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背叛师傅的罪恶感与恋人无情的打击,他已生无可恋 自尽于崖边,却绝地逢生,在崖底遇见活泼调皮的小狐狸 变为人形的小狐狸怎忍抛下,二人在后山相依相伴 平静日子没有太久,磨难接踵而至 此中滋生的情愫不知何起 万般苦涩却抵不过情真意浓 与君一缘 执手长牵 第一章:逢生 痛,漫无止境的痛,像是右腿要生生扯离身体一般。 做了最肮脏的事情应该去地狱接受惩罚,这样活着,不能够赎罪。 闭上眼,又睁开,为何还有意识存在,为何不能进入轮回,为何还要继续做回罪恶的自己。 丝丝凉意从右腿传来,无神的眼眸掠了过去,一团紫色的小毛球在右腿边拱来拱去,还时不时地吐出小粉舌舔舐伤处。 小毛球看见汩汩流出的血,聪明地地衔来几根药草放在流血不止的地方。 仿佛意识到有人在关注着它一般,突地跳到了那人的面前,用晶亮地瞳仁看着毫无生气的他。 竟是那样清澈的眼神。 看着这紫色的一小团,苍白的唇终于弯出一个弧度。 翌日,长云崖底。 看上去十分虚弱的少年怀中抱着一只紫色的小狐狸,跪坐在山洞之中。 “可爱的小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徐徐开口,手轻抚着小狐狸不停拱来拱去的头,“遇见你可真是幸运,我的右腿敷着你弄来的药草,已经不那么疼了。” 纵然说着不那么疼,可从少年白衣上染上的大片血渍以及右腿的扭曲破损来看,少年必经过难以想象的痛楚。 少年的目光向上抬去,望向高耸着的山崖,喃喃道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我竟还没死,是不是也很幸运。”手继续轻抚着小狐狸,十分清秀又小巧的脸盘上展开一个微笑,可他的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浓浓悲伤。 “可我并不想要这份幸运,为什么我还是活了下来。” 小狐狸晶亮的眼珠转了转,仿佛看出少年的悲伤一般,讨好地在少年怀中拱了又拱,不时还吐出小粉舌舔弄少年的掌心,微痒的触感令少年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小狐狸见自己的动作有了回应,玩弄地愈发厉害。 少年名叫青弦,修仙派长云门下弟子,不过十七岁的年级却已在长云山上生活了近十六年,日日清修的日子何曾见过如此可爱的小动物。 小狐狸小巧可爱,一尺略有不足,裹着世上少有的紫色毛皮,打起滚来憨态可掬,时不时地还会转动紫色的小眼珠,这幅摸样叫青弦喜欢到了心里去。 “小狐狸,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青弦情不自禁地想对着小狐狸讲话,他也很难解释对小狐狸难以名状的喜爱之情,光是摸摸他讲讲话都觉得十分满足。 小狐狸似乎是更喜爱青弦,不住地扭动身子,青弦稍一停手小狐狸便不满地发出“吱吱”声。 “真是个顽皮的小东西。” 一人一狐的玩闹中,夜幕很快便降临了。 青弦抱着小狐狸缓慢挪动到山洞内侧,念起法决对空一指,火焰凭空出现,落在地上后无火自焚,看得小狐狸瞪圆了双目。 放下了小狐狸,青弦望着火堆兀自发呆。 小狐狸没了玩伴好生无趣,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小心地用爪扯了扯青弦的衣角,见青弦无动于衷,小狐狸便加大了力度。 青弦转过了头,发现小狐狸抬起一只爪子指指洞外。 “想出去玩么?有些晚了。” 小狐狸又用爪子指指自己的小肚子。 青弦疑惑,这小狐狸,莫不是要去,茅厕? 小狐狸见青弦还是不动,使劲扭动了一番,跳到了地上,抓起了石块便往嘴里塞。 青弦大骇,赶忙抓起了小狐狸,拍掉了它手中的石块,提高嗓门道:“石块不能吃的知不知道,就算是饿……”声音到此戛然而止,这小东西怕是饿了吧。 从早它便去寻药草忙个不停,又玩闹了一个下午,不饿倒是怪事。 小狐狸委屈地耷拉下脑袋,饿了饿了,为什么不让出去。 青弦见它如此模样,又想起了它方才的可爱动作,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喜爱之心又溢满于心,道:“你一定是饿了,我便去寻些吃的把。”小狐狸虽灵巧,却也不舍得他在黑夜中穿梭。 小狐狸扯住了青弦,用爪子轻触青弦的右腿,这小东西竟知道他受伤不便,轻笑一声,“不碍事的,我会法决的。” 运用法决腾空移动,如此收集了些果实。 冷月清辉撒入谷底,愈发显得此时空寂。 青弦不由想起山上幽静的竹屋,月圆之日一如此时月光满布,竹叶将它分成了碎片,随着轻风斑驳轻摇。 “月圆之日,月气盈足,须勤加修炼,不可惫惰。” 往事历历在目,师傅的教诲犹在耳旁,青弦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师傅,徒儿该死。 腿上钻心的疼教青弦回到了现实之中,擦了擦还在不断泛出的泪水,青弦拾起了散落的果实,忍着痛楚站了起来,念起法决向山洞移去。 未及山洞,青弦便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小孩儿啼哭之声。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 缓慢地扶着洞壁进入,果然看见一个白嫩嫩的小奶娃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着,哭得青弦忍不住心里难受。 青弦顾不得奇怪,忍痛加快脚步,将小孩儿抱在了怀中,不断安抚。 一钻到青弦的怀中,小孩儿便撒娇似的用两节小藕臂紧紧缠住青弦的脖颈不肯撒手,嘴里还发出委屈地呜咽声,像是要把无尽的委屈发泄出。 “不哭哦,小乖乖不哭,放手好不好。” 小孩儿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但还是不放手。 青弦又细细安抚了他好一会儿,总算能扒下紧缠他脖颈的小手臂,这才能仔细打量这莫名出现在山洞内的小孩儿。 小孩儿并未穿着,是个小男娃,约莫两岁左右。 浑身白嫩嫩的,倒十分壮实,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 青弦咦了一声,注意到了小孩儿炯炯有神的双目。并不是赞叹这晶亮地双眸,而是惊讶于小孩儿的一双紫瞳,预示着他并非常人的紫瞳。 青弦皱眉,紫色的瞳孔,决不会是常人家的孩子,便是妖魔界,紫色的瞳孔也并不多见。 看着小孩儿扭着脑袋可爱的样子,青弦突然想起方才可爱的小狐狸,它也是紫色的皮毛紫色的瞳仁。 巡视洞内,果然没了小狐狸的踪影。 这小孩儿,是小狐狸呢。 这令青弦即惊讶又激动。 “上天没有让我死去,是让我遇见你么,小狐狸”,青弦抱着小孩儿含泪喃喃道,“若你还是小狐狸的样子我倒也放心离开,如今你成了小孩儿我怎能让你继续呆在山中,上天是要让我抚养你对么,小狐狸。” 青弦泪盈于眶,颤声道:“小狐狸,谢谢,谢谢你。”你不但救了我,还给我活下去的理由,给了我赎罪的机会。 小娃儿展开小拳头,使劲抬起手臂,擦去了青弦颊上滚落的泪珠,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不为人知的安慰话语。 “我会活下去的,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第二章:惩罚 长云主峰的鸾回阁大堂中。 四只形态各异的鸾鸟铜像放置在大堂的墙角处,常年焚着的香料散发出阵阵轻薄的烟纱,漂浮在大堂中。 堂内中央摆放着几张案几。 主位的案几后坐着一个眼神凌厉的年轻人,其余案几后坐着长云的各长老。 年轻人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表情,但他无需言语的气势却足以压制所有长老。 长老成虚见人已来齐,便开口道:“今日所议之事诸位应早已明了,元砜代行掌门之职已有二年,虽年轻却处事得体,行为不失偏颇,如今试任期满,成为下任长云掌门,诸位可有异议” 元砜,也就是主位所坐之人,微微抬起眼眸,扫视了在座每一人。 长云长老议论片刻后,无一人反对,一致同意。元砜虽非大弟子,却修为惊人,处事也得体,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元砜微微勾了勾嘴角,无论如何,这掌门之位,到底是我的了。 “我反对。”轻声却也坚定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狼狈万分的少年一瘸一拐地缓慢进入大堂。 长老们见此皆皱眉,成虚开口道:“大胆青弦,你并非长老,有何资格进入此地,长老的决议又岂容你来置喙,速速退下,免受惩罚。” 青弦不退反进,跪在大堂中央喊道:“我知道我说的没用,可我还是要说。”青弦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元砜,迅速低下头,整顿片刻,继续道:“元砜为人阴狠,决不可担任掌门之职。” 元砜眼中染上丝丝怒火,几日不见,他胆子倒也大了。忽地注意到青弦残破的右腿和虚弱的身体,眼波微转。 离开主位,元砜向青弦迈去,青弦见他靠近,竟开始微微地颤抖。 “你的腿怎么了?” 青弦紧握双拳,齿贝紧咬住嘴唇,片刻后继续开口,“元砜为人阴狠狡诈,决不可担任掌门之职,他窃我师傅剑魂才赢得当日试剑大会的魁首……” “闭嘴!我是问你的腿怎么了!”元砜大喝。 成虚长老已然脸色通红,怒不可遏,“青弦大胆,私闯鸾回阁,又侮辱掌门,罚去后山面壁一月。” 元砜缓缓蹲下,直视青弦双眼一字一句道:“青弦,你这是恃宠而骄么,你真以为我不会惩罚你么!” 青弦抖得愈发厉害,却开口道:“你的为人我早已清楚,今日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说的。”说着这样坚定的话,可青弦却没有回视他的勇气。 元砜冷哼一声,凑到青弦耳边说:“看来我真的把你宠坏了,那你便说出来,然后看看他们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说罢元砜便大步走向主位坐下。 “掌门,是否现在将青弦压入后山。”成虚开口。 “不必,便让他说。” 元砜好整以暇地看着青弦颤抖不停的身子,无力却又强忍着着跪直,既然害怕又为何要对抗他,他又在坚持些什么。这幅样子,真是可笑。 “元砜不但窃取我师傅剑魂,赢了试剑大会的魁首,还诬陷我师傅盗取本门圣物九阳丹,他为的便是这个掌门之位,师傅从未做出对不起本门之事,从未!” “荒唐!”成虚怒喝。 其余的长老也有不少拍案而起的了。 元砜冷笑,青弦,这便是你坚持的结果,没有一个人信你。 元砜抬手,止住成虚接下去的话,冷冷开口道:“我窃他剑魂,诬陷他盗取九阳丹,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能拿到他的剑魂,怎么就能放九阳丹在他身边?” 青弦紧握拳头,颤抖着双唇,想说些些什么,却什么也未说出。他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青弦! 元砜跺到青弦面前,居高临下道:“你说啊,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青弦嗫嚅着,本已苍白的脸更加得毫无血色,没有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元砜看了成虚一眼,成虚会立刻意,道:“青弦私闯鸾回阁,侮辱掌门,破坏长云纲纪,罚去后山面壁一年。” 招来两名弟子,将要把青弦压入后山,青弦突然疯狂地摆动,挣脱开这两名弟子,吼道:“是我做的,是我窃了师傅的剑魂,是我放九阳丹在师傅的身边,都是我做的,于师傅无关,因为元砜他骗我,他骗我这样能与他一生一世,我不知道那是九阳丹,不知道那样会害师傅遭到长云极刑,会害师傅丢了性命,都是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扯住他的弟子早已惊讶得甚至忘记了原来的任务,任由青弦软到在地,泪流不止。 长老们都皱眉摇头,感叹长云竟出了如此的弟子。侮辱掌门,又对掌门怀有如此的心思,真是有辱长云。 成虚长老自然最是恼怒,他甚至在想青弦该与他师傅元朔受同等的刑罚。 元砜眼中似能喷出怒火一般,青弦,你当真无情,这是你逼我的。 “我为掌门,可有人反对。”元砜扫视了一圈,无一人开口,又道:“此刻我便以掌门之身份罚青弦留守后山,终身不得走出一步。” 众长老一致开口,“谨遵掌门之令。” 青弦,我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成为掌门,就是要你看着你和元朔坚持的所谓正义的东西破碎。 青弦看着威风凛凛的元砜,心早已痛裂,像碎成了千百片一样。曾经温柔相待的人,如今亲自下令将他终身困在后山。 年幼时贪玩,唯有元砜师叔相伴,走遍长云每一个丛林;年少时师傅严苛,唯有元砜师叔无分耐心待他,倾囊教授。 十五时,蓦地发现对元砜师叔会有别样的情愫,又惊又羞,谁料想能得到元砜师叔的告白。两情相悦的欢乐几欲将他迷地沉醉。 然而这样的美好不过半年已作了灰飞。 十多年的温情与关怀竟只为了掌门之位。 曾经的美好还来不及收藏已被埋葬,比梦还易碎。 他也想过死便是一了百了,却还是被捉弄似的活了下来。 想起崖底遇见的那只可爱小狐狸,小狐狸有恩于他,他没有办法舍下成了小孩儿的小狐狸,让他继续呆在山底下。如今这样也好,在后山,总能与小狐狸过平静的日子了。 每当想起小狐狸,青弦总是会露出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也最真心的笑容。 第三章:相伴 黛青的石壁,参天的古木,破败的小竹屋,屋前是疯狂生长的野草。 青弦被一把推在野草间,两名弟子不屑地暗骂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脸,竟然敢对元砜师叔有那样龌龊的心思。”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也是背叛师傅的人。” “就是!我们长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青弦揉揉愈发疼痛的右腿,无助地擦了擦眼角。 是的,他就是他们讲的那样,卑鄙无耻,为了那人害了自己的师傅。 “青弦师兄。”一个小小的少年从草丛间窜了出来。 青弦望去,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抱着一个小孩儿正三步两回头,蹑手蹑脚地向他走来。 是千云,元砜的小弟子。青弦见是他,立刻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小孩儿,却发现顽皮的小家伙一动不动。 青弦着急喊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不动了?” 千云左看右看,青弦更着急了,“别看了,本来也没有人会来这里的,他怎么不动了?”原本那么顽皮的小狐狸怎么会半丝都不动。 这恐慌竟使他忘却了一切。 “青弦师兄不要着急,我,我是把他给定住了,他一直哭闹我也没办法。”边说千云边解开了给小狐狸下的禁制。 一恢复自由,小狐狸立刻恢复了本性,扯开了嗓子大声啼哭,一如昨日一般,搂着青弦的脖颈不肯撒手。 青弦闻言松了口气,轻拍着小狐狸,细声安慰。 “多谢你了千云,在长云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千云连忙摆手,“青弦师兄言重了,师兄平日那么照顾我,师傅又不喜欢我,多亏了师兄我才能少去很多别人的欺负,连照看小孩儿我都不帮,那我就罪过了。” 青弦微弯嘴角表示答谢。两人虽不是同一师傅,但也来往甚密。 千云又好奇道:“这小孩儿是谁啊?那么顽皮,青弦师叔管得过来么。” 青弦微微一笑,道:“是一只救过我的小狐狸,身份我想必定不简单,不过看上去两岁左右,已经能变成了人形。” 千云看到狼狈至此的师兄,身上不是泥垢就是血污,一阵心酸,青弦师兄是多好的人啊,他郑重其事道:“我会争取来后山送饭的任务的,一定会多陪师叔的。” 青青弦笑着说:“有你,以后还有小狐狸伴着,我怎么会寂寞呢,你快回去吧,不然该有人找你了。” 千云摇头道:“师傅不喜欢我,其他师兄弟也排挤我,有谁会管我,我帮师兄整理好再走。” 等两人整理出初有模样的住所后,已是星光漫布,千云依依不舍地走了。 午夜时分,抱着早已熟睡的小狐狸,青弦坐在床板上,透过屋顶的缝隙,能看见点点的星光。 望着这微弱的亮光,青弦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憧憬,他是不是还可以期待呢。 “小狐狸,以后你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不能再叫你小狐狸了,得帮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呢?” 