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把年轻人拥在怀里，亲吻对方的脸颊和脖颈。这个回答不是很令人满意，他猜测埃米尔今天应该是比较空虚的，看得出埃米尔在努力克制，让自己尽量适应这种被当成金丝雀圈养的生活。“让这位他很喜欢的年轻人不得不适应另一种生活”这份意识让杰森感到隐隐的悔意，更何况这生活和埃米尔根本不搭配，但他又不想放手，这让悔意中参杂进烦躁，当这股情绪忽然冒出来的时候，几乎是折磨人的。

杰森只能尽量把多余的情绪压到心底，最好最迅速的方式就是做爱。他把埃米尔压在玻璃墙上，干得对方哭了出来，最后射在埃米尔脸上。

做爱的时候，埃米尔克制不住的声音和热情的反应对杰森来说是一份肯定和激励，它们把负面情绪驱散，换成快乐和兴奋。

有时候杰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得这样做，非得抓着埃米尔不放，他一向很懂得克制，清楚明白情不自禁总会伴随不好的后果。这位年轻人身上时常充斥着的积极快乐太具有感染力，灿烂得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拥抱阳光，温暖得他完全不想放开。

人生难得遇见一个喜欢自己并且自己也喜欢的人，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对象更难得。拟定协议的时候，杰森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妒夫。连“和同事关系太好”这种事都会介意，可不是个名副其实的妒夫吗。

好在他让自己的地位变成有立场对这种事斤斤计较，他用自己最不缺少的东西、利用对方对自己的爱恋，买来了这些权力。当他为此感到怀疑时——怀疑做错了时，他会想到自己将能拥有埃米尔二十年，这个认知让他安定。

做了三次后，埃米尔累得很快就睡着了。杰森抱着熟睡的年轻人，轻柔地抚摸埃米尔的侧脸和发丝，像抚摸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

杰森对工作的热情导致他不会经常在家里陪伴笼中雀，埃米尔经常得想办法自己打发漫长的闲暇时间。天知道一个人的时候，他有多孤单寂寞。埃米尔不适合长时间独自一人，他一向热情好客。对外向的人来说，不得不适应孤独是件痛苦的事。

他尝试过在杰森出差的时间去外头找新朋友，但想到自己小白脸的身份，他就缩了。如果新朋友对他的职业感兴趣，他会不知道怎么回应，并为此感到难堪。

所以当得知维奇拜访，埃米尔高兴得不得了。

维奇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看到从二楼走下来的是埃米尔，很是吃惊。

“埃米尔？”他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埃米尔说，跑过来坐下，“很高兴你来玩，你会呆久一点的，对吧？”

维奇有些受宠若惊，埃米尔很少对他这么热情，后者脸上洋溢的笑容几乎要满出来，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时空。

“埃米尔·巴克斯？”他又问了一次。

“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埃米尔感到莫名其妙。

维奇长大眼睛。“好吧，确实是你。”他决定把这份热情归功于自己可能又涨高了不少的魅力，“我听说杰森搬回这里来住，所以来打听一下风声，看看是什么原因。他自从离开家族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这个地方，爸妈对他这个举动很感兴趣，你知道的，他们还没放弃让他回去接任继承人的打算。”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你辞职不当服务生了，还很不道义地辞了职就失踪，你的同事跟我打听你的去向，可惜我那时完全不了解你在干些什么。”埃米尔一副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的样子，还穿着以他的经济能力难以负担的品牌衣裳，住在杰森的大房子里，这些勾起了维奇浓重的好奇心。

“我现在是你哥的小白脸。”埃米尔耸肩，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他觉得这个没必要在维奇面前隐瞒，后者算不上个多有道德观的正常人，而且还是杰森的弟弟。

维奇很吃惊。“我哥才长得比较够格当小白脸吧。”

埃米尔感到受到了侮辱，有些恼羞地说：“长得够格又怎么样，没人包养得起他。”

“我想一些石油大亨或者王族还是可以的。”维奇注意到埃米尔的脸色阴了下来，为了这份友情着想，他决定不再继续谈论这个可能性，“真意外他会包养你，他从不玩包养，虽然这事儿其实挺好玩。”

“他喜欢我吧。”

“埃米尔，你今天太吓人了，频频语出惊人。”维奇捂住心口，“明明上一次见面你们还只是单纯的同居关系，韦斯利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给我送茶来，我需要一杯茶镇定镇定。”韦斯利是管家的名字。

“我来之前招呼他不要打扰我们交谈。”埃米尔说，“我说杰森喜欢我有那么让你吃惊吗。”

“当然有，杰森的真爱是工作。”那可是他们的父母花了二十多年培育出来的优越爱好。“不过说真的，我没意料到杰森会带外人到这里来，看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低。”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埃米尔往维奇靠了靠，一副斟酌语言的模样，好一会才又说：“我得跟你咨询点东西。”

