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影卫(二)——lililicat
lililicat  发于:2014年04月19日

关灯
护眼

 第56章:父子重叙天伦情

 随着赵大宝的发出的明火弹,四周很快就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卿五靠着一棵树,披着赵大宝的风衣坐着问道:“我这几日,是不是像个死人一般?” 赵大宝一边料理昏迷的小七,一边道:“何止是像个死人,大家都把你当成死人了!就连你爹他也……咳咳……总之啊,你这一‘死’不要紧,弄得风波不小。尤其是小七,简直是伤心欲绝……唉……看不出来,他对你真的是……” 卿五微微放下珠睫,道:“是我让众人费心了……那我这般突然坐起来和你讲话,别人看到了,会不会很诧异?” “呃……这嘛……”赵大宝想了想,还没回答,一声凄厉的叫声就从赵大宝身后响起。 “鬼啊!!诈尸啦!啊啊啊啊!!!”一个举着火把的分堂手下第一个找到这里,不料匆匆看来却看见本应该是死去的卿五少竟然坐着说话,手中的火把也掉在地上,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哎呀!”赵大宝放下小七,心想这下可糟了,若是解释还要费不少功夫,懒得跟这些胆小鬼解释,于是他眉头一皱,馊主意冒了出来。 只见赵大宝蹲到卿五面前,摸着卿五的胸膛做顺气的动作,神叨叨地道:“五少啊五少,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快睡下吧!不要再吓唬人了!对了,对了,你最喜欢的火锅我已经叫人用纸糊了一个给你烧了,你安心吧,到了那边还能吃火锅。” 原来民间有传说,遇到诈尸,只要说出让死者最放心不下的事情,死者就能安心往生了。 卿五暗暗叹了一口气,竟然真的配合地眼一闭,躺倒了。 赵大宝这时才转身对身后那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 那人连忙双手合十,大念阿弥陀佛,这才战战兢兢地过来帮忙抬人。 卿五和小七终于被带上了马车,因为传言五少曾经诈尸,所以只有赵大宝自告奋勇进入车厢陪坐。于是便趁机和卿五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卿五听了,沉默半晌,才道:“原来……我一直误会了父亲……唉,不过这几日,真是为难小七了!” 说到小七,他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那兀自昏迷的少年,眼中满满的心疼。 “好了好了,你也赶快躺下歇歇吧,至于你死而复生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曹师傅被抓,关于他的动机还有很多疑点。”赵大宝拍拍他的肩膀道。 “嗯。”卿五握着小七的手应了声,便靠在赵大宝放好的软垫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只用了半天的功夫,马车便赶回了江南分堂。 堡主本来以为曹笱惟之话不太可信,不料真的这么快就寻到了卿五,念及卿五之死,心中早已悲恸,也许是不愿再次面对卿五而引发痛苦,待卿五被安置回原来住的庭院后,他才独自一人前来看望。 再次来到爱子惨亡的地点,卿云纵有几分不愿踏步而前,那日卿五吐血痛苦至极而死的惨烈景象,历历在目,逐渐在自己怀中冷却的身躯,早已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再也无法弥补的天伦之憾,就此成为心中补不全的空洞。因此,一段不长的距离,他踯躅半天,方才踏进昏暗的厅堂,但是厅堂的棺材却不见,君儿呢?他被安置在哪里? 心中升腾起一丝怒火,使得卿云纵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起来。 是谁擅自搬动了君儿?!这是他生前住过的庭院,在没有满头七之前,谁也不许擅自挪动! 赵大宝这时却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见卿云纵,连忙讶道:“堡主您来了!” “君儿呢!?”堡主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杀气。 赵大宝生生打了个哆嗦——妈呀!堡主的眼神好像要剜了自己啊!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有几分得意——哼哼,当初谁叫你们都不理我!哼!我偏要瘪瘪你,就算你是堡主又能怎样!哼! 于是他壮了壮胆子,故意道:“五少现在在卧室的床上躺着。” “你也犯疯病了?”堡主深深地蹙眉,明显不悦。 “哪有哪有,小人清醒地狠——”赵大宝故意拖长尾音,卖关子道:“只是小人在找到五少之后,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五少他——” “他怎么了?”卿云纵冷冷地瞥他,但是却掩不住目光中一丝焦急。 咳咳,果真动心了吧!哼,你这个冰块老爹!整天一副冰块脸是给谁看!赵大宝心中那叫一个爽,这才慢悠悠道:“我发现,五少竟然有了呼吸和心跳!” “嗯?你确定?”卿云纵的目光烁烁。 “堡主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查看,五少确实是有了生机!”赵大宝这才露出喜色道,“原来五少只是假死状态,这一番折腾反而使得他生机复苏,真是吉人天相!” 还没等他说完,卿云纵便早已越过了他,大步走入卧室之内。弄得赵大宝不尴不尬地张大嘴站在那里,于是他恨恨地转过头,自己又被无视了! 卿云纵走入卧室,只见大床上平躺着卿五,似乎还在昏睡,而小七则躺在对面的卧榻上。卿云纵坐在床边,握住卿五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腕上缠着纱布,不禁蹙眉问:“君儿的手怎么了?” 尾随而至的赵大宝便道:“五少似乎在崖底就醒过一次,当时看到小七昏迷,便……便好似自己割破手腕,喂血救人。” 卿云纵微微瞪眼,冷哼:“一个小小的影卫,到底有什么好!你连死都要惦记他!到了如今还要如此,君儿,你到底想的什么?” 其实堡主这话的确偏激,他也不想想,自己对待沧溟舒云,又何尝不是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执狂? 同样的心境,换做别人身上,自己却又站在那世俗的一边,人啊,总是如此看不开。 但是,终究是爱子死而复生,卿云纵忍了数年的慈父之情终于不愿再沉默隐藏,此时也放柔了目光,轻轻抚摸卿五苍白的脸庞。好在此处是江南分堂,否则被其他的少爷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会掀起何种风波。不过,这一次卿云纵只为卿五一人突然来到江南分堂,怕是早已在卿家堡中掀起满城风雨了。 卿五却还在沉睡,对于父亲破冰柔情未能感应。尽管如此,卿云纵也知足了,毕竟,卿五还活着。于是便坐在床边,一心等候爱子苏醒。 赵大宝见堡主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有些着急——因为他知道,卿五那就是在装昏迷!之前他们在马车里说好了,为了不让人觉得太过突兀,卿五还要上演一出昏睡中渐渐苏醒的戏码,借此来缓冲一下众人的情绪,堡主这一守,只怕那卿五想睡也睡不安稳了。 哼,卿五啊卿五,为何你每次装昏迷都会作茧自缚?我看你这一次选什么时候醒来。赵大宝叹了口气,自己睡觉起了。 总算,一切算是圆满了。 卿五终于舍得睁开眼睛。 卿云纵大喜过望,连忙唤道:“君儿,你感觉怎样?” “爹……”卿五叫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刚才卿云纵的动作他都知道,他料不到一向冷若冰霜的父亲,对待自己竟然也会如此呵护,一股五味杂陈在心中弥散。 “君儿,你恨我么?”卿云纵直接道,“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卿五何等聪明之人,当他从赵大宝口中得知卿云纵在自己假死时的反应,便已了解七八,为何父亲一直对自己冷淡,却在得知自己死讯后一反常态——堡主之位觊觎的人太多,身为堡主,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有时候确实需要采取一些不得已的手段,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手段更甚。 只是,他料不到,自己一直曲解了父亲的用心,一直以为父亲对自己漠不关心,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父亲众多子嗣中一个无用的残废,故而不受父亲看重,可是,直到现在,结合自己的身世之谜和父亲的反常,他才明白,原来父亲的爱一直都未曾远离,就算他的冷漠,也是出自于对自己的守望之情。自己却一直自怨自艾,以此作为仇大苦深的根源,现在想来,多么幼稚可笑!原来所有的少爷之中,自己才是父亲眼中最特殊的存在,这份情,叫他情何以堪? “爹亲,我不恨你。”卿五反握住卿云纵的手道。 “淑君,你不必在我面前讲如此违心的话,我确实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卿云纵黯然道,“纵使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觉得我莫名其妙也罢,我只想说,是我对不住你。这句话,你收着。我从来就不指望你的谅解,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卿五眼圈微微发红道:“爹亲啊,也许我真的曾经误解您,以为您的冷漠无视是对我的否定,但是卿五愚昧一时,又岂会蒙昧一世?你给予淑君的关怀,厚重无比,淑君难以报答。我也只能说,你以为我讲场面话也好,以为我在讨好您也好,此刻,我确实也只说出心里话, 我也只说我认为该说的话——只是,纵使深宅豪门,天伦之情,不该如此隔绝,彼此牵挂却彼此误解,纵使,纵使以后再回卿家堡,爹亲和我都不得不再次维持之前的局面,此刻,我只当作您是我的爹亲,就和天下千万的父亲一般,会疼爱自己的孩子,会对自己的孩子表达慈爱,而身为孩儿的我,也可以倾诉对爹亲的仰慕和孝敬……” 说到这里,两人的手已经紧紧握住,卿云纵的眼里也早已泪水涟漪,卿五抬起头,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哽咽道:“爹亲……您的关爱,我此刻才明了……您一直以怎样的心情看待我的怨恨?……那种心情,现在可以结束了……” “君儿……”堡主那彷佛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冰雪容颜,今日,竟终于因为天伦重获而冰雪消融,优雅的睫毛垂落间,泪水业已滴落,是感怀儿子的懂事?是天伦重续的喜悦?抑或是,透过卿五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本以为早就冷却、痛到麻木的心,也终于在这一刻松动,融化。 第57章:小七的福利 卿云纵和卿五终于彼此敞开心扉对话,父子的隔阂消弭,只是卿云纵顾及卿五现在虚弱,所以也不再和他多说,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于是在父亲的殷殷注视下,卿五这才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得熟了。 卿云纵陪了卿五一会儿,本来想多陪陪他,但是门口有人轻轻敲门,他只好前去,只见一名手下告诉他道:“堡主,曹笱惟似乎有些清醒了。” “我去亲自审他。”卿云纵看看里屋,对守在旁边的赵大宝道:“顾好君儿。” “是。”赵大宝连忙躬身行礼。 于是堡主这才离开。 赵大宝来看看卿五,见卿五睡着了,便给他掖了掖被子,这才退到外屋,自己铺床在外面的卧榻上睡觉。折腾了一天,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赵大宝刚刚睡下之后,卿五卧室里的某人才刚刚睁开眼睛。 那便是莫小七。 小七昏迷这许久,终于烧退了,人也清醒了。其实他早就醒了,在堡主来到时就醒了,因为不想和堡主说话,于是一直装昏迷,但是却听到了让他欣喜若狂的消息——五少!五少还活着!而且还能说话了! 也许是刚才堡主父子两人谈的太忘情,谁也没注意到小七的胸口是如何起伏,他拼命忍着才没有掉下泪水,不是因为被父子之情打动,而是因为卿五活过来了! 就这样,他一直静静地守着,等待堡主离开。 待一切终于静寂下来,小七才缓缓掀开被子,走下床,连鞋都没穿,就一步步走到了卿五的面前,虽然他身上还有几处伤比较严重,走路时也会感到不好受,可是他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站在卿五的床前,然后轻轻地摸着卿五的脸,确认他是不是真的。 “太好了……还活着……”小七吸吸鼻子,轻轻呢喃,卿云纵和赵大宝的话他也听到了,卿五在崖底就醒来了,为了救自己甚至不惜割腕放血!自己喝了他的血啊! 真是傻子!明明自己都刚刚从生死边缘回来,还那样……那样不爱惜自己……小七的眼泪越发止不住——五少,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对我? 这世上,唯一对小七好的,只有你了。你千万不可以有事!今后小七就算死也会护你周全!绝对!绝对不让你再受一丝伤害!谁也不可以伤你! 小七在心中拼命地发誓。 他坐在地上,头就枕在卿五的床沿上,安心地守候着,守着他挚爱的人醒来,和他真正相见…… 不知不觉中,早已无法从这个人身边离开,两个人的命和魂魄都早已连在一起,纠缠不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卿五则在睡梦中微微露出笑意,似乎终于能够安心做好梦了。 ****** 赵大宝是把趴在床边的小七拖回他自己的床铺上的,但是小七拧筋头,不肯离开卿五身边,赵大宝威胁道:“你这般样子,卿五醒了看见定会伤心!去,先养好精神再过来!” 小七只好悻悻地坐回自己的床上,眼睛却一刻都舍不得从卿五身上离开。 其实卿五也早就醒了,他就是不知道经过了这一番生死之变,该如何去面对小七,老实说,一开始确实是为了报答曹师傅的照顾之恩才收留小七,但是经过了这许多日子的相处和这一次的生死相随,他发觉,小七对自己而言,已经有了极为特殊的意义。 面对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的小七,一向善于辞令、连面对堡主都能说出许多感人话语的卿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送早饭的仆人也来了。赵大宝干咳一声:“我说,两位,该吃早饭了。” 卿五这才睁开眼睛,把小七给激动得一下子就跳起来。 “小七,慢点。”卿五醒来第一句话,竟然还是顾念小七。 “五少!五少!五少!”小七那叫一个兴奋,连叫几声,一下就跑了过来。卿五想要坐起来,赵大宝和小七都连忙扶着他,让他靠着软垫半躺半坐。 卿五一见小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这几日的事情却瞬间涌上心头,竟然泪比话语先行,两行清泪倏然滑落,吓得小七连忙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莫哭!莫哭!我好好的!没事!没事!都没事……”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忍不住又再次流泪,两人终于清醒相见,竟然一个比一个能哭。小七此时再也收不住闸,竟然一把拥住卿五,埋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五少!呜呜呜!!我好怕!我好悔恨!呜呜呜……” 卿五只是紧紧抱了抱他,并拍拍他的后背。小七这时像被电了一样突然抬起头,轻轻握住他受伤的手道:“还伤着……别动……我不哭了……不哭了……五少也不许哭……”虽然这样说,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哗哗流。 说话间,小七便将自己的袖子扯过来,给卿五擦眼泪。 赵大宝道:“别抹了,我给你们拿手帕。” 于是一人递了一条香帕子擦脸。 卿五这才问赵大宝:“曹师傅情况如何?” 赵大宝道:“昨夜醒了一会儿,但是又昏过去了,他伤得太重,不知道最近状况如何,看来得等赵青回来给他医治了。” “嗯,那此事就等等再说吧,小七,曹师傅还有隐情,你这段时间不要去找他事,好好养好身体。我睡觉了。”卿五道。 最后一句话让赵大宝和小七都愣住了。 Mb,死过去几天了,睡了那么久,还睡? 赵大宝问:“你能睡得着么?” 卿五道:“有点睡不着。不过,躺着可以干的事情还有很多,对了,有一种摆在床上的小桌子,你去拿来,我要躺在床上吃饭。小七,我的床很大,你也上来一起吃吧,把你的褥子也搬过来。“ “不用了,我坐在这里吃就好。我怕碰到了你的伤口……“小七吸吸鼻子道。 卿五和小七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赵大宝把卿五喜欢看的书给他拿过来,让他在床上一边养伤,一边看书。小七则像腻着人的猫儿一样,寸步不愿意离开。最后在卿五的要求下,小七笑嘻嘻地钻进了卿五的被窝。 说是给卿五暖被窝,其实,就是想抱着卿五,让自己心安罢了。 卿五一边享受着齐人之福,一边翻看自己手里的《梅雪诗集》。 话说,过了一会儿之后,小七偷眼瞥卿五的书,闷声道:“这诗集里面的内容还真奇怪,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哼,有什么眼熟的。”卿五连忙合上书。 小七则趁机灵活地从卿五手中把书夺过来——经过这一番生死之劫,使得他和卿五之间越发没大没小了。 果然啊!那本书只是包着诗集外皮而已,里面别有洞天,小七剥开书皮,露出了真正的封面《如何驾驭影卫·三》 话说,这东西都出到三了? 小七转头看卿五。 卿五脸色微微发红,干咳一声,不予置评。 ****** 小七还是把书还给了卿五,哼唧道:“没有自信的主人才会看这种没有水平的书。” 说着钻进被窝,一双手在卿五身上一寸寸摸了起来。 卿五顿时觉得有些异样,红着脸道:“小七,咳,你在干什么?” “我在确认主人你哪里有没有伤到。”小七从被窝里发出声音。但是他这番仔细摸索,却让卿五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意味。 “我没事。”卿五连忙道。 “赵大宝说你腿上有伤,我帮你看看,他那种医术我可不相信。”小七摸到了他的脚踝,卿五的脚踝实则只是扭伤,小七为了看他骨头伤到没,特意摸了摸,手劲一下去,卿五就抽了一口凉气,小七哼哼道:“扭伤而已,哪有那么痛?——咦!你觉得痛了?你的脚有知觉了?!” “嗯。”卿五点头。 “啊!那就是说以后有希望能站起来走路啦!”小七欣喜无比,为了确认卿五的腿是不是真的恢复知觉,他还特意顺着小腿一寸寸摸上去,捏捏按按,不断问卿五感觉如何,好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似的。 也许是小七太过心急,很快就摸到了卿五的大腿上面,但是小七此刻哪里多想什么,只顾抚按,卿五只觉得小七一双手顺着大腿突然摩挲到了某个部位,顿时脸色越发红了,叫道:“别摸了!” “怎么了?这里痛么?”小七却傻傻地还把手放在卿五大腿根部,不死心地用手蹭了蹭,问道:“这里伤到了么?你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那有意无意的触动撩得一向自持的卿五感到一股无名火从小腹升腾而起,这时小七却从一边探出头来看着他,俏美灵动的容颜配着他那水灵的大眼睛,秀色可餐,卿五的目光停留在小七的粉嫩唇瓣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日喂血时的触感,加之小七一双不安分的手摸来摸去,顿时就让他起了状况。 “小七,你不要摸了,我没事……”卿五有些慌乱地想去亲自把他的手拿出来。 “五少,你脸色怎么那么红?”小七刚发出疑问,顿时也感到自己放在他大腿上的手似乎碰到了某个发热的部位。 突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小七顿时也脸色绯红,不过咬咬牙,贴近卿五道:“五少,你要是不介意,我……我帮你吧……” 为了这个人,他什么都甘愿,就算是…… “胡说什么!”卿五脸红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 谁知不听话的小七动作越发大胆,竟然一把握住了,让卿五浑身都颤了一下。 “小七!”卿五一声惊呼还没说出来,就被小七突然欺身上来,用唇堵住了他的话语。 小七不是不通人事,他已经十七岁了,在影卫大院里,他也撞见过这样的情况,曾经有两个候补关系极为密切,有一次午休,小七就撞见过那两人在床上纠缠,当时……也是这种姿势…… 第58章:执子之手,与卿定情 卿五想要抗拒,但是小七贴过来之后,加上他手中的动作,随即便深深迷陷,再也无法自拔。只能顺手拨拉床帘,将床帘放下,两人就此纠缠。 肢体交接,小七顾不上身上伤口摩挲的痛楚,只感到卿五竟然也渐渐主动,竟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两人皆是一般燥热,卿五反客为主,解开小七的衣衫,在少年的矫健身躯上轻轻抚摸,那一道道发红收口的伤痕,都是因为自己,于是竟低下头,在小七胸前伤口周围轻轻吻着。 小七目光中水波涟涟,衣衫开敞,露出蜜色的肌肤,全不似平日傲气,反倒分外诱人,卿五用手抵着床,伏在小七的身上,好似抚摸世上最珍惜的宝物,小七却早已心甘情愿,微微颤抖着任他抚弄。 卿五的手指用力轻柔,却也撩拨得致命,小七微微张着嘴,感受着自己体内因此而升腾的异样感觉。初次体验,卿五并不算太娴熟,却也极力温柔——卿五的手指修长而微凉,进入的时候,小七忍不住绷紧了身体。卿五便在他耳边安慰道:“别怕……” “我不怕……”小七意乱神迷,喘息连连,咬牙忍耐着卿五用手指的扩张,卿五温柔安慰中,小七突然呼吸一滞,他从来没想到真正被抵住时竟是这种感觉!待卿五寸寸推进,他极力咬牙才没有叫出声来。 只有此刻,两人才真正融为一体,命运早已注定纠缠,而自此再也无法分离,紧紧黏合。 云雨一番,早已是日头高照。 小七这时才感到自己是个伤员,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早上爬上卿五的床一时冲动,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点了一把火,最后自己真是引火自焚,竟然被卿五吃干抹净。也许是经历一番生离死别,他更加不愿意放手,甚至刹那间热血冲向头脑,竟然将自己都整个送了上去。 蹲在浴盆里,他越想越觉得脸红,泡了半天都不愿意出来。那时刻的细节还不断在脑海里闪回。 卿五虽然动作青涩,却也真是待小七温柔,显然为了不伤到小七,尚未尽兴却不愿意太过深入,故而小七也没流血,只是足够他回味了。 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自己称为主人的那个人了。小七一想到这个,就感到羞愧得无地自容。 洗好澡之后,卿五也梳洗利落,本来赵大宝还叮嘱他卧床几天观察,他却不好意思在那张床上多躺。赵大宝拍拍他的肩膀道:“淑君,我真是佩服你,刚刚活过来就这么生猛。”说着帮他把被褥床单什么的换下来了。 “莫要说了。”卿五把脸别过一边,秀雅无双的脸庞赧红如霞。 “看你的神态,哼,好像被吃的不是小七,而是你一般,既然做都做了,索性大方点,你看你那些兄弟,哪个不明目张胆的纵情食色,就你天天假正经!”赵大宝调笑道。 小七这时已经披着头发走了进来,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见到卿五,便红着脸叫了一声:“五少,你起来了?” “小七,你……歇着吧。”卿五关切地看着他道。 “我没事。”小七看看赵大宝还在旁边,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 赵大宝连忙道:“我还有事要忙,我先出去一下。” 小七这时才道:“伤还没好,为何不好好休息?” 卿五笑道:“若是说到养伤,你比我还重些,你才是该好好躺着的人,我只不过扭到脚而已。” “你的手……你的手腕割得那么深,怎么推轮椅?”小七走过来,轻轻拉起卿五的手,“五少……” “一生一世,我不负你。”卿五反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许诺。 “哼,说什么,你是我的主人,又不是……”小七嘟着嘴,说着别扭的话,实则甜到了心窝。 ****** 三日后,卿五的扭伤已经消了肿,小七因为心情高涨,加上年轻体壮,也早就能下地乱跑,只是卿五见了,时常呵斥他好好歇着疗伤。 自然,卿五每日都是好吃好喝养着小七,有时候卿云纵派人送来的珍贵补品,最后也在卿五的软硬兼施之下,全进了小七的嘴巴。以至于赵大宝无不嫉妒地称小七为“七猪仔”。 而小七则每日都殷勤地帮卿五按摩恢复知觉的双腿,他惊喜地发现,卿五已经可以自己微微蜷腿,稍加时日,也许真的能走路也说不定。只是他还不想就这样去见昏迷中的曹师傅,曹师傅的用心至今成谜,他为何要毒害卿五,又为何要故意用一节死人的手来骗自己使用刀魔禁招?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小七都不知道该用如何的心情面对曾经对自己有养育教导之恩的曹师傅。 卿五休息了几天,终于有人找上门。 多日未见,云亭之主谢明珠竟然亲自提了纸钱来吊唁卿五——明显是故意来气他的,他消息灵通,怎么可能不知道卿五如今已经恢复? 听到手下回报谢明珠来访,卿五本来已经一身整齐地坐在书桌前,此时便对小七道:“扶我上床。” “嗯。”小七会意,连忙将他推到床边,卿五将发髻上的翠玉簪子一拔,一头秀发便垂泻下来,随即在小七的扶抱下爬上床,钻进被窝。 一切做完,谢明珠刚好来到门口,敲门道:“里面有人么?谢某人前来吊唁了。” “呸!我家主人没死!”小七骂了一句,过来开门。 谢明珠手中提着一串纸钱,面带微笑,身穿一身华美的红袍,哪里像个吊丧的,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 小七一看他就觉得不高兴,谢明珠却连看他都不看,直接将纸钱扔给小七,道:“带我去瞻仰一下贵主的遗容。” “哼,让楼主失望了,我家主人没死,只不过他现在体虚,睡下了。”小七道。 “哦?那我就顺便探病好了。”谢明珠大步进屋,果然见卿五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而睡。 “喂,卿五少,我来看你,你就这样态度见我么?”谢明珠嘟囔道。 卿五动都不动,好似真的沉睡一般。 “喂,喂!”谢明珠见四周没人,小七还在外厅候着,就大胆地凑上前去,看卿五的脸。 卿五竟然真的雷打不动,紧闭双眼。谢明珠哼道:“面颊红润,气息稳定,吐纳正常,内力深厚,你卧得是哪门子床!你故意埋汰我堂堂云亭之主,是么?好!我让你睡!” 说着竟然伸出手,一把捏住卿五的鼻子。 卿五本来就想装病避过谢明珠的纠缠,省得跟他多费口舌,没想到谢明珠竟然如此顽劣,捏着他的鼻孔,使得他无法呼吸,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动,等着小七解围。 小七在外面探头看,看见谢明珠对卿五动手动脚,心头火起,挽起袖子就要去护主,不料此时敲门声又起,赵大宝道:“小七,开门,堡主和赵青来了。” 赵大宝这声示意,是想提醒也许在里面卿卿我我的两人,但是却让谢明珠一惊,松开了手指,不料竟然顺便见到了名震天下的卿家堡主卿云纵,就连他都不禁收敛几分,走出卧室查看。 开门之时,谢明珠着实有些惊诧——他以为冷面着称的卿云纵起码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竟然冷艳无双,活脱脱一冰山美人,若是不是知道这人的身份,他怕是早已起了勾搭的心。 卿云纵见了谢明珠,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和他淡淡地互通了姓名,寒暄几句,连表情都不带变的,后拉索性便将谢明珠晾在一边,只是对赵青道:“过来看看君儿的状况。” 谢明珠被弄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卿云纵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痒痒,好啊,竟然有人对他这个谢楼主都不屑一顾,卿云纵,你还真是第一个! 谢明珠自认为自己在这世上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没有他镇不住的人,因而反倒养成了一个古怪的脾性,越是对他不在乎的,他越是要紧抓着那人,卿五已经够让他生气了,却还没有如同卿云纵这般傲慢无视他,比起天生就有让人想要亲近魅力的卿五,卿云纵对谢明珠而言,似乎更加有吸引力一些。 于是他转了转眼珠,反倒不走了,跟着就进了屋。 赵大宝撇嘴——谢明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谢明珠朝他不怀好意地笑笑,意为我就是来喝茶的。 卿五这下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本来是想气走谢明珠,不料麻烦没走,反倒堡主先来了,这下也只好继续装睡。 “莫小七,君儿状况如何?”远远见卿五躺着,卿云纵眉头一蹙,问小七。 赵大宝忍不住在众人身后扑哧一笑:小七,你公爹问你话呢! 小七毕竟还是害怕堡主的,话语有些不利索地帮卿五圆谎道:“五少早上有些不适,便没有起身,说要再睡一会儿……” “既是不适,为何不叫人来看看?”卿云纵不悦地看了小七一眼,对于小七,他就没有好印象——若不是因为这没眼色的蠢笨影卫,君儿又怎会中毒受伤? 小七连忙垂下头,实则心里则不服地腹诽起来。 赵大宝见此情形,不禁想到了婆媳过招四个字。呸呸,若让堡主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肯定被剥皮! 第59章:卿五明志 赵大宝只好解围道:“我为五少看过,五少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体虚罢了,并无大碍。”说到这里,突然想到昨天卿五和小七两个人吃了一只烤乳猪。据说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吃了烤乳猪能有助于功体大增——据说某个暗流尊主就这么吃的,于是小七就兴冲冲地从厨房弄来了一只烤猪,两人关起门饕餮,赵大宝回来的时候烤乳猪早已被吃干抹净。 体虚……哼唧。想到自己没分到一杯羹,赵大宝就不高兴起来。卿五和小七那两个吃独食的家伙! 赵青道:“若不是我的两个徒儿误事,我便早赶过来了。不过从蛛丝马迹来看,似乎我那两个徒儿,也是被有心之人误导,以至于落入圈套,一切事情似乎都有关联。让我先为五少诊治,再来去医治曹笱惟,看他醒来怎么说。” 谢明珠则只是在一边抱手听着,觉得这卿家堡的事情似乎有点意思。 卿云纵则道:“谢楼主,我们卿家堡的事情多有繁杂,照顾不周,现下不便招待,您请回吧。” 谢明珠脸一拉,道:“堡主这是何言?卿五少与我乃是莫逆之交,如今他遭人陷害,我身为他最好的挚友,理应照应,怎好独善其身?我留下,说不定可以尽一份力,莫非堡主小看我云亭之能么?” “呃……”赵大宝和小七闻言,都扶额起来。 其实谢明珠就是死皮赖脸想留下来看热闹,最近他实在是闲的没事做,平日的玩乐早就耍腻了,故而才来找卿五磨牙。 “唉……”卿五此时轻叹一声,众人连忙凑到床边,卿云纵先一步将卿五扶着坐起来,问道:“君儿,哪里不舒服?” 卿五淡淡笑道:“爹,我很好,只是有些乏了。刚才我就醒了——其实谢楼主是我在江南认识的挚交,有事都可以拜托明珠,在江南几日,明珠待我极好,常常盛情邀请,留我食宿,你让他留下吧,明珠,我现在身体不爽利,恐怕这次不能去你云亭赴宴,不如改到三天后好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上亲朋好友,不会让你的美意落空。” “你!”谢明珠脸色一变,竟然不知不觉又被揩了油去,而且竟然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成了腻死人的“明珠”!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么叫过!于是不禁暗暗咬牙——面对卿五这只狐狸,真是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当着卿云纵的面不好发作,于是恨恨道:“好啊,淑君!三日后一定要来云亭,我一定好好款待你!” 小七和赵大宝脸上都露出诡异的笑容来。 赵青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而卿云纵表情则没有什么变化,道:“谢楼主,犬子蒙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咳咳。“”谢明珠干咳,不动声色地瞪了卿五一眼,才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处理,这就告辞,众人莫要送了。”于是匆匆离开,因为他怕再留下去,还不知道被卿五狐给坑成什么样。 赵青这才坐到卿五床边的椅子上,给卿五把脉。 一边把脉,一边还询问卿五和赵大宝一些状况。询问完了,还在卿五身上按按,并查看了他的腿。 过了一会儿之后,赵青才道:“五少体内的余毒已然不见,不仅如此,五少的内力似乎更加精纯,又上一层楼,看来这次变故,真是因祸得福。余毒清尽,双腿的知觉也恢复了,只是因为这几年被奇毒所制,所以暂时还要对已经萎缩的小腿进行仔细的按摩和锻炼,假以时日,可以恢复行走的能力。可喜可贺。” 听到他这样说,众人都极为高兴,但是这样一来,曹师傅的目的反而更加让人难以捉摸了。 “即使如此,曹笱惟辛苦设计,又是为了哪番?”赵大宝问道,“护法,您在沧溟教中可认识他?他说他是出自于沧溟教,曾经隶属于教主麾下。” 小七插嘴道:“和我决战时,曹师傅也说他是教主的影卫,曾经和教主共同学艺……”后来曹师傅说得那些阴谋,不知道是真是假,里面又涉及卿五身世和父仇,怕刺激卿五,所以小七话只说了一半儿。 “奇怪,教主的影卫?”赵青敛眉,思索道:“确实,我听说教主有一名随身如影的影卫,是教主最为信任之人,据说他自小便护卫教主,但是却从不在人前现身,我等也从没见过他的模样,只是听说他被教主称为‘追影’,这人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教主也从不在我等面前提及此人,曹笱惟究竟是谁,还不能仅仅靠这个确定。” “还真是神秘。”赵大宝道。 卿云纵则低头回想,只有他知道,沧溟舒云确实只对自己一人坦诚相告——他的贴身影卫追影的存在,并叫出追影,叫他从此之后亦要认卿云纵为主,因为这一条,后来他才会收留化名为曹笱惟的追影留在卿家堡,并让他照料卿五。 曹笱惟定是知道些什么!他竟然隐瞒了这么多年!当初他询问曹笱惟沧溟舒云的下落,曹笱惟一脸茫然,只说不知,谁料到他如今一番动作如此惊天动地? 赵青又道:“另外,有一事我想确认,五少身上的武功,究竟出自于何人所传?” “是曹师傅。”卿五道,“他给我武功册子,教我心法。” 赵青道:“他给你的心法,你练了多久?” “十几年吧。”卿五道。 “唉,”赵青叹了口气道,“曹笱惟给你的心法,乃是我教教主一脉传承的凝华心法,只有教主方才有资格修习,亦是成为教主之证。但是此心法的特色乃是大隐无形,故而之前我为你诊断时,甚至确认不了你身上是否有真气流转,如今也只能通过蛛丝马迹判断这种内力的门类,至于你修习到了何种阶段,我一概都无法得知,只能隐约觉察出你的内力应该更加精进。 曹笱惟为何带有教主秘传的心法,为何又传授给你?他身上的迷点实在太多。 不过,若是你的凝华心法练到了第七层,便有资格接任沧溟教。” “君儿,你愿意离开卿家堡?去做什么教主么?”卿云纵一听便有些不高兴道,“江湖纷杂,血光不断,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卿五一听,道:“爹,前任教主尚未现身,我就算要做教主,也是于情理不合,这件事我们暂时还不必商讨,眼下最重要的,是我答应帮护法找到沧溟教主,而沧溟教主的线索都在曹师傅身上,让曹师傅清醒才是我们共同面对的问题。 至于教主之位,日后从长计议也不迟。” 好个四平八稳、优雅多智的卿五少! 赵青忍不住暗暗赞叹,他这番温润话语,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卿云纵尖锐的问题,还引开了话题,假以时日,五少的光芒必定直逼当年舒云教主。 “既然这样,那赵某就暂时告退,去查看那曹笱惟的状况了。”赵青于是站起来道,关于卿云纵和沧溟舒云扯不清的关系,他早就知晓,当年教主对卿云纵这冷心冷面的美人用情之深,他亦能感受,只是,这种男子相恋之事,于双方名誉都是不好,所以他一直保持沉默。教主喜欢男子,就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喜欢好了,身为属下,他不喜欢多插嘴什么。 卿五亦道:“爹亲,孩儿可留您小叙一会儿么?” “君儿,你要说什么?”卿云纵坐了下来。 卿五朝赵大宝和小七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退下关门,于是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卿五微微起身,坐直身体,道:“爹亲,您对众多子嗣一概冷漠,不闻不问,我那些兄长弟弟,整日费尽心思,都换不了您一句赞许。可是,只有我,能让您如此特殊关照,淑君时常感到受宠若惊。我知道,爹亲您为了不让我被人所害,所以故意收起对我的关怀,而如今您能陪我说话,亦是其他兄弟做梦都不敢想的厚待,若是传回堡中,又避不了一番争风吃醋。” 卿云纵道:“这一次,我不会退缩,亦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爹亲啊,我想要的并不是一生都蛰伏在爹亲您的庇护下。我虽然身残,但是并不是那种弱到被人需要被人仔细呵护才能存活的幼苗,”卿五摇头道,“我想得到您的肯定!由您一手赐予的卿家堡的安逸,非是淑君所图。” “你这孩子,你图的是什么?你以为这江湖就那么好与么?经历了这一次的劫数,你还没受到教训么!”卿云纵冷哼道,“若是你担心卿家堡中那些人会害你,回去之后,我会进行改变,你现在大了,已经可以有资格得到我给予你的位置和权势了。” 卿五淡淡一笑,道:“我并不需要爹亲您给予的权势,而爹亲自认为固若金汤的卿家堡,实则早已内里崩析。请恕孩儿直言,以爹亲您的个性,或许可以成为一位顶尖的剑神,但是管理权势方面,着实有些偏差。而卿五目光所看的,也不仅仅是区区一个勾心斗角的卿家堡。爹亲您能给我的,只有一样,那就是让我放手一搏的准许!” 第60章:卿意难测,翻云覆雨 卿五认真道:“孩儿所图的,乃是天下江湖。孩儿并无争霸之心,只是希望能够以上天赋予我的才能,稍微改变些这个无情冰冷的世界;以我的臂膀,为我所爱所亲之人撑起一片天。我希望他人念及我卿五卿淑君,想到的不是一个只能坐轮椅受人照顾的残废,我的形象,应该是一座山,一盏灯,标榜百世,照亮世途——卿五多情,所以情义便要流芳润泽人间,卿家堡也好,沧溟教也好,在我手中,便要成为这武林的道标! 所以,请爹亲您原谅我的任性妄为,我不愿一生只活在卿家堡的庇护中,我的前途,我自己开创。” 卿云纵听他一番慷慨陈词,微微睁大了眼睛,良久才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番不寻常的心思——只是,君儿,你志向虽远,但前提是你有搏浪江湖的本钱。这一次你还没吃够亏么?” “爹亲,卿五不知道吃亏在哪里?”卿五不禁嘴角上扬,“你看,曹师傅主动出现提供线索,小七习得刀魔最高招式,我身上余毒清尽,这一笔笔哪里有吃亏呢?” “你!君儿!莫非你早就知道结果?!曹笱惟和你窜通?他告诉你什么?!”卿云纵一下就变了脸。 “没有,曹师傅没有告诉我任何讯息,就连他教我武功照顾我时,也只是说这武功是他自己家传的武功,自他假死之后,我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他,”卿五道,“但那日小七顺利取来反生花,我便隐约猜出些他异样的意图来。但是反生花的效力之强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以至于让爹亲和小七等人受惊,为我担忧悲伤,这是卿五最大的失算,也是我最感到抱歉之处。” “你说你明知其中有诈,还故意服下反生花!你这孩子怎会如此大胆妄为!”卿云纵蹙眉呵斥。 卿五道:“非是孩儿大胆,而是孩儿有十足把握——虽然曹师傅在小七面前将自己描述得奸诈不堪,但是小七也是当时因为我而心性大乱,早已无法辨别他话中的纰漏——若是真的那般痛恨于我,为何十几栽精心照顾栽培于我,朝夕相处,无微不至?曹师傅的秉性和为人,种种不经意流露的情义,岂能伪装?折磨我的方法和机会太多,为何偏偏选取这种曲折漫长的方式?所以,我相信这一切,曹师傅都有他的苦衷。所以也断定,就算我服下反生花,也应该无事。依照后来的发展来看,曹师傅应该是布局良久,而如今取得的效果,为我和小七带来的种种收益,也应是他计算好的——唉,可惜他最后为了引发小七的怒火,自己反而遭受刀魔绝式所伤,至今昏迷不醒。” 卿云纵冷声道:“就算他有苦衷,也不应该那般折磨你,你可知你那时气绝,当时的情景有多么……”说到这里,剑眉一蹙,竟然说不下去。 卿五道:“当时的确是痛入骨髓,但是,曹师傅却通过这种手段,使我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礼物’,这份礼物,应该也是他策划已久的。” “嗯?”卿云纵疑惑,却见卿五长长呼出一口气,卿五呼气之前,屋里点着火盆,尚还温暖,此时见他双掌分翻,隔空一拍,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弥散四周,而卿五呼出的那口气,瞬间凝冰显形,在半空中蔓延出冰凝脉络,火盆瞬间冷却,冻气四延,连三尺外桌上茶水俱都结冰,窗格上亦覆上寒霜。 “凝华神功!”卿云纵不禁惊呼,这是他自沧溟舒云之后见过的唯一最为完美的凝华招式——内力瞬间转为至极冻气,能将人全身筋脉和血液冰封的可怕招式。 “这心法本来我只练到第七层,但是经过这番折腾,我意外发现,我的修为竟然突然增进到最顶层之外从没记载的境界。”卿五道,“我仔细想过,也许只有反生花配合至寒之毒天噬兰心,加上极为深厚的凝华功力,彼此淬炼,方能催生出如此境界——而要我将那极为晦涩艰深的凝华心法练到第七层,非要十年时光,采摘反生花,又要十年时光,天噬兰心之毒与凝华功体互相磨合,彼此交融,也要十年。曹师傅为了能让我迅速提升,便三管齐下,着实也用心良苦。所以,爹亲不必担心孩儿,孩儿一切都自有分寸。” 卿云纵思索一番,终于道:“好吧,你既然不想受我庇护,心思又如此深沉,那就自己去闯荡,只是记住,江湖凶险,卿家堡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卿五垂下眼眸,他心思何等剔透,又岂能猜不出,自己为何在众多卿家子嗣中,独独受到卿云纵的厚爱——早在他看到那张沧溟舒云的画像时,便已经明白七分,想到堡主爹亲那偏执的性格,不仅心中暗自感慨。 “那孩儿想先完成对赵青的承诺,找出沧溟舒云的下落,以此作为孩儿进入武林事务的第一步!”卿五道。 其实这么多年来,沧溟舒云行踪成迷,沧溟教倾尽全教之力仍然得不到任何线索,若是卿五真能将此事办成,那的确不啻为轰动武林的的一件大事。 而这件事,无疑也是卿云纵的一件心结,他这么多年来独独对西北分堂极为看重,甚至不惜加派人手和物力,就是为了找寻在西北总坛失踪的沧溟舒云,却不料因此导致西北分堂与总堡离心,形成割据。 实则这许多年来堡中事务,卿云纵极少过问,只是对他上心的事一味强求且不顾后果,他本来就不看重卿家堡,因此这种态度,反而使得各位少爷彼此争斗,卿家堡内部涣散非常,当年沧溟舒云就曾经说笑于他:你这性子,真是生错了人家,你索性就做个闭关修炼的世外高人,将卿家堡交给我替你打理好了。 卿云纵当时微微一笑,道:“你若肯,那便给你,我本来也不想当什么堡主。” 却不料大半生却被卿家堡这个桎梏绊住。依卿云纵的个性,他不喜欢的,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愿意多看;他喜欢的,便一味喜欢到底,绝不计后果。 卿云纵听卿五这样说,似乎他对自己身世已经有所察觉,便道:“好吧,你就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个人找出来,这件事我不会阻拦你,你若是需要人手等等,尽管开口问我要。” “多谢爹亲成全!”卿五连忙道,而卿云纵则看着他那已然与沧溟舒云极为相似的脸庞,一时陷入沉默。 “爹亲?”卿五叫了声,卿云纵才回过神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养好身体,那些事情还不急。” 说着便转身离开。 而此时,江南分堂的消息则经过各位卿家少爷的探子陆续返回卿家堡中,卿五假死风波,卿云纵对待卿五态度异常的转变,在各位少爷心中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谁也没想到,现在最吃香的竟然是那个向来默默无闻的瘸五!真是隐藏极深! 卿四远赴西北,故而逃脱了这场勾心斗角,倒是堡中剩下的几位少爷各怀心思,卿六自从被罚之后,一直认为自己是卿五出卖,对卿五耿耿于怀,此刻听说这消息,更加心中嫉恨非常!想他堂堂卿家六少也非是好欺负之辈!本就采取行动之际,不料却被卿大派人请去,约他一谈。 卿大何等口才,一番撩拨,便使得卿六头脑发热,认定此刻他们共同的对手,乃是在父亲身边如日中天的卿五,于是卿大假意道:“与其任由他将来得势后将你我踩在脚下,不如先下手为强。” “要怎么办?”卿六问。 卿大嘿嘿一笑,道:“你可听说过暗门?” “暗门”,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专门做拿人钱财替人夺命的行径,一听这两个字,卿六顿时心惊:“不至于吧……” 卿大道:“小六,你太天真了,你可知道卿五是怎么样的人?这次卿四前去西北路上遇到麻烦,就是卿五暗中布局,派人在路上围杀于他,他连兄弟之情都可以不顾,将来若是得势,你我性命难保!先下手为强,你自己掂量——我只能告诉你,几个兄弟当中,我也就看你比那些人聪明些,才跟你说到这一步——暗门顶尖杀手出价昂贵,我暂时没有这么多资金,我知道你素来有盈余,不如你我合资,如何?你莫怕,我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是老大,一切有我为你撑着,你几时见我失手过?” 卿六晕乎乎地想了想,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道:“你让我考虑几天,我只能出三万两银子。” “够了。”卿大道,“足以请得起暗门鬼无忧了!” 于是拍着卿六的肩膀,又是一番哄劝。 那卿六果真上了套,鬼迷心窍一般,几日后真的派人送来银票,原来卿家各位公子所用银票上都有各自的印记,别人看不出,但是卿家堡内部的人却知道里面的机关。卿大满意地看着那三万两刻了卿六私印的银票,对心腹道:“将这些钱交给暗门时,记得留下收据,写明是卿家六公子付款买命。另外,派人通知老五,就说一切按照计划实行,叫他做好准备。” 老五? 自然,这又是卿五一肚子坏水布下的局。 心腹进言道:“大少爷,一切都似乎在五少预计之中,五少如今又取得堡主信任,这种人太过狡猾,日后恐怕真的成为您继承卿家堡的障碍!” 卿大笑道:“放心,老五那种残废,是绝对无法成为堡主!” “大少爷何以有此自信?”心腹多嘴问了一句。 “呵,若是没有我握有的瑞雪之露,他性命都难保。他活该注定一生受我操纵!”卿大道。 瑞雪之露,乃是一种续命的奇珍,自从卿五十二岁中了天噬兰心之后,卿大就秘密送来瑞雪之露为他续命,据他买通的卿五贴身神医赵大宝说,卿五的性命全靠瑞雪之露吊着,如今卿五年岁益长,表面看风度翩翩,私下里却却因为毒病引发的失禁不举而痛苦,以后能不能有房事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为卿家堡留下子嗣了,这种残废,着实也真够让人可怜的。 所以,赵大宝也是有零花钱渠道的。 “五少,大少爷秘密派人给你送来了这个月份的瑞雪之露。”赵大宝悄然凑到卿五的轮椅前道。 卿五放下书,勾勾手指叫赵大宝附耳过来,低声问:“赵大宝,我就好奇了,卿大买通你的时候,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对我的示弱深信不疑、定时给我瑞雪之露?” 赵大宝干笑一下:“自然是按照医理往严重了说。” 卿五磨牙道:“罢了,你把我说的如何不堪,我都不追究了。这次的瑞雪之露不能留给你私藏,交给我!” “别!那可是疗伤圣品,你留着做什么?涮火锅么?”赵大宝撇嘴道。 “不用你管。”卿五说这话的时候,赵大宝分明看到卿五露出阴森森的坏笑。 赵大宝又岂是单纯之辈,随即也报以同样阴森的坏笑:“你留给小七那个那个用?” 卿五干咳一声。 不愧是和卿五一起长大的,知卿五者,赵大宝也。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的,笑得那么阴?”正在外面吃早饭的小七端着碗走进来,嘴里含着包子嘟嘟囔囔问。 第61章:冲冠一怒为美人,美人一边吃火锅 “没什么,讨论堡中的一些事务。”卿五道,“小七,你少吃点,我们晚上去云亭吃饭。” “啊!”小七双眼放光,“真去啊?” “当然,谢明珠说得,自然要去。”卿五淡淡一笑。 “那我不吃了。”小七连忙把碗放下。 谢明珠此刻在云亭正睡在卧榻上晒太阳,没来由地浑身一寒,屈指算算,那个祸害卿五今天也该来了。 这日小七为了晚上吃够本,于是一天都不吃饭,卿五竟然也不吃饭,两个人都是什么心态…… 两人早早就出了门,小七还特意拿了卿五的拐杖,两人一大早就来到了苏城名胜湖心寺附近,找了处平坦僻静的地方,卿五便在此地练习走路。 早在分堂时,卿五便已经自己练习多次,便当着小七的面,抓着轮椅扶手,缓缓地站起来,让小七连连为他喝彩——要知道,以前卿五是不能自己站起来,非要人帮忙扶抱不可。 小七趁机上去揽住他的腰,将拐杖给他夹好,搀着他开始慢慢走路,卿五的双腿能够微微迈开,只是摇晃得有些厉害,全靠小七在他腰间的扶持,饶是如此,也比数月前走得稳当得多,亦是卿五数年来自己走出的最远的距离。 卿五一时兴起,竟然看着面前的台阶道:“我要试着上台阶。” “你当心些。”小七从后面扶着他的腰身,卿五站起来的时候身材修长,比小七高出许多,虽然只是抬腿上台阶这么个简单动作,却是以前双腿麻木无力的卿五不敢奢想之事,但是此时他竟然吃力甩抬起右腿,因为动作僵硬,重心都落在架在腋下的两根拐杖上,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后仰,姿势有些扭曲,饶是如此,他的脚终于稳稳地落在台阶上。 卿五顿时感到大喜过望,便连忙将拐杖一根根挪到台阶上,带动另一条腿上来。 “小七!我能上台阶了!”卿五欢喜道。 “五少真了不起!”小七咧嘴笑,两人此刻紧紧相贴,卿五身上淡淡的香气钻进小七的鼻孔里,抱着他的腰身,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小七忍不住把头埋到他的后背上,闷声道:“上天对待五少太不公平了!” “小七,我觉得上天待我很好。”卿五从前面握住他的手,“遇到你,是上天给予我的福分。” “五少!你嘴太甜了!”小七哼唧道。 两人依偎,一时忘记了世间一切。 “真是感人。哼,可惜扰了我的午睡。”一道声音不冷不热地从两人身后的小林子里传来。小七警惕地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腰间佩剑、身穿玄衣的冷峻青年从树林里缓缓步出,就在两人身后十丈开外。距离那么远都能听见卿五小七的窃窃私语,可见此人功力之高。小七一眼看去,就知道此人绝对是个高手,不料此人接下来的话语却是呛人:“喂,你们两个男人,大中午在这幽静的地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聊些甜言蜜语,腻不腻人?竟然还扰了小爷的清梦!不想让小爷手中的璇玑剑伺候,就速速——给小爷消气钱!” 听到璇玑剑三个字,卿五便道:“莫非阁下就是最近在武林声名大盛的少年剑神——邱涵邱少侠?” 青年嘴角扯了扯,冰凝的面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道:“去掉少年两个字,邱涵就是我!废话少说,既然认出了小爷的名头,赶快拿钱来。” 邱涵虽然以极俊的剑法闻名武林,却行事特立独行,一意孤行,甚至乖张任意,因此江湖上的人若是见到他,大都绕道走,一句话,这个人就是麻烦的代名词。这次他在苏城一掷千金,输光了身上的银子,便在此地午睡,准备晚上钓鱼,勉强度日,不料却撞见一对儿正在那你侬我侬,让刚刚被怡红院的小红牌扇耳光骂穷鬼的邱涵心中极为不爽,于是干脆跳出来做了一回勒索。 而说狠话的同时,邱涵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卿五何等冰雪聪明,脑子转得绝非常人能及,连忙道:“少侠请恕罪,在下非但要赔偿少侠损失,还要请少侠一飨美食,在下正好在沧海云珠亭有一场酒宴约定,不如少侠与我等同去,在下可是早已仰慕少侠声望,期盼结交已久啊。” 邱涵在江湖上向来没什么朋友,别人见了他都巴不得躲得远远地,虽然他不作恶,偶尔也行侠仗义,却性格恶劣,且被传得比恶鬼还可怕。今日竟然见到一个主动请客还给钱的冤大头,让邱涵心里有几分得意。 于是便道:“既然你请我,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小七则默不作声——卿五真是只狐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知道刚才他跟自己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哼唧! 但怀抱里卿五的身体却越发往他这边倾斜,卿五小声道:“小七,我站不住了……” 小七这才回过神,也不顾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就把卿五打横抱了起来,送到了轮椅里,邱涵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奇特的一幕,便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竟然不能走路,你不会就是传闻中那位身残心明的卿家五少吧!” “正是在下。”卿五在轮椅里坐定,小七帮他摆好了踏板上的双脚,理理衣服,又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邱涵叹气道:“看你的样子,若是生为女子,就算你脚不好,我也会热烈追求,可惜你是个男人,唉,上天真是待我不公。” 这人说话口无遮拦,想什么说什么,甚是令人厌恶,但是卿五却不急不恼,反而道:“天色不早,有什么话,我们饭桌上说罢。” 小七则狠狠地用目光凌迟那个什么少年剑神,心想,mb的,剑法好了不起?剑法好就可以说话跟放屁一样?有机会本大爷好好教训你,叫你mb把卿五当女人还想非礼他! 而沧海云珠亭内,谢明珠早已等候多时,这次他倒是配合,不仅早早就摆好了酒宴,架上了火锅,自己还坐在席位上候着,且一脸笑容。不过他身边多坐了一个人,乃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粉嫩俏丽、却一脸痞霸气的小公子,这位小公子也算是个人物,他名叫谢珊瑚,乃是谢明珠的胞弟,性格亦是有名的撒泼无赖,任性狂躁,除了谢明珠没有人能降伏得了,谢明珠平日也不想与这惹祸精多见,这次却破天荒把弟弟请来,就是为了治卿五。 可是他却没想到,卿五也带了个货色来。 邱涵,绝对不亚于谢珊瑚的武林混账。 当谢明珠看见卿五带来的邱涵,而卿五看见谢明珠身边的恶相少年时,两人顿时彼此相视一笑——笑里藏刀。笑罢,互相假模假样地问候,通报随行人员姓名等等。 于是一场龙争虎斗的火锅宴这般开始了。 小七则谨记卿五来之前叮嘱他的口诀:吃够本。 于是只顾埋头吃。 “大哥,这个美人就是卿五?”谢珊瑚根本就不动筷子,反而鄙视地扫视了一眼小七的吃相。 “小弟,现场的美人这么多,你说的哪个美人?”谢明珠和谢珊瑚一唱一和。 “坐轮椅那个。”谢珊瑚的目光最后落在剥桔子的卿五身上,上下打量——卿五面如冠玉,淑雅端庄,淡定从容,就连剥桔子的手指都修长洁白,一根根玉葱般,让人忍不住含在嘴里,这等姿容,饶是谢小公子横行江南数年,也罕见此等美人,何况是卿五一身要命的高华气质,越看越让人倾心——又想到,这等高贵气质的美人,双腿却动不了,于是顿时脑补出卿五被自己强行扔到床上,双眼脉脉含着倔强的泪水,怨怒地看着自己,却偏偏柔弱无力,只能任自己行凶……看着看着,谢珊瑚忽地邪笑,“大哥,你待我真好。今日特地安排我来吃饭,果然不亏本。” 邱涵则撇嘴道:“谢二爷,你仗着你兄长是谢楼主,怎么就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卿五少是男子,你看你看他的目光,要多下流有多下流,老实说,我早就看你不惯!邱涵正想什么时候治治小恶霸谢珊瑚!” 这也是个说话不要命的人,顿时,谢珊瑚就被邱涵挑动怒火,咬牙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我不要脸!mlgb,你要脸!江湖上据说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个少年下贱神——邱涵,今天你倒是主动过来蹭饭让爷爷看你多不要脸是吧!” 两人顿时闹成一团。最后竟然互骂升级,要动手起来。 谢明珠只是喝茶,卿五也继续涮他的橘子。 两个自作孽不可活的家伙,把两个煞星给弄过来了。 骂到激情处,谢珊瑚突然把手按在桌子边上,而邱涵则把剑碰地一下按在了桌子上,一个要掀桌子,一个要抽剑。 卿五见状,看看自己刚涮好的橘子,连忙道:“两位!” 谢珊瑚和邱涵都望向这个不说话都能挑动一场龙争虎斗的极品腹黑,只见卿五面露难色道:“请两位恕罪,卿五近来刚遭过一场大劫,身子现下还不太好,怕是承受不住两位的内息冲撞,何况,饭桌非是战场,两位若要比试,可否……咳咳……”说着真的捂嘴轻咳起来,小七嘴里还叼着鸡腿,过来狗腿地配合给卿五抚背顺气,含着鸡肉呜咽不清道:“五少身体实在不好,这次若不是谢楼主盛情邀请,五少也不会拖着病体强撑着前来。” 谢明珠白了五七两人一眼,气呼呼地喝茶。 卿五本来坐着轮椅,就给人三分弱态和心疼,这番示弱之相更是引人同情,谢珊瑚本来就对卿五有非分之想,心想若是伤了自家美人可不好,以后还要博美人芳心呢!于是便松了手,对邱涵道:“邱下贱,我们去湖面是比试!”说罢足尖一点,便漂亮地飞掠而出,邱涵亦紧紧跟上,两个人很快就踩着湖上薄冰,去湖心处激战了。 于是,听着湖心处不时传来的轰响和打杀之声,谢明珠和卿五两个人终于开始动筷子。 卿五从怀里拿出一个水晶瓶子,在自己的调料碗里滴了一点,随即搅拌,准备沾着羊肉吃。 谢明珠眼尖,问道:“疗伤圣药瑞雪之露,你就算要吃,有必要和火锅一起吃么?” 卿五没回答,他只是想先尝尝,瑞雪之露是不是能蘸火锅吃。这都是赵大宝的启发。 事实证明,瑞雪之露完全符合良药苦口的规则,苦的要死。 “真难吃。”卿五紧蹙着眉把羊肉吐了。果然这东西还是留着给小七那个那个用。 “白痴……你是不是精过头了?物极必反了?”谢明珠(⊙_⊙),“其实,你这样吃下去,可以治口疮……” 小七则对自家主人的偶尔奇怪举动已经没反应了,反正烤乌鸦失败给乌鸦立碑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家伙…… 当然,赵大宝这厮是藏不住秘密的。 第62章:小七吃醋 “美人,我赢了。”踩着被打昏的邱涵,谢珊瑚飘然落在卿五面前,手一扬就要去摸卿五的脸,被小七一把打下来。 “放肆!”小七挡在卿五面前,对谢珊瑚横眉竖眼。 “你算哪根葱!敢挡我!”谢珊瑚火气冒上来,手中再不留情,变掌为抓,狠狠抓向小七的胸膛,这一抓,就连金石也能抓碎——谢珊瑚狠,狠起来不顾一切。而谢明珠则无所谓地继续夹菜,好似完全不在乎弟弟会杀人一样。 小七眸中精光一闪,身形幻动——谢珊瑚狠,小七却快,电光火石间,侧身一斜,一手敲击谢珊瑚臂弯,一手扼冲对方咽喉——谢珊瑚见状连忙回撤防守,却不料小七中途变招,手掌下移,一拳击在谢珊瑚毫无防备的胸膛上,这一拳没用全力,却也足够把谢珊瑚打倒在地! 碰地一声,谢珊瑚摔了个屁股墩,四脚朝天,狼狈不堪。原来他虽然装得潇洒,实则在和邱涵打斗时已经耗尽气力,只不过故作姿态而已,这个谢珊瑚虽然是个无赖公子,却着实心高气傲,半点都不愿意在人前低头。 