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八豆
八豆  发于:2014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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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是一路的抱怨。

皇帝不是不知道何青这些天一直在桃园里,吃喝拉撒都待里头,偏偏还要呕这气,害他跑来跑去。

而那何青也真是,之前好好的,转一头就成了个刺猬,连皇帝都敢冒犯,要不是皇帝对他……咦?

小李子停住了,皇上干嘛没事就对何青搞特殊?

正在思索间,小李子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寻觅过去,还就是那何青。

何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逮住他了:“李公公,你身上少了块肉,怎么还走得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了。”说完,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你!何大人,你说话怎能如此伤人!”

何青嘿嘿笑笑:“我错了。李公公,你回头就对皇上说,让他涨我半年俸禄给我宫里安排个住处,这样,我不仅明日上朝,我晚上还来找他喝酒。”

小李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何大人,虽然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我这做奴才的也是从小侍奉皇上的,”说着,还不忘往苍天拱一下手,表示皇恩浩荡,“你现在年轻,可谓‘意气风发’,直棱棱地杀出一条路来,以异他人之法博得皇上的欢心。但最后能在皇上身边稳固的,还是那些个老臣,老谋士。”

“是是,李公公说的是,何青有今天,还多亏了李公公没事在皇上面前替何青的美言。”何青赶紧给他拍马屁,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今天全是因为这个少块肉的太监给“美言”出来的。

看来这小李子虽然没柳誉龙遭,却也绝非善类。柳誉龙是光明正大地直说,但这死太监却会耍阴招。

何青能低声下气给人来这么一遭实属不易,小李子似乎还不满意这个:“那,何青,你这话还要我带吗?”

何大人不叫,直接改叫何青了,这太监翻脸比女人翻书还快……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跟皇上说。”看小李子的面色还没好转,后面又加一句,“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也多美言公公几句,互帮互助嘛,应该的。”

小李子的脸这才如春风抚过大地,万物复苏。

跑去蟠龙殿,何青先在门口把衣服理理好。

在宫里,何青除了该死的上朝以外,都穿便服,而宫里的宫女和侍卫几乎都认得他。除了他时常要三五群聚地找几个侍卫一起赌钱以外,那就是他的便服,不是说他穿便服不好,而是,宫里的人眼界高啊,何青穿的便服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差的。

因为何青的衣服也就是他要饭的时候那些衣服没了破洞,没了补丁,何况他还就这么两件轮着换,之前要饭时候的破衣服洗洗干净放着,舍不得扔呢。

但是,现在,小李子站他旁边,咳嗽两声,这么瞧着,何青知道了,以往都是小李子给开的门,何青一推,一请:“公公先走。”

小李子满意地进去了,然后哈腰驼背到韩邵晟面前:“皇上您看,何大人来了。”

哟~原来是“何大人”,何青都赶不过来这变脸速度了。

韩邵晟把何青叫到旁边,遣退了小李子和柳誉龙,偌大的蟠龙殿里只剩两人。

何青以前觉得旁边要是没有第三个人会觉得变扭,但现在,就像拉屎一样顺畅。

韩邵晟放下手里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的奏折,修长的手指指着旁边的座椅:“坐。”

何青没在意,瞥了眼奏折:“皇上,你忙了一天,半张奏折都没看过?”

韩邵晟挑眉:“你要一起看?”

何青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了,我唱唱戏还行,干这个,算了吧。”

既然何青不想坐,韩邵晟也不勉强,他换了个角度,两腿一合,两手一叠,老爹跟儿子谈心开导:“我开门见山的说,你最近怎么了?”

“我?哦,我最近住在桃园里,”何青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椅子上,两腿一架,两手一叉,“我今天就走。”

韩邵晟无力地叹口气:“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在商府遇到了什么?”

何青眨巴下他的大眼睛:“商府?”

“对。”韩邵晟道,“我已经派了新的人去查,进展很快,你之前在商府是不是探查到了什么?”

哼,原来是找他问这种的。何青原本见他遣退了人,还好心问自己发生了什么,开门见山?何青没读过书都知道这叫循环渐进!

何青蹙眉,虚着眼半天,他往韩邵晟那里看了看,又迅速收回眼神:“有是有,就是……”

“说。”韩邵晟被何青这么一弄,胃口都吊上来了,“有什么尽管说。”

何青珉唇思索了一下,朝韩邵晟招招手,韩邵晟起身伏耳过去,何青在韩邵晟耳边低语几句,却结果,韩邵晟大发雷霆,扯着何青的衣襟往旁边甩,撞倒了一架立灯,差点将何青推倒在地:“你就给我查这种东西!”

何青好不容易站稳,藏起被立灯上繁复的花纹割伤的右手,沉默不语。

“恃宠而骄,说的果然就是你这种人!”