“放心大胆地问。”维奇一向不吝啬赐教。他不会说是因为通常他都没机会摆这种谱。

“我认为杰森喜欢我是有依据的，我们的包养协议时间整整有二十年，这简直是小半辈子了，如果只是单纯放浪形骸，杰森根本没必要要求这么长时间。”埃米尔有理由相信，只有他和杰森这一家拥有这么长的包养时间。他意识到杰森对自己的感情比他相信中要深，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却不知道怎么下手，杰森的顽固不是盖的。

维奇再一次露出被惊吓到的表情。

埃米尔接着说：“想一下你会对只是单纯感兴趣的人要求包养二十年吗？再有钱也不会这么干吧，再怎么也得是在心里特别有分量的人才行吧？即便如此二十年也太长了，更别说还有……那么一大笔钱的报酬，让小白脸住这种大房子。”经过他的缜密分析，确定杰森对自己有爱情。

维奇偏着脑袋思索，眉头拧了好一会。他很少思考这种问题，真是难为他了。

“杰森确实喜欢你的话，那这么做挺正常的。”维奇的表情舒展开来，对兄弟的做法表示理解，“搁我也会这么做，喜欢一个人肯定会附带放不开对方这类情绪，包养能解决大部分问题，虽然包养协议在法律上不作数，但迈尔斯家族的律师团队会让不遵守协议的人吃到苦头。我会事先在协议上注明我有随时中止的权力，给自己留后路。”

大量后路。

埃米尔被这一通话震惊得目瞪口呆，简直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生活在地球。

“哪有像你这样对待爱人的，简直莫名其妙。”他难以置信地大声说，“爱应该伴随尊重，而不是变态的控制欲。”

维奇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你拥有足够的钱并且杰森愿意，你会喜欢包养他的。这代表你能对他做很多事，限制他的自由，不准他盯着除了你以外的人超过三秒钟，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姿势做爱。可惜你是个纯零，不能体会把美人儿干哭的美妙滋味。如果你有律师团队，做这些你可以更加明目张胆。”

埃米尔忍不住随着维奇的语言在脑海里编织这个可能性，杰森对感情的小心翼翼几乎是折磨人的，如果他有机会圈养这位太过谨慎的年长爱人，那样的日子……似乎会很不错。杰森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他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可以施行的姿势做爱，天天为他下厨烹饪，那感觉得多美妙啊！即使这些都是压迫得来的，那有什么关系，他有整整二十年的时间和杰森谈情说爱，杰森总会有一天被他的柔情攻克下来，醒悟到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到那时，他变态的控制欲将不再被称为变态，而是对爱人太过浓厚的感情。不不，他是自愿的，所以杰森也应该自愿才是，因为杰森对他有感情只是太拘束了，这就更好办了。

“别说得好像律师都是万能的一样。”埃米尔说，竭力把脑子里的想法赶出去。他惊恐地意识到学坏有多么容易，差点儿就被潜意识里的恶魔给诱惑过去。

“再加上大把的钱和对政界的影响力就差不多了。”维奇轻松地说。他习惯干这些，通常都是你情我愿，他认为这不值得大惊小怪。

埃米尔瘫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呻吟。找维奇谈论感情是个彻底的错误。

“为什么你能把这事想得这么正常简单？”他看到对方不明所以的表情，继续说，“这样做是在伤害喜欢的人，就算对方是心甘情愿的……那也是在伤害。”

“总比自己被伤害好，两害取其轻。”维奇说，“我家从我的父母往上三代都是这么干的。”维奇觉得不顾一切的感情很不可思议，还有些不可理喻，好在迈尔斯家族历来的管理者们没有出现一个爱情疯子，否则纽约估计得损失一个富豪家族，他可能不会出生就是超级有钱人，那实在太可怕了。

很多时候高额的收入伴随繁重的工作，就算真有喜欢到放不下的人，出于效率和利益考虑，包养是个能迅速满足需求的方法。维奇想不出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总不能叫一个工作繁忙的人休息时间不睡觉，去和人培养感情吧。杰森的工作可不轻松，那段背黑锅的时间是个意外。

埃米尔倒下去，抱着沙发扶手大哭。他绝望了，他竟然愚蠢地以为豪门恩怨里的人和自己一个普通人会有相同的脑回路。

维奇刚开始以为埃米尔是装的，那嚎啕的哭声听起来就像小孩撒气式的不流泪哭闹，直到他意识到埃米尔是真的很伤心。那是他没体会过的情绪，他不懂怎么安慰这位伤心难过的朋友，只好拍拍对方的背脊。

“抱歉，埃米尔。”他低声说，“这些只是我的观念，杰森的想法应该和我不一样，他大我十来岁，一定知道怎么对待喜欢的人能两全其美。”

埃米尔重新坐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和脸颊。

“你们没救了，你和你兄弟。”他抽了抽鼻子，说，“我没见过比你们更擅长把问题复杂化的家伙，不过我还是很喜欢杰森，我还是会继续努力。”他得加把劲，尽量在杰森娶妻之前搞定这些，否则他的处境会变得很难堪。

