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周皓叫她来的,真不知道她图个什么。
雷笙看着女人哭笑不得:“大小姐,这是上战场,不是演戏。”
其实雷笙摸不透周皓娘重病的时候,她为什么没出现,真的是周皓女友么?
女人也不生气,只单单的讲了句:“你的底细我可是一清二楚,如果我帮你那是百利无一害,你想清楚了。”女人故意转头要走,使了个激将法。
雷笙当然看得出来,他仔细衡量了目前自己的处境。
再不给池竽交代,谎言马上就要穿帮。
只好做挽留状:“那好吧。”
女人缓缓转身,皱起眉头,斜挑着嘴,突然严肃的冒出一句:
“雷笙,你想过是要让他心死,还是要你心死了么?”
雷笙卡带的表情把女人逗乐了。
最后雷笙还是文艺范儿的回答:“都死心吧,这样多公平。”
雷笙没有问过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
也不知道雷笙的脑部结构跟常人有何区别,是为了他那点借人家女友欺骗的内疚,还是为了自己的自私。
就在临场那天,走在去见池竽的马路上,他首先开口:“何玥,你确定池竽不认识你?”
“我确定,周皓换过多少次女友你不知道?”
“……我是同性恋。”
“所以呢?”何玥漫不经心的踢着路旁的小石子。
“但是我跟一般的同性恋有点不同。”
何玥挑起眉毛:“何以见得?”
“如果我放弃池竽,我会考虑你。”
何玥依然低着头,但是没有踢石子,问话里的语气变得怪怪的:“雷笙,为什么?”
雷笙双手插在裤袋里,抬头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你凭什么觉得周皓能瞒得住?”
何玥抬头,有些许的眼泪沿着眼角在脸上曲成一条弧线。
但她还是笑了:“我挺佩服你,居然还配合我。”
雷笙轻轻拍拍何玥的头:“何玥,周皓他娘重病的时候你不陪在身边,我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
何玥破涕为笑:“亏你在我面前装得一无所知。”
雷笙摸着后脑勺:“何玥,对不起。”
何玥这次眼珠都鼓大了。
雷笙,爱一个人都不需要道歉,不爱一个人就需要吗?
那么我是不是也该向你道歉?
对不起雷笙,我爱过你,现在爱上了你的兄弟,是不是有点讽刺?
有些人为爱的人凌寒独放,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被爱他的人所欣赏。
站在咖啡店门口,雷笙整整站了半个小时。
他说:“何玥,我们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吧。”
雷笙戴着耳机,开始抽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何玥问。
“池竽开始的时候,具体时间忘了。”
何玥拿着手机打发时间。
……
“他来了!”何玥喊完马上抓起雷笙的手。
之后又小声补充:“不要后悔。”
雷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扯出他人生中的那抹笑意。
这份笑意,参杂着绝望,苦涩,决绝,释然,不舍,迷茫,徘徊等诸多矛盾的情绪。
把烟头扔向垃圾桶,他大跨步带起何玥朝池竽走过去。
何玥说,那也许是她见过雷笙最潇洒的瞬间。
于是,
池竽温暖的笑容,那个会让雷笙停止思考的笑容停留在了那个不冷不热的季节。
雷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能靠着记忆来想象长大并且逐渐变老的池竽。
人说在一起需要缘分。
雷笙和何玥没有缘分,人生也没多少交集,但却“在一起”五年之久。
雷笙和池竽有缘分,人生一直都在交集,但是没有在一起。
不过,这不是故事最终的结局。
09.江山易改
池竽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周皓。
周皓在雷笙所有兄弟中是和池竽走的最近的,现为某跨国集团的总经理。
当时谁都料想不到这张大众脸居然混的最好。
周梓若还整天在为乐团奔波。
曾经体育最强的刘亦伟是某研究院的研究人员。
雷雨是健身教练一枚。
很多梦想都破碎,然后重组。
池竽正坐在老爷子坐过的椅子上。
“周皓,是我,池竽。”低沉的男音传来,电话挂了——周皓的电话。
过了几分钟,池竽的手机重新响起。
“对不起啊池竽。”池竽嘴角有点僵硬,因为周皓的语气。
认识太久的坏处就是在熟人面前有些情绪自然而然会表露出来。
周皓对池竽的不满最终发泄在那些高价的菜肴上。
餐桌对面的周皓西装革履,颇有几分风度。
旁边坐着散发成熟魅力的何玥。
池竽突然发问:“你和何玥一直到现在?”
周皓有点不爱听:“我现在只认何玥一个,怎么?”
周皓以为池竽是在讽刺他当年的风流史。
于是池竽换了个措辞:“何玥你终于放弃雷笙了?”