这样的人,怎么经得起小七这狼狈一摔?何况还是当着一向看不顺眼的兄长谢明珠的面? 顿时,谢珊瑚便觉得头脑炸开般,怒火熊熊燃烧,两手紧握成拳,吼道:“小杂碎!!爷爷要敲断你骨头!!” 这一声声嘶力竭,嗓音都变了声,真是尽显无赖撒泼。 小七捂住耳朵,冷笑道:“小爷大不了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是!告诉你,敢动我主人,就叫你连门牙都不剩,喝汤都漏风!” 小七和谢珊瑚年纪相仿,都是少年人热血冲动的性子,眼看就要掐起来,卿五放下筷子,终于道:“小七,不可无礼,回来!” 小七冷哼一声,便真的乖乖退回到卿五身后。 卿五拨动轮椅,来到谢珊瑚面前,伸出手道:“珊瑚公子莫要见怪,是我管教不力。伤到了么?能起来么?” 谢明珠真要酸倒牙了——卿五啊卿五,你就使劲儿肉麻吧! 谢珊瑚怔怔地看着卿五一脸温柔,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顺势站了起来。小七气得在卿五身后翻白眼。 “哪里痛么?”卿五关心地问谢珊瑚。 “……没有。”谢珊瑚没来由脸皮一红,他素来嚣张惯了,但是对上卿五这番软言软语的病弱美人,刚才无赖劲儿倒是无处发泄——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刁蛮,心眼儿倒也不是坏到极点,卿五正是捏准了他这点,反倒是以柔克刚了。 卿五盈盈一笑,便如春风忽入,连谢明珠也不禁看得愣了愣,明知是作假,那笑容却竟然恁般暖心,卿五啊卿五,你可真是会作戏! 谢珊瑚自然也迷醉在这一笑春色之中,却见卿五洁白的手指自袖中取出一个晶莹水晶瓶,交到他手里道:“这是疗伤圣药,瑞雪之露。我观小公子气息有些紊乱,想必刚才一番打斗亏空不少,这瓶药,就当是我给小公子的赔礼好了。” “瑞雪之露!那么珍贵的东西!”谢珊瑚也晓得这东西珍贵,不禁惊呼,再抬起头,眸中满满的复杂之情,只觉得眼前的卿五真是美极善极,天下再也找不出这般高洁的人物。 谢明珠在一边几乎把一口茶水喷出来——卿五啊卿五,你倒是不惜血本收买人心啊!mb那瑞雪之露还是你蘸火锅剩下的,不知道该说你有钱还是浪费! 紧接着,谢珊瑚一声羞涩的呼唤真的叫谢明珠喷茶了,只见那从来不服人管的臭小子,竟然目光粼粼地叫了一声:“卿大哥……你以后叫我珊瑚就好……” 说实话,这小野猫绝对比小七那别扭猫好驯服。 “我呸!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谢明珠骂道。 回来时候,已然是天黑,卿五拜托谢明珠叫人把邱涵捞上来,送到江南分堂属下的医馆医治,自己则由小七送回去,而谢珊瑚自然扭扭捏捏地跟着要去送,被谢明珠揪了回来,拽回去教育他卿五是如何腹黑狡诈。 小七一路不语,直到送卿五到卧室都不说一句话,卿五发觉他又别扭要发作,便道:“小七,你怎么了?” “哼,五少好计策好手段,一下就让那谢珊瑚神魂颠倒。”小七醋意盎然。 “你啊,又胡说什么,难道我的真心你会不知道在哪边么?”卿五道。 “我才不要听你说,听你说话,神仙都要被你迷惑!我不听我不听!”小七捂住耳朵。 却冷不防一双手拦腰摸过来,将他拉过去,硬生生按着坐倒。 坐的地方,自然是卿五的大腿。 “哎呀!你的腿!”小七惊呼。 “我的腿好着呢,你坐一下也不会坏。”卿五按住小七,四下无人,卿五便越发大胆起来,修长的手指探上小七的脸,勾画他的唇形,小七顿时脸色通红——卿五真是越来越大胆妄为! 却要挣扎,却被卿五制止:“我是主人,你这个影卫不听话么?” 说话间,竟多了几分平日见不到的邪魅。 “谁要听……”小七别扭着,却在接触到卿五的目光时,心头怦怦直跳,在卿五要命的轻抚下,身体也酥软下来。卿五轻轻按着他的头,使得自己的唇能够贴到他的面颊,不料小七却有意无意地迎合,两人唇瓣相接,顿时干柴遇着了烈火,难解难分。 “上次,你是如何待我,这次可要还回来。”卿五不怀好意地解开他的腰带,微凉的手指伸进亵裤,让小七激灵一下,只感到那只手渐渐滑向下面,最终握住,轻轻揉弄起来,另一边,卿五的另一只手从下面往上,捏到了胸前一粒,拨弄琴弦般轻刮,上下配合,登时叫小七销魂! “啊……五少……”小七喘息着呻吟,紧紧抓住卿五后背的轮椅靠背,身体则紧紧地贴着他,在卿五的手中任他摆弄,越发充涨,终于在他手中倾泻,卿五还不放过他,便将轮椅一转,将小七放倒在床上,而他自己则扶着扶手颤巍巍地站起来,随即坐在小七身边,努力提着自己的腿往床上蹭。 小七意乱神迷地拉住他,将他顺势带到床上,却是卿五压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卿五不知道从哪里又弄出一瓶瑞雪之露,蘸在手指上滑入,小七顿时感到身下清凉,似乎有滑溜溜的感觉。卿五笑道:“果然不错,只是太珍贵了些。” 小七嗔了一声,羞得开不了口。 这次卿五有了上次经验,更加小心熟练,又有瑞雪之露的护持,进入更加顺利。小七只感到眼前一黑,随即那黑暗又化作无数光亮,白花花一片,早已失去了自己,只能随着要命的律动,迷失。 ****** 于是,第二天,小七感到散架了一样。卿五要抱他去沐浴,被他拒绝了,自己慢吞吞摸到了浴盆那里。 卿五倒是神清气爽,只是一来二去,两瓶弥足珍贵的瑞雪之露就被用掉了,不知道赵大宝要如何心疼了。 吃过了早饭,分堂堂主便领着一干手下前来看望,原来卿五最近在堡主面前深得宠爱,这些人也对他态度大变,邀请卿五前去议事堂主持大事,卿五淡淡一笑,真是人情冷暖。于是也不推辞,故意叫小七留下来练刀,自己前去。实际意图,是叫小七休息。 卿云纵这次来到卿家分堂,便和在卿家堡一样,不愿意多问俗世,而他只关心曹师傅何时醒转,因此并未前来,大部分都在自己的院落里冥思和练剑。 卿五被迎上首座,堂主先敬茶,其他人才坐下议事。原来经过上次红庙之变,卿五声名益发响亮,竟然给卿五发了武林帖,邀请他前去武林大会——这一次武林大会竟然也被江南各大门派揽到包办之权,将武林大会定在了苏城,各大门派共同筹措,其中就有卿家堡一份。 卿五听罢,便进行部署,桩桩件件有条有理,明细非常,尽展他统筹才华,那些堂主听了,无一不觉得信服,许是有了得到堡主关爱的光环,此刻再看五少,只觉得五少真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英明非凡。 卿五又叫手下谢绝外来酒席的邀请,放出话去,就说卿五少身体孱弱,但凡应酬,也让堂主等人摊派代表,布置妥当才返回自己的居所。 不料刚刚来到院落门口,就听见里面争吵之声,原来是谢小公子谢珊瑚竟然又来,下人畏惧谢明珠的势力,便将他直接带到这里等候,谢珊瑚进门后就与小七锵锵对上,两人便又掐架,小七昨晚折腾了一夜,此时腰酸背痛,强撑着一股骨气和谢珊瑚争执,眼看就要动手,卿五适时赶到。 “谢小公子!”卿五叫了一声,实则先关心地在小七身上打量一圈。 “卿大哥,你可来了!你的家奴真是无礼!你快将他赶出家门!”谢珊瑚委屈地告状。 “呃……”卿五垂眸,扯开话题道:“小公子息怒,卿五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请上座吧。” “可是你家家奴……”谢珊瑚还要说什么,卿五却接话道:“小七,去泡一壶好茶来。” “哼!”小七跺脚出门,泡茶?给那小痞子泡茶!做梦去吧!他才不管呢!于是出门拉过一个仆人,没好声气道:“去泡茶!给卿五送过去!” 第63章:小七顽劣,卿五发飙 “卿大哥,这次我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若是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路怎么样?”谢珊瑚目不转睛地看着卿五道。 “好啊。”卿五一边捞面一边道。小七和赵大宝端着碗,看着卿五那厮一边吃排骨面一边温文尔雅地欺骗人家小朋友,谢珊瑚竟然在这里一直坐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就地就蹭了顿午餐。 “那我名下的珊瑚楼,也和卿家堡结盟如何?”谢珊瑚痴痴地看卿五啃排骨。五少真优雅,连啃排骨都是那么优雅。于是他失神地道:“卿大哥,我也要和你吃一样的面……” 卿五等的就是“结盟”二字,攀上了珊瑚楼,从此谢明珠也别想独善其身,谢家兄弟注定被卿五少吃得死死的。 赵大宝则把桌上的各色小碗里的肉末、排骨、香菜、鸡蛋、鸡丝、酱汁都给他往一个碗里放了一遍,还故意加了许多分量,结果谢珊瑚快撑死了。 小七在一边阴森一笑。 谢珊瑚模仿偶像的结果是,撑得受不了,被卿五派人抬回去了。 “小七,我们去看看曹师傅状况如何吧!”卿五送走了谢珊瑚,突然开口道。 “好吧……”小七有些迟疑,这几日细细想来,曹师傅毕竟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那日他对自己说得话,似乎疑点不少,他一直等着曹师傅清醒问个清楚,但是却怕得到的答案还是那般无情。 “放心,我肯定,曹师傅不是他自己所说那样。”卿五好似能看穿小七的心思,安慰道。 两人于是结伴来到赵青居住的僻静庭院,这里四周都是假山树林,极为幽静,自从堡主下了命令,谁也不得随意靠近这里。 卿五这次心血来潮,竟然弃了轮椅,自己扶着拐杖,在小七的搀扶下一步步缓慢走了过来。林间小道本就曲折蜿蜒,起伏不定,卿五的脚步蹒跚,颤巍巍地摇摆,费尽全力才能抬得起腿,姿势绝对谈不上好看。小七却仔细揽着他的腰,遇到卿五难以逾越的沟沟洼洼,他便搂着卿五的腰,将他提拉着带过去。 当终于走到赵青屋前时,都不知道耗费了多长时间。 赵青见卿五自己走来,便叫徒弟粉圆粉糕去给卿五看座。卿五第一次靠双脚走这么远的路,椅子搬来,便一屁股瘫坐下去,两条腿软绵绵地歪在一边,小七连忙蹲下去帮他把脱力的双腿摆好。赵青忍不住道:“五少的影卫对五少真是上心。” “赵护法,我来看看曹师傅的情况如何。”卿五扶着椅子扶手道。 赵青道:“他受伤甚重,而且,我最近发现他还中了毒。” “中毒?”卿五奇道。 “应该是在他被小七打伤,在崖顶的那段时间,他被人下毒,这也是导致他至今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赵青道,“这种毒极为诡异,毒性不定,难以诊断,我用了好几种方法才暂时压抑他身上的毒性,但是人也醒不来。可见,下毒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也不想曹师傅说出实情。” 卿五思忖片刻,便道:“下毒的人一定知道曹师傅的计划,却不针对我和小七,也没有取曹师傅的性命,反而令他暂时无法醒转,可见对曹师傅是手下留情,亦不想惊动我等,只想将一切真相掩埋。下毒之人选择让曹师傅昏迷不醒,说明他当时条件不具备,不然便将曹师傅直接带走,现在应该也在筹划从卿家堡分堂带走他。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五少好犀利,听我一句话,竟然想出这许多千转百回的道道。”赵青抱着手臂道,“既然如此,要把曹师傅当作诱饵么?” “正是。与其等待那人前来,不如放出口风,就说曹师傅已经醒了,暗中之人定然按耐不住,即刻便会前来。”卿五道。 “那我就派我两个徒弟布置这件事。”赵青道。粉圆和粉糕两个俊俏少年此刻都低眉顺眼地站在师父身后,粉糕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灵活转,还不时打量卿五和小七,被严肃的粉圆踩了一下脚:“不要乱看!” 粉糕便委屈地嘟着嘴,往后靠靠,站在师兄身后。 卿五便要起身去看曹师傅,可是刚撑着扶手站起来,双腿难以继力,便踉跄着要倒,小七和赵青连忙一边一个扶住他,将他放回椅子里。粉糕悄声对师兄道:“真可惜,你看那五少刚才说话透着一股聪明劲儿,偏偏是个瘸子。” 于是又被严肃的师兄瞪,踩脚:“闭嘴!别乱说话!” 赵青看出卿五自己走了这么远过来,断然没力气再自己走动,便招呼两个徒弟抬着椅子把卿五抬到曹师傅的房中。曹师傅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犹如熟睡,依旧是小七熟悉的眉眼,小七目光一黯,内心滋味复杂。 “气息稳定,只要毒解开,他就能醒了吧。”卿五查看一番道。 赵青道:“外伤也都已经收口,内伤由我调理,应是无碍。” “那就好。”卿五转头望向赵青,“此地四面环林,正好可以设下阵法。” 于是小七协助赵青布阵,卿五则坐在一边休憩,粉圆和粉糕奉了师父的命令给卿五捶腿按摩,卿五披着绒毯,靠着躺椅,还有粉糕他们恰到好处的按摩,不一会儿就舒服得闭上眼睛,睡着了。 待小七回来,只见卿五已经睡得熟了,赵青便示意他不要吵醒卿五,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根安神香点着,放在卿五旁边,让卿五借着这安神香好好安眠,自己则带着小七到走廊里,以免吸入安神香的香气犯困。 站了一会儿,安神香也燃尽了,小七才走进堂屋,一看卿五果然睡沉,便要连毯子一起背卿五回去。 “小七,吃烤乌鸦。”卿五突然伏在他肩头呓语。 小七满脸黑线,赵青不明白地问:“烤乌鸦?” “没、没什么!”小七嘿嘿干笑,不料卿五又瓮声瓮气道:“蘸着孜然吃……好吃……我会做菜了……” 做你个大头鬼啊啊啊啊啊!小七心中呐喊,丢死人啦!于是连忙跟莫名其妙的赵青道别,背着卿五往自家庭院一路小跑落逃。 安神香乃是沧溟教独门秘药,能有安神之效,也可用作迷香,方才赵青感念卿五近几日劳心劳力,恐他睡不安稳,才点了根让他安睡。 将卿五背到他自己的卧室里,一把甩在床上,赵大宝过来问道:“卿五怎么了?” “睡死了而已。”小七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道,“赵青点了安神香,让他睡实在了。” “哟!”赵大宝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那他现在不是睡得跟死猪一样?” “正是。”小七点头捏卿五的脸。 “我也想捏。”赵大宝眼巴巴道。 “那就捏啊!”小七嘿嘿笑。 “那本座也能捏么?”谢明珠突然冒出来——他早就在这等卿五算账了! “啊!”小七吓了一跳。 于是三人吵闹一番,终于达成协议,猜拳决定捏卿五脸的顺序。 谢明珠虽然觉得这行为傻透了,但是还是加入进去。 小七第一,赵大宝第二,谢明珠第三。 谢明珠等不及,把小七和赵大宝扯开,自己先行左右开弓,两只手一边一个,捏住了卿五软乎乎的腮帮。 “笨蛋!不要用力啊!不要捏伤我家主人!你手上没涂毒药吧!你剪指甲了吗!洗手了吗!”小七在一边哇啦哇啦抗议。 “闭嘴!打扰本座者死!”谢明珠叫嚣,两只手这么一扯,卿五绝色容颜就被扯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哈哈哈哈哈!!”谢明珠都快笑出眼泪了。 却不料这番动静终于惊动了功力深厚的卿五,卿五在谢明珠的捏脸过程中睁开了眼睛。 “雪……明……祖!(谢明珠)”卿五因为脸被捏着,含混不清地怒道。 随即,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卿五出手如电,一把抓住谢明珠的肩膀,谢明珠震惊之中不及防范,只见卿五用力一拉,头猛地一顶。 小七和赵大宝恐惧地看着谢明珠被卿五用顶脑门的方式直接撞昏,倒在地上了。 那究竟是多硬的脑门啊啊啊啊啊!卿五的脑袋是金刚钻吗!!! “小七!!!!赵大宝!!!!”卿五的怒吼响彻半个山庄。 ****** 惩戒下属。 身为主人必不可少要掌握的一条。 一大早,压抑的气息就笼罩着整个房间。 谢明珠被卿五派人抬回沧海云珠亭了。 赵大宝以刷碗为借口战战兢兢地离开了,而小七身为罪魁祸首,则垂头丧气地低头站在卿五面前。 卿五手里拿着一根藤条,一脸阴郁地盯着小七。 “说罢,臭小子,先抽哪里?”卿五把藤条在手心上轻拍了两下,口气阴狠地不像平日淡定静美的五少,倒像个地主老财。 “屁股吧……不,还是腿吧……”小七耷拉着脑袋道,“能不能不打?” “不抽你就上天了!”卿五生气道,“都能跑到主人头上拉屎了!” “我再怎么也不可能跑到你头上拉屎……”小七(⊙_⊙)犟嘴。 “闭嘴!转过身去!”卿五严厉呵斥。 小七撅着嘴缓缓转过身,还把屁股撅起来。 只见卿五扬起藤条,结结实实地抽了下去,只能一声脆响,小七就立刻反射地啊哟大叫一声,那动静吓得在外面偷听的赵大宝浑身哆嗦——妈呀!抽完小七,就轮到自己了!于是赶紧脚底抹油,能溜多远是多远。 小七嚎完,突然发现自己的屁股一点都不疼。 回头一看,只见卿五一下下抽他旁边的板凳呢! 这小子顿时忍不住咧嘴——卿五果然舍不得下手! 第64章:夜守铃阵,静候其变 卿五对着板凳噼里啪啦抽了一通,把小七乐得哈哈大笑。冷不丁,一藤条就抽到了他的屁股上,卿五骂道:“臭小子!笑什么笑!以为我不敢抽你是怎么了!” 小七顿时捂着屁股嚎了起来。 卿五这才收手,冷冷道:“你以后再敢戏弄主上,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哼,你的法子,还不都是从那个什么破书上学的!”小七冷哼。 “还犟嘴!”卿五啪地一下,又把藤条抽到了桌子上。小七不禁瘪瘪嘴。 卿五这才丢了鞭子,转动轮椅滑出了卧室,小七连忙跟上,狗腿地问:“五少,今天练走路么?”说着便把手臂伸过去。 “好。”卿五抓着小七的手臂,“今天我试试不用拐杖。” 卿五这次倒是没怎么依靠小七就站了起来,看来比前日又有一些进步,于是就在小七的护持下,不拄拐杖,一步步地在屋里走了起来。走了几步,卿五自认为很稳当,便对小七道:“你走开些,我自己走走看。” “能行么?”小七有些嘀咕地松开手,站远了一些。 卿五离了小七的扶持,竟然也站得住,他努力地甩动自己的脚,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蹒跚地一步步往前,小七就站在他的前面,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 卿五没有经过任何扶持走了几步,虽然摇晃颤抖,却也下盘稳牢,他越发大胆起来,竟然擅自就加快脚步,想像常人那般熟练迈动双腿,不料这一快,前几步还行,走到第三步时,终于失去了重心,倏地就往前跌跪下去。 小七身形一晃,一把就搀扶住卿五,还不忘打趣道: “哎呦五少免礼,还没过年呢,不用如此给小七拜年!” “胡说八道!”卿五白了他一眼。 总之,也许是自知理亏,谢明珠后来老实了好多天,都没去骚扰卿五。 小七趁着空闲时,去赵青那里学了一套给卿五按摩腿脚的手法,回来后就天天给卿五按摩,卿五乐享其成,干脆就躺在暖炉旁的卧榻上,靠着软垫,吃着瓜子,看着闲书,享受小七的周到按摩,别提多享受。嫉妒得赵大宝在一边直说风凉话:“唉,早知这么舒服,我也去雇个影卫。” “你要影卫做什么?帮你裁布么?”卿五眼都不抬道。 “哼哼。”赵大宝别有意味地笑了两声。 “哼哼。”卿五也别有意味地跟着笑。 小七哼唧一声,刮卿五脚底——叫你们又阴笑! 此时外面正下着迷蒙小雪,坐在这暖房之中,围着暖炉喝茶拼酒,惬意非常。 赵大宝在炉子上煮了一壶梅酒,酒香四溢,他笑嘻嘻道:“淑君,陪我喝两杯如何?” “好。”卿五笑道,“小七也一起喝几杯么?” “喝就喝!”小七答应得爽快。 于是三人各自斟酒,行起了酒令。卿五果然是养在深宅的贵少,酒量不行,往日跟卿大喝酒,也是一两杯,浅尝辄止。而小七则不同了,自小就和师父学着喝酒,曹师傅又会酿酒,小七喝得也欢,说他千杯不醉也不为过,赵大宝也是个能吃会喝的主儿,两个人一对上眼色,便又起了歹意,灌了卿五多喝了几杯酒。 卿五也是心情好,也跟着他们两人厮混,三人凑到一起喝酒,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喝了几瓶之后,卿五第一个睡倒了。 小七和赵大宝则喝上了瘾,两人越喝越精神,粉圆进来时,两人还在划拳。 “粉圆,你怎么来了?”小七拎着酒壶问。 粉圆捂着鼻子,一屋的酒气,再看五少睡得呼呼的,蹙眉道:“五少被你们灌醉了?” “他酒量不行,半壶酒就倒了。”赵大宝双颊喝得通红,笑道。 粉圆对着两个酒鬼撇了撇嘴,道:“我师父派我来告诉五少,昨夜有人触动了机关,也许这两日就要上钩,问问五少有什么意见。” 小七道:“这个,他早就想好了,说要是你来通知,我们便先搬到你师父那里,陪你们抓人。既然你来了,就索性帮我们把五少弄过去吧。” “反正我就脱不了被你们使唤的命。”粉圆没什么表情道,“叫我抬什么?” “抬卿五。”小七戳戳卿五的脸,看他果真睡熟了,便手贱地又去捏卿五的脸,赵大宝顺便也跟着捏两下。 卿五睡得很香,但是睡梦中感到什么东西压倒了自己的胸口,且越来越沉。迷糊地睁眼一看,只见一只肥花猫蹲在他的胸膛上,眯着眼看着他。 “粉条。”粉圆在旁边叫了一声,解释道:“这是我师父养的猫。叫粉条。” 卿五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卧室。 “下去。”卿五挥手赶走了那只老神在在的肥猫,问粉圆:“莫非有人触动机关?” “正是,莫小七让我把你抬过来住,他去巡夜了。”粉圆道。 卿五这才发觉自己盖的被褥都是从原来的住处拿来的,不仅如此,他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睡觉时的亵衣,看来是小七和赵大宝给换的。 “五少醒了?”莫小七说话间就来到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 “小七。”卿五坐起来,看到他,眉角间就多了一分笑意。 粉圆识趣地退下,留两人在屋里。 “我给你带了些热的饭菜来,你睡了一下午了。”小七坐在床头,用勺子一口口喂卿五喝汤。 卿五和他靠得很近,闻着小七身上淡淡的香味,便知道小七沐浴过,还洒了自己平日常用的香料,不禁笑道:“小七比以前爱干净了,真好。” “切,还不是你唠叨的。”小七哼唧,冷不防卿五就势在他脖颈间轻吻一下,小七顿时羞红了脖子。 “别这样!在别人地盘上呢!” 卿五笑道:“好,我不做那登徒子了。” 小七放下碗,把一张卿五在床上吃饭用的小桌子搬过来,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正在此时,外面机关上系着的铜铃突然响了起来! “有人进到阵中了!”小七一下子来了精神,“五少!你先吃饭!不用怕,有我在!”他按住自己腰间的刀,兴奋得窜到窗前聆听。 第65章:小七“卖身” 卿五端起碗吃饭,小七给端来的饭荤素搭配,丰富可口,他睡了一下午,倒也觉得饿了。正准备吃,外面的铃声越发密集,卿五讶道:“看来闯入阵中的人不少,他们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卿家堡,小七,你要小心了。” 小七傲然一笑:“你小看我?” 卿五笑道:“我不敢小看我那天下第一的影卫,你出去应敌吧,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腿脚不好,但是亦有保护自己的实力。” “嗯,你小心,防身的匕首我放在你的枕下,不要割伤自己。”小七叮嘱一句,便离开房间,去阵中捉拿闯入者。 卿五目送小七离开,自己继续吃饭。 外面响不停的铃声终于在一刹那全部消失,看来铜铃的丝线被人斩断,随之越来越清晰的则是一阵阵打斗之声。 他的房间隔壁就是曹师傅所睡的地方,现在粉圆和粉糕两个人应该都和小七一同出去应敌,而赵青则固守在曹师傅的房间里。 卿五吃完了饭,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这房间本来是闲置的客房,布置倒也精美,房门紧闭,照明的有四角上悬挂的灯笼和桌上的油灯。 房间空空荡荡,只有卿五一人。 卿五却道:“阁下想必观察在下很久了?” 他话音落下,自那屏风后,一道人影缓缓滑出,一人浑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精光烁烁的凤眼——这人不知道何时起便隐匿在房中,就连小七都没察觉,而外面的动静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 “我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明明知道我在这里,竟然引走了影卫。”黑衣人凤目一眯,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叫喊,否则我有的是折磨死你的方法。” 卿五放下筷子道:“我若叫喊,还会等到现在么?” 说话间,一把绿莹莹的毒剑就架在了卿五的脖子上。 “你很擅长施毒呢。”卿五面不改色道。 “废话少说,起来!跟我出去!”那人命令。 “我是瘸子。”卿五提醒。 “哼,倒忘了这一点。”那人这才收起剑,连点卿五几处穴道,随即将卿五床上的桌子挪开,把卿五抱了起来,卿五毕竟是成年男子,身量在那里,那人的腰身倒是纤细,因此抱得有些吃力。 对于他来说,卿五就是重要的人质,当他发现卿五竟然来到了这里之后,便改变了策略,决定以卿五交换曹笱惟。 抱起卿五,那人足尖一点,身形便轻盈跃出窗户,其轻功卓绝,竟还在小七之上! 卿五就这般被人掠走了。 而小七和粉圆等人在竹林里奋战半夜,那些黑衣人竟然也霎时退得无影无踪,似乎并不想立刻带走曹笱惟。 ****** “卿五被人抓走了!”赵大宝第二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看到小七就揪住他的衣服,紧张地叫道,“你们找到他没有?” 小七反倒冷静道:“还没,不过对方留下了要求交换人质的书信。” “你怎么不着急!”赵大宝问。 “因为我信任他!”小七把他的手拿开,眼睛里多了一分往日没有的复杂神色。 赵大宝听他这么说,愣了愣,随即恍然:“卿五那只狐狸事先给你打过招呼?” “算是吧。”小七叹了口气,有时候,卿五任性起来实在是太过让人头疼。但是他知道,卿五不是那种处处需要让人照顾的人,尽管他的腿不方便,但他有他的自尊,他的智慧和功力,实则十分可怕。身为卿五的贴身影卫,自己必须学会信任主人。 虽然,忐忑的感觉让他整整一夜都辗转难安——无数可怕的想法都在他的心底滑过,支撑他还能保持理智的,只有对卿五的相信。 卿五是强者,这点无需置疑! 赵大宝这才松了口气:“起码我可以放下一半心,唉,卿五啊卿五,一出卿家堡,就要闹这么大的动静!你说,交换人质的地点在哪里?” “三日后,万花缭乱楼。”小七道,“听名字,不是个好地方。” 赵大宝神色古怪道:“你错了,那是个大大好的地方,是这苏城里除了沧海云珠亭之外第二贵的地方,也是苏城有钱人最喜欢的地方。” “啥?那是什么地方?”小七砰然心动,他终日守着卿五,还真没怎么出去逛过,自然不知道这偌大城中的各色典故。 赵大宝则不同,平日最爱出去打探吃喝玩乐,于是凑到小七耳边道:“万花缭乱楼,乃是江南闻名的……男娼……馆。” “什么?!” 小七瞪圆了眼睛。 赵大宝突然眼珠一转,道:“我有个法子,让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卿五,就看你肯不肯牺牲些东西。” “牺牲什么?”小七有不好的感觉。 卿五失踪,这件事暂时被赵青等人隐瞒下来,一开始卿五就已经定下计策,众人也早有计划,赵大宝却横插一脚,自告奋勇带着小七去探万花楼的场子。 小七这辈子第一次去烟花之地,还是男娼馆,心里那个别扭自不用提。赵大宝则雇了顶小轿,和小七秘密地从分堂后门来到了万花楼的后门。 不要小看赵大宝,在江南的这些日子,卿五忙着结交武林上层,而赵大宝则结实了不少市井朋友,其中有些人竟然还和他一见如故,比如万花楼的后院总管赵牧。 两人自从在酒楼认识后,赵大宝竟然和赵牧攀上了亲戚,两人都姓赵,饭桌上竟然聊起了祖宗,还认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表兄弟,赵大宝来到万花楼的后院就是找他,见了赵牧,他就亲热地叫“表兄”。 “大表弟,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赵牧一见到赵大宝,眉开眼笑。 小七跟在赵大宝身后,打量起赵牧,这人五短身材,相貌平平,没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有事相求。”赵大宝笑嘻嘻道。 赵牧看了看小七,便道:“咱们去屋里说。” 万花楼后院甚为宽阔,布置得不啻于大户庄园,一幢幢小楼据说都是那些小倌们的居所,穿行其间,不时能听到依依呀呀练唱和练琴的声音。偶然在廊子里碰见迎面而过的小倌,也是满脸脂粉,扭扭捏捏像个女人,让小七心生厌恶。 赵牧将两人引入他自己的房间,给赵大宝和小七沏上茶,这才询问两人来意。 赵大宝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笑道:“表哥,小弟有事相求,确切说,是我东家卿五少让我来的。” 赵牧看了一眼那银票上的数字,便笑道:“五少大名鼎鼎,最近威名远扬,小人何德何能,竟然能为五少办事,尽管说好了!” 赵牧和赵大宝两人结交,无非也是利益交换,互有所图。 赵牧图的是借着赵大宝攀上如今苏城炙手可热的贵少卿五卿淑君,而赵大宝图的就奇怪些,他听说万花楼的小官衣服式样是江南最新奇好看的,就想进来观摩观摩。 于是当晚,小七就被赵牧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到了万花楼里,欺上瞒下,说他是新来的小倌,与其他小倌一起吃住,却不给他接客的牌子。而小七只等待三日后以小官的身份接近卿五,暗中助卿五一臂之力。 反正他是影卫!为了主人,他什么苦都愿意吃!小七换上小倌的张扬衣服、被侍童涂得满脸脂粉时,这样安慰自己。 卿五此时在哪里? 他在一处不知地点的民宅里,被掠来时,他被点了穴道蒙住了眼睛,自然不知道现在到底在苏城何处,只是绑架他的人倒也对他不错,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卿五在民宅里闷了一天,于是道:“我想吃牛肉面。” 晚上的吃食里就多了牛肉面。 卿五又说:“我想看江北七才子的诗集。” 于是次日就有人给他买来了诗集。 卿五又说:“我想弹琴。” “不准!”那凤目的匪首终于发了怒。这人在卿五面前一律蒙面,倒也不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 “那我想下床活动活动,我躺得骨头快酥了。”卿五换了条件。 “你想逃走么?我不会解开你的穴道的。”匪首道。 “你以为一个瘫子就算冲开穴道就能走出去么?”卿五道,“我太闷了,你起码让我坐在书桌前练练字。” 那人思索了一下,于是就把他抱到书桌前,让他看书练字。 总体来说,卿五这人质当得舒服,那匪首根本就无意加害他,要不凭借他高超的毒术,早就毒得卿五生不如死。卿五也是吃准了这点,所以才敢大胆要求这那,真是个到哪里都不吃亏的主儿。 那匪首白日里出去不知道干些什么,都是一些蒙面的手下照顾看管卿五,到了晚上,他便亲自看守,与卿五同睡一屋,卿五睡床上,他就睡一旁的卧榻。卿五这人倒也大胆,竟然和他攀谈,说些天南地北的趣闻轶事,话题引人入胜,却往往说到最关键之时闭口不讲睡觉了,弄得那人连连催他。 不得不说,卿五是顺毛大师。 想那小七那头小犟狮子都被卿五顺得服服帖帖的,为了救主人都不惜扮小倌进青楼了。 第66章:小七,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_⊙) 小七悲催地发现,他不得不和小倌们群居。 在万花楼这里,只有那些红牌小倌才有单独住房的特权,其他的普通小倌都是四个人一屋。小七是赵总管秘密塞进来的,当然也享受不了那种待遇,只好将就着和一群小倌同住。 这群小倌都和小七差不多年纪,一个个整天叽叽喳喳,不是说些家长里短,就是说些楼里的八卦,什么哪个哪个小倌和哪个爷关系好啦,哪个人跟哪个人争宠啦之类的。小七于是就默默地躺在床上,把床帘一放,在床上擦自己的爱刀。 本以为这样就能安生地度过几日,但不料第二天就遇到了难题。 原来这个院子里的小倌都是还没接客的雏儿,每日都有各种功课要做,什么唱歌跳舞练嗓子、识字背诗记乐谱,若是做不好就要被罚得很惨,天不亮,大家就都起来练功去了。 小七为了不露出马脚,自然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被撵去吊嗓子。 小七哪里会唱什么曲儿,他只听过卿五弹琴,卿五弹得一手好琴,听过他主子弹琴之后,小七就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自家主子弹得更好听的了。可是为了能顺利接近卿五,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和其他小倌一起,在一个大院里咿呀咿呀地嚎起来——不过小七有他的招儿,只张嘴,不出声。 也是小七倒霉,那赵总管事务繁忙,把小七丢到后院子里就没空过问。 这一日,妓院的当家——柳丝情正好带着一位金主到后院子里挑没开苞过的小清官来把玩。 这柳丝情不是一般人,乃是当年江南第一名小倌,名声震天,一夜万金,如今年纪大了,姿色有些衰败,便转入幕后精英,加上他手段过人,竟然坐稳了万花楼当家的位置; 这金主也不是一般的金主,乃是苏合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富可敌国的江南盐商巨头——欧阳锐,此人也算是少年得志,天纵英才,天生就是个精明的商人,在他的一手经营下,欧阳家的产业堪称江南首富。只是此人也甚为乖戾,不好女色,偏喜男风,尤其喜欢尝那些新鲜青涩的雏儿小倌,虽然往往就玩些一夜情的玩意儿,但这欧阳锐出手阔绰,赏赐小倌的银子尤为丰盛,因此看到欧阳大爷来了,一个个小倌无不努力往前凑,希望欧阳大爷看中自己。 小七还蒙在鼓里,只见不知道怎么的,一干还在练唱的小官一呼啦全都往走廊那边挤,他好奇地也凑过去看热闹——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是一身花哨打扮的妖艳男人,一个是一身锦袍、眉目间隐约有几分霸气的高挑俊逸男子,那些小倌见这两人来了,都行礼起来,口中叫道;“给干爹请安~给欧阳大爷请安~” “你们都过来。”打扮风骚的柳丝情手里总喜欢捏着一方香帕,叫人的时候,香帕一挥,让小七一阵恶寒。 于是小倌们都站在走廊下,热切地期待欧阳锐审阅。 欧阳锐这种情场老手,眼光何等毒辣,扫视一圈,目光就锁定俏美又英气勃发的小七,单单一眼,他就判定小七绝对是上等货色,小辣椒一个,吃起来绝对够味! 于是他低头对柳丝情耳语一番,柳丝情谄媚地点头哈腰,随即指着小七道:“小子,你过来!” 小七犹豫一下,终于郁闷地拨开人群走过来,直把下面的人嫉妒的眼冒绿光。 “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柳丝情问。 “我叫……赵大宝。”小七(⊙_⊙)扯谎道。 “哎哟,真难听,今后你就叫灵宝儿,记住了么?”柳丝情问。 “记住了。”小七闷闷道。 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还不知道谢恩!柳丝情心里骂道,一个木头疙瘩! 欧阳锐笑道:“宝儿,真是个宝贝,大爷我中意你,可惜今天下午大爷没空,这样吧,两日后大爷办完买卖过来瞧你,到时候可要打扮好了来服侍,嗯?”说着竟然用手中的折扇勾了勾小七的下巴。 小七却依旧忍耐,不做一声——顶尖的影卫,就要能忍!能忍! 柳丝情掐了小七的屁股一把,骂道:“木头疙瘩!快谢大爷恩!” “谢大爷。”小七语气冷冷道。 欧阳锐看着小七那倔劲儿,心中越发觉得好玩,乐呵呵地打开扇子——这小东西,又漂亮又野劲儿,有趣有趣,驯服这小豹子定是大大的有趣!这次真是没白来。于是顺手打赏了小七三张百两的银票,把众人给嫉妒的要死。 小七则心中冷笑——等我接走了卿五,有你们·好·看! 于是,等欧阳锐离开后,柳丝情就抽走了小七怀里的银票;而当天晚上,小七衣柜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就不知道被谁用剪刀剪得破破烂烂,他的梳妆台上的脂粉也被丢到马桶里,甚至连楼里配送的绣花鞋里都被放了铁钉。 Mb的,这些东西我要了也没用啊!小七= =看着一屋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倌。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第三日,卿五依旧等吃坐喝,匪首说晚上请他吃大餐,所以他们中午都不吃饭,卿五没吃饭,匪首也不吃饭。 从匪首这几日的行事来看,卿五发现匪首最近手头拮据。 于是他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缺钱?” 匪首怒了:“你找死?敢看不起我?” 卿五却道:“我没看不起你,只是现在我是你们养着的,我总要关心一下我自己的生计。我这里有几张银票,送给你,算是这几日款待的回礼。” 说着真的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来。匪首看了一眼,竟然有千两之多。 “你身上怎么会带这么多钱?”匪首生疑。 “个人爱好,不行么?”卿五身上总揣着些值钱的东西,比如他的碧玉簪、比如他的腰间悬挂的纯金镶边玉佩,比如他鞋子上的黑珍珠——虽然他一身看似简单淡雅,实则是低调奢华。而他的怀里总是会带着几千两最新最整齐的银票压腰——这人骨子里就是个贵少。 “哼!”匪首不客气地接过银票,检查一番,见没有什么标记,也没有什么毒粉,便直接收了起来。 傍晚到了,匪首的同伙过来,告诉他一切准备妥当。于是匪首便扯下面纱,露出一张易容过的脸,随即将卿五抱了起来,送到门外备好的马车里。 马车离开民巷,朝万花楼驶去。 与此同时,小七被责令画好浓妆,穿上妖冶的衣衫,去服侍前面雅座间里的欧阳锐,小七才不管他,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到前院接客大厅罢了。 在此之前,他同屋的那些小倌因为嫉妒,故意中午请小七吃极辣的拉面,希望他把嗓子弄坏,但是小七是什么人?经过无数次修罗火锅考验的他,竟然当着惊骇的小倌们的面喝了两大碗死辣死辣的拉面,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抹抹嘴。 小七穿着一身招摇的衣服来到了前厅,只见前厅里人来人往,一个个小官都是打扮得如此,自己反倒不起眼了,于是便安心地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监视大门——影卫的特长,就是能立刻隐身。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让他盼到了。 门口停靠一辆马车,从马车里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被另一人用抱的方式抱下来的,那被抱着的男子戴着纱帽,看不清面容,但是当他们进门之后,小七一颗心就快跳了出来。 是卿五!绝对是他! 端看身形,小七就极为确认那是自家主人,可是隔了面纱,不知道卿五现在状况如何,小七焦急莫名。 于是尾随那几人上了楼,看着那几人进入“天香间”。 再过一会儿,赵青就会带着曹笱惟也过来了吧。 小七大胆地来到天香间门口敲门,嗲道:“客官~小的是来服侍的~” 说罢也不顾里面的人愿不愿意,便将门推开,手里还提着一壶水。 “没眼色的东西!谁叫你进来的?”匪首刚把卿五放下,冷不丁有人闯进来,一看是个小倌,顿时劈头盖脸骂道。 “客官,小的是来送水的。”小七用了小倌们平日聊天时说的招数,故意伸手道:“大爷打赏个水钱,小的这就不打扰。” “不要脸。”匪首骂了一句,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随手扔给了小七。 小七正要借机出手,先发制人,不料外面又响起一声嗲叫:“大爷~要水么?要服侍么?” 只见又一个小官提着水壶款款走进来,还故意扭着屁股。 卿五哑然失笑,为小七解围道:“公子啊,青楼这种地方就是销金窟,你看,进了门就花钱如流水。这样吧,你先留个人在这里服侍,不然恐怕我们带来的钱招架不住。” 匪首想想也有道理,便要指定一人留下,看看小七,又看看新来的那小倌,那小倌连忙道:“大爷~人家绝不多嘴,您叫我干啥就干啥。那小子他……”正要败坏小七,卿五突然低低呻吟一声。 “怎么了?”匪首一惊。 卿五有些难受道:“我的腿……许是要下雨了,不太舒服……唔……” 小七连忙识趣地蹲到卿五面前,为卿五按摩,只见他手法纯熟,在卿五腿上捏了一通,卿五痛苦的神色稍霁,他故作惊讶道:“你学过按摩?” “嗯!这个我拿手!”小七连连点头。 匪首蹙眉思索了一下,便指着小七道:“你留下来,给他按摩按摩。” 气得那小倌一跺脚,离开了。 匪首合上门,奇道:“这几日也不见你说腿疼,怎么说疼就疼了?” 卿五苦笑:“我这腿阴天就疼,是老毛病了。前几日无雨无雪,自然没什么感觉。” “今夜的天色很好,哪有什么雨……”匪首来到窗前观望,只见方才还晴朗的夜幕竟然有一道闪电划过,说话间雨水就落了下来。 而他身后,卿五手边赫然打翻了一杯茶水。 小七和卿五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都是影帝。 匪首转过身,两人随即装作不认识。 只见匪首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给卿五:“止痛的。不是毒药。以后你回去后注意保暖,这双腿不能冻着了。” 第67章:争风吃醋的恩客们 小七眼中杀机再起,要对匪首动手,却被卿五按住了肩膀,示意他不要妄动。卿五和那匪首相处几日,对他的身份大致有了了解,知道此人绝对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小七和他交手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小七抬眼看卿五,见他眼中一片清明,乃是早有打算,只好压下心中的杀意,继续扮小倌。 匪首则坐在一旁静待,三人俱是无语,气氛一时凝滞。 外面虽是莺歌燕语、熙熙攘攘,但是合上门,封闭的空间内竟有几分沉寂的肃杀。匪首易了容,面容平淡无奇,但是一双眼睛却极为漂亮,目光犀利,不断打量卿五和小七。 半晌,匪首突然道:“卿五,你果真狡诈。” “哦?我怎么狡诈了?”卿五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 “你是故意让这小子进来的吧?哼!他方才一身杀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匪首说到此处,突然一掌袭来,要拿小七,掌风中夹带一股暗香,应是毒粉无误。小七浑身一绷,便要迎敌,却被卿五往怀里一扯,一把他将他搂住,随即袍袖翻飞间,寒气弥散,将毒粉尽数拂开。 “你!你竟然冲开了穴道!”匪首堪堪避开卿五雄浑至寒的掌风,怒道。 “唐公子,息怒啊。”卿五连忙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匪首握紧拳头,“卿五!你果然名不虚传!” “唐公子抬举,卿五初涉江湖,哪来的名头。”卿五放开小七,小七气道:“为何拉住我!”说罢便仔细检查卿五的身体,看他有没有毒伤什么的。 “公子,事到如今,您也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了。”卿五道,“公子无意伤我,我知道公子您仁慈,其实公子的身份早已通过你的招式和下毒手法昭然若揭,卿五也不想和公子交恶,既然公子想要带走曹师傅,卿五便悉听尊便。” “哼!卿五,你果然深不可测,你不好奇我为何要带走曹笱惟么?你不好奇曹笱惟的秘密么?”匪首在脸上抹去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桃花般的俏丽容颜——生为男子,这般的面容确实阴柔了些。 “公子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说,若不想告诉,我问也是徒劳,何必强人所难呢。据我推测,公子你和曹师傅应该交情匪浅,将曹师傅交给公子,卿五也没有什么不放心。”卿五淡淡道。 小七此时发现卿五一切完好,便习惯地背手站在卿五身后,全然忘了此时自己还一身小倌打扮。 其实,卿五只是推测到此人出自唐门,至于此人到底是唐门哪位公子,卿五也是不知,刚才一番言辞,也是套出对方底细的用意居多。 其实卿五的用意,只想将曹笱惟让此人带走,从此人的种种行径来看,他和曹笱惟关系深厚,断然不会加害曹笱惟,既然如此,卿五便决定顺水推舟,就让他带走曹笱惟好了,曹笱惟精心布局多年,断不会就如此轻易放弃,以后肯定还会找自己交涉——此番卿五布局,所图的乃是了解一下曹笱惟背后的势力,当得知匪首是唐门中人时,又进一步决定与此人攀交,卖人情与他。 不得不说,这番算盘卿五打得还算不错,虽然到了最后小七突然冒出来使得一切有些变调,但是那位唐公子对于卿五的印象,除了这几日培养起来的好感之外,又对卿五有几分不容小觑,最近江南武林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卿五如何机智宏雅,现在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卿五少,你这个人心思太密,将来兴风作浪,真是武林浩劫。”唐公子眯了眯好看的凤目道。 “公子言重了。在下只是一介废人。”卿五谦然道。 “哼!”唐公子对于自己被卿五欺骗颇有些不悦,卿五连忙道:“小七,去传膳,我们一边吃,一边等待赵青带人来。我要这里最贵的菜谱。” “好。”小七答应。而唐公子的眼睛则亮了一下——他和卿五都饿了大半天了,本来晚上到这里,除了把曹笱惟带走之外,还有就是为了大吃一顿。多亏卿五心思缜密,到了这种撕破脸的境地还不忘招待客人,真是做足人情。 话说到了这里,突然大门被人强行撞开,只见几个仆人凶神恶煞地闯进来,骂道:“灵宝儿!你在这里疯!欧阳大爷都等得急了!快跟我们走!” 原来刚才那个小倌出门后就去告状,这些人才找到遍寻不到的莫小七。 莫小七差点把这茬儿忘了,冷哼道:“狗屁欧阳!七大爷正在忙,没空理他!” “小七?欧阳是谁?”卿五有些吃惊。 “没什么。”小七撇嘴,总不能告诉卿五自己被人当成小倌看中了吧? 卿五看看小七一身打扮,又看看那几个仆人,突然就明白几分——小七怎么会一身小倌打扮?定是早就混进来,说不定是赵大宝出的馊主意!他又被万花楼的仆人点名,那个欧阳说不定是……看中小七的恩客?!! 卿五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列位息怒,这位小哥在我等这里侍奉,那位客人的损失,我可以负责赔偿。”卿五到何时都一副温雅样子,连忙为小七打圆场道。 “赔偿!哼,欧阳锐大爷的损失,你赔偿得了么?”那些仆人都是势利眼,见卿五穿着朴素,他们又仗着欧阳锐的势力,便狗眼看人低起来。 “欧阳锐,盐商首富么?”卿五倒也听过欧阳锐的名头,唉,小七啊小七,你怎么惹上这种人?卿五不禁有些头疼。 “五少,我把这些狗打走。省得他们扰你清净。”小七卷起袖子,便要出手。 卿五拉住他:“不可——让我来。我是客人,由我来出手,比你出手说得过去些。” 卿五亲自出手,自然比小七不知轻重要好上许多,只见那几人正要扑上来抓小七,却只来得及见卿五隔空一掌拍来,掌劲四分,顿时几个人就生生跌飞出去,滚出了门口。使得唐公子对这手功夫暗暗赞叹非常。 “告诉欧阳锐,这位小哥现在被我卿淑君包下,若有疑问,叫他亲自来找我说!”卿五一声低喝,威慑异常,叫人心中生寒。 “五少真有气魄!”小七笑嘻嘻地拍马屁。 “主仆感情还真好呢。”唐公子在一旁喝茶说风凉话,怎么看,怎么像恩客间争风吃醋。 结果没过一会儿,欧阳锐就亲自过来了。说实话他也着实纳闷,自己定下的宝儿怎么就被人横抢了去?那个半路夺爱的竟然还是苏城鼎鼎有名的卿五少!这梁子结的——虽然在商场上欧阳锐威风八面,但是和武林巨擘卿家堡打交道,真是要提十二万分的用心——现在世道这么乱,自己有钱是有钱,得罪这些武林强人,动不动就灭门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于是欧阳锐就主动跑到了卿五的房间这边。不就是一个小倌吗?他欧阳锐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进了那屋内,欧阳锐就觉得眼前一花——只见屋内坐着两名姿容绝致的公子,不过凭他判断,那位气度清华、容貌无双的白衣公子才是传说中的卿五少,而他身后站着的正是自己望眼欲穿等着的宝儿,宝儿啊宝儿,你真是个见异思迁的小x货!欧阳锐心中骂道——那宝儿定是贪恋卿五俊美和势力,唉,算自己倒霉! “欧阳老板,久仰。”卿五率先抱拳为礼,只是并不起身,欧阳锐一边回礼一边打量卿五的腿——传闻中卿五是个瘸子,只是光从外观上看,卿五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今日卿五有幸得见欧阳老板,因为一些事情引起尴尬,所以特意请欧阳老板过来喝两杯,澄清一下。”卿五微微一笑,“不如欧阳老板就在此地坐下,咱们边吃边说。” 小七和唐公子内心咯噔一下:终于可以吃饭了。 酒席上,小七和唐公子只顾闷头吃。而卿五则借机和欧阳锐交涉,欧阳锐竟然还想从卿五手中把小七买走,被卿五断然拒绝,并告诉他,小七是自己的影卫,只是因为任务才潜伏在万花楼。 欧阳的表情顿时垮掉了。随即他把目光放到了如同天人的卿五身上,卿美人来万花楼这种地方,定然也喜欢男风是吧?欧阳锐顿时又打起了小算盘,趁着卿五为他敬酒之时,便故意伸长了些手,装作无心地去摸卿五那白玉般的修长手指,随即一个诱惑的眼神抛过去。 碰!! 一根筷子擦着欧阳锐的脸颊,直直地钉入桌子里,足足没到了一半儿! 欧阳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若是这筷子插到自己的头上……冷汗不由得出了一身。 小七在一边阴冷无比地道:“不好意思,筷子滑了。” “宝儿……”欧阳锐欲哭无泪——实在tmd的太强悍了!幸亏自己没“吃”!这小豹子是真正的豹子!爪牙能撕碎人! 而那一夜,灵宝儿这个名字在万花楼成为神话——据说欧阳大爷和卿家五少两人为了灵宝儿大打出手,最后两位爷达成协议,那一晚两人让宝儿共同服侍,最后宝儿被卿五少包养,欢欢喜喜地离开了万花楼享福去了。 反正事实到了那种地方,就早已被扭曲了。其实卿五就是和欧阳锐吃了顿饭、顺便签了几个贸易买卖的契约而已。 只是那一晚,小七的筷子几乎是满天飞的——卿五坐歪了些,小七去扶,欧阳锐也伸出了狼爪,被筷子刷地威吓;欧阳锐狼心不死,要帮卿五把背上的头发捋好,刷地一根筷子又飞过来;好不容易,欧阳想出了点子——“五少脸上有残渣”,便要去摸,筷子直接就把他的袖子钉桌子上了。 最后大家都没有筷子了。 第68章:夜宴什么的 赵青依约带来了曹笱惟,见到唐公子之后,他道:“你是唐九公子。” 至此才揭示那位唐公子的身份,原来是唐门九少爷,被誉为唐门百年才出一个的用毒高手,只是他性格散漫,并不愿意留在唐家,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四处晃荡。 也不知道他怎么与曹笱惟结交,竟然费尽心思只为带走曹笱惟。 唐九检查了一下曹笱惟,吃饱喝足,便对卿五道:“你放心,以后曹笱惟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和你们自此再无关系。” 说罢,便直接背起曹笱惟,自后窗跳了下去。 小七站在窗口望,卿五却道:“几日后,曹师傅自会来找我们。” 欧阳锐死皮赖脸坐在一边,还不走,反而道:“五少,何时再有机会,你我共饮?” “武林大会。”卿五道。 “那我……那我还是期待和卿家堡第一宗商务买卖吧。”欧阳锐站起来,朝卿五抱拳。 “小七,送客。”卿五微微浅笑。 欧阳锐在小七的逼视下退到了门口,看着小七,又起歹意,问道:“宝儿,五少花了多少钱雇你做保镖?” 小七不耐烦道:“快走,问那么多干什么!” 差点抬脚把他从楼梯上直接踹下去。 ****** 武林大会,武林第一盛会即将拉开帷幕。 各大门派陆续云集苏合城,本就繁华的苏城一时更加热闹,街上往来俱是佩戴刀剑、形色各异的武林人士。卿家堡江南分堂在卿五一手操作下,积极涉入武林大会事务,卿五更是以卿云纵全权代理者的身份,成为武林大会上众所瞩目的人物,加入武林高层的圈子中,由于其出色的统筹才能以及乐善助人的姿态,大会还未正式召开,便已从中斡旋调停解决多家门派的纷争,这使得卿五广受武林高层好评。 这还只是表面,暗地里,卿五不知又广结了几多人脉,其中利益交往、有意拉拢,小七数都数不过来,但他知道,卿五不过刚刚开始展示他的冰山一角而已——日后卿五若是称雄天下,小七一点都不诧异,无论如何,他都会是卿五宏图霸业上最得力的前锋战将。 虽然钧天公子卿五少以卓绝圣贤姿态涉入武林大会,但是他还不是这届武林大会最大的热点。正邪之争,永远是武林大会亘久的主题。自从二十年前声势滔天的沧溟圣教转入地下,曾经由沧溟圣教压制的众多魔教旁支纷纷崭露头角,西南拜月魔教教主誓言踏平武林大会,挑战天下武道顶峰,最近寄来的挑战名单上,竟然加上了名头正响的钧天公子——江南武林界都知道,钧天公子卿淑君其实是个只能靠轮椅行动的残废,不知道这魔教是故意还是不明真相,总之卿五也算是和最大的热点纠缠在一起,对于小七而言,与魔教的交锋只剩下兴奋可言了。 反正最后肯定是自己代替卿五出战,小七得知魔教教主挑战卿五的消息后,在卿五的客厅里开始拿大顶。 反正,只有卿五自己清楚,那个挑战名单是他七绕八绕,通过眼线间接攀交了一个拜月教在中原刺探消息的探子,花了不知道多少钱,求人家在发给教主的名单上加上去“钧天公子”的名字。 卿五这只腹黑深谙炒作之道啊。 其实,按照那名单上的顺序来排,卿五排到了三十多位,估计人家魔教教主都没时间挑战到这么多人,武林大会就结束了。 但是,看到小七那么兴奋,就让他兴奋吧。卿五也不戳破。 眼看武林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就要到了,卿五和赵大宝都兴奋了。赵大宝为卿五设计了好几身优雅气派的衣服,据说还要卿五一天三换,每天套着套袖拿着剪刀跑来跑去裁剪布料,跟打仗似的;而卿五则想着怎么让自己的形象在武林大会上更加完美,还对着镜子练微笑起来——小七对此表示很恶寒;而小七自己,则拿着刀不停地练武,准备和魔教教主来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决斗!哇卡卡卡卡! 于是,武林大会前一天晚上,三人带着各自的美梦,刚吃完晚饭,天都没黑就早早就睡下了。 谢明珠和谢珊瑚兄弟两人还特意提了酒壶来,找卿五喝酒,想说道说道明天武林盛会的事情,谁知道进了院落,人家黑灯瞎火,都睡下了。 “大哥,我看你就别打扰五少了,他身子单薄,你让他好好休息吧!”谢珊瑚难得为别人着想一次。 “他身·子·单·薄?我还体弱多病来!壮得跟牛一样还单薄!”谢明珠白了珊瑚一样,便站在门口叫:“卿老五!出来!我请客!沧海云珠亭的大厨我可都带你们卿家堡的厨房里了!喂喂,出来出来,咱们喝酒乐乐!” 于是,踢拉着拖鞋的小七披着衣服打开门,道:“五少说了,他要养精蓄锐,楼主您就别吵他了。” “哼!装什么装!不就一个武林大会么!激动个啥!没见过世面的卿五土包子!”谢明珠倒是一语中的,卿五就是激动得,其实他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着眼呢。 谢明珠于是不顾小七阻拦,身形一晃闪过小七,大步走向卧室内——小七虽然功力不低,但面对谢明珠这样堪比卿五的高手还是差了一截,何况他又知道谢明珠只是卿五的损友,自然也没有杀意,便被他绕了过去,只得连忙转身紧追。 只见谢明珠窜到床前刷地掀开床帘,露出包着被子的卿五,卿五一把把被子拉过盖住脸,叫道:“别烦我!我不起来!!我明天要早起!!” “你激动个啥!不就是武林大会么。起来起来!我谢明珠亲自来请你喝酒,你都不给脸么!”谢明珠说着就去拉被子,卿五则死死地用被子裹着自己不丢手,几乎在床上滚成了团,两人就扯着被子拉锯起来。 小七看着这两个大号顽童,突然无力了。 最后谢明珠索性道:“珊瑚,叫大厨做好菜送到这里来,我们就在他床前摆宴吃,馋死他!小七,你也来吃!” 于是几人把八仙桌弄过来,就真的对着卿五的床和被被子包裹得像个粽子的卿五,不一会儿几样香气四溢的美食就被端了上来,谢明珠故意咂着嘴道:“哇哇哇,真好吃,鸡油花雕蒸黄衫鱼,蟹黄脍丝瓜,小七,味道怎么样?” 小七嘴里塞得鼓鼓的道:“好吃……五少,真的很好吃啊!是云亭大师傅最近研制的新菜系!不吃好可惜!哇,谢楼主带来的云亭琼浆也好好喝啊!” “那是!我这酒可是千两一杯的!” “这个小笼包里包了八种禽肉哦。”谢珊瑚也在一边煽风点火。 “别烦我!”卿五在被子里咆哮。 “说实话,老五,武林大会的伙食真的没这个好,连这个饭菜的百分之一都不如。你还真期待武林大会那一帮江湖老粗的酒宴啊!都是大鱼大肉什么的,用大锅炖出来,一锅出好几盘菜呢,什么白萝卜大肥肉都能当一桌菜……”谢明珠继续诱劝。 “谁说的!酒席是我经手办的!什么白萝卜!”卿五又在被子里咆哮。 一如谢明珠在卿五面前毫无形象可言,卿五在谢明珠面前也…… 谢明珠和小七对视一眼,又开始持续大嘴巴地称赞面前的饭菜来。终于,卿五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目光闪烁地望向他们的桌子。 正当诱惑卿五出被窝的计划即将成功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和脚步声。 “君儿,你这屋里倒是好香,夜宵么?”卿云纵竟然和赵大宝一起过来了。 “五少,堡主和我一起过来看看你,他听说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不想让你太累了。”赵大宝替堡主推开门,只见卧室里酒宴刚刚摆上。 “堡主!”谢明珠脸一红,连忙起身抱拳,心中窃喜。 “嗯,楼主安好——君儿和朋友一起吃夜宵么?”卿云纵淡淡应了声,看到屋内一片热闹,表情倒也比平日略有放松。 “爹,您来了。”卿五连忙要从床上坐起,却被卿云纵伸手阻止。 “君儿,你躺着休息,我就是来看看,怎么了?你不舒服?”卿云纵关切地问。 “不是,我好得很。”卿五真不知如何应对了。谢明珠连忙道:“五少他跟我们闹着玩赌气呢,堡主,正好您来了,不如一起喝两杯?” 卿云纵看了看桌子,竟然真的就坐下不走了。赵大宝也坐了下来。 小七心中汗——堡主莫非是隐藏的吃货?!【虽然这个想法是超级逆天的大逆不道】 卿五则(⊙_⊙)地看着场面的演变,他是出来也不是,躺着也不是,颇为怨念地看着谢明珠给堡主斟酒。 “君儿,一起来喝两杯吧,武林大会什么的,真的不用太上心。”卿云纵道。连卿爹都看穿卿五的土包子兴奋心态了! 知子莫如父啊! “小七……”卿五只好叫道。 “我知道,我去给你拿衣服。”小七连忙起身把衣架上的衣服给卿五拿过来,还特意把床帘给他拉上。总不能让人知道,卿五脱得只剩下大裤衩睡觉吧——虽然睡觉的时候,卿五说这样睡最舒服= = 悲催的家伙。 于是在损友和爹亲的劝诱下,卿五悲催地吃到了深夜。 睡觉计划彻底泡汤了。 第69章:武林公审,卿五称尊 细雪之晨,雪雾迷蒙,一夜簌簌小雪,枝桠间,银装素裹。晦暗的天幕使人产生天还没亮的错觉。卿五昨晚吃喝间被人劝酒,喝了两杯就困了,后来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怎么上的床,早上醒来时,人都散了,只有吃过早饭的小七给他端早膳来。 “小七,昨晚情形如何?”卿五睡眼惺忪问。 “没什么,就是五少喝困了,堡主亲自把你送上床。呃……”小七欲言又止。 “怎么了?”卿五问。 “你喝醉时拉着堡主的手说;‘爹亲,我们下次一起涮火锅好么?把兄弟几人都叫上,你还从来没跟我们一起吃过团圆饭,叫上沧溟舒云,大家团圆,你放心,我会为你找到他’。然后你就靠他身上了。”小七如实道。 “啊啊啊!”卿五脸色垮了。 大清早的睡意一下子都没有了。 “我爹怎么说的!?”卿五脸色难看地问。 小七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他啥都没说,把你抱上床,盖好被子,一声不吭地走了。” “啊啊啊!以后我喝醉了再乱说话你就点我哑穴!”卿五语气恶劣地下令。 小七╮(╯_╰)╭ “快给我穿衣服,我要先去见我爹!”卿五随即(╰_╯)# “你不用找他了,他早上就出去了,骑马走的,说是要出去散散心,不知道几天回来。”小七道。 卿五深吸一口气,面对超级尴尬,终于道:“先准备去武林大会吧。” 于是卿五草草地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一个鸡蛋。然后在小七的服侍下洗漱梳妆,赵大宝也来帮忙给他换衣服。一番整理之后,卿五头戴金骨玉冠,身披银白狐裘,双手拢在纯白的裘皮手捂中,腿上盖的是苏城天下绣庄里特制的毯子,与衣袍色调一致,脚上蹬得是珍珠云纹锦绣棉鞋,轮椅脚蹬上还特意放了麒麟丝绣珊瑚流苏的软垫垫脚。卿五的轮椅也是特别请了名匠新打制的,雕花纹刻,皮质靠背,若说是龙椅也不为过。 一切整备妥当,赵大宝看着几乎能直接推进庙里当神仙供起来的卿五,感到十分满意。 小七则为了比武,一身劲装,只是笼了一件大红披风,腰佩宝刀,头发用红绳高高束起,英气勃发,与安静的卿五形成鲜明对比。卿五虽然着了狐裘,小七还怕卿五冻着,在外面又给套了一件锦缎面的连帽披风,还把帽子给卿五拉好戴上。 如此,小七便推着卿五,带着随行神医赵大宝,到前厅召集分堂众人,前去武林大会。 其实,他们已经迟到了。 ****** 武林大会的会场乃是百年前皇朝特许建造的凤皇神殿,藉此祭拜凤皇,三进三出的殿宇,气势恢宏,足以容纳数千人。今日清晨,无数武林豪杰便陆续前来聚集,而武林顶峰的各大门派掌门则汇聚在最为宏伟的凤鸣殿内,由武林泰斗和上任武林盟主共同主持。 卿家堡分堂的堂主倒也精明,早上见卿五没起,便先给武林大会递了帖子,说卿五公子身体不适,推迟片刻——卿五身残需以轮椅代步,早已是江湖人尽皆知之事,他“体弱多病”也在众人意料之中,是以卿五迟来也没有引起众人什么不满。 