青弦思索了好久还是没有头绪,突然看见小家伙翻了个身后继续沉睡,那摸样煞是可爱,青弦不由道:“不如就叫你小狐吧,谁叫你那样惹人喜爱,和小狐狸时一模一样。” 青弦一边轻拍小狐一边说着,“小狐,小狐,这样叫你好不好……” 小狐狸,不,是小狐,自然不会理会独自高兴着的青弦,依旧呼呼沉睡。 清晨,青弦不是受阳光照耀而醒的,而是被小狐的一双小手给弄醒的,望着那还在不断作怪的小手,青弦哭笑不得。 佯装伸手去打他的小屁股,小狐已迅速离开了危险区,速度之快令青弦瞠目结舌。望着小狐还在不断扮鬼脸的小脸蛋,青弦不由怀疑以后是否能管住这顽皮的小家伙。 千云果然争取到了送饭的任务,不一会儿便来了。 青弦缓慢移动过来,笑眯眯地教小狐如何进餐,小狐也一脸好奇。 日子便这般平静地过了下去,随着千云来的次数增多,原本简陋的屋子也渐渐充盈起来。除了右腿有时疼痛难忍,一切都令青弦十分舒心,小狐虽然调皮,却也不是不听话,偶尔的小动作令青弦感到温暖又窝心。 至于元砜,青弦确定他不会杀了自己,也不会再理睬已背叛过他的自己。只期望能够慢慢地忘记他。 某次千云来到后山,看见满屋子乱窜的小狐,不由替青弦师兄捏把汗。想着要不是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眸,一定要把他抓到山下去,随便找个人家送走,不然师兄迟早会被他累狠了。不过望着师兄渐渐忘却伤痛的样子,小狐倒也功不可没。 再某次,千云来到了后山,青弦师叔正在教小狐说话。 “师傅,小狐来说,师傅。” “西,西……” “不是西,是师傅,来说。” “西,西虎……” “不是西啦,是师傅,再来说一遍。” 小狐抓抓脑袋,再次开口道:“西,西福,嘻嘻,西福。” 青弦一阵尴尬,千云却忍不住打起了滚。 小狐还在那儿西福西福不听地叫着。 千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边喘边道:“师兄哄他吃饭有哄他睡觉,可不就是‘西福’么。” 青弦忍不住一把抓过小狐,轻拍他的小屁股。小狐边叫边躲,还发出委屈地呜咽声,仿佛似在控诉青弦的虐待。 一霎间小屋里充满了各种温暖的声音。 第四章:经年 新生的枝桠吐出嫩蕊,暖风轻抚,又是一年好春景。 屋前的野草不知何时起渐渐稀疏,树梢上的鸟巢也换了几拨。 屋里也不知何时起添了孩童的笑声,清脆响亮,惊起一片觅食的野雀。 “嘻嘻,师傅,你又没捉到我哦。”小孩儿天真的声音乍然响起。 “就你最调皮,师傅怎么抓得到你。”青弦看着面前虎头虎脑的小孩儿一脸无奈。 “谁说的,我最乖了,师傅一唤我,我马上就到师傅的跟前。”小孩儿讨好地扬起笑脸。 “那好,小狐,你过来。” “啊,师傅,你怎么能骗我过来还打我屁股,呜呜呜,我要哭了。” “呵呵,傻孩子。” 轻启竹门,驻进一室阳光,身着青衫愈发温润的男子伸手遮住这一片耀眼,又徐徐放下了手。 又是一个春天呢,小狐也陪伴了他五个年头,看着原本咿咿呀呀地小家伙那么健康活泼地成长,这是他最开心的了。 打开水缸舀出了一盆水,小家伙倒懂事,知他腿脚不便已经弄来了一缸的水。 小狐调皮,到后山玩闹时发现一处泉眼,两人常合力弄满这水缸。 “过来,我给你擦擦,才开春就玩得满头大汗。” 小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满不在乎师傅佯装凶恶的样子。小狐心里师傅是最温柔的人,从不打骂他,只会只会轻拍他的小屁股。就算他只亲近过两个人,他也知道师傅要比其他的人好很多很多。 瞧,外面的人哪会那么温柔地给他擦背。 “小皮猴又撒泼了。” 小狐一嘟嘴,听声音就知道是千云,总骂他小皮猴,他是狐狸,比猴子好看的多了!还挑唆师傅不要疼他! 对于小狐他是狐狸的事青弦从未隐瞒,总比到时不知所措来得好,好在小狐从来没现过原型。 青弦好笑地捏捏小狐嘟起的嘴唇。 “千云,你来了。” “嗯,我带来了你要的布。” “要布做什么。”小狐抓了起来左看右看,千云把布抓了回来,惹来小狐不满的一瞪。 青弦刮了刮小狐的鼻子,“你不是说衣裳小了么,又嫌衣裳不好看,我给你做一套好不好。”小狐也会满山乱溜达,遇上人就用自己摸索出的技能隐藏掉身体,这种师傅叫仙法千云叫妖法的技能。 小狐闻言立刻扑到青弦怀中拱脑袋,开心地大叫:“嗷嗷,师傅太好了,师傅最好了!” “好你个小皮猴,我给你买的衣裳你竟说不好看!” “本来就不好看嘛。”说罢扮了个鬼脸。 青弦笑着摸了摸小狐的脑袋,小狐又趁势蹭了几下。 “师傅对我那么好,我去采点野果来慰劳师傅好不好。” 青弦皱眉,“早上才闹过出了身汗,现在又要去后山闹。” “我就玩一个时辰就回来,让我去嘛。” 千云哧了一声,就知道撒娇。 “好吧,要当心点。”青弦果然妥协。 开心的小狐立马撒丫子跑开。 “你就惯着他吧”千云说道:“怪不得那个时候小狐就叫你‘西福’,从那时起就看出你根本拿他没办法。” 青弦推了千云一下,“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说。” “‘西福’是什么。”不知何时回来的小狐从二人后头窜出,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千云神秘着说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青弦又狠狠推了千云一下,“没什么,你去玩吧,早点回来。” 小狐蹦蹦跳跳地又跑开了。 千云不禁感慨,“真是顽皮,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管住他的。” “小狐只是活泼了点,还是很乖的。” “他要只是活泼,那母猪都能上树。” 后山是小狐的乐园,五年仅这一块地方能令小狐尽情地玩耍。 小狐先是寻觅了不少的野果,这些野果成熟后却也不掉落,越久越鲜美。 爬上爬下终于累了,小狐便跑向山泉处冲凉。 半山腰的泉眼吐出白色的浪花,飞流直下,跌入山下的池子。 小狐开心地在池中玩耍,但总有破坏情致的人出现。 “你是何人,凭什么在我长云池中玩耍,快滚出来。” 小狐气恼地转头,是两名年岁不大的长云弟子。竟然让他滚出来,气死他了! “你又是何人,这里是我发现的,要滚出去的人是你!” 其中一个小弟子一下便怒了,“大言不惭,快滚出来,这里的池水被你都弄脏了,恶心死了!” 小狐闻言更是气恼,顾不得师傅平日不要惹事的警告,大喊道:“你们在这里说话才恶心,整片树林都快受不了了!” 重重冷哼一声,念起口诀,瞬间两把一把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小狐见此后退一步,片刻后又挺起胸膛,我才不要怕他们! 眼珠转了又转,道:“你们是偷跑到后山的,只要我说出去你们就要受罚!” 两人对视一眼,心意已了。他们二本就是偷跑出来玩的,自然不能让小狐说出去。浑身瞬间泛出了光芒,向小狐冲去。 “后山之中只有青弦一个贱人,你和他一伙的我们便不必顾忌了,上!” 小狐本也是想吓他们一吓,未料想到两人心肠如此险恶。匆忙之间也只能狼狈躲开,两人的剑又快速刺来。 小狐边躲边喊道:“我师傅是好人,你们才是坏人,贱人,烂人!” 两人愈发气恼,手中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小狐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他二人的影子,根本来不及躲开。 当胸一剑刺来,后方又有人堵着,小狐避无可避,本能地使用与生俱来的技能。 一个旋身后,几道紫光射出,两名弟子不慎重重摔了出去。 “妖,妖法!” “他是妖怪更不避顾忌,我们用师傅刚教过的留仙阵,不信制服不了这个小怪物。” 留仙阵是极其霸道的阵法,将人困在阵中,形骨俱销,直至留下魂魄。 小狐见他们一脸的古怪,只想快点离开,向师傅寻求安慰。还未迈出一步,脚踝牢牢被禁锢住,再次抬脚便重重地摔了下去。 千丝万缕的刺眼光芒将小狐围住,渐渐逼近的光芒竟像利刃一般锋利,毫不留情地划到了身上。 好痛啊,师傅救我。 越来越多的绿光逼近,小狐疼地嗷嗷直叫,本能地使用技能乱挥乱砍,却无济于事。 青弦平日为免事,从不引导小狐使用法力,便压制住了许多法力,此刻仅凭本能地挥砍,如何抵得住长云几百年传下的霸道阵法。 眼看紫光愈渐微弱,二人露出笑意,头次出手便制住了一只妖怪,不知能否得到师傅的奖赏呢。 第五章:受辱 青弦与千云坐在小屋中,千云正查视着青弦曾经的伤处。 “都过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看。” “外面都长好了,里面不知破损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跟着小狐瞎闹。”千云碎碎念。 青弦轻笑,“你今年不过十七,怎的那么多话。”突然猛地一皱眉,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扩散。 “怎么了?”千云疑惑。 “我好想听见后山有打斗的声音。”青弦惴惴地开口。 千云细听后大骇,“好像是有,小狐在后山啊。” 不待千云说完,青弦便飞速跑了出去,一时不慎,又摔倒在地。 “师兄慢一些。” 千云未来得及去扶,青弦便化为青光掠了出去。 青弦看见留仙阵的那一刻,心几乎纠成了一团。 浑身青光暴涨,凝于掌中,向两人挥去。“嘭”的一声巨响后,两人向后摔去,留仙阵渐渐失去光彩。 青弦心疼地把小狐抱在怀中,原本健康活泼的小家伙此时面色苍白,浑身上下已染了不少血迹。 从远处赶来的千云见此,气得浑身发抖。 “师傅教你们的留仙阵是用来对付同门的么!” 两名弟子从地上狼狈的爬起,原本的样貌荡然无存,见是千云在吼叫,不屑地冷哼。 “我道是谁,原来是师兄啊,师傅教你的翩云剑法不知练得如何?” 令一名接道:“我们三年前便已学会,需不需指点师兄一番?” 千云涨红了脸。 “你,你们,小小年纪,谁教你们如此刻薄的。” 两人更是不屑,“刻薄如何,师傅还是喜欢我们俩,师兄还是取练翩云剑法吧,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千云嗫嚅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青弦按住千云,将小狐交到了他手中。方才查看一番,伤虽严重,却不伤及内里,亏得二人道法不够精纯。 两人见青弦靠近,不由心慌,对视一眼。 青弦道法精湛早有耳闻,十五岁便修习本门最高心法,如今说他是半仙之身也毫不为过。 “怎么办,快走吧。” “怕他这个贱人作甚,一有危险,即刻告诉师傅。” 两人用传音入密商量对策。 “就算元砜来,我也会让你们受到惩罚。” 两人即惊又骇,传音入密,他怎么听见!走为上策,两人口年法决,化为白光飞速离开。 一面绿色光壁徒然升起,将两人拦住,重重反弹回来。 “我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留仙阵如何。” 两人睁大了眼,吓得一动不动。 “师兄,算了吧”千云拦住。 “伤我徒儿哪有那么容易!” 千丝万缕的青光紧紧缠在一起,一时间青山绿水都失去了颜色,只有这青光刺得眼睛发疼。 两人在阵中抱头痛哭。 令他们忘记哭泣的是一条条青刃靠近二人时便不再向前。青光过处形成了一个环状的柱体,将两人团团围住。 环状内青刃穿梭,迅如闪雷,利如尖刃。片刻后,石块,沙砾,青草都化为粉末,直至消失不见。 而两人所在的一小块地方,却无风无声。 这也许才是真正的留仙阵,不赶尽杀绝,留有一丝余地。更难得的是青弦将这样的阵法收放自如,是他们远远不能达到的。 两人失神地坐在原地,连阵法消去也不为所动。 青弦收去了功力,“这便是惩罚,走吧。” 两人回过了神却绵软无力。 “我教你的阵法,你拿来对付我的徒弟。”元砜不知何时来到,冷冷道。 青弦看了千云一眼,千云立刻红了脸,是他叫师傅来的,那毕竟是他的师弟。 “是你徒儿先伤了我徒儿的。” 元砜看向千云,“送师弟回去。” 千云支支吾吾道:“我,我先送,小狐回去。” 如利刃般的目光射向千云,“你敢忤逆我。” 青弦接过了小狐,向小屋走去,千云看着青弦再次红了脸。 轻轻将小狐放在床上,又拿来伤药替小狐擦上,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元砜。 元砜见青弦无视于他,不由捏紧了拳。 “你在后山倒也自在,还养了只小狐狸在身边。” 青弦手一顿,“你别想伤害他。” “我偏要呢。” 青弦回视元砜,“我在后山再不出去是对师傅的愧疚,不是惧怕你,你若伤害小狐,我们同归于尽。” 元砜哈哈冷笑几声,“你那么爱护他,那我呢,五年来你想过我一丝么。” 青弦露出苦涩的微笑,“你堂堂掌门何须我一个有罪之人的惦念。” 元砜扣住青弦的手腕,将他拉至眼前,药瓶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五年来你还是恨我。” 青弦垂下眼睑,“我不恨你,我只恨当时轻信于你反害了师傅。” 元砜的手愈发用力,青弦细白的腕上已出现了一片青紫。 “放开我师傅。”蚊呐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元砜听见声响后一把捏住了小狐的脖子。 青弦欲阻止却已来不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狐虽无力挣扎却怒视着元砜,“大,大坏蛋,放开我!” 青弦即惊又怒,“元砜你何时这般无耻,威胁一个小孩子。” 元砜冷笑,细长的眼眸中毫无温度,令人心寒。 “我一直如此,你不是知道的么,何况他是能威胁得了你的人。” 青弦定了定心神,“你要我做什么。” 小狐不甘这样受制于人,拼命扭动,张开嘴咬在了元砜手臂上。 元砜吃痛,怒喝一声,将小狐狠狠摔在了一边。小狐疼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再也无力去动,却依旧倔强得怒视着元砜。 元砜的手再次捏住了小狐小小的脖子,仿佛一用力小脑袋就会垂下来一般。 青弦心跳都已不在一般,大吼道:“住手,你给我住手,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跪下给我认错。” 青弦紧咬着嘴唇。跪下似乎是很简单的动作,双膝一屈,便做到了。 “磕头。” 更无情的声音传来。 青弦无言地磕了三个头。 小狐滴滴答答的泪水流了下来,他暗暗发誓,再也不让师傅受到屈辱,让师傅受到委屈! 元砜松开了紧捏小狐脖子的手,仰天大笑一番。 “哈哈哈,长云最有骨气的青弦向我下跪了,为了一个小狐妖向我下跪!”又看向青弦一字一句冷冷道着,“我不想再看见你。” 一阵风过后,屋中只留下了互相拥抱的师徒二人。 夜幕笼罩,星辰倾泻,屋中寂静依旧。 第六章:心愿 小狐静默不语,原因无他,抱着他的师傅此刻身体微微颤动,时不时发出压抑地呜咽之声,听得小狐难受至极,心如刀绞。 怎么办?他最最喜欢的师傅此刻正在伤心,可是他却不能为师傅解忧。 过了好一会儿,小狐小心地开口,“师傅,你哭了么,你不要伤心啊,小狐一点都不痛的,小狐明天还要去找那大坏蛋的小跟班,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齿!” “扑哧”,青弦忍不住笑出声,本也不想流泪的,只是想起那人用那样的声音说着永不再见的话,实在是难受得很,还好身边有个可爱的小狐。 小狐见青弦笑了,像做了最荣耀的事一般,所有的疼痛都抛到了天边。 “师傅,你再伤心一会儿好不好,小狐想用师傅平常安慰小狐那般来安慰师傅。” 青弦哭笑不得,哪有这般安慰人的,却也纵容又好奇道:“好,师傅现在很伤心,小狐来安慰吧。” 小狐兴奋地窜了起来,将青弦抱在了自己的小胸膛中,伸出小手够阿够,够到了师傅的胸口,小手便一下一下轻拍,嘴中还念念有词。 “师傅不伤心哦,小狐来安慰师傅。” “小狐以后一定听话,让师傅永远都开心。” 青弦嘴角展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永远,多美好的一个词。 这稚嫩的童音,是他听过最美妙的声音,这还依旧单薄的胸口,是他觉得最温暖的角落。 紧闭双眼,不想让小狐看见将要沁出的泪水。 我最爱的小徒弟,该怎样才能感谢你。 青弦看着月华褪尽,看着星辰失色,看着旭日东升,看着小狐渐渐停下了手,堕入梦乡,嘴角还留着可爱的笑容。 金光遍洒,惠风和畅,鸟鸣不绝于耳,一派春日融融。 如此美好的早晨,重林小屋中的人定然万般享受。然,屋中的小狐却朝天撅着嘴。 “师傅,你怎么可以不叫我起来!我只安慰了师傅一会儿,还没过瘾呢!” “乖,先把药汤喝了,法力只将内伤治好,外边还没好透呢。”青弦已好脾气地与小狐磨了一个早上。 小狐这次终于被说动了,拿起小碗,将药一口闷。 青弦看着都不忍,赶忙掏出了糖果,塞入小狐嘴中。 小狐倒不在意地咂咂嘴,继续不依不饶,“师傅为什么不叫我!” 青弦摸摸小狐的脑袋,“你睡得这样香,怎么舍得叫醒你,再说你怎么那么执着于安慰师傅。”