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与张先生——王泡小泡
王泡小泡  发于:2014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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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然后呢?

是挺装逼的,不喜欢,就取消关注,我问过张先生,不是什么特要好的朋友,就只是缺个麻将搭子,临时叫来。

宋凯见我面色有异,以为我也被鸡米的微博恶心到,立刻拿回手机,选择取消关注。

接下来,两个人拉着手逛新光二层,心不在焉,随便把时间应付过去。

回到家,张先生正在上网,只穿宽松白色T恤,从后面看,干净又好看的线条。

照例冲一杯蜂蜜水,送到张先生手边,然后坐下,扶着张先生的大腿。

没刮胡子?

伸出手,摸张先生的胡渣。

张先生用左手抓住我的手,软软的握着,放回自己腿上,与往常一样自然。

早上忘了刮,你也不提醒我。

的确是忘了,鸡米的事发生后,总有恍惚,不如从前般无微不至。但也不能怪我,又不是圣人,总能做到若无其事。

张先生合上电脑,把桌上的蜂蜜水缓缓喝了,起身,去洗澡。

看着张先生的背影,问自己,是爱这个男人的吧?常常这样自问,却从没想过答案。

三天后,张先生出差,短信约李天,顺利。

李天在床上发了疯般折磨我,身体和心灵,都受用。

看着李天把装满精液的套子摘下来,精心的打一个结,再丢到地上。这样的细节,竟让人有些喜欢。

男人和女人,到底有什么区别?破天荒问了一句。

李天显然有些意外,一边用卫生纸擦被润滑液弄湿的大腿,一边笑说,我老婆,从来不给我口交。

原来如此,一条舌头,就能让一个男人出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承诺,脆弱到如斯地步。

从李天的车上下来,没有马上回家,一个人在路边走走,北京的风真大,吹的人清醒。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为什么在一起,又为什么分开?

也许,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

第五章

张先生生病,始料未及。半夜里突然发烧,额头滚烫。

医院挂急诊,扁桃体发言,需输液。

陪在张先生身边,用手抚摸他输液的那只手,有些凉。

跟张先生在一起这十年间,几乎每次张先生生病,都有我陪在身边,已成习惯。上一次生病时,张先生突然说,要没你在,可怎么办?

我笑,没有我在,自然有别人在,你这样的条件,身边断不了人。

张先生生气,说,不可能再有别人,咱们要一辈子的。

那是张先生第一次说到一辈子,我听在耳朵里,觉得那么不真实。人真的可以设定自己一辈子要跟什么人在一起吗?不走到人生最后一刻,都不要下这样的论断吧。

却露出甜蜜满足的表情,握着张先生的手,声音颤抖又做作,一辈子就一辈子吧,反正是我赚到。

宋凯也说,与张先生在一起,是我赚到。

我长相平凡,工作普通,更无才华,跟张先生站在一处,格格不入。

这样说来,张先生出轨,显得那么顺理成章,而我的不舒服,反倒多余。

张先生说,念书给我听,无聊死了。

幸好包里装了一本舒比格的《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都是些小故事,随便翻一篇,念给他听。

张先生喜欢我念书给他。

大学时候,他读交大,我去学校找他,两个人坐在校园长椅,他就让我念书。念着念着,他会把头放在我的腿上,闭起眼睛,让阳光落在他好看的睫毛。

有时候,他会睡着,均匀呼吸,我一动不动,怕弄醒了他。

你念书的声音,有催眠功效,真好。张先生这样说。

此时,病房里就只有我念书的声音,张先生已经睡着,其他病人,用怪异的眼神盯我,或是说,盯着我们看似不寻常的关系。

液输到一半,张先生的烧退下来,额头冒汗,用毛巾轻轻擦,把张先生弄醒,冲我微笑。

没事儿了,给你带了围巾帽子,一会儿裹严,回家睡一觉,天亮了就好。

生病时的张先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说的每一句,都乖乖点头。

第二天天亮,果然生龙活虎,在客厅举哑铃,故意发出嘶吼。

男人,哪有那么容易倒下。骄傲的说,还得意的看我一眼。

盯着张先生裸露的手臂,竟觉得性感。这条被我依偎了十年的手臂,完全没有被时光卷走魅力。

还有一个月,你说,派对那天穿什么好?

