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下——阿踢仔幺九
阿踢仔幺九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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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福起身,慢慢挪了两步,回头伸手捉景山的衣裳袖子。

“干嘛?”景山瞪人家。

“我……我怕。”梁小福说着鼻涕就滴出来了,景山赶紧摸纸给他擦,顺便心里头把梁小福骂了一万遍。

一张红衫木的高脚圆凳子在注射室里特别显眼,旁边是专用口袋装着的各种药瓶儿碎玻璃渣,在灯光下泛着冷冷寒光。

梁小福一进来就觉得一股寒气,两瓣儿屁股开始隐隐的疼,越走越慢,几乎是景山推着他走的。

“呼”一声儿把又要出来的鼻涕吸回去,听得景山难受,一张纸盖上他的鼻子,景山骂:“给老子擤出来!”

梁小福浑身一颤,赶紧乖乖的擤鼻涕,顺便把景山的手推开,他手好重,鼻子都要被他揪掉了。等擤完鼻涕,发现自己已经坐上来红衫木的高脚圆凳子,那边眼镜儿医师已经敲掉了药瓶儿在吸药水儿了。

梁小福突然觉得针头那么粗,针筒也那么粗,微微抖着站了起来,“我不打……”这几个字在心中终于清晰了来,可还没说一个出来,景山已经伸手把梁小福摁着坐了下去,“你干嘛?!脱裤子呀!”

“我……”梁小福说了一个字儿,在景山眼神的胁迫下把剩下的字儿吞了,抖着手解裤头。

眼镜儿医师准备好棉签了,笑着说:“景山,把你家小福摁着,看样子是怕打针啊哈哈哈!”

梁小福抬眼望了望笑眯眯看笑话的眼镜儿医师,心里果断开骂:“笑你妹啊扎得又不是你!”想着就眼泪盈眶了。

景山终于回过味儿来,原来是这样啊!

利索的拨过梁小福的双腿用自己的膝盖夹住,左手从他腋下穿过把人摁到自己怀里,右手把他的裤子往下扒开些,露出臀部上半截,跟眼镜儿医师说:“打!”

沾了药水儿的棉签冰凉,一碰到梁小福就开始挣扎,景山一边儿威胁他一边儿使劲儿摁住,眼镜儿赶紧下手。

实际上眼镜儿打针出了名的轻,梁小福没吃什么苦头,几秒钟解决问题。眼镜儿医师外面有生意,笑笑就出了注射室。

景山松开梁小福,半蹲着和他对视,痞笑着说:“哎呀,痛死啦!要出人命啊!”

梁小福不想理他,横着手背擦眼泪,盯着景山狠狠一声儿“呼”,把要出来的鼻涕吸了回去。

难受的景山直皱眉,“你他妈教不会是不是!!”

虽说骂着,还是给梁小福把裤子扣上,包得严严实实的拖回家去了。到家吃药,剥了衣裳,摁到床上,命令睡觉。

梁小福半夜醒来,床头小灯暗淡的亮着,鼻子终于通透,呼吸着凉凉的空气,觉得大爽。偏头,景山正睡得香,自家腰上还有他的手,照往常一样箍得死紧,也不怕被传染了感冒。

嘟嘴亲亲景山的额头,梁小福心里在喊我喜欢你。大概是觉得在心里喊也挺不好意思的,梁小福笑笑又睡了过去。

忽然听不见梁小福因为鼻子堵塞而特有的让人难受呼吸声,景山惊醒了。

醒了第一件事儿摸梁小福的额头和脸,不烫。再听他呼吸声顺畅,景山高兴了。把人往怀里抱抱,偏头在梁小福嘴上亲一口,心里想这死孩子其实挺壮哈下点重药马上好转,又想着敢跟老子叫板了,真是把他宠坏了,呵呵呵,以后要是敢乱叫板,果断拖去打针!!