说到这里青弦不由失笑。 “因为安慰师傅小狐就像长大了嘛。”还有抱着师傅的感觉好好哦,离师傅那样那样近,感觉好幸福哦。这句可不敢说出,怕被打屁屁。 青弦越来越觉得小狐低头闷笑的样子很可疑,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收起这样的笑,再睡一会儿去。”说罢把小狐塞进了被窝。 “不嘛,我不睡。”小狐扭动身体。 青弦把裹起的小狐放在怀中轻拍,小狐果然享受起此时师傅温暖的怀抱,不久便不敌青弦的柔声细语,沉沉睡去了。 青弦见小狐睡去也不停手,依旧轻拍。 刚进屋的千云见此登时驻足,这一室温馨,任谁也不忍搅散。 青衣男子抱着最是纯真的孩子轻哄,一下一下,像触碰露珠般轻柔。温润的眼眸尽是笑意,消散了平日带着的一丝轻愁。几束金光透过半阖的窗覆在了他身上,泛起别样的微光。 青弦怕偷溜进室的阳光扰到小狐的好眠,起身关上了窗,这才发现停留已久的千云,将千云拉到了屋外。 “小狐在睡,我们出来说话。” 千云低头,脸如同柿子一般红,方才的青弦更令千云惭愧。 “对不起青弦师兄,是我通知师傅来的,害师傅为难了你与小狐。” 青弦摇头,“怎能怪你,你维护同门本就应该的。” 千云黯然,“青弦师兄,我觉得师傅变了好多,从前他再生气也不会以一个小孩子来作威胁的。” 青弦长叹一声,春景犹在,人面不知何往,感觉元砜变化的又何止千云一人,他自己也是感受颇深。 “是我的错,只顾着不惹事,压制住小狐本身的法力,从今日起我会引导小狐使用的,总不至于毫无自保能力。” “师兄,小狐也不知是妖还是魔,你……” 青弦一笑,“万物总有共通之理,这样也了胜于无。” 再次回屋,已是艳阳高照,青弦抚着小狐光滑的脸蛋,喃喃道:“也不知教你是对是错,我愿倾其所有,但求你一世无虞。” 小狐刚睁开眼睛便看到师傅一脸温柔地抱着自己,小脸上乐开了花,拼命钻到青弦怀中,蹭了又蹭。 “师傅,师傅,师傅……”小狐撒娇似地喊着。 青弦也漾出了笑,“都快成大孩子了还是这样,你羞不羞。” “不羞不羞,再过五年十年,我还是这样,还要师傅抱着。” 青弦摇头,“傻孩子,快起床,师傅决定要教小狐仙力了。” 小狐一蹦三尺高,激动地叫道:“真的吗,师傅要教小狐仙力了!那我就能保护师傅了!哦,太好了!” 小狐从床上蹦到床下,在屋中蹦跶了好几圈,又回到了青弦的怀中蹭啊蹭,不一会儿又跨下了小脸。 “师傅,可是千云说那是妖力,不能用的。” “千云瞎说的,师傅这就教小狐。” 小狐这下彻底放心了,在屋中开心地直叫。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小狐就能保护师傅了!” “师傅不需要你保护,小狐保护好自己就成了。” 小狐站到青弦面前义正言辞道:“保护师傅是小狐的最大心愿,小狐一定要达成的!” 青弦哭笑不得,也不知这些词是从哪里学来的。 “好好,师傅让你保护,你可得好好学,要听师傅的话。” 小狐重重点头,“小狐绝对听师傅的话。” 暖风轻抚,摇曳了枝桠,发出簌簌声响。 树下两道身影盘腿而坐。 青弦已然入定,小狐却左摇右动,片刻难安。 “吐纳是修行的基础,也是每日的必修功课,小狐这样可不行哦。”青弦闭眼轻声说道。 小狐跨下了脸,每日必修,天哪,看来要保护师傅的心愿是任重道远啊! 第七章:心动 荏苒几经,青山不改。 重林依旧,暖风也依旧。 树木繁荫下,两道身影盘腿而坐。 一任清风抚弄,发丝飞扬依旧巍然不动,一左摇右动,片刻难安。 “吐纳乃修行基础,你这般不安定怎能有进步。” 本是责备的话在他说来却不见丝毫严厉。 对面的少年猛得睁开了眼,扑向前边的青衣男子,嘴里直嚷着“师傅,我不要再练吐纳了,好无聊,师傅再教我练法术好不好。” 青衣男子不慎被撞翻在地,衣衫上染了一些泥土,他却也不恼,“不管是何种技法,吐纳都是必修的,必须勤加练习,辅助于练功,固本培元,这样才能有进步。” 小狐没将方才的话细细听,他急忙上前,扶起了师傅,替师傅拍去了尘土,懊恼不已,“师傅,对不起,腿有没有疼,前几天才犯过疼的,我真是该死。”一脸的紧张和懊悔,将话连珠炮似的说完,说罢还重重捶了捶自己的头。 青弦摇摇头,点点小狐的脑袋,“别打了,该越打越笨了,都十五岁的大孩子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冒冒失失。”笑着拉下了小狐的手。 这一笑可晃了小狐的眼,他的师傅怎就如此好看,许是陪他一块儿修炼,岁月一丁点都没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还是那样的温润如月,像极了后山那的青竹。 “想什么呢。”青弦轻问。 原本可爱的小娃已与他等高,愈发硬挺,那肉嘟嘟的小脸也有了男性的刚硬线条,看着看着,青弦不由嘴角上扬,眼中满满都是欢欣。 小狐觉得杀伤力最大的不是人间的金刚神功,不是魔界的摄魂大法,甚至不是天界的十六神器,而是师傅青弦的浅浅一笑。 热气不断上涌,呼吸再呼吸,连周围的空气也像是炉火中的一般。 青弦很是疑惑,小狐的手指为何在自己的脸上上下来回滑动? “小狐,你怎么了?” 小狐瞬间清醒,看着自己还在作怪的手,不由耳畔雷鸣,迅速收回了手,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我,我看见有一只百年蚊子妖叮咬师傅,我,我在施法帮师傅消肿,对,在帮师傅消肿。”小狐直想打自己一巴掌,说着这种连自己都在唾弃的谎言。 最近看着师傅总是热气上扬,犹在师傅笑时,更是浑身酣畅,直想抱住师傅。 “是嘛。”青弦摸摸脸颊,被小狐碰触到的地方似乎是再微微的麻痒,最近也许的确有很多蚊子妖光顾,不然小狐怎么总这般施法,不过…… “小狐,你是不是也被叮咬了,你的脸,好红。” 小狐面上赤色更甚,“是,是啊,可能是刚刚帮师傅消肿的时候传染了,我,我去敷药去了。”说罢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青弦还沉浸在脸上麻痒的感觉,也未察觉小狐的异样。 午时一到,青弦唤来小狐,打开了千云送来的食盒,千篇一律的白饭绿叶。 小狐撅嘴,“为什么千云总是送来这些,不知多少年后才能有改变。” “多吃些绿叶菜没有坏处的。” “我又不是牛或马,为什么要天天吃这些!”小狐赌气地放下了筷子。 青弦叹气,“小狐,不要这样说。” 小狐不语,心中还是忿忿,忽然想起前几日看到的事情,对师傅扬起一个笑脸。 “师傅,我前几日用隐身术出了后山,看见几个长云弟子打下了鸟儿烤着吃,我们也试一试好不好。” 青弦闻言立刻搁下了碗,严肃道:“小狐,食荤腥是长云的大戒,不能明知故犯,师傅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其他人能为什么我不能!”闻过肉的香味后面对眼前的饭菜,小狐再也提不起兴致了。 “你。”青弦皱眉,“他们罔顾长云法纪,你也要么。” “长云把师傅关在了后山那么多年,师傅还要当长云弟子!师傅承认,小狐可不承认自己是长云的弟子!” 大嚎过后的小狐立刻跑出了屋子。 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青弦兀自坐着发呆。 十几年来的饭菜仅有这些,玩闹嬉耍的地方也仅有后山,这样对待一个孩子是残忍了,是他做师傅的对不住小狐了。 想起小狐方才的话,青弦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知道元砜在意掌门之位,为之可做出诬陷同门师兄的事情,却也是这几年听千云所言才知元砜要得到掌门之位是为了那些秘籍,仅掌门才可修炼的道法。 不知元砜那般醉心于道法有何用,他为了修炼已荒废了大多长云门中事物,长云上上下下与前几代不可同日而语,说是乌烟瘴气也不为过,不然也不会发生门中人偷吃林中鸟儿的事。 青弦从小便生活在长云中,自然对长云有割舍不下的情感,也不会纵容小狐做出破坏长云纲纪的事情,只是,小狐真的算是长云中人么。 小狐残晖将尽时才回的屋,看着师傅还坐在桌边,小狐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撅嘴跑回房间。 青弦见此不由一笑,小狐何时还多了嘴硬的毛病,不知何时才能气消。 收拾完碗碟,回到房中,小狐已趴着睡着。 替小狐除去外衣鞋袜,盖上了薄被。 月上中天,青弦却了无睡意,为长云的面目全非,为对徒儿的一份歉意。 枝桠嫩蕊早已长出了新生的嫩叶,路边野花也换上了娇容,小荷尖处三两蜻蜓悄立,时已初夏。 小狐自上次的事件后便对着青弦缄默一般,除非必要的言语,不然便紧封住嘴巴。 青弦也只当小狐在生气,少了平日的嘘寒问暖,不然唠叨后小狐只会更生气。 千云对此这一日终于忍不住了,将小狐拉到了外边。 “小狐,你与青弦师兄是怎么回事。” 小狐望天,“什么怎么回事。 “你可别装傻,准是你又惹师兄生气了。” 小狐低下头,“没有。” “没有才怪,青弦师兄待你可是疼到了骨子里头,你可不能忘恩负义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向师傅赔礼道歉的。”边说边把千云往外推。他怎会忘了师傅的好呢,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待千云回去后,小狐回到了小屋中,见师傅还在忙碌,本想上去帮忙,却又停下了脚步。 小狐只是少年心性,拉不下脸来道歉,或许有些其他的原因,例如期待师傅可以哄他一哄。 脚步终是定格在了屋外,但小狐暗下决定,等到天黑一些就向师傅去道歉,师傅不原谅自己的话,就像小时候那样,蹭到师傅原谅为止。 想到自己在师傅怀中的样子,小狐在光天化日之下,咧嘴嘿嘿傻笑起来。 第八章:心疼 梅雨时节,从天而降的银丝连绵不绝。 青弦靠坐床边,望着这漫天雨幕。 并不是在好心情地欣赏雨景,他的额头已覆上了一层冷汗,一滴滴的承受不住重量滑落下脸庞,晕湿了青衫。 当年从崖顶摔落的旧伤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季节便时常泛疼。 青弦无力向后躺着,双手按住疼痛的右腿,几声压抑不住的轻哼从嘴边溢出。 小狐来到了屋前犹豫不定,师傅会不会原谅自己呢,那天师傅就该生气了,还好几天不与师傅讲话,师傅该更生气了,小狐敲敲自己的脑袋,总是把事情搞砸。 “师傅,我,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小狐刚毅进屋就看见满脸冷汗的青弦,惊呼出声,快速跑到了床边。 青弦昏昏沉沉,无意识地哼了几声,秀美紧蹙,汗水一颗接一颗从颊上滑落。 小狐重重地敲了自己一下,一定是师傅的旧伤泛疼了,这几日雨水颇多,竟然还与师傅置气,真是该死! “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小狐喃喃出声,小心地扶起了青弦。 将师傅靠入自己的额怀中,用衣袖擦拭青弦额上的汗水。 青弦痛苦并未减去分毫,双手揪住了小狐的衣摆,拉出了一道道褶皱。 “师傅……” 心疼地喊出了声,看着那张布满痛苦的脸,小狐也难受至极,恨不能以身相待。 以指抚平青弦紧蹙的眉间,指下细腻的皮肤令小狐不忍离去,此刻指下的这张脸尽显苍白无力,唇色也淡得令人心怜,几绺发丝被汗水打湿,黏附在额头。 小狐竟有些心猿意马,柔弱无依四个大字出现在小狐心头,直想让人将青弦永远抱在怀中。 小狐狠狠唾弃了自己,师傅尚在苦痛之中,方才自己所思所想真是禽兽。 将师傅抱得更牢一些,小狐默念法决,热气聚集于掌心,贴在师傅的腿上做起了按摩,从前师傅也犯过疼,温暖的感觉似乎能让师傅感觉好受一些。 小狐的按摩一刻未停,手已酸痛不支,麻木地不是自己的一般,并不在意这些,小狐只在意师傅的神情。 青弦冷汗已不再冒出,气息趋于平稳,双手放开紧紧揪住的衣裳,沉沉睡了下去。 呼,小狐长吐一口气,将师傅的外衣除去,盖上了薄被。 小狐也不想放开师傅,只是也愈深,小狐愈是燥热,说不清的热气从体内上涌,再不放开师傅,小狐真怕自己做出禽兽之事。 掌心贴着床板,热气依旧在传递,温暖的环境令青弦感觉无比舒适,舒展了眉头,几声软软的轻哼溢出了口。 再一次肯定威力最大的是师傅,一个浅笑,几声轻哼,已令自己变得莫名其妙。 狠狠抽自己两巴掌后,小狐背过了身子,但掌心还是贴着床侧。 小狐在黑夜中不禁想起了一直一直瞒着师傅的一件事。 那还是不算遥远的事,但也是挺久之前的了。 那天夜幕很黑,月色皎洁,是一个很美的夜晚,或许与一般夜晚无二,但小狐就是觉得很美。 在那一个很美的夜晚,小狐在闯进屋后,看见了师傅更美的后背。 小狐每天都在向上天祈祷师傅可以忘记那时的自己,双眼无神,嘴巴微张,嘴角处似有银丝出现,饿狗看见了五花肉,说得正是他,不然师傅也不会问他是不是饿了的话。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以前也常常与师傅一同沐浴,为何自那天过后,一片雪白的后背从此在他脑中扎了根,盘桓不去。 直到一个月之后,睡梦中不是师傅温和的笑,就是那雪白的后背,日上三竿后,小狐望着裤裆之中的潮湿,见鬼似地尖叫。 师傅道不清是尴尬还是欣喜的神情,把他抱在怀中轻拍安慰,告诉他这是男孩子长大了。 小狐贪恋青弦怀抱的同时也宁愿长埋头于此处不起。 呜,又想起这件事了,一抹鼻子,一手的红色血迹。 第二日晨风悠悠,青弦张开了眼。 昨日的疼痛如梦境一般,因为此时的被窝温暖清爽,令人难以忍心离开。 向床侧一转身,不期然地对上了两双睁得大大的眼。 “你们这样看着我作甚。” 小狐紧张兮兮地上前扶起了青弦,眼底一圈青黑,“师傅,你腿还疼不疼,昨日吓死小狐了。” 青弦正想摸摸小狐眼底的阴影,一旁的千云难得提高了嗓门,“你怎么这样不注意,当儿戏一般对待伤腿,这下好了吧。” 看见师傅如同孩子般被说得低下了头,小狐立刻搂住师傅,冲千云喊道:“你干嘛那么凶,师傅身体才好,不许你那么大声吓着师傅。” 千云举手投降,“好好好,你们师徒情深,我不打扰了。” 笑着出了后山,看来两人之间已经芥蒂全无,自己也不必再担心了。 小狐见师傅一直弯着嘴角,不由红了一张俊脸。 “师傅,你在笑什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青弦仰脸看着已渐渐高大的徒儿,“师傅在高兴,小狐已经长大了,都会维护师傅了。” 小狐嘿嘿傻笑,“师傅,我都不好意思了。” “小狐,你还生师傅的气吗?”青弦柔声问到。 小狐渐渐瞪大了眼,生气,怎么可能,急急地说道:“师傅,徒儿怎么会生师傅的气,小狐知错了,不该与师傅置气,跑出去的时候就知错了,只是,只是不好意思与师傅道歉,师傅现在原谅小狐了么。”小狐期待地看着青弦。 青弦看着这一双晶亮地紫色瞳眸,什么气都没了,“小狐是师傅最贴心的徒儿,一直一直陪伴着师傅,师傅永远都不会责怪小狐的。” 这紫色的瞳仁仿佛与那时山崖之下的小狐狸重合起来,目光悌视远方,仿佛看见一只紫色的小狐狸跑了过来,用晶亮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传递无尽的勇气。 嘴角弯弯翘起,是的,小狐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存在。 小狐不知师傅心中所想,乐滋滋地庆幸师傅不责怪自己,顺势抱着师傅坐在床侧,一同欣赏窗外风景,嘴角露出得逞般的笑容。 风停雨也停,天的那一头,七彩虹练难得一现真容,驮着雀鸟飞向彼方。 第九章:雪耻 唰唰唰,后山林中传出练剑之声。 小狐抹了一把汗,立夏过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练剑成了煎熬之事,不过小狐马上又摆好了架势练了起来。想到今早师傅大大夸赞了自己一番,说自己的剑法造诣大大进步了,把小狐心里乐开了花。 不和谐的事物总处处存在,譬如此时。 “妖怪也学人耍剑,真是怪哉。” 小狐收势,猛地向声音处看去,是一个衣冠楚楚的长云年轻弟子,摸样甚是眼熟,记忆本刷刷翻阅,就算烧成灰也能认识他。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师傅的手下败将。” 提及当年不堪的往事,千潇,亦就是当年那个元砜的小弟子,倏地变了脸色。他本随意走走,竟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小狐妖,记仇的性子令他立刻向小狐冷嘲热讽。 “从前我道法尚不够,如今再来一次,定叫青弦也尝尝狗吃屎的滋味。” 小狐怒气突然喷涌而出,他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对师傅出言不逊,要知道能保护师傅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 “呸,就你这孬种的样子连给我师傅提鞋都不配。” 千潇一听便怒上心头,竟被一只妖怪给看不起,他快速念了一道咒法,掌心白光亮起,一柄宝剑赫然出现,向小狐快速冲了过去。 小狐一个翻身躲过这快如闪电的一剑。 千潇不甘小狐如此轻易躲过一剑,一阵咒法之后,手中之剑灵力倍涨,再次向小狐刺去。 