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任闲就发现他们已经在宫殿里面了，于是决定先勘察现场。

他拉着陆镜邪在宫里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还相当嚣张的在那些守卫面前晃了晃手，看得陆镜邪一阵无语。

逛完宫殿，任闲蔫了——根本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啊！

陆镜邪见他无精打采的，就道，“老王是被法则人杀的。”

任闲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地上残留了法则的痕迹，应该是某个法则人的特质性武器。”

任闲精神一振，对付多强悍的红血人才需要法则人用到特质性武器啊，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被自己的儿子软禁了的老头子，不由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问“能找出那个法则人吗？”

陆镜邪见他来了精神，望天，“如果再见到那个法则人使用力量，我能认出他来。”

“……”那就是找不出来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招，“如果有那人的血液你能分辨出来吗？”

陆镜邪颌首。

“走，”任闲兴致勃勃，“回联盟！”

陆镜邪拉住他，无奈，这人的兴致也不知道是因为查案还是因为八卦，“你是要这个？”

任闲就见陆镜邪手里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了些透明液体，还贴了标签标着“夜鹭”，满意地拍拍他肩膀，道，“好样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陆镜邪没动，不过随口接道，“就是夜鹭。”

任闲眯起眼睛看他，陆镜邪分明就是一开始就发现杀了老王塔吉吉的法则人就是夜鹭，却偏偏不告诉他，卯着劲儿看他反应——果然BOSS是不能惯的，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陆镜邪就望天，自己之前和研究科的一起把夜鹭的血液样本分析了个彻底，所以才一看到痕迹就发现是夜鹭留下的，不过任闲可是不知道的，还就凭支离破碎的线索猜出来了，感慨——这人，果真是聪明绝顶。也不知道是他怎么做到在红血人里一点也不显眼的，不过适应过程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想到这里，陆镜邪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有种想回到过去，从任闲出生起就把他纳入自己羽翼下保护的冲动。

原谅BOSS贫瘠的词汇，他大概还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认识到自己的心情可以称之为——心疼。

两人没空想太多，现在外面可是正杀得起劲呢，就随手抓了个守卫，仔细问了下老王是如何驾崩的。

那守卫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侵入了，还以为是大王子那边的探子，就眼一闭心一横，死也不愿意开口。

任闲也没想到他居然誓死不说，心说现在这么忠心的品种不多了啊，无奈道，“我们真的不是塔吉雅斯的人啊，就是想知道老王驾崩的真相。”

守卫听他直呼大王子名讳，也觉得他们不太像那边的人，问的也不是机密，犹豫了下，还是道，“老王是被他的贴身守卫刺杀的，那守卫跟了老王很多年，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任闲问他，“那他人呢？”

“他刺了老王一剑，就自尽了。”

……

任闲问完了，陆镜邪就配合地打晕了那守卫，往角落里一扔，“现在去哪？”

任闲眯了下眼，坏笑，“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塔吉雅利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镜邪望天，就想提醒任闲他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八卦的，不过还是忍住了——八卦就八卦吧，反正对他来说性质都是一样的。然后一伸手又把任闲搂紧，消失了。

15.扑朔迷离（五）

两军开战，场面一片混乱。激光枪乱射，防护盾乱开，躺着装死也能装着装着就真死了，偶尔来了发不分敌我的大型热兵器，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塔吉雅斯和塔吉雅利这俩双方的精神领袖定然是不能死的，开战伊始就走了，所以任闲和陆镜邪花了点时间才在鳞次栉比的宫殿中找到塔吉雅利。

塔吉雅利正独自在房间里用餐，慢条斯理地品尝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见陆镜邪和任闲突然出现，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顺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任闲嘴角抽了抽，也不跟他客气，拉着陆镜邪坐下，“你还真会享受。”

塔吉雅利理所当然道，“现在是晚餐时间。”

任闲瞪他，“可是外面在开战。”

塔吉雅利看他，“所以你们在战争时期从不用餐？”

“……”

任闲看了桌上的山珍海味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今天来来回回忙了那么久，差点把晚餐都给忘了，就对塔吉雅利道，“你介不介意给我们添两双碗筷？”

塔吉雅利顿了下，然后拍了拍手，外面就走进来个女佣，端着两副碗筷放到他们面前。

任闲开吃，陆镜邪在一旁给他夹菜。

等他们都吃完了，女佣收拾了碗筷，顺带给他们关上门，话题才正式开始。

任闲先开口道，“你认识夜鹭吗？一个不会说话动作像野兽一样法则人？”

