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下——阿踢仔幺九
阿踢仔幺九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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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有什么修改意见?”梁小福眼睛都不眨一下,把赔偿协议翻开,抓过一只签字笔,对着一字胡说:“您说我记。”

那边愣一下,没想到态度这么端正,都是嫌弃少,谁又认真想过到底哪里该加钱?

听到声响,景山、朴小平他们几个进来。

那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说:“我说一个哈,那些坏了辣椒在田里种着肯定要清理,这个费用你们要赔吧?到底那些辣椒怎么处理你们也要说方法啊!要是任辣椒烂在田里,万一坏了我们的田,怎么办?”

“你说的极是,病害辣椒处理是肯定,这个赔偿会考虑,我们也需要时间商议。今天到此为止,再联络个时间。”

“也行!”一字胡扫一眼众人拿了主意,大家伙就开始散。

待到他们散去,景山已经快要抽完一只烟了。朴小平叹口气说:“幸好,小福把我们给的价压到了一千六,要是照原来订的给,恐怕还嫌少。”

景山碾熄烟头,说:“说正经的,那个有病害的辣椒要怎么处理?”

旁边一个技术人员说:“这个没问题的,犁田的时候直接合着泥土打烂,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后果。”朴小平也点头。

景山说:“那还赔个毛的处理费!”

梁小福说:“那是个涨价的理由。那个一字胡的大哥是谁?”

“对啊,那个戴眼镜儿的也跳得很高!”景山也看出来了,这俩人整个就是“带头大哥”的样子。

朴小平说:“一字胡姓周,周家湾不是有一百多户嘛,都是一大家子,这个人还在县里做涂料生意,挺有门路的。那个年轻的我不认识。”

朴小平那边的工作人员就说:“那个不是本地人,是招上门来的女婿,上半年选村委会的成员,他没选上,跳着脚说选举有黑幕,闹得乡镇府不安生。都是些顶有名儿的角色。”

景大王有点儿头痛,办正事儿的时候这些能人都看不见,一坏事儿,都他妈出来了。

梁小福看一圈儿大家说:“那咱们过两天找找这二位好了。”

“送送礼、喝喝茶,把他们俩说下来,就成功一半了。”朴小平想也是,摆平刺头最重要,“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呐!”

“这简单,他们要是不干,讹上咱们了,就找人把他们做了。”杨朕作为福景记的第三位股东,终于可以发言了,“这他妈有什么难的啊!”

这话也就景山爱听,嘿嘿笑着说:“这法子不错,比送礼装孙子强多了哈!”

这些话听得大家伙都翻白眼儿,大仙女儿还教育他俩说:“老板,这可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就蒙你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人民交警杨朕同志开始教育小老百姓了。

晚上回城有点晚,三兄弟到永宁食府吃了才散,杨朕临走的时候,相当认真的说:“赔钱要多少跟我讲,趁着老子现在有的是钱,赔也就赔了,咱福景记可不能垮了,指望着养老呢!”

景山笑他说:“得了,等老子赚回来钱,就把你踢出福景记的股东去,这是老子和梁小福养老的生意,你要养老找你男人去。”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干妈教得,老子不靠他,哼!”杨警官说得铁骨铮铮,然后开着他男人给买的、给出油费的豪车,一溜烟儿走了。

梁小福望着他车尾灯划出的霓虹说:“朕哥是有编制的人,真是不一般的傲气啊!”

景山嗤之以鼻,“那他妈叫不识好歹好不好?你脑子坏啦,别助长他那愚蠢又嚣张的气焰哈!”

“呵呵呵……”梁小福笑,笑着笑着腰上就摸上一直色狼爪子,梁小福望向景山,“干嘛?”

“不干嘛,看看、摸摸。”景山越发嬉笑起来。

梁小福拍开他的手说:“送我去事务所,请了一天假,活儿急,周哥叫我回来了过去加个班。”

“我日!”景大王好事儿被破坏了,气着了,“等老子有钱了,就把你从周东明那火坑里赎出来,整个一个把人当牲口用啊!”