“我祝福你。”维奇说。他对哭泣的美人儿没辙，即使埃米尔大哭起来一点美人儿该有的柔弱和楚楚动人都没有。

杰森出差结束，某一天的下午回到家，埃米尔没有兴冲冲前来迎接。他有些奇怪，向旁边接过自己外套的管家询问今日埃米尔的现状。

“巴克斯先生购置了一套调酒设备，尝试自调自饮，但很快就醉了。”管家先生说，“一个星期前，先生的弟弟来了一趟。”

“他来做什么？”

“我不清楚，巴克斯先生和他聊了很久，聊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

“接通维奇的电话。”

“好的，先生。”

杰森走进卧室，看到埃米尔在床上趴着，卧室里充斥一股酒味，梳妆台上多出一个银盘，上头是八个空酒杯。埃米尔一次性调了八杯酒，为防止醉倒在其他房间出洋相，就把所有酒都端到了卧室。

管家拿着电话敲敲门，得到首肯，走进卧室。

杰森将话筒凑到耳边，听到维奇懒洋洋打招呼的声音。

“你前几天到我这里来了。”他直截了当地问，“来干什么？”

“和你的小情人聊了会儿天，他太无聊了。”维奇说，“爸妈对你重新开始使用这个地方感到意外，你往后有什么打算，豪斯公司不适合你。”

“我没兴趣和你谈家里和工作上的事。”他不学无术的弟弟从来不是个谈正事的料子，“韦斯利说埃米尔情绪波动很大，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这可怪不得我。”维奇撇清关系，“埃米尔不适合玩这种游戏，杰森，你不该挑这样一个对爱情抱有大量憧憬的家伙下毒手，他以前多活泼啊，现在活像个小可怜。”他挺喜欢和埃米尔当朋友，现在这样让他感到惋惜。

“我有分寸。”

杰森挂了电话，韦斯利接过电话，退了出去。

杰森坐到床边，发现埃米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睁着双眼看着自己。蓝色的眼睛张得很大，像只正在观察主人的猫，招人疼爱。他笑了笑，埃米尔靠到他的大腿上，舒服地半眯眼。

杰森轻柔地抚摸毫无防备的单纯年轻人的脸颊，后者看来酒劲还没过去，有些迷糊糊地哼出声。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他想。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决定而变得高兴多少，埃米尔同样没有，反而多出不少苦恼。诚然他因为自己和埃米尔现在的关系而感到一些满足——占有情人的满足，但带来的负面情绪完全把这点儿小喜悦给盖了过去。

继续这样下去，他会毁了埃米尔整个人生。人生走向由自己决定，杰森通常没兴趣在意别人给自己的将来种什么苦果，但眼前这个人他没法不在意，那苦果有一部分他的功劳。

埃米尔还这么年轻，对他的感情又是那么真诚。

他一向视工作和家族最重要，但这些重要的东西真的有必要建立在让喜欢的人痛苦上吗。

“对不起，埃米尔。”他忽然说。

“嗯？”埃米尔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结束这段关系。”杰森柔声说，“看得出你并不快乐。”他年纪不小，吝啬于浪费时光。既然这段关系是个大错特错，他就应该尽早结束，寻找其他的出路。

埃米尔吃惊又慌张，迅速坐起来。

“我没有不快乐啊，你不能这样。”他紧张地说，“我只是一时半会不适应，过段时间就习惯了，你知道我没当过小白脸，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月，你得多给我点时间。”

杰森温柔地看着埃米尔。

如果埃米尔少投入点感情，他就不用这么慌张了，当然这也跟他喜欢上个难搞的对象有关。他以前多么无拘无束啊，热情地像道阳光，又像只鸟儿，随时能够飞上天空翱翔，自由自在，不受任何限制。

“我没正经谈过恋爱，现在我很感兴趣。”杰森安抚地抓住埃米尔的双手，“如果你不介意我之前对你的忽略、又在之后用金钱侮辱你的感情，愿不愿意跟我好好交往一次？”

埃米尔张大嘴巴，大脑有些无法处理事态的发展。

好半响，他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两年后还结婚吗？”

“不清楚，谁知道呢，也许会和一个男人结婚。”杰森是真的说不准，以前从没想过这种事。

“如果这是梦，不要叫醒我。”埃米尔喃喃道，记得不久之前他喝了不少酒，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太甜腻了，叫人难以置信，“我从来没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我常常在心里告诫自己，干什么都要有分寸，特别是面对你的时候，但我真没办法。”杰森的魅力即使折掉一半，对他仍旧是致命的。

杰森没有说话，看着埃米尔说了这段话后，埋头进他怀里。埃米尔扯开他的衬衫，在他的乳头上咬了咬，忽然爆出一阵窃笑声。

看来他彻底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也许是杰森被亲吻过后有些涨的乳头的功劳。

杰森也笑了起来，往后倒在床上，埃米尔顺势跨坐到他下体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