我对着镜子整理衬衫,肚子那里,怎么都没办法平整。也想过减肥,喝会拉肚子的茶,到头来,惹张先生心疼。

哪个gay,不想跟身材好的玩?

跟张先生这么说,张先生却不以为然。

周末陪你逛街,帮你选一身好衣服。

于是,对周末一下子充满期待。

电话宋凯,问,周末干嘛,要不要一起?

宋凯却哭的厉害,说刚从一个男人的家里出来,又是一朵奇葩。可又不甘,凭什么嫌我太瘦?喜欢胖子,何必留我过夜?

安慰宋凯,约好午饭详聊。张先生陪我出门,说,你跟宋凯好,该劝他,别这么乱。

这是张先生第一次评断宋凯,之前,只字不提。

也不是乱,只是没找到真爱。替宋凯解释。

张先生却冷笑,每个生活乱的人都用找不到真爱做挡箭牌。

不再解释,怕张先生觉得我偏执。

一路无话,直到下车时,才突然说一句,跟那个人,真没什么了。

那个人,指的是鸡米吧。刻意这样多一句,反害我不高兴。

若只是随便搞搞,肉体上的快乐,又何必仪式一样了断?

坐在办公室,忍不住搜鸡米的微博,之前发那条,竟删掉了。

那么,两个人进行了怎样的对话?是否张先生要求把那条微博删掉?不得而知,又甚为好奇。

一个人,如果执迷于一件事,太过执迷,便会恍惚,丧失理智。

比如我,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恍惚后,竟给鸡米发了一条私信: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特别愚蠢,很快就后悔,可微博系统,没有收回信息功能。

开始在等待中煎熬,想看他回什么,又希望他什么都不回。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一定会腻的,所以,看开点儿。

对着电脑屏幕,所有愤怒瞬间消散,原本凝聚在胸口的力道,一下子泄了。

鸡米的回复,是在挑衅我吧,听起来又带着同情。

宋凯打来电话,说,已到楼下。

我的脑子里,却浮现宋凯每次对我做出“情人去死去死”的表情时,我骄傲的跟他说,没办法,老娘就是这么幸福。此刻,那些个随时都能从心底燃起的幸福感,突然好远。

第六章

接到同事电话,说,知道吗?Elsa今早生了,是个女儿,六斤六两重,母女平安。

不知怎么,就很想哭。

Elsa曾是我的姐妹,推心置腹的那种,那时候,她不知道我是gay,只觉我善解人意,愿意与我说心事。

她对男友的不满,与男友最好的兄弟上床,那个兄弟的性器大小,以及是否持久,一一与我分享。

有一次,哭的厉害,说,跟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真痛苦。可自己爱的,就只会与她上床。

是个不忠的女人,张先生这样与我说。

我却不觉得,与人随便上床,从来就不是男人的特权。为此,还生了张先生的气,说他专横。

还好不是直男,万一娶到这种女人,不是倒霉?

这种女人又怎样?出轨的女人就不是好女人?

没有跟张先生继续争辩,本来就是与己无关的事件。为了别人,损伤自己与爱人关系,才是真愚蠢。

后来,跟Elsa坦白,说喜欢男人。

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好像一下子我就变成怪物,需要隔离。

很快就疏远了,尽量避开说话,换过一次工作,更彻底不联系。

倒也不会在意,同性恋在这地球上已得到许多理解与尊重,不能强求所有人都给你祝福。

去翻Elsa的微博,果然发了一条,关于孩子,字里行间都是幸福。

所以,孩子可以终结一个女人对感情的所有困惑?或是情愿与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那么gay该怎么办?用什么去做终结?背叛,抑或死亡?