倒是卿五被小七推进大殿之中,立刻引发一阵惊艳,原本肃静的大殿顿时沸沸扬扬起来,倒是让卿五有几分不好意思,待赵大宝将卿五的披风解下拿在手里,小七就听见大殿里讶声一片的,心中便有些得意起来。 卿五脸色微赧,欠身向众人致歉,风度醉人,小七推卿五入座时,只见现场亦有不少女流之辈,她们都死死地盯着卿五看,甚至那峨眉派的尼姑们也看着卿五目不转睛,小七心中不悦,便故意站在卿五身旁,挡住众人视线,使得他成为无数人眼中的大碍眼物。 卿五坐定之后,盟主便宣布大会开始,先讨论几个重大武林事务,其后才是比武。讨论武林大事之时,卿五并不怎么发言,倒是有些门派争得面红耳赤。而卿五则垂眸凝听,静美优雅,就算只是静静地坐着,亦不知道迷了多少人,却只有小七能一人大喇喇地站在他最近的地方,让人嫉妒无比。 小七则趁机好好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武林人士,果真是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有白须冉冉的老者,也有血气方刚的青年,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亦有高低胖瘦、形貌特异之人。不过,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比卿五穿得更好的了,赵大宝的裁缝手艺实在是太犀利了。 就在小七兀自暗暗兴奋之时,一干武林泰斗终于说到了最后一项武林事务,听他们的口吻,事情经过乃是数月前,剑宗门下大弟子凌云突然做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举,因此送到武林公盟上处刑,依照门派律法废去武功,昭告天下,逐出师门。 说起这个凌云,数年前就已经扬名武林,其人秉性正派,刚正不阿,剑法出神入化,他所出身的剑宗乃是代表天下剑法至高顶峰的百年大派,而凌云的剑法在剑宗内堪称独步,素有“剑宗奇秀”的美誉,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美名远扬,不过,那不过是曾经的辉煌。就在半年前,据说凌云为了夺取掌门之位,谋杀师祖,陷害师弟,玷污世家闺秀,勾结魔教颠覆正派,数罪并行,一夜间成了十恶不赦的魔头,幸好其师弟众人不惧他的威胁和陷害,历经波折,终于揭发出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并连同几大门派将之擒住,为了公布武林此人的恶行,特意将他押到武林大会上裁决。 小七也听说过此人的事迹,对于这位昔日天下正义标榜的大侠的堕落,着实也有些唏嘘。不一会儿,只听外面沸沸扬扬,锁链叮当,几个人就押着一名身披枷锁铁链、披头散发的男子进入大殿,那男子似乎早已遭过刑,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身形虽然修长,却伛偻着,步伐踉跄。此人正是剑宗名侠——凌云! 按照武林公盟规矩,公审之上,五大武林巨擘裁决,若有一方反对,审判便搁浅。身为武林支柱之一的卿家堡,自然也跻身五尊之中。 卿五此时将手从貂皮手捂中拿出,放在茶几上,单不说他那只手如何玉洁好看,他拇指上所佩戴的蛟龙雷鸣稀世紫玉扳指,便是卿云纵亲自交托之信物,乃是世代卿家堡家传掌权之证,此刻,卿五便全权代表卿家堡! 他的举动也引发众多有心之人的惊讶——没想到,卿云纵竟然默许这位行动不便的五公子为正统继承人,看来卿家堡多年的内部争权已经有了结果了! 小七看见卿五亮出扳指,知道卿五要在武林五尊公审大会上发威,激动地紧紧握拳。 此时,凌云被人按到在地,几乎紧紧贴着地面,看他昔日荣耀一身,如今阶下之囚,着实让人有几分唏嘘。剑宗代掌门便站起来,向众人宣告凌云罪状种种,恳求武林五尊公盟裁决。 说是裁决,实则罪名早已落实。是以宣告完成,没有经过什么讨论,五尊便各自发表意见,四人皆判定凌云罪当受刑。卿五一直不语,武林盟主竟然跳过他,便要直接宣判。 而那地上的凌云,则一动不动,似乎早已料定这结局,一字不说,只是在盟主宣判之时,他突然抬起头,乱发后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昔日的师弟——如今的剑宗掌门。一股冷冽的杀气,竟然自他周身散发,虽然他早已被锁功针封了全身筋脉,却依旧有着不容专制的气势! 此时,卿五终于出声,声如冰洌甘醇,一时大殿内清音缭绕,众人都不由得将目光再次集中到这位美轮美奂的公子身上。 “盟主切莫着急,卿家堡尚未发言,但听卿五一言。”卿五望向盟主,美目一凛,便生出庄严仪态,让盟主不禁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在下疏忽了,请五公子恕罪,五公子请讲。” 凌云也忍不住将目光转到卿五这边,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位陌生而绝美出尘的高贵公子。 只听卿五缓缓道:“此次行刑,我认为不妥——不仅如此,我愿意代表卿家堡保下凌云。若是凌云再行作恶,卿五愿意以项上人头向天下谢罪。”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 第70章:冤情待雪 呃卿五一言,震惊四座,就连那凌云也目光复杂,仔细打量起卿五来。 五尊门派之一的剑宗掌门怒道: “卿五公子!凌云杀我师尊,罪该万死,如今废他武功已经是对他极大的宽容!你的用意着实让人费解!难道卿家堡要包容此等恶徒么!还是说,卿家堡如今已经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这番话言辞激烈,矛头直指卿家堡,一时又起哗然,少林方丈连忙调停:“司马掌门,息怒息怒,先听听卿五公子怎么说。” 其他几位泰斗也纷纷说起不痛不痒的好话,实则每个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鹬蚌相争。 卿五并不恼怒,平静道:“凌少侠年前要案,我亦仔细研读过,发觉其中疑点甚多,获罪过程未免太过刻意,为了还武林真正的公道,是以才斗胆保下凌少侠,我相信剑宗前掌门被害、以及勾结魔教这些事件中,还有尚未解开的谜团,我希望公盟能稍微宽限一些时间,若是三个月后,还找不出澄清事实的证据,那凌云罪当伏诛,我毫无异义。” 剑宗掌门冷哼:“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凌云?” “正是。”卿五看着剑宗掌门道,这剑宗掌门名叫司马成,年纪轻轻就坐了掌门之位,乃是凌云的二师弟,面如冠玉,不啻为一位潇洒青年,但是目光阴鹜凌厉,非是易于之辈。 司马成冷笑:“我亲眼所见他杀害师尊,凌云亦亲口承认,铁证如山,卿淑君,你还想打什么算盘?” 卿五道:“但不知当时司马掌门目睹杀人现场之时,身边可有第二人作证?” “你怀疑我?”司马成盯着卿五的目光越发凶狠起来,“卿淑君,你是故意挑衅是么?哼,好吧,我索性让天下人认清你的嘴脸!事发之时,我有两位师弟都与我随同,他们皆可作证!” 卿五却道:“人证之人,皆是掌门亲眷,若要对好口词,轻而易举,你既然说凌云亲口认罪,那我便想问问他,如今武林公盟之上,他到底怎么说。” “卿淑君!!”司马成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好个狡辩的功夫!若不是念在你是废人的面上,我这就和你决斗,在天下人面前还我清名!” 武当掌门插嘴道:“司马掌门稍安勿躁,既然是公审凌云,起码也听听他自己怎么辩解——凌云,方才司马掌门说你认罪,那我问你,你现下可认罪否?” “化龙道长你!”司马成不料武当掌门竟然为卿五说话,一时气结。 卿五趁机道:“凌云,讲出你的真相,公盟之中,正义匡扬,绝不会冤屈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漏走任何一个坏人。” 凌云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微微掀动,似乎要说什么,犹豫半天,终于咬牙,用嘶哑的声音道:“我……认……” 一个“罪”字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一人来到! “沧溟圣教,左使朱离参见。”来人自报姓名,随即大步踏进殿中。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跟在朱离身后亦步亦趋。 小七定睛一看,那少年不是粉圆也不是粉糕,而是一个纤瘦得让人心疼的单薄男孩,那男孩表情怯懦,一直低着头,连步子都不敢迈得大一些。 话说这个朱离这么多天也不见踪影,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在这里出现了? “沧溟左使!”现场又是议论纷纷,要知道昔日辉煌的沧溟教已经多年蛰伏不出,而素有离火修罗之称的朱离更是一个传说,二十年都没出现在江湖上,谁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个男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离火修罗? 倒是白胡子一把的武当和少林掌门一起朝他行礼,武当掌门道:“左使,多年不见,阁下神采依然啊!” 有此一句话,顿时确定了朱离的身份。朱离朝两位掌门抱拳回礼道:“我这次前来,只是帮人做个人情——卿家五少,我给你送个书童来。” 说着对身后的少年道:“你去五少那边。” 少年顺着他的手指抬起头来,看见卿五,只觉得此生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敬畏非常,吓得连忙低下头。 而剑宗掌门在看清少年的长相时,目光微微变了变,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而凌云也是一直盯着少年看。 朱离的此举让众人奇怪莫名,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是朱离只是将人带来,便先行离开,来得神秘,走得莫名奇妙,使得众人猜测纷纷。 那少年小心翼翼地走到卿五面前,双膝蓦地落地,给卿五磕头起来,结结巴巴道:“五……五少……我叫小洛……”说罢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好孩子,不要哭,起来吧。”卿五要弯腰拉他起来,小七却先行一步把少年架起来,少年低着头,目光悄然望向凌云,眼泪止不住地流。 “小七,你带小洛下去,带他去换身衣服,给他吃点暖和的东西,让他休息一下。”卿五吩咐道。 “是。”小七别扭兮兮地答应——啊啊啊啊混蛋啊!哪里冒出来这个死小子!不要耽误我和魔教教主决斗!! 看到这情形,凌云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卿五这才道:“好了,凌云,你把刚才的话说下去。” 凌云垂头沉默片刻,终于道:“我不认罪!” 大殿内再次哗然。果然,这场武林大会来得值啊!实在是太有料了! “那你可有辩解?”卿五道。 “没有。”凌云毅然道,“因为我没有罪!” “凌云!你这叛逆!不要以为有卿淑君给你撑腰,你就能逃脱罪责!“司马成拍桌而起。 “司马掌门,我只要公盟推迟三个月的刑期,并没有说真正的凶手会逍遥法外。几位掌门意下如何?”卿五询问其他三尊。 其他三尊低头议论一番,少林方丈便道:“卿家堡乃是中原支柱,五少又秉承仁慈之风,想要彻查此案,为了还天下武林一个公正,我等决定通过五少的提议,司马掌门,若是三个月查明确实凌云有罪,再做刑罚亦不迟啊!彻查清楚,也是对贵师尊有一个交代。我和尊师乃是多年老友,老衲不希望好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 司马成冷笑:“好啊,卿淑君,这件事早就水落石出,还有什么好查!你也无非是针对我们剑宗说事,以此来哗众取宠,既然你想彻查,好吧,那你就去查,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凌云乃是奸宄的事实!端看正义天平会不会倾斜吧!卿淑君,我算是记住你了!若是三个月后,你拿不出使人信服的证据,那便是卿家堡与剑宗交恶之刻!你我就等着在比武台见面吧!” 卿五故意讶道:“掌门,你要和我比武?哎呀,那我从现在起,真的要勤练武功了——我听说剑宗素来光明磊落,比武之时从不占人便宜,那到时是不是掌门您也要弄一张轮椅来,与我坐着对打?” 顿时大殿里一阵哄笑——卿五乃是残障者,本身就体弱多病,如何与武功盖世的司马成对等?司马成所谓的比武无异于仗势欺人的野蛮行径了。 司马成脸色青了青,咬牙切齿道:“是我一时说错了话,哼,你也不用如此抓我话脚,三日后,叫出你卿家堡最好的高手,与我剑宗一较高下吧!” “好。”卿五倒是答应得干脆。 他话音刚落,大殿内就有人鼓掌起来——原来江湖人士最喜闻乐见的就是此类决斗,他这句话,等于开启了一场精彩纷呈的武林盛事,以后免不了成就一段江湖传奇。 凌云被公盟收押,押入后面的地牢。 小七把那小洛带出了武林大会,一路小跑来到了卿家堡分堂,小洛跑的气喘吁吁,一路上还跌倒好多次,最后被小七拽拖着回来——因为小七怕耽误自己比武!!! “小少……爷……我跑不动了……”小洛眼泪汪汪地拽小七的衣服。 “你个拖油瓶!”小七骂道。干脆把他扛起来,往粉圆的住处跑。 “小少爷……”小洛吓得快昏过去了。 最终,小七把小洛扔给了粉圆照看。 武林大会之上,眼看就要接近晌午,早上的日程也进行得差不多。卿五算是和剑宗结下梁子,司马成一直用嫉恨的目光看着卿五,卿五也不在意,从容地拿着茶杯要喝茶,却不想手却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一旁的赵大宝连忙一把握住他的手,帮他把杯子放好,忧心地低声道:“五少,该回去休息了,您身子吃不太消了。” 他声音虽低,但是现场的都是高手,耳力过人,听得却是分明。卿五朝赵大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赵大宝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仔细地在茶杯里,混着茶水冲匀了,一股异香顿时弥散开来。赵大宝细心地将杯子端起来,亲自送到卿五嘴边,喂他喝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卿五方才似乎是发病,连杯子都端不起来了。这番景象着实令人心酸——卿家五少是如同天人一样的人物啊,上天却待他如此不公。 喝了药包里的药粉,卿五情况似乎好了些,闭目缓了一会儿,才道:“让诸位见笑了。” “无妨,五少身子不爽利,便不要耗下去了,下面无非是门派比武,五少好些了再来观看也不打紧。”武当掌门道。 “那就请各位恕罪了。卿五先行告退。”卿五算算时间,也该是这些人摆宴的时候,正好可以躲避酒场。 而司马成则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待卿五走后,众人都去酒楼赴宴,他却不动声色地将卿五喝过的茶杯带走,那里面还残留着卿五喝剩下的药粉——这些药粉从香味判断,应该是救急的灵药“舒命散”,舒命散虽然药效不错,可是有一条不好,那就是难以保存,三五天就会变质,只能就近配制,而且其中几味药比较稀有。司马成心里有个不错的布局——只要查出卿五吊命的药粉中的配料来源,他就有把握让卿五这只难缠的狐狸神不知鬼不觉地见阎王! 所以,你觉得卿五那只根本没病的狐狸为毛故意在武林大会上喝那死苦的药? 因为名为卿五的狐狸的肚皮毛毛是漆黑的! 第71章:完美计划总会有点小小意外 赵大宝奉了卿五的命令,假模假样地来到苏城最大的老字号药铺抓药,抓药的配方自然也是按照卿五那日在武林大会上所喝的药写的。那掌柜的磨磨蹭蹭半天,才把几味极为珍稀的药配齐,打了包,交给赵大宝拎走。自然,这些药材里有几样材料早已被人暗中做了手脚,赵大宝也料到会如此,便把药包直接给赵青分辨,问赵青这些药吃下去会有什么反应,回来再反馈给卿五。 而卿五则在房间里招待那名被朱离带来的少年小洛。这名名叫小洛的少年乃是月前朱离在剑宗禁地里带来的,朱离潜入剑宗禁地之时,小洛被人锁在山中洞牢里,情况凄惨,至今身上依然可见许多斑驳的伤痕,也不知道他究竟遭过何种折磨。 小洛被小七带到书房,胆怯地低着头,被小七硬拉着推到卿五身边,拍着他的背道:“不要怕,五少是好人。” “五少……”小洛走到跟前,双膝一弯,就要下跪,卿五连忙拉住他道:“不用,小洛到了这里,就当成自己家里一样,你不要怕,我会帮你救出凌云,让你们团聚。” 果然,这小洛和凌云有渊源。 小洛鼻子一皱,眼泪潸然落下,道:“五少,您要小洛做什么?只要能救凌大哥,小洛愿意做任何事情……” 这小洛经历过无数磨难,小小年纪就饱尝人情冷暖,倒也不傻,知道卿五不会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 “小洛,你这孩子看得倒是通透,我也不想瞒你——我的确有收纳凌云为己用之心,而你是他最挂怀的人,只有将你解救出来,他才能安心反抗剑宗的迫害。”卿五道。 小洛垂泪道:“我始终是凌大哥的累赘,到了哪里都是他的弱点……我该死……”他心里清楚,自己无非又换了一个地方做人质罢了。 “我不许你死。”卿五握住他的手道,“你要相信我,因为我代表武林的公道,而凌云追随我将是他最正确的选择——禽择良木而栖,人择明主而仕,我并非要你们寄人篱下,受我制约,而是为你们提供最好的出路。待我解救出凌云之后,我便把选择权交给你们,看看究竟是单独面对江湖阴谋血涛、终日过那惶惶不安的日子好,还是追随我,共创武林盛世、千古留名好。我从不强迫人,只要你不怕走出这里就受到剑宗的暗害,继续成为凌云的累赘,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给你银两和自由。” “啊!”小洛震惊地抬头,连忙从卿五手里把手抽回来,跪下来道:“小洛……小洛愿意受五少驱使!”刚才一番话,听得他心惊胆战,卿五绝对是他见过的人之中,最为可畏的一人!因为卿五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缺点,不过几句话,就将他的心理拿捏自如,他的威势,漫天无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和剑宗那些只知道用刑法侮辱自己的人不同,卿五才是真正叫人心生胆寒…… 这个人……无法背叛!无法逃离! “我有那么让你害怕么?”卿五摸着他的头道,就连小洛的心思,他彷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拍拍小洛的肩膀道:“好了,话题好像太过沉重,你起来,让小七教你,你该做哪些事情——既然你是我的书童,就不能吃白食,去吧。” “是。”小洛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转向小七:“七少爷……” “别叫我少爷!我不是少爷,大爷我是影卫。叫我七哥就好。”小七用手指挠挠嘴角道,刚才貌似又看到某人发威了?卿五一发威,他就忍不住想起卿五那日被自己捏脸的事情,其实那么一个圣洁高贵、智冠群伦的人物,他的脸,触感很好。 “七哥。”小洛乖巧地叫了声。 原来这小洛从小就被卖到青楼受苦,所以更会察言观色,性子也是逆来顺受,因为偶然机遇被凌云从暗无天日的青楼里救走,自此追随凌云行走天涯,却不料命运弄人,两人都是苦命之人,自此风波不断,遍尝人间悲苦。 小七嘿嘿一笑,自己竟然也有了跟班,于是便道:“既然你是五少的书童,以后便只管书房这一块,这里空大,我回来叫人给你找张床、支起火盆,你冬天就在这里先住着,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和五少就在隔壁,你叫我们就好。” “是。”小洛听他这么说,知道卿五是有意将自己纳入他的视线中,不至于被剑宗的人暗中带走,于是便老老实实地去整理书架,打扫房间。 赵大宝终于回来,将赵青描述症状写在纸上给卿五看,卿五没怎么看就道:“那便按照赵青所说,放出话去。就说这几日卿家堡江南分堂重金邀请天下名医,暂且放出长线吧。” 小七问道:“五少,魔教教主来了吗?” 卿五沉吟道:“呃,他么,估计要迟来几天吧。” “真讨厌!为何不早来几天!我都等得急死了!”小七冷哼道。 “稍安勿躁。”卿五道。其实人家魔教教主都不一定能把他这排在三十位的人物看得上眼。 “小七,虽然魔教教主没来,但是我有另一项任务给你,也是决斗。”卿五道。 “什么?”小七眼睛亮了。 卿五要小七去的,自然是与剑宗的决斗。 小七听了之后,又是兴奋得一夜难眠,大清早天没亮就爬起来开始练刀,哇哈之声不绝于耳,还有那刀风呼啸,砍断树木和石地板之声,卿五烦的只好把头缩进被窝里,蒙头继续睡。 小洛竟然也早早就爬了起来,有眼色地扫了房间和院落,把一切都擦得干干净净,还给卿五打好了洗脸水,放在卧室外,他就蹲坐在外面等着卿五起床。 卿五的卧室门还是紧闭的。小洛见天还没亮,就靠坐在门边小睡了一会儿。 卿五却被小七吵得睡不着,索性自己坐起来,穿了鞋子,然后一步步走到门边——这段路,他已经不需要什么扶持,倒是推门的时候吓了小洛一跳,小洛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卿五站在门前。 “五少?!”小洛吃惊卿五怎么能站起来。 “没事,我练练腿脚。”卿五抬步走出了卧室,他走的很慢,脚也拖在地上,小洛一下就看出他和正常人不一样,看来卿五果真是残废,只是没传说中那么严重罢了。 小洛连忙跑过去扶住卿五,问:“五少,我把你的轮椅拿出来。” “不用,扶我去院子里看看。”卿五披着衣服,头发也是散垂着,与白日里整齐的打扮又是一番不同的风姿,小洛怕自己多看了就会失神,便低着头,小心扶着卿五。 院落里,小七正在虎虎生风地练刀,冷不丁看到门口一抹身影,他手中的刀险些掉下来——“你竟然起得这么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我就不能早起吗?”卿五哼哼。 “你早起干什么?”小七歪头看着卿五这个惯睡懒觉的家伙。 “我也晨练。”卿五缓缓走下斜坡,腿却不听使唤地扭到一边,整个身子都歪斜下去,小洛身体单薄,扶不住他,眼看两人就要跌坐一团。 然而卿五却跌入意料之中的温暖怀抱,小七适时地闪身而至,接住了他的身躯,哼道:“走路就摔跤,还晨练什么?去床上躺着,等着吃饭好了。”说罢也不待卿五同意,竟然将卿五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小洛愣愣地呆在当场,看着小七的举动。不一会儿,只听卧室里传来小七一声恼怒的声音以及卿五的低笑,从他那笑声来看,似乎别有内容。 于是乎,所谓的“晨练”练到了床上。小洛出身青楼,旋即会意,便连忙跑回书房自己的床铺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卿五!!!混蛋!!我后天还要比武!!”小七哀嚎。 “嘘,小洛还在外面,你想让人听见?”卿五坏道。 于是小七咬紧了嘴唇,羞辱得满脸通红,任卿五欺负了个够。 ****** 早上,吃了小七和早饭的卿五神清气爽地把赵大宝拿来的那张描述吃错药症状的纸摊开看,一看不得了,看得卿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只见上面写着“症状:初时神魂不清,头昏脑胀,嗜睡迷乱,进而疯癫狂躁,六亲不认。” 看来要想骗过剑宗,卿五还得装一回疯。 面对如此大煞形象之事,卿五一下犹豫了。饶是卿五一肚子腹黑,也想不出自己装疯的样子。 一脸郁卒的小七挪了过来,悄然飘至卿五的身后,偷看卿五手里拿着的纸条。 “看什么!”卿五连忙把纸条合上。 “不就是装疯么?你发什么愁?”小七撇嘴,“我可以教你,我们影卫必修课程上有各种伪装技巧,其中就有这一条。” “你很会装?”卿五瞥他。 “那当然!”小七抱着手臂自信地点头,“你可以叫我影卫里的大师!易容和伪装我都精通!” “那你装成我的样子装疯不就好了!”卿五想出了一个极度馊主意。 “喂!!!不要把问题都推给我!”小七= = “试试看怎么样?”卿五突然起了兴趣。 于是缠着小七,最后小七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他拿出自己的易容装备,在脸上涂涂抹抹,然后穿上卿五的衣服,坐在轮椅上,摆出云淡风轻的拽拽表情,顿时让卿五震惊了一下——还真有七八分相似! “然后是装疯。”小七连声音都模仿得很相似,只见他把头发散开,对着坐在凳子上的卿五开始表演。 于是那天上午,卿五受打击了。 第72章:与剑宗比武 小七和剑宗决斗的日子终于到了。 比武的地方定在了苏城十里外的桃花坪,剑宗预定的时间是傍晚时分,被卿五改成了晌午——据说卿五想早比完了事,据说卿家堡还提供到场观看者伙食,因此这一场比武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 卿五是坐着马车前来的,如今他所乘坐的马车也是专门为他定做的,宽大舒适,整个轮椅也可以放进去以及自由出入,赵大宝和小七照例陪他一起坐马车,赵大宝拿出昨天弄来的女眷脂粉,和了水,给卿五上了个苍白脸色妆。那些脂粉是赵大宝从苏城最好的胭脂水粉店里花了二十两黄金买来的,虽说一盒粉就抵得上普通人家几年的家用,但是极为细腻,涂上去之后完全看不出来擦粉的痕迹,这种脂粉可是进贡到皇宫里的。【就是隐形粉底呗】 赵大宝还用指甲沾了一点死贵的脂粉,涂在卿五优美的嘴唇上,顿时,卿五那粉嫩水灵的唇瓣也变得苍白起来。 “喂!”小七对赵大宝随便摸卿五嘴唇的举动莫名地敏感起来。 “小七你吃什么飞醋,我这是例行公事!”赵大宝振振有词。 于是,在桃花坪等候的众人终于盼来了卿家堡的马车,只见身穿银貂大衣的卿五被人连轮椅一起抬下来,一身的打扮依旧华贵逼人,可是比起前几日在武林大会上所见,卿五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看来他最近果然如传闻所说,病得不轻。 “咳咳咳……”卿五左手成拳,放在嘴边咳嗽,赵大宝连忙代表卿五向众人致词——卿五貌似中气不足,不太能大声说话,他的样子让人担心他能不能在这荒郊野外坚持下去。 而剑宗掌门则冷冷地看着卿五的病态,卿五病情加重的缘由,他实则比谁都清楚——早在数日前,他就差遣心腹暗中在苏城唯一销售珍稀药材的药铺中做了手脚,卿五这个病汉,竟然妄图和剑宗争雄,真是笑话! 剑阁派出的高手乃是和凌云一辈的弟子胡啸,胡啸和凌云齐名,是凌云的四师弟,剑法据说和凌云并驾齐驱,只是多年来风头被凌云盖住,是以在江湖上还不怎么名声响亮,这次代表剑阁出战,明显是二师兄司马成有意保举,给他机会,因此他极为重视,在这三日内修身养性,早已使得自己达到巅峰状态。 小七腰佩宝刀,一把扯下自己的大红披风,飒爽走到比武场地的中间,众人见小七俊俏,个头灵巧,分明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纷纷议论,不知道这个总是跟在卿五身后的神秘少年护卫究竟有什么本事。比起胡啸,小七在江湖上的名头就是零。 胡啸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少年,虽然小七模样水灵,倒像几分贵族小少爷,不过精干的目光和一身杀气,都显示出小七是个少年老成的刀中高手,胡啸不愿轻敌,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随即拉开剑势,姿势一摆,气势便浑然天成,让人惊叹果然不愧是一代剑魁! 小七冷冷一笑,随即刀势如虹,钢刀出鞘,这一下便仿似有万钧之力,刀风横溢四方,引发一阵惊呼——好俊的开式!好霸道的武风! “承让了!”胡啸说罢剑如游龙,流星急冲,掀开决斗篇章! 只见比武场内刀光剑影,原本不被看好的一场比武竟然异常地精彩纷呈——胡啸剑利,小七刀猛,两人竟然一时难分高下! 谁也想不到,小七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然蕴藏如此巨大的威能,面对胡啸高超的剑宗绝学织成的弥天剑网丝毫不慌,快刀斩乱麻,往日小七出招,快迅急奇,是杀人的招式,而今日出招,则沉稳徐缓,刚猛扎实,对方越快,他便越沉,一刀刀恰到好处,斩得胡啸几次危急——着实让胡啸吃惊不小,他发觉,尽管提醒过自己不要轻敌,可是到底还是被这小子的外表唬住了,凭他的表现,绝对可以进入江湖排名前十高手之列! 这少年,真真是武学天才!! 胡啸心一横,收起所有轻狂之心,全神贯注,只把小七看做是他所要打倒的唯一劲敌!他这厢信念坚定下来,剑法又进一层,两人比武终于进入最高巅峰! 司马成眼看这种情形,拳头不由得紧紧握起——卿五!你果然有两下子,手下竟然藏着这种高手! 他阴狠地望向卿五,只见卿五用手指揉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并没在看比武,而是蹙眉闭眼,看起来很不舒服。 “五少!”赵大宝关切地低呼。 “大宝,我头有些痛……唔……”卿五的眉头紧紧蹙着,那痛楚一定极为撕裂,不然他也不会呻吟出声,只是那声呻吟被他死命压下,是以几乎细不可闻。 “帮我揉揉。”卿五难受道,身体几乎全部倚靠在扶手一侧,看来坐都有些坐不稳了。 赵大宝便在他身后,帮他仔细地揉着太阳穴。而卿五反常的举动,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视。 “五少,这里风大,要不您去车里休息?”赵大宝担忧地看看四周。 卿五紧紧地闭着眼,微微点点头,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道:“让小七继续比武,不要因为我分心。” 说到这里,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五少!!!!”小七显然看见了卿五发病的一幕,突然不顾生死跳出战圈,足尖一点就来到卿五面前,只见他一掌抵住卿五的心口,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卿五体内。 【其实吧,他就是装装样子在卿五胸前揉揉,揉啊揉~】 “我没事,先抱我去车里,你不要耽误比武。”卿五半晌才睁开眼睛道。 小七忧心忡忡地将卿五从轮椅里抱起来,和赵大宝一起将卿五送回了马车,众人都伸长脖子看着,过了好一阵子,只见小七红着眼睛从车里出来,吸吸鼻子道:“比武继续!” 看他的样子,也知道卿五的状况不太好。 你要问小七的眼圈怎么红的,那还是赵大宝带来的大葱起的效果。 而被众人猜测纷纷、貌似顷危的卿五,则和赵大宝把车厢里配备的小炉子点着了,开始在自带的小锅里下鸡丝面,不仅如此,还带了牛肉、鸡肝等材料,可以叫做七珍特鲜面条了。 于是后来,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诡异的食物的好闻香味飘散在比武现场,把众人都勾引得肚子咕咕叫。 至于帮小七熏眼泪剩下的大葱,被卿五用小刀刷刷切成了一堆葱花,全放碗里吃掉了。 “混蛋,忽悠武林也不至于蹲在这里吃面条啊。”赵大宝一边捞面条一边吐槽。 “怕什么,谁规定比武时候不能吃面条了?”卿五恶劣道。 只见卿五竟然把背对着武林人士的马车的另一边的车门打开,把下面条的热气散出去,可谓大胆至极。 “淑君,我们比赛吸面条怎么样?”赵大宝道,“看谁一次吸进去的面条最多。” “好。”卿五诡异地答应了。 两个无聊透顶的家伙。 于是,只见赵大宝夹起一根面条,哧溜哧溜吸起来,卿五也有样学样,端着碗哧溜哧溜地吸。 就在此时,一个大侠带来的五六岁的小儿子不愿意跟大人一起看无聊的比武,个子小的小家伙悄悄钻出了人们的视野,自己一个人跑到马车这边玩,他个子矮,自然赵大宝也没法从窗户看到小孩,于是就在卿五吸得哧溜欢的时候,突然一个小脑袋就从车门处冒了过来。 “噗!”卿五和赵大宝险些把面条吐出来。 小男孩眨巴眼睛看着卿五。 一下子气氛僵持了。 “我在吃药。”卿五= =诡异辩解起来,“这碗里放了救急的药粉。” “喂!!那谎话拙劣死了!”赵大宝在心里无声地嚎叫。 小男孩又眨眨眼,稚气地道:“你就是在吃~面~条~人家也要~吃~人家也要哧溜哧溜的~” 悲催的卿五啊,那么精妙的伪装和一大番的表演,竟然被小孩子给戳穿了。 “宝宝,给你糖吃,去找你爹亲玩去,让你爹亲请你吃面条。”卿五好在还是脑子转的飞快的,从自带的食盒里摸出了精致的糕点塞给小男孩,然后拍拍他的头。 小男孩抓着糕点,奶声奶气道:“我爹不叫爹亲~叫爹~叫爹亲好丢脸哦~好~嗲~哦~” 噗~赵大宝腮帮子鼓着,捂着嘴,憋笑憋得很难受。 【这小孩继续吐卿五的槽!他莫非是上天派来的吐槽使者?】 “……”卿五= = 死小孩! 于是卿五险恶地继续摸小孩的头,故作慈爱道:“宝宝,你叫你爹‘爹亲’的话,你爹爹会更疼你哦,叫爹亲一点儿都不嗲,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都这么叫,不信你去叫你爹爹一声试试,你爹爹会奖励你哦。” “哦~我去试试~”小孩于是跑开了。 “卿五你……”赵大宝崩溃地看着嘴角邪恶上扬的卿五。 于是小孩跑到他爹面前,抓着爹的裤脚,叫道“爹~亲~~爹~~亲~我要吃面条~” “嗲死了!小兔崽子!”一个粗犷的络腮胡大汉低头朝他吼道,“一边去,别打扰你老子我看比武!” “呜哇哇~~~漂亮大哥哥骗人~~”小孩大哭起来。 第73章:迷局?杀局? 小七与胡啸的恶斗到了最后,简直就成了耐力的比拼。 论实力,小七完全可以使出惊天动地的刀魔极招——那是他用生命领悟出来的终极一招,一招便可以将胡啸斩于刀下,但是他不愿意现在就显露自己的底牌,而且卿五嘱咐过他,要他用七分实力取胜,且时间拖得越长越好,在这江湖行走,最忌讳毫无保留,做什么,都要留三分后手。 所以这一场厮杀,竟然从晌午打到了下午。 最终,胡啸以半招之差,败于小七刀下。 当小七用刀背集中胡啸后心之时,他知道,自己即将扬名天下! 胡啸踉跄倒地,一脸绝望——他输了,输给一个毫无名气的少年,输的颜面无存。 在胡啸崩溃的刹那,小七迎来了自己的无上荣耀,他听到了周围众人发出的惊天欢呼——这是对他最大的奖赏! 小七几乎热泪盈眶。 他伸出双臂,高高举起,朝着人群不断挥舞,嗷嗷叫着跑了一圈,随即拿了个大顶。而司马成等人则愤愤地黯然离去,走得无声无息。 小七在兴奋中回到了马车上,卿五已经吃饱喝足,睡得呼呼的了,而赵大宝则在看裁缝书。 “我赢了!!我赢了!”小七激动地道。 卿五迷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小七,道:“赢得好。”说着又接着呼呼了。 “哼!”小七哼唧,但是卿五已经沉浸在梦乡里了,于是连后面小七捏他脸都不做反应了。虽然知道小七在捏自己的脸,但是卿五已经懒得再去回应了,随他捏。端看平时卿五要是磕碰一下小七都心疼得要死,就知道小七的手劲断然舍不得加重,所以面子什么的,在小七面前就浮云了。 马车里,卿五裹着狐裘呼呼,小七伸出手,在卿五的脸上捏,揉,搔他脖子,在他耳朵里吹气。卿五终于暴躁了,倏地睁开眼睛,瞪眼道:“你想要什么?” “放我半天假,我要去城里逛逛,看看江湖上对我的评价如何!”小七激动地道。 “你急什么,你才刚比过武,流言不会跑得那么快的。”卿五道。 “总之我要放假!”小七两只眼睛都快能射出光线了。 “好吧。今天下午到入睡前,以及明天一上午,你可以出去逛去。”卿五还是很大方的,“另外,我给你三百两零花,出去玩吧,不要惹事。大宝,掏钱。” 赵大宝嘟囔道:“怎么又是我掏钱?你自己不是随身带了许多钱么?” “太好了!”小七欢呼。 话说小七得了银票,自己先行骑马进城,他坐在马背上,只觉得得意无比,好像全天下的荣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进了苏城,他便直奔苏城最大、人最庞杂的酒楼,这里是江湖的喉舌之地,他就要来这里听听,人家对他的评价如何。 不料,小七一进大门,掌柜就立刻亲自迎出来,一脸谄笑道:“七爷,您老来啦?快请上座!跑堂的!快传菜,莫七爷来了!” “啊?”小七一下子愣了——其实这些生意人,见惯了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头脑精明,消息灵通,小七在城外一场比武,早早就传遍了苏城,他又是苏城如今炙手可热的贵少卿五的心腹,是以掌柜也赶紧来巴结。 跑堂的连忙扯开嗓门叫道:“卿家堡莫小七莫七爷上座来~~” “哦哦!”小七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人叫上了“七爷”,心中跟灌了一罐子蜜似的,美得他嘴巴扬起。 而在酒楼里用饭的其他江湖中人一听是莫小七来了,纷纷把目光投向小七这边,只见小七一袭招牌的大红披风,腰佩宝刀,英气勃发,俊俏却不失精悍,果然与传闻一般无二,于是便纷纷露出或崇拜或嫉妒的目光,一时议论四起。 事实证明,传言跑的那是相当快。 小七还没踏上二楼雅座的楼梯,就立刻被一群相当有眼色的武林人士围住,只见这些人有二十多岁的白面年轻人,还有看来彪悍蛮横大汉,亦有笑嘻嘻的精明中年人,一个个都争着和小七攀交,“七爷”的称呼此起彼伏。 小七几乎是被人簇拥着推上了二楼,还没等他说话,就被人拉到桌边请喝酒,一桌子都挤满了想结交小七的人物,一个个口灿莲花,把小七吹上了天。 结果,小七把酒杯搁下,环视四周,威风八面,顿时四周静寂下来,期待七爷的里程碑式的发言,只见小七深沉地对众人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一个影卫罢了。” Orz你到底多执着你的影卫事业啊! 众人都被他这句没头脑的话给震愣了,随即一个个就开始莫名其妙地附和起来。酒楼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人群里唯独一个在角落里默默喝酒的斗笠男子依旧不为所动,他握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小七虽然能喝,但是也架不住众人一哄而上,妈呀,这应酬太可怕了,于是借着尿遁的借口,赶紧跑了。 回到江南分堂时,天色早已黑了。卿五正在书桌前拟定一些分堂的文书,往常卿五写字,字迹俊逸有力,而今天他故意用笔极轻,到末尾还抖了两下,使得自己写出来的字迹和病重之人无力的手笔相似。 小七连门都不敲地跑了进来,喘气道:“哎呀,真是招架不住!” “被人拉去应酬了么?”卿五云淡风轻,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哼!早知道这样,七爷我就应该乔装打扮一番再出去。”小七哼唧。 “那我告诉你一件更让你自豪的事情。”卿五头也不抬,继续写他的抖抖字迹。 “啥?”小七眨眨眼。 “你有了武林绰号了。”卿五淡淡一笑道。 “哦噢噢噢!快告诉我!”小七激动了。 卿五这才抬起头,道:“你在外面没听人说么?大家都叫你‘刀少爷’。” “唔嗯,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威风,但是也不差。”小七摸摸下巴,回味自己的江湖绰号,“咦,五少,怎么没看见小洛?” “我让赵大宝把他带到赵青那里寄存,以免我们相谈方便。”卿五笑得有些阴险,“因为我发现,你最近和我有些太没大没小,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切!我对主人忠心耿耿,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叫往东不敢往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还说我没大没小,主人你真是太薄情了!”小七叭叭地开始顶嘴。 刚说到这里,小七只觉得眼一花,卿五竟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这才发现,卿五原来比自己高许多。 卿五伸出手,勾起小七的下巴,竟然低下头,在小七唇上浅浅一吻。 小七霎时脸红,下意识地推开他,却忘了卿五毕竟是行动不便之人,站起来已是不易,哪经得住他推? 于是只见卿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倾倒,可是小七就在身边,怎能让他真的摔倒? 于是小七一把揽住他的腰,往前一带,卿五整个人就靠在他的肩上,他的双手勾住小七的脖子,在小七肩膀上低笑。 “笑什么!”小七道。 “我觉得高兴,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守护我。”卿五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在,我才安心。” “收起你那骗死人不偿命的漂亮口才!哼,我只是一个影卫罢了,你是我的主人,我自然要保护你……一辈子……”小七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面颊滚烫。 而卿五则轻啄他的耳廓,无限柔情,只在小七一人面前展露。 彼此眼中,情深意重,都再也容不下其他,不知何时起,对方的眉眼,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印刻在心间,永生难以磨灭。 纵使世俗不容的禁忌感情又怎样? 爱他,不计后果;爱他,生死相随。 ****** 深夜,武林公盟的地牢比冰窖还冷。 漆黑的牢房里,披头散发的凌云盘腿坐在地上,手腕上扣着厚重的枷锁,他穿的很单薄,褴褛的囚衣上血迹斑斑,但是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形,他却依旧不动如山。 紧锁的牢门,倏然有了微微的动静。 凌云连眼都不抬,对于来者是谁,他没有任何兴趣,事已至此,他早已抱定必死之心了。 一阵声响之后,牢门终于被人打开,一道黑影自门口悄然潜入,来到了牢房的栅栏前。 “凌云。”蒙面人叫了一声。 “叫我作甚?”凌云平静道。 “杀你!”蒙面人阴森一笑。 “该来的终究会来。”凌云冷笑一声,“凌云贱命一条,如今功力受制,形同废人,阁下可放心动手了。” “听你口气,倒是硬汉一条呢!我索性赐你一个痛快的法子——吃下这瓶中的药丸,速死吧!不要等我帮你!”蒙面人将怀中一瓶药扔了过去。 凌云仰面一笑,慨然道:“哈哈,想不到我凌云一生磊落,最终竟然是这般收场。罢了,罢了,人世冷漠,只愿来世不必为人。我这一生,只对不起师父和小洛。” 说罢捡起药瓶扒开塞子,将里面的药丸一饮而尽。 蒙面人嘿嘿一笑,看着凌云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倒下,才满意地扯下面巾,其下的面容竟然是—— 武林新晋刀少爷·莫小七!! 第74章:龙神之怒 震惊武林的事件终于在次日清晨出炉了。 武林公盟的地牢半夜被人潜入,凌云被人毒杀,尸体横陈在牢中! 这个消息一大早就传遍了苏城各大门派,剑宗掌门司马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生生地将桌子掀了——这是谁做的?!现在根本不是凌云死的时候!是谁!卿五那个家伙么!还是……魔教?! 顿时凌云事件陷入了各方焦灼中。 关于凌云被杀一事,猜测纷纷,一种传闻随即在武林大会中流传,据说是剑宗内部清理门户——从武林公审上司马成极力铲除凌云的态度便可得知,凌云牵扯剑宗内部斗争,司马成等不到三个月之后,所以早早下手; 亦有一种说法是,凌云曾经和魔教勾结,和魔教有所纠葛,说不定是魔教先行杀手下的毒手——毕竟魔教教主以睚眦必报闻名。 这件事一下成了武林大会这天开启时最大的热点,凌云的尸身经由公盟神医检验,确认已死无误,所中之毒乃是见血封喉的“阎王散”,身体都已经僵冷,死因确认无误,即刻便要将之埋葬。 司马成极力主张火葬,反对土葬,要将凌云骨灰带回剑宗安葬,最后公盟将凌云尸体送入棺材后,交给司马成剑宗等人处理。司马成便带人将棺材运到郊外僻静处,架起一堆火,待篝火燃烧得熊熊旺盛,便把棺材打开,将凌云放在裹尸布上,像捆粽子一样包裹好,眼看就要送上火堆,司马成最后站在尸体旁,默默道:“凌云,你这一辈子总是在我之上,处处和我作对,我最看不惯你,没错,我是想杀你,但是你最后终究没有死在我的手中。念及旧情,你我师兄弟一场,我会替你安葬在剑宗山谷之中。”说罢抓起一把黄土,洒在裹尸布上。 “烧了吧!”司马成终于转过身,命令手下。 几个人便把凌云抬起来,架到篝火上支起来的木架上,就在刚刚放上去之时,晴朗无云的天幕突然迅速涌起黑压压的浓厚乌云,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白昼变黑夜! “啊!”众人都惊慌起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这正是数九寒冬,怎么可能有电闪雷鸣,但是只见阴霾的天幕之上,雷电交错,织成横亘千里的巨大电网,不断闪现,甚为可怖! 就算是在当地风土史上,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怕的天气! “龙神怒了!龙神怒了!” 苏城之中,所有百姓都惊恐地望着天幕诡异的变化,许多百姓惶恐地跪拜,祷告龙神。 一时城中大乱。 司马成等人显然也被这可怕异常的天气吓愣了,呆在那里。 “掌门……莫非是大师兄在天之灵……”一名师弟战战兢兢地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这人脸上,司马成怒道:“怕什么!凌云乃是被他人所害!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鬼神神!这不过是要下雨的征兆!” “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可怕的闪电!”后面有人胆小地嘀咕。 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卿五端坐轮椅,一手高举玉杯祭天,杯中满满盛放的不是清水和美酒,而是他自己的热血,而他的手腕上,切口赫然,兀自鲜血横流。 狂风中,赵大宝几乎睁不开眼睛,挣扎着抬起头,只见卿五稳如泰山,神情冷静,凛然凝视不远处平地上司马成等人。 “卿五……!!!!”赵大宝大叫着,但是话音都被淹没在狂风和雷鸣之中,这时只见卿五将玉杯骤然抛起,手指精准无误地在杯底一弹,竟将玉杯送入高空三丈之高,玉杯越升越高,终于升至顶点倾覆,一杯热血终于泼洒而出! 赵大宝呆呆地仰起头,看着那杯中的血珠尽数四散洒出,一滴滴在他的面颊上,不是血,而是—— 硕大的雨珠!! 伴随血珠同时落下的,乃是从未有过的倾盆大雨。不过片刻,赵大宝就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因为他早已置身瀑布般的可怕水幕之中,只能被压得紧紧贴在地上。 他吃力地微微抬眼,再去看那卿五,一眼之下,顿时惊骇。只见密不透风的漫天水幕之中,一种弯曲蔓延的透明之物刹那盘旋在卿五周身,将之缠绕,那种奇异之物,只能在密密的水幕中才能显现轮廓,好似是…… 龙?! 是龙吧?透明的龙!!水所凝聚成的龙!! 就在赵大宝拼命昂头想看个清楚的时候,缠绕在卿五周身的水龙突然呼啸而至,迎面袭来! 赵大宝几乎能看清那只透明水龙的犄角和几乎能把自己整个头吞下去的獠牙! 眼看透明之龙就要将他吞噬,却在和他迎面相撞的同时化作泼面激流,将他整个冲飞出去。 “唔啊!” 就在此时,大雨倏然骤停,天幕最后一道闪电凝成龙形,刹那消失,乌云渐渐散去,除了方才顷刻暴雨造成的处处水漫,让人难以置信,方才那可怕的大雨真的出现过。 再观卿五,但见他徐徐呼气,周身内力提升,身上的水渐渐蒸腾,形成丝丝缕缕的白气。 赵大宝则凄惨的多,被冲出数丈外,半天爬不起来,一身都是泥。 苏合城中某处客栈房间中,一名男子凭窗凝立,道:“怎样,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 他身后的男子道:“你所说不假,我族神之子终于找到了,龙神赐福!” 说罢,连带他所带来的几个男女,一起在地板上跪拜祈福,好似是这些人特有的风俗传统。 一起行完礼之后,那带头的男子才爬起来,对窗口的青衣男子道:“曹笱惟,你帮我们找到神之子,我族便答应你的要求。” “好。”窗口男子转过身,露出一张英俊刚毅的面容。 平地上,本来准备烧掉凌云的司马成等人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困住了,那水虽然退得快,但是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火堆和尸体都冲走了,司马成嗷嗷叫着,在泥水里淌着到处寻找,可是这地方附近就连着泄洪的水道,积水和水道连成一片,四面一片汪洋,水都没到了腰间,上哪里找那尸体去? ****** 江南分堂·苍松院内。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小七一边帮卿五包扎手腕一边朝着他吼。卿五叫他趁着下大雨的时候把凌云的尸体弄走,不料那场雨实在太大,以至于他回来耽搁了一会儿,回来就看见卿五的手腕伤了。 “没事。”卿五自己倒是不在意。看着小七激动的样子,他甚至勾起了嘴角。 “笑什么笑!莫名其妙!!”小七怒道,“你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你割一刀,我就在自己身上割十刀!” “不要。”卿五抓住他的手臂。 “别动!还没包扎好!”小七恶狠狠地瞪他。 “好,我不动。”卿五靠在轮椅靠背上,闭上眼睛,享受小七的服务。 小七忧心地看着他,低声问:“累么?你是怎样做到的?为什么能够祈雨?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么?”说着把着他的脉门查看。他在行动前还奇怪怎么卿五能够预知天气,听了赵大宝的叙述才知道,感情卿五才是下雨的罪魁祸首! “我无事。”卿五道,小七摸了摸他的脉,的确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以后不要这样!不许伤害自己去做那么奇怪的事情!你不就是要我去劫走凌云么!我替你杀几个人就是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小七将他的手轻轻放好。 “因为,”卿五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我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祈雨么?”小七心疼地帮他把一缕头发仔细理好,“是谁告诉你,你的血可以祈雨?有人告诉你,你才这么做的吧?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卿五睁开深邃的美眸,道:“没错,有人暗中联络我,告诉我这个秘密。所以我想看看,以血祈雨,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形。” “小七,卿五就是怪物!”赵大宝裹着被子走过来,他鼻青脸肿,阴暗地看着卿五道。 “切,你才是怪物!”小七立刻嗷嗷地护主起来。 赵大宝哼唧道:“他就是怪物,我看到一条水做的龙!把我哗地一下冲走了!” “大宝,我补偿你就是了。”卿五用没有受伤的手支着头看着他道。 “你怎么补偿我!呜呜!我快被冻死了吓死了冲死了摔死了!”赵大宝哀怨道。 卿五道:“我送你一座绣庄可好?” “啥!!真的!!”赵大宝立刻双眼放光。于是卿五真的打开自己面前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打银票和绣庄的地契给他。赵大宝翻了翻,感动道:“你早就准备好了送我做礼物的?” 卿五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雨水造成的损失,由卿家堡负责善后,赵大宝帮我把这赈灾文书交给堂主等人去办,对了,赈灾仪式上要彰我的名。” 小七和赵大宝都= = Mb雨灾就是你以超自然的诡异体质引起的好不好!!还趁机为自己做宣传!腹黑到家了! 第75章:卿五的娘家人 话说,苏城前几日一场诡异莫名的雷电大雨,冲垮了附近不少良田。卿家堡的卿五少带头赈灾,发放赈灾银两,还出资出人帮助受损百姓修葺房屋,一时被众人称道,都说卿五少是菩萨一样的心肠,美誉远播。 赵大宝鼻青脸肿地站在赈灾现场监工,看着拿到银两的百姓一个个对卿五感恩戴德,突然感到无力了——明明那场豪雨就是卿五招来的么…… 安排好了各种事宜,赵大宝才骑上马,返回卿家堡分堂。 来到卿家堡的大门口,只见一堆人围在门口处,似乎发生争执。赵大宝连忙下马,只见争执的双方乃是守门和一群穿着斗篷的人,那些人个个穿着从头包到尾的斗篷,看不清面容。 “怎么回事?”赵大宝连忙问。 门卫见是卿五身边的红人赵大宝,连忙道:“赵神医,这些人非要见五少,五少最近闭门养病,一概不见客,他们却偏偏不走,还说要硬闯。” “嗯?你们到底是何人?”赵大宝看着那群穿着奇怪的人道。 为首的斗篷男道:“我们来自遥远的北海之林,乃是神龙后裔祈族的族民,我们要见卿家五少。” “啊?”赵大宝一听到祈族两个字,便知道这些人和卿五母亲有关——卿五的亲生母亲就是祈族的圣女,于是道:“你们稍等一下,我进去通报。” 于是先行钻进门,急匆匆地来到了苍松院。 卿五正在和小七排演装疯始末。因为司马成下了帖子,说今日来探病,卿五和小七合计了一下,就把装疯定在了今天。 小七已经易好了容,换好了衣服,除了个头比卿五矮一点,其他真是一模一样,当赵大宝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小七站在那里,便误以为是卿五,连忙道:“淑君,你娘家来人了!” 小七嘿嘿一笑,学着卿五的声音道:“大宝,你说什么?” “你娘家来人了——咦,你今天站得倒是稳当!”赵大宝打量了一下小七版“卿五”,夸奖道。 “卿五”笑得更加灿烂:“大宝,我不仅能站,我还能拿大顶!” 说罢真的弯下腰去,刷地拿了个大顶。 “啊啊啊啊啊!!!”赵大宝惊骇地坐倒在地。 “小七!”卿五终于转动轮椅,从屏风后滑了出来。 “哦哦哦哦哦哦!”赵大宝看着两个卿五,再次惊叫。 “小七,一会儿见了司马成不许胡闹!”卿五严厉道,“大宝,你在这里看着他!” “mb的……”赵大宝抹抹汗爬起来,对卿五道:“你今日很忙啊,好多人都急着见你。外面有一波自称是祈族的人要找你。” “祈族!传闻中早已灭绝的神秘部落!”卿五微微动容,真没想到,几日前神秘人秘密传书,叫他以血祭天,竟然是为引来这充满神秘面纱、据闻早已消逝的古老民族。 “叫他们到寒梅厅见我。”卿五多年来首次得知和自己母亲有关的线索,语气中难掩激动。 “别激动,别激动。”赵大宝拍拍他的肩膀,“来来,我帮你先整整衣服,光光鲜鲜地去见你娘家人。” 小七则拿出卿五给他写好的说辞再看两眼,揣摩一会儿该怎么装疯吓唬司马成。 卿五被推到了山庄另一角的寒梅厅,这是他第一次接待母亲的族人,礼数自然要做足,差人用最快速度沏好了山庄里最好的茶叶,在几个茶几上摆上精致糕点和水果,几个忙得一头是汗的小厮问卿五还要铺地毯不?卿五果断道:铺!铺最好的! 于是就在赵大宝把祈族的几人领来的这段时间,山庄里上上下下都被卿五少折腾起来,有的布置客厅,有的准备盛宴,有的准备豪华客房——众人都以为是哪个贵客或者皇亲国戚什么的来访了呢! 而几乎与此同时,倒霉催的司马成也骑马来到了卿家堡分堂门口,大摇大摆地进入大门,看门的仆人连忙点头哈腰,将他迎入其中,与领祈族人进入的赵大宝只不过是前后脚的差距。 赵大宝往东走,司马成往西走,待把神秘的祈族人带到寒梅厅门口,赵大宝又立刻跑往苍松院会司马成,真是忙死个老大宝了! 话说小七已经在床上躺好,闭目养神之时,外面就有仆人叫道:“剑宗掌门司马掌门到~” 小七连忙把头发散开。这时赵大宝也跑来了,手里捧着一碗药,慌慌张张道:“让开让开!” 司马成蹙眉看着赵大宝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先进了院子,等了一会儿,赵大宝才钻出来,朝司马成作揖道:“掌门恕在下冒失,请进请进,只是五少如今病重,一会儿如有怠慢,还望海涵……” 司马成淡淡道:“无妨,五少虽然和我有些意见不一致,但是同是武林正道盟友,他身体有恙,我理应关怀。”说着在赵大宝的带领下进入卧室。 进入其中,里面弥散着浓浓的药味,司马成观察四周,不禁暗暗赞赏这里的摆设,看来这卿家堡确实有钱,卿五住的地方,大抵也可比得上皇宫了。 再看那华床之上,卿五似乎半躺半坐,司马成便试探地走过去,叫了声:“五少,司马成来看你了!” “哼哈。”“卿五”突然发出了一声怪笑。 “五少?!”司马成故作惊讶。 赵大宝连忙道:“掌门见谅,五少这几天头脑有些糊涂,可能有些怪异的言辞和举动……” “哼唧。”“卿五”又换了一种怪声。 “五少,你还认得我么?”司马成靠近些,看见“卿五”披头散发,正坐在床上撕书,撕得专心致志,听见司马成叫他,他微微抬起头,咧嘴朝司马成森森一笑:“哼唧!” “我是司马成。”司马成又道。 啪! “卿五”把手里的一大堆碎纸都扔到了司马成身上,随即开始怪笑起来:“哼哈哈……哈哈……哼哈哈哈……” “五少!五少!你清醒些!”赵大宝连忙按住“卿五”,关切道。 “嘿嘿……哼哼……哈哈哈……”“卿五”却只是怪笑不已,随着怪笑,身体却渐渐不支地瘫软下去,最后只能无力地斜摊在床上,身体的颤抖变成了抽搐,给人一种扭曲的感觉,脸上的怪笑也变得可怖狰狞,有一种垂死挣扎的狂态。赵大宝连忙掐住他的人中,并拿出银针来施针。 司马成后退一步,想不到卿五平日那般高贵不可侵犯之姿,如今竟然变成这样一副样子,当真叫人觉得有几分难以接受。不过,卿五素来狡诈,也不排除他在作假的可能。 这时,赵大宝在“卿五”的身上开始摸索起来,最后把手探入被子里,摸了摸什么,嘟囔道:“怎么又解手了?” 说着转头对司马成道:“掌门,让您看笑话了……我得给五少换个……东西,您不介意的话先回避一下?” 司马成蹙眉,道:“那我先出去一下。”于是转身走到了屏风外面,并把头贴到了屏风的缝隙上,偷看起来——只见赵大宝把卿五的被子掀开,从卿五的身下拿出一块白布,那白布上,黄黄白白的一滩,顿时让司马成恶心得想要吐出来,他捂着鼻子,转过头,出声道:“赵神医,既然五少不便见客,那在下暂且告退,待五少好些了再来。” “掌门,您好走不送。”赵大宝拿着尿布道。 于是司马成落荒而逃。 “太毒了。”“卿五”这才坐起来,看着赵大宝手中的尿布,那上面的不过是他们自己把颜料泼上去造成的罢了。 “这下司马成对卿五疯掉一事看来是深信不疑了。失去了卿五这个劲敌,想必他要忙着进行下一步的阴谋吧。”赵大宝道。 “那好,那就该我这个影卫大显身手了。”小七连忙卸妆,换上夜行衣,准备夜探剑宗。 ****** 而真正的卿五,则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寒梅厅等候他的客人。赵大宝把人带到门口便急匆匆的离开,因此卿五亲自迎到门口,朝来到的几个人抱拳,客气道:“列位请进。” 那些带着斗篷的祈族族民对视一眼,带头的男子低声问:“阁下是否就是卿五少?” 卿五点头道:“正是在下,列位进来喝杯清茶,咱们慢慢相谈,诸位远道而来,请让卿五一尽地主之谊……” 卿五的漂亮客套话还没说完,男子便带着身后众人朝卿五齐齐跪下,头沾地,抬起,双手朝天,再拜,口诵:“神龙天佑!神子赐福!神之子,我族的希望,我族的荣耀!” “诸位!这是为何?”卿五连忙拉住那男子,“快起来!” “神子,请您继承圣女的使命,继续君临祈族,为祈族赐福!“男子恳求道“我们已经找您很久了!” “具体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我看各位还是先进来再说吧。”卿五转动轮椅,让出条路来。 男子这才注意到卿五行动不便,慌忙过来要帮卿五推轮椅。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卿五阻止道。 第76章:小七一会魔教老鸨 插入之——小七装疯撕的书 话说,自从“如何驾驭影卫系列”推出之后,卿五就是这个系列的秘密粉丝,这个系列为了吸引读者,每一期后面还附送连载的忠犬影卫故事,极尽狗血暴虐之能。卿五总会用夜明珠在被窝里悄悄地看,享受瞒着小七看禁书的快感。 话说,某天夜里,偷偷在被窝里看禁书的卿五突然发现,这一期的附送连载故事竟然把他最喜欢的影卫角色写死了!于是第二天,就洋洋洒洒地匿名写了一封文采卓绝的万言意见书寄了出去。 小七想当然地以为卿五在拟定什么文书——哼哼,其实卿五天天做的斜撇子事一堆堆的,只是小七不知道罢了。 结果,因为卿五这位铁杆粉丝热情洋溢的举动,下一期的《如何驾驭影卫》特意筹划了一个和读者交流的专题,部分刊登了卿五的万言书。 但是这期被卿五视为骄傲、有着特别意义的影卫期刊,就被装疯的小七刷刷撕碎了。 于是,小七在那天执行任务回来后,有幸见识了认识卿五以来见到的最委屈失望的表情。 “不要像只哀怨的长毛猫一样看着我!”小七=口=“不就是一本书吗!我明天再给你买一本好了!” “骗人,这里根本买不到。”卿五道。因为他背对我们的镜头,所以大家自行想象他的表情吧。 “那我托去北方送货的管家给你再捎一本。放心好了,你的愿望我这个影卫都会帮你实现的。”小七无奈地安慰他。 夜深了,小七终于把卿五哄睡着了。他自己则悄悄走到外厅,从一块石板下翻出自己珍藏的影卫宝典——《如何对付难缠主人·一》,开始认真研读起来——影卫也是有内部期刊的! “嗯,说的好,‘主人就像猫,要学会顺它毛’……”小七边看书边认真地点头。 