小狐嗤笑一声,提起自己手中的铁剑,便是用普通的剑也能胜你,绝不给师傅丢脸。 白光与落叶在树林中交错纷飞,二人身形瞬息万变。 明眼人只一眼便能瞧出小狐稳居上风,千潇状似每一剑都雷霆万钧,却都攻不到小狐的防护死角,而小狐轻松便躲开了千潇的“乱劈乱砍”,瞅着空挡快速反击,弄得千潇狼狈不堪。这几年来的勤加练习和青弦的指导有方,小狐已今非昔比了。 小狐凝神屏息,收住剑势,牵制住了千潇,再猛一用力,千潇便摔出了两丈之外。 “咳咳咳,你……”千潇被震得几乎说不出话。 “怎样,狗吃屎的滋味还不错吧。” “哼,不愧是青弦这种败坏本门的人教出的徒弟,粗鄙不堪,就和他人一样!” 小狐一剑横在千潇的脖颈旁,“你再出言不逊我就不客气了!” “手下留情。” 千潇刚欲张口大骂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令一个长云弟子快速跑到了小狐身边抱拳作揖。 “师弟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小狐打量他。 “我是千潇的师兄,千漓。” “我想起来了,是你们两个一起摆阵把我困在里面的,哼。” 千漓又作揖,“当年之事实属我与师弟的过错,也从青弦师叔处受益良多,如今师弟再次冒犯,我一并谢罪,望师弟海涵。” 小狐收回了剑,“你那么有诚意,我就不计较了,回去教训你师弟,不许再说出对我师傅无礼的话。” “多谢,定当铭记在心。” 说罢千漓便扶起了千潇,带千潇离开此处,千潇还在嘟嘟囔囔,一脸的不服气,“师兄你什么意思,你都没看见,凭什么说是我错了……” “闭嘴。” “师兄放开我,我要再比过。” 千漓干脆封住了千潇的哑穴,免得祸从口出。小狐的功力他看在眼里,方才还没用他本身的技法,仅用了道法而已,这不争气的师弟不会是他的对手。 小狐冲着千潇翻了一个大白眼,连我都比不过还想去为难师傅,简直不自量力。师傅道法高深,性子又温和,完美地像仙人一般。 不过今日还是大有收获的,他要向师傅去报喜,大声宣告自己一报当年之仇。 兴冲冲地冲了回去,不过可想而知,青弦知道后并没有多高兴,数落了小狐一顿,不住地告诉小狐今后不许惹是生非。 小狐扁下了嘴巴,没有得到奖赏的拥抱,还低头聆听了半个多时辰的教诲。 看着小狐的漫不经心,青弦不住皱眉,怎样能让小狐知道惹事后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呢。 小狐的确是不关心师傅的教诲只言,他只发现师傅时而皱眉,时而扶额,时而叹气,不论哪一样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好看,小狐决定师傅不给奖赏,他自己去讨来。 青弦的声音在下一刻顿止,惊愕让青弦慢慢瞪大了眼,“小狐,你在做什么。” 小狐圈起了青弦,听到青弦有此问,边笑边道:“今日小狐如此勇猛,师傅不给小狐拥抱,小狐只好自己来取了。” 小狐虽只有十五岁,却几乎与青弦等高,肩背也比青弦略为宽阔,这样的动作像是要把青弦嵌进去似的。 青弦僵直着身体,万分怪异的感觉缠绕在心头。 感受到了青弦的僵硬,小狐慢慢地放开了手,“师傅,怎么了……” 青弦背过了身子,定了定心神,“我先回房了”,转身欲走。 小狐着了魔似地抓住青弦的手,或许他早已按捺不住,或许青弦类似拒绝的动使小狐升起了惶恐之心,他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口。 “师傅,我,我,师傅,我对你……” 话到嘴边却打了好几个结,小狐焦急着该怎样说出口,该怎样的表达。 意识到小狐将要说出口的话,青弦竟有一些害怕,他低下了头,挣开小狐握得牢牢的手,勉强稳定住声音,“有事一会儿再说。”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师傅的温度,小狐仅仅捏拳,泛起了抖,然而他的目光却是怅然若失,哀怨无比。 今日阳光明媚,落英缤纷,小狐却觉得天昏地暗,暗无天日,他被拒绝了,被一直喜欢着的师傅给拒绝了。 小狐垮着脸,但不一会儿又燃起希望,一定是今日逃过唐突,师傅还不明白自己的内心所想,日后想好说辞,他要真诚认真地请师傅也喜欢他,师傅一定会接受的,毕竟他是那样的疼爱自己。 青弦在屋中紧紧按着猛烈跳动的心脏,坐在床边喘气。 他很长一段日子都发现小狐用“非同”的眼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火辣的却又带着小心与期待,他不忍点破,但更不可能接受,那是他的徒儿啊。 青弦希望小狐可以自己明白依恋与爱恋是不同的,毕竟对于从小带大的小狐来说,自己是唯一的十分亲密的陪伴,他现在又是少年的冲动时期,把对师傅的依恋理解为爱慕也是有可能的。 青弦苦笑一声 ,当年自己对元砜的爱慕的,是否也是这样。 揉了揉额角,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情感,一道一道束缚住自己的内心。 长长吐了一口气,青弦不再想早已过去的事,他决定小狐不提便罢,若是再提还是与他谈谈来得较好,少年的心或许更来得敏感,但总不能一直拖着。 从床头拿出一块特殊材质的石块和拜托千云寻来的打磨工具,青弦弯着嘴角,小狐的生辰(带回小狐的那一日)又要到了,得给他一个礼物。 第十章:灵珠 漆黑夜晚,星子在夜幕上也微弱黯淡。 长云最高峰顶处。 夜风萧飒,一人迎风而立,黑色衣衫随风狂舞,他双目赤红,目光泛着狂喜之色,又带着嗜血的疯狂,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黑衣人正是元砜。 双手在胸前结印,口念着法决,掌心顷刻燃起了红焰,火焰愈燃愈烈,似比熔岩更为灼人。 “天焚,长云的最高心法,我就要练成了。” 元砜赤红的瞳眸在下一刻似乎要滴出血一般,疯狂的笑声犹如修罗。 骤然,他掌中烈焰突灭,元砜捂住胸口倒退十几步,跌落在地。 嘴角一道血迹蜿蜒而下,而他眸中的红色比鲜血更刺眼。 “为什么,为什么只差最后一步,我元砜难道此生都比不过元朔!” 惊天的吼声响彻长云,刚入门的胆小弟子已瑟瑟成一团,他们不懂为何心中的仙山会变得如此恐怖,掌门日复一日狂啸,一日甚过一日狠戾,仙境宛若地狱。 “呵呵,我说过凭你练不成天焚的。” 惑人的年轻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淡得像层纱。 “谁说我练不成,我一定能练成。”元砜捏起一把沙土,关节处咯咯作想,片刻化为粉末。 天空中布满了紫雾,如烟般的女子声音再次传来,缓慢甜美又惑人,“听我的,你练成天焚不过吹灰,前几次你听我的不是都成功了。” “你说该如何。” “狐灵珠,以它为辅聚集天地之气。” “狐灵珠”元砜轻念,“在何处。” 女子轻笑,“此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狐灵珠乃狐族至宝,仅王室血脉得以拥有 ,我话至此,你不妨自己去取。” 紫烟弥散,女子声音亦再也不闻,仿佛这对话不曾拥有。 元砜再次发出狂笑,“哈哈哈哈,狐灵珠是么,我一定要得到它。” 笑声在长云回荡,胆小的弟子再次拥成了一团。 不论夜晚发生了什么,天照常地亮了。 小狐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不知是否阳光普照,总觉得暖洋洋的,浑身舒适。 在他睁眼的一瞬间,看见了笑如春风的师傅,不是做梦吧。 “师傅,真的是你吗?”小狐一下抱住了师傅。 青弦好不容易稳住了脚跟,笑骂道:“小狐难道连师傅也能认错么。” “怎么会,师傅知道的,我对你……” “好了,快起床。”青弦快速截住,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已对小狐说过好多次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反倒越挫越勇,今天这日子可不能被搅了。 “哇,好丰盛的早餐,千云今天怎么那么好,带了那么多东西上来。” 青弦点了点他的脑袋,“傻孩子,生辰也不记得了。” 一旁的千云忙点头,他总觉得小狐最近心不在焉。 “啊,对哦。”小狐一拍脑袋,最近都忙着和师傅表明心意,把三月廿八这重要的日子给忘了。 “师傅,小狐感谢师傅当初带小狐上山,小狐爱师傅一辈子。”说罢紧紧抱住了师傅。 每一年的这天小狐都会肉麻一阵子,不知是否由于小狐平明宣布自己的心意,那个字眼还是令青弦不由地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快放手,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一旁的千云笑话。” 千云忙摆手又打趣道:“我不会笑话的,小狐小时候可一直叫师兄‘西福’的,现在这样是很正常的。” 青弦霎时提高了嗓门,“千云你胡说什么。” 小狐却乐开了花,“真的吗,我真的那么叫了吗”,又对着师傅认真说道:“师傅,我小时候就已经认定你了,你可不能再说我少年冲动了。” 千云只当小狐在玩笑,青弦却脸色红了又白,尴尬无比。 小狐见师傅脸色不对,忙道:“我先去洗漱了。” 经过早上的小小闹剧后,三人如往年般坐在一起吃这一顿早餐。 虽无银杯金箸,玉盘珍馐,仅有这白粥小菜,但三人桌前的和睦与桌下十几年来的相互扶持,是真正的万金难求。 三人笑着共用完早餐。 千云掏出一个小竹筒,“这是我仿着山下的人弄得烟花筒,可以放很长时间的烟花,送给你了。” 小狐兴奋地接过把玩起来,“多谢。” 不待青弦动作小狐便把亮晶晶的瞳孔转向了青弦,十分地期待。 青弦从袖口摸出那特殊材质的石块,已被他雕磨成了一块配饰。 “在山中发现这块祈福石的,传说带了祈福石能一声安康,我愿我的小一生都安康无虞。” 小狐泪眼闪闪地接过,这是师傅特意送自己的礼物呢,小心地端详着,“啊,是一只小狐狸呢,好漂亮。” 靠在师傅身边,小狐又问道:“这是师傅亲手雕的吗?” “嗯,我还在上面下了道法,以后小狐若有危险我都能感应到,就不怕你到处惹事了。” 小狐靠在师傅身上不满地道:“我现在可厉害了师傅,你都没看见,我把那个千潇打得落花流水。” “好了好了,别再炫耀你的英勇事迹了,若想再厉害些就去修炼,这个一日都不能落下。” “哦。”小狐垮着脸应了声,抱了抱拳,道了声“谨尊师命。” 青弦与千云被逗得相视而笑。 千云正了正脸色,“小狐说的可是我的师弟千潇。” 青弦点头,“应该是的,千潇与他师兄好多年前一同伤过小狐,所以小狐才那般得意能打败千潇。” 千云皱眉道:“千潇很得师傅的心,所以十分骄纵,受不得半点气,要提醒小狐多留些心。” “小狐性子也单纯得紧,我才在那祈福石上下了连心印,能感知他是否有危险。” “师兄,你对小狐真好啊,小狐有你这样的师傅真是福气。”千云由衷叹道,尔后想起自己的师傅,不由一阵黯然,师傅只怕是连自己是他的徒弟都不想承认吧。 青弦默默叹了一口气,心想他现在哪里把我当师傅了。 两人心中各有所想,一阵缄默,只余下风吹树叶的飒飒声。 此刻小狐在林中挥汗如雨,他却依旧兴致高昂地练剑,丝毫不知道他所沉溺的幸福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搅得烟消云散。 第十一章:夺珠 凝神定气,聚力于掌,剑身紫光徒然暴起,剑起,势如破竹,游若惊龙,剑势所过之处带起强大的气流,林中落叶与之共舞。 “师傅说过若到了一定的境界,无需神兵利器,本身的力量凭意念就能贯入武器,我终于达到了!”小狐开心地在林中乱挥乱舞,仿佛多年的心愿达成了一般,事实也的确如此,小狐的心愿不就是变得强大保护师傅么。 小狐突然停下动作,他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如应他所想一般,巨大的压迫感向他袭来。 小狐紧紧压住胸口,来人道法要远远胜过他,这股压迫感已使他喉头腥甜,勉强运功来抵挡,却抵抗不过向下倒去。 元砜依旧一袭黑衫,缓慢跺出。 “如我所想,你拥有狐灵珠,把它交出来。” 是那个人,多年前掐过自己的脖子,还欺负过师傅,让师傅难受了好一阵子,今日他又想来做什么,带着一副死人脸的表情。 “什么狐灵珠我不知道,你要打就打,我正好给师傅报仇。” 元砜冷笑,“大言不惭,你到地狱去修炼把。” 一阵黑气向小狐袭去,小狐提剑劈开,虎口震麻不已,令小狐吃惊的是元砜煞气,“这根本不是长云功法,你练得是邪功!” “魔功何妨,你也来助我一臂之力。” 元砜信那神秘女子的方法,原本不可能练成的长云道法都已练成,但却消失了长云的正气,变得阴狠毒辣。 以他现在的小有所成只得勉强躲开杀招。 “青弦倒把你教得不错,可惜没用。” “你以为你这样就有用了吗,再厉害也是邪魔歪道!”小狐对这些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最是不齿。 元砜双眸瞬间赤红,厉声道:“找死”,双手之间冒出灼热红焰,滚滚热浪向小狐袭去。 小狐来不及躲避,胸口被狠狠撞击。 元砜抓住小狐的脖子向上提离地面,“吐出狐灵珠。” 又被掐住脖子,疼痛之余小狐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掐回来。很快他便无暇去想那么多了,少了空气的吸入,窒息感一步步逼近,小狐渐渐瞪大了双眼,双手乱挥,“我,不知道,什么,狐灵珠,咳咳,有,也,不给,你。” 元砜将小狐狠狠摔下,小狐顿时吐出一口血,令小狐疼痛的却是元砜接下去所做之事。 泛出黑气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像在吸身体里的五脏与骨血,骨肉抽离也不过如此,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小狐不住狂叫,意识不断地流逝。 “啊!痛!师傅,师傅救我,师傅……” 元砜渐渐勾起嘴角,阴螫的眼神透露出狂喜,他兴奋地感觉到一股灵力在不断聚集,“狐灵珠,马上就是我的了。” 青弦正整理着桌上的杯盘,突然心口猛地抽疼,手中瓷盘落地摔得粉碎。 “师兄,怎么了。”千云急忙问道。 “小狐,一定是小狐出事了,我能感觉到的,小狐现在好痛苦,他出什么事情了。”青弦一开始喃喃自语,到后面已是吼出的声音了,神情慌乱不已。 “师兄,你冷静一下。” “小狐,我要去找小狐。”青弦说完便摇摇晃晃地冲了出去。 千云刚想拉住青弦,一阵巨大的力量袭来,青弦被这股力量扫了进来,他自己也飞出倒地难以动弹。 “元砜,一定是你,你把小狐怎么了!” 元砜缓缓进屋,方才他取狐灵珠时竟被震出,看来强取不得,他自然心有不甘。 逼近青弦,“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月内取出那个小妖的狐灵珠。” 青弦不知小狐拥有狐族王室特有的内丹,但听元砜一说他便明白小狐何以从小就能维系人形不变的原因了。 青弦看向元砜,坚定无比,“你做梦,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小狐的事情,也不允许任何人做。” 元砜冷哼一声,早知道是此结果,“是你自找的。” 双掌抬起,已泛起了黑气。 青弦看着元砜周身的浓厚黑气,又惊又恐,“这是魔功!元砜你练的竟是魔功!” “魔功何妨,只要能胜过元朔。” 提起师傅的名字青弦难掩痛楚,“师傅从未想过与你比试高低……” “住嘴,我要元朔在地狱也知道,我元砜不是能任他随意侮辱的人!” “师傅只是严厉了些……”青弦止住了话,元砜周身黑气已向他袭来。 千云见师傅动手,急得大喊,“师傅不要啊!” 元砜对弟子的话置若罔闻。 掺入魔功的长云道法霸道且凌厉,重林之间的小屋瞬间已坍塌过半。 青弦知道自己撑不过多久,他闭眼等待元砜的一掌,但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掌法,教他忍不住心伤,长云的道法竟已变得如此,浩然正气不存,只留下满满的煞气。 “别以为我还是从前的元砜,永远屈居与元朔之下,谁也不能反抗我,包括你青弦。” 千钧之力的一掌拍向青弦心口,青弦嘴角的血丝瞬间蔓延,浑身无力地倒地。 元砜单手成爪扣住他肩头,令一手滑出一颗黑色丹药,强行塞入青弦口中。 “蚀心丹,午时发作,一月后心绞而亡。” 元砜留下了这句后便冷笑着出屋。 千云在后不停大喊,元砜对这没出息的徒弟的呼喊充耳不闻。 小狐在疼痛之中渐渐苏醒,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元砜阴笑着向在吸他体内的骨血,疼痛不堪,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聚集,猛地涌出,尔后便失去了知觉。 小狐总有不好的预感,他轻轻念着“师傅”,向小屋快速跑去。 千云挣扎着爬起,扶起浑身血迹斑斑的青弦。 青弦嘴角和肩头还在继续汩汩冒血,千云不知所措,“师傅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师兄,我,我先帮你止血。” 青弦捏住千云的衣袖阻止他起身,“千云,你,你答应,我一件事。” 