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这话纷纷入座，第一次吃饭的大家居然不用商量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在正位的太子身旁坐着太子妃和叶怀堂，武念情挨着太子妃坐下，武惟扬则正对着太子。赵光昀示意太子妃一起举杯，“大婚当日不能亲自照顾周到大家，今天我们好好高兴一场。”其他三人也举杯饮下。

席间赵光昀衔一块茄盒到太子妃碟子里，“这个八宝茄夹荤素得宜你尝尝。”

乔清婉点头谢过，持过公用的筷子另夹了一个到念情碟子里，“这菜妹妹一定喜欢要多吃一些。”

念情好奇，“嫂嫂怎么知道我喜欢？”

乔清婉轻柔一笑，“我与殿下相处不多，他既然认为我喜欢根据自然在你那里。”

念情笑答，“嫂嫂才跟我认识，对我比昀哥哥待我还细致。”

赵光昀对念情无奈又宠溺的笑道，“是，以后有人更疼你了，你就把清婉当作姐姐闲时就多来找她玩，你们平时多聊聊天就都不嫌闷了。你也多学些女孩家的东西，哪怕多读些书也是好的。”

念情很高兴，“如此甚好，嫂嫂我以后常来你可莫要嫌弃。不过念情真是喜欢糕点胜过书本女红啊。”

乔清婉温柔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咱们相处殿下细节处也管不着，我以后就备着糕点等着妹妹了。”

叶怀堂看着笑着举杯道，“恭喜大哥结此良缘，恭喜小妹从此有了良师益友。”

众人举杯饮完，赵光昀忍不住握着乔清婉的手向众人说道，“虽然相处才几日可清婉她聪慧通达让我好生喜爱。”

乔清婉脸颊飘上些红晕却不见扭捏的说道，“殿下两杯酒就醉了大家不要介意他的话。”

赵光昀听了想要反驳就听念情说道，“昀哥哥你莫再说些肉麻话了，我嫂嫂可是女孩家哪像你般脸皮。”

众人听了都或掩袖或大声的笑出来，欢声笑语中这一餐用的都很尽兴。只是想不到那之后不到十天就要分别了。

太子大婚不到半个月玄宗下旨封武惟扬为征南将军率五万兵马五日后攻打北周并赐予地方收入截留权和便宜从事权，擢叶怀堂为徵州节度使、掌书记随军出征，敬事房首领曹禄任监军掌兵符急时有调兵权。

下午交接完回家后两人坐在叶怀堂的书房喝茶，叶怀堂看着武惟扬不高兴的脸色打趣道，“怎么，要带我这个累赘出征不高兴了？”

武惟扬盯着叶怀堂看了一会儿，“我忘了，还有这一件是好事，不应该心怀愤恨的。”

叶怀堂看他见了笑脸也笑道，“是气随军的监军曹禄掌握兵符的事情吧？”

武惟扬点头，“皇上这是不信任我，而且由着宦官掌握兵符我这个将军岂不是打起仗来束手束脚！”

叶怀堂轻拍武惟扬放在桌子上的手腕，“皇上选择监军自然要挑身边信任的人，而且他不晓得兵法才不会乱给你出主意干涉你。那个曹禄我听说过人还算忠实，在宫里全凭办事漂亮才得到皇上赏识，皇上派这个人跟着你真是对你有足够关照。”

武惟扬无奈的笑，“你真的只是听说？”

叶怀堂眉眼低垂划过一丝轻笑，“自然是刻意查询过，在吏部当官没别的好处就是调查人方便，不瞒你说，这朝廷大小的官员出身经历都在我脑子里。”

武惟扬轻骂他，“吃着朝廷的俸禄不好好批你的公文背好法令净看些别的。”

叶怀堂凛然道，“哼，有了这些东西办起案子底气才足。我这些‘别的’可帮了尚书大人好些忙。”

武惟扬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是，小的错了，大人千万别捉了我进吏部啊。”

叶怀堂抬唇一笑，“我已经不是吏部的人了，今后是大将军你的手下啊。”

