欢上了这曲子,更有挟剑的臣子摸上了剑跃跃欲试,欲在殿前舞上那麽一舞。

仙乐飘飘,如梦如幻。

就在大家都听得如梦如醉之时,笛声却戛然而止。忘记了周身毫无光亮,安抚人心的笛声没了底下又是一番躁动。忽然,银铃之声骤起,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仰望,天空竟落下了白色飞絮,银铃声愈靠愈近,只觉眼前一阵迷蒙。

一袭飘逸白衣自夜空中缓缓飞来,惊觉是仙人。发髻上一颗堪比皓月的夜明珠熠熠生光,远看过去一张脸愈加朦胧起来,只有那一双妩媚的眼睛像是在勾人魂魄。轻扬的嘴角似笑非笑,冷然独立,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衣袂翻飞的叶擎天看了眼杨君愿,却发现对方在向自己招手,这是在警告叶擎天。面色一沈,叶擎天连最後一点假笑也摆不出来。冰冷若霜,生人勿近的气息很是浓烈。

叶擎天并未穿鞋子,只是用白绫在脚上随意裹了一圈。似踏月踩云,落地竟无所声响。众人的目光随着叶擎天的身子自上而下,纷纷看呆了。

两只脚方落地,锺鼓管弦之声骤起,叶擎天随着音乐翩翩而起。撒了夜光粉的衣裳在黑夜里静静地发着光,看起来就像是一层包围着叶擎天的白雾,仙气缭绕。

宽大的舞袖像是一对翅膀,在朦胧的月色里,轻轻舞动。三个月的辛苦训练,一姿一容,无不蛊惑着在场的所有人,不论男女。双臂伸展,回旋着转圈,活像坠落人间的白花。越转越快,叶擎天捏住袖边的白色水袖,双臂猛然一收,「唰——」地一声又是有力的往外一展,水袖如利剑般急急射向两边,却又在中途颓然倾落。悠荡在半空中的身子又落了下来。长袖舞动,月光下竟然泛着淡淡的金色,无法言语的华丽,沈迷地难以自拔。

暗香浮动,景色虽美,却被一人,独占风华。

一舞毕,宫人才陆续点了灯。所有人都开始大胆地打量着叶擎天,看到那张脸後的表情也是千奇百怪,倾慕地愈加倾慕,嫌恶地也愈加嫌恶。

杨君愿扫了眼还沈迷的臣子,冷笑了几下:「舞得好!」带头鼓起了掌,全场人都鼓起了掌,叶擎天木然着脸福了福身子,正准备褪下,却被杨君愿阻止。

「不急着退场,去陪陪疏娄的可汗。」一席话,如一颗击在湖中的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赤乌国南风盛行,却还是搬不得台面的,如此赤裸裸的命令,是不言而喻。

叶擎天早知杨君愿会如此,踩着红地毯,一步一步地走向贺楼珠丹。

贺楼珠丹还在回味着方才的音乐和舞蹈,见叶擎天缓缓走向自己,只是淡淡的礼貌的微笑着。「参见可汗。」叶擎天行了礼,直立在贺楼珠丹身旁,望着看着自己的人,狠戾地瞪了他们几眼。

「一舞方毕,公子必然也累了,不如坐下来吧。」贺楼珠丹移了移身子,留了些位置给叶擎天,意思甚是明了。两边不少人都开始咬牙切齿或是暗自垂泪。

心一横,叶擎天潇洒地坐在了贺楼珠丹的身旁,陷入了沈思。

第二十章

叶擎天乖乖地坐下後,此起彼伏的惋惜声充斥了全场。再瞧瞧贺楼珠丹,笑意更加浓厚。

「公子名讳是?」贺楼珠丹笑看着叶擎天,新月般的双目里有着让人心头一热的笑意,可惜打动不了叶擎天。「叶擎天。」叶擎天回答的很干脆,冰冷的声音里满是警觉。他别过头,只是盯着地上,看起来着实有些看不起人,贺楼珠丹笑呵呵的没在意。