这次周皓差点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卡在喉咙里。
何玥惊得使劲拍他背,边帮他顺气边骂:“不是叫你慢慢喝东西么,活该。”
周皓侧过脸朝幸灾乐祸的何玥瞪了一眼。
何玥淡然的看向池竽:“对,我放弃了。但我不是输给你和雷笙,是输给他。”说完指指那个被水呛得脸色难堪的某人。
这感觉如同当年,仿佛雷笙和何玥假扮情侣就发生在昨天,根本没有五年那么久。
池竽回国后吃得最轻松的一顿晚餐将近结束,三人都相谈甚欢。
可同时,真相也在其中逐步显现。
“池竽,我就想不通,你和他思维从来不搭调,偏偏在这点上会想到一块。”周皓摆出疑惑的表情。
何玥鄙视的对周皓说:“这不明摆着么?说你情商低。”
池竽但笑不语的点燃香烟。
拿烟的姿势透出咄咄逼人的气场。
“我不会开车,今天就不让周皓喝酒了。”何玥陪上抱歉的笑。
“没事,我不会喝酒。”
何玥有些意外:“不会喝酒你在商场怎么混?”
池竽被这句话逗乐了,包括周皓。
池竽裂开嘴角:“因为我在国外工作。”
何玥反应半天,周皓笑得更厉害,指着自家老婆鼻子:“他外国文化又不像中国爱在酒桌上谈判。”
……
周皓系上安全带,从车窗探出头嘱咐池竽别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太晚。
谁叫我们池大少爷没开车,非说想要走路回去。
池竽挥手的时候,何玥在副驾驶突然靠过来,伸长手塞了一张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纸条进池竽手心。义正言辞的告诫:“最后一次帮你。”
池竽,当初你要我帮你让他死心,有部分出于我的私心。
如今我帮你,希望你看清你的对错,有部分还是出于我的私心。
……
“周皓,其实池竽笑起来挺帅。”
周皓故意戏谑的把脸凑近:“难道你看上他了?”周皓眉角笑意不减。
何玥“噗”一声笑出来:“他的笑容怪温暖的。”
周皓无奈的对何玥解释:“别看他平时和善,他从以前就懂得如何得到他想要的,不择手段。”
何玥抱怨:“那我岂不是白献殷勤?”
周皓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你献的殷勤估计他正好用得着。”
池竽站在原地,风把捏在手中的纸条吹得作响。
五华区迎丰路凤祥小区323号
脑中还隐约浮现周皓何玥戴着结婚戒指的手。
池竽晃晃脑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开,顺手把纸条塞进上衣口袋。
大四
雷笙依旧六点半起床,七点准时到周记包子铺买两个肉包。
依旧会在宿舍弹他最爱的《vincent》。
依旧会在某天坐到食堂二楼左边临窗靠里面的位子。
人没变,东西没变。
除了雷笙身边多出个何玥。
就像雷笙很多年以后说过的,不是没想过改变,但是因为每天都故意去做一些事,到后来想改,却会变成习惯,何况这些事曾经让自己很快乐。
可是什么都不复从前。
然后,直到毕业的当晚,池竽收到短信:“我搬家了。”
池竽慌了。
他打雷笙手机,对方都是:“对不起,此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池竽质问何玥,何玥摇摇头:“连周皓都不知道他在哪。”
其实何玥在撒谎,她当然知道雷笙搬家的地点。
那个时候,因为年轻,因为无知,因为不服气。
也许是她害的两个人五年互不往来,但何玥事后想想,也许是她当时太想证明什么。
你不说,我不说,相爱就会变成两个人的单相思。
虽然是邻居,但周家和雷家并不往来。
雷笙换了手机号码,所有联系人的号码都在,也有一定联系。
池竽的号码,从来没动过,沉默的躺在通讯录里。
谁知道五年过去那号码还存不存在。
五年,池竽没有换过手机号,并且一再对他自己那种荒唐的期待感到可笑,却无可奈何。
……
池竽今天特意绕远路走到雷笙家的旧址。
雷笙家没有灯光,只有冷冷的晚风迎面吹来。
雷笙家池竽记得只来过一次。
他突然开始庆幸自己和雷笙小时候大部分的回忆都在他二楼的书房里。
不然,那些记忆就会像自己,像这栋房子一般,于万家灯火之中,茕茕独立。
雷笙三年前就和父母分开独自居住。
他的房间任何人进去都会感慨:“这里完全符合旧社会劳苦大众居住环境的拍摄条件,根本不需要什么修饰补充,纯天然。”当然,夸张说法是这样。
你要说雷笙穷吗?不,他一点都不穷。
凤祥区323号,是小区大妈茶余饭后的聊点。
大妈1:“你见323雷笙没?诶哟哟,瞧着挺俊的,原来喜欢男人哟。”
大妈2:“可不是,前不久那姑娘表过白之后,就陆续有男人找上他。”
大妈3:“那姑娘是要给他找对象?”