武惟扬真心高兴，“皇上这次派你来帮我才是真的照顾我。”

叶怀堂听了起身到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卷轴放在桌上展开，“这是我早就画好的北周地图，当时读了好多游记和史册记录，只是没想到能帮到你。”

武惟扬打开卷轴惊喜交加，“这上面竟然连城池周围的山谷树林都有标记，你原是给谁准备的？”

叶怀堂看着仔细研看地图的武惟扬不禁更加得意，“如果说攻打北周的方略是我跟皇上提的，一模一样的地图皇上手里也有一份呢？”

武惟扬双眼闪亮的赞道，“我说为什么皇上会派你随军，你总是给我惊喜。”

叶怀堂抬首呼了口气，“我也高兴能去战场，那里才是好男儿该去的地方。”

武惟扬握住叶怀堂的手激动的说，“这回你就跟着我一起指点江山。”

叶怀堂重重点头，“好！”

之后的几天武惟扬都忙着整军选将，晚上又和叶怀堂在沙盘上对阵至深夜，出兵前一天两人又和家人一番相互嘱托才睡了。

12.军纪严明

武惟扬出兵当天玄宗亲自送出朝阳城城门，五万大军在全城人民的祝福中渐行渐远。大军五日后于两国边界处安营扎寨。

安顿好大军后武惟扬把百余名将士叫到帅营，将领们按军阶站好武惟扬念出五个名字，“王朴，林毅超，苏南，宁横，孙元立，你们五个这次随我身边进攻不准守城。”

待五人称是出列后武惟扬继续说道，“这次大军五万一日兵马吃喝用度很大所以要不断的进攻，没有闲暇。除了这五位将军外敢当先锋者夺下城池后自行守城，每个夺下的城池留两千守兵，进城后粮草自足。”

武惟扬停顿一下目光严厉的扫过众人又说道，“守城将士进城之后招榜安民严守纪律违令者斩此其一。进城后对城内库存钱粮彻查计数，守城兵士粮草用度也要细细计数此其二。城内新任官员由守城将领选拔此其三。守将可私收钱财数目不限但是不许强抢并且计数留帐此其四。”

武惟扬放慢语速，“私收钱物计数后分十成，一成守将自留四成分给手下兵士，其余五成留出随时准备做前方的粮草备用此其五。任何将士不准收取百姓钱财而且要保证城池内商农生产正常，赋税照收然后计数此其六。不许虐杀俘虏所擒将领收押然后兵士收为己用此其七。都听清了？”

众将齐声应是，武惟扬点头又说，“你们对城池都好生管理以后可能一直都是你们守城了。跟着我的将士也都别羡慕心里有想法，跟我打到班师回去的将士升官赏赐一样少不了。好处我先说了丑话也要说明白，所有人必须严守军纪应令而为，开战后所有将士不论犯错大小只斩不罚，你们回到各自营帐把我讲的都告诉下面士兵不许隐瞒。”

武惟扬又顿了一下接着说，“所有将领只要提出敢当先锋就保证给我拿下这个城池，这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但谁也别指望我一次用五万兵马给你用来硬攻，想上位就要有胆有谋！”

武惟扬停下转头对身边的监军曹禄说道，“我拿下两个城池后就不再驻在帅营，不知曹大人是跟着我到前线还是守在后方？”

曹禄并未犹豫直接答道，“下官自然听从将军安排。”

武惟扬点点头回道，“如此多谢曹大人了，依我之见曹大人就留守后方吧，大人手掌兵符有调兵大权，有大人在增援方面会更及时灵活，王朴就跟在你身边我保证最少五千军士一直同大人一起留守大营，待到时机成熟再让大人另外拔寨安营。”

曹禄听完躬身应答，“谨遵将军指令。”

武惟扬点点头又转向叶怀堂，“掌书记大人就随军吧，我的战斗方略还有诸多细琐事宜还要大人记录。”

叶怀堂躬身抱拳，“下官领命。”

武惟扬向着众人朗声说道，“明日攻打凉州城谁要当先锋？”