何青笑得特没良心,心里却百味陈杂:“对,就是我这种人,皇上,让您看走眼了,真对不住。”

韩邵晟一手扶着座椅的把手,听到这话,用力得关节上都显出了月白色。

巨大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蟠龙殿:“滚!给我滚!”

何青应声离开。

朱红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外头已经是夕阳黄昏,分明是黄昏,阳光却如此的刺眼,让人有流泪的欲望。

曾几何时,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准备对他敞开心扉。

那时候,他信了。

而如今,同样的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也是同样的这个人,让他如此心碎。

何青背靠着门板一直闭着眼睛,直到旁边有人叫他,他才侧头抹了抹眼角,恢复之前那种模样。

柳誉龙见他这副模样感到可笑:“被赶出来了?”

“谁说的,我是……”

“那么大的‘滚’字,想不听都难。”

何青怒目而视,还是选择不予理会。

“瞧你这样,难道你……”柳誉龙的眼神揣测地往朱门内斜眼过去。

何青吸了口气:“我没心情跟你闹。”

柳誉龙收回眼神,瞥见了何青的手,他一把抓过来看,他的手心一道深红的血印,大概因为之前握着拳,掌心一片血渍,现在鲜红的血液正顺着何青的手臂往下流。

柳誉龙收回想要嘲笑何青的口气,放下他的手:“回去包扎一下。”

“哼,这不正对上你的心愿么,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柳誉龙虽年轻,但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没一个如你这般。”

何青挑眉:“那是因为你还没见到我!”何青虽个头比不过柳誉龙,但气势上却压制了他,“少给我诋毁人,狗眼看人低!”

“你!”

何青又再瞪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第21章

天,漆黑密布,没有月光,唯有几点星子给这漆夜增添几许惆怅。

房内,一盏烛亮着一团昏黄的光。

旒彮将绑剩下的绷带扔进药箱,“砰”一声,药箱盖子给他压上。

“回头给我药费。”旒彮精打细算,还像模像样提了支笔给写张纸条往前推了推。

何青两眼无神,机械似的拿过纸条,放手上揉阿揉阿揉,揉碎了,还在揉。

旒彮一把夺过何青手里的碎屑:“你脑子不正常了?从一开始就神经兮兮,我告诉你,别给我装病,我不看神经病的。”

何青又机械地转头,看看旒彮,再转回去,虽然机械,神经至少正常了:“我被赶了。”

“赶了?被谁赶了?”

“大庆皇帝。”

“哦。”旒彮应一声,又突然激动地坐到何青旁边:“你被赶了?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

“就今天,因为他玩腻了。”

旒彮蹙眉:“玩腻了?没听懂,难道是,你一直跟他……但他现在……而你……所以他……”接着,大拍桌子,“怪不得我之前跟你提将我举荐的事你一直推,还联想到那里去。好你个何青,你是不是把自己卖了?你说!你之前要是将我举荐了,凭你们的关系,现在就算你给赶了我也可以帮你说几句好话是不是。你活该。”言中之意:叫你不举荐我。

何青没心情理会这个,他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旒彮劝道:“其实这种事情没什么的,我告诉你,你这是误入岐途了,每个男人骨子都是喜欢女人的,哥哥今晚带你上街走走看看美女去,你很快就能走回正道了。”

说了半天见何青没反应,旒彮只得换个说法:“行了!看你这副样子,皇帝老子算什么,改天哥哥给你介绍个比他更好的,你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那里都有。”说完,旒彮将他推了推,没反应。

“你倒是给点反应好不好!”

何青一颗脑袋从两臂间冒出来,还是那句:“你出去,带上门。”

“……”

京城的夜晚,即便不是特大节日,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旒彮坐在一个凉亭里,端着杯茶,喝上一口,放下:“你看,这么多少男少女,总有合你胃口的。”

何青蹲在石凳上,看着满街人来人往:“京城这么多人?”

“对啊。”旒彮放下茶杯,一把折扇打开,扇一扇的,翩翩然公子之风,“人杰地灵。”看了眼何青的坐姿,嫌弃地蹙眉,但思及何青刚失恋不久,还是不与他计较。

但何青的下一句话,足够让旒彮差点将刚喝进口的茶喷出来:“你说,我的样子这么像弃妇吗?我就这么像个断袖?”何青话里的意思说:哥哥我不是断袖,更不是弃妇。

旒彮斜眼而视,一双眼睛锋利地可以杀人:“也就是说,为了你,我这个凉亭白包了,这身衣服白买了,这把折扇的面可是请画师赵芬画的!”

何青从石凳上跳下来,耸耸肩:“陪兄弟出来解闷是应该,花费那么多分明是你想遇到个一桃半杏的,我没逼你。”

“什么?!我问你那么久,你怎么不吱一声的!”