想在微博下面留言,道一句恭喜,又觉多余,索性算了。

张先生从洗手间出来,催我别玩手机,准备出门。

想跟他分享Elsa生子的事,最后,只乖乖收了手机,去洗手间喷香水。

午餐后,坐在办公室困意袭来,做行政工作,整日无事,翻翻网页,刷刷微博,一天就混过去。

张先生打来电话,晚上约了客户,不能一起晚饭。

那就约宋凯逛街好了。

刚要给宋凯打电话,微博弹出一条私信,点开,竟是鸡米。

晚上有空?约晚饭?

手机放在一边,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条私信。上次那样的挑衅还不够?真的要闹到面对面的地步?

犹豫片刻,回复:好,哪里?

我有什么好怕?我是张先生正牌男友,你只是外遇对象。说到底,也是我该理直气壮。

晚7点半,三里屯中八楼,故意比约定时间晚到半小时。

鸡米穿灰色西装,与那日在家里见,判若两人。

下班直接过来,没有换衣服,不好意思。声音倒是低了下来,却也不让人舒服。

点菜,大段沉默。

鸡米突然说,其实,我与张先生是同事。我们的事,不怪张先生,错全在我。几个月前,去山西出差,酒店同住。张先生喝醉,扶他回房间,脱衣服时,被他身材诱惑,忍不住给他口交。

说到口交二字,故意音量加重,生怕我突然失聪。

张先生说,与你交往十年,是真爱你,虽继续跟我上床,只是偶尔发泄。所谓同性恋,有几个身体不会出轨?能忍受出轨,才能长久。

倒像是在教育我,怨我不通情理。

盯着鸡米厚重嘴角,有一秒觉得好笑,这样一个人,到底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坐在我对面,与我说这番道理?

所以,需要我如何回应?谢谢你提醒,我会支持你们,祝你们愉快顺利?

喝汤,中八楼的汽锅鸡汤,烫的嗓子舒服。

帮鸡米盛上一碗,礼貌递到面前,语气中,都是关心。

每个gay,都想找到真爱,偶尔发泄,心里还是空虚。张先生和你,过去就算过去,以后的日子,遇到个人,好好恋爱,不是很好?

鸡米笑,眼中竟有讥讽。

每个gay,想要的爱都不同,你喜欢两个人厮守,安稳度日。我偏觉得激情可贵,若两个人过上连爱都懒得做的平淡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心中恼火,正要发作,鸡米却起身,目光迎向我身后。

下意识转头,竟看到张先生诧异眼神,傻子一样愣在原地。

所以,约客户吃饭,只是幌子,张先生,又一次为鸡米说谎。

不争气,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张先生着急,欲上前解释,理都不理,一把推开,拎起衣服出门。

天色已暗,冷风飕飕,恨不得把眼泪冻住。

一个人游荡,不知该去哪里,若是回家,那栋房子此刻怎么都不觉温暖。若不回家,偌大北京城,难道要做一个游魂?