「杨陛下,方才的舞蹈真是倾倒众生啊!不过小臣,也想献一番丑,给大家跳个舞!」疏娄的一大臣站起身来,声如洪锺,虎背熊腰,面容粗犷,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草原男子的豪迈,可道男子气概十足。

赤乌大臣以及杨君愿在内都对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如此男子也会跳舞?这从头到尾打量下来,也不像是会跳舞。转念一想,毕竟人不可貌相,听闻疏娄国的百姓还善歌舞,想来定是不错。「哦?是剑舞还是?」杨君愿正问他话,却见男子已然走到舞台中央,双手空空。

男子行了大礼,这才回答道:「小臣表演的是胡旋舞。」此话一出,疏娄国的臣子都连连拍手,嘴里叫好。这胡旋舞,本是男子所跳的刚劲舞蹈,後男女皆宜,又以飞速旋转为特点,冠以胡旋一名。

这胡旋舞对赤乌人来说,闻所未闻,皆好奇伸着脖子,看看此彪形大汉能跳出何种舞蹈,就是连叶擎天也不觉被吸引了过去,乐师也随着舞蹈的变换而换了人。

胡旋舞属健舞一类,劲中带柔,柔中带劲。正鼓声起,厚重的声音在宴席上回响,男子闻鼓声而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力道,连风也开始变得凌厉。男子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动作描写引自:胡旋舞百度百科),小鼓与和鼓并起,男子的身体开始飞速旋转,看起来笨重的身体竟也能如鸟一样轻盈自在。

叶擎天曾有所耳闻胡旋舞,但今日却是头一回见,见舞台上的身影越转越快,竟比车轮还快(比喻引自:《胡旋女》白居易),赞叹之情油然而生。台下众人纷纷叫好,气氛被推到了最高潮。

「好看麽?」叶擎天不自觉的点点头,一斜眼却见贺楼珠丹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收起了看表演的心,睥睨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欣赏舞蹈,而贺楼珠丹的心情却越来越好了?

正巧杨君愿抬头就看到了方才一幕,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暗想叶擎天太不知好歹!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的重要的客人,招招手,吩咐道:「过去对叶擎天说,让他好好服侍可汗,若是惹怒了我,剩下的他知道的。」因为叶擎天的缘故,再好的舞在杨君愿看来也开始无聊,兴味索然地喝了口酒,杨君愿发现自己竟然连顺眼的地方都找不着,只能呆呆的盯着月亮,看它一点点爬到头顶,又爬过头顶,连胡旋舞什麽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了。

叶擎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坐在贺楼珠丹的身旁是浑身不自主,更别提这身衣服了。宫人拍拍他的肩,低声在他耳畔说道:「叶小姐,陛下说让您好好服侍可汗,如果惹怒了陛下,剩下的您自己知道。」温热的呼吸喷在耳朵上,冷漠麻木的声音正好形成了反差。叶擎天身子一硬,脸色更加捉摸不定,藏在衣服里的手紧握成拳,难以察觉的愤怒涌上心头。

「身子不舒服吗?」耳边传来关心的问候,如五月清风,瞬间就消磨了即将爆发的怒气。叶擎天勉强镇定下来,僵硬地扯了几个笑容道:「多谢可汗关心,并无大碍,我替你斟酒。」说着端起酒壶,为贺楼珠丹倒了杯酒,还送到了他的手里。

太过突然的转变让贺楼珠丹有些奇怪,但见叶擎天有苦难言的样子,刚到口准备询问的话也就随着酒吞了下去。浅浅一笑,明媚动人,让人难以联想到贺楼珠丹竟是一国之王。

贺楼珠丹本不想再喝了,但见叶擎天一杯又一杯地倒着,无奈之下只能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本王一人在此喝酒实属无聊,不如擎天陪本王小酌几杯?」贺楼珠丹大不必如此,他是王,他所说的就是命令,没有人可以违抗他,但现在却反过来征求叶擎天的意见,不知是真正的礼貌还是另有所图。

