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教导主任!下+番外——千里九
千里九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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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连神这才明白代与非之前讲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话的意义。

看着他的脸,所有的言语都失去重量。

言时走进来,“花连神,现在他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要不要先回去?刚刚你父亲给我打电话,让你回家。”

他见花连神没有任何反应,走到他面前,“花连神?”

“我知道了。”

他走到外面。

艳阳高照,灿烂天空。可是这阳光却不轻易照进他的心里。

他以前觉得,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问题。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几乎别人要担心的所有问题,比如身体不好、家境不佳、能力不强,在他这里都不是事儿。他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从来是站在高处俯瞰同龄人,就算很多人并不喜欢他,觉得他高傲、脾气暴躁,他也不放在心上,不觉得那算不得什么。

可现在他突然有了浓烈的惴惴。终于明白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悬浮感,你抓不住,不知道这事情的结局会不会是你想要的。就好像站在悬崖旁边,摇摇欲坠,这时候随便一阵大风,可以决定你的生死。可是你不知道这阵风会把你刮向悬崖之下,还是刮回岸上。更重要的是,一直站在悬崖高处,本身就损耗了你太多精力和力量。

花连神知道自己不能无动于衷,不能坐以待毙。

他突然想起之前很多次言辞气息不稳的情形。

言辞总是一个人承受。好像随时会死亡,但是就是顽固的活下来。

在魔界气息冲击的感觉又漫上来,就像地震之后的余震,每次都让花连神心有余悸。

原来言辞受的就是这样的痛苦,这在他看来就算用全部意志还是承受不了的痛苦。

就算这样,之前言辞发作的时候,还试着自己用古老的调息方法来自我缓解。

那么他花连神又如何能什么事情都不做?难道就挂着悲伤的名义自我堕落?

花连神回了花家。把花家后续的事情处理好,继续跟着花家的人学习如何控制魔性。每天两个小时,近乎刻薄的学习、近乎中毒的专注。

从魔界回来之后,他控制魔性的能力发生了质的飞跃。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充足的魔法,他能自如的运用,天经地义,没有任何停顿。

高层公布了他和言辞去魔界消灭魔冠的事情,现在他们俩算是人民英雄。这个称号他嫌烦,但仅有的一点好处正是他需要的。人们知道了他混生子的身份,非但没有排斥他,反而尊敬和崇拜他。

高层和魔类的谈判渐入佳境,人类取得了一些胜利,但伤亡人数一直在增加却是不争的事实。

大众之前一直在谴责高层,经过这样一段时间,他们终于开始反思,是不是他们自己也太过懈怠。

花连神试着花时间精力了解言家的事情,且尽力处理。慢慢知道自己原来一直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言辞之前有一次跟他提过,有个很好的兄弟,既然不是言时,那肯定就是他弟弟言殳。从现在的情况看,言殳已经被路修远带离南大陆的可能性很大。

他去查路修远,什么也没查到。他的入学资格是真实的,可是他是怎么取得南大陆的身份的?大陆之间的界限说严密也严密,但并不是任何情面都不给,甚至其他大陆的一些人能取得居住权。可住是一回事,现在攻击其他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花连神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路修远要把言殳抓走?

不知道路修远的背景,自然就很难猜出他的动机是什么。花家和其他大陆的来往并不多,所以他也无法动用家族的力量。

生活变得规律起来。每天早中晚去看言辞,上午在家族里学习控制魔性,下午查言殳的事情,晚上守候在治疗室。

言家的人渐渐看出端倪。

要是一两天这样照顾还好说,可是一连十来天的坚持,一个普通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吗?就算是在魔界里,言辞对花连神有什么恩情,至于这样吗?

花连神在查言殳的事情,言家的人也知道了。言一一直忧心言辞和言殳的事情,没注意这些,但言母很快就察觉。

不过,现在言辞这样毫无生命体征的躺在床上,再去关注一些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是她想的那样又怎样,不是她想的那样又怎样?

她以前不想生孩子,加上自己又天生不喜欢孩子,所以孩子生下来之后没和其他的母亲一样,那么溺爱他们,反而对他们几个都很冷淡。

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不亲近,不疏离,是一种最好的状态。

直到这次言辞出事。

言辞脆弱的躺在床上,就和他刚出生的时候一样,几乎一点点外力就能置他于死地。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真实的感觉到,他身体里留着她的血。

她扪心自问,觉得自己以前做的并没错。

可是现在这奇异的感觉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世人口中的母子连心?