众将领听了这话都跃跃欲试却都有顾忌，只见苏南旗下的副将站出来朗声回答，“属下莫伊恳请一试。”

武惟扬看着他高兴的笑，“好！一会儿从你营里拨出一千人马准备做先锋，另外允你拨出四千人马自留。我只帮你打一天，后天大军跟我攻打许州城。攻下凉州城后只许留两千兵马守城，其余兵士都由你手下将领带往前线你要准备好。”

莫伊应是后武惟扬解散将领只留了叶怀堂和曹禄以及点出名的五位将领，武惟扬将大军分为三路，一路留守，一路由他的副将林毅超为主将苏南为副将帅领两万兵马向北进攻，余下一路由武惟扬亲自率领宁横做副将率两万大军向南进攻。

第二天莫伊带兵叫阵，凉州城守军看他先锋人少便率领三千兵士出城迎战，结果开战没多久武惟扬率五千大军突然兵临城下一举拿下凉州城。

武惟扬果真没有停留第三天就率兵攻打许州城，北周援军到了凉州城下才知大盛军队进攻许城又赶紧移兵增援。武惟扬趁着援军劳顿率领精锐主攻援军，仅用半个月歼灭援军四千同时攻下许州城。

不到两个月时间大盛军队攻下四个州二十七个县，武惟扬拿下岷州后率军北移希望集中兵力。当时大盛军队共剩四万六千多人可调动人数不到三万，武惟扬在北移途中攻打齐州城却遭遇了麻烦。

齐州城守将韩令坤是个老将善战有谋，无论武惟扬如何叫阵他就是守城不出静待援军。武惟扬被逼无奈强行攻城，奈何齐州城被韩令坤守得滴水不漏宛如铜墙铁壁一般。

武惟扬在齐州城外僵持十天后有些焦急在帅营忍不住对叶怀堂说，“韩令坤这个老匹夫不出城让他等来援军这仗就不好打了。”

叶怀堂对韩令坤也是没办法只好说道，“如今看来短期拿下齐州是不可能了，如果真的让他等到援军我们腹背受敌情势会很不利，不如现在赶快休整快些准备体力要紧。”

武惟扬也没有好办法只好点头应是，他看看身边清瘦些许的叶怀堂不禁问道，“每日随我一起辛苦你了，看着你都瘦了。”

叶怀堂微笑着摇头，“我辛苦什么，你才是每天身心都受着累，这些天我算见识了真正的将帅在战场上的风采啊。”

武惟扬神采飞扬也不谦虚，“我这些年的兵法武功可不是白练习的。”两人这么一说一笑情势好像就没那么让人难受了。

13.负伤

武惟扬正在谋划着下一步计划时，北周君主李璟派十万援兵攻打齐州北方的凉州城。莫伊闭门不出坚守城池却也十分艰难，武惟扬知道后留下三千兵马继续围困齐州城，他率领剩余人马支援凉州，到达凉州城下时北周援军已经快破城而入，武惟扬率军奋起抵抗一天下来各有损伤。

晚上在临时军帐里武惟扬一边包扎肩膀的伤口一边下令，“孙元立你调五十弓箭手在凉州城下一字排开，明天开战后只要有后退的逃兵一律射杀。告诉莫伊死守凉州城别开城门。派人通知曹大人拔寨到前线来支援。”

叶怀堂在帐外忙着帮士兵包扎伤口安顿伤兵，结束之后他走进帅营看了看武惟扬的伤说道，“明日我也要参战。”

“不行。”

叶怀堂看着那个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人十分生气，“为什么不行？如此情势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气。”

武惟扬这才皱下眉头，“你身为文官做好本职就好。”

叶怀堂哼道，“你也不过看不起我罢了。”

武惟扬看着叶怀堂的眼睛诚挚说道，“我没有看不起你只是担心你。”

叶怀堂不理他转身走到邻座坐下，“你手下兵士的武功并不见得比我好，而且如此危急关头你还有空担心我？”