考试周感冒什么的依然没有挡住梁小福这个学霸的脚步,本系封冠。景山泼人家冷水说:“考这么好学校给你减学费没有?”梁小福不搭理他,挽着干妈的手挑过年的应景装饰。对联、门神、窗花、布偶挂件,抱了一堆回家。

景山今年大赚,腊月二十五请客团年。把兄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三四,统统请了来。这里面当然少不了曹红梅、张涛、朴小平、楚教授几个狠狠推了景山一把的人物。

景大王是真心高兴的,开席之前端着酒杯,咕咚咕咚喝了三杯,把大家伙惊的,杨朕带头鼓掌起哄再来三杯。景山嘁他一声,说:“这三杯敬在场各位,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景山。”

刘欢起哄说:“三杯就打发啦?!”

“起个头,到你面前别嫌多哈!”景山说着捏了五粮液瓶子笑着下了位子,景幺娘坐景山身边,赶紧拖住他,“吃两口菜,别空胃喝酒,垫点儿。”

梁小福赶紧舀了两勺芙蓉豆花到景山碗里,端起来给他,景山捏过完两口喝了。擦擦嘴,附在梁小福耳边上说:“跟着我敬酒,机灵点儿。”说罢把白酒、红酒瓶子全都塞给了梁小福。

梁小福赶紧拿过一个玻璃杯起身,景幺娘拉着梁小福悄声嘱咐:“给你哥挡点酒。”梁小福点头赶紧跟上景山去。

景山敬楚教授、朴小平,自己满上不说,叫梁小福也满上,在景大王心里,对这二位的敬重打不得折,他和梁小福都得上。景山说我们兄弟一口干了,二位哥哥随意就行!说完仰脖子就一口干,梁小福也是,仰脖子就喝,想不得那么多,夫唱夫随嘛!

敬到杨朕、刘欢那儿,俩唱一台戏灌景山。梁小福端着酒杯一马当先,笑眯眯讲:“我辈儿小,我先敬朕哥、欢哥,哥你让我。”

说完端着酒杯向着杨朕、刘欢敬一敬,满满一杯白酒喝干见底,笑说:“二位哥哥,我人小酒量不好,这一杯敬你二位,可不许怪罪我,你们随意!”

景山心头闷笑,男媳妇儿把那俩二货的后路都断了,还雪上加霜道:“你们俩哈,我们小福一杯见底,不喝不义气哈!”

那俩二货只好一人一杯干了,景山又是举起来了,和梁小福如出一辙笑眯眯的说:“好兄弟,走一个。”他那杯子之前只剩半杯,梁小福捏着酒瓶子根本没有给他满上,一口干了半杯,盯着杨朕、刘欢笑,那俩一看自己的杯子,梁小福那贼货已经满上了!

杨朕同志灌下又一杯,心中泪水长流:呵,好个狼狈为奸的两口子!

第三十三回

同景山一起给各位敬酒,梁小福突然发现自己的酒量奇好,那么多酒下去,身上没有半点反应,更别说面上了,平常的很,就像喝的水一样。

景山跟他说:“喝不下,别硬撑。”

梁小福摇摇头,“没问题。”

“呵,你小子你天生的啊!”景山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确实没事儿,不由得佩服男媳妇儿了。

看着他俩从杨朕、刘欢两人手上脱身,曹红梅自觉就该是自己了,端起玻璃杯,相当自觉的站起来。

景山过来摁着曹红梅的肩膀让她坐下,“我的姐哎,你怎么能站起来!”

“你讨厌,让我站起来。”曹红梅推开景山的手,“你要敬我酒,我坐着你站着,牛高马大的,我有压力。”

“姐你坐着啊,我跪着给你敬,没压力了行不?”景山笑说着就单膝跪了下去。

曹红梅笑着拖他起来,喊梁小福,“你哥胡来,你拦着他呀小福!”

梁小福不说话,双手捧着红酒瓶子给曹红梅斟酒,边上杨朕还就说了“红梅姐,你让他给你跪着敬,没你哪儿有他景山啊,他就该跪!”

