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查尔斯忽然有些狐疑地蹙起眉头。
凭着当特工那么久的一种直觉,他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不妥。他习惯性地曲起手臂去抓他腰间的枪,却落了个空。
原来他还没跟科林拿到枪啊!
没有枪支防身,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门口的一块混凝土石块。
暗自将石块抓在手中,查尔斯警惕地侧着身体,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地一扭。
门轻而易举便被他打开了。
他在心里大叫不妙。
看丹尼尔的行事作风,不像是警戒心那么松懈的人,门居然也不上锁……
蓝眸倏地聚起一道冷冽的利光,查尔斯不动声色地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从那容他一人进去的门缝中钻进了房子里。
印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厅。
但大厅的装潢整体色系偏黯沉,摆设整洁干净,家居摆放的位置也是恰到好处,甚至连一些小小的装饰物都放得一丝不苟,笔直规律,没有一丝被捣乱过的迹象。
查尔斯将石头高举过脑袋,随时准备来一击的仗势,慢步靠近了客厅的转角处。
一向都具有敏锐的洞悉力和观察力的他,听力也甚好。
当他屏息静气地靠近转角处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丁点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很显然,那个脚步声离他很近,几乎只是相隔一个道墙而已。
知道敌方已经靠近。
警戒心骤然往上一提,查尔斯挨着墙壁,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便立刻挥起手中的石头,猛地跳出了转角处,狠狠地往他正看到的一个人影头上一砸!
“砰??!!!”
一颗子弹朝查尔斯手里的石块射去。
一声原本应该巨大刺耳的枪响通过消音器的过滤,变得微弱小声了不少,但也着实惊到了查尔斯。
查尔斯手中的石头还没砸到他面前那个人的脑袋上,就已经被那人手中的枪给打成了几块碎片。
悻悻然地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粉身碎骨的石块,查尔斯扬起睫毛,正想把跟前的人看看清楚之时,眉心上忽然传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意。
他立刻举起双手,看着那很容易走火就把他脑袋给轰掉的枪,立即表明身份道:“嘿,嘿,嘿,兄弟,是我,查尔斯!”
第七章:同居前的暴风雨
丹尼尔冷淡地站在查尔斯面前,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没有丝毫想放过查尔斯之意,冷酷地问:“为什么跟踪我?”
“嘿,兄弟,你不觉得你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用枪指着别人的脑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吗?”
查尔斯试图蹲低一点来逃开丹尼尔的枪口,但丹尼尔却紧紧地抵住他的眉心,让他不敢轻易动弹。
丹尼尔依旧冷冰冰地低声道:“你这种人不配跟我聊天!我问你,你跟踪我干什么?”
“兄弟,科林,不,头儿叫我来和你一起合住,这是他的命令,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在你摆脱我之后还能找到你的家呢?都是头儿给我的地址,不信你可以问他啊!”查尔斯试图平心静气地和丹尼尔好好谈谈。
丹尼尔冷笑着眯起眼睛:“所以,头儿说什么,我们就得照做?”
“除非你想违抗命令,那我不拦你!”查尔斯无所谓地摊摊手。
丹尼尔挑了挑下巴,目光落到门口处,低低道:“滚,别让我看到你。”
“嘿!兄弟,别这样!有话好说,我们一见如故,没必要弄得像仇人一样,你说是吗?”查尔斯虽然处于下风,但是他的笑容却依旧那么自然自信,这对于丹尼尔来说,甚是扎眼。
丹尼尔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人身上,于是再次用枪戳了戳查尔斯的眉心:“滚!”
“Okey,Okey,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查尔斯终于屈服了,连连点头,然后高举着双手作投降状,转身背对着丹尼尔的枪口,朝门口走去。
丹尼尔警惕地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查尔斯的步伐极缓,极缓,面上露出的笑容意味不明。
丹尼尔有些不耐烦了,带着愠火喝道:“动作快点!”
却就在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定的时候,查尔斯趁机猛地蹲下身,仅仅一秒间,他便张开腿狠狠地往他身后一扫。
两人之间的间距不超过一米,丹尼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查尔斯一记后横扫,扫得摔在地上。
他手里还死死地握着枪,查尔斯却扑了过来,压在了他的身上,用手臂抵住丹尼尔的喉咙,用双膝桎梏住丹尼尔的双臂,虽然有些咬牙切齿,但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怎么样,不要每次都要我动手你才会乖乖地躺下来好不好?”
“Shit??!”丹尼尔被查尔斯桎梏得满面通红,他吃力地用力一挣,拿着枪的那只手臂挣开了查尔斯的膝盖,然后趁机飞快地举着枪对准了查尔斯的肚子。
“砰??!!”
闷重的枪响倏然响起。
查尔斯脑袋骤然一轰,双眸竭尽全力地睁得瞠圆,似乎完全难以置信,丹尼尔竟然……
丹尼尔在查尔斯深深愕然惊怔的那一瞬间,飞快地挣开了查尔斯的桎梏,站起身来冷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开枪吗?”
