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亡灵吗？”维恩问。

“我喜欢亡灵。”这话罗兰说的掷地有声，理直气壮，但是其中的糟点多到维恩不知道从何吐起。

“算了，我们走吧。”维恩不再纠缠。

似乎有些奇怪为何维恩一下就不抗拒去见他的母亲，不过这毕竟是好消息，罗兰转身带路。

维恩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挺拔优雅的身姿，就算血迹斑斑也无法遮掩他的气势。

这个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力量地位而摆出高高在上姿态，同时，他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地位不同而有所改变，无论面对什么种族都一视同仁，未有过原则上的妥协。

若你不是人类多好，可是就算你死，也不能和我在一起。

亡灵可以存在，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怨恨。

而你就算死，去的也是天堂，而非地狱。

我不想你恨我，更不想让你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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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眠神殿

地宫

沿着漫长的螺旋通道走下无尽深渊，黑暗，潮水般涌来，空气阴冷而潮湿，散发着尸体腐烂的臭味，厚重的暗色仿佛帷幔，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住四周冷气渗漏的岩壁，悉悉索索的响声就像寒潮轻咬叶芽的呻吟，抖着冷彻入骨的颤动。

十一位君主安静地走在盘旋而下的阶梯上。

没有一人开口，哪怕平时最多话的阴影君王，此刻也没有一丝交谈的迹象。

他们十一人很少聚在一起，哪怕维持天幕，也是隐隐划分出两个派系。

一方以鲜血骑士王为首，另一方则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

只有一种可能会让他们相遇。

长眠者的召唤。

亡灵深渊是整个深渊的最上六层，因由亡灵控制而被称为亡灵深渊，而六层之下，据说还有上千层世界，是恶魔的起源之地，最下层的地狱，更是所有黑暗神系的的大本营。

亡灵的守护神，长眠者希枯玛，是地狱诸神中新兴神祗。

当走完最会一步阶梯，只听轰地一声，周围晕暗沉迷的空气一下子闪亮起来，竟眩耀得让人睁不开眼，周围的景物似乎抖动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就模糊地分辨不出景象。

整个空间在下一秒都化为一片无边无际地虚空，而且这种虚空竟然是有颜色的，那是就银色。

这里是冥河，是一切灵魂的最后归属，如果不是已经死去存在，是无法在此停留的。

在冥河之中，凡物的灵魂和记忆，终会同化，回归灵魂的源头。

沐浴在其中，很快，苏醒的神灵降下神喻。

世界重新清晰起来。

尸龙王夏拉沉吟了一下，对旁边的阴影之王道：“你去通知止息，杀死所有参与献祭的人类及亡灵。绝对不允许他们成功。”

“刚刚吾主是这个意思吗？”阴影之王一愣。

“此次吾主没有怪罪，已是天幸，若再让凡人使用，无疑是对我等选民的侮辱！你连这都不懂吗？”

“哦，好吧，那我可以多陪止息一会吗？”

“随你，只是少一个人，天幕范围不够，挡不到你家，那也是难免的。”夏拉冷冷道。

“哦，没事，我那人多。你们加油，我先走了！”

阴影之王在这事上非常积极。

“和他说话你也拐弯抹角，真是自找没趣。”女妖之王冷笑。

夏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只是让他回来时别找我算麻烦，毕竟止息杀人，一向不擅长，好了，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你保护神器不利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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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亡灵是怎样炼成的

维恩：首先，心中要有不甘愿。

罗兰：这条中，我还没和你上过床，不甘愿！

维恩（记了一笔）：第二，要有怨恨。

罗兰：这个，让一个人来毁来人类吧，我一定会怨恨的。

维恩：闭嘴！第三，要有完整的肉体。

罗兰：那我服毒？

维恩：第四，不能是光辉信徒，必须转阵营。

罗兰：没问题，我转……

维恩：最后，要……你还是别死了。

罗兰：什么，为什么？你不能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维恩将文件甩在他脸上。

罗兰打开看纸条上的最后一条：要天天用防腐剂。

第三十四章：谎言

不过，很可惜，罗兰的想法和现实是完全反着来的。

“这里就是废土。”罗兰当时正在向维恩介绍这个亚蒂斯的都城，然后露出关心的眼神，“虽然你离开时还小，但现在，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维恩直接摇头，他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这问题无法解释，他干脆转头注视这个听说曾经是大陆最繁荣的城市。

二十年的时光，这里的房屋早已空无人烟。

走在这里的街道上，就是走入一个寂静的鬼城。无声的钟楼，高大的铁门，枯死的大榕树，死寂，但却干净。一个这样的小院或许只让人觉得萧瑟，但一整个这样的城市，却让人悚然。

