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正是习武时间,稚儿本想来看,却被羽白几句打发了,偌大的武场只有我们两人。
“夫人,我们少主很是想你呢。”四下无人,他说话倒是无拘了起来。
莫不是搞错了?这货是“朝廷传奇人物”?
我瞥他一眼:“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切入正题了呢?”
他定睛看了我好一会,笑得一脸玩味,我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
沉默了一会,他耸耸肩:“从基础开始吧。”
……
“真是不错,短短两天,轻功、普通剑术已掌握得如此之好了。”羽白笑得可爱无邪,有种让人恨不得将他好好蹂躏一番的感觉。
“过奖过奖。”我客套道。
“虚伪。”他翻动薄唇,吐出这两字。
对他这话置之不理,反倒是问起:“听说你两天后要朝圣?”
“不错,而且还允许带一个随从。”他笑得一脸暧昧,一双眼珠子不停往我身上瞄,“你要不要跟着?”
虽然很不屑充当一个随从,但我确实想进宫去,见识见识那个美人皇帝……
“喂!色鬼!”羽白叫了一声。
“说什么呢你?!”我作势要掐他。
我追打着他,阳光洒在这草坪上,一副清闲的样子,经年后再回忆,却已是时光不再,物是人非了……
两日后——
“不错不错,这副打扮很适合你啊。”羽白看看他亲手“打造”的我,笑得极是灿烂。
我深呼吸一次,压抑住心中想打人的欲望,再一次“欣赏”起我自己——一身粗布麻衣,头巾挽发,布鞋裹足。
“喂!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名满天下的‘人物’,我穿成这样不给你丢脸了吗。”我企图打动他。
“无妨,无妨。”他只是嬉笑着说,“要到时间了,别磨蹭了。”
……前往皇城,我们乘着马车,同在一车内的两人,完全没有和谐之感,他倒是锦袍玉带,衣冠楚楚的样子。
他现在正倚在窗口小憩,并无半分戒备的样子,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安,毕竟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
细碎的阳光从窗口曳进,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块阴影,小巧精致的鼻子像是精心雕琢的玉,薄薄的嘴唇抿着,整张脸没有一丝瑕疵,发色带有淡淡的金色,像是丝绸一般。
这要是个女孩该多诱人啊。
他猛地睁看眼,目光正对我的瞳孔,想是望入我内心深处,看得我浑身一激灵。
就这样相视了一会,他淡淡的笑了:“对不起,我就算作为男人也是很有魅力的。”
车马行于大街小巷间,我一直无言的摆弄自己的手指。
两个时辰了,现在该是午时了,我望向窗外,一片繁华几许落寞。远远看到一条河,横贯了京城,那该就是护城河,是溯凌河的支流在此回旋,经过一番改道,刚好成了皇城的护城河。
想这溯凌河曾经被鲜血染红,血色顺流直下,竟是一直漂到了护城河里,当时的圣上看到,硬是悲痛得三天未朝。想那,边就是我旁边这位“传奇人物”平定的君锦之战了。
下车,还需走一段路。
这里就是皇城——
广阔的大道直通城门,光是这段路又走了好一段时间。城门两侧对称摆放着一对鎏金雄狮,华贵威武。再渐行,便是朱壁飞檐,金瓦辉煌,楼阁林立,看得我一阵发楞,跟着羽白走,他竟也是轻门熟路,有人见到他,还要行礼。如果再看不出些端倪,只能说明我智力退化了。
脑中闪出一个想法,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应该不会吧……
素銮宫内以明黄为主调,上好的金丝楠木椅彰显着皇家气派,木雕镶玉的屏隔熠熠生辉,架子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奇珍异宝。羽白气定神闲的品着好茶,我四处转转,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皇帝不在,我们在他的寝宫等候。
似听闻有步辇落地的声音,窸窣一阵,殿内宫女全部退下,羽白也站起了身。
莫非是圣上来了?
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珠帘挥开,一人便走近,我们各自行礼。
我一介草民,不用说,自是双膝跪地高呼一声“参见陛下”。
一双绣龙靴停在我面前:“你,抬起头来。”
在跟我说话?