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子弹孔……
仿佛还能看到从弹孔里面一缕缕往外扩散的白烟……
查尔斯愣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甚是夸张地低呼:“真不敢相信凭你的枪法居然会打偏了。”
其实他真以为丹尼尔会朝他的肚子来上一枪,但是丹尼尔没有,竟是打偏了打到墙壁上来以作警告,太有趣了。他拿自己的命来赌丹尼尔的为人,这样的行径太过疯狂,但是,他就偏爱疯狂,也更因此看出了丹尼尔实际上就是一只没有牙的老虎,只会装腔作势……
丹尼尔脸上红潮未褪,依旧通红,他气急,怒哼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人,你难道就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我还担心你不敢呢?”也不知是对自己过度的自信,还是对丹尼尔过度地信任,查尔斯傲慢地双臂环胸,似是嘲弄又似是挑衅地说道。
“妈的!”仿佛一瞬间被彻底激怒了一样,丹尼尔猛然怒吼了一句之后就朝查尔斯身上扑过去,活生生揪起查尔斯的衣领,咬牙切齿地怒道:“别以为你是CNM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我拍档的话就少来惹我,听懂了没有?”
查尔斯露出那种似懂非懂的表情,点头道:“你觉得你有拿我当你拍档吗?”
他说完,眼神往下一滑,落到丹尼尔那不留余力揪住他衣服的手上,嘴边依旧带着嘲弄。
丹尼尔本还想在怒斥几句,不料这个时候,忽然“噌”的一声,他那面放置着电视的电视墙忽然间起了些异样。
高档的液晶电视缓缓被自动吸进了墙壁,而方才防止电视的那个位置,凌空出现了一面透明的屏幕,就像查尔斯那辆红色跑车忽然出现的空气屏幕一模一样,只是尺寸稍微大了一些而已。
丹尼尔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立刻回头一看,这一望,便和出现在屏幕里的科林对上了眼。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在屏幕上,科林严肃地呵斥了一句。
丹尼尔忿忿地放开查尔斯,将他狠狠一推,然后走到屏幕面前,冷着脸道:“头儿,找我有事吗?”
科林沉了一口气,说:“丹尼尔,不要和查尔斯发生什么冲突,要记住,你们从今天就是互相合作的拍档,培养默契是你们首要的任务。查尔斯会和你合住,这是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们要和气一点,尽量配合彼此的行动,知道没有?”
“放心吧,头儿,我会和丹尼尔好好配合的。”查尔斯走到丹尼尔身边,露出一脸友善的微笑。
丹尼尔恨恨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正色对科林说道:“头儿,我愿意配合你的命令,不过请你尽快找到他的住所,我不习惯与人同住,你是知道的。”
说完,他立刻又补上一句,深怕科林不知道他的意思:“我的脾气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查尔斯立刻笑嘻嘻地举手:“我受得了!”
科林白了查尔斯一眼,说:“查尔斯,你别再给我找什么麻烦,今天的事情我明天再找你算账!就这样了,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一落,那道空气屏幕自动消失了,电视墙重新恢复了原状。
见科林不见了,查尔斯立刻转身,对着丹尼尔的侧脸,彬彬有礼地朗声道:“既然你接受了科林的安排,那么从今天起,咱就开始同居了,以后请多多指教!”
“同居?”丹尼尔望都没望他一眼,不屑一笑,“别对我说这么恶心的话,我不是你那类人,我对男人没一点兴趣。”
他说完之后立刻转身,走上二楼,边走边冷声道:“你的房间在我的房间对面,自己去打点,有事没事别来烦我!”
……
……
偌大的房间里面没有过多的装饰品,除了必备的梳妆台和床铺衣柜,就只有余下那冷冷清清的温度。
衣柜“吱嘎”一声被打开,黑漆漆的柜子里顿时一片明朗。
查尔斯站在衣柜前,蹙着眉头。
一件衣服都没有,他是打算让自己就这样一直穿着这套西装不换吗?
往衣柜下面的抽屉翻找了一下,查尔斯终于找到了一套休闲衣服,深灰色的夹克,黑色的衬衫,还有一条黑色的休闲裤。
他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抽出来,兀自走到浴室开始准备换洗。
半晌过后,当日落西山,霞霭满天时,丹尼尔终于舍得从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走出来。
当他将门一打开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对面房间那道紧闭的门,而是一个挺拔英气的男人。
他身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摆着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单手放在腰上,另一只撑着自己的额头,身体微屈,尽显他那犹如模特儿般健硕的身材。
见丹尼尔打开门,他用五指非常撩人的捋起自己散落在额前的金发,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对丹尼尔打招呼道:“嘿,兄弟!”
丹尼尔双手环胸,倚在门上,嘲弄道:“你知道你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怎么来的吗?”