塔吉雅利摇头，看陆镜邪，“你是我成年后第一个见到，或者意识到自己见到的法则人。据我所知，法则人从不轻易介入红血人的事情，更何况你们是外星人。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任闲听他说外星人，有点没法把那个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又想了想，决定还是坦白一部分，以免破坏了两星邦交，引发星际战争什么的，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道，“我们本来是负责在地球上接待塔吉雅斯的，但是你也知道后来人没接到，还出了一堆麻烦。我们发现塔吉雅斯和一直在追捕的夜鹭有联系，所以就追过来了。”

塔吉雅利依旧没什么表情，“那你们应该去找他。”

任闲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他说他不认识夜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意图刺杀自己的父王。”

塔吉雅利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任闲继续道，“我们推测，应该是有一方和夜鹭合作，安排了这次刺杀。”

塔吉雅利看他，“所以你们怀疑我？”

任闲回看，一时间气氛有点紧张。

过了会儿，任闲移开眼，站起来，笑道，“现在不怀疑了。”然后拉着陆镜邪的袖子就要走。临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了句，“你知不知道你赢的机会很小？”说完，也不打算听他回答，没事儿人一样的走了——反正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陆镜邪看任闲出来以后活像个斗胜了的公鸡，想笑，觉得这人越来越小孩子气了，不过考虑到他这么嚣张可能是因为自己在旁边的缘故，不自觉的嘴角就挑高了些——心情愉快啊。

还在屋子里的塔吉雅利倒是完全没有被挑衅的感觉，自顾自地喝茶。

赢又如何？输又如何？

塔吉雅斯不在意的他也不在意，塔吉雅斯在意的他更不在意。这世上他不在意的东西太多，在意的东西……却还没出现。

争位只是因为他除此之外无事可做，可就算他失败了，他那总是在逃避和犹豫的哥哥大概也不会要他的命——优柔寡断是本性，难移。

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混沌半生，所求不得，唯有此番，也许能有所解脱。至少，那个一手促成他们兄弟相残还在幕后冷眼旁观的的父王已经死了不是吗？虽然可能连他自己都没能料到，自己竟然会死在同样想引发他们兄弟之战的法则人手上。

这可真是因果循环，天意。

塔吉雅利听到外面的激战声越来越近，知道自己这边的人大概撑不了多久了，一甩袖向内院走去——那里停着一架小型的宇宙飞船。

接下来，就去地球吧，那里既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该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

任闲从塔吉雅利的房间里出来，就朝前线奔去了。

陆镜邪注意到他走的方向，就拉住他，“前面危险。”

任闲毫不在意道，“不是有你这个法则人在么，就是全星球的红血人都来了，也伤不到我吧？”

陆镜邪闻言嘴唇一抿，“不许去。”

任闲扁扁嘴，还是决定妥协，“那我们去找塔吉雅斯吧……”

陆镜邪松开抿紧的嘴唇，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然后动动手指两人就回到了来时的城市，任闲微弱的反抗被无视了。

这座城市离正在开战的都城很近，大街上空无一人，建筑物灯火通明却是房门紧锁，看上去人心惶惶的，跟他们刚来的时候简直千差万别。

不过任闲和陆镜邪可是知道战火不会烧到这座城里，不仅如此，这场几乎没什么悬念的战争仅仅一天的功夫就快要落幕了，于是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找到原先入住的酒店，见门关着，干脆直接用法则传送到房间里了。

有一就有二，这次任闲就没昨晚那么羞愤了，迅速地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里，把自己整个裹起来，背对着陆镜邪。

好吧，他今早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被搂在对方怀里，还像个树懒一样扒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的，就暗自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好好地睡，不能乱动，不能乱动，绝对不能乱动！

陆镜邪看他全程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躺上去，然后伸手一捞，把人抱住，这才满意了，开始闭目养神。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任闲以和前一天早上一模一样的姿势醒来的时候，呆了两秒，不过很快恢复，镇定道，“我们去找塔吉雅斯。”

陆镜邪没多话，伸手变出了份早餐放在任闲面前，示意他吃完再去。

任闲飞快地把东西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走吧。”

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宫殿里，当然，还是用法则开了隐身外挂的。

任闲盯着周围似曾相识的景色，狐疑道，“这里？”

陆镜邪点头，爽快道，“是王宫。”

任闲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用手比划了下，“可是我们不是要去找塔吉雅斯？”

陆镜邪体贴的换了个场景，眼前出现了一面旗帜，是塔吉雅斯的军旗，还就在昨天塔吉雅利待过的屋子前面。他解释道，“这里已经易主了。”

“……”真快，任闲在心里感叹。

两人在宫内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塔吉雅斯，最后不得不故技重施，又抓了个守卫来问话。