我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他身材修长,华冠王服,目光飘上那张脸。感觉有些熟悉,只担心自己的想法是真的。
细长勾人的美目,无可挑剔的长相,王者的气场。
忽然,他噙一丝笑,细长的目弯了起来,眼角一团火焰,莫名生了一种邪魅的感觉,依然是美得惊人。
原来帝王也可以生得如此之诱惑,只是,我的想法看来成真了。
“宇含笑。” 我苦笑道,自行站了起来。
“何事?”他微抬下颌,笑得放肆,“你竟还笑得出来。”
宇含笑是皇帝……宇含笑是皇帝……
虽然想到,但证实以后,依然不免惊讶,真是觉得上天在玩我,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但事实的真相是宇含笑和羽白合力在玩我——我已经有此觉悟了。
不知何时,羽白不见了,我瞄他一眼,看着他那邪魅之气的源泉——那团栩栩如真的火焰刺青。
真不愧为皇室三美人之一啊。
“把衣服脱了。”他这句活的语气云淡风轻到令我惊讶,就好像“这碗面条不好吃”一样。
“干什么?”我警惕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你不觉得这身打扮与这很不相配吗?”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那我走便是,宇含笑。”
“‘宇含笑’是朕江湖上的名字。再说朕现在可没让你走。”
“珺琰。”我歪头看他。
他一怔,既又勾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放肆!胆敢直呼圣上之名。”
“小人该死。”我笑笑,戏谑道。
“死倒是不必了,不过——”他走进捏起我的下巴,“你要好好谢罪啊。”
距离如此之近,才看清他眼角是一朵绽放的曼珠沙华,却犹如火焰般灼目耀眼。
我一拳挥过,他退后几步,轻松闪过。虽然我武力大大提高,可竟然还是差了一大截,想当年我还想自己又能与他一战的能力,还真是好笑……这该死的羽白,给我下了套……
“现在你还有功夫憎恨羽白吗?”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玩味。
我不语,有些惊讶。
他又道:“放心,朕不会读心,不过这一手揣摩人的心思,可是自小就在后宫养成的。”
后……后宫?
他笑两声:“你那个若寒,看来真的是迷上朕了,朕正打算封她为妃。”
“若寒?!”我突然想到,可以从若寒那寻些头绪,“她在哪?”
“清寒宫,不过,为了‘帮助’她表明心迹,朕‘请’她喝了忘魂汤。”
“你!”我呆滞。忘魂汤,忘记曾经的一切……
他邪邪一笑,张开双臂:“来,给朕更衣。”
“呸,你以为你是皇帝我就怕了你啊?!”我此时情绪一片混乱,我自知打不过他,跑更是不可能,干脆用脚挑张凳子坐下,看着放下双臂的他,脸色也沉下来。
他又走近,刺绣短靴在雕纹地板上踏出轻音,此时竟有些心虚,欲站起来。
他左手钳住我的肩,把我硬按回去,右手抚上我的脸,如玉的秀美面容就这么覆了下来,眼角跳跃的妖艳使他足以让人心神恍惚。
香炉的轻烟袅袅,天色渐晚。
5、美人
齿被他的舌撬开,而他则肆无忌惮的翻搅纠缠,手慢慢下滑,滑过颈,滑过肩,滑过胸,停在了腰部。
我感觉眼皮有些下垂,全身都似失了力气,却还是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他,而他顺势后退,扯开了我的衣带。
我擦了一下嘴边的银丝:“你……变态!龌龊!枉你是一国之君。”
他邪邪一笑,轻点几步移到我面前:“你既然知道朕是一国之君还胆敢如此,不怕——被处死吗?”
“你为何如此?”想我也躲不掉,顿生大义凛然之感,死也要死个明白。
“因为……”他轻扬嘴角,细眉轻挑,双眸弯了起来“从那天朕就对你感兴趣了。”
那天……脑海中浮现了几重青峦,一轮明月,还有那个俊美邪魅的“少主”……
“……现在,朕想要你。”他伸手将我的那身粗麻从肩膀褪倒腰部,在我耳边呼出热气。
香味弥漫,我觉得更没力气了,事后再想,这大概就是迷魂散,而他,八成早用了解药。
他的手伸了进来,顺着肌肤的线条往下滑,触到我胸前,轻轻一笑,唇覆了上来。用力咬住下唇,抑制住要冲出喉咙的声音。
想推开他,却已浑身失力,目光朦胧,望一眼窗外,华灯初上,暮色已迟,精美绝伦的琼楼环着月,屋内却是一星烛火都没有。
他打横将我抱起,置于玉床之上,除去衣物,整个人覆了上来,手一扬,紫色的轻纱床幔也已落下。
意识逐渐朦胧,觉得下身有疼痛感,火热的感觉却将我包围,我听到耳边呻吟声越来越大,像是出自我口,还混杂着无力的“滚开”“不要”……可我脑子里总朦胧着一个身影,不是身上的人。
……撑着沉痛的额头,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晨阳几缕,已是第二日。
下意识地认定一定有不好的事发生过,稍微挪一下身子,身上某个部位就有种撕裂之感。
用手肘支起上身,看着坐在桌边品茶的珺琰,一团怒火从心中腾起,终从口中爆发出来:“你他娘的有那么多妃嫔,干嘛非找我?!老子我跟你没完!”