“哦?怎么来的?”依旧保持着那个帅气的姿势,查尔斯风度翩翩一笑。
“是我去参加一位同事的葬礼专门去买的。”丹尼尔的笑容越来越深。
查尔斯一愣,随即立刻机灵地回答:“你的意思是想说我穿的比你还帅吗?”
丹尼尔脸色一冷,推开查尔斯道:“别太自以为是了。”
查尔斯见丹尼尔往楼下走去,他立刻追上去,扯开喉咙叫道:“嘿,兄弟,你不打算带我去购物吗?我来这里的时候一件衣服也没带,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我只负责你住的地方,不是你的保姆你的父亲,没必要连你的衣食都要负责。”丹尼尔头也不回,语气冰冷。
查尔斯嬉皮笑脸道:“可我是你的拍档啊,你照顾一下你的拍档也没错啊!”
“少烦我!”
“别这样嘛,兄弟!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滚开,别老跟在我屁股后面!”
“你屁股香嘛!”
丹尼尔倏然转身,怒视着一脸嬉皮笑脸的查尔斯,对他竖起了中指。
查尔斯见状立刻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手中,阴阳怪气地低声道:“原来你喜欢用手指?”
第八章:正式同居
“妈的!”甩开查尔斯的手掌,丹尼尔狠狠地瞪了查尔斯一眼,然后从口袋的钱包里掏出了几张钞票,丢到他身上,不悦道,“你他妈真烦!”
查尔斯接过那几张钞票之后,朗声笑着说:“谢啦兄弟,我出去一下!”
说罢,他立刻转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凶狠地盯着查尔斯离去的背影,丹尼尔竭力地咬牙,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不要去为这种刻意闯入他的生活的流氓无赖而气恼。
但是越发竭力,他的牙齿就越是颤抖不止。
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很久的查尔斯,我一成不变的生活规律不会就此被你打破的,你等着瞧吧查尔斯,我会让你自愿离开我的世界,给我滚??!!!
……
……
眨眼间,入夜已深。
月亮悬空高挂,没有一丝微风吹拂的夜里显得静谧极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那密实的窗帘缝里偷偷倾泻而进,落在赤红色的木质地板上,将窗户的影子拖得很长很宽。
丹尼尔的家没着一抹灯火。
漆黑空荡,些微人气都无法嗅到。
他关着灯,坐在书房里,屏息静气,看似在睡觉,然而他的手指,却在若有似无地敲着椅子边上的扶手。
一下又一下……
如同时钟的秒针声音……
他俊逸的脸庞被黑暗笼罩,只能分辨得出那刚毅的轮廓。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一直盯着他正对面墙上的时钟,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的频率和秒针游走的频率如出一辙。
现在已经8点五十分了。
丹尼尔一向都有早睡的习惯,9点钟,准时睡觉。并且他还有一个习惯,在睡觉之前喜欢倒数那最后十分钟。在这十分钟之内,他会清光他所有思绪,进入一个空想的状态,仿佛是在借着那个倒数,将自己一天的工作压力全然释放出来,才能好好入眠。
“滴答……滴答……滴答……”秒针行走的声音宛若一首僵硬机械的催眠曲。
“咚??咚??咚??”9点钟一到,始终自动响起了一声声低鸣声。
丹尼尔如释重负般吁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准备睡觉。
他的房间与查尔斯的房间一模一样,同样毫无装饰甚至颇为清冷。
半敞着的窗户外面不断地拂进一缕缕清亮的夜风,方才还像寂静岭一样静谧得死气沉沉的氛围一瞬间,因为那扬动的窗帘而变得有些生动起来。
丹尼尔走过去,掀开窗帘,准备关窗。
不料,他却无意中,透过窗户的玻璃,望到了他的对面街,一座房屋的栅栏内,一对正在聊天的男女身上。
他眸光一眯。
五彩缤纷的花朵不管是在白天或是夜里都娇艳绽放着,色泽虽然稍显黯淡,却依旧出色艳丽,为这雪白的栅栏内添上了不少生机。
栅栏内围绕着一座悬空吊椅,白色的吊椅像荡秋千似的一晃一荡,上头坐着两个人,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一个年过五十的妇女。
妇女穿着一身碎花睡衣,体态臃肿发福,但是面色红润健康,精神矍铄。她一头浅金色的卷发已经开始有些花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细密的皱纹,但看起来平时应该保养得不错,不近看观察,可能压根也察觉不到她的皱纹,最多只能看出她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而脸上皮肤出现松垮而已。
就在他方才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霍斯金太太在屋外散步,他热情的与她打招呼,就这样聊着聊着,两人便一同坐在霍斯金家门外的吊椅上聊起了天。
“都几十年了,什么风风雨雨都习惯了,查尔斯,你现在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知道吗?”霍尔斯金太太慈祥地弯起嘴角,友善地望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语重心长地叹息道。
查尔斯坐得很是恣意,他的身体若有似无地动着,晃起那白色的吊椅,前后晃来晃去。
查尔斯的表情有些怅然,却还是勉强提起笑容,说:“我也是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太难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在我身上,你绝对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