梁小福笑,心里想的是等你挣到钱,那得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儿了?不过,看景山说那话的样子,还是回觉得,就是等一百年也值得。

而后,加班的去加班,守夜的去守夜。

过后几天,找那带头二人“谈”过之后,赔偿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下来了,一亩2000元。

景山和朴小平这次过后难兄难弟感情深厚,这钱一家一半,各给100万,账算得痛快,买了个奢侈品级别的教训。

菜农分批次领钱,第一批钱朴小平筹的,给过之后,这俩就开始到处抓钱。

菜农分批次领钱,第一批钱朴小平筹的,给过之后,这俩就开始到处抓钱。

福景记账上的钱全用来周转,一分动不得。这赔偿的钱杨朕那儿弄了四十万,剩下的,景山想卖车。梁小福却又是替他舍不得了,说毕竟是你小老婆,这样贱卖要不得。求到周东明名下,签字画押还续了事务所五年合同,借了二十万。

周东明见梁小福混成这样,陡生不忍,隔几天,背着任其然带着梁小福见了市委的几位大员,接下来一周做了好几本暗账,梁小福手里就有了十二万块的辛苦费。

当初正直又犯轴梁小福受刺激不干,跑周东明办公室推辞,周东明说了几句话梁小福就傿了。

周东明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不做大有人顶替你,我也可以找别的人做,可人家的男人又不缺钱。”

话一说完梁小福抿着嘴就出来了,踏踏实实做暗账,收钱也不手抖,黑就黑了吧,这世上哪儿有干净的人儿啊!

景山跟刘欢、王邑借了各借了五万,凑起来还十八万,景山准备向景幺娘张嘴,梁小福死活不干,说着俩人又要闹翻,梁小福按着火说:“我会想办法。”

“你想个逑的办法啊!自己妈有什么啊,她有钱!”景山就想不明白了,当初自己叫他别再妈面前丢分了,他不听,嘿,现在又在妈面前装大头。

“我想跟你过下去,就不能找妈。”梁小福现在发现,跟景山讲道理浪费时间,简单粗暴最有效,“我会想办法的!”

算是吵了架,不过在医院还挺有默契,两个人说话音调都带着笑,动作上还有些小亲昵,离开病房回家才露破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医院守夜换成了景幺娘,景山爸知道他们赔钱了之后,缠着景幺娘守,让孩子们休息,气得景幺娘对着病人连骂了两天,健康指标直线下降。吓住了景幺娘,才算消停。

刚好点的景山爸,听景山和小福子讲差得钱不多了,又跟景幺娘商量说干脆出了吧!被景幺娘指着鼻子骂,只骂了两句,景幺娘就住嘴了,道:“你现在是骂不得,我不骂你,我只说一句,我不出。”

景山爸也没办法,整天唉声叹气暗示景幺娘心太黑,景幺娘就是不接招,冷眼看着景山和梁小福折腾。

最后的十八万,梁小福求到曹红梅那儿,曹红梅爽快,借了二十万。梁小福写好字据摁上手印,可曹红梅看一眼两把就撕掉了,说:“小福,这钱又不是为你,干嘛写你的名字,谁要用钱,借据上就写谁的名字,手印摁好,姐姐才收的。”

梁小福被逼的没法子,愁了一个晚上,弄得景山也睡不着,大半夜俩人在床上才把事儿说明白。

景大王当时就笑了,说:“不就是写个字据么?你愁成这样,我写!”

面上是这样宽慰了梁小福,底下景大王可是把牙帮子都咬碎了,心中直念孔圣人的话——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折腾小月余,一百万总算凑齐。

午餐是叫的外卖,难得周哥这个实至名归的周扒皮叫豪华外卖,送餐的小妹都是两个,长得又好看又水灵。

梁小福心中无事牵挂,多吃好睡,终于依稀、仿佛身上回来了一点肉。

任其然看着他埋头苦吃的模样,觉得学生真是太歹命,遇上个什么人不成,偏要是景山那种一天到晚不消停的。

周东明讲了梁小福借钱的事儿,任其然终于接受他家学生果然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每每看见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一把。

梁小福的确是饿了,一碗干饭三两下就进嘴了,添到第四碗,周东明有些忍不住了,放下碗筷看着梁小福说:“你是要把我们事务所吃穷是不是?”