千云见青弦的声音轻微且发颤,更是心急如焚,“先止血好不好。” “不。”青弦的身体已渐渐发起了抖,但他依旧坚持道:“我,要你答应我,答应我别讲给小狐听今日之事,蚀心丹就要,发作了,求你,别让小狐知道。” 千云红着眼眶“嗯”了一声。 听到千云的答应,青弦松下了心弦,疼痛感一瞬袭来,像是要不负丹药的名字一般,心脏如同被四分五裂,青弦紧咬唇瓣止住痛呼。 不知千云呼喊了些什么,也不知疼痛持续了多久,意识逐渐剥离,青弦只有一个念头,若这是惩罚,那他欣然接受,但小狐不能受一丝伤害,要永远快乐地活下去。 第十二章:困局 满心忐忑的小狐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跑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却只能听见擂鼓般的心跳,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催促,快些回去快些回去。 小狐不曾惶恐些什么,他有师傅慢慢的宠爱和纵容,但此刻小狐清清楚楚明报自己在害怕,不知者恐惧从何而来,他只想快些回到师傅的怀抱,或是拥抱住师傅,驱散这恐惧。 当小狐停靠在木扉边气喘吁吁时,整颗心都快停止了跳动。 “怎么回事!师傅他怎么了!” 抓起千云一阵猛摇,大声喝问。 咆哮般的声音在耳边乍起,饶是看着小狐长大的千云也被他这副摸样给吓了一跳,这简直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一把推开发愣的千云,将浑身颤抖的师傅抱起放在残破的床上。 小狐双目几欲滴血,这不好的预感竟然成真。师傅就是他的一切,失去师傅就是失去一切。 “师傅怎么会这样的!” 千云嗫嚅着,“是,是……” “是元砜对不对。” 千云点头,他多想否认,可事实就是他的师傅突然闯进打伤师兄,又给他喂了毒药。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让从前对青弦师兄照料有加的师傅如今待他那么狠戾。 小狐心疼地拭去青弦咬破嘴唇而渗出的血珠,将自己的手放在青弦口中,待他看见千云点头的动作后,怒气在一瞬间爆发, “这个混蛋,混蛋!我要去找拼命!” 千云拉住小狐,“你别冲动,师兄现在需要你来照顾。” “师傅。”小狐轻轻念着,将青弦无力地身体紧紧抱住。 他悲哀地发现根本不具备与元砜对抗的本事,很可能顷刻间便输地一败涂地。虽不知最后元砜为何放弃夺那狐灵珠。一想到那个狐灵珠,小狐又一阵头痛,他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想起师兄方才的交待,千云咬牙开口,“师兄方才被师傅特殊的掌法伤到心口,所以才会疼成这样的。”看着师徒俩这样,千云难过不已,为什么造成这后果的是他的师傅。 “我,我去求师傅……”去求师傅放过小狐和师兄。 千云匆忙跑出,不过这结果却是可想而知的了。 小狐对此只字不语,他一遍又一遍擦去青弦额上的冷汗,手掌依旧留在青弦赤间,师傅疼,他也疼。 青弦一整宿不曾安稳,小狐也一夜不眠,对着青弦默默说着话。 “师傅别吓小狐了,快些醒过来好不好。” “小狐再也不胡闹了,但小狐还是会继续对师傅表明心意。” “小狐要对师傅说,我才不是冲动也不是不懂事呢,师傅对小狐讲过梁祝讲过白蛇,小狐明白的。” “小狐要从现在起努力修炼,变得比元砜还要厉害,让元砜再也欺负不了师傅!” …… 任小狐磨了一宿的嘴皮,青弦还是紧皱眉头,可见是难受至极。若说小狐现在对谁有仇视的情绪了,那非元砜莫属,将他最喜爱的师傅折磨成如斯,这仇非报不可了。 天像是笼了层纱,灰蒙蒙的。 “小狐,小狐……”青弦呓语着。 “师傅,没事的,没事的。”小狐快速抓起青弦的手贴在自己脸旁 昨夜上半夜青弦被疼痛折磨,冷汗流个不停,下半夜又梦靥缠身,这一夜对青弦是折磨,对小狐亦是不堪的回忆。直至此刻才稍稍安稳。 令小狐无比难受的是,师傅每一次呓语都喊着他的名字,多想钻进师傅的噩梦中,告诉他自己安好无损。 “小狐,小狐……”无论小狐怎样安抚,青弦还是不停摇着头,“不要,伤害小狐,不要……” “师傅,快醒来,小狐没事的。” 青弦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看见面前的小狐,一把将他拉在华中紧紧抱住。 “小狐,不准任何人伤害我的小狐。” 小狐听得几欲落泪,对于被疼痛折磨一整夜的人来说,青弦的力量虚弱无比,小狐轻轻挣开,反将青弦抱住,一下一下拍打着,告诉他自己没事的,刚才只是噩梦。 青弦渐渐平静下来,才知方才不过是噩梦一场,说是惊心动魄也不过只是梦到小狐还是那只小狐狸的模样,被人死死抓住要带走,对青弦来说这不啻是剜他的心窝子。对小狐或许远非师徒之情,这十几年的相依相伴,重重情感早已混在一起,小狐已成为他活下去的支撑了。 “师傅,师傅。”小狐见青弦对着雾蒙蒙不可视物的远处发愣,以为他又有了不适,紧张地上前唤着。 青弦听到声音转头望向小狐,当初的小娃儿已十分有男子气概了,只是缺乏广阔的天空。他的确不能一辈子呆在自己的身旁,呆在这片后山重林之中,这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禁锢。若有一天,他会放手,任他自由开拓,但小狐一定要安全无虞。 看向小狐那又喜又悲的目光,狠狠撞击了他,这样的师傅真是让人觉得脆弱无比。 或许是小狐瞬间心疼的视线令青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别过了脸,向小狐伸出了手,“扶我起来。” “师傅,你伤害没好,再躺躺吧。” “不”青弦坚持,时间紧迫,他等不起,“快些扶我起来,我来告诉小狐怎样去用狐灵珠。” 从元砜那得知小狐拥有狐灵珠,那是至宝,运用得当对小狐大有裨益,也许能抵抗住元砜。元朔的爱侣也恰拥有,青弦偶然间也得知该如何启用。元砜不会给他时间让小狐学会怎样去用,所以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小狐皱起了英气十足的眉,又是狐灵珠,他总觉得那东西不吉利,害得师傅昨夜如此难受。 “小狐不必惶恐,那是狐族的内丹,我来教小狐运用,小狐日后不就更厉害了。” “就不能过个几天嘛!” 小狐最终还是败在了青弦坚持的目光中。无论狐灵珠有多么神奇,但他对狐灵珠提不起丝毫兴趣。此刻小狐只是想让师傅高兴一些,这般苍白无力的师傅,让小狐好不心疼。 “好好好,我听师傅了。”小狐妥协。 浓雾化不开紧锁着这片重林,二人的未来也如同雾笼般迷不可知。 第十三章:月夜 月华柔柔地覆在这片重林之中,星子一闪一闪,烘托着这片刻宁静。 小屋前两人相拥而坐,应是说小狐圈着青弦,二人仰头出神地望着这无声夜色。 青弦午时无意外地再次发作了一次,蚀心丹,这痛楚已使他连坐真的力量都不复存在了,青弦不能说或是不敢对小狐说,便将小狐支开了。小狐若知晓,定会冲动的。 “怎么了,师傅。” 原来是青弦想到那处,一声叹息不觉间已溢出了口。 青弦淡淡一笑,“我在想小狐怎么总不能顺利掌握运用狐灵珠的方法呢。” 小狐委屈地想到,还还不是因为师傅你这两天身体总不好,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害我总是分心,当然这是不能说出的,于是小狐嘿嘿一笑,道:“因为我笨嘛,师傅可不能嫌弃我。” 青弦摇摇头,抬手摸摸小狐的脑袋,“怎么可能,小狐是师傅的心头宝。” 小狐瞬间亮了眼,更紧地拥住了青弦,将头靠放在青弦的肩上,闻着淡淡清香,从小令他无比喜爱,专属于师傅的味道,再抬头时,青弦嘴角挂着轻轻的弧度,眼底是能轻易能勾走他心魂的温柔,一丝一丝,将他的心全部包围。 “师傅……”小狐出神地靠近了青弦。 月色似聚在眼前人身上一般,本就白皙的双颊更细腻柔,仿若泛出淡淡的微光。 贴近再贴近,冰凉的触感从唇边传来,小狐瞬间全身僵直,全部的触觉都聚在了唇上,他能清楚地感知那冰凉的感觉一点点沁入身体,使他浑身血液开始沸腾。 老天,这不是在做梦吧,竟做了梦寐以求的事情,小狐想到。 青弦定住不动,灵台一片白茫茫,或是惊于少年如此火热的唇,或是身体太无力冰冷而留恋少年温暖的怀抱,他竟未拒绝少年摩擦他的唇的动作。 原来少年日复一日的关怀早已刻在了他的心上,明知应当拒绝却已拒绝不得,是不忍还是不想,很久之前就分辨不清了。 青弦久久不动,像是得到了默许一般,小狐思忖片刻后,终是下定决心撷取那一片柔软的粉嫩。 试探般地轻啄几下,发现眼前温柔如水的人竟阖上了眼睑,微弯的双睫轻轻抖动,简直像是再骚动他的心。 少年再也抵不住这诱惑,呼吸骤然粗重,横冲直撞寻不到章法,扣住青弦后脑的手也愈加用力,胸中一腔热火得不到抒发,直要焚灭他的理智。 青弦安抚似地轻拍着小狐的后背,后者渐渐平静下,却稳不了急促的呼吸。 看着眼前他心爱的徒儿,青弦像是决定了一般,微微抬起了下颌,分开本是紧闭的唇瓣。 小狐楞了一会儿,紧接着如同洪水找到泻口一般,双手捧住青弦的脸庞,更贴近两人的距离,攻城略地,毫不犹豫。 青弦一直一直紧紧抱着这渐渐壮硕的身躯,或许是知道幸福时光稍纵即逝,他再也瞒不了自己的心意,对这孩子,有无限的疼爱,不知何时,更有了一丝丝的爱恋。 小狐这一夜睡得极是安稳,嘴角的弯弧不时展现在英气十足的脸上,反之,青弦则是一夜无眠。 清晨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不知怎地惹恼了在屋里头的小狐,他运指如风,嗖地一道气流飞向树梢,雀鸟一哄而散。 “真是的,都是你们吵了师傅的安眠。” 小狐学着青弦的样子,在他身上轻拍两下,青弦稍稍反动两下随即又沉睡了。见此,小狐开心地笑了笑,飞似的跑向了林子。 奔跑,狂喊,都平静不了小狐雀跃的心。 昨晚不是梦境,是真实的存在。师傅接受了他的亲吻,是不是代表师傅接受了他的心意呢!小狐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小狐喜欢师傅,师傅也喜欢小狐! 因为青弦这一状似同意的举动,小狐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妙了。风儿的吹拂像是欢呼,鸟雀的鸣叫像是祝福,这时若有美酒佳肴真当好好庆祝一番。 咦,小狐耸了耸鼻子,莫不是梦想成真,他倒真的闻到了美食的香味。 实在经不住诱惑,小狐向香气的源头走去。 面前的那个用木架架着的,有长长脖子的,两幅爪子两只翅膀的是,烤鸡?他曾见过有门中弟子偷偷吃过,形状与这个很是类似。 这一定又是哪个弟子偷偷弄来的,至于这烤鸡从哪里来的是谁烤的小狐已无暇去想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还冒着热气的烤鸡给吸引去了。 那金黄的脆皮,油光的色泽,还有些许噼啪作响的兹兹声,无一不诱惑着小狐,先前对肉食的渴望已全被调动了出来。 手指还差一丝丝就碰上了那烤鸡,不行,师傅知道了会生气的,又把手放了下来。可是,好诱人啊,咕嘟咽了口水,手又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两股思想在脑中天人交战,小狐还没最终决定时,已不由自主地捧起了烤鸡放在嘴边。 “身为长云弟子就得恪守门规,你是师傅的子弟怎能明知故犯。” 青弦那日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想起昨日那月下之事,小狐瞬间清醒,将烤鸡放在了地上,不舍地望了几眼,吮吮手指,别过脸打算快些走开,免得闻道味道又心痒。 “大胆狐妖,竟私偷本门福鸟,还欲图以之为食,赶快将他捉拿。” 几个身着长云道服的弟子快速将小狐围起。 小狐纳闷地看向他们,他们是再对自己说话?他什么时候偷福鸟了,又什么时候吃了。 “你们走开,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小狐自顾自向前走,一人祭起宝剑,一道光束袭向小狐,小狐躲闪不及倒地。那几名弟子趁此口年法决,将小狐缚起。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小狐挣扎。 一人缓缓走近小狐,笑的一脸得意的不是千漓又是谁。 “胆子很大么小狐妖,竟敢吃福鸟。” 小狐怒视千漓,“原来是你捣的鬼!” 千漓走近小狐,“是我又如何,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吧,哼哼,偷吃福鸟,有你好果子吃。” 千漓走向中央喝道:“将这狐妖带到掌门那儿去。” 众人遂压着小狐离开了后山。 小狐此刻才明白他是被那该死的千漓给陷害了,什么福鸟,他根本就不知道。 天上真的不会掉下馅饼,有也只是陷阱。若是早早想起师父的话,远离那具有诱惑力的烤鸡,今天也不会被千漓给算计了。 小狐伤心地想到,他又给师傅惹祸了。昨夜师傅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他,现在一定又会讨厌他了。 第十四章:刺痛 偌大的空旷厅堂尘烟袅袅,香雾漫绕,隐在薄雾后的人时隐时现。 “让你那徒儿交出狐灵珠,不然就受长云极刑,青弦你知轻重的,自己选吧。” 元砜端坐首位,一袭黑衣,噙着冷笑。 “你要小狐内丹到底有何用,天下至宝有什么是你元砜掌门得不到的。” 青弦站得笔直,紧捏双拳缓缓说道。这几日的变故已快要将他击垮,得知小狐被捕的消息,他毫无他法,硬逼着自己用尽力气来到这里。 “是你徒儿自己犯错与我何干。” “我不相信,小狐绝不会做那样的事!”他教养小狐那么多年,小狐是什么样的孩子他比谁都清楚,即使他再想吃也不会罔顾自己师傅的教导。 元砜身后的千漓暗笑,那天看管福鸟的弟子跟他说,因偷跑下山多日,忘了喂食,福鸟又冲不开牢笼,竟被活活饿死。福鸟乃是祈福时天帝所赐,弄死福鸟的罪名可是罪无可恕。既然有如此好的机会怎能任其白白流逝,这不,稍加利用,小狐妖便插翅难逃了。 不过,眼下他还是站出义正言辞道:“青弦不得妄语,狐妖妖性不改,偷食福鸟,人证物证俱在,罪无可赦,你身为有罪弟子还再次为他辩护,难道不怕加深罪孽么。” 岂料元砜竟怒斥道:“这是我与青弦的事情,你退下。” 千漓未曾想师傅会斥责自己,不服却也没办法,只得悻悻退下。 青弦苦笑,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元砜是打定主意要狐灵珠了。狐灵珠是小狐内丹,若失此必将修为散尽,打回原形。他决不允许有此事发生。 深吸一口气,“待我想想。” 元砜看着气力全失的青弦,冷冷想到,变为原形与长云的极刑,青弦,你没得选择。 正是艳阳正浓的午时,而后山小屋却一派冷寂。 青弦回来后便一人独坐床榻,任清风抚弄,暖意融融也不能使他心弦有一丝放松。小狐深陷险境,如同一块巨石压上心头,又有如尖刺锥心,这痛,比蚀心丹更甚。 小狐,师傅定会将你救出的。 关押长云弟子的天牢不止仅有栅栏的圈围,还有十八道枷锁的束缚与当任掌门所布的灵虚阵,两道禁制同时确保犯人无处可逃。 十八道枷锁师傅曾与他说过些许门道,解开或许不难,只是这灵虚阵的破法只有元砜一人得知,想要破开,只得硬拼了。 如同用石块破锁一般,若成功,锁碎;若不成功,石碎。只是凭修为破阵,若不成功,毁的便是一身修为。 青弦修为尚不及元砜,他没有半点把握能够破阵成功,但眼下这境况,容不得他细细想办法了。 青弦所练功法较为阴柔,每月十五阴气最盛的子时月圆修为也最盛,今日十四,青弦下了决心,明日便动手。 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光是想到小狐的离开,酸痛的感觉已经充斥整个心房。他明白无论明日成功与否,从前欢快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那孩子在他最失落的日子里遇见,像是一道泉水注入荒漠,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没有了小狐他也许会支持不住,但他还是会尽最大的努力送小狐去外边的世界,不能够让他困锁在这后山之中。 太多的阻碍在眼前,他没有办法与小狐共同离开,他会最真挚地去祝福,去祈祷。而青弦本就是一个背叛过师傅的罪人,活该在后山之中赎罪。 还未察觉时,被单上已有点点水渍,青弦抹去脸上泪痕。 真可笑,有什么资格去哭,一个罪人,本就不该奢望幸福的,眼下该分别了,没有理由去伤心。 青弦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却抑制不住心脏的阵阵抽痛,渐渐蔓延到全身,被单上的水渍渐渐连成一片。 为什么要在他开始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才那么残忍地要将小狐从身边带走,为什么连片刻的幸福都不肯给他呢。 长云,天牢内。 一道道枷锁将小狐紧紧捆绑住,身体与地面平行。 这样的姿势自然难受至极,但身体上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内心的忏悔。 