于是第二天,小七教条主义地站在卿五背后,一下下顺卿五美丽的长发。 “干嘛?”卿五转头= =看着他。 “顺毛。”小七(^ω^) ****** 在卿五的招待下,祈族众人终于进入客厅,摘下脸上的面巾,顿时让卿五有一种满堂生辉的错觉——果然,传闻中祈族之人得天地灵气,世代俊男美女层出不穷,看来不是假的。在场的众人,放在中原地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的绝世男女,尤其是带头之人,方才听他语气沉稳刚毅,没想到眉目竟然也是如此秀美。 那带头之人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名叫碧图,乃是这一代守神司祭。上一代的守神司祭,也就是我的姐姐纱曼,已经随着圣女的陨落而随之殉葬,神子的生命与我相连,从此以后,我代表祈族将永远侍奉神子您。其余众人,皆是祈族最骁勇的战士,我们来到中原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神子,从此之后,神子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祈族的最高指示,我等都将绝对贯彻!” 原来祈族信仰极为极端,身为祈族的最高精神领袖——神子或圣女,在祈族内部拥有最绝对的权威,没有任何条律将之束缚,享受祈族宗教传统中推崇的绝对自由,传承千年的精神信仰早已根深蒂固,深深植根于每个祈族人的血脉和灵魂之中,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祈族人受到了这如此强大的精神洗脑,竟然将这种信仰一直严格秉承至今。 在祈族人的心目中,唯有祈族才是神的子民,是神的后裔,优秀而神秘的血统使得他们天生具有异常强悍的体能和极度敏锐的感觉。最为奇特的是,他们信仰的神子一脉,天生就拥有可以呼唤云雨的异能,是祈族人心目中活着的神。 上一代的圣女——卿五的亲生母亲·圣雪,不仅仅是尊贵的圣女,更是祈族最美丽的女人,亦具备足以使世界万物褪色的绝丽歌喉,只要她展开歌喉歌唱,便能呼唤雨雪,她也因此得名。 可是,有一天圣雪却私自离开了迁徙中的祈族下嫁外族男人,并留下命令,不准祈族在她有生之年寻找,因此直到圣雪去世之后,祈族才开始寻找圣雪的子嗣。 “我的娘亲,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想知道她的事情。”卿五道。 碧图毕恭毕敬道:“她是一位伟大的女性,为了避免祈族倾覆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她温柔美丽,是祈族历史上最仁慈善良的圣女。” “母亲……”卿五听闻圣雪的事迹,眼中浮起感伤,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享受过那位温柔女性的母爱,于心中,始终都存在着一份对亲情的渴望。 “唉,多谢你们让我对自己的母亲有所了解,天色不早,我已经为列位安排好了住处,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说。”卿五收起感伤,对于祈族的客人,仍然是礼遇非常。 碧图行礼道:“一切谨尊神子的旨意。” ****** 半夜,小七终于返回,他跟踪司马成,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司马成下榻之处的房梁上,蹲守半夜,被他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于是连忙兴奋地向卿五来汇报。 原来司马成迫不及待地和早已在苏合城守候多时的魔教使者联络,通过他们的交谈可以得知,果然司马成和魔教有勾结,共同陷害凌云,司马成还和魔教交易,在最后一天的武林大会上,魔教故意在比武中输给剑宗,以震司马成这位新掌门之威,而司马成则提供给魔教一直觊觎的武林公盟最高禁地——藏武经殿的地图,将武林公盟百年来秘密掩藏的各种武功经典卖给魔教——藏武经殿是武林中最神秘之地,传闻是五大武林至尊门派联手在百年前打造,搜集天下至高武学汇聚于此,钥匙分成五份,由五大掌门各自保管,每隔十年,藏武经殿的机关才开启一次,由五大至尊掌门联手输送近年来的武学经籍,以便将武学的精髓延续后代。 藏武经殿虽然是汇聚百年武功奇珍、江湖人心目中向往的圣地,无奈其防护机关极度复杂,钥匙又被五大门派掌控,难以谋求。如今的魔教竟然起了狂妄阴谋之心,想要一举谋取五把钥匙,看来一场江湖血雨腥风即将掀起。 卿五听完小七的叙述,便道:“司马成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坐稳掌门之位,他也想通过魔教,进一步取得五把钥匙,获得进入藏武经殿的权力。既然这样,那我们也要赶快行动起来,小七你再麻烦一下,迅速帮我往两个地方送信。” “哪两个地方?”小七问。 卿五高深一笑:“一封给武林公盟,揭发司马成的阴谋;一封送给你跟踪掌握的魔教使者,传达我们想要与之合作的意图。既然大家都巴不得和魔教交易,那我怎么能落后呢?” “你也想要进入藏武经殿?”小七多问了一句。 “哈,那我不感兴趣,我只要权倾江湖。只有掌控了绝对的权力,才能给这个混乱的江湖带来真正的秩序,仁德和正义,只有用秩序来约束才能贯彻。而剑宗,将是我称霸之路上第一个牺牲品!”卿五语气虽轻,听在小七耳中却霸气千钧。 小七昂然道:“那我助你攫取武林!为你披荆斩棘!我去干活了!” 于是还没等卿五来得及说其他的事情,小七就揣着信一蹦三尺高地消失了。 卿五(⊙_⊙)几乎是自言自语道:“我的书怎么被你撕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装疯的……大宝!!” “有!”赵大宝端着夜宵走进来,原来他一直坐在外厅吃夜宵。 “你说,你们今天是怎么糊弄司马成,让他深信不疑的?”卿五查岗。 赵大宝道:“不告诉你。反正骗过去就是了,你问那么多干啥?” 于是卿五拧着眉头脑补起来。 越脑补脸色越不好看。 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哦! 这是小七第二次和青楼有接触了。只不过和上次那家声势浩大的青楼相比,他来到这家“相思夜阁”却是隐藏在暗巷子里的禁忌之花,乃荒废的大户宅院改建而成,外表颓废,内部却极尽奢华,里面的小倌和姑娘比其他地方都会更多的手段,据说价格比外面那种明的地方的都要贵出好几倍。 小七来到这里,是为了找魔教在中原的细作。没错,这家相思夜阁,就是魔教在中原的秘密据点。而据他探查,这家青楼的老鸨、据说天生一副媚骨、能把人生生勾魂、挖了心与她也甘愿的成精极品狐媚子,就是魔教在中原分支的首领,其名“昆夜罗”。据说她人比狐媚,心思玲珑,手段狠毒,乃是一朵不折不扣的有刺带毒的黑玫瑰,和她打交道,大抵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种可怕歹毒的女人,正好交给卿五那种腹黑对付,小七庆幸自己只是个送信的。 于是他穿着夜行衣悄然潜到老鸨所住的房间门口,从门缝往里观察,准备伺机把信塞进去。乖乖,虽然房间布局不如卿五的卧室大气和宽敞,但是小小的地方真是布置得香艳,从地毯到帐纬到摆设,都是一水儿艳丽的色调,各种稀奇古怪的摆设琳琅满目,给人拥挤之感,一张大木盆被放在正中,里面坐了个人,正赤身裸体地在洗澡——小七一看之下,顿时目瞪口呆—— 老鸨房里,有个胸部平坦的男人在洗澡!!! 第77章:阴谋重重,江湖诡谲 待那男子缓缓从水中站起来,顿时满室春光——只见他肌肤细嫩如雪,水珠顺着细腻的皮肤缓缓滴落,他款款走出木盆,将一旁架子上搭着的一件翠绿袍子披在身上,随即便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开始化妆。他手法娴熟,很快就上了妆,盘好了头,那头发的式样竟然是女子的云髻,插了一头的金玉步摇,随即他将衣服一件件穿上,不一会儿,便活脱脱化身成一个媚态醉人的美娇娘。 他看看镜中的自己,又把衣领拉得敞开些,露出胸前一大片嫩肤,彷佛觉得还有什么不够,他便抓起桌边的两个鼓鼓的锦绣包,那绣包有馒头大小,他便把这两个绣包塞到自己的胸前,顿时,身材变得和妙龄少女一样,凹凸有致。 “哇……”小七看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眼看这男扮女装的“狐狸精”就要走出来,小七连忙跃到走廊外面的草丛里蹲着。只见“狐狸精”翘着屁股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精致的团扇,捏着兰花指,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啧啧!”小七砸吧了一下嘴——这狐狸精就是这家青楼的老鸨昆夜罗了吧!竟然是个男的…… 小七一边感慨一边取出信笺,扔到了房间里——魔教中人都擅长蛊毒什么的,他可不想冒险。扔完了信笺,他又想,这个昆夜罗如此怪异,说不定可以多监视他一下,把更多有关他的情报汇报给卿五。 心念一转,他便转身朝昆夜罗刚才离去的方向潜行而去。 很快,小七就追上了昆夜罗的脚步,只见他和几个女子汇合,低语了两句,随即在众女的簇拥下来到了一处豪华客房里。小七也随即摸到了窗户边,偷看里面的情形。 话说,偷窥什么的,还挺让人上瘾的。 房间里,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在左搂右抱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老鸨进去后,那些女子就都站起来,退到了一边。老鸨随即笑道:“大爷,奴家亲自来伺候你了。” “哼哼,昆夫人,你来得正好。”那男子捋了捋自己的长须,语气暧昧。小七认得这个中年男子,他在武林公盟上见过他——不就是武当派的副掌门玄空子么?哎呀呀,真是想不到,这些命门正派有头有脸的人物暗地里都堕落至斯,果然这江湖就是一缸子浑水。 老鸨拍拍手,其他女子都识趣地鱼贯退下。这时,只见昆夜罗来到男子身边,上下动作起来。那手法身形再次叫小七瞠目结舌——nnd!真不愧是老鸨!太、太厉害了! 那种高超的调情手法让小七震撼非常,同时也让被昆夜罗玩弄的玄空子欲仙欲死,房间里不时传出男人的淫靡呻吟,昆夜罗却目露精光,边动作边媚笑地问道:“大爷,您答应我的事情可办到了么?武当掌门所持的钥匙藏在哪里?” “呼……呼……你不要急……既然我答应你,我就不会……食言……”玄空子迷醉中气喘吁吁道。 “不急?我可是足足等你了三个月啊!唉,玄空子,你太让我失望了,魔教给你那么多好处,你竟然都不知道知恩图报!”昆夜罗媚眼中突然杀机毕露!! 只见他手法奇快,一把点了玄空子的哑穴,随即另一只手发力一扯——方才还被他玩弄于手中的物事竟然生生被扯了下来!鲜血淋漓! 小七(⊙ o ⊙)不再看下去——反正那玄空子估计没命了,于是连忙回去向卿五汇报。 ****** “是这样……这样……那样……”小七满怀激动地向卿五叙说自己看到的景象。 “啊!”卿五也感到吃惊了,“真是太狠了!” 但是明显,他在盘算另一件事。 “小七,辛苦你了,快去睡觉吧!”实际上,卿五这时候是窝在被窝里听小七叙述的——这一夜折腾,天都快亮了。 小七于是激动兮兮地去洗澡睡觉了——还沉浸在震撼之中。 而卿五则开始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穿衣服,早起。他总不能一夜第三次让小七出去奔波,说实话,他有点心疼小七了——虽然小七就是专业做这个的,据说小七在影卫的试炼中,曾经三天三夜都不眨眼不动弹,就专门练监视。 于是卿五悄悄地穿戴好,摇醒在隔壁睡觉的赵大宝。 “干什么?”赵大宝不满地揉眼。 “去把祈族的碧图叫来。”卿五道。 赵大宝沉默了一下,终于爆发道:“我才不去!天都没亮!人家都没起,我去找骂呢!” “反正你得去。”卿五(⊙_⊙)凝视着着赵大宝。 “明白了,去一次一千两银子。”赵大宝极度怨恨地出发了。 很快,碧图等人就打扮整齐地在赵大宝的引荐下拜见卿五,见了卿五依旧先行大礼,卿五这次也不客套,直接道:“碧图,你能为我做一件事么?” “神子请下令。”碧图恭敬道,就算大半夜被神子拎起来,他们也无怨无悔,虔诚聆听。 卿五道:“你们替我劫一具尸体,烧一个地方,而且动作要快,不许败露行踪。” 于是,漫长的一夜,最后以相思夜阁的熊熊大火而告终——祈族来到中原的探路者俱都是修习古老塞外奇功的高手,因此办事效率极高。卿五索要的玄空子的尸体,也被碧图等人用床单裹着抬了回来,只见那玄空子死状极为不堪入目,卿五便叫碧图割下玄空子的头颅,以魔教的名义送到武林公盟。 手中有点可支配权力的卿五,绝对不是浪费人力资源的人。 本来,昆夜罗杀死玄空子,故意将他的尸体弃置在青楼里,做成不堪入目的样子,就是为了制造武林正道的丑闻,借此掀起武林混乱,可是他万万料不到的是,竟然有早已觊觎其后的第三方势力横插进来,先是他收到了神秘人要求合作的密信,紧接着玄空子尸体被盗,相思夜阁起火。这一切举动都引起了昆夜罗这位心思多诡的魔教支柱的高度注意,于是素来架子极高的魔教副座,竟然真的决定一赴卿五之约,见识卿五这个隐身于幕后的黑手。 而武林公盟那边,则掀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惊涛骇浪——武当副掌门玄空子被魔教残忍杀害,割下头颅送到公盟,俨然成为魔教和中原宣战的挑战书,引起了武当派乃至整个正道的极大愤慨,一时玄空子这个伪君子成为人人口中称颂的力战群魔的大英雄,还为他举办了轰轰烈烈的葬礼,葬礼上慷慨誓词,引得无数豪杰热血沸腾,誓要将魔教挫骨扬灰! 魔教和中原武林之间已经沉寂多年的矛盾,刹那激化了! 再一桩,卿家堡指控剑宗掌门司马成暗害卿五少,又指证司马成密谋串通,在卿五的药材中下毒,言辞凿凿,使得司马成在公盟中暴跳如雷,坊间流言一时大盛——卿五少乃是菩萨一样慈悲的人物,司马成则素以气量狭小闻名,孰高孰低,一眼分明。 而引起这一切、翻云覆雨、智慧绝伦的卿五少,则在纷乱中,安然享受小七的顺毛。 卿五和昆夜罗的密约定在第二天的午夜时分。 在那之前,卿五先和小七一起去卿家堡的秘密禁地见一个人。这个人是几日前被送到这里,之后一直被卿五派赵青用最好的药治疗,锦衣玉食养在这里,却不给他自由。 这个人,就是那日在地牢被小七喂下假死药、假死之后要被司马成烧死,后来又被小七带回来的凌云。 凌云一直静静地在此地休养,期间,卿五也不让小洛过来。 那禁地深处后山密林之中,乃是一个小小的竹楼。卿五进门之后,凌云正在打坐,一见到卿五来了,他连忙从床上走下来,朝卿五作揖道:“多谢五少救命之恩。” “客气了,请坐。”卿五淡淡一笑。 凌云大大方方地坐下,对于卿五救自己的用意,他早已心知肚明,无非是也想利用自己,现在小洛就在他的手上,自己和小洛,不过是从剑宗转到了另一个阴谋家手中罢了。 卿五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便道:“凌少侠,你对我似乎有所成见?” “不敢,只是凌云这辈子无谋无智,注定成为别人的棋子,事到如今,我已经麻木了。”凌云的目光显示出他心如死灰。 卿五道:“没错,我是想借用凌少侠的武力,何况现在少侠在武林已经除名,就算你离开这里,也不过是被司马成栽赃陷害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司马成也不会让你活着。我可以提供给你和小洛容身之地,亦能帮助你昭雪冤情,向司马成讨回你师父的血仇。” “我不相信天下会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五少,您还想要从我这个颓废无能之人这里得到什么?”凌云抬起头,目光中含着嘲讽。 卿五摇头:“你非是无能之人,你的能耐大得很啊,‘天下第一剑’、剑豪凌云,你将成为贯彻武林秩序、维持武林公道的利剑!” “哈哈,维持武林公道的利剑!五少,您无须用这么堂皇的帽子来让我高兴。现在的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司马成苦笑,“我早已想明白,我以前所秉持的信念都是一场笑话。” 卿五嘴角上扬,笑容越发腹黑:“哎呀,凌少侠竟然看得如此透彻,那我也就抛开那些华丽的辞藻。我只问,凌云,你愿意成为我的死士,为我卖命么?在我成就大业之前,都在暗处做我驱使的影子,杀人放火投毒——凡是我光辉形象之后的一切见不得人的勾当,都由你那双早已染黑的双手来做,为我铺就霸者之路,愿意么?” “愿意。”凌云竟然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早已失去一切,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我愿意做你的死士,为你做一切肮脏的勾当,只要你不害怕多行不义必自毙!” “喂,和主人犟嘴,这可不好。”卿五立刻端出一副狠毒主人的嘴脸,命令道:“小七。” “是!”小七连忙从怀里拿出一枚药丸,送到凌云面前道:“这是‘忠誓’,服下此毒,只有五少特有的解药才能解开,吃下去,证明你的忠心!” 于是凌云真的一点都不犹豫地把那枚赵大宝用香料合成的药丸吞了下去。 “今后,每隔半个月,我会给你一次解药。你最好不要有叛变之心,否则我会把你推入更加痛苦的地狱!”卿五完全扮奸人上瘾。 “小洛呢?”凌云迫切道。 “他很好,不过你现在是我的奴隶,你要学会服从,我才会奖励你。现在的你,没资格问我问题。”卿五傲然道。 凌云拧着眉头,终于在卿五面前低下头,单膝跪下,咬牙道:“是,主人!” 卿五终于有机会把《如何驾驭影卫》系列的真正主人调教影卫的招数全都用上了。 小七在卿五身后扯了扯嘴角——卿五,你很得瑟吧! ***** 插入——《如何驾驭影卫》节选: 如何驾驭影卫精华三百题之: 对付刚入门的初级傲娇影卫和忠犬影卫,该用何种态度? 1对傲娇严厉,对忠犬温柔 2对傲娇顺毛,对忠犬严厉 正确答案是:2 第78章:小七的嫉妒 卿五支着下巴,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凌云,目光中颇有几分玩味。小七瞥着轮椅上的卿五,觉得卿五今天真是一身王霸之气啊!看把凌云给教训得,这就叫那个啥——欺软怕硬! 哼哼,卿五,你要敢这样跟七爷我说话,我就整死你!小七傲娇地抱起了手臂。 “凌云,既然你归顺到我手下,就不妨印证你的实力,让我看看你是否有值得我利用的价值。”卿五微微眯起眼睛,狠厉乍现。 【话说,卿五一大早就对着镜子眯眯眼,小七还以为他眼睛不舒服,关心了好一阵子,现在看来,他就是练眯眼吓唬人呢!】 “请主人吩咐。”凌云低下头,隐藏自己桀骜的眼神。 “替我杀一个人,证明你的能耐。”杀人二字从卿五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平淡无奇,让凌云身躯一震。 “怎么?你还觉得你是那位高高在上、万千荣耀的凌大侠剑宗接班人么?”卿五冷笑一声,“说难听点,你现在只是我发慈悲收容的丧家狼犬罢了,狼犬这种牲畜,自然是用来帮主人咬人,不然你以为我收留你跳舞唱歌给我看么?” 刺耳的话听在凌云耳里,使得他身体越发颤抖,看得出来他内心悲愤非常。 犀利!这才是真正的主子架势!小七(⊙o⊙) 凌云暗暗握紧拳头,咬牙道:“是,主人,请您下令!” “午夜之前,”卿五优美的唇瓣扯出残忍绝美的微笑,“我要看到司马成的人头。不仅如此,我要你做成是魔教下手的样子。” 小七和凌云俱是震惊!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是。” 小七连忙把带来的夜行衣扔给凌云,心中有些腹诽——这么重大的任务,卿五为什么不交给自己这个真正和他一心的最得力的影卫去做!有了新人忘旧人!对我不信任!凌云那只狼狗有什么好!哼唧!于对是嘴撇到了一边。 回来的路上,小七别扭的气场开始蔓延。故意把卿五的轮椅推得飞快,颠得卿五快从轮椅上飞出去。 “小七!欠收拾了你!”卿五呵斥。 “哼!我只是想节省主人的时间罢了!”小七犟嘴。 卿五故意沉着脸道:“你少跟我又生事,你说吧,你又逮着什么幺蛾子别扭了?” “我从来不别扭!”小七认真道。 卿五冷笑:“你不就吃味我让凌云去杀司马,不让你去么?你别扭个什么?我自有我的考量——一来,现在形势瞬息万变,凌云这种性格的人,我没时间和他慢慢磨收拢人心,让他对我死心塌地,只能上来就威压他磨砺他,让他尽快为我所用;二来,与其留着司马成和我较劲,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他成为魔教与中原之争的牺牲品。种种考虑,凌云都是完成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而你,我则另有重要任务交给你——我的手腕伤了,腿脚又不方便,不能行武,还要你帮我对付昆夜罗。” 卿五这番话,摆事实讲论据,最后还故意博取了一下小七的心疼,小七果然就上了套,口气弱了下来,道:“就算你没有武功,我也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手腕还痛么?” “不痛了。”卿五低下头,掩去眸中的狡猾笑意。 话说,自从卿五伤了手以来,过得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享受日子,只要能用到手的地方,小七都一一代劳了。用赵大宝的话来说:小七把卿五惯上了天。 小七哼唧一声,俯下身,从后面环住卿五的腰,另一只手抱起他的腿弯,将他从轮椅抱了起来,道:“我直接送你回去,省得听你路上唠叨。” 卿五浑若无力地靠在小七身上,竟不规矩地在他颈项上咬了一下,顿时让小七感到酥麻,他脸红道:“再胡闹,我就扔你进水沟!” “哈哈。”卿五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有几分得意地仰视自己的小影卫。 恐怕这种风情万种的卿五,世间也只有小七一人得见吧! ****** 司马成费劲心思算计卿五,破解卿五的药方,从药材处巧妙设局,使得卿五每日将毒药当补药喝下去,最终身体衰弱、神智疯癫。却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被卿家堡看出端倪,反咬一口,使得他最近烦扰缠身。 正欲派人再探卿五虚实,摸清底细再和对方较量,却不料卿五的打击报复残酷迅猛得出乎意料——若说心狠手辣,卿五这个人人传颂的慈悲公子是毫不含糊的。成大事者必须心狠,卿五对自己下得了狠手,对自己的敌人亦然。 司马成到死也不敢相信,最后砍掉他脑袋的竟然是自己费尽心思算计成功的另一个人——凌云。 凌云拎着司马成的头颅回到了卿家堡的山庄。 他神情疲惫,无力地坐在自己的竹楼里。桌上摆着的,就是曾经和他朝夕相处十几年、曾经以兄弟情分相处的师弟,却也是害他最深的人。而他亦清楚地知道,司马成是唯一知道自己冤案内幕的人,他一死,便死无对证,自己的冤屈亦永无洗刷之日,注定一辈子做那轮椅上的公子的走狗——卿五,绝。 “凌云,你果然够快。”小七悄然从他身后的闪现,不知道是何时便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凌云却不发一言,看着小七把包袱包的人头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木匣子里。 “小洛现在怎样了?”凌云终于开口问。 “他很好,五少对他很好,锦衣玉食,还派人教他读书。”小七道。 “我何时能见他?”凌云抬起头,盯着小七。 “我怎么知道,那要看主人的意思了。”小七斜瞥他一眼,“你别想超越我。” “呵,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你争什么。”凌云苦笑,“做一只听话的狗,和做一只受宠的狗,有什么不同?” “你敢说我是狗?”小七顿时眯起漂亮的眼睛——这都是跟主子学的。 凌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小七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五少新收的奴才么!竟然敢辱骂七爷我!凌云,有本事就和我决斗!”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厌恶凌云,看到卿五费尽心思拉拢凌云,他就不高兴! 凌云推开他,道:“我早已是死狗一条,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在这里助纣为虐,人不人鬼不鬼,只是为了小洛!”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到了凌云脸上,小七随即抓着他的脖子,狠毒道:“你的命是五少给的!白眼狼!你竟然说他不好!若是我再听到你对他不敬,我就整死那个小洛!” 小七疯狂执着的忠诚使得凌云蹙起眉,料不到卿五竟然如此会拉拢人心,也想不出这少年究竟和卿五有什么渊源纠葛,竟然对卿五如此忠心耿耿,只好咬牙道:“好,我不会再说那五少的坏话,你不许对小洛下手!” 小七冷哼一声,丢开他,兀自拿了装了人头的木匣子离开了。 凌云退回椅子里,恢复了刚才的颓废面貌,整个人都埋在阴影之中。不一会儿,外面忽然有人敲门,随即饭菜的香味飘散进来,看来是送饭的来了。 “我不饿。”凌云低着头道。 “大哥!!”送饭的人激动地叫了一声,推门进入。 “小洛!!”凌云猛地抬头,几乎怀疑自己在梦中——没错!是小洛! 于是一跃而起,冲到门边,将小洛紧紧地抱在怀里。 两人历经磨难,终于重逢,竟然喜极而泣,激动了一阵之后,才坐在一起吃饭,这顿饭不知道怎么的就吃到了深夜,最后竟到了床上。 于是乎,滚床单。 深夜,小洛疲惫地伏在凌云的身边,却不愿意入睡,生怕自己一闭眼,又看不到朝思暮想的凌大哥了。凌云也深情地望着他,问道:“小洛,这几日过得可好?” “嗯,五少对我很好。”小洛依偎着凌云的胸膛道。 “依你看,他是个怎样的人?”凌云问。 小洛沉思了一下,道:“心思缜密,智慧无双,理智冷静,野心勃勃,若不是他身体孱弱,又有残疾,只怕这天下都要被他吞了去……大哥,我们落在五少的手中,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是天生的王者啊……” “唉。”凌云叹了口气,“只怕我被他奴役,也不知道要犯下多少杀孽了。” 小洛虽然柔弱,但骨子里却有一份使人惊讶的倔强,他幽幽道:“若是有一日,五少真让大哥为难,那小洛必定不会拖累大哥。这冰冷世间,除了大哥,小洛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说着,一行泪水便流了下来。 “小洛!不许这么说!”凌云紧紧地抱住他。 “五少,凌云和小洛那两个大嘴巴在你背后说你坏话!”小七向卿五告状。没有经过卿五的同意,小七在卿五出发会昆夜罗之前,竟然还私自跑去蹲凌云的墙角——只能说,忠猫什么的嫉妒心最强了。 卿五= =:“人家那个你也去偷听……”【喂!你怎么知道的!你就知道情人见面就会那个那个才让小洛过去的吧!】 小七嗷嗷叫:“切!我只是偶然路过听到的!他们说你野心勃勃!还说要一起自杀脱离你的控制!快治治那两个不知好歹的!”【话说你刚见到卿五的时候不是更嚣张?】 卿五瞥了他一眼道:“让他们爱死哪死哪去。能听我吩咐就好好做事,不能做就死一边去,少跟我整苦情那一套!” “说得好!”小七嗷嗷。 第79章:昆夜罗的反击 午夜时分,苏城最昂贵的地方——沧海云珠亭外,一道婀娜的身影姗姗来迟,款款步入湖中回廊。此人媚态十足,乍一看乃是一名美得不可方物的妖娆美女,高高的云鬓上缀满了鲜红的宝石珠花,又有红羽陪衬,繁复的颈饰和手镯,在湖畔的灯火照映下熠熠生辉,虽是数九寒天,“她”只披着一件薄薄紫色纱衣,遮住裸露的肩膀,及胸的薄薄纱裙中,身体曲线隐约可见,此刻的“她”,浑身打扮犹如精致的玩物,虽然媚艳无比,却和她那天生的风骚魅力相得益彰,让男人忍不住心动。 “她”就是实则是男儿身的魔教副座·中原武林的卧底、相思夜阁的老鸨——昆夜罗。 “我来啦,官人。”昆夜罗伸出细长的手指,掀开云亭上飘渺的纱帘——他的手指指甲极长,涂了大红的颜色,指甲上还贴了许多细小的珠花,这个比女人更加妩媚的男人,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精雕细琢。 纱帘掀起,亭中等待之人真颜乍现,昆夜罗眯起眼睛,玩味地打量约他在此见面的男人——一个高贵美丽的优雅男人,一身素白,静静端坐在轮椅中,一双比湖水还深邃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 “卿五公子么?”昆夜罗脑子转的很快,立刻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昆副座,请坐。”卿五淡淡一笑。 昆夜罗却没坐下,反而贴过来,哀怨道:“公子,你害的奴家好惨——你烧了奴家的基业,坏了奴家的好事,你要怎样补偿奴家?” 卿五笑道:“昆副座,你们魔教混入中原,暗中设计阴谋,残杀各派掌门,这些账又怎么算?” “公子你请奴家来,是向奴家逼罪的么?”昆夜罗笑道,眼中却闪现浓浓的杀意。 “非是逼罪,而是恳请副座合作。”卿五垂下眼眸。 “合作?公子你要拿出怎样的诚意和奴家合作?”昆夜罗伸出长长的指甲,几乎就要勾到卿五的下巴。卿五却道:“司马成是如何和你合作?” “他许我剑宗通往藏经武阁的密钥,许我中原武林各派的情报,端看公子能不能给得起我更多的好处。”昆夜罗道。 卿五道:“我能给你的,只有一副枷锁。” “哦?”昆夜罗微微睁开了眼睛,刹那间,云亭四周的湖水爆响,几道身影竟然窜出水面,跃起间数道绳索齐齐飞向昆夜罗。 昆夜罗冷冷一笑,似乎早已料到这次谈判充满变数,只见他双手一扬,那长长的指甲竟然锋利地切断了近身的几道绳索,随即出手飞快,一把抓向卿五。 卿五比他意料中的还要好对付,一把就被他抓住脖子——看来果然如同传闻中所说,卿五是个不会武功的残废病人,因为卿五被昆夜罗控制,使得跃入亭内的几名黑衣人顿时不敢妄动。 昆夜罗冷笑:“卿五,你真以为就凭你这点小把戏就想抓住我,去到武林公盟邀功么?看来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要把魔教看扁了!” 卿五虽然被他制住,却丝毫不慌,道:“昆夜罗,叫你来,自然是要抓你。” “抓我?哼!”昆夜罗拔下发髻上的金簪,顿时满头珠翠崩落,随着他发丝的散开,一股异香也在四周飘散开来——那是昆夜罗藏在发丝中的毒香,剧毒无比,四周的黑衣人连忙闭气,纷纷退开。 昆夜罗则钳制着卿五,一把将他从轮椅里拖起来,竟然带着卿五斜飞出去,掠着水面飞快离开了。 这时那几个黑衣人纷纷顺着岸边追了出去,只是追出百步,便失去了昆夜罗的踪迹,此时他们才纷纷扯下面巾,一人道:“这下不好了,我们三派联手,竟然让那昆夜罗跑了,五少这下凶多吉少,卿家堡万一因此和其他四派决裂……” 另一人道:“那昆夜罗太过狡猾,卿五少吩咐过,万一他被抓,切不可狂追,他们卿家堡自有安排,我们几个前来,原本只是做个人证,卿五少才智出众,定有高招。如今我们得到确切证据,司马成与魔教勾结,赶快去汇报掌门!” 原来这几名黑衣人,乃是卿五请来的其他三大门派的高手,为的就是共擒昆夜罗,证实武林最近的血案真相! ****** 话说昆夜罗擒了卿五,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一处野林之中,他找了块空旷的地方,将卿五扔到地上,冷哼道:“卿五,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我!本座今天就让你尝尝,得罪本座是什么下场!” 卿五躺在地上,双腿不自然地扭到一起,他蹙眉道:“我卿淑君只想为武林除害,今日落到你手上,是我错算,但我绝对不会屈服你的淫威!” “哟哟,你倒是好气节!”昆夜罗冷笑,他俯下身来,一把撕开卿五身上的狐裘,露出里面的锦袍。 “你!你要做什么!”卿五惊恐地道。 “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淫威。”昆夜罗手指轻轻划着卿五的脸,“你真美,让你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临死之前,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最快乐的痛苦!哈哈哈!” “你!你……住手!你要做什么!”卿五捂住自己的领子,挥手无力地挣扎。 “咦?你不懂么?”昆夜罗有点吃惊,随即一想,这世家大族出身的卿五,定是娇生惯养,想必什么都不懂的。 于是他邪笑地在卿五耳边道:“自然是风月之事。” 卿五顿时就红了脸,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骂道:“你……无耻!!” 这让昆夜罗觉得十分有意思,再一爪子,撕开卿五的锦袍衣领,露出里面的夹袄。 “哟,你到底多怕冷啊!”昆夜罗忍不住鄙视。【他只穿了一层薄纱,而卿五穿得像个棉包子。】 于是再一爪子,撕开棉袄,里面露出中衣。卿五这时候越发挣扎起来,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威胁道:“你再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你敢!”昆夜罗正要说话,却听见四周树林中传出细微迅速的脚步声——竟然有人追来了! “卿五,看来你的狗还真是死心不改啊!我索性就让的手下看看,他们的主子是怎么在别人身下承欢浪叫的!”昆夜罗邪笑起来。话虽如此,他却手中暗暗扣住了暗器,目光滑向一边,准备给暗中蛰伏的人致命一击。 卿五痛苦地咳嗽着,断断续续道:“与其让你羞辱……我……”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自树林中射出,昆夜罗翻身而起,在空中优美的转身,避过了那道暗器,随即手中的暗器也甩了出去。 当他再次落地之时,却听见卿五低低地呻吟出声,他斜目一看,顿时惊骇! 卿五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而匕首则握在他自己手中,他不料卿五竟然藏着这种东西,更料不到卿五竟然真的选择自尽来对抗羞辱!! 好高傲的人!竟然宁愿死也不让自己碰一碰么!你真的以为自己冰清玉洁么!昆夜罗咬牙切齿。 昆夜罗连忙俯身查看,只见卿五腹部衣衫被血渐渐浸染,而他的手也无力地从匕首上松开,眼睛渐渐闭上。 昆夜罗正要有所动作,周围的杀手终于尽数窜出,齐齐朝他袭来。 “该死!”昆夜罗不及细看,连忙将一枚药丸塞到卿五口中,随即丢开他与众人大战起来。 这群杀手的武功和方才云亭之中的那些人相比,简直高出数个层次,昆夜罗缠斗之间顿感压力——这些人的武功套路奇诡,明显不是中原武林中人!心念翻转之时,一道凌狠刀气横面斩来,昆夜罗躲闪不及,竟被削去一片衣角! 只见一名蒙面刀者加入战团,挺身成为主战,与昆夜罗迎面对上! 这人的刀法乃是刀魔绝式,刀势狂绝,暴风骤雨般的刚猛打击使得昆夜罗连连退后,单凭手中的两片暗器,对上那人手中的不世宝刀越发捉襟见肘!只见他身上的薄纱长裙不断被刀剑斩落撕破,身上也多处擦伤。 此刻在场围攻昆夜罗之人,无一不是绝世高手,逼得昆夜罗咬牙切齿,吼道:“你们这些杂碎!” 狂吼之刻,蒙面刀者狂刀又至——力贯千钧,一刀就要将昆夜罗劈成两段! “啊啊啊啊!”昆夜罗暴怒狂喝,刹那祭出最强招式! 蒙面刀者的千钧之刀骤然止住! 现场的景象震撼了所有的人,众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睁大眼睛看着昆夜罗和蒙面的小七。 小七的刀停在了距离昆夜罗半尺的距离,而架住他那绝世一刀的则是昆夜罗手中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各种暗器! 几百把暗器!! 太多了! 实在太多了! 一个人的手怎么能把住那么多的器具?! 明明是普通大小的手掌! 实在是太诡异了!! 小七也睁大眼睛,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幕。 昆夜罗充满杀气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勾起血腥的微笑。 “死来!!” 第80章:能抱起小七的卿五 昆夜罗双手控着数百把银光闪闪的暗气,咧嘴一笑。只见他双手突然化为无形,所有暗器尽数散出! 刹那间,周围便刮起了银色的“风暴”——由各种凌厉迅猛的暗器所构成的强烈风暴席卷了四周,所到之处万物摧折,木石皆碎!眼看就要将不及防备的众人卷入,一道宏大的寒流亦分毫不差地旋入其中,与暗器乱流形成抗拒,一时琳琅清脆之声不绝,无数暗器尽被寒流击落,而小七亦同时爆发刀魔绝式最终决杀之招——雷霆万钧的刀式赫然压至! 昆夜罗不想有高人从中偷袭,破了他的至高一招,刹那分神之时,悍刀压顶! “啊!!”一声惨呼,只见血花飞扬——昆夜罗被突然变幻刀势的小七劈中——一刀从肩膀划到肚皮——若不是小七猛然收势,他立刻就成了两半了! “哼!”小七刀背一翻,将昆夜罗打昏,一场恶战终于宣告结束。 方才自杀的卿五此刻却赫然矗立在昆夜罗的背后,发丝猎猎飞扬,宛若刚刚降临人世的天人! 小七看着卿五,道:“我一个人也能打倒他!” 卿五缓缓走过来,道:“可是你受伤了。”——原来他腹部的血是假的,不过把一个血囊放在衣服里,故意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这几步,卿五走得极稳,和正常人一般无二,待到小七跟前,他拉住小七的手道:“快去医治!” “我没事。”小七穿的是黑衣,是以流血看不出来,实际上刚才昆夜罗出招之时,他的手臂和大腿都被暗器刺中,此刻火辣辣地疼起来了。 “任性!”卿五不待周围的祈族手下围上来,竟然将小七打横抱起。 随着小七一声惊呼,他的面巾随着卿五的潇洒一抱而飞落,一下跌入卿五温暖的怀抱。 刹那失神,小七恍然意识到,原来卿五的胸膛竟然也是如此坚实,值得依靠。 忍不住,就把头靠了上去,只是心里却忍不住为他的身体担忧——一个不得不用轮椅代步的人,真的能这般抱着自己走么? 果然,这一抱,卿五终究是逞了强。 抱着小七刚走出三步,他便颓然仰面而倒。 “笨蛋!逞什么强!!”小七倒在卿五身上嗷嗷。 “唉,腿软了……”卿五无奈道。 小七躺在床上,享受非同一般的养伤待遇。卿五专门叫了赵青来为他医治和清毒——昆夜罗的暗器上涂了毒药,不过那种毒对于赵青来说并不难解,他本来就出自于魔教,对于魔教杂部的手段还是很清楚的——在赵青和朱离的心中,唯一正统的魔教只有沧溟圣教,其他的各门派都是昔日沧溟圣教的手下杂属而已。 其实其他的祈族部下也有损伤,不过显然就没有卿五亲自照料的待遇了。还在赵青为小七包扎的时候,卿五就嚷嚷着:“要不要喝药?我去煎药!” 赵青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卿五有一丝隐含的兴奋呢? 小七= = 虽然他不想知道,但是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卿五一说话他就知道卿五的用心——那家伙一定是意识到他可以走两步了,他想借着煎药的借口在自己面前得瑟一下,顺便‘享受’一下所谓照顾人的乐趣! 是这样吧!卿五! 事实证明,小七猜的完全正确——卿五不待赵青回答,就连轮椅都不坐,拖着脚去煎药了——也许他起初走的几步还算正常,后面却越走越拖脚,可是显然他现在恢复得不错,已然可以这样颠颠地走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赵青看着他离开,便对小七道:“他现在可以走得很好了,你伤好后注意纠正他的步态,省得他以后习惯了,真的变成瘸子。” 赵青离开后,卿五带着煎好的药走了过来,看他颠簸的步伐,小七怀疑他手里的药还剩下多少,只见卿五端着碗来到他床边,道:“小七,我喂你喝药。” “喂!你自己好好歇着吧!”小七看着他手里的碗,目光关切道:“你逞能什么!你走得那么不稳,小心烫手!” 卿五把碗拿给他看,竟然是空碗,随即赵大宝把汤药罐子拎过来,给他倒了一碗。 小七= = 真有办法啊! 小七要起身喝药,卿五却按住他,道:“你不要动,你是重伤之人。” “我根本没重伤!是轻伤罢了!你真当我是瓷做的!连这点小伤都受不住我还叫什么影卫!”小七嗷嗷。 卿五道:“那不行,我说你重伤,你就要好好躺着休养,这也是主人的命令,你不听么?” “哼……”小七撅着嘴,心中却恁地甜蜜起来。 卿五说罢,自己喝了一口药,随即俯下身来,竟然对上小七的双唇,以口送药,当下惊得小七差点没跳起来——赵大宝一见卿五的无赖架势,连忙识趣地退下。 小七只感到卿五的舌头灵巧地撬开自己的口齿,汤汁虽苦,却抵不过此刻卿五带来的震撼,这种震撼渐渐变成了诱人的蛊惑,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小七竟然任由他一口口这般喂药。 意犹未尽。 ****** 武林大会尚未进行一半,剧变纷纷,继武当副掌门被杀之后,剑宗掌门司马成成为第二次牺牲者,尚在病中的卿五公子以身犯险,查出幕后主使乃是乔装成妓院老鸨的魔教副座——昆夜罗,并设计将昆夜罗引出,揭发出原来司马成是中原武林奸细的阴谋,可惜,卿五公子在追拿昆夜罗的过程中,不幸被昆夜罗暗算,身受重伤。 如今,中原武林印发各地的《江湖快报》上,卿五占据各种版面。 而卿五公子本人,则因为伤病交加,闭门谢绝一切访客,安静休养,也有人传言,卿五公子一度病危,卿家堡的分堂山庄中汇聚了天下名医,不分日夜地全力抢救中。 至于昆夜罗,则被囚禁在了分堂的秘密地牢中,被封了武功,喂了毒药,半死不活。 潦倒狼狈的昆夜罗躺在冰冷的地牢石板床上,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过,他并不绝望。 卿家堡的地牢防守严密,周围布下重重机关,地势隐蔽,按理说应该是固若金汤,可是偏偏在这天夜里,在没有任何人知情的情况下,有人悄悄进入了地牢。 这人负手站在牢狱的铁栅栏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狼狈的昆夜罗。 “是你!”昆夜罗半天才发现外面站了这么个人。 “废物。”那人淡淡道。 “废物?我是废物?”昆夜罗眯起眼睛,虽然此刻他落魄,媚态却丝毫不减,“你忘了这么多年,我是为你如何忍辱负重的么?” “目的为何,你自己清楚。”那人勾起一抹冷冷的微笑,“详情说来。” 碧图极为尊敬卿五,每次见到卿五都要先行大礼,卿五一开始还客气客气,自从利用了几次祈族的战力之后,倒也不那么客套,反而日趋有主子的架势了。 刚刚入夜不久,碧图就来回报:“神子,你在监牢附近布下的阵局有人触动了。” “我明白了。”卿五正在小七床边守着,一边看书,头也不抬道:“让赵大宝进来,剩下的事按我吩咐你的做。” “是。”碧图似乎有什么事要说,但是考虑到神子还有要事,便先行退下了。 赵大宝问卿五:“又叫我做什么?” 卿五道:“我还要画个重伤妆,要很重很重的重伤妆。要让小七看了也能心疼。” 一旁躺着的小七顿时炸毛:“喂!!!什么意思!!” 赵大宝= =道:“切,你让我在你身上真的拉一小口子,小七就心疼了。” “不许!!”小七嗷嗷叫,小虎牙呲着,看起来马上就要咬人的样子。 第81章:相似之人 结果卿五的重伤妆是小七和赵大宝一起弄出来的,小七本来受的就不是重伤,皮肉伤罢了,此刻下地蹦跶也不成问题,两人把卿五按在床上,一阵摆弄,不一会儿,卿五就以堪比西施的苍白病态展现在两人面前,偏偏他还故意捂着腹部,呻吟两声,顿时就让小七难过了——mb,实在太像了,看到他现在这样,就想到了那日卿五毒发“身亡”的惨况,小七有心理阴影了。 小七难过地别过头,哼唧道:“你装你的,我要去睡觉了。” “小七……别走……我伤口痛……我好冷……”卿五越来越得寸进尺,呓语两声,无力的手想要拉住小七,却颓然滑落,只是在床上哼哼。 小七猛地转过头,一把捏住卿五的脸——“你个笨蛋!有久病的人这么圆乎乎的脸么!你不觉得你最近吃得太好了么!” 卿五的脸型确实不能用瘦削来形容,倒也不是因为他发福,而是他生来就有一些婴儿肥,面颊丰润秀美,要不是他成日坐着张轮椅,光凭他的脸容,谁能觉得他身子差? 反倒是小七,生着一张俊俏瘦脸,若是好好打扮,卸去强势的气焰,真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感呢。 “别捏我,你个大逆不道的!”卿五刚才还奄奄一息,这就一把捏住小七的脸,两人互捏起来。 “两个笨蛋。”赵大宝总结,随即干咳一声道:“卿五,你的风度呢?” “……”卿五突然惊醒,他这是怎么了?在小七面前真是越来越尊严感了,于是连忙住手,换上平日的冷淡调调:“小七,不要闹,一会儿就有不速之客过来,快归位。” “切!” “切!”赵大宝和小七几乎同时出声。 “哼。”卿五冷哼。 “唧。你少了个唧。”小七纠正,“要学我也学得像些么!” 卿五斜眼瞥他,随即闭上眼睛:“我手腕疼……” “万恶的!就会拿这个要挟我!你手腕的伤口都结痂了你天天装什么装!”小七粗鲁地抓起他的左手腕,仔细查看。看似粗鲁,实则细心地避过了他的伤处。 赵大宝= =卿五,你就无耻吧!江湖真是个大染缸,以前那么装b的卿五,现在也越学越无赖了……为卿五默哀一下…… 小七将卿五的手腕看完,才道:“五少,我突然发现,你学会撒娇了。” “闭嘴,属下不许臆测主上!”卿五抽回手,“不要闲扯,那人快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卿五的苍松园一没有侍卫,二没有阵法,若是要闯入实在是很容易,只不过这人在到达门口之前,就连小七和卿五这样的高手都没有发觉,未免有些太过诡异。 “五公子,我看你不用演了,我人已经到了。”门口的人竟然是故意弄出些脚步声来的。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门口站了多久!真是可怕的轻功! 卿五顿时就脸垮了,而小七则条件反射地护在卿五的身前,他出了一头的冷汗——这么近的距离,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敌人的存在!!这么高的轻功!这么诡异的身法!小七入江湖以来,第一次产生了畏惧——不是为自己,而是害怕自己护不住半残的卿五! 卿五躺在床上,小七就站在他床前,背对着自己,将自己完全挡在了他的影子中,如果对方袭来,小七就算是用身体也要作为他的肉盾。 而赵大宝则找了个犄角旮旯处躲起来。 那神秘人不待卿五回话,自己就推门走了进来,边走边道:“五公子,你设在地牢外面的阵法虽然精妙,但是我梅某人也不是没看见,我想先跟你打个招呼再过来,不过从刚才您的言行来看,您的待客之道,有些问题。” 他说话的时候,一股杀气便迎面扑来,使人战栗! 听他的口气,他自称梅某人,应该就是拜月教的教主——梅冰澈!那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教主,据说他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 小七闻言脸色大变——此人的步伐中蕴含杀伐气息,功力之深难以想象,只听他几句话,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人!小七当即立断,突然转身抓起被褥,连带卿五一起卷起背在身上,倏然破窗而出! 而此时,那教主也才不过刚刚踏进卧室——他一身金纹黑袍,带着一张龙首面具。赵大宝蹲在角落里,叫道:“我只是个大夫!一切和我无关!” 梅教主看都不看他,身形一闪而逝,不知如何出去的,应该是去追小七去了。 山庄的屋顶之上,小七发足狂奔,他只穿着一件睡觉的单衣,却罔顾刺骨寒风,一心只要把卿五带到安全的距离。这段逃命奔跑用了他此生最快的速度,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后退,快得几乎看不清楚。而卿五被他连头都用被子裹住,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原来小七怕对方使出毒针,用被子裹住卿五周身要害,动作利落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真不得不让人惊叹曹师傅的教导。 尽管小七使出了全力逃窜,却依旧快不过那位形同鬼魅的教主。霎时,小七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便要更改路线躲避间,背上骤然一轻!!! “啊!!!!!!”小七大叫一声,骤然止步,强烈的冲力使得他整个人都摔了出去,狠狠地从屋顶摔到了地上。 他艰难地爬起来,咬牙望向屋顶,只见圆月下,黑衣教主抱着卿五站在屋顶,透过阴森的面具看着他。 “还给我!!!!!”小七撕心裂肺地痛呼着,不顾周身的疼痛,毅然一跃而起!!他手上没刀,一把抓向那教主,此刻的小七双目血红,披头散发,状如修罗! 那教主却将手放在从被褥里露出头的卿五的脖子上——卿五闭着眼,头歪在一边,似乎是着了道了。 小七再次猛然收势,被内力冲的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小七疯狂哀戚地叫着——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显得那么无助和痛苦。 教主却缓缓道:“如果我杀了他,你会不会恨我?” 小七根本顾不得想他这句话是多么奇怪不合情理,只是嘶吼道:“你敢!!我要一块块咬掉你的肉!!” 那教主忽地发出一声长叹,随即将卿五放在脚边,朝他伸出一只手:“你过来,跟我走,我就放了他。” 小七怔怔地看了他,随即一步步走过去,走到跟前的时候,那人突然一把揽住他,将他揽入怀中。 小七恨意陡生,突然张开嘴,狠狠地咬住那人的肩膀。 “我要你去死!!”小七咬着那人的血肉,含混不清地怒吼,猛地和他一同坠向地面! 教主竟然不反抗,任由他生生将肩头的一块肉咬了下来,两人就那样掉在地上,小七仍然疯狂扑上去,满嘴是血,比恶鬼还要恐怖三分。 就在小七还要抓咬之时,那人却拿下了面具——虽然肩头受到重创,但是他的动作依旧不急不忙。 面具下的面容,让狂性大发的小七也为之一愣!! 那教主的脸竟然 与小七有八分相似!! 第82章:难缠的大舅子 卿五的卧室里,气氛紧张。 小七怒气未消,身上都是教主的血,冷冷地看着自顾自包扎伤口的教主。而卿五则因为被点了睡穴,一直在床上沉睡,小七就坐在床边,依旧是挡在卿五面前护着的架势。 “小霜,你忘了哥哥我了么?”教主用赵大宝送来的绷带包扎完,随即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小七问,对于小七凶狠地咬伤他的事,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我没有哥哥!”小七斩钉截铁道,“我不认得你。” 教主垂下眼眸,道:“难怪,那时候你太小了。那还是你四五岁之前的事情了吧,我记得你总是跟在我身后……这么多年了,你过得还好么?” 说这话的时候,教主的眼眸闪过一丝怀念。随即他调转话题道:“你的脚底有一块梅花形的印记,那并不是胎记,而是你出生的时候被印上的,我说的对不对?” 小七脸色一变,看来被说中了。 教主又道:“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哥哥,既然我找到了你,你就随我回拜月教,如今我已经是教主,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与人为奴了,所有胆敢奴役你的人,都得去死。” 说到这后面四个字的时候,他望向卿五的目光闪过一丝杀意。 “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小七咬牙道。 “呵呵,小霜,我看你真是被这个人给灌输了太多不好的东西。他真该死。” 梅教主是出了名的孤僻凶暴和固执,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他认准的,就是不能更改的死理。一如他执着地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一如他爱自己的弟弟胜过世上一切。 但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曾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如今却对自己怒目仇视,他虽然有些心寒,但是却不会有一丝一毫地责怪弟弟,他只要卿五死,是卿五把弟弟变成了一条愚忠的狗! 看起来,小霜却又那么重视那个该死的残废。梅教主眯起眼睛:“小霜,我不想让你不高兴,虽然我很想弄死这个男人,你既然那么喜欢他,那我就把他带回教中,把他调教成专门供人亵玩的男宠,让你玩弄,好不好?” “不许你碰他一根头发!”小七伸开双手护住卿五,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狠毒的教主。 梅教主看了小七一阵,又道:“小霜,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感兴趣么?” “我现在过得很快乐,我为什么要为那种东西感兴趣?”小七竖着眼睛看着他,果然和梅教主是亲兄弟,一样的没心没肺,自己认准的东西就永远不可能更改。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弟弟。不过,不管你怎么认为,你都要跟哥哥生活在一起,这个男人把你变成了狗,我不会原谅他。”梅教主站起来,缓缓走向床边,小七握紧拳头:“你要做什么!!” 只见梅教主一把抓过小七,快的让小七都不及招架,另一只手则一掌击向卿五! 卿五倏然开眼,抬手迎掌!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两强相冲的结果使得卿五身下的床顿时坍塌,地面龟裂,教主身后的屏风也被震得四分五裂。 “五少!!”小七连忙冲上去扶抱躺在坍塌床铺上的卿五。他在小七的扶持下坐了起来,道:“梅教主,就算小七是你的弟弟,你也要尊重他的心意,不是么?”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获得我的尊重。小霜只需要接受我对他的爱护就好了。”梅教主将手背在身后,冷笑道:“偷袭夜罗的人,果然是你。” 卿五微微勾了勾嘴角,示意小七把自己抱到轮椅上。 梅教主却对自己的亲爱弟弟像奴仆一样抱着个男人的动作感到极为不满。他的不满化作肃杀的杀气,充斥着卧室。小七怎能不察觉,放好卿五,他狠狠地瞪了这个不讲理的“哥哥”,从床铺上扯过一张毯子,仔细给卿五盖上腿。 这个动作,使得教主的眼中明显露出了名为嫉妒的情绪。 没错,嫉妒! 从他看见弟弟的第一刻,他就嫉妒那个瘫子!明明是儿时最依赖自己的弟弟,现在竟然因为那个瘸子对自己六亲不认! 真想杀了那个傲慢的瘸子! 梅教主看着卿五的目光越发凶残起来。 卿五坐好轮椅,恢复了平时的优雅从容,淡定道:“教主,既然你说小七是你的弟弟小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你现在一味强求,也不是办法……” “我懒得跟你这个瘸子讲,死瘸子。”梅教主桀骜的口吻和小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呃……”卿五望向小七。小七咬了咬牙,道:“我要听!身世什么的!”【其实是帮卿五说的】 于是教主狠狠地用目光剜着卿五,才把小七的身世讲出来: 原来小七本名叫做梅霜清,教主叫做梅冰澈,比小七大五岁。他们的故乡乃是世外桃源望仙谷,他们的父母就是谷主夫妇,一家人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然而十几年前,就在小七出生后不久,一伙觊觎望仙谷中宝藏的歹人闯入谷中,杀害谷主夫妇,年幼的梅冰澈抱着刚出生的弟弟侥幸逃生,从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小七五岁的时候,他们在街头失散,后来梅冰澈阴差阳错入了魔教,而小七则被人贩子带到了卿家堡,被曹师傅看中。 从那时候开始,梅冰澈无时无刻不在设法寻找弟弟,以至于后来他的性格越发乖戾,憎恨使得他家破人亡的中原武林,甚至决定颠覆中原武林,叫整个武林为他的父母兄弟陪葬。 小七听完他的叙述,铁青着脸问道:“杀害父母的仇人是谁?” 教主道:“是龙山七鬼,早已被我手刃,碎尸万段。” 卿五插嘴道:“既然教主大仇得报……” 话还没说完,梅教主就厉声道:“死瘸子!我和小霜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你给我闭嘴!你敢再说他一声试试!”小七终于忍不住炸毛。 卿五(⊙_⊙)看着两个相似的狂猫炸毛。 ****** 于是,从那天起,苍松院里多了一个不肯走的房客。老实说,卿五他们很不希望这个人留下,是他自己不愿意走的——因为他说要他离开,除非小七和他一起走。 这个人就是梅教主。卿五的大舅子。 老实说,卿五和大舅子关系恶劣。 非常恶劣。 小七一族什么的,就是卿五这种万能攻的克星。 第83章:暖床侍婢 卿五的床被梅教主一掌给打坏了,于是不得不和小七同床。其实,他完全可以叫工匠再打造一张与之前一样的大床,但是他偏偏故意和小七挤在一起。 可想而知梅教主的表情了。梅教主这次本来是要挑战中原武林而来,潜入卿家堡分堂只是为了查看昆夜罗的情况,不料意外生变,他竟然决定不走,第二天,他就叫来自己的属下,送了许多家居用品,一天的功夫,就把卿五的卧室修整好,自己也搬了进去,说是要看着小七。 因为这位可是权倾一时的魔教教主,卿五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看着他大喇喇地搬进自己的卧室,自己还要帮他封锁消息,免得一不小心自己也成了武林公敌。 话说,卿五和教主两个人真是天生的对头,教主看卿五什么都不顺眼,卿五虽然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实则一肚子坏水,霸占小七不放手不说,还不动声色地把教主气得半死,小七虽然怕教主对卿五不利,但也有片刻的离开——比如去解手,于是就趁着这片刻的功夫,教主一把揪住行动不便的卿五的前襟,便要凶恶恐吓。 恰逢碧图拜见,进门时就看见卿五被人抓住,二话不说便出刀相向,顿时和教主打做一团。这厢动静惊动了连裤子都没提的小七,小七抓着裤子就从茅房跑过来,见到的是一幅鸡飞狗跳的乱况。 最后,当众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之后,小七对梅教主下了通牒——再捣乱他就自杀。 梅教主一脸悻悻的表情,不满道:“小霜,随我回魔教,你万人之上,可你偏偏要在这里与人为奴!” “我高兴,哼,你管得着么?我又不是你私有的物品。”小七撅嘴道,“是哥哥又怎么样,是哥哥就要对弟弟的生活横加干涉么?” 教主冷哼一声,不做回答,只是刀锋一样的目光继续狠狠地瞪卿五。卿五连忙避过他的目光,碧图蹲在卿五的轮椅边,关切地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哟,这里还真热闹。”赵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身后带着自己的徒弟粉圆。赵青进来后扫视了一圈,看见了梅教主,便道:“你就是拜月教的小子?连总教的礼数都丢尽了,哼。” 梅教主眯起眼睛,冷笑:“什么沧溟教,早就是过时的尘埃。” 原来他是认得赵青的——昔日他入教之时,赵青曾经以沧溟左使的身份前来拜月教办事,和当时只是普通教卒的教主曾有数面之缘。 “狂妄的小子。”赵青脸色依旧如常,不见变动,但是眸中流动的目光显示出他动怒了。 卿五连忙道:“左使息怒,梅教主心直口快,许是无心之言,大家今日相聚不易,何不坐下来喝杯茶,再细细商谈要事呢?” 说罢本想招呼小七备茶备座,但是看看梅教主这位大舅子的脸色,只好将话咽下,但是赵大宝为了躲避事端早就跑了,只好对碧图道:“备茶。” “是。”碧图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就端来了祈族特产的云蕊茶,满屋异香扑鼻,真是奇特的好茶! 这时各人都坐下,小七本来站在卿五身后,却被梅教主瞪了一眼道:“小霜,你怎么不坐下?那瘸子好得很,不需要你这么护着,你若是再这般奴仆相,我就一掌劈死那瘸子。” 小七气得腮帮子就鼓了,便要开口骂人,卿五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生事,口上道:“教主差了,小七不是我的奴仆,他是我的挚友,他在我这里,我都是以上宾之礼相待,不会亏了令弟。七公子,请坐吧。” 那声七公子,几乎让人牙都酸倒了,小七一脸古怪地坐在了卿五的身边。 碧图却取代小七的位置,守在卿五身侧站着,方才梅教主口口声声说卿五难听的话语,他面色深沉,并无变化,实则看向教主的目光益发沉狠——侮辱神子,就是侮辱祈族最高尊严!这个无礼无知的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卿五端起茶杯,眉头在喝茶的刹那蹙起——方才他虽然神色平静,实则已经是大大头疼,这个偏激的教主横插进来,打乱他一切的计划。 梅教主此时开口道:“卿五,放了昆夜罗,否则拜月教踏平你的山庄。” 卿五放下茶杯,道:“教主,我无意扣押副座,只是他手上握着武林几条人命,武林公盟需要贵教的交代——如果梅教主答应就此退出中原,放弃这次的阴谋,我可以与教主商谈。” 梅教主冷笑:“退出中原?