自打周东明用一种站在云端的高姿态借了钱给梁小福后,梁小福就晓得自己和景山的事儿在周哥那儿是不用避讳了,而且就周哥和老师的关系,老师现在恐怕也是清楚了。嘴上不说,但是他俩的态度还是给了梁小福一点积极的影响。

“您是大地主,怕我吃呀!我就是一顿吃三百个菜,估计三年也吃不穷周哥您呀!”梁小福说这话时,第四饭添到手,又开始吃了。

周东明被他说得还不了嘴,其他人都是闷笑。

梁小福看周哥被自己堵到了,心下里爽快,主动给尴尬的周哥解围,“再说了,周哥,我这点儿吃的本事不算什么。上回我们考理论都合格,驾校师傅高兴,请我们吃饭,我文师兄吃得师傅结账时脸色都变黑了,那才是真本事。”

周东明捡起筷子继续吃,闷笑着说:“那种货色只有楼下于大爷扛得住哈哈哈哈!”

梁小福想,周哥跟景山一个样,一鞭子还要配着一颗糖!

刚想到景山,任其然就说:“你哥以前都接送你,后来怎么没有了?”

“嗯……没必要接送啊,公交挺方便,又走不了多远。”死活不让他送的事情想起来脸发烧。

若论生活中的这些事,景山对自己很好、很好,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好到梁小福觉得自己消受不了,会觉得他花钱大手大脚,就为这些好,为他再怎么着都行。

现在也挺好,虽然背着一大堆的债,两个人一起努力,早晚都会还完。搬回了博雅郡,干妈什么都没有说,照这样子下去,她老人家“看顺眼”可能也是早晚的事情哈!

梁小福想着这些事儿,吃得更欢快,眼看着第四碗饭见底,任其然干脆把饭盆递到梁小福面前,叫他慢慢吃。

梁小福呵呵一笑,说:“吃不下了!”

话音落,手机响起来,是杨朕,接通电话,杨朕说:“梁小福,你快来市医院,山哥倒了!”听完,梁小福手里的碗筷落地。

第五十八回

屁滚尿流冲到医院,照着杨朕说的病房找来。一进门看到景山挂着点滴,双眼合着,眉头锁着。梁小福在来的路上就问了百十遍了,壮的像头牛怎么能倒下。这会儿看到人心中难过更甚,跪在床边,头磕在床沿上哭。

杨朕和景幺娘跟医生交流了一下,从医生办公室回来,杨朕人高,走到门口就从门上边的小玻璃窗看见了梁小福。回过头拖住景幺娘,不让进,景幺娘问他发什么疯?他就说:“你儿媳妇在里面。”

景幺娘白杨朕一眼,一把推开了门。

床边的梁小福抬头看见他们二人,不晓得做什么表情,景幺娘沉着脸说:“哭什么哭,死不了,你好歹是个男人站着撒尿的,看你那点儿出息!”

梁小福赶紧站起来,把眼泪抹干,一声不吭站在旁边。

景幺娘拉过椅子坐下,瞪着梁小福。

梁小福被瞪了一会儿,终于平复情绪,问:“干妈,哥是什么病?这么急。”

“急性胰腺炎,自己作死喝酒吃油腻东西整出来的病,你也别可怜他,叫他少抽烟喝酒,不是不听么?”景幺娘说完看梁小福站的笔直的样子,叹口气,说:“今年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祟神,老的没出院,小的又进来了……真是……”

话说到这儿,景幺娘不觉伤心,梁小福走上来,把手轻轻搭在景幺娘手上,说:“干妈,没事的,还有我。”