小狐双颌紧咬,忍住摇摇欲坠的泪珠。师傅说过,男孩子流血不流泪,小狐不哭,小狐坚持住。若是小狐能够出去的话,师傅怎么惩罚都行,只求师傅千万别讨厌小狐好不好。 除了那有形的枷锁,小狐觉得还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限制住他的行动,应该就是千漓所说的灵虚阵了,这阵法的力量一波一波,时强时弱,搅得小狐气血翻涌。 或许是本性使然,小狐竟不由自主地运用起狐灵珠来抵抗,渐渐发现了这阵法的规律,时间已久,抵抗地便也轻松多了。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即使是细小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牢中也是十分清晰,小狐保持力量不变,注视周边情况。 一道身影出现在石壁中。 “谁!” “是我,千潇。” 小狐注视,确实是只有两面之缘的千潇。 “你来做什么。”小狐口气不佳,他可没忘记就是千漓和千潇从前设计他困在留仙阵中。 “你或许不信,我是来救你的。” 如他所言,小狐满脸不信。 “你不是与你师弟一路的么,为什么来救我。” 千漓上前探查枷锁,道:“时间紧迫,没有时间与你细说。如今这长云早已不是我所敬仰的长云了,师弟也不是我以前所疼爱的师弟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是师弟一时骄纵诬陷你的。” 小狐半信半疑,千漓则一副坦然。 “信不信由你,接下来我教你如何挣脱枷锁,然后运用狐灵珠破开灵虚阵,狐灵珠灵力强大,应当能做到,若是信我就照着我说的做。” 小狐思量一番后,点点头。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日暮,月升。 千漓擦去一头的汗,“终于解开枷锁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小狐活动活动全麻的手脚,“那该怎么做。” “简单来说就是调出狐灵珠的力量与你周边灵虚阵的力量对抗,当然这是有危险的,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控制。” ? 小狐深吸一口气,盘腿而坐,平稳气息,眼前闪过的都是师傅的一言一行,这些全都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师傅,相信小狐,小狐若能出去,再不让你伤心。 第十五章:离去 月落,日又升。 千漓焦急地看着小狐,都一夜过去了,灵虚阵的力量还是没有减弱,小狐只能够勉强保持与它平衡而已。 想要开口催促却也不行,稍有差池小狐也将有危险。 已快正午,似乎还是毫无进展,千漓泄气地做到地上,却带着希望看着小狐,期冀他能够破阵。只是事实与他的希望相差甚远。 焦躁得在石壁中踱步,都已快酉时了,还是与昨夜那般无二,干脆一把坐下,罢了罢了,大不了就是一同被惩罚而已。 “希望师傅能够看在多年师徒情分别太狠啊,不过现在的师傅好像不大可能吧。”千漓苦笑着道。 嗯?是错觉嘛,他怎么觉得刚刚狐灵珠的力量强了一些。 慢着慢着,这是为什么,什么触动了小狐。 对了!一定是“师傅”两个字!小狐最依赖的定是青弦! “小狐,你要坚持,你师傅青弦还等着你回去呢。” 满意地看到了灵虚阵的力量又弱了一些,千漓再接再厉,“想想看你师傅,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失望啊。” 以这样下去,逃出便有希望了。 青弦枯坐在床榻整一日,任时间一分分在磨人,子时月明,终究是到了。 缓步起身,跺到屋外,再看这小屋一眼,便决绝转头。 身后小屋沐在月光下,如梦般存在,轻轻一触,便可化为虚烟。 还未离开后山,一道身影便飞身而至。 “师兄,你定是准备去强闯天牢, 你不能去,师傅修为高过你,若硬拼,你会修为尽失的,我们再想想别的方法来救小狐。” 青弦摇头,“不行,没有时间了,凭我的功力,破阵应是可以的。” “破了阵之后呢,你修为尽失,师傅不会放过你和小狐的。” “之前我给小狐的祈福石,已下过可避长云砜搜捕的咒法,只要小狐能离开长云山,就会平安的。” 千云冲过去大喊,“小狐小狐,你只说小狐,那你自己呢,你知道师傅定会勃然大怒根本就没想过给自己留条后路是不是!” “小狐,平安就好。”青弦颤声说道。 千云胸脯起伏不定,已是气极,“小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十几年来心心念念都是他!” 风吹枝桠丛林,发出沙沙之声,青弦像是被吸引住一般,目视前方草丛,久久不动,良久他才开口,“哪有什么迷魂药,不过是感念他当时对我的恩情……” “师兄……”千云疑惑,这样深的感情怎么可能只是在报恩。 “当日他还是小狐狸之时对摔伤的我十分关照,我见他变为人形一时不忍便带了回来,本以为他呆个几日便又会变为原形自己离开,谁料到呆了那么多年,他有恩于我,我自然不能赶他离开,这么一过,已经十几年了。” 师兄,他在说些什么,千云永远也不会忘记青弦带回小狐时那开心幸福的样子,今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比起千云的欲言又止,青弦却状似淡定的多,他平静地说完便驻足,看向前方。不知是否冷风袭人,他的身躯竟不停微微颤抖。 “师兄,你不是……” 千云话未竟便诧异地瞪大了眼,“小,小狐,你,怎么,怎么出来的。” 那从草丛里踉踉跄跄走出的,不正是青弦方才批命想要去救的小狐么! 不论千云喊了小狐多少次,他始终都看着青弦,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仿佛过了许久,终是小狐沉不住气,抓住青弦的双臂,希冀地问道:“师傅,刚刚你在对千云说谎是不是,你骗他的对不对。”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论是对小孩的喜欢还是情爱的喜欢,不是因为恩情对不对,告诉我啊师傅。” 不是恩情,对你怎么可能仅有淡薄的恩情,只是这话只能埋葬在心底,小狐对不起。青弦在心中悄悄地说。 少年沸腾的血液随着她师傅的只字不语逐渐冷却,希望逐渐渺小,终成失望。 小狐放下紧紧抓住青弦手臂的双手,抱住脑袋痛哭,“怎么会这样,带我来后山是因为恩情,照顾我是因为恩情,是不是连前日月下旖旎也是恩情,师傅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是我自作多情……” 浑身冷如冰窖,心口有如万针刺入,青弦在想自己一定是麻木了,不然怎么会就那样站着,不然怎么会不失声痛叫。 小狐突然冲向青弦将他一把抱住,“告诉我如果没有恩情你会不会喜欢我,我要你告诉我,师傅,告诉我!” 青弦淡淡地道:“如果没有当初你的恩情,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任何的瓜葛,放开我,虽然你有恩与我,也要自重些。” 如同一闷棍猛然敲到小狐的头上,他喃喃道:“如果没有恩情,就没任何瓜葛,没任何瓜葛……” 小狐看着淡然依旧的青弦一步步后退,“我不要你报恩!不要!!!” 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带走的是青弦一切的感知,眼泪结了冰,一颗也落不出,心口也结了冰,麻木的失去知觉,仿佛连行动都不会了一般,青弦失去所有动力一般,软软地倒了下来。 千云红着眼眶走出,“师兄,你这是,何苦……” “走了好,走了好……” 青弦只是念着这三个字,想到这样骄傲的孩子伤了心,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再也看不到他撒娇的样子,听到他玩闹时的笑语了。 千云突然大喊一声“师傅来了,师兄快走”,想扶青弦起来却是未果。 “不必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青弦一派淡然。 元砜有如一道魅影带着满身戾气出现在后山,看到到底不支的青弦立刻一脚踩到他胸口,厉声问道:“那个小狐妖呢!把他交出来!” 青弦咳出一口鲜血,“走了。” “把他给我找回来,不然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本就不求能好死。” 任凭使出浑身力量都无法感应到小狐,神功将至却生生被人给破坏,使元砜恨不得撕碎眼前云淡风轻的人。 拉住青弦前襟将他拉至眼前,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知道后悔的,我要让你比当初更后悔。” 青弦再次咳出鲜血,“随你。” 失去小狐,怎样都无所谓了。 元砜拖着青弦消失在后山,千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那不是他的师傅,那是恶魔,他从来没看见过那样的师傅,像是来自地狱的恶灵,周身散发出浓厚的戾气,阴螫的眼神紧紧锁住青弦,在离去之后好像还能闻到空气的血腥气。 千云好害怕,小狐走了,师傅会狠狠折磨青弦师兄的,他已然这么虚弱,该怎样去承受。 不管哪路神仙,千云向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救青弦,求求你们让小狐回来。 没有什么奇迹出现,夜,黑得更深了。 第十六章:牵念 二月风寒,三月春暖,任时光荏苒,风云变幻,四季如旧轮转不止。 近年来,朝堂政权颠簸,仙魔混战连年,可谓流年不利。六界广为关注的话题却也不过两个。 一是妖魔二届再次分裂,受妖界控制的魔界自成一国,对于此事诸人持各自看看法,或有人忧,魔界天性凶残,脱出控制恐会为祸苍生;或有人喜,魔界自脱离掌控以来并未为非作歹,相反在人间还做过些打抱不平之事,这些是连仙界也不会理会的事。 二是曾长盛不衰的长云仙山如今尽失人心,长云弟子仗着修为在山下为非作歹,更有甚者做伤天害理之事,掌门却不闻不问,任其逍遥法外。 隶属于魔界在人间的“风云会”自成立后便出手修理这些长云弟子,如此倒也大快人心。 长云仙山不论世事如何,苍翠依旧,但山中的光景已全然不同。 分明是暖风轻抚的日子,山中阴风却冷得刺骨,阵阵鸟鸣早已不闻,只剩下虎啸猿啼。残阳似血,疾风冷冽,本应春日明媚却有如秋般萧瑟。 小径上三两弟子走过,悉悉索索地耳语。 “听说大师兄前几日竟抢占一个花妖,还夺了人家内丹,这是不是不太好。” 另一弟子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道:“嘘,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长云成什么样子了还敢乱说。” “可是,终归长云是仙山不能如此啊,还是告诉掌门去吧。” 那弟子冷笑一声,“你以为掌门会管吗,掌门现在最想做的大概就是折磨那个人了,这几年来翻来覆去折腾,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那弟子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啊,好像是那人毁了掌门的神功……” 两名弟子声音渐远,小径再次归于寂静。 冷风呜咽,万籁俱寂,偶有飞鸟踏落,不过顷刻又远飞。 长云最为阴森的地方却隐在峭壁之中的黑洞。黑洞其实是一处石壁,洞外杂草丛生,遮蔽住光线,洞内漆黑一片,只闻虫蚁爬过的簌簌声。 不走近洞内根本无法看见此处竟还躺着一个人,他浑身布满暗红血痂,四肢扭曲成奇异的形状绑在石柱上,散发黏溺在未愈的伤口。这番惨不忍睹的情形,只一眼,便令人汗毛竖起。 或许从外表已然看不出这是一个人了,无论是那残破不堪的外表还是微乎其微的动作,连呼吸间的起伏也是极其微弱。 但他绝不是一具躯壳,犹带血迹的嘴角竟奇异地挂着一丝微笑。 用尽全身灵力去感知,他感应到了。 小狐,长大了,还做了自己最喜欢的事。 一切都值得了。 黑色颀长的身影走进洞里,带着阴螫的气息。 躺在地上的人浑然未觉他的逼近,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一手成爪紧紧扣在他的喉头,如来自地狱般的话语一字一字吐出,“我真想撕碎你现在的笑脸,青弦。” 而离死亡近在咫尺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都没有去看扣住自己喉头的人一眼。 一脚狠狠将青弦踢翻,“五年来你都不曾屈服,带着这样一张恶心的笑脸,我一定要你低头,要你求我!” 青弦微微开阖双眼,只睨了元砜一眼。 这番动作又惹怒了元砜,“你信不信我又想出许多折磨你的法子,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活到开口求我的那一刻。” 青弦只吐出两字,像被碾压破碎的声音一般,粗哑又干硬,却是无比清晰,“随你。” 新的折磨又将开始,但那又怎样,身体上的痛楚早已习惯,元砜一日不让他死,那他便能多一日看着小狐的成长。 五年的时间,看着少年渐渐褪去稚气,变得英姿挺拔,他早已没什么遗憾了。 长云山下,一个小镇子上。 简陋的茶水摊边成了街上最吸引人的风景线,尤其吸引了姑娘们的视线,原因无他,只只是一桌上坐了两位堪比天人的公子哥,只一人便能风靡整个小镇,何况这两个同时出现呢。 “北边又有几个修仙败类,仗着一身修为欺辱魔界子民,小狐,你去处理掉哪些渣滓,我一想到他们就恶心。” 说话者分明是看上去年轻的男子,却极其秀丽,面容姣好更甚九天仙俄,一身出尘白衣覆在单薄身躯上,又添几分柔弱。然而他神情却是与之不符的阴沉,连清润的话音也似乎覆了层冰上去。 “是。” 应话者掷地有声,答得铿锵有力,他也是最厌恶这些仗势欺人之辈。 键挺的身躯,刚毅的脸庞,带着昂扬的神采,五年的时间已将他磨去了少年稚气,更添了男子的成熟气息,不经意间便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他便是如今的小狐了。 小狐五年前失魂落魄下山,好几日为了师傅的话语而魂不守舍,恰在山下发现有修仙弟子欺侮百姓,想起在山上受欺负的日子便气愤地出手,未料到对方又召唤来七八人,小狐寡不敌众,险些被打回原形。 此时,白衣翩然却又惯常带着阴沉表情的统领大人出现了,几招便打跑他们,救下小狐。 听闻统领大人掌管魔界在人间的“风云会”,平日会做仗义救人之事,小狐便决定加入了,不管是魔教与否,反正他本身也就是妖类。想当初在长云仙山,自己还不是照样被欺负,师傅蒙受冤屈还不是照样被困在后山。 一想起师傅,小狐不免又是一阵伤怀。 小狐过后想了又想,总觉得师傅是不是故意让自己走的呢?不过自己的离去似乎真能让他过得平静一些,便忍了这五年的相思之苦,只会在夜班对月诉说心事。 “可是我……” 小狐又小声开了口,却被打断。 旁坐的“统领大人”嗤笑一声,“我知道,定是要上一趟长云山看你师傅,这几年来哪次远离前你不去长云的,我真想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师傅’,怎么就能让你念念不忘。”话音减弱,到最后竟有些怆然。若那人有一丝念着他,那现在何至此。 小狐未发觉对面人的失态,显然是沉浸到对师傅的思念中去了。 是啊,怎么会对他那么念念不忘,又怎可能不对他念念不忘,那温润的双眸,柔声的话语,早已刻在了小狐心上。不论青弦对他是何种态度,他绝不会改变对青弦的爱恋。 一时间二人无语,各怀心事,在吵闹的集市中溺了进去,不可自拔。 好半晌,白衣男子开口,“此去要小心些,你总莽撞行事。” 小狐自是满嘴答应着,小声嘀咕道:“统领大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总那么啰嗦。” 那统领大人摇摇头,还是小孩心性。 第十七章:再遇 苍翠山峦下,一道影子飞奔而上。 不一样,今天的感觉怎么不一样。 今日的长云萧瑟苍凉,一股阴郁之气扑面而来,直让人从心里发冷。不该是这样的,两月之前他还来过,是截然相反的感受。 冷气沁骨的山路使小狐心里打鼓,没事的,一定是因为天阴了。他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仿佛一想就会变成现实。 越走越打颤,师傅,千万不能出事。 似乎是要与小狐的希冀作对一般,通往后山的那条路寂静且荒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走在已烂熟于胸的路上。直到走到了小屋的跟前,眼前的现实将小狐牢牢钉在地上不可挪动。 小屋早已残破不堪的样子展现了出来,或许已不能称之为小屋,一堆的破木横陈在地上,周围杂草遍生,再不见当年的模样,亦不见当年的半丝温馨。 小狐揉了几十遍的眼睛还是这番情景,他一下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明明两个月前还是春光灿烂。