卿五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残废就想命令我?本座的霸业才刚刚起步,岂容你破坏?” 卿五却优雅一笑:“教主既然无意停止称霸,卿五也不想引起杀戮,不如我们达成协议,教主既然想得到藏经武阁,我便以藏经武阁为筹码,以藏经武阁换来教主不兴干戈,和平夺权,可好?” 教主看着他道:“你是说,你要帮我一统武林?” “正是,卿五只求教主减少不必要的屠戮。”卿五眼中一片清明,毅然道:“若能换来武林太平和宝贵的人命,那卿五一人背上污名也无妨。” 教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道:“你这狐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踩着我的肩膀往上上的用心么!帮我一统武林,然后再来铲除我,你还落了个忍辱负重除魔卫道的美名,卿五!你的算盘打得太好了!” 卿五叹气道:“教主曲解卿五之意,卿五只能说无奈啊。” 赵青在一边不言不语地喝茶——他是跟着卿五亲爹沧溟舒云一起长大的,沧溟舒云什么样,儿子也差不多,沧溟舒云以前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并让天下人都觉得他是白的,卿五虽然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到被揭穿都能如此淡定,其实骨子里就是和他老子一样,肚皮从里到外整个就是黑的。 卿五接着道:“教主乃是人中龙凤,深思远虑,现阶段与我合作,有利无害,若是教主对将来没有操纵的自信,大可以拒绝卿五的好意,那咱们就是正邪不两立的敌对状态——于情于理,这种让七公子陷于两难的情况,都是教主不希望看到的吧!” 他突然拿出小七作为挡箭牌,的确抓住了教主的弱点——梅教主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对自己这个弟弟上心,听了卿五的话,虽然明知道他是在趁机勒索,但是也不由得蹙眉深思了。 思索片刻,梅教主倏然抬眼,目光闪烁道:“好,我同意和你合作!暂时的合作,并不意味我就放松了对你这虎狼的警惕,卿五,你将来若是反噬,我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教主明鉴!”卿五弯眉而笑。 小七默默看着两个人交锋,显而易见,虽然两人暂时达成了共识,但是将来必定有一番龙争虎斗,届时,对于他将是一番最艰难的抉择! 卿五啊卿五,做你的影卫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 等和教主商谈完,卿五就示意碧图和赵青陪自己一起出去走走,避开教主商讨事情。小七本来想同去,却被教主叫住:“小霜,你留下来,我们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小七嘟囔个嘴,卿五拉拉他的衣角道:“小七,教主想和你聊聊,这是天伦之情,你不要让教主伤心,去吧,陪陪兄长,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好吧。”小七嘟着嘴坐了回去,和教主面对面。 很快卿五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小七则对着教主,两人一开始都不说话,过了很久,教主才道:“小霜,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能好好照顾你,我不怪你恨我。但是我毕竟是你的亲人,你不可胳膊肘往外扭。你也看到了,卿五那个人是怎样一个用心险恶的家伙,将来他要害我,你站在哪一边?” “哼。”小七把头高高地昂起来,就是不理他。 教主道:“罢了,你这任性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就倔得要死,不管你选择哪一边,你都是我在这世上最关心的人,小霜,你不跟我回魔教也无所谓,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受委屈。” 说罢,他竟然欺身来到小七身边,按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我派了两个魔教身手最好的高手来保护你,现在他们就在外面候着,你不许告诉卿五,这两个人只听你的吩咐,若是卿五胆敢对你有所不轨,我就叫他人头落地……” 他口气轻柔,但却使得小七冷汗直流——搞什么!他自己才是影卫!影卫还配影卫,成何体统!啊啊啊啊!不要打扰我贯彻我的影卫事业! 于是趁着卿五不在,教主还得意地叫两个魔教护卫出来见见他们的主人——竟然是两个长相娇俏、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少女,她们连声音都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行动思维一致,见了小七就叫:“少主,我们叫做碧玉、翡翠,但供少主驱使。” 教主得意地一笑,其实,这两个少女也是他精挑细选、送给小七的暖床侍婢。 小七= = 第84章:卿五的卧室 小七冷汗哗哗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两个美少女,梅教主的嘴角弯起来,似乎很满意弟弟“受宠若惊”的表情——假如那表情真的是受宠若惊的话。 “你……你……”小七一时说不出话来。梅教主嘿嘿一笑,似乎还没完,他接着道:“翡翠,碧玉,去把我送给小霜的礼物拿来。” “还有什么礼物?”小七呆呆地问。 “当然是让你高兴的东西。”教主神秘道。 ****** 卿五和碧图等人来到一处僻静的亭子里,随即开始商量事情。碧图告诉卿五,数日前通知他们寻找神子的曹笱惟再次冒头,联络自己,索要祈族镇族至宝,请卿五定夺。 曹笱惟事关沧溟教最高机密——沧溟舒云的去向,因此赵青一听便睁大了眼睛,卿五道:“我们就以至宝作为诱饵,引他出来,碧图,你去布置,我要活捉曹笱惟。” 碧图为难道:“但是,他对祈族有恩……” 卿五道:“纵使他对祈族有恩,这种恩情,以后我会用其他的方式回报,再说,我这一双腿也是他因他而……” 碧图震惊道:“神子的双腿之疾不是因为天生的么?!”说话间自觉提到了神子的痛脚,他连忙闭嘴,身为祭长,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如此无礼。于是跪下行礼道:“碧图领神子之谕,残害神子的人,必须付出十倍的代价,侮辱神子的人,就是侮辱龙神和整个祈族,必须遭到天罚!” “碧图,我要你活捉,不许你害他性命。”卿五见他说得严重,连忙道。 “是。”碧图低声答应,随即恭敬地退下。他转身入林,回到自己的住处,召集祈族精英战士布置行动事宜,待人都离开后,他留下了祈族的副祭长——苏亚,一位有着罕见的蓝眸和银发的绝美青年,亦是祈族第一美人。 “碧图大人,有什么吩咐么?”苏亚一直戴着纱帽,为的是免得中原人看见自己的特殊容貌。 “魔教教主梅冰澈侮辱神子,苏亚,我要你去惩罚他的无礼。”碧图道。 “苏亚领命。”隐在纱帽中的蓝眸闪过一丝杀意。 卿五终于回到了自己那已经成为紧张“战场”的卧室。赵青把他送到了门口,他示意不要送了,自己推着轮椅从滑坡进了屋。 梅魔头不在吧?卿五= =地左右查看了一下,好像外厅是没人。 继续将轮椅往前推,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从自己的卧室里传出来,于是滑到门边,推门进入。 “啊!!”卿五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五少!!”小七=皿=仇大苦深地求救般看着他。 只见他和小七的大床上斜躺着一个浑若无骨的冷清美人儿,正在悠闲地磕着瓜子,翻看卿五的藏书,而小七身边左右各挂了一个勾着小七脖子和手臂的美少女,在小七的脸上印了不少唇印,另外,一个银发蓝眸的异国美人正在脱下自己的袍子,露出里面火辣辣的异国情调的纱衣,那银发美人款款来到床上的美人身边,抬起自己雪白赤裸的小腿,一脚踩在了冷清美人的肚皮上,使得那冷清美人顿时咳出了瓜子,昏厥过去。 随即,银发美人才跪下来行礼道:“神子,我是苏亚,是祈族的副祭长。” “那其他人都是谁!”卿五(⊙_⊙) “我们是翡翠和碧玉,是少主的暖床影卫!”美少女异口同声道。随即她们指着床上昏过去的美人道:“他是教主送给少主的礼物,相思夜阁的头牌清官·柳残月。你是谁?” “我是卿五,你们少主的……挚友。”卿五忍不住撇嘴了。 小七哭丧着脸看着卿五:“这一切都是那个谁擅自主张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你……你们!”看见自己的卧室和小七被糟蹋成这种样子,卿五突然觉得火气上涌——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这么上火过——梅冰澈!你的确有让我上火的本钱! 啪!卿五重重地把手拍在了轮椅扶手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卿五咬牙道。 “五少,你别这样……”小七连忙甩开俩女的钳制,跑过来给自家主人顺毛,看来这次卿五是真的气到了,小七第一次看见卿五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而神情冷漠的苏亚则把充满杀气的目光,投向双胞胎——双胞胎也挑衅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道:“怎样?要一试高下么?” “都给我滚!”卿五突然吼了一声,吓人一跳——这大概是卿五此生第一次说脏话。 小七也惊呆了,连忙用手给卿五的胸前顺气,好言相劝:“别生气,别生气,不气,不气,小七带你去吃火锅,不气哈!” 名贵的纯种大白长毛猫 炸毛了。 第85章:再会曹师傅?! 小七终于推着卿五火速离开了混乱的卧室。不料刚出了院落,卿五的轮椅就因为卿五刚才那愤怒的一拍而出现松动,加上小七推得速度飞快,一个轮子竟然在疾驰当中飞了出去——小七来不及刹住,顿时失去平衡的卿五就跌飞了出去,结实地趴在了地上。 “五少!”小七连忙扔开坏掉的轮椅,去扶卿五。 “别碰我!”卿五却兀自别扭起来了。 “我不碰你,你自己怎么爬起来?”小七无奈地看着他,“哼唧,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又不是我招来的!” 卿五充满怨念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小七于是继续拉他,将他从地上扶抱了起来。 “没摔着吧?”小七把卿五放到路边的一块假山石上,给卿五拍打灰尘,还从怀里拿出帕子,给他擦擦脸上的灰,并道:“轮椅也坏了,我背你去吃饭,我们去找赵大宝,让他请客,好不?” “好。”卿五看了看自己散架的轮椅,有几分惋惜。而小七则背对他蹲下,示意他靠过来。 小七的背虽然不宽阔,却很结实。 两人找到了躲在山庄一角的赵大宝,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偷偷地去一家郊区的小酒馆搓一顿,那里临着湖光山色,虽然偏僻,却很有特色,也只有赵大宝这种食精能打听出来这种去处。 于是还是小七护着卿五,同骑一匹马,和赵大宝一起从后门溜了出去,搓饭解闷子。 那处小酒馆名叫留仙居,果真是临着一江碧水所建,在江边的村落边上,正看着青山碧水,店面也不大,乃是架在湖面上的一幢小竹楼,窗外雾气蒙蒙,可以看见江边渔夫驾船,以及听见他们所唱的渔歌。菜式也是特有的江鲜,刚打上来的生猛活鱼,稍微清炖一下就滋味鲜美,再炖上一壶自家酿制的竹叶青,配上几个脆生生的时鲜小菜,美得赵大宝用筷子敲着酒杯,合着拍子对江高歌起来。 小七则悉心地将鱼肉里的刺挑出来,送到卿五的碗里,讨好地道:“不生气了哈。” “哼。”卿五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如玉的面色早就恢复了平静,斜眼看着小七。 “切,我就知道你没生气,你就是故意跟我甩脾气。”小七一看卿五的脸色,就知道卿五的心眼儿,于是马上就开始嚣张起来。 “明天找个地方把那些人都弄走。”卿五道。 “知道知道,让他们滚得远远的。”小七连连点头。 “还有,”卿五看着他,问,“你还是我的影卫么?你若是想做副教主什么的,我也不拦你。” 小七眉毛一扬,哼哼道:“你吃味了是不?是谁以前傲慢兮兮地说要让本大爷心悦诚服的?——再说,我走了,你就没有‘腿’了,谁帮你跑腿呢?天下还有哪个影卫,能像七爷我这么用心地服侍你?” 卿五闻言,垂下珠睫,片刻间,突然嘴角漾起一片好看至极的笑容来:“我说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小七见他笑了,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觉跟着高兴起来。 赵大宝看着这两人,道:“既然你们和好,那不如我们把酒庆祝,小七,这里虽然是土家自酿的竹叶青,可是后劲也不小哦!敢不敢跟我拼?——在座的,是男人的就来斗两杯!” 卿五哼道:“这叫什么话?” 赵大宝瞥他:“你不能喝,别掺和我们爷们的事儿!” “以你的话,我不是男人么?哼,给我满上!”卿五将杯子啪地拍桌子上道。 小七(⊙v⊙) 于是,卿五不例外地又被灌醉了。 被小七扛回来了。 可是,当小七背着睡得呼呼的卿五回到苍松院卧室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里面人影憧憧,看来那一群家伙还霸占着卧室。硬着头皮,小七把卿五送了进去。 来自相思夜阁的红牌清官柳残月此刻已经从床上起了身,正在窗边对着窗外的风景沉思;而翡翠和碧玉则霸占着被窝,尽职地给小七暖床。她们鼻青脸肿的,貌似是被苏亚那强悍的异族美人给揍的。 “少主,您回来啦!”双胞胎一见小七,齐声道。 “出来!帮我把人弄床上去!”小七呼喝。双胞胎立刻爬起来,帮他把卿五放到了被窝里,并动手给卿五脱衣服,小七心想这俩丫头还挺有眼色的,知道帮卿五换衣服,谁料她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卿五脱得精光,还道:“少主,要不要把他洗一下,加加香再供您享用?” “……不用了。”小七看看那个一直不说话的柳残月,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干啥的,于是对她们道:“让他住隔壁书房,那里有床铺。你们两个就睡客厅。” 柳残月这时候幽幽地转过头来,道:“不劳你们大驾,我自己过去。”说罢竟然缓缓坐着从窗边滑动了过来——小七定睛一看,发现那柳残月竟然也是坐轮椅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笨蛋教主!!他以为自己对残疾人有特殊嗜好么!!!小七瞬间崩溃。 【梅教主感言:其实残缺美人什么的,确实有不同的风味,我弟弟果然有个性!哼唧!】 至于苏亚,他去了哪里? 其实,他此刻在另外一个院落里,缠着梅教主——本来强行在这里住下的梅教主准备去看望自己的亲爱弟弟,但是却突然冒出一个奇特的银发美人,面容冰冷却穿着暴露,教主抱着陪他玩玩看的心态,和他纠缠半天,从引诱到相杀,现在正在隔壁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中。 小七和卿五同睡一张床上,熄了灯,小七扭过头,借着月光看着睡得正香的卿五,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人越发没戒心了,竟然在自己面前睡得这么熟。于是忍不住渐渐贴上去,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再摸摸他的头,嘴角勾起道:“给你顺顺毛!” 随即还不忘捏一下他的脸。 ****** 次日,卿五和一堆人一起吃早饭——小七,赵大宝,双胞胎,还有和他一样坐轮椅的柳残月。 其实卿五的气很快就消了,他不是小肚心肠的人,很快就对这一大堆各色人等免疫,昨天生气也多是和小七赌气,不过他心里明白,小七心里只有他一人,于是对这些赖着不走的家伙也就没什么感觉,顶多加了双筷子罢了。 可是,饭桌上的气氛却因为那个柳残月而莫名地僵硬起来了。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悄悄地放在了默默地小口吃饭的柳残月身上——这个人一直低着头吃饭,吃法极度文雅,也不说话,那神情气度倒真有几分和卿五相似。于是众人的目光就开始不断将这两个人做比较起来。 虽然若说美貌,卿五自然更上一筹,可是那个柳残月浑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氛围,让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就像个迷。尤其他和卿五一样坐轮椅,让人对他的身世猜测不已。 “柳公子……”小七终于忍不住叫了声。 “七爷,您叫我残月就好,用不着如此客气。”柳残月抬起头,一双幽深的眼睛里蕴含着不知道是哀愁还是深沉。虽然这样说,但是他一身不可弯折的傲气却显而易见。 “残月,我想要你……”小七对着这样的家伙,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他这几个字刚说出来,就让现场一片震惊——除了依旧淡定的卿五。 柳残月脸色一变,随即却释然,苦笑道:“七爷,一切悉听您的吩咐。” 说着也不吃饭了,黯然地转动轮椅,默默驶向书房。 小七连忙把话说完:“我想要你借一样东西给我!” 柳残月停下来,幽幽道:“残月别无长物,不知道七爷要残月什么东西?” 小七道:“你的轮椅!” 原来卿五的轮椅毁了,还有一架备用的被送到木匠店里整修,数日后才能送来,于是小七就惦记上人家的轮椅了。 “啊?”柳残月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小七。 卿五霸占了人家的轮椅,还特意叫小七把整个轮椅用清水洗洗刷过,并在轮椅里铺了坐垫才肯坐上去。柳残月的轮椅比起卿五那有皮靠垫有雕花的豪华版轮椅自然不能比,坐上去硬邦邦的,卿五坐上去扭动了几下,就听见轮椅四处嘎吱嘎吱的声音,表示这轮椅似乎也不太牢固,应该用了很长时间了。 他便对赵大宝吩咐,叫他再去工匠那里下张订单,给柳残月也重新打造一张新轮椅,日后送给他作为这次慷慨出借的谢礼。 帮卿五坐进了轮椅,赵大宝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道:“老五,马车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小七问:“五少,这次出门是要去做什么?” 卿五笑道:“见曹师傅。” 小七顿时心猛地一震——曹师傅!!?找到他了?!! 顿时,他心中五味杂陈,期待着,又有一股莫名的鼓噪和烦恼涌了上来。 p.s,梅教主之所以没来找麻烦,是因为他还在和苏亚缠斗中,打了足足一夜,真是执着的两个家伙啊。 第86章:曹师傅吐真言 祈族和曹笱惟约定交换宝物的地点在苏城一处大酒楼的雅座间里,时间是晚上,正是华灯初上,客人最多的时候。 卿五现在对外宣称自己伤病交加养病中,自然不能趁着人多的时候露面,于是早早就预定了隔壁的雅座,趁着人还不多的时候,让小七带自己悄悄地从酒楼的后门溜了上去。 而小七则趁着这段时间,悄悄在相隔的木墙板上凿了个小洞,以便偷窥偷听。 看得出来,小七是很激动的。 时间在煎熬中慢慢度过,终于天色渐渐黑了,外面越来越热闹,透过雅座间的窗户,往下看去,能看见一楼偌大的大厅和戏台子,表演的艺人陆续上台,然而小七却无心观看,只留心隔壁的动静。 卿五则坐在桌边喝茶沉思。 此刻,就在雅座间的正上方的屋顶上,凌云早已等候多时,只待目标的出现——按照卿五的命令,活捉曹笱惟! 小七,凌云,碧图,加上卿五自己,四大高手联手,不信这次还能走了他。卿五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 隔壁,终于传来推门而入的声音! 卿五和小七顿时竖起了耳朵,小七更是贴到偷窥孔边,仔细地看去——只见两个人前后走进雅座,一人是碧图,而另一人,则是——曹师傅!!! 小七顿时觉得呼吸都凝滞了! 曹师傅!那个曾经让自己恨得要死的曹师傅!神秘无比、扑朔迷离的曹师傅!! 曹师傅看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脸上依旧带着小七熟悉谦和的微笑,一如曾经对他悉心教导的那个曹师傅,只是在小七的心里,他早已不是自己的恩师那么单纯。 “东西带来了么?”曹师傅问碧图。 碧图道:“带来了,此物虽是祈族的至宝,但是你帮我们寻回神子,价值远远大过宝物,即使如此,让与你也无妨。” 说着碧图拿出一个匣子放在桌上,他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放着一枚鹅蛋大小的璀璨明珠,那颗圆球晶莹剔透,流溢着淡淡的寒气,正是祈族的至宝“启云宝珠”,宝珠能辟百毒,驱邪,祛热毒,夜间发光,价值连城。 曹师傅看着这宝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他将盒子盖上,道:“祭司果然大度,只不过曹某说过只和您一人交易,为何隔墙有耳?” 话音落下,隔壁木板应声而碎,原来是小七击碎木板,飞身而出! “曹笱惟!!你欠我一个解释!”小七凛然道。 曹师傅似乎丝毫都不感到惊讶,脸上的微笑亦没有褪去,反而道:“小七,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曹师傅,又见面了。”卿五亦紧随其后,从轮椅上站起来,缓缓走过来。 曹笱惟看着走过来的卿五,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卿五虽然面色沉稳,但是脚步的踉跄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踏过小七造成的木板残垣时,脚步走得急了些,险些跌倒。小七适时地伸出手让他扶着,就好像出自本能反应一样自然而及时。 曹师傅望着他的脚步,道:“五少走得还是有些不稳,坐下谈吧,不要太勉强。” “曹师傅您还站着,我怎么好坐下?”卿五淡淡一笑,明显是要留人。他虽然这样说,但是明显有些倾斜到小七扶着那边。 曹笱惟看着他,只好道:“好吧,大家坐下来说。”于是真的坐到了席间,小七也扶着卿五坐下。 曹笱惟直接道:“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 “我想知道您的动机。”卿五道,“我一直相信,师傅您有您的苦衷,既然有苦衷,为何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为你分担?在您的心里,其实还是将我们当做您的弟子看待吧!尽管你曾经竭力让小七误会,我亦相信,那也是您的苦衷之一。” 曹笱惟静静地听他说话,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道:“淑君,你这孩子总是如此细心温柔,这一点,你很像你的母亲。对于你,我只有愧疚。”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的是无限的歉疚,那种神色非是作假虚伪,带着深深的心痛。 小七被曹师傅的神情扎了一下心——这种神情他是如此熟悉,以前,当师傅说到五少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表情!一刹那,他好像又回到了数年前的时光。 曹师傅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五少,你的腿完全是我毒害所致,这一点,确确实实是经由我手一手策划。” 卿五道:“那我想听听您的理由——让我残废的理由。” 说到这时,碧图的手指握得格格作响,看着曹笱惟的目光越发嗜血——残害神子的凶手!剥夺了神子双腿和行动自由的罪魁祸首!神子遭的罪,要你十倍偿还! 曹师傅睁开眼睛,嘴唇抖了抖,终于缓缓道:“我的理由是……” 一刹那,小七屏住呼吸,静待他说出那个惊天的秘密!曹师傅真正的理由! ****** 苏亚虽然生着一张美艳的面孔,腰身也纤细曼妙,可是缠人的毅力真是常人难及! 梅教主此生第一次感到头疼起来。和他从床上打到床下,从屋里打到屋顶,如今日落西山,整整一天一夜,那个苏亚竟然丝毫都不退缩,杀招迭起,毅力非凡!! 梅教主忍不住疲惫地道:“美人,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爷们!竟然这么有毅力!梅某人领教了!” 苏亚傲然一笑,道:“祈族的战士,个个都是铁血真汉子!” 汉子……哼唧。梅教主撇嘴打量苏亚,姣美的容貌和腰身,丝毫都和五大三粗的铁血汉子扯不上关系。 “美人,我倒想知道,我和你有何冤仇?你到底想怎样?”梅教主问。 “砍掉你一双狗腿,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苏亚冷笑——胆敢侮辱神子,就让你从此像狗一样只能爬着走!! 第87章:两代影卫 【恶搞插入】 曹师傅睁开眼睛,嘴唇抖了抖,终于缓缓道:“理由是…… 打死也不说。” 卿五、小七、碧图等人= = 卿五下令:“抓住,卖到相思夜阁。大叔也很受欢迎的。” ——以下为正文—— 曹师傅嘴唇抖了抖,终于缓缓道:“当初,之所以我要对五少下毒,为的就是能够让五少能将沧溟圣教的独门心法完全掌握,突破历代教主的境界限制,这种武功的修炼,就算是沧溟舒云那般天纵英才绝顶聪明,二十年的时间达到第七层已是极限。要让五少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内达到前人未有的顶峰,就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于是你就用了天噬兰心那种诡异的毒?”赵青此刻竟然也从门外现身,抱着手臂进来道。 “没错,天噬兰心,剧毒之毒,纵使不死也能叫人残废,但是这种毒配合反生花,却可以以极其霸道的方式来淬炼功体,使得功力突飞猛进,但是,也极端危险。”曹师傅看了一眼卿五的双腿道。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如此冒险的方式来让五少修炼凝华心法呢?”赵青问。 曹师傅道:“为了教主。” 赵青脸色一变,沉声道:“教主他怎么了?” 曹师傅垂下眼睛:“至于他现在如何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唯一救他的方法。” “啊?!”卿五等人俱是震惊。 曹师傅陷入久远的回忆,幽幽道:“二十年前,教主突然失踪,而我也许是如今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除了我之外,知道那件事的人也只有祈族的圣女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卿五追问。 曹师傅看着他,道:“五少,你的亲生父母,正是沧溟舒云和祈族圣女——当年,教主因为机缘巧合,与圣女一同阻止一名魔人踏入世间引发血祸,并与他缔结约定,二十年后若是世间无人能与那魔人匹敌,便是那魔人席卷天下之时。作为补偿,教主愿意自身为奴,随身服侍那人。 在教主被那魔人带走之前,教主与圣女定下计划,由圣女生育他的子嗣,命我将沧溟教至高心法尽数相传神之子,负责教导神子成人,再来对抗魔人。教主不希望其他人因为他的缘故私自去找那魔人寻仇而惨死,因此交托我,只能等到神子成人后,方可将秘密说出。至于是否选择教主为五少安排的命运,教主说将来全凭五少自己裁夺,并让我传达——若是这世上没有五少牵挂之人,又或是五少对无辜的性命没有恻隐之心,那五少便可任由魔人祸世;若是五少承认是他的儿子,便继承他的意志,阻止魔人!” “啊!”卿五惊叹一声,沧溟舒云这种说话的口吻,这种态度,虽然和他素未谋面,却竟然是这般的熟悉——知子莫如父,聪明绝顶的沧溟舒云早已将自己儿子的心态拿捏八成,真是容不得人拒绝的架势啊! “不行!!”小七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就因为你们当初擅自的决定,就要让五少牺牲去对付那连沧溟舒云都搞不定的魔头么!!我不允许!我不允许!!谁也别想伤害卿五!!” 曹笱惟苦笑道:“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当初教主选择和圣女珠胎暗结,就是因为……魔人入世,第一个要灭掉的就是所有祈族和卿家的血脉!!” 一句话顿时炸得所有人哑口无言。卿五沉默良久,才道:“沧溟舒云,是为了卿家堡,而圣女则是为了祈族,两个人因为利益走到一起,所以才有了我么?我,只是利益重合的产物么?” “那又如何?”小七倏然开口,他冷冷道:“就算卿五不是因为父母相爱而诞生,就算他只是你们为了达成各自目的而利用的工具,那又如何?他永远都是我莫小七的主人,我要保他,你们谁也别想动他!”说着将手放在卿五的肩膀上,紧紧地握住。 卿五抬起头看着他,第一次,在小七的脸上看到如此坚定决绝的表情。 坚如磐石。 永远会在危险的时刻挡在自己身前的, 山一般坚定的小七。 曹笱惟愣了一下,便道:“五少,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如果你答应继承你父亲的心愿,那我就告诉你更详尽的细节;如果你选择和小七在一起,过你们的鸳鸯日子,那现在就开始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小七,我教导你,就是希望你成为五少最忠实的影子,但是你记住一条——影卫,永远只能忠实于主人的命令,而不是僭越主人的意图!” 小七冷笑:“师父你忠心耿耿,费尽心思贯彻主人的命令,结果又得到了什么?你的主人早就被人抓走,做了别人的奴隶,到现在生死不明!让主人遭此大罪,你算哪门子影卫!连自己要忠心的人都守护不了,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曹师傅叹气道:“你还太年轻,有很多事,你不懂!” “我懂!我起码懂得,我爱的人,我忠心的人,绝对不能受到伤害和利用!”小七决然道,“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他!这就是我的影卫之道!” 曹师傅目光深沉道:“那为师也可以告诉你,以生命来贯彻主人的意愿,这就是为师的影卫之道!” 两人目光竟是如出一辙地坚决,让周遭之人不禁感慨这两代绝世的影卫和他们昭然浩荡的忠心——天下间只怕再也找不出这师徒两人这般出色而可敬的影卫了! 将守护作为生命意义来贯彻的人生,如此纯粹执着! 第88章:于绝望中带来希望的礼物 卿五蹙眉思索片刻,抬起眼道:“我的决定是助你,曹笱惟。” 小七僵了一僵,随即气愤道“卿五!你怎么可以……!” 卿五看了他一眼道:“小七,我终究是你的主人,你不听我的命令么?” “不听!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我为什么要听!”小七愤慨道,“好!很好!你既然打算送命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做一个影卫该做的事情!”说罢竟然身形一闪,随即不见踪影,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唉,小七。”卿五叹了口气——小七又别扭了。 曹师傅道:“小七虽然脾气倔了些,但是是个好孩子。五少,当初我千挑万选才选中了小七,你放心,他虽然嘴硬,但是对你却是真心。” “我知道。”卿五摇摇头,“告诉我那魔人的事情,我要知道更多的情况。” 曹师傅道:“那魔人名叫卿紫宸,百年之前,他乃卿家一位庶出公子,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使得他亲自参与了卿家堡的创立,卿家堡如今的选址和杀戮深渊的落成,都有他的功劳。但是一连串的奇遇使得他不仅得到了绝世武功,性格更加乖戾,为了寻求更加极端的力量,他抛弃妻子,来到了幽凝山脉探寻。自那之后,他在幽凝山脉隐居十年,而在这十年之中,卿家堡内部权力更迭,当权者竟然派人前来幽凝山脉寻他,希望将他杀害以除后患。 而卿紫宸在这十年中,不仅在幽凝山脉寻到了更加极端的武功,更偶遇了一名少年孤儿,他和这孤儿相伴十年,既是师徒又是主仆,渐渐彼此之间产生了异样的情感。但是暗杀者到来时,却错手杀害了那少年,这使得卿紫宸狂性大发,残忍杀死了暗杀者之后,他便誓要血洗卿家堡,并发誓要杀尽他所到之处见到的任何活人。 于是,随着他下山的脚步,一路上死亡无数,屠杀的圈子渐渐扩大,就在他的灭掉了山脚下所有村落,即将正式出山之时,一直在幽凝山脉栖息的祈族神子主动找到了他,冒死与他相谈,许他祈族在幽凝山上的圣宫,亦承诺祈族全族侍奉尊崇他,并亲自作为诱饵,诱他上山——从那以后,祈族便尽数迁徙,离开了幽凝山脉。 上得山后,神子竟然关闭圣宫,将卿紫宸困在圣宫之中。 但是谁能料到,百年之后,卿紫宸竟然还活着,而且他已经达到了神人般的境界,随着圣宫机关百年一次的轮回,他竟然在二十年前脱出圣宫,发誓要找卿家和祈族寻仇——在他的继续他的杀戮步伐之时,教主第一个前去会他,想阻止他的脚步。但是…… 刚一交手,不到百招,卿紫宸那魔人就……就废了教主的武功……” “什么!!!”赵青一掌击碎了面前的桌子,竟露出睚眦欲裂之态,“曹笱惟!!!当时教主遇险!你在哪里!!” 曹笱惟苦笑道:“教主知道凶多吉少,竟然先行封了我的穴道……之后,被教主寻来的祈族圣女亲自前来求情,终于说服魔人,与教主、圣女定下约定,期待下一代的神子降生,与他决斗。他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从此便安然呆在机关被毁的圣宫之内,并构建了他自己的势力。你们还记得红庙中的魔神像么?那魔神像的来源便是幽凝圣宫——那位能够制造魔神像的少年,便是出自圣宫,圣宫之中,不乏卿紫宸百年来钻研而出的各种诡异机关——一旦圣宫势力侵入中原,将会是滔天血祸……” 可怕的事实,使得在场众人俱都脸色苍白,卿五却沉静地问道:“既然魔人如此强大,沧溟教主都不能在他手中安然而退,你又怎知我这种半残之人能对抗他呢?” 曹笱惟面容微微动了动,才道:“因为你是神子。” “神子又能如何?”卿五问。 曹笱惟沉默片刻,才道:“其实,沧溟教主他……他亦出身祈族。” “什么?!”碧图惊讶道:“但是据我所知,祈族族史中并没有这个人的记载……” 曹笱惟道:“那是一件极为秘密的久远故事——按照传统,你们祈族每一代只有一位至高的神子或圣女降生,但是上一代圣女出生时,却是和她的孪生弟弟一同降生,当时祈族长老害怕引发祈族分裂,便由天裁仪式选出了圣女,而将那位同命神子放逐。 被放逐的神子当时尚在襁褓之中,辗转进入沧溟教,被上代教主当做亲生儿子养育,赐名——沧溟舒云!“ “啊!怎会这样!那如今的神子岂不是……!!”碧图生生把“姐弟相奸”四个字咽了下去。 曹笱惟望向卿五:“五少,你能接受么?” “我还挺得住,你继续说下去吧。”卿五脸色也不太好。 曹笱惟于是继续道:“我从小和教主一起长大,追随教主,是以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二十年前,当时年方妙龄的圣女带着出生时的信物,千里迢迢寻找唯一的亲人,终于与教主相认。但是却不幸遇到了魔人出关,事出紧急,教主重伤之后,圣女便将族内最禁忌的传统告诉教主——祈族传承龙神血脉,若是违逆天伦,近亲交脔,仿效太古神祗女娲伏羲,说不定可以使得真正的神子降生。 那时,卿紫宸亦认为祈族是命中该和他纠结,于是答应了教主和圣女,愿意一赌。教主遣散教众,只与圣女相伴,数月后,圣女果然受孕……本以为卿紫宸会允许等到孩子降生再带走教主,不料卿紫宸丧心病狂,竟在圣女怀胎九月时向她腹部打出一掌! 当时我驰援不及,却突然出现了异样的情况……那时的天色,就和那日五少血祭长空时一般,奇异的豪雨突然降至,神女周身形成的雨中龙形瞬间击退了卿紫宸!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脚步的后退!亦是那个异象使得他最终首肯了和教主的赌约,也使得教主和圣女决意不顾一切保护即将降生的孩子!” 曹笱惟说着闭上眼睛,语气越发凝重:“卿紫宸对于这个即将降生的孩子觉得很感兴趣,本来想剖出胎儿以泄当年祈族欺骗他的仇恨,但是自此之后,他同意让圣女自行将孩子抚养长大,给孩子灌输对于他的仇恨,让他长大后找他寻仇,说要看看这个孩子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奇。之后他就带走了教主……而我听从教主的命令,保护圣女,跟随她一同跟着卿云纵回到了卿家堡隐居下来。 教主说,这个孩子,是他给世间的希望,是他给堡主的希望和礼物。这句话,让我带给堡主。我带到了,堡主他也一直将这句话作为自己的信条,小心地保护五少长大成人,虽然堡主不可能理解这句话真正的内涵,但是五少确实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希望。” 第89章:月下承诺 “把我作为希望什么的,给我的担子实在太重。”卿五垂下珠睫,如玉的面容显得不太好看。 曹笱惟道:“这就是我隐瞒二十年的秘密,如今我已经全部告诉了你们。不管五少做何打算,我完成了教主的命令,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救教主。这枚祈族的宝珠乃是打开圣宫密道的关键,不日我就要奔赴幽凝山脉。” 卿五道:“你等一等,到时候我随你一同去。” 听了曹笱惟的话之后,卿五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此刻说话时都失了往日的清雅高华,忧心忡忡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小七躲在暗处看卿五的样子,心中一阵阵揪紧。拼命忍下想冲出去安慰他的冲动,咬牙继续在暗处别扭。 碧图及时道:“五少,天色不早,您先回去休息吧。” “嗯。”卿五蹙眉要站起来,碧图连忙扶住他,卿五脚步踉跄,按了一下碧图的手臂道:“直接带我回去吧。” “……是。”碧图迟疑一下,见小七还没出现,便将卿五打横抱起,送到了下面的马车中。小七紧紧地盯着卿五的背影,蓦地,眼睛发酸起来。 可恶的卿五!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去送死!非要去管什么烂摊子!小七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浑然不觉眼泪流到了嘴角边。 夜色如水。 卿五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小七并没有回到房间里,或者说,他也许回来了,只是躲到了自己察觉不到的地方。 曹师傅的秘密让卿五纠结了半夜,小七也守了他半夜,看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小七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月至中天,卿五终于还是睡不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头发披着,只披着一件外袍,默默地走下了床,他的脚步很不稳,磕磕碰碰,竟然来到了门口,扶着门框悄然走出了走廊。 一轮银月皓然当空,卿五看着那走廊外的台阶,竟然决意自己走过去——向来这台阶都是小七扶着他上下,可是如今小七又在哪里?还在自己身后看着么? 他赌气地踏出了一步,因为这重心不稳地一步,险些从台阶上滑倒,但是期望中搀扶的手臂并没有出现,幸亏他抓住旁边的扶手才稳住身子。 “小七……你真的不见我了么……”卿五喃喃道,语气中一片失落。可是他哪里知道,方才刹那,小七的手就在他身后分毫之差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么近的距离,他照样可以让卿五毫无察觉。 卿五摇晃地走下台阶,艰难地走向院落当中的石凳,坐在石凳上,他静默片刻,终于落寞道:“为何我身边的每个人都是这样?为何宁愿选择默默观望也不愿与我面对?爹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我就真如同你们想象得那么坚如磐石么……” 但是回应他的却只有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响,周遭一切都那么安静。 卿五长叹一口气,转向身旁的剑架——那剑架是从卿家堡里带来的,上面放着许多刀剑,供小七练武之用。其中一把重剑,造型古朴,重逾数十斤,笨重钝刃,小七把玩几次,觉得太重便弃在那里。实则那把剑是卿五往年自己练剑所用,瘫痪之时,他也时常拿来锻炼手劲,希冀自己有朝一日能站起来舞剑。 看到自己熟悉的重剑,卿五伸出手将剑拿起,横放在腿上细细摩挲,自语道:“这把剑,乃是万仞山上千年寒潭之下挖掘的铁矿石打制而成,剑重六十三斤,没有开刃,当初送到卿家堡,本来准备熔炼再铸轻剑,我看了喜欢,要求爹亲送我。那时我才七岁,还不太能拿动,爹亲说等我长大了便可以提动。但是我长大了,腿却不行了,看人舞剑,我也时常梦到自己御剑江湖。” 说罢他竖剑拄地,撑着站起来,倏然,他提剑起招,霎时剑气浩荡回旋——沉重的铁剑到了他的手上竟然变得如斯轻盈,任他驾驭。一出手,剑招便已惊天动地! 只可惜足下不稳,卿五却接着身体后仰的弧度扬袖起力,气劲冲击剑架,一把长刀随即迸起,被他稳稳接住,同时借力恢复平衡,手中一刀一剑,威力更添数倍,刀剑合流,招式更为精进,刀光剑气,日月无光! 精妙绝伦的招式舞不到三招,卿五竟腿一弯,跌坐在地,双手同时一翻,刀剑俱都深深插入石板地面,如入水面般流畅,入地没至刀剑长度一半! 打坐般坐在地上,卿五厉然道:“小七,你让我逃开,我偏不逃。我选择的路是霸者的天下之路,不是懦夫的逃避之道。我等你,等你与我刀剑合璧,等你与我共讨魔人,等你与我共创霸业!——你选择了我这样的主人,你便不得安生!你若要安生,便不要认我为主!” 黑暗中,一声长叹,一只手黯然抚上卿五的肩膀,小七的声音从他身后随之传来:“卿淑君,我认你为主,便是一生一世,绝不背叛!你既然不惧危险,眼中只有你的霸业,我又有何惧?我这一生,注定为你而战,为你而斗,豁命流血都不后悔!我保你,我保你到我最后一口气。——我只问你,若我战死,你该如何?” 卿五闭目道:“那我安享雄图霸业,永世孤独。” “哈!你魔怔了么!哪里学来这么不靠谱的话!你也不会说点有新意的么!这句话,太多人引用了。哼唧。”小七冷哼,“我和你的事业,哪个更重要?” “你。”卿五回答的很干脆。 “你骗人也不会骗么!回答的这么快,一听就是假的!”小七又哼。 “你这个别扭的小子。”卿五道,“好了,我愁也发给你看了,情也抒给你听了,苦情也苦了一下,你也给我干脆点——助不助我?嗯?” “助你!”小七赌气地回答。 “回答得这么快,莫不也是假的?”卿五的嘴角扬起道。 “你竟然还笑!你从头到尾都没伤感过是不是?!你骗人的!”小七惊道。 “你以为,我在外人面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伤感么?”卿五歪头看他微笑:“这个江湖是男人争锋的地方,容不得伤感。” “那堡主还总伤感来……”小七忍不住口无遮拦。 “所以他总是悲情地被人牵着鼻子走。”卿五大逆不道地压低声音道。 ——第二部·昔日阴霾·完—— 第三部:魔踪龙迹 第90章:教主的噩梦 于是,不知道怎么的,小七后来又稀里糊涂地被卿五骗上了床,落得第二天腰酸背疼。 话说,教主那里可是足足打了两天两夜,苏亚实在是太执着了,逼得教主最后都卯足了全力,两人两败俱伤,但是教主说话太恼人,言语刺激得苏亚最后狂性大发。 教主当时一边吐血一边挑衅地道:“我就是觉得卿五那个死瘸子是贱人,你们祈族上下都是贱人,怎么样?那个瘸子只配被我弟弟压在身下,像个女人一样被我弟弟操,哈,什么狗屁神子,也不过是个……”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教主脸上,本来也受了伤的苏亚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扑上去,抓住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教主,竟然将他压在了石板地面上,苏亚吐了一口血,随即擦擦嘴角冷笑道:“那好,我就让你也做个被人操的贱人!” “你做什么!!”教主脸色苍白,又被他压住那日小七咬伤的位置,疼的浑身无力,刹那的失神,顿时被苏亚点了穴道。 ****** 卿五呼呼睡到了晌午。可惜醒来时,怀里本来搂着的小七被小七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了一个布偶。那个布偶神似小七,有一抱那么大,做工精细,颇为可爱,应该是出自赵大宝的手艺。 只是,搂着布偶的卿五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五少醒了?”小七已经洗好澡,穿戴整齐,背着手跺了过来。 “嗯。”卿五丢开布偶,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曹师傅被带回来了么?” “碧图说他已经被安排到山庄里住下了,等着和五少再议,说这几天让五少安静一下,因此不来打扰。”小七道,“我师父是个拧筋头。” “看得出来,你都是跟他学的。”卿五晒然一笑。 “哪里,我比不上他,我小时候和他一起吃饭,他要吃大葱蘸豆卤,那时候是冬天找不到大葱,他就跑了一夜,到百里之外弄来了大葱。”小七道。 卿五= = 真看不出来,果然各人都是有恶趣味的。 “呃……那我就按照他所说,静养几天好了。”卿五道,“正好可以处理一下武林大会的事情。” “他是说让你安静,没让你养。你养啥?”小七问。 “养神养身。”卿五瞥道,“你去趟地牢,把昆夜罗弄出来。带他去见梅教主,把你和教主的关系说清楚,省的他生事。” “切。我才不好攀关系什么的。”小七抱手臂道。 “去吧,见梅教主还是你出面的好。”卿五想到梅教主,就想到那两个丫头还有柳残月,顿时感到头大起来。 于是小七来到了地牢,把昆夜罗提了出来,当然看到小七的面容时,昆夜罗就感到此人和教主有莫大关系,于是倒也老实地跟着他,道:“我要先换衣服再去见教主。” 小七道:“我不是给你带了衣服来了么?” “哼,一点也不好看!我要又轻又薄又美丽的衣衫!”昆夜罗冷哼。 小七于是道:“那些衣服都是五少的,你穿不穿?” “穿!”昆夜罗一下子干脆了,随即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当然,小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昆夜罗这几天关在这里没事做,在墙上刻了满墙的卿五的名字。 昆夜罗穿戴好后梳洗了一下,洗去了脸上的脂粉和浓妆,竟然是一位颇为清秀的男子,只是一双凤眼还是那么销魂。 小七见他弄好了,道:“随我去见梅教主。” “你就是教主失散多年的弟弟?我听他提起过你。”昆夜罗聪明非常,一下就猜到了,“哎呀呀,那你就是少主了,哼,看来这下我想转正的机会更渺茫了。” 小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于是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教主下榻的院落里,那门竟然一推就碎了,整个院落里到处都是剑气掌劲的痕迹,地面龟裂,墙面遭受摧残,树木断折,窗棂撕裂,看来经过相当激烈的打斗。 两人顿时变了脸色,小七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往里望去,却看见骇人一幕!! 两、两个赤裸的男人!纠结在一起! 压在一起了!在床上! 昆夜罗也凑了过去,看到屋内的情景,顿时玩味地笑了笑,对着口型示意小七暂时离开。 于是两人便悄然折返,回到了卿五这里。 卿五正在和柳残月下棋,其实屋里多了个柳残月,还挺解闷的,比如他和卿五一起讨论琴棋书画,竟然还颇感知音。卿五还赠送了他一本自己编纂的按摩腿脚的技巧秘籍。 卿五和梅教主那样性格乖戾的不对付,但是对于性格清淡温婉的柳残月来说却是大为合拍,尤其两人都是腿脚不便,共同点多,卿五又善于把握人心,短短一个上午,就使得柳残月展露微笑,甚为亲切地唤他“五少”。 正当两人闲敲棋子之时,小七神情惶惶地回来了,在卿五耳边耳语了一个爆炸的消息。教主他被苏亚给…… 卿五刹那石化。 为什么……会这样…… “五少,咱们又见面了。”昆夜罗兀自在一边笑。 但是卿五持续石化中,根本没注意到他。 “五少,那日你可让奴家好生受苦,奴家这几日一直在想如何着了你的道,不知道你腹部自裁一刀的伤口么,现在好得怎么样了?”昆夜罗继续媚笑道。 卿五石化片刻,终于恢复过来,道:“昆副座好,昆副座吃了么?” “……还没。”昆夜罗对于突然转换话题感到很恼火。 “中午留下来一起吃火锅吧,我们从长计议一下贵教的事情,关于贵教教主滞留山庄一事……”卿五眼中闪了一下光。 “呵呵呵……”昆夜罗报之高深莫测的笑。 第91章:五少“怀孕”了? 卿五终于说服昆夜罗暂时将教主和苏亚之事压下来,可是昆夜罗却趁机提出了一个让卿五难看的要求:“五少,自从那日被你暗算,我可是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只要你答应我,与我共浴一回,我就同意你任何条件,如何?” 小七一听,险些就挥刀砍过去,卿五示意他不要妄动。随即道:“那也好,昆副座说话可算话?” “自然,你为魔教中人就不讲信义么?”昆夜罗笑着饮酒。 “呵,反正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看的。”卿五晒然一笑,“只是我身体多有不便,我的影卫得贴身服侍,昆副座不介意吧?” “咦,你有什么不便我可以服侍你啊。”昆夜罗暧昧道。 “昆副座,不要和我这等残废说笑,我的痛苦你不能理解。”卿五蹙眉,面色一凛。 昆夜罗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接话,但是光看卿五发恼的样子,竟然也如此让人怜惜,自从那日见到卿五,他就对这种高洁若莲的美人产生极大的兴趣,虽然隐约猜出卿五一定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但是光看他那副不可侵犯的高雅姿态,都让昆夜罗感到倾心不已——也许是在泥沼里打滚一生,对于洁净高贵的东西就越有一种渴望。 而一旁的小七则抽了抽嘴角——卿五,你痛苦个啥?赵大宝和我都把你惯上了天了!哼唧! 卿五随即又让小七带昆夜罗去备好的房间里整休,等小七回来了,他才对小七道:“你兄长之事,若是闹大了,祈族、卿家堡、魔教、整个武林都不安生,这时能拯救天下的就只有你了!” “你让我怎么在这种时候去和他套近乎……”小七脸色拉得很难看。 “去照顾一下他,劝劝他,让他消消气。我给你几天的时间,把他安抚好了,这是任务!是极为艰巨的任务!”卿五道,“你现在就去,把苏亚给我叫回来!” “哼!”小七别扭地哼了一声。 小七于是只好再次来到教主所住的院落里,在门口喊道:“大哥,我来看你了。” 教主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小霜,进来。” 小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忐忑地走了进去,只见教主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穿着一袭松松垮垮的衣衫,看上去情况不太好,屋里只有他一人,那个苏亚貌似已经离开了。 “大哥,你受伤了……”小七道。 “不妨事。”教主的发丝几乎把脸遮住,“是那个瘸子叫你来的?” “……不是,是我想看看大哥……”小七别扭地扯谎。 “别骗我,一定是他让你来,故意来安抚我么!这个狡猾的废人!”教主的口吻越发阴狠起来,“他给我的侮辱,我定然要加倍奉还他!小霜,你告诉我,你到底帮哪边?” 安抚安抚!小七感到头大起来,于是违心道:“自然是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好,那我现在就要去杀了那瘸子和他的那帮手下,你帮不帮我?”教主道。 “大哥,你能不能说点靠谱的话?你现在的样子,能打得过那么多人么?”小七连忙道。 梅教主冷笑:“要杀死瘸子,有的是方法,不过我不想让他死,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这次你要不帮我,我就自己做!” “你要做啥?!”小七暗暗握紧拳头。 “我给你个机会。”教主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给他,“这里面是混了软筋散的媚毒,你下到那瘸子的饭里,他吃了这东西后就会浑身无力、欲火焚身,到时候要多诱惑有多诱惑,任凭你摆弄,你若是不做,我今夜就取了他性命。” “啊!这个……”小七把那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药瓶拿在手里,嘴角都抽搐了。 “我要在一边看着那瘸子成为你的禁脔!”教主阴森一笑,小七内心已经炸裂了。 这个扭曲的家伙!扭曲的家伙!扭曲的家伙!去死吧!什么狗屁大哥!! 小七在内心咆哮。 他拼命克制住自己,拿出伤药来给教主:“这是疗内伤的药,大哥,你今晚几时过来?” “我不定时,你随意就好。”教主阴险兮兮。 “……哪有这样的……”小七嘟囔。 教主故意道:“你不想去,我有的是法子杀了那瘸子,上次和他对掌,我就知道他外强中干,就算我现在受了伤,他不能行动,我照样可以取他性命于无形间——就算是你也及不上我的速度,怎样?非要逼我动手么?”其实教主这番话才是外强中干的恐吓。 “好……”小七闷闷不乐地拿着药出了门。 于是忠猫小七原封不动地将教主的话汇报给了卿五。 卿五竟然没皮没脸地道:“那就让他看好了,反正这件事不让他抖落大就好。” “五少!你真的要……!!!!”小七腾地脸红了。 卿五捏他胳膊,低声道:“做戏,做戏。” 反正对付教主这种难缠货,好脸面的卿五是抱着破釜沉舟的觉悟不打算要脸了。安抚凶猫就要下得起本钱! 当然,算准教主为了疗伤还需要几个时辰,卿五事先安排双胞胎和柳残月都暂时先搬了出去。小七虽然和卿五多次肌肤相亲,但是门口有个人看着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极度别扭! 夜深了。 卿五的卧室床上,小七将似乎已经软若无骨的卿五放平,一点点解开他的衣衫,这样做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将衣服渐渐剥落,小七竟然俯下身去,道:“五少,原谅我。” “嗯~~~啊~~~~”卿五含混不清地呻吟着,“好热……” “我这就进来了……”小七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随即只见他身影一挺,卿五就发出了痛呼:“啊……” “五少里面好紧……”小七都快结巴了,“忍耐一下,马上就不痛了……” “不……”卿五迷糊地呻吟着。 而屋顶之上,被梅教主用飞信约来的苏亚脸色不好地听着卧室里的对话,梅教主就站在他不远的地方,邪笑道:“怎么样,看到自己最信仰崇敬的人被男人压在身下,感觉如何?” 苏亚扯出一抹冷笑:“那又如何?若是神子不喜欢那个少年,那我就替神子杀了他和你,若是神子和那少年情投意合,男子交合,在祈族亦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教主脸色一变:“真是不知廉耻的一族。” 苏亚厉声道:“看不出来身为异端魔教的教主,还挺在乎假仁假义那一套礼法的?哼,我可以告诉你,有本事就冲我一个人来实行你的报复,你今夜设计陷害神子,还叫我来看,故意羞辱,毁他清誉!单凭这一点,我就饶不了你!——我还可以告诉你,神子之所以被我族称为神子,就是因为神子天生可以受孕的特殊体质,神子早就怀了那少年的骨肉,如今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你若是不想让你们梅家的骨肉遭到不测,最好收起暗算神子的打算!” 以上,体质特殊怀孕什么的虽然全是苏亚的胡诌,但是足见此冰山美人扭曲的一面。 不知何时,下面屋里的人停止了一切声息,屏气凝神听着屋顶的吵架——其实卿五和小七都没脱衣服,刚才卿五那一番做戏都让小七肉麻死了,此刻听到苏亚美人的扭曲言论,更让小七感到快结冰了。 卿五也坐起来,怔怔地抬起头听着。 于是他望向小七,道:“小七,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怀了你的孩子……” 小七(⊙ o ⊙)看着他,只见卿五说完,拉过被子盖住头,笑得浑身发颤。 屋顶的人开始噼里啪啦动手打了,已经没人在乎他们两个人说什么了,小七颓然感到自己白忙活了,卿五裹着被子兀自闷笑,突然,小七看到被子底下,卿五的被窝里似乎有个东西从中蠕动了出来。 “五少!你生了!你生了!” 小七激动地叫道,“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莫小五!”只见他伸手去探向那个冒出来的“东西”,激动地抱起来凑到卿五脸旁,把被子一拉,笑嘻嘻道:“小五小五,看看,这是你娘爹亲~” 只见小七手里的“莫小五”茫然地叫了一声: “喵?” 原来是赵青那里跑出来四处溜达过夜的肥猫粉条——因为卿五被窝暖和不知道何时钻了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随即小七乐得直敲床板。 ****** 第二天,教主和苏亚依旧鼻青脸肿,教主又被苏亚给…… 苏亚是很强悍的,要不碧图找他治教主。 在祈族,水都知道,得罪苏亚比得罪恶鬼还恐怖。 话说,卿五和昆夜罗共浴—— 昆夜罗:“……真无聊,你为什么穿大裤衩?” 卿五:“你不也穿着么?” 昆夜罗:“为什么选这里?” 卿五:“这是苏城最好的天然温泉浴池。很贵的。” 昆夜罗:“人太多了……” 卿五:“凑合吧……” 昆夜罗:“周围都是老头,真倒胃口!倒胃口!!” 第92章:五公子美名远播 卿五一边看书,一边伸手让梅教主把脉。 话说一大早,梅教主就脸色难看、闷不作想地走进来,说要给卿五把喜脉。 卿五不禁看看自己的肚子,还用手摸了摸——肚子里都是早上吃的包子和热粥,当然不可能有胎儿,但是教主的样子显得很认真。 教主把了脉之后,把手放在卿五的肚皮上按按,随即使劲一压,咬牙道:“瘸五,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男人怎么能怀孕,教主又听信哪个江湖谣言?”卿五云淡风轻地笑笑,“苏亚之事,确实是他自己擅自妄为,我已经下令将他关在地牢里,任由教主处置。” 教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狠狠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我的报复!” “大哥,你不能动他。”小七在一侧冷冷道。 梅教主抬起头,冷哼一声,随即冲卿五嗤笑道:“昨晚小霜把你伺候得很开心吧?” 卿五脸颊微红,干咳一声低下头去。那模样,倒真像被小七吃干抹净一般。 “大哥!你不要胡说了!”小七嘴角抽搐。 梅教主却不依不饶道:“卿五,你要是敢有一点对小霜不好,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小七一把拽住他往外拖,“去找你的苏亚去吧!地牢左拐往东走,好走不送!” “小霜!你什么态度!”梅教主不满地看着弟弟。 “去吧去吧!一会儿给你们送饭去。”小七打发道。 赵大宝等梅教主离开了,才走进来道:“卿五,你在宝艺斋定做的轮椅,给你做好了,顺便也给柳残月定做了一把。” “嗯。”卿五应了声,这几天没坐轮椅,虽然有时候自己可以一瘸一拐地走两步,有时候是小七抱着,但总是觉得别扭,还是坐在自己的轮椅里有安全感。 话说,地牢里,苏亚正在铺着被褥的地板上打坐——虽然卿五把他关进来,但是他心里并不怨恨神子,卿五还暗中授意他悄悄逃走,以此来糊弄梅教主,但是他偏不逃,姓梅的,见一次,压制一次!【所以说苏亚美人就是个隐性的鬼畜渣攻。】 梅教主还偏偏有强迫症一样地又找了过来,两人一见面就果不其然地开始唇枪舌剑,几里哇啦吵了起来。 在昆夜罗看来,他们家教主貌似终于陷入情网了。 卿五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竟然把教主一家子都吃得死死的——昆夜罗阴阴一笑,从地牢外飘然离开。 武林大会虽然历经波折,但是这几日终于步入了正轨,卿五借口伤病一直未曾露面,由堂主全权代劳出席。现在整个武林大会都弥散着对魔教的同仇敌忾,而就在数日前,魔教教主梅冰澈便发了魔神令,说要出席武林大会,当然,因为他和苏亚正在纠缠不清,所以就由昆夜罗易容前来,扮成教主,在大会上发威。 昆夜罗武功超然,很快就击败了几大门派的代表,就在五大门派首脑联手欲擒他之时,昆夜罗竟然以声东击西的计谋掠来了武当掌门的小女儿白冰,要挟武当掌门交出藏经武阁的钥匙,现场更揭穿武当副掌门暗中勾结魔教的证据,再次在全场引发轩然大波。 