安静、死寂，斑驳的墙壁被暗红色的地衣苔藓爬满。

惨白的幽灵菇在阴暗的死角成片生长，那是食尸鸟最喜欢的食物，传说它只会在白骨上生长。

但这只是表像。

“这是什么情况？”维恩伸手挽弓，右手拇指拉开弓弦，四指压箭，放手一震。

三只利箭破空，强大的劲道将猛然从地面上窜出的血肉傀儡颅骨穿透，但这却更激发了他们的凶性，随即更迅捷地扑上来。

维恩右脚发力就向左窜出了三米，然后两个疾退，最后一串后空翻拉开了距离。

默数了三声，“轰”的一声闷响，箭支上附带的爆裂符纹将三只血肉傀儡腐烂的脑袋整个炸开，巨大的傀儡轰然倒地，激起一阵烟尘。

那边，罗兰已经搞定了另外数只血肉傀儡，正抹去长剑上的腐烂碎肉，将长剑插回。

“我们的合作对象可能遇到麻烦了。”罗兰微微皱眉，“她是世界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

“也就是说，现在有亡灵埋伏我们，要么是她死了，要么已经失去权力？”维恩有些惊讶，“难道这里还有英雄阶的亡灵？英雄强者已经这么多了么？”

不是他自夸，在职业等级的划分1-9阶、英雄、半神这三种划分等级来说，九阶在曾经就是最高阶段，全是一个职业的领军人物，在技术（比如剑术、弓术）达到巅峰，技术上基本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而英雄阶就是领军人物，就是开创者，如果说九阶可以靠人海战术堆死，英雄阶则绝不可能，因为他们已经可以沟通元素位面，得到永不枯竭的力量源泉，独立开宗立派，当一个国家的守护神完全没有问题。

当半神这种位置，就算在深渊这种上千层的巨大世界集合来说，都算顶级的强者，他们已经触摸到人与神灵的障壁，接触到世界树的意志。只要突破最后一步，就会成为类似圣灵这样的存在。比如维恩，他现在就可以直接进入长眠者的永夜国度，并且成为列席于长眠导者神座旁边的高贵宾客。

更有甚者，如果可以从世界树中得到或者领悟新的世界真意，就可以封神！

比如长眠者。

就处是整个维恩的手下，英雄阶的助力也只有格林一个，另外的所有什么英雄阶巫妖、英雄阶亡灵法师，都是阴影耐在他家不走里被拉去当苦力时的伪装身份。

这也是维恩为何一展示实力就算炮灰也可以认出他的原因。

半神巫妖只有一个，就是止息君主！

所以，人类世界有七个英雄阶，这种产出比已经让亡灵种族们羡慕嫉妒恨了。（无论哪个君主手下死灵都比人类的人口总数还多。）

突然间，远方传来一声嘹亮的鹰鸣。

维恩眼神动了动，看向罗兰。

“你自己隐蔽，我去一次夜城观察情况，回头在西城门碰头。”罗兰想了想，“你自己小心。”

“好。”维恩正好也要去见格林希尔，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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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罗兰消失在视线尽头。

维恩感知了周围的环境。

静立原地。

一只麻羽雄鹰陡然俯冲下来。

维恩冷冷看了他一眼。

老鹰一个急刹，险险停在距离一米的位置，在空中盘旋，可怜的看着他。

维恩指了指右肩。

老鹰急忙降落，顺便还用脑袋蹭了蹭维恩的脸颊。

欧，今天真是赚到了，格林希尔几乎不用翅膀都能飘起来，平时陛下可是绝对不许蹭脸的……太幸福的说……

“说吧。”可以让你无视罗兰在我身边而发出信号，绝对不会是小事。

“陛下，长眠者苏醒了。”格林希尔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急道，“这是阴影之王用魔法卷轴远程告知的，他不会在这事上说假话。”

“意料之中，虽然按规则吾主还需要再沉睡一段时间，但希枯玛之瞳既然使用，定然会惊动吾主。”维恩神情淡然，“阴影既然可以示警，事情定然有回旋的余地。”

“对，阴影之王说他正在赶过来。可是陛下，你不是能直接和吾神对话吗？为何还要阴影之王来传达呢？”这是格林希尔最紧张的事，失去神眷的选民是没有好下场的。

“十二君主都是长眠者的选民，而就算光辉之主，选民也不过七个。”维恩淡淡道，“过多的选民，加上神国本身的消耗，就算是吾主，也需要以段时间的沉睡，来减少消耗，在他沉睡期间，若有神喻，也都是我等前去按时祭拜时领取。”

“那您这次没有随他们一起祭拜，不会有事吧？”

“不会。只是人类……长眠者本就仇视人类，此事过后，定然大怒，绝不会轻易罢休。”

“人类要死，关我们什么事？”格林希尔无法理解。

“你讨厌人类？”

“这倒不是，从个人的立场上说，我常常被人类吸引，他们拥有许多优秀品质，热情、勇敢、充满跳跃的思维、富于创造的性格，这都是深渊种族少有的。但是，当我以一个种族的角度来看待人类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惟我独尊的霸道和贪婪，只有一步步吞噬和消灭其他种族的本能。如果我们给他们时间，那最后我们很可能成为失败者。”格林希尔歪了一下头，“陛下，记得上次在雅加国都，您那样大的场面，却一个人都没杀，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说。”