她不明白。

于是她就拥有了许多时间去明白。这段守候言辞的日子,几乎每天她都有新的体会。这才感怀……也许她可以多爱他们一些。

可现在言辞就这么执拗的不醒来。

只能神色黯然。

半个月。

每天都有治愈师帮言辞按摩身体,因为长时间不运动,肌肉会萎缩。

半个月不间断的治疗,治愈师换了一拨又一波,甚至大陆其他地方的治愈师都闻风而来,最后还是只能望洋兴叹。

花连神刚开始对这些治愈师还抱着一些希望,越到后面就越是平静。

沉默寡言。

花连神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来状态,但就是没有力气说话,提不起说话的念想。

所幸的是,言辞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不再像原来一样惨白,总算是有了一些血色,尽管这血色就像街上乞讨人的碗,那么重要又那么微不足道。

第十六天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却异常闷热。汗液蒸在空气里,没有出气口,粘腻得好像是高温下融化了的糖。

一切都发生的毫无预兆。比如代与非突然到花家来找他了,比如他告诉他言辞醒了。

花连神在代与非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其他多余的表情。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就算不是真的,这个消息本身就带给人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花连神拿出短跑运动员百米冲刺的劲头,冲进医院。

刚到治疗室外面,就听见一句,“言辞的家属的看望时间已到,病人已经醒来,请速来看望。”

守在治疗室外面的只有张静一个人。她听见这个消息简直要战栗,但是她马上又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天花板,好像下定决心般呼了口气,往治疗室走去。

“大嫂。”花连神把她叫住,“我和你一起进去。”

张静见是花连神,勉强支起笑容,“好、好。”

“大嫂,别担心。”

花连神低沉的声音有种魔力,就像一块巨石,压下了张静心底的不安。

从等候区到治疗室门口,不过三米的距离,花连神却觉得,这路在他心里是走不完的漫长。

进门。

言辞的眼睛睁开,嘴张着。

心中的狂喜像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花连神从头到脚洗刷了一遍。

“言辞!”花连神忍不住呼出声。

没有反应。

“言辞?”花连神走到床边。

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就像垂死挣扎般的,他还是不死心的叫出声。

上天没有听见花连神内心的呼喊。言辞还是毫无反应。

这无疑是从后面给他的一闷棍,一棍子把他再开口的念头打的烟消云散。

还是张静比较镇定,她仔细观察言辞,最后得出结论,“他的眼睛好像无法聚焦。”

花连神一个激灵,“什么?”

“你过来看看。”

花连神的软弱几乎要破壳而出,一瞬间竟然没有勇气上前。

张静拉他一把,“没事的,现在他醒来就是个好消息,都会好的。”

他走上前。

“不,不光是眼睛没有焦距,他好像也听不见我们说话。”花连神作出结论。

旁边的治愈师摇摇头,“你们观察的不够细致。你们看到病人的嘴一直张着没?他其实无意识的在说话,但是无法发声。我们测试了他的感觉,现在他的触感也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外界的刺激。”

这不就是一个……活死人?

第六十一章:苏醒

张静和花连神对视一眼。

张静比开始在外面的时候冷静很多,“我先和言辞的父母说一下这件事。”

她走到外面通话。

花连神走到言辞旁边,坐下,轻握住他的手,那模样小心翼翼的防仿佛手中捧着的是极珍贵的翡翠,生怕摔碎。

但他几乎立刻就想到言辞现在基本已散失触觉,这念头差点让他把手中的翡翠打翻。他看言辞白的几乎和被单一个颜色的手,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握上去,这次换上握易碎品的力度,加了一点惶恐。

“言辞,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花连神啊,言辞?”他看着言辞没有任何聚焦的眼睛,想把自己陷入这眼眸,却只是苍白的徒劳。

叫了两遍没任何反应。

他不死心又靠近言辞的耳边,“言辞,我是花连神,言辞,爱你的花连神现在在你身边啊,我不生气了,一点不生气了,在魔界的事情是逗你玩呢,言辞,你看一下我啊,言辞!”

最后一声“言辞”里满是惊慌和无力。

门口响起脚步声,花连神把身体放正。

张静的脸画上了一些愁容,大概是刚刚和言时通过电话,在最爱的人面前,自然不用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花连神突然站起来,“大嫂,那我先走了。”

张静愕然,显然没想到花连神会这么说,呆呆道:“好。”

夺门而出。

在路上奔跑,没有风,只有凛冽的太阳,但是很奇异,这个时候居然感觉不到出汗。

难道是灵魂超脱了,所以身体上也超脱?

花连神承认,他的肩膀还是太瘦弱。瘦弱到短时间内没法撑起这样的结局。

“花连神。”

他停下来。

代与非从他的后方绕到他前面,“你想放弃言辞?”

摇头。

“你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他?”

摇头。

“你的心脏负荷不了现在的他?你不知道怎么继续接下来的守护?”