而此时,魔教神鬼埋伏竟然在四周四面八方涌现,将一干豪杰尽数围困,情势危在旦夕! 危急时刻,卿家五少卿淑君竟然不顾自己重病之躯,奔赴武林大会,与昆夜罗交涉调停——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卿五一边攥着手帕捂嘴咳血,一边以精彩的辩词劝服魔教教主,以孱弱之躯扛下千斤重担,其高超的智慧和辞令震惊全场,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的妥协、利益交换换来了在场数百条人命。 然而魔教教主亦不是善类,虽然答应放了众人,却要卿五一人抵罪,要卿五服下魔教至毒才肯罢休、卿五公子从容服毒,淡定气度让人钦佩感动! 虽然这一役武林公盟略有利益上的牺牲,但是从此又铸就了一段武林佳话——钧天公子卿淑君的美名响彻武林,一跃而成为武林公盟之中仅次于武林盟主的第二号人物。 只是,所谓的魔教大军秘密退兵后,行至城外偏僻处方脱下蒙面衣物,其中大部分竟是祈族精英和卿家堡的人手——教主千里奔赴中原,哪有条件带来这么多人手?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卿五和昆夜罗谋划的计谋。 真正和魔教勾结最紧密的,其实正是如今被整个江湖视为圣人和救星的卿淑君啊! 卿五的江湖知名度迅速提升中。 以前卿五刚到苏城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字画送到书画店里卖——不是想卖钱,是想先扬名。可是因为他那时默默无闻,尽管他的字画都是极佳的上品,却鲜有人问津,偶尔有人买了去,也是觉得写得好画得美,拿回去当装饰。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卿五的字画水涨船高,真迹越发名贵,甚至出现了许多仿造。尤其据说卿五公子如今伤病残毒交加,人都不知道哪一会儿就过去了,字画什么的更是越发值钱了。 而卿家堡的门口,亦每天都要打发不少前来关怀询问卿五状况的少男少女——几乎都是那日被卿五迷倒、一群血气旺盛的武林小青年,亦有坊间慕名崇拜而来的仰慕者——在传闻中,卿五被越传越神,说他貌如天人,气度高雅,出身高贵,性格温柔,才华横溢……等等。虽然卿五一开始还别有用心地派赵大宝去帮自己宣传造势,希望能在武林中弄出点好名声,但是如今已经用不得他自己去宣传了。 小七自从在武林大会上接回卿五时,就看见许多仰慕卿五的少年少女带了时鲜的水果和鲜花往卿家堡分堂山庄的墙里扔——据说这是表示恋慕的一种方式,于是就让人在门口专门放了筐来接,后来每天都有水果吃。 卿五看到了仰慕者扔进来的苹果,便拿在手里,颇有感慨道:“这是天下人对我的承认,是众人的一片火热之心,所以不能浪费,我也要用火热的方式去回应。” “啥?”小七= = 于是卿五把火热之心的苹果投入火锅了——吃了几天的火锅水果,小七都想掀桌了! 第93章:指腹为婚的旧约 魔人,卿紫宸。 对于武林来说,这太过久远的名字和他牵扯的一系列的秘闻,简直是匪夷所思。开春,一个神秘的白发青年来到武林公盟,透露了有关幽凝山脉的故事。 这个故事,引起了武林公盟高层的极大兴趣。白发青年带来的,还有一本古老的剑谱,那出自于幽凝山脉的古剑谱,据说是魔人卿紫宸拥有的众多武林秘籍之一。当几位高层一起翻看剑谱的第一页时,就已经确定——这剑谱, 绝世!! 白发青年冷冷地看着几个掌门的表情变得微妙,他们的目光染上贪婪,迫切地询问白发青年:“你从何而知这件事?” 白发青年勾起嘴角,冰雪般美丽的容颜随着他的笑容而更加勾魂夺魄:“我来自祈族,那个受到魔人威胁的境外民族,我来到中原就是想寻求中原正义力量的帮助!” “但是,卿紫宸既然出自于卿家堡,这件事也理应知会卿家堡。”武当掌门捋捋胡子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苏亚。”白发青年道,“卿家堡,我也会去拜访。” 据传闻,经过神医门唯一传人赵大宝的妙手回春,卿五公子转危为安,病情稳定。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武林公盟趁着武林大会的尾声之时召开高层会议,商讨一名叫做苏亚的异族青年带来的惊人消息——魔人卿紫宸即将征讨中原,展开血腥风潮! 卿五虽然依旧一脸病容,却看上去比之前和魔教教主时情况要好得多,他发表意见道,卿紫宸一事还没有确凿证据,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苏亚亦不知其真正用意,不如先派人手前去打探。 但是此提议却被其他几位掌门否决,其他人意见统一,认为应该将邪恶扼杀在发芽之时,撇开卿五的意见不谈,竟开始筹划如何组织人马前去幽凝山脉——原来,他们刻意向卿五隐瞒了剑谱一事,为了抢先获得苏亚所说的宝藏,一个个早已按捺不住。 卿五对于众人意见倒戈也不恼怒,借口身体不能久撑便先行离场——他在会议上已如同鸡肋,虽然日前他在武林大会上声明大震,但是却让这些高层忌惮非常,以至于他在公盟高层中竟被孤立,而他的合理意见亦被弃之不顾。 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在别人看来是肚量宽,实际他清楚,苏亚就是他派来搅混水的,如今的会议不过是自己一手搅拌起来的涟漪。 小七推着卿五离开会场,卿五为了表演得逼真一些,还故意用手帕捂嘴咳了几声。到了门口回廊,突然被借口出来解手的武当掌门叫住:“公子慢走!” 卿五微微一愣:“掌门,您这是……?” 武当掌门笑道:“公子可知,当年武当与卿家堡的一桩指腹为婚?” “嗯?”卿五一脸疑惑。 掌门捋须道:“当年老朽携小女前去卿家堡为堡主贺寿,堡主应承,说待小女成人后便将她许给一位公子为妻。如今小女在家中要死要活,茶饭不思,原来她自那日大会之上便对卿五公子一见倾心……我想到正好以前与堡主有约,公子可介意小女日下前去拜访?” 卿五苦笑一下:“我乃一介残废之人,何德何能让白小姐倾慕?白小姐若是不嫌弃,尽管来访便可,但是婚约一事,须得听从父亲大人安排,我尚且不能做主。” “婚约这件事并不着急,老朽也不过是拉下老脸来替小女说个情,”武当掌门道,“小女性格刁蛮,还望五少不要厌烦才好。” “哪里哪里,令媛花容月貌,聪明伶俐,早已芳名远播,错爱区区,实在令我感到荣幸。”卿五谦虚道。 武当掌门趁机道:“那稍晚小女便登门拜访,还望五少海涵,呵呵。” 说罢终于舍得离开了。小七的脸拉得很长,低头在卿五旁边道:“你真要娶那个女人?” “少说话,推我回去。”卿五知道附近有耳目,打了一下他的手道。 “哼唧!”小七又哼了。 返回苍松院,不料等在客厅的竟然是曹师傅。小七吓了一跳:“师父你来了?” “我怎么不能过来看看五少?”曹师傅拿着茶杯喝水,卿五也不感到意外,淡淡一笑:“曹师傅,在这里住的还习惯?” “五少的招待周到,我习惯得紧。我今天就是想来问问,五少什么时候动身去幽凝山脉?”曹师傅问。 卿五道:“七天之后,我会让整个武林公盟来帮咱们。” 曹师傅叹了口气:“五少,你还不知道卿紫宸的厉害,再多的杂兵过去也只是惘然。” “你错了,我调动的都是武林大门派。”卿五不以为然。 曹笱惟放下茶杯,走过去拍拍卿五的肩膀:“小五公子,我看着你长大,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岂能不知呢?你想放那些贪婪的门派自相残杀,趁着这个契机整肃武林,只是,这些人都是虎狼之辈,与虎谋皮,切要小心啊!” 对于卿五这位少主,曹笱惟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这让小七突然回忆起以前纠结了很久的疙瘩! 他嫉妒卿五!曹师傅从来没有用那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过!他又想起很久以前被曹师傅宠溺地抱在怀里的那个孱弱少年小小五了! “师父……”小七磨牙起来。 “干嘛?”曹师傅瞥了他一眼。 你看你看!果然面对我的目光和看卿五的目光都不一样!小七别扭又哀怨地看着卿五。 卿五笑道:“师父,小七嫉妒了,你哄哄他吧,不然他又要跟我闹别扭了。” “胡闹!和五少闹什么别扭!五少经得起你气么!”曹师傅立刻本起了脸。 小七欲哭无泪——卿五你根本不知道,曹师傅对我的态度!他最讨厌我闹事了!你越这样说,他罚我罚得越狠啊!呜呜呜——咦?不对!我已经比曹师傅厉害了!我还怕那个老头干啥! 于是小七一下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哼唧道:“哼!我哪里气过他?再说我是个影卫,保护好主人就行了,闹不闹别扭是我的自由!”说完丢下一句话,piu地一下就消失了。 但是这一次,小七面对的不是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的卿五,而是熟知他一切的师父大人,于是乎,小七下一刻就被揪了出来,被曹师傅拧着耳朵拎出去教训影卫之道了。 卿五看了看门口,无奈地一笑——对不起,小七,我没想到是这样,你自求多福吧,我不是有意的。 ****** 小七捂着屁股回来了,气得嘟着个嘴,自言自语地抱怨:“都什么时候了,还把以前那一套拿出来……”原来被曹师傅用戒尺狠狠打了屁股。 卿五连忙缩回头,在书房装作看书。 “五——少——”小七来势汹汹地叫了一声,还故意拖长了音。 “哎呀。”卿五心虚,手中的书一抖,就掉到了地上。 “别动,我给你捡。”小七一脸阴沉地走过来,卿五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七捡起书,随即抱起手臂,“五少你心虚什么?” “哼,我有什么值得在你这个影卫面前心虚?”卿五道。 小七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挥了挥,歪嘴笑了笑道:“五少,你知不知道,影卫里还有一种,叫做——刺头儿?” “啥?怎么说?” “软硬不吃,膈应你,恶心你,时时刻刻刺着你软肋,让你不得安生!喂!别逼小爷当刺头儿!”小七嚣张地宣布。 卿五看着他,和他对视良久,目光交汇间,颇有几分对峙的电闪雷鸣。 忽然,开口道:“小七,我想解手!” 小七= =“你嗯嗯得还真是时候!”于是火速推他往马桶处跑。 “书,手纸,扶凳——身子歪了坐不住了赶快叫我!”小七周到地把卿五在马桶上安顿好,给他一一把嗯嗯必需品拿了过来。 卿五捧着厕所读物,目送小七转到屏风外面,心想:当刺头儿,你八辈子以后吧! 小七的话语这时又从外面传来:“五少,要不要我帮你擦屁屁?” “这个不用了!!”卿五= = 白冰,武当掌门的掌上明珠,武林世家美人榜上前三名的美人,被誉为武林四大美女之一。家世显赫,容貌妍丽,使得白小姐被众星捧月般长大,爹娘独宠,众多师兄关爱呵护,无数少侠倾心恋慕,使得白小姐养成了心性极高、刁蛮任性的脾气——向来只有男人匍匐在她脚下的份儿,天下的俊男才子任她挑,因而她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那些狂蜂烂蝶般的臭男人,是以追求她的世家公子、王公贵族、青年才俊什么的,她统统不屑一顾,前不久上门追求的江南四大门派之首沧海门的少主就被她生生轰了出去,谁也拿这位大小姐没法,就连她父母都管不了。 然而,自从在武林大会上被魔教抓住遇险,又被风华绝代、优雅无比的卿五公子相救之后,她就对天人一般的五公子一见倾心,她不在乎五公子身体不便孱弱多病,此刻正逢少女芳华年纪的白小姐,一门心思只想与五公子厮守终生,爱得轰轰烈烈。于是不惜花费重金搜购五公子的墨宝,摆在家里顶礼膜拜,还画了他的画像,用水果香炉供奉,甚至痴迷地与画接吻。可是自从被父亲撞破心事,她就被素来宠溺自己的父亲严令禁足,被锁在了暂住的别院里——原来掌门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残废,尤其卿五公子如今突然大展锋芒,让他感到竞争压力。 但是,这一日武林会议结束,掌门却突然允许白小姐出门,不仅如此,还让她代表武当派去探望卿五公子?! 白小姐欣喜若狂,哪里来得及体味其中的蹊跷,一下午就忙着打扮,又喜又忧,生怕给心中那位无比圣洁崇高的五公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94章:踏上征途 白冰小姐心情忐忑地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精心打扮了一天,才终于带上侍从,捧着大大小小的补品,前来卿家堡分堂拜会。 小七出来迎接白冰小姐,白冰一把就扯住他的袖子,急切地道:“我认得你,你是五公子身边那个漂亮的侍童,我问你,五公子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小七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拉扯,顿时对她没什么好感——心里霎时蹦出“情敌”两个字。不过,还在敌明我暗的境地!哼哼!小七在心里冷笑一声。 虽然他很想编点东西打发走这个女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要损坏卿五的声誉好,于是简单说道:“五少状况还行,小姐进来看看吧,不过五少身体素来虚弱,你不要打扰他太长时间。” “知道,我只是探望一下。”白冰喜形于色,于是跟在小七身后,穿过重重回廊,朝苍松院进发。 一路上,白冰和丫鬟说个不停,小七走在前面,听她们细声讨论:“小姐,五少这样的,您真的要嫁给他?” “嫁给他是我的心愿,就算他身体不好又怎样,我会细心照顾他,在我的调理下,在我的爱心灌溉下,五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 小七一张脸始终保持= = 终于来到卿五房间门口,小七敲敲门,道:“五少,白小姐来了。” 白冰兴奋激动地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竖起耳朵,终于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轻软的优雅嗓音:“请小姐进来。” 是……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声音!五公子~~~~~~~~ 白冰脸都红了,痴痴一笑,险些没回过神来。 其实卿五刚准备趴被窝里睡午觉,正好白冰来了,他就卧床再装一回,他坐起来,把靠垫垫在背后,然后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床头的书看了起来。 “五公子……”当白冰看见卿五之后,顿时感到世界一切都变得空白,眼中只剩下卿五一人,她红着脸坐到了卿五床边的凳子上,痴痴地看着卿五,一时竟忘记说话。 “白小姐客气了。”卿五朝她淡淡一笑,白小姐心中欢喜,连忙低下头道:“五公子,我担心你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多谢你那日救命之恩……” 不客气,其实让魔教抓你也是我的主意。卿五心里= =想。 “白小姐,当时情况危急,我相信是个有正义感的侠士,都应该挺身而出,所以你不用特意谢我,那是我应该做的。”卿五笑道。 小七瞥卿五——哼哼,卿五你真是活菩萨啊! 白冰赧然:“可是,只有五公子你挺身而出不是么?你的胆识和气度,都是武林翘楚,世上只怕再也没有像五少这般有英雄气概的人了。五公子着实令人敬佩……” “姑娘你高抬我了。”卿五轻咳两声,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 白冰连忙站起来道:“公子是不是要喝水?我帮你倒!” “不用,咳咳,是老毛病。不用小姐费心。”卿五叹了口气,“唉,我这破身子,着实让小姐见笑了。” “公子!你不可这么自卑!我不是说了么,虽然你身体不好,那是老天不公,但是你的智慧和勇气,你的正义之心,都是这世上最闪耀的……你这样妄自菲薄……让我感到伤心……”白小姐说着说着,眼圈竟真的红了。 “小姐!”卿五连忙道,“是我不好,惹你伤心。” 白冰小姐坐下来,吸吸鼻子,摇摇头,挂着眼泪笑道:“公子,你不要灰心,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好起来的法子,就算访遍天下名医,寻遍大江南北的珍奇药材,我也一定要让公子的身子好起来!” “白小姐,卿五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厚爱,卿五真是惶恐不安……”卿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冰看他的样子,越看越欢喜,想不到那日武林大会上坐着轮椅却依旧自有一股高贵威仪的五公子竟然还有如此面露羞赧的可爱一面,一颗芳心越加无法自拔。 小七实在快要看不下去了,于是提醒道:“白小姐,时间不早,五少一会儿还要吃药……” 白冰这才恍然,擦擦泪水,交给五公子一封信道:“这是我爹让我交给五公子的信。公子不便如此久谈,那我也就不打扰了,若是公子有需要的地方,白冰和武当派都会万死不辞前来襄助! 公子手中的《如何驾驭影卫第十期》拿反了。” Pia——ji 卿五和小七都石化了。 “呵呵,这个私印小书我平时也有瞒着父亲在看的,没想到公子也喜欢看,其实我觉得里面写的什么男人之间的相爱很有意思。”白冰道。 “嘿嘿嘿嘿……是有点意思……”卿五和小七干笑。 “这是我有个管家赵大宝随手买来的,我也就顺手翻翻。”卿五开始欲盖弥彰。 于是,白小姐走后,卿五就刷刷把书撕了:“我以后再也不看这倒霉东西了。太影响我的形象了!” “得了吧。你不都是把三年的定金都付了么?”小七无奈道,“拜托,五少,你床头的书能放点正常的么?全都是驾驭影卫什么的!” “以后我床头只能放琴棋诗画谱、四书五经!”卿五道。 小七道:“但是,我怎么听曹师傅说,你小时候在堡中的学堂不好好读书,反对夫子叫你死记硬背,带头造反,结果把夫子都气哭了。”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卿五故意打哈哈。 “哼。”小七鄙视之。 卿五打开信封查看,果不其然,武当掌门是故意让女儿来拉拢自己,在信中还特意交代了其他几大门派隐瞒了幽凝山脉中含有宝藏的讯息,并恳请卿家堡与武当派联袂,结成私下同盟,携手共探幽凝山脉,说白了,就是要和卿五共同瓜分宝藏。 果然,武林高层门派,一个个都是有自己的小算盘。 “哈,这样也好,小七,即刻按照我的安排联络其他几大门派,集结人马,三日后便出发,共讨魔人!另外,让苏亚放出更多宝藏讯息以及宝物,让这件事确凿起来,三日内,我要整个武林都沸腾起来。”卿五目光闪烁。 ****** 因为苏亚放出了更多的稀世宝物和讯息,几大门派越发兴奋。殊不知这些宝物,多半来自祈族和魔教——原来这次阴谋,魔教也有参与,虽然梅教主没有亲自出面,且整日和苏亚纠缠不清,但是心里却是明白。 三日转眼即到,赵大宝和小七都忙着开始准备长途跋涉。此时天气转暖,但是幽凝山脉是酷寒之地,因此备足了暖衣,不仅赵大宝要随行,还有赵青、曹笱惟、教主、苏亚、碧图等人,众人皆伪装成卿五的下人,真是给足了卿五面子。 而几大门派怀着各自的心思集结了精英人手,与卿家堡的人马汇合,形成了浩浩荡荡的讨伐魔头的队伍,在武林盟主和五大门派的指挥下,朝着极北之地的幽凝山脉进发了! 曹笱惟也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整个武林都会出动来帮助自己解救沧溟舒云,感动是有几分感动,但是这也全赖卿五的计策——果然和沧溟舒云一个个性,擅长空手套白狼的五少啊! 卿五则和小七坐在特制的马车里,随着队伍缓缓行进,从车窗往外看,倒是真有几分大军出征的规模。小七也有几分激动——一役成名,从此便是威震天下! 卿五的马车里没有座位,只有卧铺,马车里空间宽敞,车壁上带有嵌入其中的柜子。亦有固定在马车里的铁皮檀木暖炉,车顶上还开了烟囱。车内铺的是波斯绒毯,车壁都以绒毯装饰,防止颠簸时碰伤卿五,到了夜间,车中亦有嵌在凹槽里的夜明珠照明,车窗乃是无色琉璃所制,晶莹透明又挡风,卿五这马车,估计皇帝的也比不上。 卿五还有专座,乃是一个固定的软垫靠背,靠背上订了两条扶手,也包了棉套。卿五若是想坐起来,就将这可以折叠入内的靠背拉起来,整个人就半坐半躺靠在上面。 小七则依偎在他的身边,拉起另一个预备的机关靠背,与卿五并排坐在一起吃零食,两人的腿上盖着一床被子,看上去活像21世纪在海滩上晒太阳的游客。 小七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卿五的被子下面渐渐鼓了起来,他吃惊道:“五少,你又有了!” 只见那个鼓起的包倏地从被子底下冒出头来,喵喵叫了两声,竟然又是偷着跟着主人前来的肥喵粉条!! “这只猫成精了!”卿五= = “这是我们的孩子,五少。”小七星星眼,把粉条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小小五,你一定是想爹亲了是不是?” “喵。”肥猫眼神颇有几分鄙视,好像在说:无聊。 “切,一只猫竟然能有这种鄙视的眼神!成精了!”小七哼道。 “它不是你儿子么?”卿五歪嘴嗤笑。 “不管了!我给你按摩按摩脚吧。”小七很贤惠地爬到另一头,开始给卿五按摩脚。 第95章:路遇恐吓 长途跋涉,自然免不了要吃些苦的,一路上又不是总能遇到繁华城镇,一干武林人士也都是饱经风霜的老江湖,身强力壮,各怀绝技,自然也是能吃得苦的。但是,小七却知道,这浩浩荡荡的一干人马中,唯独一人是吃不得苦,这辈子目前为止都是锦衣玉食,嘴挑食得紧,若是有些不合口的宁愿饿死也不碰,就跟那名贵的金丝雀一般。 曾几何时,那人就因为吃不惯路上的粗茶淡饭而拒食数日,结果瘦了一圈,因为小七主动好心捕鱼,因此还惹得一场不快。于是,小七这次出门可谓是做足了准备——卿家堡的车队里,有足足一大车是货车,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山海珍味干货,为的就是到了鸟不生蛋的地方服务某人用的。 于是,第一次在野地里露营过夜的时候,小七就悄然打开据说是装着五少药材的神秘货车,取一些火腿、香菇和米做饭,保管将那“金丝雀”喂得眯眼哼唧唧。【这是什么比喻?】 但是当小七兴冲冲地熬好了火腿香菇粥,端到围着火堆烤火的“金丝雀”面前时,“金丝雀”正在拿着一块黄黄的窝头,就着咸菜,和赵大宝一起吃。 “啊啊啊!你竟然吃窝头了!还吃咸菜了!”小七大叫。 “很奇怪么?”卿五转过头,随即咬牙切齿地又咬了一口窝头,道:“行走江湖,连这种干粮都吃不惯,我如何服众?” 与他们围坐在一个火堆的曹师傅则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黑罐子,道:“五少,行走江湖不一定非要吃窝头,我这里有一样顶顶好吃的东西,让你吃了之后立刻爱上它独特的滋味!” “师父!一边去!五少,你还是过来吃我的火腿粥吧!”小七狗腿地盛了一碗送过去,送到卿五面前道:“里面放了扇贝,还有我打的野鸡的鸡肉,好吃死啦!吃什么窝头,快扔掉!” 卿五看看窝头,又看看小七的爱心七珍粥,于是真的把窝头丢了,和小七一人一碗喝了起来。赵大宝于是也扔了窝头,凑过来一起分羹。 曹师傅撇了撇嘴,自顾自打开了罐子,一股臭味随之飘了出来,曹师傅嘿嘿一笑道:“极品老王臭豆腐,人间极品,蘸大葱最是绝味!” “果然!”小七捏着鼻子,厌恶地看着曹师傅痴迷地吃大葱。 曹师傅一边吃一边教导小七:“是影卫就要学会吃大葱蘸臭豆腐,这样,才能不在主人面前多嘴!这是影卫修炼必须的食品!” 卿五看着曹师傅吃得很香,就问道:“那东西涮火锅好吃么?” “啊啊啊啊啊!五少!!!”小七和赵大宝同时尖叫起来。 不知不觉,武林公盟的人马已经行进了大半路程,越往北方越是寒冷。虽然旅途中免不了风餐露宿,但是小七确实将卿五伺候得很好。卿五的腿脚也坚实了许多,若是遇到名山大川,便在露宿时趁着夜深人静,带着小七一起夜爬山崖,欣赏明月松涛,当然,是小七将他背到悬崖上的。 当然,美景在前,又带了美酒,酒足饭饱,便忍不住思起那淫逸之事,卿五便将小七带来的毯子平铺而开,趁着三分醉意将小七压倒,两人就以明月皓空为幕,枕着壮丽的山峦景致,一飨人间最快意的乐趣。一个月的旅途下来,卿五的技术倒是进步了许多,弄得小七越发舒服。 这一趟剿灭魔人的正义征途,到了这两人这里,倒是柔情万分,旖旎缠绵起来。只把小七哄得飘飘然,心想若是一直这般走下去,倒也不错。 又过月余,早就过了北方边境,幽凝山脉遥遥在望。卿五终于敛起这月余来的闲情逸致,曹笱惟也提醒众人,这里已经是卿紫宸的势力范围,一切都要多加小心。 这一日,众人车队进入幽凝山脉第一峰外百里之境,山路崎岖,车马行进甚难,又听说附近颇多事故发生,因此众人决定连夜赶路,尽快赶往三十里外的山城·幽梦城。这幽梦城也算是这遥远边外一处难得人群聚集之地,虽说比不上中原大城,但也自成气候,数百年前亦有文豪在此吟诗,感慨幽凝山脉之壮丽,于是根据他的诗篇,此城从无名城得名“幽梦城”。 曹笱惟在进入第一峰地界之时,对卿五道:“通往幽梦城这段山路,被称为断魂十二里,山路崎岖窄小,且极易起雾,据说雾中多有鬼魅,能迷人心魄,五少切莫要掉以轻心。” 卿五道:“嗯,我倒是认为,在达到请君入瓮的目的之前,卿紫宸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若是要下手,起码要等我们深入幽凝山脉之后。” “希望我们这趟能救出教主。”曹笱惟垂下眼睛,似乎是在祈祷——重走当年走过的一段悲痛之路,让他总有一些不安。 于是这一夜大队人马点着火把,马不停蹄地前进,而卿五则安坐马车,在一下下的颠簸中渐渐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小七突然摇醒他,道:“五少,五少,你醒一醒。” “小七,怎么了?”卿五睁开眼问道。 “起雾了。”小七道,“好大的雾,从这里往外看,根本看不到前后的马车。” 卿五于是坐起身来,掀开车帘往外看,只见外面一片白茫茫的浓雾,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亦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小七便打开车门,跳下去查看,结果只是刚刚跳下来,回头一看竟然就看不到马车了——明明和马车只有一臂之遥,这一下竟然好似被孤立在一片空白汪洋之中了! “呀!”小七惊呼一声,连忙要退回马车,却不料一把抓了空,从刚才自己过来的方向摸去,竟然摸不到马车车门了! “啊!怎会这样!?”小七惊呼,但是周围一片寂静,竟然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五少!五少!”小七焦急地惊呼起来。 恐惧,终于像涟漪一样在小七心底蔓延开来了。 卿五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小七回来。感觉到不对劲,他索性自己走下马车——车内横放着备用的拐杖,他摸了拐杖,有些狼狈地挪下车——他自从残腿后,上下马车都是别人帮忙,自己下车倒是第一次,险些就跌在地上。 好不容易双脚落地,卿五找回重心,调整了下姿势,将拐杖架在腋下,贴着马车而坐,这一番费事之后,他恍然发觉,四周竟然如此安静,他叫了声:“小七!”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卿五蹙眉,便要叫人问问怎么回事,想到驾车的马夫,便想循着马车去问人,此刻浓雾实在太浓,他站在车门口,竟然都看不见前面车座,好像世界就只有周围狭窄的一方大小。 “啊……” 一声女人般长长的叹息,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响起。 卿五举目四望,却只看见浓浓的雾气,什么都没有。 “啊……” 那声叹息,又似是呻吟,再次在周围响起。 “啊——” 那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响,真有蛊惑人心,催得人肝胆俱裂的恐怖感! 而浓雾之中,似有游移的黑影,在雾气中飞快的移动! 那是什么?为何四周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啊——”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越来越密集,最后连贯成了一种刺耳的声音,使得卿五耳朵发疼,他连忙收摄心神,紧紧贴着马车,一手却探入马车,有些颤抖地摸到了小七为他准备的水囊——那是小七为防止他口渴,在进入山道之前特地接来的甘甜泉水。 强忍着那魔音掼耳的痛苦,卿五扒开塞子,猛灌一大口水,随即仰面斜上喷出——果然,随之雨点如期而至,纷纷扬扬飘洒而下,饶是如此,雨势沾到雾气,顿时减弱五分,卿五伸出手来感受那绵绵细雨,忽然运起掌劲,体内寒气四溢,以雨水带动,一时绵绵而下的细雨带上寒劲,迸溅四方!! 雨水所到之处,雾气退散,周围的景致终于清晰了些,卿五霎时明白——这不是自然雾气,而是阵法! “五少!”曹师傅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响起,身影渐渐清晰,真的是他。曹师傅朝他叫道:“这是魑魅阵法,有人借着咱们队伍里的一种物事行阵,故弄玄虚!” 话音落下,随着雨水不断下落,雾气持续褪色,迷蒙恐惧的众人面前突显一道巨影,赫然挡住去路! 只见那庞大大物乃是—— 一只头大如山的怪猫!! 怪猫只有头颅横在山路之上,张开血盆大口,大叫起来: “喵~~~” “那件借以寄托阵术的物件找到了!”曹师傅却完全没被幻象吓到,他拿过卿五手中的清水,朝那怪猫头颅一泼而去,顿时庞然大物如同雾气般消散,狭窄山路上,只有一只嗷嗷叫的落汤肥猫——粉条! 不知道是谁把它拴住,拴在路边,竟然设下阵法让它变成了怪物之相吓唬人。 第96章:质疑 话说,莫小七应该是被人劫持的。 在浓雾之中,他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后来又听到恐怖的叫声,弄得他有些心绪慌乱,心中挂念卿五,只想快些回去保护卿五,但是浓雾中突然有极速的人影一闪而过,随即一张绳网便从天而降,毒针亦从四面八方射来! 小七当下拔刀横扫,快刀凌厉,刀风扫落毒针,划破绳网,而他亦飞身而起,紧接一刀挥向暗处蛰伏之人。那暗中的敌人却依靠浓雾作为掩护,不时变幻身形,令他刀风扑空。小七眯了眯眼睛,果真也不急着去抓人,反倒盘腿坐下,刀插入地面,闭目养神。 果然,不出一刻,对手再次不甘心地袭来,依旧是暗器进攻——小七不动如山,只是以内力震开那些不痛不痒、劲力也不十足的暗器。 终于,在这一番对阵时,对方渐渐按捺不住,恰逢此时突然天降甘霖,雾气渐渐消弭,而雨水中挟带小七熟悉的寒冰之气,便知卿五出手了! 渐渐消退的雾气中,敌人终于隐约现出原型——原来是一名手握弯月匕首的黑衣蒙面人,正要对小七采取正面突袭,小七冷冷一笑:“这种半吊子的武功也想挟持本大爷么?” 于是,当阵法被破之后,小七将那名暗中捣鬼的黑衣人送到了卿五面前,得意道:“五少,我抓住了其中一名阴谋者,逼供他!让他说出主使!” 此时,武林公盟的人马经过刚才一番变故,正在混乱之中,卿五便以马车作为遮挡,坐在一张曹笱惟拿来的马扎上,审视那名黑衣人,道:“摘下他的面巾。” 于是小七一把撕下黑衣人的面巾,露在卿五面前的,竟然是一名容貌十分姣美的美丽女子,女子眸色湛蓝,面容有些不似中原人士,卿五闭目思索片刻,便道:“我在碧图的人手中见过你,你是祈族之人!” 女子咬牙,道:“被你识破,我无话可说。” 卿五便道:“小七,叫碧图和苏亚来认人。” 小七于是把这名女子交给曹师傅看管,不一会儿碧图和苏亚便赶到,看到地上被捆绑跪着的女子时,碧图大吃一惊:“安玲!为何是你!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她的身份?”卿五问。 碧图于是道:“神子,此女乃是祈族如今族长之女,祈族的公主——安玲。” “咦?公主?”众人俱是一惊。苏亚突然上前一步,冷冷道:“安玲,你把你的矛头指向哪里?” 安玲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鼓足勇气道:“我的矛头,指向你们迷了心窍要去顶礼膜拜的那个‘神子’!” 卿五道:“咦,姑娘的语气,似乎对我颇有不满,我倒想听听姑娘的理由,为什么对我不满,或者,为什么阻碍我们的行程?”他观此女想要挟持小七的举动,便推出此女无意伤人,只是要阻止众人的脚步,于是他加了一句:“是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了你父亲的政权威信了么?” 安玲冷笑:“神子果然是心思太多,这么快就推出那么多权力计较,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父亲和站在你面前的两人一般,对你充满盲目的崇拜,祈族也没有中原人那么多阴谋诡计,在乎什么权力地位。我这次的举动,只是因为我个人对你的质疑!” “大胆!”苏亚厉声喝道,正欲有所动作,却被卿五制止,卿五道:“为何质疑我呢?” 安玲道:“祈族世世代代,崇拜圣女神子,但是,若是圣女或者神子个性极端,却时常为祈族带来祸端。蒙龙神之恩,上一代圣女无比善良,为了拯救祈族不惜牺牲自己。但是接任她的位置的你,却千方百计将祈族再次拉入幽凝山脉这个不祥之地!就算我们都有为你而战死的绝望,但你多次的举动,无非是利用祈族在为你自己谋私利!祈族在你眼中是什么!是你的工具么!如果,我们崇拜的神子,只是把我们当做利用的棋子,去和丑陋的中原人一起争夺什么无聊的霸权,那我……那我宁愿这位神子……不曾存在……” 卿五听完她的话,不禁微微一愣,祈族之中,竟然有如此有见识的奇女子,于是叹气道:“罢了,你既然认为我下作,我多解释也没用。只是祈族百年与卿紫宸纠结,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个纠缠的死结我也要斩断,不过如今祈族战将已经为我做出良多,再劳动祈族各位,着实也说不过去。既然幽凝山脉乃是祈族自认不祥禁地,那我也应该尊重各位的习惯,这样吧,祈族各位可以先行退离,我与其他人一同进入其中即可,你看如何,安玲姑娘?” 碧图听罢,并没有再劝什么,毕竟,安玲所说确实有道理,虽然至今他带领众人不断听从卿五的命令,但是卿五的称霸意图确实也让出身在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淳朴之族的他感到迷惘,只是这种迷惘,他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他所能做的,只有永远效忠神子。 苏亚则道:“安玲顶撞神子,屡出不敬言论,按照祈族律法,该如何?” 卿五连忙道:“罢了,这是我个人问题,怨不得她,让她离开……”本想做一次好人,树立点自己心胸宽广的形象,不料苏亚突然出手如电,快得小七都来不及救! 只见刹那间,苏亚竟然五指带血,表情冷漠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中指上的鲜血,而安玲则惨叫一声,斜倒在地上——她身上的绳索已经松开,但是一只右手却齐腕而断,鲜血喷涌,惨不忍睹。 剧痛中,她挣扎着断断续续道:“让我……看看……你……给……祈族带来的……是救赎……还是暴政!!” “那就让你看看,我会为祈族带来的救赎。我会亲自取下卿紫宸的首级,送到祈族祭坛!”卿五目光一凛道,随即叹气,“快将人送去医治,护送至幽凝山脉之外妥善处疗养。” “是。”碧图跪下来道,“神子,安玲我看她长大,她确实没有恶心,您不要怨恨她,她的父亲也是祈族称颂的仁王……” “连你也质疑我么?”卿五说完后,又担心苏亚突然做出砍人的举动,连忙道:“我知道了,这是我的命令,所有祈族人马,一律撤出幽凝山脉,就连你们也不要留下,都退下吧。既然祈族认为我不为祈族着想,那我便现在用实际行动证明我到底是怎样的人品,现在还不算晚吧?” 苏亚和碧图对视一眼,既然神子有令,便只好伏地跪下道: “谨遵神子旨意。” 卿五见他们扶起安玲止血,便补充一句:“若是此役不成,我便不配称为祈族的神子,从现在起直到我履行诺言,我卿五是死是活都与列位无关,也请各位在等待我与卿紫宸一战结果的这段时间内,仔细评估,看看我到底是否真的有能力领导祈族。” 碧图额头微微沁出冷汗——神子这番话,是……赌气么? 小七则嘴角微扬——那是卿五狐狸又在敲打你们内心了,别理他就这样走开好了!反正有我七大爷在,你们也是多余的! “多么狡诈的人……”安玲痛得几乎就要昏迷,却依旧被卿五的狡猾深深震撼——他这番话,这种表现,迟早会使得祈族上下都被他蛊惑,为他心甘情愿去死……!魔星!魔星! 苏亚于是跪下道:“既然神子下令,那苏亚在此声明,直到神子履行诺言之时,我都会陪在神子左右保护神子,神子若是暂时放弃身份,那我也暂时放弃祈族的身份。我的人生信念只有追随神子,我不喜欢怀疑,这就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选择,请神子成全。” “苏亚,你真是愚忠!”安玲痛心地闭上眼睛,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卿五微微动容:“只是因为单纯的信仰而追随我么?苏亚,你真是执着啊!那我岂能不成全你的执着呢?既然你要追随,那我就来做你一个人的神子好了,反正对于其他人来说,所谓的信仰,都是建立在利益交换的基础上——若是我对祈族无用,便称不上是神子,这与蝇营狗苟的中原又有何区别,呵,人性啊!” 碧图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卿五喝止:“够了,我不想听你们的口词,下去吧,若是还把我当做神子,就按照我的命令行事。这世上,能与我生死与共的资格,你们还不配拥有!” 这番话气势十足,让碧图更加羞惭,而小七则咧嘴笑了起来—— 嘿嘿嘿,那资格,当然是七大爷我才配得上啦!老五这是当着人面表扬我呀!你们这些软脚侠都靠边站!滚开些滚开些滚开些!哦哦也~~~~~ 于是一只忠猫得意洋洋地翘尾巴。 而一只肥猫则眼泪汪汪地抱住小七的腿:喵了个咪的!那个女人把我拴起来,还不给我饭吃喵,儿子,喵爹饿了! 【有人说,狗把人看做主人,而猫则把自己看做人的主人,果然,猫的世界是反着的】 Ps,赠送粉条的世界观: 粉条眼里的人类关系—— 实际的主人,赵青——“喵,这不是我的奴仆青么?” 赵青的徒弟粉圆——“喵,这是个可怕的家伙,会趁着奴仆青不在整我,好可怕喵~” 卿五——“喵,大号暖炉~~” 小七——“喵,他是我认的干儿子~” 于是,粉条最尊敬的人,反而是粉圆么?(⊙_⊙) 第97章:魔人现身 除了苏亚,祈族的人马果然尽数撤离。待武林公盟重整人马之后,再次行进,而路上所遇的阵法,则被归咎于是卿紫宸派人所设的障眼法。 经过一天跋涉,终于来到了幽梦城中,这处山城往后,就是无人胆敢涉足的幽凝山脉,据说幽凝山脉有神仙显灵,受山神庇佑,几十年来都无人敢上山。 来到城外时已是天黑时分,寒风呼啸,小城的轮廓依稀就在眼前,卿五掀开窗帘去看,只见那座城孤零零地矗立在群山脚边,有几分说不出的萧瑟之感。 “小七,你觉得这座城怎样?”卿五道。 “很普通啊。”莫小七和他一起在车里观望,也看不出什么来。 “我觉得这座城不简单,你去禀报武林盟主,将我的意见告诉他,叫他进城之前三思。”卿五道。 不一会儿,小七回来,道:“盟主和几位掌门已经派人先入城查看,我们也伪装成商队,他们说城中经过打探并无不妥,可以进入。” 卿五闻言,沉思片刻,道:“不知为何,来到这里,我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五少莫怕,有我护着你,没事。”小七紧紧挨着他,握住他的手,给他打气。 卿五转头看他,淡淡一笑:“是啊,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的影卫是天下第一等的。” “对啦对啦!”小七喜笑颜开。 于是马车随着长长的队伍,缓缓进入城中,城中街道极为萧条,街面上没有几个人。刚入夜,家家户户就似乎都忙着熄灯睡觉了一般。所幸还有一家颇大的客栈日夜不休,是专门接待商队那种,众人便包了这家客栈,在此过夜。 马车都被停在客栈专门开辟的空地上,戴着大皮帽子的小七跳下马车,把车里的卿五抱了出来,放到了轮椅上,招呼几个人一起把卿五抬上了客栈的楼上上房。其余人等有的卸货、有的去吃饭,一时倒也有条不紊。 午夜时分,群豪终于俱都睡下,万籁俱静。 一条鬼魅般的身影飘然而至,从屋顶悄然进入卿五的房间,同一时间,一股甜甜的香味,也开始在整个客栈里弥散开来,伴随这股甜香,闻者无不进入了深深的睡眠。 黑影来到床前,发出咯咯怪笑:“沧溟舒云的儿子,主人派我们来接你。”伴随着他的声音,其他几个黑影也纷纷而至。 不料当他掀开床帘,竟然发现里面是空的!卿五并不在床上! “人到哪里去了?在耍我们么?”黑影发出不男不女的古怪声音,话音刚落,大门突然被人撞开——只见武林盟主带着十几人站在门口,冷笑道:“果然,五少料得不错,魔头今晚就来害人!动作还挺快!抓住他!” 一声令下,武林公盟的人手便闯入客房,要擒拿那些黑衣人。 “没想到,你们竟然对我们的迷香早有防范。”黑衣人头目冷笑,“主人只邀请卿淑君一个人,你们这些人就干脆清理掉好了!” 盟主冷笑:“好大的口气!邪魔歪道,我倒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快说出你们窝藏的地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狗命!” 于是双方人马就此混战——那些黑衣人武功极高,虽然只有五个人,却让盟主和他所带领的二十多名高手得不到一点便宜,众人从屋内打到了屋顶,黑衣头目似乎根本就未用全力,缠斗之中反而问盟主:“卿淑君在哪里!说出他的下落,饶你不死!” “魔头!凭你也想威胁我?”盟主勃然大怒,手中长剑越发剑势凌厉。 缠斗良久,那黑衣人见也占不到什么好处,眼看天色将明,便发出号令,顷刻间几人便退得无影无踪。他们速度极快,又恐有埋伏,是以盟主并没有下令追击,只是持剑立在屋顶上,内心奇道:“为何他们一定要指明抓走卿五少?是了,卿紫宸乃是卿家先祖,不知道那魔头要抓自己后裔,有何奇特用意?” 这一番夜战使得武林公盟众人无不提高警惕,盟主本来想找卿五商量此事,却遍寻不着,不知道卿五躲到哪里去了。 最奇怪的是,自那天起,卿五竟然人间蒸发,不知去向,就算询问他留在此地的手下,也都是一个个茫然。卿五失踪,使得几位掌门顿时产生了分歧,有人认为卿五居心不良,临阵退缩,有人认为是卿五的计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手下又有无数高手,就算卿五失踪,也要直捣黄龙,一举攻破魔头老窝,挖出宝藏! 卿五去了哪里? 确切地说,是他自己亲自找上了门。 那夜黑衣人前来抓他,他故意让武林盟主识破黑衣人的诡计,就是为了能让小七趁此机会跟踪黑衣人,找到卿紫宸一直安身的神宫。 当黑衣人撤离之时,小七亦背着潜伏在暗处的卿五,迅速跟踪而上,一路狂奔,深入山中。 但见那些黑衣人身手灵活,犹如猿猴般在高耸入云的山崖上辗转腾挪,小七虽然背负一人,却也不输他们,跟踪他们爬上数峰,眼前赫然惊现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峰,冰峰与他们所站的山峰中间相隔万丈沟壑,与这边只有一条铁索相连——那些黑衣人就顺着那铁索到达冰峰那边。 小七于是也施展绝技,背着卿五,足尖点着那铁索,连连起落,周围云雾蔼蔼,也不知道这铁索实际有多长,竟然这般连续走了几柱香的时间,才终于看到冰峰铁索另一端的状况。 卿五则伏在小七背上一直不出声,生怕他一个分神,两个人就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那绳索的尽头乃是一依靠冰峰雕琢而成的巨大山门,约莫数十丈,上面雕琢着古朴的花纹,山门半开,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小七终于脚踏尸体,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奇观,道:“还真是壮观啊!这里莫非就是神宫的入口?” 话音刚落,从巨门中便传出一阵怪笑:“请你来你不来,非要偷着来!” 只见是那几名黑衣人又窜了出来,和小七在巨门外的平地上形成对峙之态。 小七将卿五放下,让他依靠一根冰柱站着,随即才道:“我们可不想受制于人,所以自己过来,省得你们麻烦。” 卿五一袭青衣长袍,随身携带了一根轻便的手杖,便拄着那根手杖站稳,才道:“这位仁兄,反正你的意思都是叫我过来,殊途同归,如今我到了,就不必再大动干戈,让我进入一会尊主吧。” 黑衣人道:“主人只要你一个人进入,旁人不许!” 卿五道:“我腿脚不便,我这位影卫就是我的腿脚,若是不让他一同进入,我也寸步难行。” 黑衣人冷哼一声,终于松口道:“进来吧!” 于是,小七再次背起卿五,随那些黑衣人一同进入山门之中。 入内之后,顿时被眼前奇景震惊,只见山门之中,乃是一座整体凿空的山体,进入其中,犹如进入永夜幻境,四周昏暗,只有晶莹的冰柱自上垂下,一道冰桥,通入远处依山而建的一座城池,那座城池被冰雪包围,亦真似幻,小七不禁感慨:“真像做梦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宫了?”卿五也感到些许震撼。 黑衣人带他们来到冰桥尽头,又有仆人接待,将他们引入城中。穿过繁复的巨石回廊,让小七有几分头昏眼花,终于引两人来到一处庭院,院内只盛开奇异美丽的白色花朵,那是小七从没见过的奇花,正对庭院的一处楼阁,珠帘低垂,帘后便有一人卧在地毯上,手握一杯清茶,看似悠闲地欣赏眼前的美景。 隔着花海,卿五看不清帘中人的面容,但也能猜到他的身份,便示意小七放下自己,遥遥出声道:“卿淑君拜见神宫主人。” “卿淑君,呵呵,我终于等到你来了。”帘中之人开口,声音淳洌,好似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随即他开口道:“你过来吧。” 小七于是抱起卿五,足尖一点便轻盈越过花海,脚步踩在花朵之上,到达珠帘处时,奴仆已经将珠帘打开,露出其中之人的真面目! 那人满头白发,面容却极为年轻俊美,与卿云纵有几分相似,一身白衣,观其气质倒也恬淡出尘,完全不似传闻中的魔头,这人,就是卿紫宸么?! 那人也坐起来,坐姿闲适,支起一条腿,胳膊搭在上面,好似刚刚午睡过的样子。他也打量着卿五,道:“咦,我以为兄妹相奸会生出怎样的怪胎,料不到你和他竟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让我怀疑你真的能打败我么?” “前辈,”卿五上前一步道,“难道您叫我来,只是为了和我比试么?” “当然,这么多年,我让你活着就是这个目的。”卿紫宸无聊地道,“我有的是时间,浪费一些也没什么,但是你若是让我太失望的话,我就要找更有趣的事情做了。” 卿五道:“那前辈觉得什么事情有趣呢?若是我能使前辈觉得有趣,前辈是否会放下杀戮的意愿?” 卿紫宸歪嘴一笑:“你也想和我谈条件?和你的父亲一样?” “哪里,只是建议。”卿五连忙道。 卿紫宸却道:“打败我,或者被我杀掉,这就是你活着的目的。” 言未落,飞身而起,一掌已经悍然拍出!那一掌虽然不快,却劲力强大,小七连忙挺身在卿五身前接掌,却一上手就感到内息一滞,排山倒海般的强烈劲道立刻将他周身吞噬,一瞬间,小七顿感不妙!! 千钧一发之时,一股寒洌真气竟然自小七身上传导,与卿紫宸形成对峙,只听轰然一声,双方皆后退半步,卿五方才将手掌抵在小七背心传力转力,将卿紫宸的霸道掌力尽数卸到己身,顿时内腑受震,一口鲜血吐出,倒是小七反倒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卿紫宸则微微睁了睁眼睛,道:“呵,你果然有些本事。我似乎真的有些兴奋了呢!” 小七连忙扶住卿五,为他擦拭嘴角的鲜血,焦急道:“五少!” “不妨事。”卿五推开他,“你只要做好我的腿脚就行,不要多事!”此时竟然显得无情起来,与刚才舍身相救形成鲜明对比,实则是担心强敌当前,小七冲动。 “五少……”小七内心愧疚无比,他本想替五少挡下一掌,不想反而成了卿五的累赘,心中又愧又怒。 第98章:诱战之计 卿紫宸并没有趁机再攻,而是俯身摘下一朵花,那花瓣舒长,隐约透明,满庭院尽是这种奇花,卿紫宸将花放到鼻子边嗅了嗅道:“这种花,后来流入中原,经过培植杂交,渐渐变成了一种中原人都想得到的奇花——反生花。” 什么?!这里密密麻麻一片花海,竟然都是反生花的源头!小七和卿五一愣,举目四望,只见四周约莫方圆百丈,尽是这种白花。 卿紫宸又道:“也许你们知道,这种花既有奇效,又有毒效,而这片反生始祖花的毒性,更是杂交之后的数十倍,这种花的根茎,含有剧毒汁液,这种汁液,乃是培养天下最毒的蛊虫最完美的材料。当年,祈族全盛之时,修建这座奇特的宫殿,就是为了这片花海。”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飞身而来,朝着卿五拍出第二掌,卿五早有提防,手杖点地,借力急退,退之楼阁之前时突然侧身避过,使得卿紫宸掌风落空——楼阁顿时受到这股强力而轰然崩塌一角! 卿五侧身避过之时,下盘不稳,小七随即迎上,在他腰间一扶一推,使得卿五又能安然站稳。 卿紫宸出了两掌,都是世间罕见的极招,一掌打在人身上,就可以让人骨碎肉崩,然而他的方式很奇怪,并不一味打杀,反而好似闲聊一般,说一会儿,再出其不意打几招,看似不像拼杀,倒像是在游戏。 卿五知道此人个性古怪,便也陪他同聊,只是不敢放松警惕,以防他出其不意。 毁了一座阁子,卿紫宸丝毫不显心痛,反而又自顾自说了起来:“祈族人当年修建了这座宫殿,却随之将之抛弃,也许是因为发觉他们无法掌控其中埋藏的‘东西’。这些花得到此处独特的地气,常年不败,都是为了那个‘东西’所种,那个东西深埋在这宫殿之下,以纵深交错的花根汁液为养分,虽然宫殿被遗弃,但是那东西却没有死,只是在沉眠。 我想,若是那东西随着我一同进入中原,是不是更有趣一些呢?” “但不知前辈所说的那东西,指的是什么?”卿五问道。 卿紫宸道:“祈族崇拜龙神,有一段时间,他们真的以为可以制造出活着的龙神,于是就做出了这东西。”说着以指为剑,剑气锋利,挥袖间数道剑气便又袭来,卿五与小七只得再次变幻身形,堪堪避过,其中一道剑气深划地面,顿时显露出泥土之下的异物——卿五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段蛇身一般的手腕粗的肉须,纵横交错在泥土下面,与花茎缠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整个宫殿下面,都是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它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卿紫宸道,“但是,这种东西好似特别渴望鲜血,只要注入鲜血,就能渐渐活化,杀了你,我就要试着让它醒来,你说,是不是很有趣?——当年祈族的那个少年本来想把我骗到这里永远困住,但是却让我无意得到了这个有趣的事情。” “这种邪物,万万不可让它醒来!”卿五道,“前辈,为了天下苍生,请恕我得罪了!” 说罢卿五竟然首次主动进攻——只见小七腰间宝刀随即出鞘,被卿五一把拿在手中,挥刀而上,卿五使刀,与小七狂风暴雨般的刀势又是不同,专注一刀,伴随而来的是绝不逊色于卿紫宸的强劲力道! “有点意思。”卿紫宸淡然一声,挥袖迎刀,不料衣袖迎着刀风竟然凝冰,两强冲撞之后虽然又是不分胜负,然而卿紫宸一段衣袖却被斩落在地。 “哟,比你老子长进许多了。”卿紫宸眯起眼睛看看自己的衣袖,倏然,浑身杀气爆发,和刚才的闲适之态判若两人! 双目凶光毕露的卿紫宸再不保留,一拳逼来,这一拳灌上十成功力,快得避无可避!卿五方才一刀出手,尚不及收回,不甚有力的双腿亦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作出反应——小七此刻飞身而上,瞬间脚勾卿五脚踝,从后面揽腰一拉,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顿时使得卿五身姿倾斜后仰,避开这一拳,只听轰然一声,他们身侧早被卿紫宸的拳力击出一个大洞,而主仆的配合无间,避过这拳之后,卿五随即挥刀又上,小七则揽着他的腰身,替他稳固下盘,凡是需要双腿动作之时,都由小七代为完成,两人这般配合,卿五倚靠小七支撑,倒如同两人翩然起舞一般。 因为卿紫宸和卿五的缠斗,使得周遭景致楼阁尽数遭到破坏,卿紫宸与卿五小七而战,竟然讨不到便宜,越发激起了他百年来的兴致,饶是卿五且战且退,卿紫宸却紧逼不舍,沿途破坏无数,然而天下至强的两人却都还没有露出疲态。 战至冰桥之时,卿五突然更改刀势,竟然舞出了和小七刀魔之招极为类似的暴雨刀法,一时刀影交错,冻气四射,迷得人睁不开眼,趁着这刹那的空隙,小七连忙抱起卿五,朝冰桥飞奔而去!! “想走?”卿紫宸震开刀气,身形如离弦之箭,急追而出,小七发足狂奔,两人竟然在漫长的冰桥之上展开追逐,而此时,山门外亦传来厮杀之声——原来卿五来时故意留下线索交给曹笱惟等人,叫他们引来武林公盟协助,几大门派来到此地,与卿紫宸的手下交手,在山门外打杀起来。 正当众人陷入拼杀之时,混乱间巨大山门中突然飞出两道身影,小七抱着卿五飞掠而过,卿紫宸亦追踪而出,卿紫宸一出山门,双掌掌力毫不留情,所到之处惨呼连连,竟然是见人就杀,肃清眼前障碍! 武林公盟虽然来的都是高手,可又哪里是卿紫宸这百年魔头的对手,有的甚至都没看清就被卿紫宸的剑气削了脑袋,混乱中小七一心带着卿五将卿紫宸引得越远越好,并趁着卿紫宸屠杀人马之时,迅速拔出腰间的明火弹抛了出去,只见一道明亮的火球腾地升空炸裂,隐藏在暗处的曹笱惟等人便知卿五已经成功引魔人出宫,立刻率领卿家堡的人马冲入魔宫,营救沧溟舒云! 不料,也就是在小七这刹那动作间分了心神,肩头突然灼热一痛,竟是被魔人剑气扫中! 第99章:惨烈一战 刺骨的疼痛让小七剧烈一颤——怎么可能!这种痛楚……不太一般……片刻失神,只听怀抱的卿五闷哼一声,小七低头一看,只见卿五左臂上竟然被划伤,汩汩冒血。他惊得一时忘了疼痛,想要查看卿五是如何受伤,卿五却蹙眉道:“小七!你受伤了!” 原来竟是卿紫宸的剑气贯穿小七,透体而入,复又伤了卿五! 好可怕! 小七这时才感到战栗。 卿五突然示警:“小心!” 一道掌风随即贴着小七的耳根袭来!他本能地侧身一避,却狠狠撞在旁边的冰柱之上,顿时使得后背的伤口裂得更甚,血流得更多。小七眼前倏然一黑,强烈的痛楚使得他几乎要失去意识。 但是,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咬牙睁开眼,凭着坚韧的毅力毅然加快脚步,朝冰山铁索奔去,卿五亦出手为他封穴止血,同时要将内力输入小七体内。小七疾奔中大叫:“住手!不可浪费内力!” 此刻人在铁索之上,毫无退避可能,卿紫宸杀气汹汹紧追不舍,小七只感到凌厉剑气不断自周身之侧划过,由于贯穿之伤失血过多,脚步不免虚浮,略一迟滞,身上便又多了几道擦伤,虽是擦伤,却因为卿紫宸劲力霸道,削肉三分,深可见骨,小七一身衣袍很快就血迹斑斑! 眼看铁索尽头就在眼前,小七强打精神,咬牙蹬索一跃,用尽最后气力跃向那山峰平地,待足落平地之时,竟然力颓跌倒。饶是已经遍体鳞伤,却依然紧紧护住怀中之人,舍不得让他受到一点撞击。 “小七!”卿五心痛呼唤,眼看小七带着自己一起跌落在地,他努力支起上身,却一时无法站起,小七因为身上多处受创,趴在地上,浑身浴血,一时失去意识。 此处高崖平地空旷无人,但是面对魔人,再多人手帮助也是徒劳,而此地正对开阔长空,正是对卿五最有利的地形。 趁着卿紫宸还未赶至的片刻机会,卿五再次运化内力,凌厉气劲横扫四周,阻挡卿紫宸靠近,亦同时划破双腕血脉,内息翻腾之间,自双腕大量流出的鲜血尽数抛洒向天,形成一片迷蒙血雾! 感应祈族神子以血祭天,天际终于再现诡谲变化,卿紫宸也不由得愣了一愣,抬头观望天幕变化。 片刻惊诧,乌云已然密布浩浩天幕,幽凝山脉被从未出现的浓厚雨云压顶,电闪雷鸣,雷击万里,滂沱大雨终于倾盆落下,其势犹如天河决堤,给人以无法喘息的剧烈压迫! 大雨之中,卿五盘腿而坐,周身寒冰真气不断提升,竟然使得靠近他的雨水分流。决意倾尽一生最高修为,卿五举掌再战魔人! 卿紫宸亦与瀑布般倾泻冲击而下的雨流中使出十成功力,灼热的力量搅动周遭水流,一掌便要卿五粉身碎骨! 两人终于再次对掌! 冰火冲撞,引发宏大的冲击,山崖平地顿时龟裂塌陷,周遭薄弱石块不断崩落,整个山崖竟然被这冲撞击溃三分之一,崩塌之声不绝于耳,四周水流亦同时改向,尽数扩开。 “唔!”卿五闷哼一声,顿时再次呕血,嘴角鲜血不断涌出,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毕竟比起内力,他这二十多年的功力始终比不得百年魔人。然而,拼着五脏六腑俱裂的危险,卿五丝毫都不愿意放松,借助冰火之力相克相吸原理,强大的气劲对抗下,两人的手掌竟然贴合,一时无法分开。 这是生死对抗,弱一分,便是万劫不复!卿五尽管气血翻腾,但若他退缩了,小七也活不成,死也不能放手!牙关紧咬,竟冒死再提一分气劲,突破功力极致,搅动四周水流如同漩涡,将两人包裹! 感染卿五寒冰之力,水流酷寒无比,不断冲撞卿紫宸,卿紫宸一时无法脱身,在与卿五对掌之时,生生受了巨浪寒流一番冲击,顿时打乱了体内的真气循环,卿五见状,欲要趁机再击,无奈内伤折磨,损耗甚巨,一时也提力不得。就在这焦灼之时,卿紫宸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难以置信,他的腹部竟然插了一把刀! 只见地上侧躺的小七露出狠绝一笑,手握刀柄——不是他昏迷,而是拼着一口气,一直等待这个最佳时机!卿五赌命换来的时机! 卿紫宸料不到自己全力一战,竟然被一个毛头杂碎暗算,怒极攻心,当下以空出的一只手凌空拍出一掌——虽然他受伤,这一掌亦是霸道无比,小七的避无可避,侧身卧地,任凭凶猛的掌力加诸于肩头。 顿时传来肩骨碎裂之响,但是他依旧毫不松手,死死握着刀柄! 用睚眦欲裂形容此刻小七骇人的表情也不为过,骨碎和内伤的剧痛都不能动摇他分毫,他决不后退,死也要维持这个姿势!死也要守护卿五! 卿五眼看小七骨碎,心中倏然升腾巨大悲愤,一声愤怒的长啸声起,周身再现异化! 周围水流漩涡再次搅动翻腾,一发不可收拾,越见强劲,而在远处铁索另一端厮杀的人群看来,这边山崖竟然被一股蜿蜒的水龙缠绕,蔚为壮观! 感受卿五至极之怒,龙气再次凝聚,挟带雷霆之怒卷向卿紫宸,卿紫宸顿时被水龙缠袭,寒冰之气加上雷霆之力,双倍冲击,就连这绝世的魔人,也终于受不了这种力道,嘴一张,竟然喷出鲜血来! 此刻,冰火冲突终于失调,双方力道皆颓,只听两声骨折之响,两人对在一起的手掌终于分开,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双双骨折! 卿五却趁着这手臂折断,双方分开的刹那,另一只手一把握住小气死死把着的半露在外面的刀刃,不顾手背割得鲜血淋漓,咬牙道:“小七!若你还活着,助我!” “助……你!”小七死气迷蒙的双眼突然一亮,紧紧握住刀柄的手倏然松手,用仅剩的完好手臂一把揽住卿五的腰,奋力跃冲! 代替卿五的双腿,完成最后一刀! 不屈的意志,使得小七垂危之际爆发惊人力量,他单臂揽着卿五奋然跃起,使得卿五握着的羽月刃自下而上划开了卿紫宸的腹部,这一刀直至咽喉,刀刃离开卿紫宸下巴的时候,卿紫宸抱以瞬间惊诧的目光,随即脸上竟然漾开一片笑意,哈哈大笑起来,随着那震耳欲聋的笑声,鲜血自他被分开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内脏亦不断流出,然而卿紫宸却依旧笑得无比欢欣,好似一生中再也没有遇到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笑声不绝中,一代魔人竟维持那不倒的站姿,阖然逝去。 雨势随之骤停。此刻,承受了巨大冲击的山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全数崩塌,小七和卿五都已经到达极限,此刻更无力逃生,两人双双随着碎裂的山石一起坠下万丈深谷。 危急之时,一道白衣翩翩的潇洒身影却突然自另一边贴近的山峰上急速坠下,随着他急速下坠,他的双手之中亦散出飘然长绫,恰到好处地将昏迷下坠的五七两人卷住,随即一拉,双手一边抓住,但是身体却就此悬在空中,并不下落——原来他腰间系了一根韧性极强的天丝,另一端拴在山顶,使得他能跃下救人。 尽管如此,白衣人一手抱一个人,悬在半空中,怎好上去?却见他不慌不忙,足尖一蹬陡峭的山崖,竟然借力高跃一丈有余,轻盈如燕,绝佳的轻功令人赞叹,如此反复,足尖交替,便令人称绝地登上了山崖,随即他将两人放在地上,叹道:“卿五啊卿五,到最后,还是得我赵大宝这个神医来救你,和你最有缘的不是小七,是我!哼!” 第100章:拜见亲爹大人 卿五感到自己一直在软绵绵地飘,飘过了无数梦境,恍惚中,好似小七就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张罗火锅,小七捧了个奇怪的水果,告诉他,这就是传说中的榴莲,随即将那刺猬般的东西一下扔到了红汤火锅里。 “这个好吃吗?”卿五问小七,“榴莲火锅好吃吗?” 小七嘿嘿一笑,随即头上冒出许多血,很快就血流满面,却还在笑道:“我已经死了哦,为五少战死了,所以尝不到味道了。” “啊!”卿五惊呼一声,蓦然心痛,竟惊出一身冷汗,倏然眼前景致烟消云散,只听见一声声呼唤。 “君儿!君儿!” 陌生的声音却透着一种令人感到熟悉的味道,卿五从没听过这个声音,却觉得那么让他怀念,这是谁? “教主,公子他癔症了。”