“你不愿意伤害人类，是心里有一丝人性，不想伤害同族；还是，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愿意遵守人的道德？”格林希尔紧张的问。

“这不是你可以问出的话。”维恩瞥了他一眼，“谁说的。”

“夏拉陛下。”格林希尔立刻老实交代。

“后者。”维恩思考了一下，选择了答案，“但是你可以转告夏拉，我不会让吾主失望，任何阻止我们的敌人，我都会毁灭，就算……就算我喜欢他，也一样。”

“……陛下。”

“怎么？”

“您，在说谎。”格林希尔定定地看着他，“您说谎的时候就会咬手指。”哼，每次您说我不好，要杀了我的时候，都会咬手指。

“这句就不用告诉夏拉了。”维恩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指放下。

“不会的，陛下，这是格林和您的秘密。”格林大着胆子又用头蹭了蹭他脸颊。

“好了，别撒娇了，上次让你找亚蒂斯亡灵的情报，有了吗？”维恩微微一笑，用食指摸摸他的脑袋。

“有了，抱歉，陛下，原来亚蒂斯的亡灵也是有组织的。先前都我都没查到。教廷把这事封锁的很严密呢。为首的是一位半精灵，是你现在身体的母亲。居然也是英雄的级数。要把她拉拢过来吗？”

“不是时候。”

“好的，陛下，您现在有什么事情要我转达吗？”

“转告夏拉一句话。”

“格林在听。”

“那个喜欢成天发誓说“再打听同事的八卦就剁手”的人上辈子TMD一定都是折翼的蜈蚣！”

“……”

“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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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关于有人疑问罗兰为何总是认不出炮灰都可以认出的止息君主的原因。

维恩面对炮灰们的时候：看到半神巫妖了，对，半神级的巫妖世上就我一个，我是止息，你们可以死了。（作威武霸气状）

炮灰们于是灰飞烟灭。

维恩面对罗兰的时候：我打不过你，你有种杀了我啊！（温柔悲伤状，气势绝不过英雄等级）。

罗兰：……算了，我还是给自己一剑吧，这样我就打不过你了。

于是罗兰抱到了。

关于罗兰当年捅维恩一剑的还原。

我们先看几段回放——

罗兰抱怨维恩干粮吃的太快。

维恩：嫌弃我了，你给我滚，这里不是人间，是我的地盘（然后自己走了。）

罗兰（追）：等等，不是，我全给你，以后都你保管好不好……

罗兰无意间被一个女妖非礼时让维恩看到。

维恩：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然后自己走了。）

罗兰（追）：等等，她是咬我脖子吸血，你看……

罗兰在皇城迷宫不小心把维恩弄丢，于是辛苦的找到了。

维恩：你给我滚，早知道你不想带我走！（然后自己走了。）

罗兰（追）：等等，我当时只是去给你拿个口袋让你更好装财宝啊……你都不看我在哪的吗……

罗兰看到自己的的爱人被一只巫妖抓住吸魂，但伤的太重，急怒之下突破英雄等级，一剑丢了过去。

巫妖：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然后自己走了。）

罗兰：Σ( ° △ °|||)︴

——原来老婆你这么漂亮的么？唉，老婆你别跑，我腿被人家打断了啊……

第三十五章：转折

维恩座在城西那破败的城墙上，格林走后，就一直遥望着城门外，太阳从他面前落下，世界陷入黑暗里。

夜里的废土没有浓雾，银色月光如水，视野反而比白日更清晰。

有几只淡白盘里的幽灵不知从何处飘来，他们围着他转了一圈，确定这个人身上没有一丝的生气后，一只幽灵好奇的凑了过来。

“兄弟，乡下来的吧，看你身体保存的那么好，是用的什么防腐剂啊？”透明的幽灵问。

维恩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这城墙上有什么好看的啊。无论多久都是这样子。”幽灵想从他身体里穿过玩玩，这也是变鬼最方便的事情。但只是刚刚触碰了一下，一种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他手指爆发开来，将他的灵魂冰封。

维恩冷冷地看了被冰封的幽灵一眼，伸手一点，解除了他的冰封。

“好，好厉害……”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幽灵崇拜地看着他。

“这么蠢还敢到处跑。”维恩将目光移回远方，“敢直接触碰我的魂体，你还是第一个。”

“幽灵只愿意给愿意的人碰到这我知道，可你只是本能的反应就可以把我冰封，生前一定是一位大法师吧？可是为什么拿着弓箭呢？”幽灵好奇的问。

“与你无关。离开！”

“不要，这城墙是我家的。”幽灵颇为自豪地道，“虽然死了几十年，卡琳殿下还是承认我们的产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