那守卫眼前一花，就见两人出现了，惊道，“怎么又是你们！”

任闲仔细回忆了两秒，发现这人居然就是昨天那被他们打晕的倒霉蛋，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嗨，真巧啊！”

巧你妹！那守卫欲哭无泪，哭丧着脸道，“今天你们要问什么？”

任闲比较了一下，决定把塔吉雅斯的问题先放放，问他，“你不是塔吉雅利的人吗？怎么在这里？”

守卫老老实实道，“昨天你们把我打晕了，然后大王子殿下攻进来的时候就以为我是他们的人，安排我继续在这里守卫。”

所以这算是因祸得福？任闲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就进入正题，“塔吉雅斯在哪里？”

守卫刚要回答，就觉得昨天被他们打得地方还疼着呢，犹豫道，“我回答了你们能别打晕我么？”

任闲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守卫放心了，飞快地答道，“在宫门上巡视呢。”话音刚落，就又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任闲非常满意自己和BOSS大人的合作无间，还好心地指指陆镜邪，对着在地上挺尸的守卫道，“答应的是我，不是他。”

……

任闲主动抱紧陆镜邪，陆镜邪搂住，衣袖一挥，两人就轻车熟路地出现在宫门顶上了，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不过眼下的景色可是不怎么美好了。不是什么马革裹尸血流成河的场面，事实上，地上干净的连武器碎屑都没有，就是尘土不少，还有些暗红色的痕迹，估计是清理不干净了。

任闲自上而下，就觉得眼前一片红灰红灰的。天上多云，地上偶尔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暗红色就变得格外刺眼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可是战场，在不久前还刚刚结束了一场厮杀，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身后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任闲就想到，昨天早上陆镜邪早开战一步带他进了宫内，昨天晚上又阻止了他奔向前线，虽然是在战乱中来来回回地穿梭，他却是现在才第一次见血，还是事后清理不干净的那种痕迹。之前那么点突如其来的压抑又“呼”的消失不见了，反而是另一种心情排山倒海而来，任闲不太确定要怎么形容，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就是了。

一旁陆镜邪就见他本来消失的笑容突然就跟打了激素似地直往外窜，连眼睛都眯得看不见了，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忍了下没忍住，也跟着挑起嘴角。然后他就见任闲强收了笑意，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转过头看他，道，“陆镜邪？”

“嗯？”

“虽然还有几个月才到法定成人年龄，但是，我是个男人。”

陆镜邪挑眉，“所以？”

任闲眼里闪着光，跟他对视，“你不用这样把我保护的密不透风，就算我只是个半血人，也不至于脆弱到连一点血腥都不能见的程度，在身体能力以外的范围里，半血人不见得就会输给法则人。”本来他这半血人的破烂身体就不得不让他待在陆镜邪身后接受保护了，要是连精神上也这么脆弱，会让他有种难过的感觉——就好像被放在展柜里的瓷器，虽然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却永远都走不出玻璃罩子，走不近外面那人的身边。

陆镜邪有种被那眼神灼伤的感觉，半响才道，“如果你进化成法则人，我就考虑你刚才的提议。”

任闲愣住，然后暴走。

尼玛！这是他能决定的吗！天知道半血人这身份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他恶狠狠地瞪陆镜邪，“这又不是我想进化就可以进化的！”

“不，”陆镜邪认真看他，“只要你相信自己可以，就能做到。”

任闲觉得自己有点被那自信的眼神蛊惑到，莫名就觉得如果做不了红血人，做个法则人也是不错的，当初不想进化的执念不知不觉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陆镜邪见任闲神色，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嘴角。

饵他已经放出去了，接下来，就看鱼要怎么上钩了。

16.扑朔迷离（六）

塔吉雅斯看到任闲他们出现的时候，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

被无视的BOSS大人眼睛一眯，他可没忘了昨晚看到的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任闲倒是没注意塔吉雅斯省略了一个‘们’，顺口就接道，“来找你确认真相的。”

塔吉雅斯也不惊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不过……”他瞥了眼陆镜邪，“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任闲感觉到身后陆镜邪徒然变强的气场，干笑道，“我们分开的距离超不过三米。因为法则……”他给了塔吉雅斯一个你懂的眼神。

塔吉雅斯终于正眼看了下陆镜邪，意味深长道，“纸条你看到了？那句话永远不会过期。”

任闲闻言一僵，他突然就想起来那张早被他遗忘的纸条貌似是被陆镜邪给抢走了，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就心虚地瞥了眼陆镜邪，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岔开话题道，“你被陷害的证据是谁给老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