赵青在一边道,语气里透着恭敬。卿五随即感到有人用手帕为他拭去额头的冷汗。 “君儿还没醒么?”陌生人有些悲伤道。 “回教主,公子伤得沉重,也许要等上三两天甚至更长的时间。”赵青回答。 陌生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将手轻轻摸了摸卿五的面颊,温柔道:“好孩子,以后爹亲再不让你受一丝苦楚了,就算是噩梦,也不许打扰你。”说着他将耳朵凑近卿五耳边,低低道:“好孩子,以后爹亲给你买许多榴莲涮火锅,你若看谁不顺眼,或是谁要欺负你,爹亲就让他脑门钉上榴莲……”貌似,卿五刚才把梦中的话都喊出来被人听见了。 这人念咒一般在卿五耳边低低不绝地念叨,使得就要清醒的卿五再次在这催眠咒语般的念叨中又陷入梦乡: 还是那个梦,小七正在搅拌火锅。 卿五(⊙_⊙)问:“小七,你真的死了吗?” 小七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如同那个陌生人一般念叨道:“五少,谁要欺负你,我就让他脑门上钉榴莲。” “呃,榴莲,是一种石榴么?”卿五望向火锅,在他的梦中,榴莲是一团马赛克,看不分明,因为久居北方的五少没见过榴莲。 “不要说榴莲了,爹亲给你说些有趣的事情。”梦中小七竟然这样说话起来,“爹亲有很多方法,让君儿的梦境变得有趣。” 就在卿五渐渐陷入沉沉迷梦之时,一声来自于现实的鬼哭狼嚎顿时又将他拉了回来。 “五少——!!!不能死!!!!!!!!!呜哇哇哇哇哇!!!” 估计这一声哭号半里外都听得分明了。 曹师傅随即喝道:“你这小子!伤得这么重怎么还这么有精神!快躺下!你转头看看,五少好好地躺在那里,不要打扰他!” “呜呜呜呜……我……我……没死……他也不能死……”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虽然嘶哑变音,但是还是听得出来,那是小七——就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张床上。 “五少……五少……他不能有事……呜呜呜……师父……你救救他……呜呜呜……”小七越嚎越大声。 “闭嘴!我在为你接骨,万一接错了,就麻烦了!”曹师傅威胁道。 大概接骨过程十分剧痛,小七惨叫一声,惨叫喊出来就变成了哀嚎:“五少!!五少!!你不能有事!!” 卿五处在现实和梦幻的挣扎中,一方面梦中的榴莲火锅一点点地崩溃消散,一方面催命般的哭号让他越发心绪不宁,终于还是小七的狼嚎占了上风,卿五眼皮动了动,终于艰难地使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儿。 随即,眼前的人物渐渐清晰。 “君儿!你醒了么?”坐在他床边的男子大喜过望,卿五眼睛渐渐睁大,看清了眼前的男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自己!!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只是更加沧桑成熟,而且头发都白了。 这人……明显就是…… 沧溟舒云!!! 那个让无数人为之废寝忘食寻找的神秘之人!他的亲生父亲!! 卿五见到此人,顿时感到胸中一口闷气,这股闷气何来,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对儿子不管不问自己几十年、把亲生儿子当做利用工具的父亲的怨恨吧,他竟然脱口而出:“为什么不点灯!为什么这么黑!”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石化。 半晌之后,小七的哀号打破了寂静:“五少——五少的眼睛……呜哇哇哇哇哇!!!!师父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们!!!呜哇哇哇哇哇哇!!!” 啪叽。 曹笱惟终于点了小七的睡穴,于是世界终于安静了。 沧溟舒云一脸惊愕,随即化作淡然,竟然开口道:“赵青,我教中有鬼神医术,若我记得不错,换眼之法你应该也做得了。” 赵青连忙跪下道:“是,不知教主要换何人之眼医治公子?” “我的。”沧溟舒云说的丝毫都不迟疑,“现在就换,我不允许我的孩儿看不到这世界的光明!” 曹笱惟惊道:“主人,请让属下用自己的双眼代替您……” “滚开,轮不到你插嘴!你的眼睛,比不上我与他父子骨血联系,更加容易接受成活。”沧溟舒云性格素来执拗,决定之事绝无更改。 卿五却冷哼道:“你……沧溟舒云么?我不要你的怜悯,我能为你所做的,已经做了,我……”说到这里,终究体虚,有些微微喘息。 赵青连忙道:“就算要换眼,公子如今太过虚弱,也要等他身体好了才能施术,教主不要心急。” 沧溟舒云于是默默卿五的胸膛,安抚顺气道:“君儿莫气,莫气,一切怨气,将来养好身体都发在我身上,爹亲会治好你的眼睛。不要说话,好好静养。” “你……让我说完……”卿五还要讲话,却被沧溟舒云用指尖蘸了赵青熬的甘甜药汁,一点点仔细润泽卿五的双唇,并低柔地安慰道:“君儿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很恨我,算爹亲求你好么?好好静养,恢复身体,不要激动——对了,爹亲给你拿榴莲来吃,好不好?其实这里就有榴莲,是卿紫宸的手下前几日带到神宫里品尝,赵青!去把榴莲找出来!” 亲爹大人,哄孩子有一套! 于是,赵青郁闷地去翻榴莲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见到教主之后,竟然要做这种奇怪的事情!二十年前的种种记忆,貌似一点点复苏了= =…… 不一会儿,赵青就把榴莲捧来了。卿五的眼珠随即转到奇怪的榴莲上——刺鼻的气味,难看的外形,这就是榴莲,貌似真的可以钉在人头上? 沧溟舒云注意到了卿五的小动作,于是不动声色道:“是不是挺难看的?” “……嗯。”卿五瞥了沧溟舒云一眼。 “哈。”沧溟舒云的嘴角抽搐似的扬了扬。 “哈哈。”卿五干笑了一声。 于是气氛莫名其妙地尴尬了。 赵青和曹笱惟,无奈地看着这一对其实极为相似的父子,各方面都……相似…… 比如……恶趣味什么的……还有……那个爹亲的称呼……是遗传么…… ****** 附赠:称呼问题 亲爹大人:“乖宝,你叫我什么?” 卿五:“爹亲啊。话说‘乖宝’是怎么回事?” 亲爹大人:“那叫云纵呢?” 卿五:“……还是爹亲。” 亲爹大人:“不行!要有分别!不然会弄混!” 卿五:“那我管那个爹亲叫‘卿爹亲’好么?” 亲爹大人(怒):“听起来像亲爹亲一样!我才是你亲爹好不好!” 卿五:“……那这样吧,他是卿爹亲,你是亲爹亲,行了吧!” 小七:“你们在绕口令吗!!!啊啊啊啊啊!”【崩溃貌】 卿五:“亲爹亲啊,你在干啥!” 亲爹大人:“我把我住的地方挂了个牌匾。名字不错吧!乖宝!” 卿五:“蝶琴居……” Ps:亲爹大人是 儿子控。宠子狂。 出乎意料的恶趣味呢!  第101章:谁更护犊子么? 卿五因为伤的不轻,沧溟舒云也不愿多打扰他,待处理好小七和卿五的伤口,喂卿五吃了药,便叫人都离开这间房间,让卿五好好休息。 原来此刻众人还都在神宫之内。 话说卿紫宸和卿五小七激战之时,曹笱惟按照卿五的计谋,带领众人潜入神宫寻找沧溟舒云,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发现了被关在神宫深处的沧溟舒云。 原来沧溟舒云自从被卿紫宸废了武功之后,便被囚禁在这神宫之中,卿紫宸个性古怪,抓住沧溟舒云之后,也就差遣他下下棋,聊天解闷,沧溟舒云此人何等聪明,倒也知道随遇而安的道理,顺着那卿紫宸的性子,这二十年来过得倒也不差。只是苦于卿紫宸性格反复无常,不知道何时就要冲出神宫祸害世间,日日思念卿云纵,竟然早早就白了头发。 当他被救出石牢之后,才从曹笱惟口中得知自己亲生孩儿卿五的种种事情,此时卿五已经被赵大宝救了回来,浴血昏迷,叫沧溟舒云心疼得生生呕血,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照料。 卿紫宸一死,他的那些手下也尽数被武林公盟率众剿杀,此刻武林公盟已经占据神宫,正在勘察神宫中隐藏的机关和秘宝,偌大神宫,早早就被划分了地盘,只是沧溟舒云的存在这一事实却被卿五事先下令隐瞒,如今他虽然被救出,却不得不隐藏行踪,以免被武林公盟发现,又起纠纷。 此刻,卿五的人马占了神宫中貌似最不起眼的西北角,乃是神宫平日里起居之所,为的就是便于卿五养伤,本也就几座殿阁,厨房,也不是藏宝的地方。那日混战时突然下起可怖大雨,天降龙神异象,冲毁山崖,铁索桥毁坏,重新架起需要一段时间,因此一干人等便暂时停滞在此休憩,剿灭了卿紫宸的手下之后,便听说卿五的手下已经将卿紫宸诱敌出宫,却不知道卿紫宸已经身亡。 中间亦有各大门派欲来探望据说被卿紫宸手下重伤的卿五公子,都被曹笱惟挡下,但那几大门派实在太过精明,多次纠缠,最后沧溟舒云想了一个损招,他竟然染黑头发,自己扮作卿五与那些门派周旋。 话说沧溟多年前就是一代号令武林、玩弄权术犹如股掌游戏的枭雄,这下假扮儿子搅和武林,自然不在话下,在曹笱惟的帮助下,竟然真的瞒过了众多掌门,甚至应酬圆滑连初出江湖不久的卿五也自叹弗如。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神宫中的光线都是采自山体之上天然透光之处,因此到了夜间也暗沉下来,全靠宫内的特有夜明水晶照明。沧溟白日里假扮儿子,到了夜晚就来照看儿子。 卿五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体内凝华心法加上被催动的龙神之息相互调和作用,伤势好转得极快,经过这一番自行调理,内伤竟然起色甚多,可以枕着稍微高一些的软枕,被人喂药。 沧溟自然献起了殷勤,亲自端了药粥来喂,细心的样子让在场看见的人都觉得有些唏嘘——昔日威风赫赫的沧溟教主,竟然也有如此低三下四的姿态,生怕一个不好就怠慢了宝贝儿子。 只是,面对如此与自己相似的儿子,这种宠溺的举动,该说是……自恋么? 喂了卿五吃好了饭,又千哄万哄哄着卿五喝了药汁,沧溟便讨好地道:“君儿,要吃些糖去去嘴里的苦味么?” “爹亲,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娇贵。”卿五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跟自己的老子还客气什么,傻孩子。”沧溟也不离开,便坐在卿五床边,帮他按摩腿脚,道:“神宫阴暗不见天日,君儿的腿想必不舒服,我帮你揉揉。” “爹亲,您不要如此操劳,您也是刚刚被救出,被卿紫宸折磨了那么多年,该好好休息的人是您才对……”卿五说到这里,有些虚弱,喘了喘要再说些人子当说的客套话,便连忙被沧溟制止:“好孩子,别多说话!唉,云纵将你教导得太贴心,真让爹亲心疼。”说着竟然把脸凑过来,在卿五脸上蹭蹭,好似面前的卿五是个几岁的小娃娃似的。 卿五顿时表情(⊙_⊙) 他果然不说话了,因为已经无语了。 沧溟舒云随即很高兴道:“君儿,你不介意爹亲叫你的小名吧?其实我早就为你起好了名字,只是云纵无法得知,所以给你起了淑君这么个太过小家碧玉的名字。” “呃……但凭爹亲高兴。”卿五也好奇自己的本名是什么。 曹笱惟和赵青在一边的脸色都变得异样起来——他们是知道的,教主的个性。 比如,当年教主养了猫,就给猫起名“喵宝”;养了鹦鹉,便叫“翠宝儿”;养了条黑豹子,就起名叫“墨宝”……那卿五公子的小名儿…… 两人的嘴角都不禁抽搐了一下。 果然,沧溟教主亲昵地叫道:“那爹亲以后叫你‘乖宝’可好?” 狠得是,果然不愧是骨血一脉的父子,卿五竟然在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恢复优雅淡定,淡淡一笑道:“百善孝为先,爹亲为大,自然爱叫什么是什么,但是……可否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再叫……爹亲你也知道,我以后还要在武林中混名声的……” “自然,爹亲比你会分场合。”沧溟的同样勾勒出一个不亚于卿五的完美微笑。 就在沧溟爹爹暗自心爽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苏亚!你想死么!竟然在霜儿与人拼命的时候打昏我!若是霜儿有事,我要将那瘸子卿五碎尸万段!” 那恶狠狠的语气,不是梅教主是谁? 苏亚则道:“神子怕你坏事,冲入战局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和遗憾,才让我这么做,神子是为了保护你,你这狼心狗肺,你,给我等着!”最后一句说的更加凶狠,隐含着某种不明的意味。 说着两人就敲门进入,梅教主不等里面的人说话就一脚踹门冲进来,令沧溟舒云大蹙眉头。 “霜儿!”一进门,梅教主的一切心思就放在躺在一边还在呼呼大睡不时呓语“五少的眼睛呜呜”的小七身上。 在哀哀凄凄一番如同某爹亲一般之后,梅教主终于把仇恨的目光转向卿五:“瘸子!我要杀了你!是你害了我弟弟!” “你说谁是瘸子?”沧溟爹亲一下子拉下了脸,随即不着痕迹地拉下床帘,遮住了自家乖宝卿五。 “说的就是你!死瘸子!”梅教主手中不知何时扣住了几枚毒针,目露凶光地看着沧溟爹亲——一时气急败坏,竟然看不出面前的人非是卿五。 沧溟舒云嘴角一扬,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只见赵青、曹笱惟随即了会他的意思,而苏亚则是对梅教主虎视眈眈,狐狸老爹沧溟爹亲嘴角噙着一丝笑,这屋内的情形如何,对谁有利,不言而喻。 梅教主是护犊子的狼。 但是,如今挡在他面前的山一般的阴影是 护犊子的哥斯拉老狐狸! 第102章:刺激亲爹 苏亚敲打了梅教主这许多日子,可谓见一次打一次,见一次压一次,毒药什么的残忍手段变本加厉,结果都没能让那个倔强得和驴一样的梅教主屈服过,反而让他越来越嚣张张狂,梅教主就是那种越虐越来劲的货,不料,仅仅和沧溟舒云短短会晤了那么一会儿,苏亚就在梅教主的脸上发现了近似于崩溃的绝望表情。 狠,真是太狠了!苏亚看着沧溟舒云,这人负手而立,青衫白衣,云淡风轻,俊雅恬淡,却比真正的神子卿五更加沉稳老练,难怪,难怪他被魔人囚禁这许多年却能全身而退,真是看似温雅,实则又狠又绝的人中极品!! 梅教主强大的自信自傲,在宛若泰山般屹立的护犊子哥斯拉面前溃不成军! 当然,因为他们都是出了门再说话,卿五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爹到底跟梅教主那头倔狼说了什么,总之后来,凡是倔狼看见卿五亲爹站在一边,他就主动回避。于是往往出现这样的情形——小七和卿五正要亲昵,倔狼便闪现要咬卿五,但是亲爹也随即鬼魅般地带着微笑出现,于是倔狼便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收起爪牙,黯然隐身。 小七一直在做噩梦,等他好不容易清醒的时候,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挣扎着坐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肩膀被用夹板固定住,身上也被纱布包得像个棉球。 虽然动一动就觉得痛楚难当,但是想到反复不断的噩梦,他感到冷汗涔涔——卿五的眼睛看不到了,他的腿也不好,这对卿五今后该是怎样一个巨大的打击啊!不行!不行!自己不能再悲悲切切,要给卿五活下去的信心! 此时似乎是深夜时分,灯光昏暗,卧室除了他和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卿五,再无他人。小七咬了咬牙,竟然强撑着下了地,脚一着地,就觉得天旋地转,几乎就要支撑不住跌倒。但是,凭着一股坚忍不拔的毅力,他硬是撑着来到卿五的床前,要看一眼自己的挚爱。 “五少……”小七看着卿五那略显苍白的睡颜,虽然决定不要让卿五看到自己悲伤,但是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他颤抖地用手指轻轻抚摸卿五的眉毛,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换给他! “五少不怕……不怕……小七在呢,”小七挤出一个笑容,“小七牵着五少的手,抱着五少,五少不怕呢!” “嗯……”卿五似乎感应到了小七的抚摸,微微动了动,竟然缓缓张开了眼睛。 “哎呀……”小七见卿五醒了,又怕他因为眼睛看不到而惊惶,连忙安慰道:“五少不怕!五少不怕!是小七!小七守着你!” 卿五看着小七那满脸挂着泪水的笑容,顿时心酸无比,眼泪竟然克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五少不哭不哭!”小七一下子手忙脚乱,手不够用,便干脆俯下身去吻他的泪珠,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让卿五苍白的脸庞微微发红,终于道:“小七……我骗你的,我的眼睛没事,能看见……” “你骗我……我不难过,我会好好照顾五少,真的……”小七尝到卿五的泪水,咸咸的,凉凉的,心中越发怜惜,于是便轻吻卿五的眉眼,低低的温柔道:“我会好好照顾五少……一定能治好的……五少不要怕……” “小七,我真的能看到,你看你现在这样子,哭得多难看,快躺到床上,不要乱动。”卿五伸出没有骨折的手,虽然手上缠满纱布,但是却仔细捧着小七的脸,深情凝视。 小七这才注意到,卿五的目光清澈明亮,定定地看着自己,深情款款,惊喜道:“你……你真的能看到?” “能看到。”卿五用缠满纱布的手仔细抚摸他的脸,小七慌忙轻轻握住他的手指:“不要动!你有伤!” “你也有伤啊,怎么就跑过来了?”卿五示意道,“小七,睡到我身边吧。” “嗯。”小七也不抗拒,真的就缓缓爬上床,和卿五共享一个被窝,但是他不敢太贴近搂着卿五,怕牵动卿五身上的伤口,可是他却完全没考虑到,其实论伤势,他自己的比卿五要重上许多。 但是这么近距离地守着卿五,能够看到他的笑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小七感到心满意足,心一放下,疲倦便再次袭来,使得他昏昏睡去。 于是自那晚之后,小七便一直睡在卿五旁边养伤。 众人在神宫中停留数日,然而神宫中的情势却越来越发微妙。几大门派共同发掘了神宫中的宝物,彼此便开始计较,沧溟舒云又故意从中暗中操作,搅和浑水,不出几日各大门派便越发有了间隙,彼此产生了诸多矛盾,以至于铁索桥修好之后,众人依旧为了进一步探索神宫而滞留不走。 卿五趁着这几日休养,身体大有起色,在赵青的医术和大宝的补养之下,小七和卿五都痊愈甚快,毕竟年轻底子好,才几日就都可以起身,小七更是能撒丫子下地跑,就算只有一只手目前能动,还是极尽讨好卿五,端茶送水,恨不得喂饭都亲自来。 不过喂饭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沧溟亲爹的福利。 小七清醒之后,就对这个和卿五长相一样的亲爹感觉很怪异——娘咧,长得太像了,几次都险些错认了!不过因为亲爹总是霸气而温和地将小七排斥在一边自己独宠卿五,让小七很快把他列到了敌对对象中。在小七的心目中,沧溟舒云尽管和卿五一样儒雅俊美,但是,他是个·老·头·子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在小七的心里,便给沧溟舒云起了个“沧老头”的绰号。每当沧溟亲爹将他挤到一边,自己宠溺地叫着嗲死人不偿命的“乖宝”时,小七就在心里极大地腹诽这个老头。 “乖宝张嘴。”沧溟亲爹端着一碗八宝饭,一口口喂卿五,卿五无奈道:“爹亲,小七在看着,可不可以不要叫我乖宝?” “不行,这是本座的原则。”亲爹立刻就端起了架子。 小七在一边嘟着嘴道:“叫就叫是了,我才不在意,对吧?乖宝五少?” “……哼。”卿五瞥小七,竟然问沧溟舒云:“爹亲,那你叫小七什么?” 沧溟舒云看了一眼小七,道:“小七是‘闹宝’。” “哈哈。”卿五忍不住笑出来,结果轮到小七郁闷了。 曹笱惟这时候走进来,把小七叫去另一间房间换药,沧溟舒云趁机对五少道:“乖宝,我对‘儿媳’很满意,看得出来他对你可真是一片真心。不过有一点,我家乖宝既然是我的骨血,就不能‘屈居于人下’。” 卿五脸登时红了:“爹亲,这种话题就……对了,爹亲,我当时怕卿爹亲私自来到这里遇到危险,所以封锁了消息,没有让他知道您的事情,现在可以和他相见了吧?” 沧溟舒云一听到卿云纵的事情,眼神顿时变得柔和许多,沉默了半晌才道:“乖宝,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一起去见你卿爹。” 沧溟舒云眼中所含的,分明是入骨相思。 “唉,卿爹亲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了。”卿五感慨道。 沧溟舒云闻言,眼中既是欣喜又是心疼,道:“乖宝,你跟我说说,云纵这么多年过得如何?”他虽然问过曹笱惟一些卿五的事情,却出于某种心情不敢多问卿云纵的事情,怕一问自己就再也难以控制感情,但是此刻面对亲生儿子,终于再也忍不住。 他只知道,是卿云纵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顶着卿家堡那世家大族的压力将卿五养大,具体情况却还不敢再问。 卿五于是道:“卿爹亲其实一直在思念爹亲你,为了找寻爹亲,一直在努力派遣人马,搜寻大江南北,二十年来从未间断。” “唉,傻云纵啊,还是那么傻呼呼的。”沧溟舒云忍不住感慨,“乖宝,我扮作你和武林人士周旋,他们都叫你五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卿家堡排行第五。”卿五答道。 “为何呢?难道云纵还收养了其他孩子?”沧溟舒云那么聪明的人,却一时在这里转不过弯儿来了。 卿五道:“非也,卿爹亲他有十七位夫人,还有十三个子嗣。” “十七个!!!!”沧溟亲爹的脸一下就=皿= “太能娶了!!太能娶了!!云纵你是在报复我么?!”沧溟亲爹自言自语。 卿五连忙道:“爹亲啊,我想,卿爹亲那样做,可能是当年老太爷总是逼他以至于他产生了过激的心态。但是十七位夫人没有一位得到过卿爹亲的宠爱,其实反而是她们比较可怜呢!” “还有十三个子嗣。”沧溟亲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才一个儿子,他生了那么多,看不出来云纵还真是金枪威武啊……哼哼哼哼……” 卿五同情地看着他,心想,反正你早晚都得知道,索性就告诉你吧。 于是之后的几天,沧溟亲爹说话都透着一股醋味,酸酸的味道。果然,天下能够打击到沧溟舒云的,除了卿云纵就是卿五了。 第103章:狂性大发 小七看着一桌子的热气腾腾,雾气氤氲,忍不住唏嘘一番,道: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可以涮火锅。” 沧溟舒云则道:“乖宝,我给你涮一片榴莲尝尝可好?” 卿五则是靠卧在软榻上,吃食都是别人喂食——因为双腕割伤,小七和亲爹都严令禁止他自己动手取食,其实那伤口都收了口,卿五看到小七能下地乱跑,竟然徒生出一股羡慕之情。 几个人就这般在神宫之中涮火锅,也不顾是不是因此亵渎了神宫内祈族祭拜的神明。 梅教主、苏亚、赵青等人亦在席上,梅教主看着小七对卿五眉开眼笑那样子,就嫉妒得发狂,要在火锅里下毒,却被苏亚突然用一记含着辣椒酱汁的热辣之吻强行堵住了嘴巴。 随即,苏亚丢下被辣的已经捂嘴说不出话的梅教主,依旧用冷冰冰的调子对众人道:“梅某人已经是我苏亚的人,是我的妻,以后我来管教。神子,请你为我们赐福!” 这番话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小七张大嘴巴,嘴里的粉丝哗哗地往下掉。 卿五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只好道:“苏亚,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者方可定亲,这还要问梅教主的意思。” 梅教主此时嘴巴已经肿得老高,舌头都生疼,哪里说得出话,当下气得跺脚捂嘴奔了出去。 小七看着自己那总是没事找虐的亲生哥哥,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目送他。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地吃饭之时,曹笱惟突然来到,对沧溟舒云道:“教主,几大门派前几日发现了中心花苑里的始祖反生花,为了研究始祖反生花的秘密,他们本来还要在此再滞留数日,可是因为宝藏和秘籍问题,昨日少林派掌门和其他门派今日发生口角,方才我得到消息,少林派掌门他被人杀害,抛尸在中心花苑!” “哦?终于忍不住开始窝里斗了么?”沧溟舒云淡定地涮着榴莲道。 “是,现在凶手不明,各大门派掌门都要求五公子出席公会辩证,现在我们也在怀疑之列!”曹笱惟道。 沧溟舒云放下筷子,看着自家儿子道:“我家乖宝(如今在任何人面前都毫无顾忌地说这个称呼,卿五表示很无奈)伤势未愈,自然是我代劳。你们继续用饭,我和曹笱惟一起去。” 于是曹笱惟过去抱起沧溟舒云——因为假扮卿五腿脚不便的样子。 小七看得心痒痒——他也想抱卿五啊!但是一只手臂上了夹板动不了,卿五又嫌自己浑身是伤,不愿让他多动,弄得小七这几日像暴躁的猴子一样。如今更是眼睁睁地看着沧溟亲爹离开后,赵大宝一屁股坐在卿五旁边,接过了喂卿五饭的重责。 “老五啊老五,如今你和我都是一拜的了。我是大宝,你是乖宝,以后咱们拜个把兄弟吧!”赵大宝揶揄道。 卿五反而不生气了,淡淡一笑:“好啊,加上小七闹宝,我们三人可否叫做吉祥三宝?” 话说沧溟舒云扮成卿五被带到中心花苑,只见几大门派掌门齐聚一堂对峙,彼时同仇敌忾,此时竟然变成了互相猜忌,气氛诡谲。曹笱惟将沧溟舒云放在一张石凳上,其他几人有的心事重重,有的不断争论,直到最后,武林盟主才姗姗来迟。 武林盟主神色凝重地宣布道:“各位,少林掌门之死,凶手不可能是来自外面,说不定,凶手就在你我之中。” 武当掌门冷哼:“此话太过武断,也许是未死的卿紫宸潜逃回来,将少林掌门杀害呢!” 武林盟主低笑一声:“那不可能,因为日前我已经派人在半山崖上找到了卿紫宸的尸首,他已经肚破肠流,万万是活不过来了。” “也许是他的同党呢?”亦有人道。 武林盟主摇头,反而自顾自道:“这几日,我整理了一下自神宫中搜出的物品,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卿紫宸的亲笔笔记,内中详细记载了他的一些事情。从而得知,原来整座神宫之中,最有价值的东西,便在列位所在之地了。” “哦?”其余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武林盟主道:“我们所站之地,乃是始祖反生花生长之处,这些花的液汁有剧毒,但是经过提炼,却也能做出奇药,可以使人容颜永驻,提升书甲子的功力!” 说到这里,众人眼中都流露出贪欲,纷纷瞅向四周洁白的花海。 武林盟主的眼睛也亮了一下,随即道:“第二件宝物,就是据说埋藏在花海之下的一种异兽,据说它有通天之能,但是需要大量鲜血才能使之活络。这种异兽,我估计卿紫宸到死都没弄明白。” “哦?”众人纷纷诧异。 武林盟主微微一笑,平日俊逸的面孔似乎染上一层别有用心,随即又道:“那第三件宝物,便是被各位分割,人手各持一份的流火神功,亦是使得卿紫宸如此厉害的根源,我想,既然流火神功如此厉害,各位不如将手中所持的残部集合起来,共同探讨,如此可好?”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要知道谁不想独占流火神功?谁也不想这绝世武功被第二个分享。 盟主劝道:“各位都藏着掖着,这样所持的始终是对各位毫无作用的残部,只有集合一起,方能显示真正的神功心法,列位如此僵持,岂不是大家都得不到好处?” 此时武当掌门终于出声道:“盟主,我们聚集此地是为了寻找杀害少林掌门的凶手,为何你开口闭口都是宝物和神功,这些话题,好像不是我们今天的主题!” 盟主嘿嘿一笑,道:“其实,杀害少林掌门的凶手这个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为何?!”众人皆是诧异,就在这刹那时间,突然见盟主剑锋疾出,竟然是一剑削向武当掌门的脑袋!! ****** “小七,大家都离开了,这里反倒显得安静了。”卿五躺在床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擦拭佩刀的小七道。 “嗯。”小七应了声,却一时没明了卿五话语里暧昧不明的语气。 卿五伸出一只手,摸上小七的腰身,低声道:“这几日,我好想念你……” “哼,不是天天都见面?”小七疑惑地望向卿五,却在看到卿五双颊一抹绯红时,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哼唧!”小七也不好意思起来。 卿五向来温柔自持,翩翩优雅,此时这主动的情话却说得不利索起来:“那……你也想我么?” 小七看看门外,似乎没有动静,于是大胆地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声道:“若我说不想呢?” “你真的不想?”卿五有些着急,小七故意逗他,便道:“不想就是不想,哼!”虽然嘴上说着让卿五着急的话,下一刻却贴上卿五的嘴唇,轻吻起来。 卿五见小七主动,便要动身去迎合,小七责怪道:“重伤之人,乱动什么!”竟然是越发主动,探手进卿五的衣衫,解开他的衣襟,卿五道:“我……我不动弹,怎么好……让你也……愉悦?” “傻瓜!你躺着就好了!”小七贴身上去,顺手扯下了床帘。 “小七,你要自己动么?”帐帘里传来卿五诧异的声音,却被小七打断:“闭嘴!这种事不要这么大声说出来!” 于是,和谐有爱。 ****** 就在两人达到神仙境界之时,神宫的中心花苑却是一片血雾迷蒙! 武当掌门竟然在数招之内就被狂性大发的武林盟主砍掉了头,只见武林盟主剑招狠毒,全不似中原武功,剑风所到之处有焚炎之气,使得众人难以欺近! “你修炼了流火神功!果然是你杀了少林掌门!”有人大叫。 武林盟主挂着笑容,看着倒下的尸体所流出的鲜血尽数被奇异的土壤吸收,心不在焉道:“是又如何?我夺了那秃驴死命扣着的神功残部,合并了流火神功的前几式,没想到威力竟然如此惊人,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傻瓜,把残部都交出来,不就得到了世上最厉害的绝学了么?” 说罢他发狂一般举剑冲入众人之中疯狂砍杀,一时现场变成修罗地狱——那武林盟主本就聪慧过人,悟性超绝,短短几日就把流火神功的前三式掌握,而就是这三式心法路数,使得他竟然化身修罗,打开杀戒!! 流火神功,果然是惊世魔功! 而此刻,曹笱惟则护着沧溟舒云且战且退,退到了三丈之外,正欲脱逃,却不料顷刻间,现场众人竟然皆备盟主砍杀,当他们转身之时,现场唯一活着的,就只有曹笱惟和沧溟舒云了! 曹笱惟举刀挡在沧溟舒云面前,却听得沧溟舒云道:“影,你不是他的对手,撤离,去保护我的乖宝。” “教主!可是你……”曹笱惟本来想说“武功被废”,但是看到沧溟舒云的傲然神色,心中一惊——莫非…… 教主的武功还在?!! 第104章:沧溟之局 “去保护淑君!还站着做什么!”沧溟舒云见曹笱惟迟疑,怒道:“影!连你也开始不听话了么!” 曹笱惟恍然,终于咬牙点头道:“是!教主保重!” 对于他来说,沧溟舒云的命令就是一切,无论何时,他都会遵从他的命令! 于是疾步而退,转身刹那早已是心如刀割。 曹笱惟快步回到卿五养伤的小居之中,推门进入便道:“五少!小七!赶快随我离开!” 此时正是帐帘低垂,满屋旖旎之时,卿五料不到曹师傅突然闯入,霎时羞红了脸——因为这次乃是小七主动坐上去,动也是小七主动,本要让他尽兴,此时他情急之中竟然脱口而出:“小七!快出来!” 这话,竟然生生被他说反了。明明被吃的一方是小七,却好似弄得占尽便宜的是小七一般。尽管那声音低微,却仍被耳力极好的曹师傅听到,此刻情势危急,他的徒弟去却还把五少吃干抹净,弄得曹师傅一时勃然大怒,怒道:“小七!!你给我死出来!!” 小七吓了一跳,以为和卿五的床帏事情被曹师傅撞破,顿时也是羞愧难当,连忙急匆匆坐起来,也不顾腰间酸痛,胡乱穿了衣服就跳下了床,羞愤道:“师父!!你做什么!!急的要投胎去?!” “混小子!”曹师傅见他提着裤子出来,顿时就抽了他一个大嘴巴——这小子竟然对五少……!! 小七被抽得一时懵了,曹师傅咬牙切齿道:“快穿好衣服,料理好五少,我们要速速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情?”卿五自床上问。 “无事,是教主吩咐,请五少速速随我等撤离!”曹师傅压下心头焦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小七快去找赵大宝和苏亚,叫他们准备担架,抬五少离开!” “好……好……”小七见师父眼中快要冒火,只好捂着脸,悻悻地跑出去。 曹师傅趁机掀开床帘,也顾不得歉疚,便对卿五道:“五少,得罪了。”随即将卿五身上的被褥掀开,将他翻转过来,要为他的肉体上药清洗。 “你做什么!!”卿五一时色变。 “五少莫怕,你出生之后我就这样照料你,把屎把尿,喂饭送水,哪一样我没做过?你小时候的尿布全是我来换,不要怕,我熟悉得很。”曹师傅不合时宜地安慰。 “那是儿时,我现在不是小孩,我自己可以来。”卿五连忙制止他,“你说,我爹亲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测了?你不要瞒我!是不是武林公盟内部厮杀了?” 曹笱惟大吃一惊——卿五果然聪慧,竟然料得不差。 卿五见曹笱惟的表情,便知自己猜中,于是不急反而嘴角微扬道:“不用急,我不走,我相信爹亲的能力,他让你带我走,是他自己私心太重,总是放心不下我——你带我去见爹亲,我有办法助他。” “可是……”曹笱惟犹有迟疑,卿五便道:“就算你不带我去,我也会让小七带我去,我相信,他会拼着自己的臂骨再次碎裂的危险,将我带到我要去的任何地方——你一生忠于主人的命令,却因为此而屡屡让自己遗憾,在这一点上,你不如小七!” 曹师傅闭目沉思片刻,终于道:“好,我带你去!希望你能救下他!” “救谁?”小七带着赵大宝等人终于赶来,进屋就看见曹师傅和卿五对峙。 卿五勾起一抹笑容,道:“小七,是我的影卫,便随我出征!” “好!走!”小七说着抓起桌上的宝刀挂在腰前,意气风发地来到卿五身边,竟然用一只手臂将卿五扶抱下床,扶他稳稳地站了起来。 赵大宝则将最近赶制出来的轮椅推了过来,扶卿五坐进轮椅。因为梅教主此刻一时趴在床上起不来,所以没有出现。卿五坐端正后,才道:“苏亚,你带梅教主离开,大宝,你收拾一下,也速速离开,曹师傅,小七,你们随我去花苑那里。” 他语气镇定,好似一切都胸有成竹。 赵大宝道:“虽然不知道你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是听你的好似没什么错,那我就先行离开,这次不用我去救崖底救你吧?” “走吧走吧,当然不需要你救。”卿五挥挥手道。 赵大宝哼了一声,真的和苏亚一起离开,而曹师傅和小七则推着卿五奔赴中心花苑。 此刻中心花苑内,血腥气味正浓,死尸遍地。曹师傅和小七在护送卿五前来的路上,便遇到了武林盟主的手下,这群人竟然见人就杀,曹师傅与小七便拔刀开路,杀出一条血路来——此刻这条通道便是如此情形,可想而知神宫其他地方,一定也正充斥着由武林盟主发起的血腥杀戮。 卿五端坐轮椅,眼看曹师傅和小七在前面开道,便手扶轮椅两侧铜环,要自己前行,却被突然窜至的小七按住手臂,道:“我来!你不要乱动。” “小七,我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卿五道。 “那就是没好了!”小七责怪地轻轻拿起他的手放回去,随即还帮他把袍子整了整,甚至帮卿五捋捋头发,好像他们此刻面对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在阳光明媚的闲适庭院里一般,那神情让一旁应付敌人的曹师傅都对两人的腻歪微微撇嘴——这算什么?臭小子!当初教导他当五少的影卫,结果这个影卫竟然把主人吃干抹净了!【大误】这叫自己以后怎么向教主交代! ****** 武林盟主紧紧盯着自己面前唯一站着的活人——沧溟舒云。 人都死光了,躺在花海里成了那片异花的肥料,只有眼前这个“卿五”还站在那里。盟主没有急于杀他,反而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良久,才道:“你不是卿五。卿五是个瘫子,绝不可能自己走路。” 沧溟舒云微微一笑,道:“没错,我的确不是他。” “不管你是不是他,在这个神宫里的所有人都要死。”武林盟主露出嗜血的笑容——流火神功,真是让人为之着迷疯狂的心法,自从他修习之后,心中那些所谓礼仪道德的桎梏好似一点点在瓦解,他从来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轻松自由过,杀戮,迷人的杀戮,就连杀人都变成了如此让他感到愉悦的事情。 他将自己沾染鲜血的长剑缓缓横着举起,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剑身上的血,还是热的,那感觉让他痴迷。鲜血,宛若流火。 沧溟舒云看着他的动作,缓缓道:“你不如卿紫宸,你已经被‘流火’迷住了心智。普天之下,只有‘流火’这部魔功,是活着的、有生命的心法,与其说它是一部武功,一部心法,不如说,它是一只化身为文字形式的恶魔,吞噬人心。” “你尽量多说些废话吧,因为你马上就说不出话来了。”盟主冷笑,“不过你的废话倒是激发了一些我的兴趣——你是谁?你对‘流火’了解多少?” 沧溟舒云从容道:“我是——卿淑君的孪生哥哥。”【沧溟亲爹无耻装嫩中】 “哦?”盟主眯了眯眼睛。 “我的身份是什么,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我知道,你把这些人引诱到这里杀害,不仅仅是为了夺得他们所持有的流火心法,你是为了引来鲜血。”沧溟舒云道,“你想解放这地下的恶魔!” 武林盟主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才道:“没错,我是要解放这地下深埋的异兽,我看过卿紫宸的手稿,据他所说,流火神功就是当初为了控制异兽才被创造出来,只有习得流火神功的人,才能操纵那举世无双的异兽,横行天下!” 沧溟舒云摇头道:“你不可以那样做,卿紫宸修习的流火神功不知道比你高出多少倍,他都不敢贸然唤醒地下的异兽,你不过习得了几招心法,就如此狂妄,你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你根本不如卿紫宸,几百年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真正掌控流火这头恶魔!” “你敢小看我!”盟主勃然大怒,内力逼上剑锋,顿时使得长剑染上血光,剑势狠毒,一剑霸道砍来! 千钧一发,沧溟舒云丝毫不慌,竟然扬袖拍出一道寒气承接那剑上炽烈之气! 而他所用的武功,赫然是—— 凝华心法! 沧溟圣教至高武学! “其实,沧溟爹亲的武功并没有尽废。”卿五对曹笱惟道。 此刻,曹笱惟和小七杀退敌人,卿五突然开口。 “啊?”曹师傅不解。 卿五道:“我修习凝华心法以来,便发觉这种武功甚为奇特,能使得内力守恒,生生不息,所以我推测,当初尽管卿紫宸废了爹亲的武功,但是经过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他体内的功体依旧在缓慢恢复——我与卿紫宸对抗之时,发觉凝华心法和流火神功,实则相生相克,一则为灭,一则为生。我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应该都在爹亲的预料之中,是他的布局之一!” “果然是只更狡猾的老狐狸!”小七插嘴道。 第105章:山崩地裂 花苑激斗,冰火相击,敌对二人,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 沧溟舒云脚步轻挪,身形飘忽,在盟主炽烈密集的剑网中潇洒避让,只避锋芒,却并不急于抢攻;反观盟主,倒是被沧溟舒云撩拨得心如火焚,恨不得登时就将其碎尸万段! 沧溟舒云一边从容躲闪,一边道:“当年祈族先祖,修筑神宫来培养异兽,并创立了诡邪的流火神功,你可知其中用意?” “用意就是——为了助我天下称霸!”盟主一剑快似一剑,几次从距离沧溟舒云分毫之处被他避过,使得他怒火炽盛,顿时收剑出掌,一掌拍击而出,却又被沧溟舒云的寒冰之气相克,处处占不到上风!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之际,沧溟舒云突然指尖一挥,竟趁机以指尖凌厉冻气划破盟主面颊——虽然只是些许小伤,却使得盟主一张俊颜落下一道血痕,血滴顿时顺着面颊滴落。 “你!!”盟主捂住脸后退,不料自己竟然是先见红的那个——疑惧沧溟舒云指尖带毒,连忙运气查探,发觉内息无阻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那滴血却滴落在脚下的土壤上,竟然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迅速被土壤吸收。 沧溟舒云静观异变,待盟主调息之时,他退到花苑一角,道:“你错了,创立流火神功,是因为流火神功可以使得人体内的力量流动变得炽热邪异,那种人,才是异兽最需要的食粮!——你,就是祈族先祖早已选定的祭品!” “胡说八道!!”盟主双目益发赤红,吼声整天。而此时,原本地面平整的花海突然翻腾起来,土壤之下,好似有什么巨物在翻动,翻腾的地面犹如鼓浪,只听不断的奇异声响破土而出,竟然自地下冒出无数粗细不一的管状触手,形似乌贼,密密麻麻,竟然有意志般卷向盟主! 沧溟舒云见这骇人异状,感慨道:“祈族先祖数百年的布局,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祈族逆天创造的邪龙之神,复苏了!” 只见庭院之内不断发出倒塌之声,花海尽毁,无数触须将盟主缠绕,越来越紧,盟主本来还要举剑劈砍,可越来越多的触须将他全部卷住,最终使得他动弹不得,竟然被活活拧紧而亡,周身血肉亦被触须上的牙齿啃噬殆尽,当触须再次松开,掉落下来的乃是一地碎布和寸断的白骨。 “终于醒过来了么?得到了那么多的鲜血,反而渴求更多的鲜血,你这永不满足的怪物啊。”沧溟舒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触须朝自己这边涌来,竟然纹丝不动,竟然等着怪物来吞噬自己! 乖宝,你一定要平安! 云纵,对不起,我食言了! 为了不让这怪物祸世,就让我一人来承担一切吧…… 沧溟舒云缓缓闭上了眼睛。 ******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绫突然卷上他的腰间,将他自扑涌过来的触须之中卷离,沧溟舒云一个闪神,自己竟然已经被赵大宝挟持,赵大宝笑道:“卿五这货,说不要我救,他老子还是要我来救!” “爹亲!大宝!”此时门口一声呼唤,只见是小七推着卿五,与曹笱惟一同赶到,共同目睹了庭院内的可怕骚动。 沧溟舒云被赵大宝救下,不喜反怒,吼道:“你们怎么还不离开!!快走!!神宫的毁灭机关马上就要触动!!快离开!!” “啊?”众人迟疑一下,这时彷佛感受到花苑内的异动,整座神宫都发出一种巨大低沉的声响,好似坍塌前的悲鸣!而与之对应,附近所有建筑都开始摇晃,好似地震一般。 “快走!”赵大宝一把抓起沧溟舒云,曹师傅则抱起卿五,众人纷纷掉头就跑,而那花园内的触须却越冒越多,不甘心地追逐着众人尽数卷来! “娘呀!!这是什么可怕怪物!!”小七一面发足狂奔,一面回头张望,只见身后除了不断坍塌倒下的宫墙,那密密麻麻的触须亦飞速紧逼而来,每道触须顶端都裂开齿牙,可怖无比!路上遇到死尸或者残存未走的活人,便立刻蜂拥而上啃噬殆尽! 众人一路躲避崩毁,疲于奔命,终于窜至与外界相连的长桥之处,此时身后的神宫崩塌越发剧烈,触须无限冒出,竟然有盖过神宫的态势! 然而就在神宫几乎尽数崩毁之时,异象再生,只见无数触须竟然好似有了拔地而起的态势,不再一味追赶卿五等人,反而纠缠在一起,拧成巨大一团,渐渐成形,在长桥上疾奔的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远远望去,那无数触须竟然纠结成了一个巨大的人脸形状,有眼有鼻有口!!! “那就是邪龙神的面目么?”沧溟舒云一时错愕,饶是他推算过无数次,也万万想不到,邪龙异兽竟然是这般可怖至极的模样! 触须彼此纠结,竟然模仿人体肌肉原理发声,那巨大人脸越发凝结成几分盟主的模样,声音诡异无比,好似蛇群一起发出的嘶嘶之声,但是确实能听出音节:“我……说过……我会……称霸天下!” “那怪物怎么变成了盟主的样子!盟主的意志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了么?”赵大宝看得心惊肉跳。 沧溟舒云道:“与其说是盟主,还不如说是流火的意志附在了异兽身上!我们快走,神宫内埋有祈族早已设下的机关,一旦异兽苏醒,机关就会发动!将它最终困死!” 话音刚落,只见整个中空的山体都开始随着神宫的崩塌而震动,而崩溃的神宫竟然现出其内部的金属骨架,那些巨大的金属骨架自动挪移,渐渐形成一座囚笼,困住了纠结一团的异兽! “山要塌了!!”众人眼看出口也摇摇欲坠即将崩溃,连忙加紧脚步,惊险的是,长桥亦从两端开始迸裂,众人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趁着长桥尚未崩毁前拼命,只觉得出生之后都没有这般奋力狂奔过! 眼看就要到达巨大山门,前方长桥终于支撑不住,在山体的激荡中轰然坍陷,陷入无底深渊,距离山门还有十几丈的距离,再也无法逾越! 难道就要丧身此处了么?此时山体震荡,无数巨石纷纷自头顶砸落,长桥亦不断解体,危急时刻,小七大叫道:“我爱五少!!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和五少在一起!!做五少的影卫!!!” 竟然不顾一切扑到卿五面前在卿五脸上狂啃,算是死前誓言了。 众人顿时在紧急中露出一脸黑线。 就在绝望之时,却见梅教主自山门处踏空而来——原来他和苏亚早就来到门口等待,此刻见形势危急,便先抛出数丈紫色长绫,苏亚随即将力道灌注长绫,教主于是凭着超凡如神的轻功踏绫而来——但是那紫色长绫不足七丈,万万够不到此处,这时赵大宝彷佛与梅教主心有灵犀,随即抛出自己的白绫,与那紫色长绫交汇! 梅教主眼疾手快,随即一个翻身跃下长绫,翻身间手握紫白长绫,瞬间就打了个死结,随即再次翻身而上,极速后退——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叫众人心生佩服无比! 赵大宝一手扯住长绫的另一端,高呼:“众人踏绫而出,我扯住这一段给你们殿后!快走!!快走!!” “大宝!!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做朋友!!”卿五竟然如同小七一般,说了告别语。 “混账我还没死那!!!!!!!!”赵大宝一边奋力扯住白绫,一边不满的嚎叫。于是其他众人不再浪费时间,纷纷踏绫而上,跃向门口,以绝佳轻功奋力求生。 而大宝和苏亚则拔河般努力扯住长绫做桥,直到最后一人终于安然脱身之时,赵大宝脚下的长桥终于彻底崩塌,苏亚本要扯着长绫将赵大宝拉上来,却不料那长绫再也经受不了力道,撕拉一下从中而断!! “乌鸦嘴卿五我恨你!!!!”赵大宝腰间倏然一松,最后嚎叫道。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人飞身而下一手扯着未断的紫色长绫,一手努力去抓赵大宝。赵大宝的手顿时被人握住,随即身体快速被提起,恍惚间便自死亡边缘被提了上来,待他被那人一把抓住滚向石门外侧之时,巨大的山门就在他们身后轰然断下!! 此时,赵大宝才看清,救自己的人是沧溟舒云。 “这算还你的救命之恩。”沧溟舒云很有风度地笑道。 两人爬起来,赵大宝惊魂未定,却赫然发现曹师傅光着腿穿着一条大裤衩站在冰天雪地里。 曹师傅尴尬地笑笑:“主人方才下去救你,紫绫长度不够,情急之中我就脱了裤子续上。” 众人都沉默了—— 这才是极品的影卫! 关键时刻说脱裤子就脱裤子! 一点含糊都不带的! 但是让曹师傅光着站在这么冷的地方也不是办法,卿五于是趁机道:“小七,把我的裤子脱下来给曹师傅穿吧。” “乖宝,你不能脱裤子,你还伤着,不能受凉……”沧溟舒云道。 “没事。”卿五道,“我里面穿了棉裤。” 于是真的让小七把他外面的长裤脱了,露出里面的艳丽大红棉裤。 这是大宝以前给他做的,说是辟邪。 但是那大红棉裤,让众人的表情更加= = “我觉得大红棉裤很好看。”赵大宝冷哼道,“难道你们都不穿棉裤么?” “我们不穿棉裤啊,这年头,大家都有内功护体,谁还穿棉裤。那么臃肿笨重的。”梅教主冷哼道,随即嘲讽地看着卿五的大红棉裤。 “哼。”卿五瞥了他一眼。 “话说你们在纠结什么裤子不裤子的问题!赶快离开!这座山都要塌了!!”小七叫道。 第106章:未知变局 【开篇插入·关于赵大宝的神秘来历——赵大宝番外】 赵大宝,四五岁即拜在天山神医门下学艺。本来,赵大宝不叫赵大宝,他有更好听的一个名字,叫赵景胤。当他进入师门之后,天山神医——他那位神仙般脱俗冷峻的美貌师父,正在和一位高人下棋,师父看着台阶下跪着的稚童,便道:“入得我门,就要起学名。” 那位和师父对弈的高人看了看跪在下面的稚子,便笑道:“我看这孩子乖巧可爱,不如就叫大宝好了。” 天山神医于是想也没想,就道:“那好,沧溟舒云,就依你,叫大宝好了。” 于是,赵大宝就有了这个名字。但是赵大宝自从拜入师门之后,对天山神医门的武学领悟得很快,却死也学不会师父的独门医书。 原因无外有二。 其一,每次去师父收藏医书的石室,看到那浩如烟海的医学典籍,赵大宝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极端的恐惧,看着仙子般美貌的师父洋洋自得地介绍自己如何从四岁开始读医书,一直到四十岁才把这里的所有医书全部钻研完,赵大宝就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其二,因为天山神医的美名远扬,以至于时不时会有许多重伤重病惨不忍睹的病人跑到天山庐上求医,当师父穿着屠夫杀猪专用的皮制围裙,带着手套,每每医治完惨不忍睹开肠破肚的病人一身是血、杀气四溢地走出医庐时,赵大宝就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极度的恐惧! 每每,仙子般美丽的师父都会狂气大发地穿着屠夫围裙朝他吼叫: “大宝,把砍树的锯子拿来!我要把这段坏死的腿骨锯掉!” “大宝!把那把剪子拿来,把这条肠子扔了!” “大宝,过来看,人的脑子被蛊虫吃掉就是这样子的!嘿嘿嘿嘿!这家伙是为情所苦自愿服下食脑蛊!靠!好大的一条蛊虫啊!”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宝再也受不了了——他痛苦地捂着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天仙般美丽的师父,虽然年近四十却依旧美得如花似玉仙子翩翩的师父,却要每天穿着那可怕的杀猪皮制肮脏围裙!!做着那么恐怖的事情!! 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不能容忍!! 终于,赵大宝爆发了,在某个雷雨交加的清晨,他把自己亲手做的花边刺绣田园风的新围裙交给了不治病时就一副面瘫相的冷峻师父。 现在想想,那条围裙,就是赵大宝追求服饰艺术的开端。 令人怀念的自己的第一件时尚成品啊! 若干年后,当赵大宝终于成为血雨腥风、引导天下穿衣潮流的一代名裁时,他时常端着茶杯,回忆自己的青葱岁月,深邃的目光里亦浮现一丝自豪的笑意。 “陛下,您的茶水凉了。”一旁的太监小声地出声提醒。 “朕知道。”赵大宝依旧望着月色出身。 赵大宝,赵景胤,南国越朝五皇子,年幼时为躲避宫廷变乱投入天山神医门下,后即位,年号淑宝,世人口中贤明圣德、文治武功的南国宝景帝,指的就是他。 哼唧。 “陛下,国师身子孱弱,又有残疾,这些西南进贡的辛辣椒子酱奇辣无比,真的要送给国师么?”太监小心翼翼地问。 “废话少说,叫你送你就送。”宝景帝不耐烦地放下茶杯。 于是,捧着满满一坛子椒子酱的太监暗暗叹息着出门了——国师,那位虽然以轮椅代步,却智慧博雅、经天纬地、为陛下呕心沥血平定朝纲的一代名臣,也终于摆脱不了被帝王猜忌排挤的结局么? 这一坛子辛辣无比的椒子酱吃下去,别说是常人了,国师那种残弱的身子……陛下这是,要国师的命啊!君要臣吃,臣不得不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历代皇帝诛杀功臣,果然是一点都没有例外的。 带着对国师的深深惋惜,太监将这坛致命的椒子酱送到了国师府上。 国师的仆人跪接了椒子酱,此时月朗星稀,初春的夜风中弥散着一股凄凉哀伤。 交出了坛子,太监摇着头叹气离开。 于是,在热气氤氲的国师大人的卧室里,传来了熟悉的欢呼声: “大宝真是太贴心了~我们的火锅就缺这个辣子酱做料了!小七,快放进去,今天要品尝特辣海鲜鱼羊八宝饭大辣锅!” “五少,呃,国师大人,能不能把八宝饭分开吃?” “不行。这是为了纪念深宫里不能随意放出来的大宝。” “五少,我怎么嗅到一丝狗血的味道?” “没有狗血的味道啊?”某人抱着梦寐以求的椒子酱闻闻,疑惑地问。 那其实是透着狗血的椒子酱吧! 于是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人依旧在扮风华绝代弱受博取狗血中。 而大宝,其实还是那个大宝。 虽然椒子酱事件后,可怜的依旧为卿五处处着想的大宝帝无端地被宫人们用看待暴君的目光审视了好多天。 【强力插入结束,以下为正文】 ****** 话说众人终于来到巨大山门之外,但是容不得他们喘息,此刻他们脚下的山体亦随之震颤,于是刻不容缓,众人再次攀上刚刚修好不久的铁索桥朝着另一边与此地隔绝的山峰逃生。 当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小七一下就跪倒在地,大口喘气——这一生的惊险加起来,大概都比不上这一次来的过瘾。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偌大一座冰山山峰,在自己面前轰然崩塌,声势壮观,真是人间奇景! 沧溟舒云紧紧注视山体轰陷,突然惊呼:“不妙!” 原来在崩溃的山岩中,那应该被神宫整体的机关囚住的邪兽竟然脱出囚笼,密密麻麻的触手纷涌而出,向四周山峰攀援,其中数条竟然攀上铁索桥,朝他们再次蔓延而来! 眼看形势危急,沧溟舒云、曹笱惟、苏亚等人同时发力,数道真气汇聚,瞬间便劈断铁索桥,可惜那怪物却更快一分,无数触须顺着铁锁快速攀附在岩壁上,继续侵袭。 众人于是不断以掌风剑气劈向怪物,无奈砍断再多触须,却会有更多触须立刻补上,而且触须断裂之处喷出剧毒汁液,竟然连岩壁也都被腐蚀得一片漆黑。 而那些触须似乎有所意志,四面八方,竟然全数涌向这处,认准了要将这些人尽数杀死一般! 眼看四周退路尽数被断,沧溟舒云一把揽住卿五的腰,拉他入怀,随即抓起卿五的手,道:“乖宝!” “明白!”卿五握住沧溟舒云的手,十指交缠,只见沧溟舒云指风锐气同时划破两人手腕,两人同时催动内息,使得两人鲜血流出后交融汇合飞散入空! 龙神血祭,将会再次带来何种奇异变局?! 霎时间,只见风云再次发生惊人变幻,滚滚乌云笼罩天幕,终于日月无光,雷光交织其中,但是随即降落人间的不是倾盆豪雨,竟然是飘飘雪花! 雷鸣、雪飘,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奇观! 沧溟舒云长啸一声,真气提升,卿五随即同步,两股寒冰真气交融汇聚,再现那日诛杀魔人奇观! 只见四周风雪狂卷,形成暴雪漩涡,雪涡翻腾不息,再次凝结龙形,在众人的万分惊恐中,两道龙形竟然交缠飞旋而出,彼此盘旋,直冲天幕! 雪化白龙!紫电水龙! 双龙紫白交缠,随即俯冲而下,直逼邪兽核心,一时周遭声响大作,好似万丈洪水覆下,竟使得人耳一时失聪,周遭电闪织网,那炽烈的光华亦使得人睁不开眼睛! 而卿五和沧溟舒云的手则紧紧相握高举,彼此身上散逸的激烈寒气震得四周之人都受到牵扯,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内伤。 异象中,雪电双龙缠绕旋击异兽核心一团,寒气雷电双重天殛,威力摧撼山岳!周遭数峰纷纷受到波及而崩毁,亦不知道过了多久,带着内伤的卿五和沧溟舒云双双难以继力驾驭双龙,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两人同时呕红倒下!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刹那,沧溟舒云一把抱住卿五,让他以自己作为肉垫,最终没有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落在自己的怀里。 在两人之手抽离之时,双龙亦渐渐弱化消散,周遭可怖风雪渐止,只留天殛过后满目疮痍,只见周遭山峰尽折,那邪兽攀附在山体上的触须尽数黑化僵硬,开始纷纷崩散,好似被风化一般,许是遭受了太为强烈的雷殛寒流,周遭弥散着焦糊的味道,四面山石亦尽数覆盖凝冰。众人这才恢复了一时失去的视觉和听觉,顾不得查看四周,纷纷忙着对倒在地上的卿五父子施与急救! 而这番惊险的大战,震撼天地,摧折幽峰,终于宣告结束! 经此宏烈一役,六派尽折,公盟覆灭,祈族数十代布局,终究一场空梦;魔人百年痴狂,亦化作随风故事;沧溟出关,浩荡圣教即将复苏,卿五灭邪兽,震慑祈族,称雄野心初现,天下武林的局势,越发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进展了! 第107章:毒杀卿五 曹师傅一行人将沧溟父子带下幽凝山峰,来到山下小镇时,此处竟然早已成了一座空镇,原来这几日连续山崩大雨,异象连连,吓得这里的百姓不敢居住,纷纷迁出。恰好他们遇到了前来等候的碧图等人,于是便将沧溟父子送到了据此地不远的祈族营帐。 小七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卿五,却发现卿五还自己身边的软床上昏睡,好不容易收口的手腕又被割得惨不忍睹,本想过去好好亲近亲近,却赫然在卿五的身边发现了躺的另一个人。 那货堂而皇之地将手臂横过卿五的胸膛,用侧身搂着的方式依偎卿五睡着,小七= =定睛一看,不就是卿五那倒霉亲爹么? 真是扫兴的家伙! 虽然卿五的面容差不多,但是小七很想踹开那货。卿五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看着小七道:“你终于醒了。” “五少!”小七惊喜地凑过去。 卿五朝他微笑,道:“小七,你我总算熬过了这一关,你当初说得不错,你的确是天下第一的影卫。” “那是当然!”小七俯下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以后,再也不让你受伤!” 于是两人就当着看似昏睡实则早就清醒的亲爹的面儿温存起来。卿五亲了亲小七的面颊,随即转头看装睡的沧溟舒云,干咳一声道:“爹亲,该起来吃饭了。” “乖宝,你们继续,不要管我。”沧溟亲爹勾起嘴角,转过身去。 小七连忙道:“我出去叫人送饭来。” “不急。”卿五拉住小七,随即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沧溟亲爹自然听了去,冷笑一声道:“祈族如今依旧那般假模假样,让人作呕。” “爹亲,越是这样,孩儿才越能和人合作,若是对方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那孩儿真的无计可施了。”卿五道。 自从卿五被送入祈族营帐后,足足昏迷七日,到了第三日开始高烧不断,药石罔效,就连赵青都束手无策。 为了延续卿五的性命,碧图不得不去拜访一直被关押的祈族公主安玲,那个曾经因为威胁卿五而被苏亚一刀断腕的女子。 这时的安玲,披头散发,断腕上包裹着厚厚的白布,脚踝上则拴着锁链,没有了往日的亮丽飞扬,整个人显得如此凄惨。 “安玲,我来看你了。”碧图来到铁笼边,将铁笼打开。 “我听说了,卿五已经安然返回,那么是否该让我为了我的罪名伏诛了呢?”安玲冷笑道。 碧图摇头道:“非也,如今神子性命顷危,需要你身上的紫冥玉来救急。” “于是这种时候才想到我了么?”安玲抬起头,用冷冷的目光看着碧图,道:“你那么崇拜信仰他,你可知道,卿五根本就是个狼子野心的人物!你忘了数百年前祈族的那场大屠杀了么?这个卿五将会让祈族步入同样的境地!你看看他的言行,他已经把我们利用到了什么程度!你却还如此信仰他!高贵的祈族子民个个善良无争,却要因为这个恶魔而步入又一次的毁灭!” 碧图摇头叹气道:“安玲,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把紫冥玉交给我!” 安玲道:“碧图,你要考虑清楚,紫冥玉是祈族的传族圣物,你真的要用它去救一个将会毁灭祈族的恶魔么?你忘了天命师的预言了么?” “唉,即使如此,但是他依旧是我们的神子啊!”碧图紧紧握住手指,“而且他现在并没有损害祈族什么,如果他真的和预言所说的一样,成为祈族的毁灭之神,到那时候,我……自会了结……在他还没有成为恶魔之前……” “好!这可是你的保证!”安玲随即摘下自己脖子上挂的项链,将项链上的一块紫色宝石扔给了他。 那块晶莹圆润的紫色宝石,在碧图的手中被拍成了粉末,和到了为卿五配置的药汤中。原来这块宝石竟然还有使人起死回生的妙用。 