叶擎天确实想喝酒了,这几个月来他滴酒未沾,他甚至都快忘了酒的滋味儿了。酒能解千愁,他求之不得。但是面上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为难道:「既是可汗所说的,我却之不恭了。」贺楼珠丹命人又拿来一个杯子,亲自置於叶擎天桌前,亲自为他斟酒,道:「擎天为本王斟酒数次,理应礼尚往来才是。」一瞬间叶擎天错愕了,眉头纠结着看着小小的一杯酒,又看看贺楼珠丹恬静的笑容,举杯一饮而尽。

「可汗,如此小的酒杯喝的不尽兴,不如换大的杯子。」叶擎天斗胆说道,却误打误撞合了贺楼珠丹的心意,又令人拿了两个大酒杯,桌上加了几壶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眼神都猛盯着对方,谁都不服输,势必一定要看到一方醉倒才心甘情愿。

叶擎天半年多未沾酒,一次又喝的太多太猛,酒劲很快就上来了,双颊烧红烧红,愣像是是抹了胭脂,脑袋也开始晕晕乎乎的了。而贺楼珠丹也好不到哪里去,稍有些头晕,却比叶擎天好些。

大臣们依旧有声有笑的,酒喝太多,脑袋也糊涂了,与旁人扯起家长里短来了。

「陛下,已癸亥时了,是否休宴呢?」公公弓着腰尖着嗓子询问。杨君愿也已是半睡半醒,见时辰真的不早了,勉强打起精神来大声宣布说:「明日毕朝,诸位大臣可在家里好生休息。可汗,朕早已命人为您和您的臣子准备好行宫,若是您有些倦意,不妨先去休息。今日您方到赤乌,舟车劳顿,还未好好休息,朕实在招待不周。」

贺楼珠丹站起身,笑容不减:「杨陛下客气了,本王确实有些倦了,所以就先行告辞了。」

「休——宴——」宫人喊道。

一听到宴会结束了,大臣们皆摇晃着身子扯扯衣服结伴着离开了。

叶擎天拉着贺楼珠丹的胳膊借势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差点摔倒,贺楼珠丹连忙扶住他的腰。「多谢。」有些尴尬的道过谢,叶擎天後退了一小步,与贺楼珠丹保持了距离。

贺楼珠丹走在前面,叶擎天受命只能跟在後面,音铃声在黑夜中格外好听。刚离开宴会场没几步,贺楼珠丹就听到叶擎天痛叫一声,他赶忙走到叶擎天身边,一探究竟。

原来叶擎天并未穿鞋子,不小心踩到了颗尖利的石子将脚划伤了。「还能走麽?」贺楼珠丹紧张地看着叶擎天,神色里的关系并不似作假。叶擎天开始有些心慌了,他分不清贺楼珠丹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

「小伤而已。」的确是小伤,对叶擎天来说,再重再疼他都经历过了,还惧怕这些麽。贺楼珠丹摇摇头,弯下腰一提劲儿,把叶擎天横抱在怀里,不仅是吓到叶擎天了,连身後的宫人也吓了一跳。

叶擎天挣扎着,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堂堂男子汉竟被人像女人一样抱在怀里!借着酒劲,叶擎天在贺楼珠丹怀里扭动着,死活要下来。贺楼珠丹开始流汗,道:「莫要再动了,否则就要将你摔下来了。」他抱得很吃力!叶擎天比想象中的还要重,但是既已如此,他只能坚持下去。

叶擎天双臂环着贺楼珠丹的脖子,安顺地任由他抱着,再轻轻被抱进了辇车。贺楼珠丹也坐定好,却发现叶擎天已经睡着了,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表情痛苦的脸,温雅似水。

第二十一章

「可汗,行宫到了。」侍卫说道。贺楼珠丹歪着脖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叶擎天,小声说道:「直接前往寝宫。」侍卫应了声是,辇车接着往里行进。

辇车颠簸着,铃声不绝於耳。贺楼珠丹摸上叶擎天的手,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做噩梦了?手怎会如此冰凉。」说罢,双手握住叶擎天的手,来给他取暖。

走了一段路,辇车停在了寝宫前。「可汗,寝宫到了,请您下车。」下人掀起车帏,毕恭毕敬地等待着贺楼珠丹。只见贺楼珠丹抱着叶擎天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吓住了所有人。