他似乎手指一僵,玉杯放下:“你还是收敛点的好。”
我深呼吸一次,动了一下腿,比针扎还疼,忽而发现身上已有了一身黑红锦袍,一条镶玉腰带缠于腰间。
他再次品了一口茶:“我亲自帮你清理着衣,你该感到无比荣幸。”
我扶着床栏,咬牙起了身,赤着脚摇摇晃晃的走过他身边到门前,这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背上、额头都沁出汗来。回头又瞪他一眼,他敲两下桌子,一个宫女托了一双紫色金丝短靴过来。我还是无力,只由得她给我穿上。
“恶心。” 我回过头想走步,却趔趄了一下,更是疼痛无比。
“我那么不堪吗?”他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
我只是无言,直起脊梁走了出去。我只是一介草民罢了,竟胆敢如此放肆,还真是活腻了,但我还要活着,我还有我的执念。
什么天子,什么国君,不过是好欲的人,昨夜,绝对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一夜,最难受的一次交欢。
……
“……好吧。”羽白撇撇嘴,有些无奈的说。
毕竟是设计过我一次,他还是有点良心的人,对我的要求也只能尽可能的满足了。不过记起那天,我还是牙根痒痒——硬撑着回宅,倒在床上愣是三天没下地。
但是,我还是没忘记我的正事——回天寒派。毕竟,武功不行,拖上羽白也比较好行事。
现已三月余,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向叔父辞行,他略显担忧,稚儿也很不安的样子,但因此事的重要性及我固执的性子,叔父还是命人牵了两匹好马。
让羽白这小子赚到了。
“你有什么眉目吗?就这样贸然去天寒。”他骑在马背上,略金的发晃来晃去,十足一个未经世面的孩子摸样。
“此番就是去找些眉目啊。”我轻握缰绳,颇是无奈。
“天寒派也算是武林大派,出这么大事怎会无人知晓?”
我抓抓头发:“那段记忆,我也是模糊不清……只记得……只有一人。”
羽白颇惊:“看来那人极是厉害啊,屠光整个门派,另能扰乱掌门记忆,废去武功。”
“那我这个掌门也真是没用。”我伸个懒腰,苦笑道。
“看来你很自在啊。”羽白漫不经心的说。
“着急又能有何用。”我笑笑,扯了下缰绳,赶上前面的他,并驾齐驱。
“还真能沉得住气,不过就这速度,明年都抵达不了。”
“那——”我一挥马鞭,马儿长鸣一声,疾驰而去“不如快些。”
他赶上我,绿眸微眯:“你也太阴险了吧,甩了我看你能成什么事。”
噙一丝笑,任青丝飞舞,更加快马加鞭。
……
正是承诏,再不远就要抵达天寒山了。
承诏城位于当朝东北,也是个大城市,玉宇琼楼林立,行人车马如织。
听说承诏的姑娘貌美如花,五大美女之一的南轻蝶常出于此,这下可要见识见识。
“离、离昭晗,你就带我来这儿?”羽白有些呆,望着眼前的建筑。
几名女子在门前迎客,却不矫情不做作,此馆名为“雪月馆”,却看不出是风花雪月之地。这可是我许久前就听说过的,美人聚集之地。
“不错,你不进也罢,我先走一步。”把玩着手中的银子,我很是招摇的进了门。我才不会说我的目的是为了摆脱那夜的阴影……
“欢迎公子。”门口四名女子齐齐开口。
我一笑,将一锭银子丢入门前的红花篮中,看那白花花一片,定是好一笔钱财。
“多谢公子。”离我最近的女子朱唇轻启,深情款款的望着我。
“等等我啊!”羽白踌躇了好一会,终还是向我跑过来。
“呦,这是谁家孩子,小小年纪就来此地?”一名艳妆女子拦住他,“让姐姐来陪你吧。”
“不了,恶心。”毫不给面子的一脸厌恶。
我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那女子于羽白拉扯,觉得场面诡异得很,像是,嗯……羽白是新人小馆,而那女子是“客人”。真是的,还想好生戏弄他一番报仇,还是罢了,谁让我心地不一般的好?
“喂,你干嘛,放开我侄子。”我一脸“愤怒”的走过去。
羽白脸涨得通红,见到我马上闪到我背后。
此时一定要忍住笑,虽然占便宜成功了。
那女子怔了一会。
“你是想拐他吗?姑娘,你的品位也太……”我又笑笑,“强要娈童?”
女子脸越涨越红,干脆愤愤跑掉。
完了完了……我的脸憋笑都要抽筋了……
回头笑道:“侄子?”
人呢……想必是先进去了。
走几步,大厅宽广,上空围了一圈雕栏回廊,上几阶楼梯,左右各有别致的一座桥,左边似有淡淡脂粉味,右边却似有袅袅茶香,明明左侧才是美人投怀送抱之地,我却不知为何,踏上右边白玉纹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