“杨朕你个疯子,闭嘴。”曹红梅杏眼斜他一眼,“景山你起来哈,别胡闹,你不起来我不喝的。”

梁小福想起曹红梅常常是又些内疚的,见她真有挂不住了,把景山扶起来,端着酒说:“梅姐姐,别理他们开玩笑的,我敬你你总要喝吧?”

曹红梅见装疯卖傻的景山站起来了,不想看他,端着杯子跟梁小福碰杯,说:“姐喝,还祝我们小福学业有成!”

景山凑上来跟他二人碰个杯,“别祝这个了,就这样在家里,成天看书,跟书呆子似的,要是读傻了不是要砸在手里了!”

“呵呵呵……好好好,那就祝我们小福早点找到女朋友!别砸你哥手里让他伤心。”曹红梅笑着改口。

旁边杨朕不厚道的就喷了,一激动抬手起身的,碰倒杯盘不说还撞了上菜的小妹,小妹子没端稳一盘合川肉片扣到了曹红梅的肩头上。

闯祸了的杨朕赶紧道歉,帮忙清理,曹红梅毕竟不是一般小姑娘,一点儿不生气还笑着说杨朕,“你要维护你姐,不用一盘菜全送过来啊!太大方啦呀!”

包间了空调开着,脱了外套的,曹红梅那件紫色羊绒裙算是毁了,堪堪擦干净,坐回来接着吃饭,总是尴尬。

曹红梅笑着说要杨朕赔她,景山说我赔。曹红梅笑着看他一眼没接他的话头,还跟别人说笑、吃饭。

四川人的德性,吃完了就是茶水、牌桌。吃饭的地方就在刘欢家茶楼对面,有事儿的、不愿意打牌的散了,剩下一行人出来直奔刘家茶楼,曹红梅拖着杨朕不放,说你今儿不把衣裳钱输给姐不许走。杨朕好赌,欣然允诺,并表示绝对专点红梅姐的炮,让您赢得舒心。最后拉上楚教授、王邑老婆冯丽娜围了一桌,在雅间里机麻。

梁小福陪着干爹、干妈回家,景山嘱咐他让爹妈大人走慢点儿,下了雨路滑。梁小福微埋着脸说:“别管我们,你进去吧!”说罢上前去挽着干妈的手,往家去。

景山并没有马上进茶楼,满身酒气,望着爹、妈和梁小福的背影看了一会,点燃一支烟在冷风里抽起来。

梁小福的好,景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现在只是年纪小了些,经历少了些,未来啊,妙得很。景山弹弹烟灰,想起梁小福便有笑意,忽然想起蒋慈溪说的“生欢喜心”来,那梁小福算是自家的欢喜心所在。

烟抽的差不多,景山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并不忙着进茶楼,而是朝着街另一边去。

张涛本来是悄悄出来的,没想到一出来就碰到景山。

“有事儿要走,把牌局给拆了,正骂我呢!”景山递烟来,张涛接过笑着解释。

景山笑着说:“哪边儿我去填。”

张涛说朴小平他们那儿,景山点头,张涛突然想起了似的,说:“上周我去看了德娃,听他说委员长受伤了,委员长又捡烂摊子,跟一个判了死缓的在一间,那小子狂躁了。”

景山皱眉头,蒋慈溪就他妈好说话,“我日!”

“应该是动了筋骨,德娃说都快一个月了。”

“明后天我去一趟,他……算了老子不想说。”景山使劲儿吸烟,挺冒火的。

张涛也不好说什么,拍拍景山的肩膀,“那我先走了,你要是看委员长喊我一声儿呗!”

“行,我给你打电话。”景山起身送张涛,“开车慢点儿,喝了酒的。”

张涛点头让他回去,景山望着张涛车开走才转身进包间,他没去朴小平他们那间,推开曹红梅他们那间,嘻皮笑脸的对着曹红梅说:“姐,你来一下。”

冯丽娜和杨朕开始骂人,“滚哈,我们这儿干正经事儿呢!”