第七章

张先生共打来三通电话。

第一通,任它响着,手机在手中不停震动,震得人心疼。

第二通,立刻挂掉,不多看一眼。

第三通,干脆关机,求个清净。

开始想自己该去哪里,北京严冬,一个人在风中晃荡,太傻瓜。

可是,自四年前毕业,与张先生同居,从无考虑有天会需要另个住处避难,如今,突发惶恐。

不能去找宋凯,让他看到一双红眼,破坏与张先生在他心中恩爱形象。亦不能相约李天,此时,该是与妻子共处,当个三好丈夫。

而随处可见路边旅馆,看门面就觉得凄凉。

最后,决定回家,毕竟,那房子也有我一半房租。这样想,便理直气壮。

出租车上,想起毕业那年搬家,张先生在校园里摆摊,卖掉书本,以及宿舍杂物。

穿T恤牛仔裤的张先生,牛仔裤卷起来,露出漂亮多毛小腿,成校园甬道上美好风景。

别光站着,帮我吆喝。张先生冲我喊。

我向来怕生,不敢与陌生人说话,回瞪张先生,却回我一个坏笑。

那时候的张先生,身上有股子校园浪子的不羁,不如现在这般稳重,却更招人迷恋。

张先生与一个姑娘讨价还价,硬生生把一本英文字典十五元售出,举着钱,冲我得意。我走过去,把钱抢走,说,去买巧乐兹,分给同学。

张先生却不愿意,信誓旦旦,说,我赚的钱,只想你一个人花。

那是张先生赚第一笔钱,后来一直放在我的钱包。每次更换钱包,都小心翼翼取出,平平整整放进新包,好像开过光的平安符。

张先生是售卖高手,却没有旁人的油腔滑调。有时候,觉得张先生真诚到有些虚假,就算虚假,也让人无比心动。

毕业后,张先生先找到工作,房租一人承担。

心里总不踏实,是同性恋也是男人,天蝎座,不习惯被人圈养。

拿到工资,第一时间交给张先生,在一起,就要两人分担。

张先生竟不高兴,当晚赌气,不与我说话。我知他心疼我,薪水不如他丰厚,但我又不要过名牌生活,有他在,我就快乐。

缩在张先生怀里,如小猫一般温顺,张先生的胸口几根绒毛,舌头上去,每一根踏软。来回几次,张先生喊痒,却把我抱的更紧。

此后,一人一半房租,顺理成章。

出租车停在楼下,楼上并无灯光。

下车,蹒跚着走进电梯,从不觉回家是件这么沉重的事。

熟悉沙发,熟悉床铺,躺到床上,眼泪竟又落了下来。

在哭什么?张先生背叛,分明可以包容,鸡米讲的奸情故事,也不能让我心伤。那么,只是计较与张先生那一秒对看?

张先生曾说,人是最懂得自我保护的动物,自欺欺人,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学会自欺欺人,为何非要我面对现实?

若没有今晚,你们怎么乱搞,我都能当作过眼云烟。

可是,如何收场?与张先生大闹?大打出手?泼妇一样骂几句负心汉,或砸几件贵重器物?时间不会停止在谩骂的尾音,永不向前,我们也不会在器物落地的瞬间,灰飞烟灭。下一秒,总要面对。

当然不会分手,想都没有想过,这无关懦弱,也不是深爱,只是,不舍。

在世上活过28年,10年时间,都与张先生在一起,张先生几乎渗透到我生活的骨髓与血液,分手,简直天方夜谭。

开始想张先生的好,尽量忘记鸡米,和所谓不愉快。去厨房烧水,准备好蜂蜜。

张先生回来,释怀微笑,一切照旧,一切不是很好?

开手机,准备给张先生发一条微信,告知他行踪,让他尽快回家。

却弹出微博私信,连续两条。

先看到照片,是张先生,几乎全裸,只着内裤,躺在陌生床上。

第一条是文字,短短几句:张先生喝醉,睡在我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让我重温一次他的肉体,还给你,再不打扰。

手机掉落地上,发出闷闷声响,身子却僵住,一动也动弹不得。

不知过多久,冲出厨房,胡乱穿外套,要去鸡米家,给他两个耳光。

可是,哪里知道鸡米家在哪,若真冲去,又有没有勇气,给他耳光?

跌坐在床边,对着枕头发呆。良久,竟开始傻笑。

原来自己是这么无能的人,根本没本事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前的幸福,只是上天怜悯的安逸,风吹草动,就能让我无所适从。

蹦出一个念头,特别突然,带着邪恶。

要对张先生报复,让他现场看到,我与别人做爱,那时候,看他能有多镇定!

第八章

决定了报复张先生,竟睡的踏实,一夜无梦。

醒来,对着镜子洗漱,镜中的脸孔是我对这段感情总无信心的根源。为什么gay一定要长的帅?难道不帅的gay都该孤独致死?

想起第一次跟张先生爬山,山风很大。

问,为什么喜欢我,我很平凡。

读高中二年级,还没有第一次性经历,打飞机,也是一个人躲在厕所,射出浓白色的液体,觉得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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