“你有屁用,刚才都还在哭……”景幺娘斜他一眼,眉头也锁起来,跟床上躺着的锁眉头的景山一模一样。

梁小福解释道:“刚才着急的,又不知道哥怎么样了……着急就哭了,以后稳重些,不会了。”

“人来我照顾,靖安乡那边又出事儿了,他送回来医院,都还在打电话,你去坐那边的事儿,反正他爷俩都在这儿,我一并管了,那边已经赔了这么多钱,经不起再出乱子,你去处理好,你哥死了也安心。”景幺娘本来想把梁小福的手推开的,摸到那有些冰凉的手,想起他刚才哭的那样惨,终于不忍心了,改为拍了拍,说:“去吧!别担心这儿。”

梁小福是知道轻重缓急的,纵有百般不舍,还是把景山的电话、包包一并拿走,和杨朕一同去靖安乡。

路上电话给周哥请了假,周扒皮虽然听了后第一时间就同意了,但还招人讨厌的补了一句,超出年假范围的天数扣发工资哈!

梁小福哪儿有时间跟他讲价还价,都认了。

杨朕对于那边的事情也不是特别清楚,中午十一点多接到景山的电话,说身子有点不好,叫自己去靖安接他。杨朕就去了,到得时候景山跟朴小平只说了几句交代的话就送医院来,到底怎么回事儿也说不清楚。

梁小福便自己打电话问,几个电话出去之后,事情大概清楚了。福景记和朴小平种苗公司按照每亩贰仟元的标准赔偿菜农,赔偿标准从一千六百元起的提高部分是病害果苗的处理费。但是从上两个星期起,有开着无牌照的农用车来收辣椒的人。

这拨人是不嫌弃辣椒有霉斑部分的,告诉菜农说辣椒摘下来把有霉斑的部分切掉后他们也是收的,价钱嘛便宜些,也强过在地里烂掉。

一些菜农就动了心,全家出动把坏辣椒收了,削掉坏的部分,卖掉。朴小平和景山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告诉大家有霉斑的辣椒削掉不行,其实是整个辣椒都坏了,着这个本不起作用。

景山主张给工商所上报这个情况,工商所的人来查,那拨收辣椒的就消失,工商所的人不来,他们又出现。游击战打的精妙。

昨天景山去到靖安,又撞见昧着良心卖坏辣椒的菜农,一气之下决定剩下的赔偿停发,这就弄得紧张起来。

朴小平上区里反应情况去了,就属景山最大,没人难得住。今天上午,景山带着人在无照农用车来的路上堵他们,却没人家去得早,到的时候已经在收辣椒了。

今天卖辣椒这几家是种蜀骄1号的大户,最少的一家都种了三亩地,景山带着人到得时候,摘下来并且削掉霉斑的辣椒已经堆成了小山。

景山当着他们的面打工商的电话,收辣椒中有大高个子耍狠的,上来扯了景山的电话就扔,景大王正找不着借口呢,你小子就上手了。

自然是一顿狠揍,手下的小子们也是一个个摩拳擦掌,收辣椒和卖辣椒的人一下子就慌了,中间有怂的,带头就跑,景大王哪儿肯放过人家,喊着逮住送派出所的追。其中一个跑的急的,冲上马路,正好被一辆小轿车撞上,当时头破血流。

景山见出事儿了,赶紧打120来救这个家伙,组织着把人救了,却跑了那几个收辣椒的,这事儿完了景山觉得自己身子不对,便打电话给杨朕,叫他来接自己。又叫朴小平回来主持这事儿。然后就是杨朕赶到,把他送到医院去。

梁小福思量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理出重点来。

一是要逮住收辣椒那拨人,最好查出他们把病辣椒收来做什么;二是出车祸受伤的那家人要最先处理下来,如是处理不善又或者出了人命,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三是安抚好没有收到赔偿的菜农,把赔偿的工作继续下去;四是有关部门的报备工作一定要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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