在金光下,师傅倚在门前,远眺山峦,阳光碎了一般洒在他身上,有玉般的光泽,那样祥和,那样从容,那样的使他刻骨铭心。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一切都变了,小屋成了如此模样,师傅更是不见踪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小狐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师傅,你在哪里! “师傅!你在哪里!我是小狐,你出来吧!你不要吓小狐,出来好不好……” 回答小狐的只有冷风与山中飘荡一遍一遍的回音。 “师傅,你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小狐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小狐,是小狐……” 小狐徐徐转头,是千云! 没来得及燃起五年未见的激动喜悦,甚至未反映过来的时候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一阵刺痛在脸颊上划过。 小狐错愕,一字还来不及说,拳打脚底已狠狠加诸在自己身上,伴随着千云的阵阵怒骂。 “你还有什么资格回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青弦是怎样对你的你不知道,你怎么忍心在那种时候离他而去!你不是人,比畜生还不如!你这一离开让青弦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你竟然还敢回来,滚,滚出去!” 在震惊中回神,猛地听到了师傅的名字,小狐一下制住千云,“师傅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问你自己!当年你一走了之,青弦被师傅抓去,本来好好的小屋现在一个人也没了,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小狐仿如当头一棒,师傅,在那晚,被元砜抓去了,谁来告诉他不是那样的,明明五年来每次都能看到师傅安静地坐在床畔,或倚在门边。 使劲摇头,要把千云说的甩出脑外,“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五年来都偷偷跑到这里,师傅,明明好好的,你怎么可以说他被元砜抓去了。” 千云愣住,“不可能,青弦师兄被带走后受尽师傅折磨,师傅,为了不让他死,死去,还让我在他折磨完后照料师兄”说到这里,千云又狠狠地盯住小狐,“如果不是你走了,师兄何苦受那么多委屈,师兄这样竟还不能换回你一点点牵挂,竟然五年后才来,你知不知道,师兄,快坚持不住了。” 千云这几句话字字如针扎进小狐的心里,可他却没看见小狐脸上痛苦的表情一般,苦笑着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师兄一句责怪你的话都没,他最开心的事就是透过给你的祈福石来感应你,他感应到你的样子时,就算再痛,都没停过笑容。” 千云几度哽咽着说完,看着面色愈加惨淡的小狐,突然一把抓过他,激动地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青弦,青弦他用那祈福石,给你下了幻象,让你以为他还好好地在后山,这样你就能毫无顾忌的在人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他怎么这样傻!” 小狐痛苦地抓住头发慢慢蹲下,“竟是这样的,每次看到,都是幻象,在我恣意潇洒的日子里,他饱受折磨,在我逍遥人间的日子里,他受尽委屈。是啊,师傅,他怎么能这样傻,他知不知道我现在,痛得快死了。”极惊与极怒与无比的忏悔之下,一道鲜红自嘴角蜿蜒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小狐的衣衫上,红得刺眼。 千云拭去小狐嘴角的血迹,“小狐,你要振作起来,把青弦救出来知道么!青弦,他这次不能再给你幻象,这说明,他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要,要救他出来!” 小狐慢慢爬起,“我一定会把师傅救出来的,我答应他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却丢下了他五年,这次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孤独。” 夕阳余韵打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称得他越发坚毅,千云第一次打量五年前再没看到过的孩子,小狐真的长大了。 又是那阴郁漆黑的石洞,乱鸟飞过,惊起枝桠,再无半点声响。 看着这块将师傅困锁五年的囚牢,小狐不禁狂啸一声,双掌使力,推向洞前封印。本就修为大有提高,又带着极强的怒气,封印毫无悬念的一掌既碎。透过层层尘埃,小狐视线落在了蜷缩在洞内的身影上。 就算有再多的心理准备此刻也是枉然,小狐颤抖着双唇,“师,师傅……” 青弦感觉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甚至都无法感应到小狐了。有时觉得上天真是残忍,少年恋上师叔竟是那样的结局,冰封的心被小狐温暖,可两人又再次分开,现在都没办法感知到小狐了。可让他这辈子能遇上小狐,能有那快乐的几年,也待他不薄了,现在就算是离开,也没有遗憾了。 洞内突然出现光线,他已好久没接触光线,实在无法适应,艰难地遮住眼睛。 又是元砜吧,他总不让自己死,而自己也乐得在最后的日子里多看小狐几眼。 不,不是元砜,他不会慢慢抱起自己放在胸膛里,不会慢慢擦拭自己的脸,那这是谁呢,想睁开眼都没有力气了。 水珠落在了脸上,慢慢滑进嘴里,咸涩的感觉,是泪滴。 这味道像给了青弦极大的力气一般,他竟撑开了眼睑。 年轻的脸庞,带着刚毅的线条,浓眉斜飞入鬓,双瞳灿若星辰,鼻尖高耸,双唇也带着深刻的线条,正紧紧抿着,可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哀伤。 和五年来感应的一模一样,是小狐。 青弦缓缓抬起手指,一遍一遍在那张脸上虚画着,如同五年来做的一模一样。想小狐了,就这样摸摸,仿佛小狐就在眼前一般,但是千万不能碰到,在手指穿透影像的那一刻,他的心也碎了一般。 一只手紧紧抓住青弦枯槁的手指,令一只手紧紧环抱着瘦弱的身躯,用尽全身力气,又温柔地一字一字道:“师傅,小狐回来了。” 在那摄人心魂的声音里,青弦弯起嘴角,失去意识,完全滑落进那温暖宽阔的胸膛。 第十八章:营救 石壁之中,挺拔壮硕的青年怀抱着瘦弱残破的身躯,两行清泪自他的眼角缓缓流下。 “师傅……” 小狐轻轻抚摸着青弦瘦骨嶙峋透的脸庞,那张令他深刻心底的脸,不见当年的风采,只有那清澈的双瞳,一如往昔的温润,在阖上前将小狐五年之后的样子再次清晰地映进了深处。 跪在石壁之中的年轻人紧紧捏起了双拳,咯咯作响,“师傅,小狐来救你出去,从此牢牢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小狐紧紧抱住青弦,迎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坚定地一步步走出那困锁青弦五年的牢笼,离开这长达五年的噩梦。 一阵阴风呼啸而至,血腥气扑面而来,小狐警惕地望向周围。 消瘦颀长的黑色身影步步靠近,小狐双目泛出火红怒焰,整个人都蓄势待发,仿佛稍一触碰那滚滚怒气便会倾泻而出。 是他,那个害他们师徒分离,又害师傅至此的罪魁祸首,恨不得手刃此人,不,要将他千刀万剐,甚至如此都不能平息小狐的怒气,如果可以,小狐一定会将他缚住,将师傅五年来的苦一丝一丝讨回。 “元砜,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怎能这样对师傅!” 元砜视线紧锁小狐怀中的青弦,“放下青弦。” “休想!” 黑色阴气在二人对峙中猛然袭向小狐,小狐迅速向后移动,平稳地不惊动青弦一丝一毫。 轻轻将青弦放在地上,在他周围下了一层结界,免得随后的打斗会波及到他。 “元砜,你害我师徒分离在前,折辱我师傅在后,如今又出手阻挠我,那就休怪我了,今日我定当讨回所有的账。” 所有的狂怒,所有的悲愤,全都化为凌厉的掌势,招招向元砜猛烈袭去。 这样强烈的攻势,不计后果的打法,元砜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应对,想抽开身竟然已经不能了。他似乎小看这狐妖了,既然不能抽身,便只能加大攻势。 一时间,紫光黑气漫布在整个山林,紫光耀眼,黑气浓厚,二人打斗又不止,竟有些地动山摇。 “元砜,我不是五年前任你搓圆揉扁的小狐,你就受死吧。” 经那“统领大人”的细心教导,小狐又天性聪颖,自然是今非昔比,趁元砜一个破绽之际,小狐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胸口。 元砜应声而落,鲜血自唇角留下。 “咳,我倒是,小看你了……” “你如今后悔也无用,我定要替师傅报仇。” “哼,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元砜双手结印,口念阵法,一道光壁将小狐围住,那光利如刀刃,向小狐飞去。留仙阵,曾伤过小狐的长云阵法。 小狐一旋身以紫光抵挡,目露冷然的神色,“凭这留仙阵,怎能挡住我!” “嘭”的一声,元砜所下的阵法在紫光骤然加亮时瞬间爆破。 小狐踩着落叶走向倒地不起的元砜身旁,抓起他的领口猛地抬起,“五年来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你打败,让师傅知道他的小狐已经长大了,我以为师傅安稳地生活在后山,没想到你竟会这样对待师傅,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我现在要救治师傅,你给我等着,我会再来的。” 说罢小狐狠狠将元砜摔下,抱起青弦离开。 元砜看着小狐与青弦的身影越走越远,突然身体竟然开始颤抖,双唇嗫嚅着,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却吐不出字眼。 不,不,青弦,不要走。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头痛刺激着元砜,使他在林中狂啸。 不,青弦不能走。 小狐听到元砜的身影,疑惑地转头,就在这短短的转头之极,他闻到了空中一丝微弱的香气,那淡淡又有些诡异的香气令小狐燃起不好的预感,他不由转回头想加快步子,而这一迈步,却生生让小狐摔倒了地上。 这香,有毒! 小狐迈脚时不料会软倒在地,在摔倒的前一刻,小狐别过了身体,让师傅摔在自己的身上。 紫烟弥漫,婀娜柔软的女子自雾中跺出,径自来到莫名狂躁的元砜旁。 女子勾起冷笑,“真是没用,枉费我花了多年心思在他身上,现在被刺激一下竟要苏醒了,想恢复没那么容易。” 女子边说边一掌拍在元砜身上,元砜逐渐平静下,圆睁的双眼逐渐闭下,双瞳自狂躁变为清明,又渐渐混沌,最终紧闭。 女子美丽的容颜竟令小狐感到阴森,;连面对元砜时他也不曾这样。 “你要做什么。” 女子缓缓转头,神色不明地直盯着小狐,突然口中发出尖锐的笑声,又不像是笑,笑中带着几丝暗哑的泣声。 “哈哈哈,你这个小杂种命真大。” 小狐皱眉,身体紧紧护住青弦,这女人是疯了么。 女子翻脸的速度极快,一双美瞳带着怨毒的神色,以迅雷之势,右手成爪,指甲瞬间增长,伸向小狐的脖颈。 小狐只来得及翻身将青弦护在身下,闭眼等待着那黑色恐怖的指甲触碰到自己的脖子。 清脆的一声“叮”,小狐等了良久,却是什么也没发生,他转头,惊讶地发现统领大人竟然站在身后不远处,神色淡漠,白衣翩然。 而那女子却是浑身发抖,厉声喊道:“你没死!你竟然没死!赫嘉沄你竟没死。” 三句“你没死”足以道出女子的惊讶与愤怒,面对女子如此的话语,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却淡淡勾起一笑,“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没死。” 女子女子瘫软在地,“那我这些年你做了什么,你没死,小杂种也没死,我苦心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白衣男子再次淡淡开口,“赫嘉汐,今日我不欲与你缠斗,但往日一切我无法做到熟视无睹,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站住!当年不能让你死,今日我要你下地狱!” 说罢把又伸出那诡异的又嘿又长的指甲,向赫嘉沄袭去。 白衣男子轻轻一闪,带起尚在迷糊中的小狐与昏迷的青弦,在半空中隐去。 似乎还能听见赫嘉汐在远处尖锐的呼叫声,“赫嘉沄,你不许走,我要让你下地狱!下地狱!你本就该下地狱的!” 小狐似还能听见统领大人的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天界的公主,竟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悲可叹。” 小狐疑惑地看向统领大人,对上小狐那探究的神色,赫嘉纭淡淡一笑,只道了四字:“说来话长。” 第十九章:誓言 宜宁镇地处秀丽江南,虽不是富饶之地却更有几丝脱俗灵气,更沾了江南的人杰地灵,此时正是春花渐醒,莺飞草长,小镇一褪冬日残妆,展露新颜。柳梢吐嫩蕊,绿水绕人家,宜宁二字倒也淋漓尽致。 一座别院坐落于宜宁镇,外人只道庭院深深,翠绿环绕一片好春景,却不知院内正是愁云惨雾。 屋内卧榻之侧跪着相貌硬挺的青年,卧榻之上躺着形销骨立伤痕累累的年轻人,一旁的白衣男子安静把脉。 “怎么样,师傅怎么样了。”小狐言语十分焦急,更是无比紧张,紧握着青弦的手小幅度地颤抖着。 赫嘉沄闭眼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元砜怎么折腾他的,更不知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五内俱有严重损伤,经络也多出凝滞,骨头碎裂不计其数,皮肉之伤更是不说了,最严重的是右腿,本就重重伤过,加之五年折磨,怕是好不了了。” 这一句句话堪比利剑,直刺小狐的心,盈于眼中的泪滴摇摇欲坠,终是一颗颗掉下,滴在青弦毫无血色的颊边,划下一道道水痕。 “师傅……” 有再多的言语也如骾在喉,只能更紧地抓住他的手,呼唤着他的名字。 拍拍小狐的肩头,“别太难受了,日后好好照料他。” 小狐摇头,“你不知道,师傅他对我有多好,我还,还,一走了之,愚蠢地相信了幻象,我根本不配拥有师傅的关怀,都是我,都是我!”小狐边说边重重地捶打着胸膛。 赫嘉沄快速截住小狐的手,“不是你的错,再说你这样也无济于事,青弦他还要你来照顾,方才也只粗略检查他的伤处,现在来为他疗伤,你别多想,过来帮忙。” 小狐抹尽泪渍,“对,现在要为师傅疗伤!” 双手捧着青弦的脸庞,坚定地道:“师傅,小狐对你发誓,从此都紧握着你的手,所以你一定要坚持,快点好起来。” 赫嘉沄看着这样坚定的小狐,不禁感慨,这孩子陷了有多深,是幸也不幸,只望青弦能坚持下来,二人日后能幸福,莫再像他一样。 在一旁想着这些时小狐却忙乱了起来,“要先给师傅清洗一下,不不不,还是先喝些药吧,不行,要给师傅喂些吃的,也不行……” 赫嘉沄摇摇头,“小狐你镇定些,我先替他顺一下内息,你去烧些水来。” 小狐看着青弦动动嘴唇,最终还是出了门。 望向床榻上紧闭双眼却神情安详的人,赫嘉沄摇了摇头,都是痴人。 星移影动,月光斑驳,已至深夜。 救治时嫌小狐动辄一惊一乍,万事小心地过了头,让他替青弦清洗一番后便赶了他出去,现下已将伤处全处置完了,该去让小狐进来了,不然他该要急疯了。 站起来后,不免一阵头晕,扶了一下额头,竟有一层细汗,从午时便处理伤口,即便已看多了生死别离,却也忍不住唏嘘。 一阵敲门声起,不看也知道是谁,“进来吧。” 猛烈的推开门,接到赫嘉沄一个凌厉的眼神后,小狐一滞,马上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榻旁,端视着床榻之人。 “有没有吵到师傅,我太急了。 赫嘉沄拍拍小狐的肩头,这孩子已内疚地事事小心,“小狐,你别这样,青弦这样不怪你。” 小狐垂头,赫嘉沄也只得摇头走出房门,他知道小狐必定难以放下这心结了。 月华皎皎,洒落在窗台,照亮榻上之人。 小狐跪在它边,一手紧握青弦之手,令一手抚摸着苍白容颜。 除去血污的脸比之先前更苍白了几分,毫无一丝血色,消瘦地令人心惊,不禁伸手环抱住他的身体,竟是不盈一臂。 想当日在后山之中,暖风微抚下,那人衣袂飘然,而那脸上的笑比春风更暖上几分,那时的青弦是多俊美,如同暖玉一般,而今竟成了这样。