不过,据说已经奄奄一息在高烧昏迷中的卿五,此刻却趁着夜深人静,啃着小七偷偷送来的烧鸡中。 “这是曹师傅做得自制叫花鸡,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小七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不错。”卿五装昏迷了一天,此刻对着香嫩的烧鸡食欲大发,吃得嘴角都油光光的,不过他还不忘撕下一条鸡腿给小七,“你吃过饭了吗?” “我吃过了。”小七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看着卿五吃得香,依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随即也接过鸡腿啃了起来。 吃饱喝足,卿五才继续躺下装病,小七也躺在他旁边就近守护,两人躺在一个被褥上,小七侧身面对卿五,忍不住把手臂横过去,揽住卿五的腰。 卿五的腰身修长,搂着很舒服,这样搂着他,就好似把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搂住一样。 很安心。 小七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忍不住低喃:“五少啊五少,你怎么可以这般诱人?” 卿五微微一笑,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小七连忙为卿五盖好被子,自己则爬了出来,揉揉眼睛,装作痛苦守候的样子。 来者乃是带着侍从端着药碗的碧图。 碧图命人点了灯,兴冲冲道:“五少有救了!我找到了紫冥玉!一定可以救神子的命!” “真的?!”小七露出惊喜的表情,只见碧图将盛放着珍贵药汁的药碗端过来,送到卿五的面前,但是卿五如今昏迷,怎么能自己把这碗药喝下去呢? 小七蹙眉道:“我来!”说着接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户以口对口的方式,将药汁一点点送到卿五的口中。 那动作在旁人眼中,实在是透着说不出的香艳意味。 终于,在小七的努力下,卿五一滴不剩地将药汁尽数喝完。碧图等人不敢离开,静静守候,赵青亦闻讯而来,过来查看。 果然,没一会儿,一直昏迷的卿五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不一会儿竟然缓缓张开了眼睛。 “五少!!”小七惊喜地叫道。 “小七……”卿五虚弱地叫了一声,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突然—— 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小七睁大了眼睛,他紧紧握住卿五的手,只见卿五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还不能赵青等人施以急救,就倏然合眼! 赵青一探鼻息,竟然是断了气!再去摸脉,竟然也摸不到,心跳也是毫无一点!! 难以置信!!卿五竟然就这样骤然离开了人世! ****** 卿五猝然长逝,引发一系列悲剧。第二日,小七追随卿五,上吊自杀。沧溟舒云悲愤交加,引发内伤,吐血倒下,醒来之后竟然一夜白发,整个人神魂颠倒,疯疯癫癫,见人就吵闹要他的乖宝。梅教主则勃然大怒,要杀掉所有人为弟弟殉葬,被苏亚拿下,生死不明。 赵大宝凄凄惨惨,和众人一起将卿五和小七合葬,整个营帐内外,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安玲!你为何要给我假的紫冥玉!?”碧图痛苦地质问被关押的安玲。 安玲神色平静道:“我给你的是真正的紫冥玉,你若不信,大可以杀了我。” “既然是真的,为什么神子会因此而死!”碧图问。 安玲缓缓道:“紫冥玉虽然是圣物,但是当紫冥玉遇到离魂草时,就会立刻融合成一种致命的毒素,那只能说明,早就有人在卿五身上下了离魂草的毒。至于下毒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只能说,就在我们的人中间——离魂草是祈族才有的东西,也说不定是你这个大祭司自己搞的鬼。” “你胡说什么!!我们的人中怎么有人会要去毒害神子!”碧图咬牙切齿,突然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抵在了安玲的脖子上。 “你倒是砍下去啊?碧图,好吧,那我就索性遂了你的愿,承认神子是我杀的,这样你就可以手刃了我!手刃了你曾经亲口说过最爱的女人!”安玲昂然道。 “安玲……不要逼我!”碧图的手指微微颤抖。 安玲双目圆瞪,一行泪水倏然涌了出来,她把自己的残腕伸到他面前,嘶哑道:“你看!就是为了那个被你称为神子供奉的野心者,我被残害到了什么程度!碧图,你的心里只有他么?只有你的神子么?” “但是!神子死了!这么多年来,我们祈族的心愿……”碧图闭上眼睛,亦流下痛苦的泪水。 此时,远处郊外的某处私搭营地上,某人一家继续恬不知耻地烧野外火锅。 “终于暂时从祈族的内部争斗阴谋中脱身,这段时间,让他们自己内部发酵矛盾,”“死而复生”的卿五腹黑道,“而我也可以协助亲爹亲和卿爹亲相见,真是一举多得。这次还要多亏了爹亲帮忙,装疯为我们架势,真是为难爹亲了!” “装疯什么的,还挺有意思。”沧溟爹亲表示装疯毫无压力,“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人前叫我的乖宝了。” “……哼哼。”卿五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是我为什么要用上吊这种方式自杀?”小七嘟囔。 赵大宝答道:“因为伪造血迹什么的实在太麻烦了,只有上吊最为快捷。” 第108章:爹爹相见 卿云纵这几个月的的确确被卿五耍得团团转——一开始,他听朱离故意隐隐约约地提起南方有沧溟舒云出现的事迹,于是便亲自跟着朱离一起来到南方查看,不料扑了空不说,到了南方晃荡了两个月,朱离竟然才告诉他,是卿五叫他故意将自己引来,还说卿五叫他到楚州宝天客栈等候会合。 卿云纵猜不透卿五的心思,最近这个卿五越来越像他亲爹一样高深莫测,于是只好又折回去,朝楚州而去。 然而一路上,江湖传闻却越发诡异,据说五大门派前去幽凝山脉除魔卫道,结果损失惨重,五大掌门尽殁,据说是魔教教主梅冰澈从中设计,如今魔教灭了几大门派的首脑,重挫了中原正道的元气,正准备大举进军中原武林,称霸天下,一时江湖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又过了几日,传闻说魔教的大军已经连克了少林武当几大门派,浩势扫荡武林,锐不可当,中原各派非降既灭,情势危急。卿云纵听说之后,暗暗心惊,又在茶楼听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说那位惊采绝艳的卿五公子也被魔教所杀,如今魔教矛头直指卿家堡,甚至挂出了约战卿云纵的挑战牌。卿云纵听了之后,当下拍碎了一张桌子,竟然不去楚州,反而要去魔教总坛为卿五报仇,被朱离好说歹说劝下,即使如此,一路上,卿云纵竟然闷不作响地突然离开,去仗剑挑了魔教几个新建的中原分坛。 话说卿爹虽然年近不惑,但是那外冷内热的火爆脾气一旦点燃的话,真是不可收拾,比十八岁的小青年还要势头强劲。 殊不知,这场魔教颠覆中原的计谋,早在卿五奔赴幽凝山脉之前,就与梅教主里通外合,布置周全了,梅教主唱白脸,趁机取得中原霸权,这也是卿五和他的交易。 于是传闻中早已被杀的卿五,此刻则悠闲地坐着驴车,和沧溟亲爹赶着毛驴,慢悠悠地朝着楚州进发。小七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和卿五坐在一张敞篷的驴车上,卿五就大刺刺地头枕着他的腿躺着,好不自在。 “五少,既然祈族如今发生变故,为何苏亚还要跟着我们?他不回去么?”小七看着随行的苏亚问道。 卿五道:“苏亚说神子已死,他便无心副祭祀之位,所以自动请辞,到中原来自己闯荡。而且对于祈族内部的争斗,他本来就没有心思放在上面。” 看着和梅教主三天一大架一天一小架的苏亚,小七好似明白了他进入中原的主要目的。 但是梅教主还对外宣称,银发蓝眸的苏亚是自己豢养的稀有男宠,可惜自己却男宠每日揍得鼻青脸肿,小七突然感到梅教主悲催了。 眼看楚州越来越近,沧溟舒云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做梦都会诡异地笑出声来。还特意把头发染黑,每日打扮得跟十八岁少年一样,猛一看还真像卿五他哥。看着自己主人开心,曹师傅也为沧溟亲爹感到高兴,但是有一件事,他比较更介意些。 于是,趁着他们的车队在中途休息吃午饭的时候,曹师傅悄悄把小七叫到僻静无人处,问道:“小七,我想和你谈谈,那一日在神宫中发生的事情。” 小七本来提着水桶准备去找谁,此刻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傻傻地问:“什么事情?” “就是你……和五少……在床上……”曹师傅觉得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才道。 小七呆了呆,才道:“师父,你说你打了我一嘴巴子那事情?哼唧!你说呢……” 曹师傅的脸抽搐了一下,才道:“你真的和五少那个了?” “是啊,反正被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小七索性坦诚相告,不过突然有了个坏心眼儿,于是道:“是我压了五少。” “你个小畜生!”曹师傅瞪了瞪眼,随即深深吸了口气,道:“罢了,我看五少也是你情我愿,只是这件事,不可以被沧溟教主知道,你记住了?” “我知道,就那老狐狸护犊子的架势……”小七还没说完,就又被曹师傅扇了嘴巴。 “你说主人是什么?!”曹师傅对自家主人是超级执着的。 “你这个暴躁老头!”小七炸毛了,“哼唧!我要把这件事捅出去!让你难堪!” “你敢!”曹师傅恐吓。 不料正当师徒二人炸毛的时候,沧溟舒云突然像幽灵一样拍了拍曹师傅的肩膀,问道:“影,小七,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曹师傅和小七连忙摇头。 沧溟舒云嘴角扯了一下,冷笑道:“我都听见了,你们说,淑君被小七压。影,你真是教的好徒弟,竟然把我儿子都上了。” 曹笱惟师徒二人顿时石化了。 晚饭时分,众人在野地里宿营,沧溟舒云凑到坐在那里喝汤的卿五旁边,低声问道:“乖宝,你是不是老是被小七欺压?” “小七怎么可能欺压我。”卿五笑笑,但是和沧溟爹亲一样鬼精的他随即眼珠一转,问道:“爹亲,你听到了什么传闻?” 沧溟亲爹狡猾地一笑:“乖宝,我知道你腿脚不太方便,因此吃了亏些,所以便宜了那小子,爹亲教你几招,保管教你整的那小子服服帖帖。” “这、这种事……就不用传授了吧……”卿五额头冒了些汗水。 “那要不我去了那小子的势,让他以后欺负不了你……”沧溟亲爹又突发奇想。 “爹亲,你就不能少操点这些有的没的心么!”卿五终于提高了声音,一下站了起来,一瘸一瘸地离开了。好面子的卿五向来不愿在人前展示自己蹒跚的步态,看来这下是真生气了。 于是之后的几天,这个团队里染上了一种暧昧的尴尬。 ****** 烟花三月,正是大好春日季节,楚州春光明媚,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卿五等人早已弃了驴车,改乘马车。马上就要见到二十年来日思夜想的卿云纵,沧溟舒云激动地在马车里打坐,思索自己见到卿云纵该如何开口。 云纵……那个在心底默默思念了二十年不敢开口的名字,那个几乎在心上烙下深深刻印的名字……沧溟舒云思绪翻腾,以至于面颊都有些微微泛红。 而此刻,他日思夜想之人,正在卿五约定的酒楼最上面的包间中凭栏赏景,心绪则烦躁莫名——淑君被杀,此事尚未明了,宝天楼之约到底是何种布局? 朱离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的酒菜却不动筷子,这时,一只肥猫悄悄溜了进来,脖子上拴着一个银铃,坐在了朱离的面前。 朱离低头一看,就认出这只猫是谁的。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道:“堡主,我去小解一下。”随即就消失在了门外。 卿云纵心情烦躁,一时没有反应,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色走神,殊不料一会儿之后,推门进来的却不是朱离,卿云纵转过头去,一眼望去,竟然睁大了眼睛。 “你!!”卿云纵骇然之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沧溟舒云看见卿云纵,也霎时无言,千言万语都化作一腔激情,却在见到卿云纵的刹那,一切都变得空白。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良久,卿云纵才终于开口道:“淑君!你还活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沧溟舒云顿时从云端跌倒了泥地上,卿云纵果然……二十年来都没什么变化,不光样子没变,还是那么……又迷糊又呆…… 于是他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搂着卿云纵,随即在他的唇上印上狠狠的一吻。这二十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刻,如今,竟然终于成真,美好得让他怀疑自己是否是在梦中! 他终于亲到云纵的脸了!不是梦吧?那真切的触感,如此美妙,如此令人感动涕零! “你做什么!君儿!你疯了么!”卿云纵想推开他,却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沧溟舒云的深情之吻之中,那种忧伤的、令人怀念的触感……如此让人……沉迷…… 但是,这太疯狂了!那可是自己的儿子啊! 【于是说其实卿爹超级固执地认为这个人就是卿五么?果然二十年的时间太长了,长的使卿爹这种本来就固执的家伙形成了铁一般的思维定势了。】 好久好久,沧溟舒云才终于结束了这深情一吻,用灼热的目光看着他道:“我是舒云啊!” 卿云纵瞪圆了眼睛。 半晌,才终于蹙眉道:“君儿,你以为换了声音,用这种方式,我就会高兴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沧溟舒云崩溃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就会这么说!!没想到噩梦果然成真了! 一肚子坏水的沧溟舒云眼珠一转,竟然模仿卿五那温雅的口吻,道:“爹亲,竟然被你识破了。” 卿云纵将头痛苦地扭到一边道:“你和那人不同,你再怎么装也是不像……” 沧溟舒云= =||| :“那他是什么样的?” “他是……”卿云纵闭起眼睛——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他越发把沧溟舒云理想化,于是竟然道:“他是谪仙一样的人物。” “哈?”沧溟舒云于是问,“那我代替那人来爱爹亲,不好么?”说着一把将卿云纵按到在窗下的卧榻上,解开他的衣襟狂亲起来,卿云纵竟然不反抗,反而淡漠道:“君儿,我亏欠你太多,你若想要,就拿去我能给的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大呆粽子!呆粽子!呆粽子!”沧溟舒云终于叫出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绰号。 Piaji! 卿爹突然开窍,随即缓缓转过头,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沧溟?” “是我是我是我!真的是我!!我终于得到自由,能来看你了!!”沧溟舒云几乎是吼着把这番话说出来的。 于是长久的沉默后,久得足足有半个时辰,两人一动不动地对视,终于卿爹冒出了真正的相认的后第一句话:“沧溟舒云,我把你孩子养大了。” 第109章:相见之欢 “我知道,云纵,你把我们的孩子养育得非常出色。”沧溟舒云用手抵着榻,从上往下注视着卿云纵,眼中满含着浓得化不开的炽热,那是爱,是悔,是思念,是狂喜?再也分不清,只是知道,二十年的梦境一朝成真,一切期待,都化作一滴痴情泪,滴落在卿云纵的脸颊上。 那一滴泪水落下,竟然如同决堤之水,万千个日夜的思念,魂牵梦萦,终于在此刻尽数释放,卿云纵默默无语,只是抬起手,轻轻抚摸伏在自己胸膛上无声悲泣的男人的头发——只有此时,只有此地,这个总是犹如钢铁一样坚硬的男人才会如此激烈地释放自己的情感。 卿云纵缓缓闭上眼睛,道:“舒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但是就是这三个月,让我们痴缠二十年,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对你的感情,不是悲伤,不是戚戚,是飞蛾投火的义无反顾,我的爱,绝无回头,绝无转圜,所以我不会悲伤,我也不会为我或者你掉一滴眼泪,因为,我不悔!” “你这呆粽子啊,怎能叫我不痴迷一生呢?”沧溟舒云解开他的衣襟,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吻到他的嘴唇,再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再也不需要解释,只有相见,只有此刻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那是相隔了遥远时间的激情复苏,熊熊烈火,丝毫不亚于年少轻狂,经过岁月的沉淀甚至,更加炽烈。 一解相思,唯有纵情! 人生得意,须要尽欢! ****** 小七在楼下的大堂里吃饭,卿五的亲爹和爹亲在上面的包间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卿五说他们也许一天一夜都有得磨,所以他们就在这里定了房,卿五早早就被他背到了客房休息。 此刻已是日落黄昏,但是街市上的行人不减反增,原来夜市即将摆起,今夜又恰逢月下庙会,是以热闹得多,大堂里熙熙攘攘,小七则默默坐在一角啃馒头。 “好俊的公子爷!”身旁桌子的客人突然发出小声赞叹,周遭客人们也都开始议论纷纷,小七这才抬起头,顺着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望向引发骚动的根源——从二楼缓缓下来的一位儒雅不凡的青衫公子,那位公子气质极为出众,虽然偌大的楼梯上上下下的行人众多,却都不由自主给他让了条路,一个个对他侧目不已,目光中带着痴迷。 这个人,真是天生就有让人喜欢的魅力。 小七一眼望去就看得愣了——不过他看的不是那俊美无双的公子的脸,而是他的双腿,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公子以稳稳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台阶,随即竟然刷地一下打开手上的丹青折扇,翩翩然摇着折扇,一步一步潇洒地朝他这边走来——那步态和常人无异,不过在众人眼中,这公子的一举一动都已是说不出来的优美,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好看——除了小七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许旁人察觉不出的虚浮。 这家伙!明明走路都不稳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摇什么折扇! 但是对于某人来说,这可是十年来第一次能以自己的双脚像个正常人一样步行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心情自然是得意非常,于是竟然径直来到小七桌边坐下,笑道:“小七,吃完陪我去逛街吧。” “要我去把你的轮椅搬下来么?我怕你走到一半儿就没力气了。”小七问。 “嘘,坐什么轮椅,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那个残废的卿五少,而是——游学四方的君公子。”某人如玉面容上浮现一丝促狭的微笑,“你是我的书童。” “切!”小七扯了扯嘴角,“爷是影卫。” “爷什么爷,你才多大!”某人一扇子敲在小七的脑门上。 小七想到和卿五,呃,不,君公子一起逛街,一定少不了他的好处,于是馒头也不啃了,便道:“公子我们走。” 君公子本来想顺势站起来,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奇怪,怎么在小七面前,自己就不会走路了?他有些发急,但是小七在前,怎么也找不出刚才信步而行的感觉了。 小七见他坐着不动,便问:“怎么了?” “小七你扶我一把。”君公子终于有些不好意思道。许是被小七扶抱惯了,见到小七,竟然下意识地就不会走路了。 此时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这桌,君公子只好尴尬地故意放大了些声音道:“书童,刚才不知道怎么的扭了脚,扶我一把。” 小七= =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掩饰个啥,谁会管你扭不扭到脚?于是熟练地挽住卿五的手臂,把他扶出了大门。 果真不出小七所料,卿五出了门,还要大摇大摆地自己去逛庙会,兴冲冲地走了半里路不到,步态就越发颠簸,虽然他现在走路是可以走得更久一些,但是行走得时间越长,跛态越是明显。正当他执意一瘸一拐地拉着小七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后面突然有人叫了声“瘸子”,就让卿五白净的脸皮面红而赤,回头一看,原来是行人呵斥路边强行拉人乞讨的瘸乞丐,非是说他。不过卿五终究别扭起来,脚下故意一滑,跌倒下去,却被小七一把拉住,关心地问:“怎么了?撑不住了?” 卿五就站在街边故意道:“我脚真的扭了,我不走了,你背我。” “那我背你回客栈休息吧?”小七扶他坐在街边一个小吃摊的凳子上,蹲下去查看他的脚踝。 “不,我想继续逛庙会,你替我雇个无顶的小抬轿,或者你背我,都可以。”卿五道。 小七一听他矫情的口吻就知道他是装的——卿五一开口,他心思想的什么,小七不想知道也能知道,这货无非是怕人说他是瘸子,怎么也不肯自己走了,懒货! “脚扭了就回去休息,想逛庙会就自己走。”小七很大爷兮兮地道。 “我不能自己走,别人要笑话我。”卿五倒是在小七面前坦诚,“我走路跛脚,多难看。” “一个大男人让人背着逛街,更难看!”小七站起来,鄙视地看着他,“跛脚又怎么样?行的端做得正,管别人说什么!一个男人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还叫什么男人!哼唧!” “小七……”卿五看着抱着手一副凛然样子的小七,顿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竟然教训起自己来了? 于是他笑道:“好,好,你说的对,大男人怕什么流言蜚语,我就是跛子,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于是要站起来接着前行,小七突然按住他道:“你等等。”只见他随即跑到路对面的一个货摊上,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一根雕工精细的手杖,交给卿五道:“虽然我是你的腿,但是你也要学着自己独立,不要处处依赖我,我扶抱你惯了,你自己就永远学不会走路。你放心迈开步伐,不要害怕跌倒,因为我会永远在你的背后守护你——赵青说过,你的腿脚还不太稳健,拄根拐杖辅助走路再好不过,拿着吧!这是我送你的。” 卿五听完这番言论,讶道:“嗯?” “怎么了?”小七问。 卿五微微一笑:“哈,我突然感到,某人在本公子的感染下,越发变得气势不凡,言语豪劲,隐隐有一代豪侠的风范,能使得昔日顽劣懵懂嚣张跋扈的问题少年变得如此木秀于林,哎呀,我真是佩服我自己,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开间学堂,为人师表,将这番树人心得彰显天下,为天下黎民谋福呢?” “你臭屁什么!本大爷本来就是一代豪侠!哪里需要你染!染你个大头鬼!自己肚皮比谁都黑,全天下都让你染黑了!”小七顿时炸毛了。 “哦?你哪只眼看到我的肚皮是黑的?”卿五打开折扇,遮掩笑得太过奸猾的嘴角。虽然,一个谦谦君子不该这么笑。 小七歪着头道:“难道‘腹黑’这个词,不是为你准备的么?” “哈。”卿五以一阵轻笑带过这个话题,随即手扶拐杖,欣欣然继续前行。 未及,前面街道一角,现出一张简陋的桌子,桌上挂着一条字幅,桌后坐着几个布衣平民,卿五远远望去,只见那字幅上写的内容乃是秀水村招募教书先生一名,管吃管住,月银三十文。 这几个人乃是距此地几十里外的秀水村跑过来的,领头的乃是村长,从他们的穿着就能看出来,这个秀水村其实是个穷山村,四周都是山,世世代代过着偏居一隅的简朴日子,因为穷,所以村子里多少年没有教书先生,村长今年卖了些余粮,才凑出钱来到楚州这种对他们而言的大地方来请先生,无奈能出得起的月银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实在太少,因此摆了好几日的摊子也没有人愿意应招,正准备过了今晚就回家乡。 “三十文钱,啧啧,这么少,谁脑子进水了才回去应招。”小七咂着嘴道。 “你是在讲你家主人脑子进水了么?”卿五则道。 “喂!”小七= = 卿五莞尔:“只是受你启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教书育人的才华,这还要多亏了你的提醒啊!秀水村的稚子孩童啊,我来了,等待接受一代贤人的教诲吧!” 小七眼前突然闪回了一个画面——一群小腹黑跟着卿五这个大腹黑一起阴笑的场景。 第110章:诲人不倦 小七打量着卿五,道:“公子,你这样去应招,一点都不像是落魄到要去穷山村的书生,看你一身贵气,头戴玉簪,手拿丝绦紫晶佩的扇子,脚踏镶珠靴,腰佩锦香囊,哪里像个穷人,你这样过去,是纯心去寻人家开心的。” “那我该怎样过去?”卿五问。 小七嘿嘿一笑:“你不知道民间的疾苦,让我来帮你装扮装扮。” 于是拉着卿五去街角的成衣铺子转悠。 小七不光替卿五买了衣服,还让卿五换了衣服。里面仍旧穿着柔软的丝缎衣裳,外面却裹了一件最便宜的粗布长衫,就连头发也换了一根布带绾上,一番装扮下来,卿五虽然身穿朴素布衣,但气质依旧高雅雍华,就连这简陋衣衫也是藏不住,那般月眉星目,绛唇朱樱,让小七忍不住心头一阵阵悸动。 片刻失神,小七连忙别过头道:“既然是你的书童,那我也不能穿得太好,我也去换身衣服。” 于是那店铺老板奇怪地看着这两人非要买最不好的衣衫,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现在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都爱好这个么? 穿戴完后,小七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样东西。” “去吧去吧,顺便告诉大宝赵青他们,让他们以后若是有事就去秀水村找我们,趁着武林最近乱势未定,我们找个地方隐居一段时间静观其变,顺便教书育人,诲人不倦。”卿五道。 “我看是毁人吧!”小七丢下一句话就飞也似的逃开了。 很快,小七就带着卿五的一双拐杖回来,道:“你撑着拐杖出去,就显得更加可怜,人家肯定就不会怀疑。” “好,小七你比我更加通晓市井,那你替我去应招。”卿五顿时把事情推到了小七头上。 小七哼了一声,果然屁颠颠跑到街对面去和秀水村的村长打招呼。 小七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卿五带坏了,面对老实巴交的村长,谎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连个梗都不带,他说自家公子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可惜家道败落,如今流落异乡,公子儿时生病落下残疾,如今生计艰难,想要找个谋生之路云云,因为他谎话编的太好,竟然让几个村民感到同情无比,待他将拄着双拐的卿五扶过来,连这些乡下人看了都为卿五感到惋惜,怜悯之情溢于言表,于是村长特意给卿五加了三文钱的工钱每个月,并和卿五约好,明日早上到这里来会合,随他们一起坐驴车回村。 因为卿爹和亲爹两个人二十年才能相见,因此在那包间内抵死缠绵,所以卿五也没去打搅他们,只是告诉曹师傅,让曹师傅以后代为通告。 第二天,赵大宝竟然也跟在了卿五的下乡队伍里,他怀着满心的豪情壮志,说要去秀水村开裁缝店。 小七则把卿五自带的被褥都打包带上——卿五这货,被褥这么豪华,却执意要带上,哪里像个穷家破户的。 一行三人就这样随着秀水村的村民,赶着驴车走了一天崎岖山路,终于来到了这个山窝窝里的村子——几十户人家,几百人口,看来也挺有规模。村长把他们领到了村子多年前就盖好没用的学堂前,这学堂非常简陋,两边就是供先生起居的土房和厨房,虽然简陋,但是收拾收拾,倒也是个遮风挡雨的不错居所。村长让村民自发凑了些简单的家具送来做和贺礼,许多山村里的小孩子也都跑过来看热闹。 因为卿五长得实在太过出众,没见过世面的村民都传闻说学堂里请来了一位神仙下凡样的先生,于是吃过晚饭后,纷纷跑过来围观。 这时赵大宝和小七都忙着收拾房屋,只有卿五借着腿脚不便的借口,坐在村长送的躺椅里,在院子里坐着和村长聊天,对于不断聚集在篱笆墙外张望的村民,卿五倒是丝毫都不在意,当然,卿五的相貌谈吐果然没让他们失望,许多姑娘家偷偷过来看后据说就害了相思病,自那天起,卿五家门口就不时收到些鸡蛋啊鞋垫啊什么的小礼物。 经过了一番布置之后,卿五的新居终于收拾妥当,虽然是粗鄙土屋,在赵大宝的新颖设计下,布置得倒极为温馨,那土炕上也被整治得干干净净,铺上了卿五的豪华被褥和枕头,因为那舒适的土炕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奢侈品,所以日后卿五批改学生的文章也都是坐在床上,垫着小桌子批阅。 这天晚上,卿五和赵大宝都兴奋得一夜未眠——一个想着教书,一个想着开裁缝店。 “不要半夜三更在被窝里发出诡异的笑声!”小七抗议。 于是,第二天清晨,卿五的学堂开张了,赵大宝的裁缝店就开在学堂隔壁那间土屋里,期待着客人的上门。 小七从来就对卿五充满信心,他以为,以卿五的手腕,就算是这些山野孩子也早晚会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会这么快! 第一天上午,还是稀稀拉拉来了几个过来玩玩看看的小孩,第二天,竟然呼啦来了一大帮人,那天下午放学之后,一群人围着卿五夫子夫子叫得正欢,那热情劲儿让小七看了竟然嫉妒起来,最后看着卿五用绝对完美的微笑送走了一帮依依不舍的小孩,小七突然就别扭起来。 反倒是赵大宝,两天也没个顾客上门,好不容易到了日暮时分,有个老太问他能给帮忙穿针么? 于是赵大宝╭(╯^╰)╮终于做了第一笔生意,报酬是一个煮鸡蛋。 他想想也该知道,这种穷地方,谁会像大城里的有钱人一样找裁缝做新衣呢? 当然,卿五的学生里并非只有小孩,从七八岁到十几岁的都有,有个叫王良的年轻人尤为好学,早在他十三岁开始,就为了读书而每日奔波几十里山路去偷听有钱的大户人家的私塾,有时候就在那苦等到半夜,风雪无阻,因此感动了教书的先生,专门给他开了后门,传授经义,可惜这件事被大户人家知道后,竟然逼走了那位好心的先生,还把王良乱棍打出,此后王良带着家里辛苦积攒的路费前去参加乡试,一举拔得头筹,被十里八乡称为神童,却又因为那户姓于的大户从中作梗,竟然花钱买通考官更改试卷,生生把他的名字改成了于家不学无术的少爷,使得那次发榜次日竟然改榜,让王良一下名落孙山。 那之后,王良屡次上告,亦连年继续参加乡试,却一直不能通过,上告也丝毫无果,憋屈着一口气,依旧发奋苦读。村长有意让他来当学堂的教书先生,无奈王良心太高,非要考中,天天跑到乡里折腾求学什么的,村长这才只好去别的地方请先生。 自卿五来到后,王良也是抱着求教的心态过来看看,卿五面对一干稚子,所讲的自然都是极为粗浅的认字内容,但王良却被卿五的谈吐风度打动,等了众孩童散去,他专门过来求教,让他惊喜的是,卿五果然是个饱学渊博之士,其见识气度远超他去求学的乡间学者,相谈不过片刻,王良便大喜过望,跪地拜师。 卿五本来也只是想在学业上对他进行提点,要知道卿五虽然致力于武林霸业,但本人却博闻强识,学识广博,他记忆惊人,过目不忘,不需手头任何典籍,诸家经典随口即可成诵,一字不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若是光说学识,绝对堪称大师,指点王良自然小菜一碟。 但是交谈几次,他却发现这个青年有点意思,执着倒是不说,还处处以经典中所说的君子纲常要求自己,卿五问你求学何用,这个小山村的青年竟然能说出“为了经世致用”之类颇有见识的话语,其后又见王良看似顽迂,实则头脑清晰,自有原则,每逢论学,一点就透,卿五又出题让他作文,亦是文采飞扬。突然卿五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顿时,肚子黑黑的某人就开始盘算拉拢之利用之,然而小七对那王良却越发充满敌视,看他一天到晚过来献殷勤,缠着卿五讲学,他就恨不得一脚把这个书呆子踢飞。 这不,这日傍晚,小七和卿五刚端起饭碗,准备吃赵大宝弄出来的风味野鸡小炒,那王良就又屁颠颠地过来,这个长得是不太差,也算是俊朗,但是就是表情太古板严肃了。 卿五本来准备好好享用一顿野味,但是这个整天钻牛角尖的学究型家伙竟然又好死不死出现了,虽然他很想维持自己圣贤之师的仪态,但是看看一桌子的什么农家卤味蛋,爆炒野鸡,炖山菇,山药粥,卿五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他和小七为了等赵大宝准备好这一桌子丰盛的晚饭,硬是挨了一天的饿,就为等的这一顿,于是在王良敲门叫门的一刹那,他与小七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便有了默契。 卿五飞快地爬上床,拉过被子,面朝墙睡下,而小七则去打开门,对王良道:“先生今天不舒服,你明天再来吧。” “先生病了?”王良的脸色随即变得关切起来,目光焦急地问:“病得重不重?我进去看看!” 第111章:无瑕之志 “不用,我只是疲乏了,想睡下歇息。”卿五好听的嗓音从屋里传出来,软软的,糯糯的,让小七听了都觉得有些发酥。哦,这个瘸五到底多能装啊!小七在心中腹诽。 “那、那学生就不打扰先生了……”王良只好毕恭毕敬地离开。 眼看碍事的离开了,卿五连忙又从床上爬下来,端起碗和小七一起开吃。小七一边吃一边斜瞥卿五。 “看什么?”卿五啃着鸡腿问。 “没什么。”小七抽了抽嘴角,“果然,能看到主人最真实的面目是身为影卫的一项职业特色。怪不得那些贴身影卫一旦职业生涯结束了,就要立刻被主人灭口。” “切,我向来表里如一。”卿五道。 “你敢当着武林公盟的面啃鸡腿么?”小七问。 “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无聊的话题。”卿五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问:“再说,世上有你这么享受的影卫么?把你送到什么教什么门去体验几天真正的影卫生活,虐死你,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稀有的主人!” 小七(⊙_⊙)“是挺稀有的,挺能吃的,还敢当着影卫的面能吃能睡,一点不做假。” 卿五“……你算什么影卫。” 小七:“我可以立刻消失,在暗中让你永远觉察不到地保护你,要我转到那种模式么?” “……算了。” 第二天,是卿五给学生们规定的七天一休日,这天不用上课,卿五在院子里晒太阳批改作业,改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好不舒服。本来还有许多喜欢过来偷看卿五的村民,不过都被小七以扫地为名用大扫帚教训走了。话说卿五不仅在此地教书,甚至还帮着村里设计了沟渠灌溉和水车图,闲来无事还断了几个邻里纠纷,在村民眼中益发受到敬重起来。 于是,趁着这日卿五无事,来说媒的媒婆和来求学的王良就一个接一个地跑过来。王良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媒婆说完,这个媒婆斜瞥了一眼王良——没错,她说媒了几十年,唯一最难缠的就是这个书呆子!这个书呆子又穷又迂,相了十几个都相不上,注定一辈子光棍! 小七按照卿五的吩咐给媒婆搬了张凳子坐下,媒婆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卿五介绍起这十里八村没出嫁的姑娘来,听得小七咬牙切齿,一身杀气。反观卿五倒是温润如水,一直噙着微笑静静聆听,待那媒婆累得喘口气的空隙,卿五才不紧不慢道:“王婆辛苦了,喝点水润润嗓子,可惜啊,我已经在楚州定过姻亲,过几日我安定下来,娘子就搬来和我同住。” 媒婆顿时合不拢嘴巴:“你成过亲了?!那你没想过要纳妾么?” “唉,我这么穷,纳什么妾。”卿五故意道。于是就这样以必杀技将媒婆彻底打发走了。 王良随即凑上来,关心道:“先生,今日身子好些了么?” “好多了。”卿五点点头。 王良于是把自己昨晚连夜采摘来的一些草药送给小七,又道:“先生,乡试临近,学生准备再去赶考,不知道先生是否考过功名?是否与学生同考?” 卿五道:“我幼年落残,身子孱弱,因此一直在家中治学,并无考过功名。抛开身子的因素不说,我也无意于功名。” “先生之意,似乎超脱世外,的确洒脱。可惜,学生依然无法不能免俗,王良这辈子,非要考上不可!”王良握紧拳头道。 卿五笑道:“非也,我并非超脱世外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我一生所学,并非要用在科考之上,我眼中所见,也不仅仅是那耗费读书人数度寒暑的功名,我看的,是天下。” “啊?”王良闪了闪神,怔怔地问:“读书人只有通过科考,方能为家国天下尽心尽力,先生既然胸怀天下,为何又无意于功名呢?” 卿五摇了摇头:“你错了,如今的局势,考功名之说,只不过是读书人自欺欺人,你自己也看到了,如今能考取的人,都是有权有势之众,像你,纵使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处处受人压制,郁郁一生,你甘心么?” “我……”王良脸色变得难看,虽然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生性倔强,偏不屈服强权,明知不可无,却非要飞蛾扑火,而且对于他这种穷苦书生来说,除了考功名,又有什么出路呢? “我不甘心!”王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但是,就算如此,我也要努力去尝试!只有这样,我才不会不甘心!” 卿五倚靠在躺椅上,笑问:“若我告诉你,你执着下去耗尽一生的将是一条没有出路的死路,现在我指一条明路给你,让你同样能达到平治天下的宏愿,你愿意听我一言么?” 王良心绪起伏,双手成揖,深深朝卿五行礼道:“君先生,您请说。” 卿五开启朱唇,风度自信道:“数百年前,一统天下、辉煌千载的大轩辕皇朝覆灭,之后经历神州暗劫,天下自此大乱,豪强军阀,群雄并立,开启乱世篇章,如今你口中所说的科考之途,不过是占据附近三州的军阀小国沿用旧制,自行颁布,纵使你考取功名,平步青云,将来也不过是一介小小军阀手下幕僚罢了。 然而,纵观当今天下,自暗劫开启,步武成风,武者结帮,势力浩荡,统一神州的朝廷不存于世,江湖无尽蔓延,厮杀无边,无法无天,性命如草芥,其强劲之势不亚于古之战国群立。此等浩瀚乱世,非百年不得平靖,此等时刻,正是霸者称雄,圣者立道最佳之契机!” “啊!”王良被卿五气势宏伟的言语震惊,一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直直地注视着卿五。 卿五目光闪烁,傲然道:“而我追求的道路,便是垂名千秋,至圣至雄之道。我以霸者之道称雄,以圣者之姿治世,我要流传于世的,是最完美无瑕的传说!你可以选择继续考那毫无希望的功名,亦可以选择追随我,一同踏上不朽之路!” “不朽之路!”王良惊得后退数步,“你!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卿五嘴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傲然道:“均天卿淑君。” “啊!你竟然是……那传闻中的均天公子!来自遥远北国豪门的绝世公子!”王良如遭雷击,虽然他久居在这小小乡村,但是最近去乡间求学,亦听到坊间传闻均天公子的美名,原来这时世道,武林范畴下延,武道鼎盛,是以武林中要事,并不像数百年前那般遮遮掩掩,平民懵懂不知,往往武林盛事,亦是平民百姓津津乐道的坊间话题。 卿五趁机命小七将自己拟好的信件和银两取来,交给王良道:“你虽然只是一介儒生,但是你的才华和执着让我赏识,拿着我给你的信物,前去江南卿家堡分堂供事。若你半年之内不能让我看到你的成效,那就是我看走了眼,卿家堡也不缺你这一个管事;若是你真有抱负,便做给我看,日后我之霸业将成,你便是我之栋梁。”说着竟然站起来,将手放在王良的肩膀上拍拍,“当然,你若觉得我在胡说,那银两你便自己收着,再去乡试好了。” 王良震惊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看着卿五那双充满无穷神采的双眼,他突然感到自己内里有一团烈火壮志熊熊燃烧,于是竟然跪倒下来,道:“我王良一生痴迂,就算你骗我,那我再犯一次傻又何妨。你若真是明主,那我就认你为不二主公,此生追随,矢志不移!” 此后数十载,王良果然履行了他的诺言,武林大典人物志记载可知,王良一生呕心沥血,极力辅佐卿五霸业,年仅四十便因操劳过度谢世,然而,正是这个连武功都不会、小山村出身的一介儒生,却为浩大武林制千秋律法,定纲常,日理万机,鞠躬尽瘁,是永远坚定站在卿五背后的忠心智囊,真真被卿五榨尽一生心血,却甘之若饴。 ****** 关于历史的界限: 轩辕纪元年,轩辕皇朝立国,彼时只是乱世中偏安一隅的国度。此后走上了不断扩张之路。 轩辕纪300年左右,轩辕大帝·轩辕琤执政,自此开启了后世传说中的盛世时代。但是轩辕琤在位时期,天下四大国并立,因此轩辕皇朝当时并非真的一统天下。彼时亦是萧氏皇朝全兴时代。 轩辕纪900年左右,轩辕皇朝已经成为神州最盛大的国度,两位兄弟接任的帝王轩辕极峰、轩辕极玉,在他们的手中,轩辕皇朝的疆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壮大,此为轩辕皇朝最顶峰的岁月,但后世亦有人提出两人乃是傀儡政权的说法,认为另有一名影子皇帝操纵大权。当时历史上广为传颂的第一美人慕容德音亦是这个时代的人。 轩辕纪1000年左右,轩辕皇朝突然迅速走向衰落,在又一轮的乱世风云中终于画上了悠久古朝的句号。据野史传说,轩辕皇族流落至江南扎根,改名换姓,以“煌”为姓,便是日后名噪一时的“明珠世家”。 此时因为轩辕纪年不存,各种纪年杂乱不堪,武林中便以武林历法纪年。 武林纪年百年左右,明珠世家的执掌者,末代家主煌无瑕突然解散世家,从此明珠世家消失匿迹。江湖上亦流传关于“郁山”的神奇传说。 武林纪年百年~200年左右,所有的历史突然全部中断,所有文献对这黑暗的百年均无任何记载,因此被称为“暗劫”时代。 之后,又过了百余年,就是卿五的时代了。 第112章:教训山贼 “为什么我要穿成这样才能去见五公子?”粉圆不高兴地嘟着嘴。本来,师父和沧溟教主叫自己来探探五公子的近况,不料刚来到村口就被小七拦住,不让他进村不说,还逼着他换上女装。 【注,粉圆——沧溟圣教左使赵青的徒弟,十六岁】 “这是主人的命令,问那么多做什么?”小七帮他打理一番,粉圆本来就生得唇红齿白、清秀可人,经过一番打扮,竟然活脱脱一个清新小美女。只是他表情太严肃了,总是撇着嘴,别扭兮兮的。 “这样子,骗过那些村民绰绰有余了。”小七打量了一下,道:“进村之后,人家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君先生刚过门的小娇妻。” “啥!!”粉圆惊呼——好在他还是少年时期,嗓音也尖细,倒还真像个女孩。 “反正这都是他的意思,你要不满,就对着狡诈的卿五不满好了。”小七道。 粉圆跺脚瞪眼——行!他忍! 于是这位据说是小家碧玉的圆小姐,就在君先生的书童的带领下进了村子。小山村没什么消遣,这消息立刻又成了众人相传的大新闻,一个个又跑过来看热闹,只见那小新娘子文文静静、俏生生得像个小甜瓜,一直低眉顺眼地站在君先生的身边,君先生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和这位恬静可人的小姐站在一起,倒也般配,只是这夫妻俩,丈夫倒比妻子还要美上许多,这真是世上奇事。 但是这位小小姐一来,不知道断了多少姑娘家的念想,无数嫉妒目光都投在圆小姐的身上。 粉圆古怪地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状况? 赵大宝则看着粉圆,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待卿五在粉圆的搀扶下进了屋之后,赵大宝立刻把自己的裁缝铺的桌子搬到门口,高声道:“谁要订做圆小姐身上穿的城里最新款式的裙子,都来我这里报名!三文钱!” 于是,赵大宝的生意迎来了开张以来的第一个高峰。 粉圆则在进屋之后,才道:“五公子,师父和教主他们要来看你,问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告诉我一声,我让他们带过来。” “客气了,我在这里很好。”卿五见粉圆一身女装,忍不住勾勒小七穿女装的样子,不禁莞尔,随即道:“粉圆少侠,真是委屈你了,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哪里,能为五少效命,乃是我的荣幸。”粉圆倒是很客气懂礼。 “那可否麻烦少侠下次来时,还这般帮我一回忙?”卿五温文尔雅地得寸进尺。 “……好。”粉圆= = 该死!五少那态度让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粉圆带着卿五送给他的香菇等特产悻悻地离开了,据说卿爹他们几日后就会携手过来,卿五于是每日都提前放学,然后跑到村口等候。 这秀水村虽然是穷困的小山村,但却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安生,村长提醒卿五不要坐在村口,因为会有山贼不时光顾,那些山贼在附近山里安营扎寨,不时就会下山扰民,凶狠极了还会杀人。但是卿五却不以为然,每日依旧和小七一起去村口转一圈,全当是散步。 这一日暮色茫茫,夕阳的余晖将村口那条不算宽敞的土路都染上了一层金色,路边的树枝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帮不顾大人劝告的孩童在村口玩耍嬉戏,见卿五来了就把他围住,缠着他给他们讲故事。 于是卿五真的就坐在路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孩,摸摸旁边小孩的头,无比和蔼可亲地开始和自己的小小弟子们交谈,不时听见那群小孩发出欢笑声,一个个用崇拜的闪闪目光仰望着卿五。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好孩子要诚实守信……”卿五温柔地道。 小七把头扭到一边,捂住脸—— 太…… 装b了…… 而且某人根本不是真的要教书育人传播什么美德他就是要享受那种装b的感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日暮时分的祥和,卿五抬头一看,只见一支马队风尘仆仆地朝这边狂奔而来,那马匹上的都是面容狰狞的大汉,看他们佩戴长刀,来者不善,莫非就是村长口中所说的山贼? 卿五连忙对孩童们道:“大家快跑回家,告诉家里大人把门关好!” 大部分小孩都听话地呼啦跑开,只有一个最小的孩子傻愣愣地站在路当中,痴痴地看着朝自己正面冲来的高头大马。 眼看小孩就丧身在马蹄之下,卿五奋力站起来,猛地将小孩抱住,滚在了一边,惊险万分地将那笨小孩救下,也因为这个举动,为首的马匹嘶鸣扬蹄,被骑在上面的人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纷纷下马,为首的大汉魁梧黝黑,走到倒在一边的卿五面前,粗声粗气地道:“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我马六爷的去路!活腻歪了不成!” 这时小七从一边窜出来,扶起了卿五,小七的出现立刻引起这群大汉的瞩目——好俊俏漂亮的少年郎!——顿时一个个脸上露出淫笑。 但是当小七扶起卿五,帮他架好拐杖之后,众人竟然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尤其是为首的那黑壮男子,盯着卿五的脸看了足足一大会儿才回过神,而他回神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来人!把这人押回山寨,洗干净送到我床上去!” “老大,他是个男人,还是个瘸子……”有个手下在他耳边提醒。 “滚!照我说的做!”男人抬脚踹开那手下。 “滚蛋!一帮土匪在那里狂吠什么!”小七终于暴怒了。 “敢骂我?你这小……”土匪头头还没说完话,突然就整个人飞了出去。 卿五连忙用纤长如玉的手指捂住怀中小孩的眼睛:“小柱子,不要看。” “我是小石子,不是小柱子。”那小孩呆呆地纠正。 卿五:“……叫你你听着就是了。还有,鼻涕不许故意往我身上抹,不然让你小七哥那样揍你。”说着把邋遢呆小孩的脸别到小七那边。 只见小七如狼似虎,一拳放倒一个山贼,呆小孩看了一会儿,便哇哇大哭起来。 所以,腹黑是永远无法做一个真正的圣母乡村教书先生的。 第113章:劝匪向善 马六爷是附近横行的山贼头目,自从他当了寨子的一把手之后,横行方圆百里五六年,威风八面,俨然不啻于一个土皇帝。谁能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俊俏少年手下吃了大亏,七八个大汉竟然打不过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还被人家揍得满地找牙。于是最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离开,临走还不忘放下狠话,要来找卿五主仆算账。 “算账?你能算过他?”小七扬扬眉毛,指指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卿五。 彪匪马六看看卿五,眼中依旧是留恋,极不情愿地在手下的催促下上了马,带着炽烈的怨恨离开了。 于是,后面几天,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村里的几个小孩就神秘失踪,现场只留下一张纸条,让教书先生一个人去山里去山贼寨子换人。于是一大早失踪孩子的家人就跑到卿五门口哭爹喊娘,求卿五去救孩子。然后小七就跳出来,叉腰朝村民不服地叫道:“你们家孩子丢了,又不是我家公子抓去的!为什么为了救那几个小孩,我家公子就要去冒险!不依!不依!” “先生你不去就是把我们几家往绝路上推啊!”村民们哭天抢地地哭嚎,“先生你去吧!将来我们几家给你立长生位,世世代代供奉你……” “说什么废话!长生位有个屁用!反正我决不许公子去涉险!不许!不许!”小七嗷嗷得很欢乐。 吵架么?赵大宝端着一碗面叶子,蹲在裁缝铺门口看热闹。 这时几个村民终于急了,于是男人们跑回家拿回锄头,对着小七威胁:“你让开!今天他去也得去!不去我们就把他抬过去!再不让开就让你脑袋开花!” 小七嗷嗷:“我只要还在喘气,就绝不会让你们进去伤害公子!不让!不让!” 就在争执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小七身后的木门哗啦一下被打开,只见卿五架着拐杖,蹙眉道:“小七,你做什么?快让开!我的学生有难,我理应豁出性命相救,大伙放心,我这就去山里把孩子们带出来。” “公子!你不能这样!你还在病着!你的身体……不许你去!不许!”小七扑在卿五怀里抱住他的腰,顺便多摸了几下。 “小七,你不要这样,我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危才去的,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没事的。”卿五摸摸小七的头劝慰。 “呜呜呜……公子……你怎么这么命苦……你十二岁时家破人亡摔坏了腿……人家陪着你到处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看着你常年缠绵病榻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上……呜呜呜……看着你吐血昏迷发烧……好不容易过上了安定日子……如今又要去山贼那里等死……公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省略絮絮叨叨n字。 卿五“……” 这番话说得太过感人,以至于围观的村民都开始抹眼泪,几个失踪孩子的父母都给卿五跪下,哭着求卿五救回自己的儿子。 卿五于是只好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推开小七,踉踉跄跄地朝村口走去。 “公子——!让我陪你一起!我死也要追随你!下辈子还做你的书童!”小七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追了上去。 赵大宝歪头看着众人因为这情深意重、苦难坎坷的主仆而纷纷哭成一团,突然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怀疑那山贼为何要指明卿五过去?难道这不意味着其实这桩麻烦就是卿五那货引起的么?刚才那货大义凛然地回避了这个关键性问题!啊啊啊,真是太狡猾了! 小七和卿五坐着村民准备好的驴车,被送到了深山之中的独龙山脚下,山上就是土匪的营寨,村民不敢靠近,送到这里就抖抖索索地离开了。 看到卿五被送过来,值守的小山贼连忙上去禀告,很快马六爷就带着大批人马赶到了山下,只见卿五一个人坐在驴车上,并没有那个可怕的小书童的陪伴。 马六爷使了个眼色,很快周围的探子就回禀说四周搜过了,没有其他人,教书先生果然是一个人过来的。 马六爷这才放了心,大胆走了过去。卿五见他来了,便道:“放了孩子们,否则我立刻自尽。” 马六爷头疼起来——死了的美人可就不好玩了,他马六可没有奸尸那种古怪的爱好。卿五望向他的眼神不见丝毫恐惧,反而带着狡黠深沉的笑意,开口第一句话,就使得这山贼头子上下为难。 “六爷!这瘸子有一套!”手下提醒。 马六爷正要开口,卿五却又抢先道:“马六爷,虽然你是一方豪强,但是听说你也不失为一条守信诺的铮铮汉子,既是如此,你敢不敢跟我这个瘸子赌一把?若是我输了,我就乖乖做你的压寨男宠,心甘情愿跟着你,服侍你;若是你输了……” “怎样?”马六爷听了卿五开头那几句话,什么压寨男宠什么心甘情愿就觉得心痒痒,不由得被撩拨了起来,嗓子眼都开始发干。 卿五笑道:“若是你输了,我要你解散山寨,从此向善。” “哈哈哈!你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倒是好大的口气!我倒想听听,你敢跟我赌什么?反正老子这几天也闲得无聊,索性就陪你玩玩,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马六爷眼珠子不断地在卿五身上打转。 卿五道:“那我出一题,我要你今明两日都到我的学堂中听我讲课,学习圣贤之道,但是不许你恐吓惊扰村民,明日中午,若是你能接受圣贤向善之道,从此改邪归正,便是我胜;若是你接受不了,依旧向恶,正午之时走出了学堂,便是我输。如何?” “哈哈哈哈!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进过什么劳什子学堂!也好也好,正好去看看新鲜,看你这臭教书先生能讲出什么花来让老子不当山贼!”马六爷哈哈大笑,似乎觉得甚为有趣,“来人,把那几个毛孩子送回去,给我准备行李,我要去秀水村住两天!” 于是这粗壮如熊的马六真的跟着卿五一起回了村子,众人一看马六来了,都吓得关门闭户,但是精彩的谣言也随即悄然流传,说教书先生要感化狂匪,不知道这先生到底有什么样的通天之能,能感化那杀人如麻的马六? 而小七则真的履行一个影卫的职责,隐身得让马六根本察觉不了,还问卿五那书童哪里去了? 卿五编了个借口蒙混他,随即带他进入学堂,因为马六来了,其他的孩子都不敢上学,所以这讲学的房间里,学生席上只坐了一个大刺刺翘着二郎腿随便翻书的马六——他又不识字,看着那弯弯曲曲的比划只觉得心烦。 卿五则端坐在前面的书桌前,真的和他讲起古今圣哲之道,谆谆善诱,口词精彩,马六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是渐渐地不禁被卿五的风采和精妙的口才所吸引,竟然被他引着与他攀谈起来,如此论了一下午,直到天黑竟然都不觉得厌倦,甚至连心中开始生出的那些邪念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压制了下去。到了傍晚时分,卿五收课,马六却还沉浸在卿五为他设下的诡思论题套子里,觉得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头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想要仔细思索又乱得抓不出头绪——以至于他的手下过来给他送饭时,他还在托着下巴思索。 吃了晚饭,马六悄悄来到卿五的房前,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似乎卿五又病发了,他没来由觉得一阵心疼——总觉得这先生不该是这种境遇,看他的才学应该有更好的待遇才是,若是以后跟自己上了寨子,他要让他吃住都比这里好上百倍,这先生那么能说,他就要搂着他,让他跟自己说话解闷,嘿嘿…… 他于是要推门进入,教书先生却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便幽幽道:“你不要进来,我没事,是老毛病了,你若进来轻薄我,我便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纵使立刻自尽,也要带着对你的恨意走。” 这句话极为狠绝,竟使得马六不敢上前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巨大的阻力来自何处? 小七在屋顶上扶额。 于是马六就在门口的院子里铺了手下送来的被褥,打地铺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马六吃了手下送来的烧鸡,喝了几碗酒,有些兴奋起来——就算那先生的确很厉害很能说,但是他要把他带回去暖床这个事是绝对不能更改的,于是他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感觉就跟要娶媳妇一样高兴精神地进了学堂。 而这一天和昨日不同,卿五竟然换了一身极为华丽的月白华服,头戴玉冠,脚蹬丝屡,连拐杖都不扶,面色红润,翩翩然进入学堂,进入那一刻就让马六几乎从凳子上跌下来——恢复了一身贵气打扮的卿五美貌又被衬得翻了数倍,真恍如天人下凡,整个简陋的学室陡然光华大作似的。又看到卿五不是瘸腿,马六眼都看直了,随即而来的是心头狂喜,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你输了!我是一定要把你带出去的!” 卿五眼波流转,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说过,正午之前叫你走不出这学堂,从此不做土匪,我说的话,也一定履行。” 看着卿五不凡华仪,马六只觉得身体都酥了,哪里顾得上许多,叫道:“老子可没说不会强行带你出去!”说罢便冲上来要抓卿五。 卿五垂眸一笑,指尖轻划,转身间周身剑气交错横飞,刹那之间只听凌厉剑气呼啸破空,擦着马六的耳朵疾飞而过,六剑齐出,只在一瞬之间,而接下来,好似时间凝固,马六呆在当场,再也无法动弹! 惊!惊骇入骨!冷汗不由自主地滑落! 马六僵硬地转头,看见的是周遭桌椅被剑气齐齐切割,地上和墙上则刻上了深刻的痕迹——那种剑气若撞上身体,其后果可想而知! 恍惚之间,马六只觉得一股力量当胸冲来,将他掼倒在地,随即,不染片尘的丝履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卿五就这般踩着他的胸膛,傲然俯视他,道:“导你向善,我也没承诺不许用强——果然,这个世间,还是强权武力最好用么?”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