曹红梅笑笑把楚教授打出来的五条 拿到自己这方来,“对不起了楚老师,我谢谢您!”然后利落的扣牌,“我胡了,你们继续。”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出去把门关上看着景山笑。

景山相当狗腿子的推开对间门,没人用,伸手做了一个花式请曹红梅进去。

曹红梅看他那样子笑个不停,“你刷什么花样啊?”

“你进来就知道。”等曹红梅进来,景山轻轻关上了门,手里变魔术似的多出一个纸袋子来,没等曹红梅回过神从里面抖落出一件玫红色连身羊绒裙儿来,胸口上繁复的花式典雅,长袖袖口荷叶边穿在大衣里面露出来也是有韵味儿。

曹红梅挑眉笑,咬唇儿不说话,她想听听这臭流氓有什么说得。

景山没让曹红梅失望,但见着姐姐不说话,嬉皮笑脸贴上来说:“我刚才送人路过那家店,这件衣裳一下子落入我的法眼,我心说我操这衣裳只能我梅姐才能穿啊!只有我梅姐这身气质才压得住这衣裳啊!二话没说就买下来了,要不姐你赏我个脸?”

景山说往双手把衣裳碰到曹红梅眼前,曹红梅一把拿过衣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适合这衣裳了,满口胡诌。”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绝对的。”景山起身,“我给你守门去!”

“守好啊,你姐的清白在你手上。”曹红梅也真是受够了那合川肉片味道的衣裳。

“安心!”景山转身关门,守在门外边。

对面杨朕把门推开一缝,看见景山,伸个头出来问:“红梅姐呢?”

“嫌你打牌臭,走了。”景山抬口就没真话。

“我日,上厕所去啦,那你进来帮她打。”杨朕不死心。

景山说:“你们先打三家,马上就回来。”

“你是不是在干坏事儿啊?”

“我干你妈的坏事,滚回去。”景山把杨朕的头推进去,拉上门,听见杨朕在里面喊打三家才放心,回过头来,这边门儿也打开了,曹红梅穿着景山挑的裙子,合身也合气质。

“你看我说中了是不是!仙女,绝对仙女。”景山大肆夸赞。

曹红梅刚才笑得开心,可这会儿被景山这样夸,却是没笑,她轻声说:“景山,你是有话跟我讲对不对?”

景山挑眉,望着曹红梅淡淡的眼神,知道自己撒不了谎,点头,不装疯卖傻了。

曹红梅退一步,走进了雅间,景山顿了顿跟了进去,咔哒轻轻扣上门。

“姐,我抱你一下行不?”景山这话一说,曹红梅变了脸色,瞬间脸红,骂人道:“滚!”

景山却是不管,一把把曹红梅拉到怀里,轻轻抱着说:“姐,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儿。”

“……”曹红梅没说话让景山把自己抱着。

“姐,你的垂青我受不起……”景山觉得自己被大力推开了,退一步靠着椅子背站好,笑一下接着说:“要是我喜欢女人,肯定缠着你不撒手……”

曹红梅像是没听清,猛抬头和景山对视上,“你说什么?!”

景山伸手揉揉脸,望着曹红梅,笑笑说:“我喜欢男的,是个同性恋。”

曹红梅捋捋头发,不但没有把头顺好,反而弄的更乱了,她想说话,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要是难受,我给你开门,姐,求你给我点面子,牌局接着玩儿。”景山伸手指指门。

曹红梅重重的往前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盯着景山,张嘴半天终于说出来了,“我真个瓜货,你和杨朕是物以类聚,我怎么早没想到!”

“姐……你……”景山想了好多结果,甚至曹红梅甩他耳光都想到了,没想到是物以类聚。

“杨朕不知道么?”曹红梅的表情算得上气极反笑,“哎呀,他能知道什么啊!”

景山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动作了,看着曹红梅自己在那儿又气又好笑,憋得挺难受的说:“姐,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我怕手痛。”曹红梅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望着景山,望了一会儿,眼泪就出来了。

景山慌着给她拿面纸,她用手捂住嘴就哭出声儿了,“你怎么能喜欢男人呢……呜呜……你怎么能……”

面对哭的挺伤心的曹红梅,景山除了递面纸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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