「可汗!您怎能如此!有没有伤到?」服侍了贺楼珠丹许多年的沈然鲜少见到自家主子逾礼,如今还亲自抱着一个不男不女的家夥,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贺楼珠丹欲哭欲笑,不管多少年过去了,自己在沈然眼中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孩子:「没事的。天色不早了,你照顾了本王一路,也去休息吧。」说完抱着叶擎天转身进入了寝宫。

沈然心里一阵纠结,从贺楼珠丹一岁开始自己就开始照顾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如今竟对这麽一个人这麽在意,总有种好东西被人抢了的感觉。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替贺楼珠丹准备梳洗用品。

贺楼珠丹没有时间去欣赏屋里的装饰,抱着叶擎天走进内室,轻轻地把他放在了床上,自己也坐在床边,拍拍叶擎天的脸说:「擎天,先梳洗一下再睡。」没反应,贺楼珠丹又连续叫了好几声也没唤醒叶擎天,於是他选择了摇醒叶擎天,动作依然轻柔,就像是对待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嗯?」叶擎天被人晃醒,一睁眼就是张模糊的笑脸,揉揉惺忪的睡眼,才看清是贺楼珠丹,「可汗……」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闭上眼欲接着睡下去。

好不容易喊醒了叶擎天,贺楼珠丹哪会这麽容易就让他接着睡下去,他又说道:「擎天,先别睡了。来,起来去梳洗一下。」右臂穿过叶擎天的背部,缓缓将他扶起。叶擎天脑袋正混乱着,双手抓着贺楼珠丹的衣裳,任由他动作。

扶着摇摇晃晃的叶擎天走到梳妆台前,把他按在椅子上说:「把首饰取下来吧。」此时门外传来沈然的声音:「可汗,洗澡水和衣物准备好了。」

「抬进来吧。」贺楼珠丹道。行宫中虽有玉清池,只是离寝宫有些距离,再看看神志不清的叶擎天,把他带到那里也不太安全,所以选择了室内。几个人合力把浴桶抬到屏风後,沈然一脸堆笑地说:「可汗,这人您要怎麽处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沈然的想法就展现在脸上,贺楼珠丹一看就明白,他微摇头道:「擎天和本王住在一起就行了,这里本王自己来就行。你年纪也大了,本不该与本王一起来赤乌,路途遥远艰辛,要是有什麽万一,本王——」贺楼珠丹没有说下去,只是很担忧地看着沈然,沈然心头一堵,苦着脸离开了。贺楼珠丹就是太温柔了,当初是他执意要跟着,贺楼珠丹没办法才让他来的,现在反倒觉得自己成了累赘了。

「擎天——擎天——不要睡了——」话虽如此,叶擎天根本没听见,眼皮沈的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下去。看到这幅模样,贺楼珠丹只能无奈的扶着叶擎天的肩,摸着身後及腰的长发,铃声阵阵。「这个——这个怎麽取下来?」贺楼珠丹凑到叶擎天的耳畔询问,发环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箍着头发很紧,硬扯肯定会弄痛叶擎天的。

把长发移到肩前,单手托着发环又道:「擎天?先把这取下来吧。」叶擎天打了个哈气,摸了两次才摸到发环,又在手里摩挲了几下,靠着两边往中间一按,发环就松开了,有些枯黄的长发零散的披着。贺楼珠丹眼前一亮,接过发环放到了梳妆台上,又把玉簪和步摇取下,散了头发,用梳子轻理长发,视若珍宝,仔细而耐心,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服饰别人。

整理好,贺楼珠丹满心欢喜地伸出手抓住了叶擎天的衣襟,正欲继续下去,却又突然停住了,「这……随意脱人家的衣服似乎不太礼貌,但这是要沐浴,不脱如何是好。」贺楼珠丹的手又移下了几分,摸到了裸露的肌肤,心跳骤然加快。这并不是如想象中的白皙,肤色是和他相似的铜色,而且在抱着他的时候就感觉到这具身子并不单薄,反而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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