武惟扬想想说道，“这一仗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你的作用并不在于出战。”

叶怀堂好笑的反问，“那你这一军统帅的作用就在于冲锋沙场？面对强敌有力出战的人都不应避开，我叶怀堂也是堂堂的热血男儿，还用不着每天让人担心。”

武惟扬看着叶怀堂一脸的倔强只好叹气应声，“好，反正明天的情势危急你也避不开，记得保护好自己。”

叶怀堂听了这话才满意的点头，第二天穿上战甲的叶怀堂在大军中和众人一起出战，武惟扬冲在最前其余将士都跟着拼命杀敌，一天歼灭北周军士八千人，北周军吃了大败仗退守至附近的丰州。

停战后武惟扬身上又添新伤，简单处理后便开始和手下统计伤亡士兵安排救治防御。一切做完吃晚饭时突然想起回来就没见过叶怀堂，询问手下才知道他在军医帐里。他快步出去寻找，刚进营就看到叶怀堂赤着上身正跟军医说笑，后背包扎好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

武惟扬停了一会儿又退出去，吃了晚饭两人才在帅营见面。叶怀堂好像有些累了，进账脱了外衫就要睡觉，武惟扬走到榻边止住叶怀堂下躺的姿势扶他坐正，“把内衫褪下让我看看伤口。”

叶怀堂看他担心的样子不由笑道，“面对十万敌军面不改色的武大将军这是什么脸色？”他边说还是照做露出背后的伤。

看到武惟扬要摸上去的手他赶紧开口，“唉，别碰，疼着呢。”

武惟扬把手转了个方向放在他额头上，“嗯，还好没发烧。”

叶怀堂笑着把他的手拿下去，“我没那么弱。我有事跟你商量，北周援军退守丰州我军人少不宜正面对敌。我记得有记载说丰州七里远处有一处狭道两边山林隐蔽，我想去查看一番。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就埋伏好，使一个拖刀计引他们进去然后一举拿下。”

武惟扬捡起刚才叶怀堂褪下的内衫给他轻轻穿上，替他拉好衣襟后开口，“我安排别人去，你好好养伤。”

叶怀堂看着仔细给自己穿衣的武惟扬哈哈大笑，“惟扬，你就如此小看我？这是大事你要分清楚轻重。”

武惟扬叹了口气，“叶大人杀敌众多还救下多名兵士早已名声在外，我怎敢小看你。”

叶怀堂收起玩笑的语气正经说道，“如此就相信我，明日让我亲自去查看。”

武惟扬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好，那我派孙元立跟着你。”

叶怀堂也不争只点下头然后转身到了床里趴着准备睡觉，武惟扬上了矮榻撑起他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你趴在我身上会睡得舒服些。”

叶怀堂不安分的想要起身，“这样你身子明天会不灵活，不行。”

武惟扬见他这样伸出双臂把他箍在胸前，“没事，明天一定没有战事，北周军且得消停些日子呢。”叶怀堂想想还是后移了身子只将身子斜一些靠在武惟扬肩上，只是伸展手臂抱着他睡了。

第二天叶怀堂在孙元立保护下到了游记上记载的地方，那里果真有条只有两人宽的狭道，周围树木密布的确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叶怀堂具体看了各处找出埋伏的地点然后画下来。

做完这些往回返时天突然下起雨来一行人被浇了个透心凉，叶怀堂回去重新包扎伤口换了干衣不久就发起烧，身体忽冷忽热的还说胡话。

武惟扬让火头军熬了碗姜水喂他喝了，自己脱了外衫抱着叶怀堂给他取暖。叶怀堂在他怀里断续的喊，“惟扬，惟扬……”武惟扬一边轻拍他一边答应，叶怀堂过了一会儿渐渐睡了不一会儿又突然胡乱摸嘴里还喊着，“惟扬，惟扬，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武惟扬握着他的手答应，“我就在这儿，我在。”

叶怀堂却是糊涂了根本听不见嘴里还是乱说，“血，好多血，惟扬，别死，惟扬，惟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