花连神没有表情。

代与非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你年龄确实太小,不是你的错。这样的事情很多中年人都无法承受,何况你。而且,你对言辞本身就没有责任。”

花连神怒道:“你知道什么!不知情最好闭嘴!”

“我并没有说错什么。”

花连神不管他,从他身边擦过去,不料代与非又从后面钻上来,顽固的堵在他前面。

“让开。”花连神的语气冰冷。

代与非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这是恼羞成怒?”

横眉冷对。

刚刚的自责、无助全部化成了愤怒,这怒火烧的他眼睛都疼痛起来,“少管闲事!”

代与非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斜着眼睛看着花连神。花连神的表情让他觉得非常不爽,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你……”花连神没想到代与非居然打了他,惊愕、不可置信、爆发的前兆。

“你冷静一点,花连神。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做什么?现在言辞这样,你这样莽撞,能解决什么问题?你确实年轻,这可以作为你的借口,可问题是你要花多少时间来成长?你计算一下言辞能不能等?你可以惊慌、可以不知所措,你觉得自己承担不了这样的结局、你觉得之前那样守了今天就是守候?认清现实吧花连神。你是个人,可以选择放弃和退缩,但是别忘了,你也是个男人。”

代与非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连神失魂落魄。

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言辞,哪怕一丝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但是他承认……他确实需要一些时间缓冲。就像遇见一件事情,先释放一下心情,等宣泄完了该处理还是照样处理,该守护还是照样守护。

结果他还没开始缓冲,路上就碰见了一个代与非。花连神和代与非不熟,觉得他这样的指责莫名其妙,但他的话对花连神来说确实是当头一棒。

是啊,他是个男人,在爱人遇到这样困境的时候更要学会承担。

花连神想了想,绕了回去。

在还没处理问题之前,毫不犹豫的陪伴着他就是对言辞最好的支持。

代与非看着花连神离开的背影,调出控制面板。

“舒同或,我刚刚已经打了他一巴掌,刚拍的视频我发给你,我的东西你可以还我了吧。”

“别一副你吃亏的样子行吗,谁让你一点事情也不肯告诉我。帮帮这样的年轻人不是很好吗?何况言辞还是你朋友不是吗?”

代与非不耐烦道:“我完成了你要求的,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舒同或死皮赖脸道:“我问你啊,你肯定知道言辞的结局是什么吧!快告诉我嘛,难道他真的要在床上瘫一辈子?”

代与非不说话,脸色黑到吓人。

“好啦,到我家来取就是。”

代与非掐断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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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数天。

仍然是每天治疗,但效果就是微乎其微。治愈师说,这样的损害也看造化,看天命。如果醒来会带给言辞更多的痛苦,那他潜意识里选择不醒来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治愈师摇着头走了。

花连神如五雷轰顶般杵在那里。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句更让他惊恐的声音,“草,这治愈师是打酱油的吧?他改行去算命的了。”

一句话让花大爷魂飞魄散。

他宛如鬼上身般走到言辞身边,“言、言、言辞?”

“是我。我很渴。”

花连神不知道说这句话简直快要了言辞半条命,每吐一个字都是煎熬,身体发抖,五脏翻腾。

“言辞!”花连神一把抓住他的手,“你醒了?我马上拿水给你喝!”

花连神从一旁倒水,放在言辞旁边,言辞却没有张口。

他连皱眉头的力气都没有,虚弱万分道:“叫治愈师。”

花连神此时就是一只无头苍蝇,言辞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对,现在应该叫治愈师,我这就叫!”花连神按下病床旁边的呼叫系统。

言辞从刚开始将第一句话开始,眼睛一直没睁开过,讲完这句话,病房又陷入沉寂。

花连神心中激动,想说话,但又担忧给言辞造成更多的痛苦,想去门口观望治愈师的到来,但又不愿意把视线离开言辞。

“治愈师怎么这么慢!刚刚才走不是吗?”只是一小会儿,花连神却觉得过了好久,忍不住咒骂道。

“我现在能听见你的声音,但是听不真切。我讲话很困难,睁不开眼睛。但是既然我醒了,你就不要担心。”言辞的声音低如蚊蚋,但花连神还是一个不漏的挺听清楚。

“好,醒来就好,醒来……”花连神突然发出一声呜咽。

言辞放在床边的手突然颤动了一下。

治愈师终于来了。就像警匪片,最后出场的人总是最大的BOSS,越到最后越能体现他的重要性。

“病人醒了?”治愈师将手放在言辞的脑袋上,拿灵法感知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旁边整齐放着的仪器,“没想到他居然醒了,真是神奇!”

花连神汗颜道:“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他刚刚说他很渴,现在能喂他喝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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