“我心情不好,没心情理你。”

“不行,这钱你得至少分七成过去。喂,人那。”只见何青一跳两跳三跳,跳跳跳,跳进人堆里去了。

何青拿了旒彮的扇子,摇摇手让他回去自己床底下把他的存钱拿了去。

他扇子摇一摇的,要潇洒一个晚上。

摇着摇着,就看到一个首饰店门口站着两排人,何青敲着特眼熟,走近一看,里头原来是阿亚,旁边陪着一个男人,何青心想应该是韩邵晟,但仔细一看,不是!

阿亚拉着那个男人,取了支钗子:“王爷你看,这钗子好看么?”

“嗯,好看。”韩邵文在旁应合,勾着嘴角。

接着,阿亚将它戴起来,店里人拿了面铜镜给她照,阿亚看了看,又转到韩邵文面前:“王爷,好看么?”

“嗯,好看。”韩邵文继续应合。

“王爷女孩子戴着这种首饰,多添了几分美丽,男孩子就不能戴。你看看我们一路走过来,这里这么衣店,首饰店,金银店,都是给女孩子准备的。所以说,论美貌,男孩子都比女孩子差些。”

“是,公主说的有理。”韩邵文继续应合。

阿亚放下钗子,带着韩邵文走出首饰店:“而且你看,你们大庆的姑娘,从小学舞绘画弹琴绣花,身段才艺都比男孩子来的强。男孩子阿,都是干活的,身体硬邦邦的,女孩子天生就是阴柔美。”

“公主所言甚是。只是恕邵文冒昧,为何公主一直与邵文比较这姑娘与小伙子的差别?”

阿亚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当然要比!”她指指街上一对男女,“你看,那个姑娘长得虽然体格稍大,而她旁边的男子,怎么说,对于我们胡国男人来说虽然过于纤瘦但在大庆也不差,但男人么,总归喜欢的还是女子。”

见两人走出来,何青赶紧走远躲开。

没想到几天前对阿亚说的话,她还真信还当真了!

韩邵文为阿亚引路:“公主所言……恕邵文愚笨,邵文不解其意。”

“不理解?”阿亚一双眼睛又一次睁得老大,这阿亚一身大庆女子装扮倒也还是胡国的女子,说了老半天韩邵文不理解,她就有些忍不住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说男的没女的好!”

韩邵文愣了愣,为大庆所有男子辩解:“公主所言差已,女子与男子,只能说各有千秋,公主如何能以偏盖全,硬说女子的好呢?”

阿亚也不给他客套了:“男的好?那你说说,男的有什么好的。”

韩邵文道:“所谓男子,‘男’,便是田与力的相结合,便是自盘古之初就注定男子必定……”

“好了好了!”阿亚捂耳朵打断他文绉绉的话,“你真是掉进了个无底深渊,本公主一定会攻克你,渡你出苦海的!”

说完,往身后两排人马大手一挥:“打道回府!”

何青在旁滴汗,韩邵文啥时候变成这副书生模样?在何青的印象里,韩邵文就该是个满肚子黑水,喷口水都是黑墨的家伙。

这时,韩邵文发现了他:“何青?”

何青往树后面站了站,但韩邵文已经穿过大街往他这里走了,他总得出来见人。

何青扇子摇一摇:“今天月亮真好,我出来逛逛街,王爷要有空闲,刚才那是阿亚公主吧。”

韩邵文抬头看也不看:“今晚没月亮。”

何青抬头看了看,还真没有。

“对了,听说你今日被皇兄赶出了蟠龙殿?”

何青心冷,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韩邵文看何青表情:“果真如此。看来你是真惹怒了他,所以他才这般对你。”

“啧啧,亏得别人都说你是他的左右手,我在蟠龙殿就压根没瞧见过你半条影子!”

韩邵文瞄了眼何青手上的扇子:“我是很忙的,现在与胡国的所有往来都是我在办。”

“哦?也包括陪这公主逛街?”

“那到不是,但不知为何,近今日阿亚时常找我,却没有半点正事,但无奈,一来她是胡国公主,二来,她将来会是我的皇嫂,推托不得。”

何青高兴了,毕竟韩邵文曾经给他过一个很大的阴影,而现在韩邵文正活在自己给他造就的阴影之下,何青觉得好爽。

韩邵文道:“听说你之所以被皇兄赶出来,是因为你借着得宠,过于嚣张。”

这件事是何青心里的一个疙瘩,还是新鲜的,被提一次他就难过一次。

“听说,公主一直缠着你,是因为她看上你了。”

韩邵文错愣一下,站得笔直:“听说你对我皇兄有意,可惜流水无心恋落花。”

何青大吸一口气,鼻孔爆得老粗:“听说你,你,你……”

韩邵文赶紧插话:“有件事不是听说的,你的扇子是假的,赵芬的原画就在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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