大妈1:“我就说雷笙人太直,不好,容易吃亏。”
大妈3:“也不能这么说,要是不实诚,姑娘也不喜欢啊。”
大妈4提着菜路过长廊:“你们不知道么?雷笙好像对那些上门的男的不感兴趣,每次都被他赶出来。”
大妈2:“真的?恐怕是没看上眼的吧?”
大妈4:“不是,我听那姑娘说,因为雷笙有个从小就喜欢的男人。”
大妈1惊愕了:“不会吧?!诶哟,你给我仔细说说。”
……
从这个现象我们不难发现,如今随着中国人口老龄化的问题日益严重以及全球化带来的信息爆炸,大妈们的日常话题正在逐步走向改革开放的全新领域。
同时,也反映出现如今的老年人真的是闲极无聊,无所事事。
“雷先生,我是技术部的李辰,开一下门好吗?”李辰急切的敲着门。
“好,等一下。”雷笙懒洋洋的声线听着好像刚起床。
阳光一射进来,雷笙不得不眯起眼睛,等适应光线确定是李辰本人后,雷笙才敞开门。
“雷先生,是技术部出了点问题,由于情况紧急……”
李辰话音未落,雷笙夺过文件开始审查起来。
穿着深棕色长款睡衣,雷笙坐在软皮沙发里,随意说了句:“找个地方坐吧。”
单手撑着下巴开始和李辰款款而谈。
房间的陈列很简单,两个小型沙发,一张床,一个靠门的卫生间。
墙角立着巨大的书柜,紧贴着是一张三米宽的办公桌,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稿件、画纸、画笔以及一台笔记本电脑。
在房间里放下这些东西,已经把房间显得又小又窄。
要说奇怪的就是,明明住在这么狭小的环境,睡衣和笔记本价格却不菲。
“李辰,可以了。”池竽靠在门边,双手环胸。
池竽在雷笙转身背对李辰的间隙走进来的,雷笙之后就没有关注过李辰后面。
是故意的吧?
“额,总监,经理只是说要参观一下你的住所,我才想出这个办法,因为总监你都不太接待客人……”李辰说话都战战兢兢的,怕上司怪罪炒他鱿鱼。
雷笙抬起眼皮,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幅度:“池竽,好久不见啊。”
“经理,那我可以先走了吗?”李晨试探着问。
“去吧。”池竽示意一下,李辰马上移到门口,转头微笑:“总监,再见!”
门关上的瞬间,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雷笙只是沉默的盯着池竽。
池竽向前走到沙发前坐下,翘起腿问:“你这造型跟种田的学的吗?”
“经理,你管的挺宽的。”
“你怎么会来我公司当技术总监?”
“巧合而已。”雷笙一脸不耐烦。
“区里传说你一直喜欢和你长大的一个男人。”
雷笙揉揉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烦躁的问:“你想干嘛直接说。”
“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池竽温暖的笑。
如果是五年前,雷笙肯定会回答:“池竽,我们在一起吧。”
雷笙也双手环胸,讽刺道:“池竽,有必要么?我们都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子。”
“什么意思?”池竽的笑容像泼墨画,逐层褪色。
“池竽,我们做兄弟吧。”雷笙笑着说。
站在池竽面前邋遢,不可一世的雷笙和以前开朗粗心的雷笙,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雷笙?
池竽,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10.本性难移
池经理跨进办公室,全体员工以为今天他是不是要裁员或者减薪。
因为池竽那张脸臭得堪比吃下一整盘烧糊的狗不理包子(包子是用来烧的?)。
李辰畏畏缩缩跟在后面,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池竽沉闷地一头倒进椅子里,双手置于桌上交叉。
他的助手张姐踏着黑色高跟鞋撞进来——是的,只有张姐有这个权力撞开总经理的门。
“池经理,今年的企划表,总监说先让你审查。”
池竽的眼神有光:“哪个总监?”
张姐迟疑的回答:“行政总监。”
总经理状态有问题啊,企划表当然是行政管的。
张姐边腹诽边准备退出。
池竽根本没注意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弱智的问题。
他叫住张姐:“张馨,顺便给我一份技术部长的资料。”
“好的。”
张姐前脚离开经理办公室,后脚整个楼层最亮眼的女人兴冲冲迎过来:“张姐,今天经理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之所以说她亮眼,主要是因为她那一身亮闪闪的“鳞片”。
张姐三十多高龄,对她的非主流见怪不怪:“不知道啊。”张姐带着笑。
未等女人开口张姐接话:“你不如先帮我找份技术总监的资料,经理等着要。谢了啊。”
和颜悦色的张姐魅力无限。
女人转不过弯的僵硬道:“哦……好的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