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小狐内疚地几欲发疯。 一遍又一遍抚着他的脸颊,会的,他会让师傅恢复的,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实践曾许下的誓言。 这几日春和景明,暖风处处,小狐却是无心这些景致,整日愁眉深锁。 一如前几日跪在床榻边凝视着青弦安逸睡颜,时不时地抚弄他的脸颊。 赫嘉沄走近,见到如此情景,也是无奈,“小狐,你快起来,都跪了好几日了。” 小狐摇头,“不,我要跪倒师傅醒来的时候,要师傅亲口原谅我。” “青弦待你如此好也不舍得你这样,快起来。” 小狐垂头,“统领大人,你让我跪着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重重将药碗一搁,“随你。” 为了青弦恢复地快些,在药中加了凝神安眠的药材,好让青弦安稳,免受伤痛折磨,想必这也快醒了,便随小狐去吧。 小狐轻轻将碗拿起,放在手心中吹凉一些。 “这药我尝了一下,有些苦,但师傅要快些好过来,所以忍一忍。” 一手执碗,一手将青弦拉入怀中固定,动作轻巧且熟练。 喝下一口药,贴近苍白的脸庞,慢慢将一口苦涩药汁哺了进去,轻轻擦拭着流下的药渍,正欲哺下第二口药汁,却惊见青弦轻颤睫毛,微微咳了两声。 小狐急忙放下青弦,擦拭着药汁,“师傅,师傅,有没有不舒服。” 青弦慢慢打开了眼睑,迷茫了片刻,转头看见小狐近在咫尺的脸庞,一瞬便失了神。 小狐却激动地当场洒泪,不停地呢喃着“终于醒了,师傅终于醒了……” 刚苏醒的嗓子无比沙哑,青弦却一遍又一遍喊着“小狐”,颤颤巍巍地抬手想去抚摸他想念了五年的小狐。 小狐将青弦的手贴近自己,“师傅,小狐在这里,在这里,再也不离开你了。” “小狐,长大了,长大了。” 任何言语去表达都那么苍白,青弦激动的不能自已,本以为只得远远地看几眼,而他现在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颗颗泪滴无意识地滑落成一串。 “师傅,你别哭啊,小狐又让你伤心了是不是,我该死!” 轻轻拉住小狐的手,“不,我是高兴的。” “师傅……” 情难自禁地拥住了单薄的身子,仔细凝视着他,青弦仿佛在那灼热的视线下无所遁形,垂下双睫,“你……” 小狐快速截下了他的话,将自己火热的唇贴向青弦微冷却柔软的唇,轻轻碾压,细细品尝。 青弦微窘,却是任由小狐的动作。 走至门口的人不巧望见了这一幕,悄然退场,二人怕是不希望他的打扰吧。 第二十章:执手 在门口徘徊良久也不见里边相拥的二人分开,赫嘉沄也只得轻咳一声。 闻声青弦迅速移开,但见小狐还不肯放手不由推拒了一番,门口正伫立着白衣的男子,想到方才所为,自然又羞又恼。 “师傅,怎么了。” “傻孩子,你师傅都害羞了,快放手罢。”赫嘉沄奚落道。 听到这声音才意识到统领大人来了,却也满不在乎,依旧笑容满面,恨不得将师傅醒来的喜悦之情传于天下人。 “统领大人,你来看看师傅身体怎样了。” 见小狐口称那男子为统领大人,青弦疑惑地抬头,小狐立马一拍头,“看我都忘记介绍了,这是风云会的统领大人,五年前他救过我,我便跟着他了,统领大人虽冷冷的不大讲话,人很好的。” 青弦略一颔首,“多谢相救与多年照料之情,青弦谢过了。” “不敢当,是小狐助我良多才是。” 二人客套了几句,小狐却是不耐了,“统领大人,你快些给师傅看看身子吧。” 青弦责怪道:“小狐,不得无礼。” 小狐立刻双膝爬近些,目光灼灼,“师傅,我是担心你,你才刚醒,别费口舌了,快躺下让统领大人诊治。” 青弦却盯着小狐跪着的双膝,“小狐,你跪着做什么。” 小狐低下头不语,赫嘉沄笑着道:“这孩子说要赎罪,跪倒你原谅为止。” 青弦怔住,这个傻孩子,他根本无须自责的,而自己又怎么可能责怪于他。伸出手欲拉起小狐,却根本使不上劲。 “你这孩子,快些起来,你什么都么做错。”青弦有些急了。 小狐依旧低头定住身子不动,缓缓吐出语句,“若不是我,师傅不会被元砜关在石洞里,若不是我,元砜也不会迁怒师傅,害师傅,被生生折磨了五年,都是,都是我的错。” 青弦叹息,“我与元砜是前尘宿怨,不干你事,你何必这样,再跪下去,师傅要心疼了。” 小狐看向青弦,“真的吗,师傅,你原谅我了!” “根本就无责怪,何来的原谅。” “师傅,我宁愿你怪我,你这样,我更是心疼。” 二人冗长对视之间,丝丝情意流转,一瞬间豁然开朗。 赫嘉沄见二人各自沉浸于其中,微咳一声,“青弦,我替你把个脉吧。” 青弦这才回过神,想起方才的失态,又是一阵窘迫,幸而小狐抓过他的手,放在床侧,解了一时尴尬。 赫嘉沄细细诊断,小狐早已按捺不住。 “怎样,师傅恢复得如何。” “先前损伤太过严重,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到原先,这些倒也无甚大碍,好好调养也就是了,只是,青弦你的右腿,怕是……” 青弦隔着被单紧抓右腿,他自己也是明白的,元砜在折磨他时也加倍在他的右腿上。 小狐抱住青弦,“师傅,没事的,会好的。” “青弦右腿重伤至此,再不采取措施的话,怕是会影响全身,到时便回天乏术了。” 小狐焦急道:“那该怎么办!统领大人,你一定能治好师傅的是不是,那时魔教那么多伤者你都治好了。” “若说恢复到先前我自认没这个办法,但至少能不影响全身,只是这过程,青弦怕是要受些苦楚了。” 小狐紧握着青弦的手,青弦却是一脸从容回握小狐,“没事,我受得住,留条贱命于世还能多与小狐小狐相处些日子。” “师傅,你怎么能这么说。” 赫嘉沄摇头,若是常人遭受青弦的苦痛怕是早已撑不过了,他却活了下来,都是因为小狐吧,他这份坚定,自己远远也比不上的。 “统领大人,青弦一切都听从你的。” “统领大人,你,你别让师傅太痛了。” 青弦叹气,“你这孩子,师傅又不是三岁娃娃,一点痛也受不得。” 小狐微微哽咽,“可是,统领大人说很痛,都是因为我,师傅总要再三受苦,我……” 青弦快速截住小狐的话,“不是与你说过了,不干你的事”,又轻轻抚摸着小狐的脸庞,“再说如果不是受这些苦,我也不能明白小狐在我心中已重要到了这个地步,这五年来,师傅才明白,早就,倾心于小狐了……” 小狐错愕,“师傅!” 他以为刚醒来的那个吻是师傅还在迷茫中,他捡了个大便宜呢,没想到,师傅竟是愿意的,师傅心中也有他! 青弦微笑,迎接小狐紧紧地拥抱,紧地快不能呼吸了,却也舍不得推开。 小狐竟有些哆嗦,恍如梦中,“师傅,我,我竟能得到你的回应,我真是,真是太幸运了!” “现在知道了,就别自责了,不然,我要心疼的,小狐,也是我心中欢喜之人。” “恩恩!”小狐点头,要让小狐消除那自责自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现在被欢喜之情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赫嘉沄在一旁皱着眉峰,这个一脸傻笑的真的是他的,他的,得力属下吗? 青弦显然也是觉得这样的小狐太过失态,忙望向赫嘉沄,扯过别的话题。 “统领大人决定怎样处置我右腿之伤,青弦在此拜托了。” 赫嘉沄正色,“说来也简单,你右腿骨骼扭曲太甚,经络也凝滞不通,这样早晚会影响全身,而我救治之法便是扭直弯曲的腿骨,疏通经络。” 小狐一听大惊失色,“这怎可能扭过来!” 赫嘉沄也不忍说出,青弦明白几分,对着小狐道:“该怎样做统领大人自然明白,你别多问了。” “不,我要知道!统领大人,你对我说,要怎样做!” “虽痛,却也是唯一可行之法,用外地弄碎腿骨,用直物固定住。” 小狐猛地摇头,“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这样,太痛了!” 赫嘉沄缓缓摇头。 青弦安抚着小狐颤抖的身躯,“没事的,没事的,师傅受得住的。”又看向赫嘉沄,“何时开始。” “你刚醒,怕是受不住那疼痛,修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一切有劳统领大人了。” 赫嘉沄望向青弦,“于我只是救治伤者而已,可是于你,是极大的痛楚,你要做好准备。” 青弦一笑,“小狐倒是比我还紧张呢。” “师傅,我不同意,我不舍得你受着罪。” “可是只有这样师傅才能快些好啊傻孩子。”青弦安抚道。 小狐紧揪被单,“好吧,我同意,只是我有个要求,我要陪同师傅接受这治疗,我不能让师傅那个时候一个人!” 第二十一章:疗伤 翌日,春光依旧明媚。 小狐抱着青弦走出房门,二人双影重叠在一起交织一路。 “师傅,你定要好好补补,看你瘦的,比猫还轻呢。”说罢还颠了颠。 青弦轻呼一声,赶忙双手搂住小狐的脖子,小狐得意地嘿嘿一笑,十分满意于师傅这样依赖自己的样子。 “别胡来。” “嘿嘿,怎么会是胡来呢,保护师傅现在可是我的责任。”小狐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青弦微微睨了小狐一眼,“别忘了,我可还是你的师傅。” “当然,师傅从小就待我如珠似宝,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对待师傅,方不辜负师傅的情意。”小狐说此话时目光深深锁住青弦双瞳。 青弦垂头仿如想躲避着目光一般。 小狐见他深爱的师傅颊边已飞上红霞,苍白的容颜添了一抹血色,心中只觉师傅竟那样可爱,爱意瞬间涌现,难以自禁地在他脸颊上轻啄一口。 青弦又羞又恼,狠狠瞪了小狐一眼。 小狐哈哈大笑,走进凉亭,将师傅放在腿上,坐了下来。 “师傅,热不热,休息一下吧。” 青弦擦拭着小狐冒出的细汗,“热的是你,走了半个时辰也不停一下。” 小狐心道“你这样轻怎可能累着我,分明是见你情难自禁,真想再尝尝那莹粉色的唇的味道。” 自然这话是不敢说出的,嘿嘿笑了两声,道:“这院子的景致很好,不看看真实可惜了,师傅现下不良于行,小狐自然十分乐意效劳。” 话至此,小狐眸中又带着心疼地神色,轻轻抚着青弦的伤腿,“师傅,你定要好好休养。” “有你在旁,我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小狐简直比吃了蜜还甜,“师傅,你可知我有多开心能得到这一句,我发现我更爱你了,师傅你爱不爱我。” 青弦躲闪着小狐的目光,一再追问下只得点点头,哼了一声堪比蚊呐的“恩。” “师傅,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好不好,一直手拉着手,再也不分开。” “好。” 听着青弦那干干脆脆的声音,小狐这才明白幸福可以那样简单,就因那一字,他如沐春风,为那人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哪怕是赴汤蹈火。 青弦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似的,拉着小狐道:“小狐,师傅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 “师傅,我知道只要我幸福安康你就不求别的了,你也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你这样我好心疼。” “傻孩子,你好师傅就好。” 二人紧紧相拥,风一吹拂带着卷帘微动,美得如同画一般。 这一段时日是小狐最幸福的日子,春日明媚,身边又有深爱之人在侧,能朝夕相处,同寝同食,即使是饭食沐浴小狐从不假欲他人之手,事必躬亲,甘之如饴,这样的日子,万金难求也不换。 唯一令小狐揪心的便是师傅的身子,五年的折磨下师傅消瘦的不成人形,虽每日精心调养却恢复不是很快,更何况,还有右腿之伤,每每想到,小狐恨不得以身代代受。 一晃,半月已过。 这天,二人在榻上相拥,相互说着耳语,赫嘉沄走了进来,本也不想打搅,却也必须开口。 “青弦,我来是想告知于你,你的右腿,不能再拖了。” 二人迅速起身,小狐欲说些什么却没开口,只低下头,紧抓青弦的手。 青弦拍拍小狐,道:“即如此,便有劳统领大人了,何时开始。” “明日一早吧,今晚你好好休息。” 待赫嘉沄一走,小狐立马扑到青弦身上,紧揪着他衣衫不放。 青弦慢慢拍着小狐的背,“小狐,没事的,别那样紧张。” “师傅,该是小狐对师傅讲这些话的。” “我知道,小狐是心疼师傅。” 小狐红了眼眶,“师傅,小狐明日与你一起,师傅疼就咬小狐,小狐和师傅一起疼。” 青弦偎在小狐怀中,感受那温暖的怀抱,听着强劲的心跳声,闭眼不语,心想着,傻孩子,所有的苦只要师傅来受就好了,你快乐就好。 第二日,小狐抱着青弦走进了赫嘉沄准备好的房间。 房内各式用具一应俱全,一拍的长针,各类刀具,以及巨大的药桶,小狐光看着便觉得心直疼。 “小狐,你出去罢,统领大人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不!”小狐抱着青弦不放,“我怎么能放心出去!” 赫嘉沄开口道:“留你在这没问题,你若出声打搅我,影响的便是你师傅了。” 小狐忙摇头,“我不出声,我只要看着师傅就好了,能让师傅感觉有人陪着他就好了。” 青弦闻此言怎能不感动,瞬间也红了眼眶,“小狐,师傅有你这句话什么都不怕了。”向赫嘉沄示意,“统领大人,可以开始了。” 赫嘉沄点头,手放于青弦右腿膝上,“一会儿我会加力震碎你的腿骨,这期间你千万不能失去意识,要听我的话调整内息,这样才能顺平经络。” 待青弦点头后,赫嘉沄便运力开始。 一炷香过后,青弦头上便冒出了冷汗,小狐替师傅擦去了不停滴落的汗珠。 两柱香过后,青弦已是极力忍耐,额头颈下青筋尽数爆出,呼吸已不能自控,小狐抚摸着师傅的脊背,握紧他的手。 待到三炷香后,“格格”骨裂之声清晰传出,小狐眼眶内的泪再也忍不住了,滚落在交握的手上。 “不能让青弦晕过去,小狐!” 小狐看向师傅,原本清秀的面容已是狰狞无比,双眉紧紧皱着,细碎的呼声自喉间发出。 “师傅,再坚持一下。”小狐哑声说道。 “我,能坚持住,小,小狐。” “青弦,坚持住,现在调息,运行一个小周天,气聚于阴陵。” 青弦勉力提气,照着赫嘉沄的指使去做,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浑身上下只有痛的感觉,一道温热的感觉自后背传来,带来无尽的能量,是小狐。 小狐手掌贴着青弦的背,送去浑厚的内力,即使耗尽也可以,师傅,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现在手在哪儿停留,你就将气聚集在那一块,千万不能停止,否则前功尽弃。” 随着赫嘉沄的手缓缓下移,带起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小狐感觉那手像是再撕裂自己的心脏,看着心爱的人受这样的苦,他痛不欲生。如果可以,他求上天别再折磨他的师傅了,把所有的苦楚都降临在他的身上吧。 青弦的身子越来越软,甚至有些痉挛,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小狐多想师傅能晕过去不再受这痛,却不得不与青弦说这话,让他保持着清醒。 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再不停下,疯的绝对会是小狐。 “最后一个穴位,商丘。” 赫嘉沄语毕,一阵清晰的“格哒”骨裂声传出,青弦紧咬牙关,猛地向上一抬,随后软软倒下,不省人事了。 “师傅,师傅……”小狐轻喊,而昏倒的人已不省人事。 赫嘉沄长舒一口气,“别叫他了,能坚持到这个地步他太不易了,让他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是疏通经络,把碎骨接起来。” 小狐双目通红地看着青弦,“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受苦!” 第二十二章:往事 长达两个半时辰的诊疗,从艳阳高照到此时日已偏西,赫嘉沄与小狐两人皆满头大汗,而青弦早已在湿透的衣衫与被单中疼晕了过去。 小狐的心疼或许不亚于青弦的疼痛,那疼痛使他压抑使他窒息,在看到青弦滴滴的汗水和根根分明的青筋时,便想起了从前的诺言,保护师傅,而今到了他实践诺言的时候了,一定,不让师傅受一丝苦楚! 赫嘉沄一声“好了”,两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把青弦放在药桶里,让筋脉快些恢复,日后也要每日一次。” 小狐急急问道:“会不会痛?” 赫嘉沄拍拍小狐,“放心吧,这药物会减轻一下青弦的痛,只要你小心点便不会碰痛青弦了。” 小心翼翼地将青弦的衣衫除去,放进了药桶中,即便已见过许多次,仍不免为瘦削的身体而心痛,每看见一条伤疤,小狐便揪心一次。 这单薄的身体,为他撑起一片天,为他当下风雨,又为他成了这个样子,忍不住抚着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光滑细腻的触觉一如从前,像光滑的丝绸一般,小狐简直爱不释手,起身在青弦的脸颊上偷亲一个。 师傅,小狐长大了,一定一定不让你再受一点点的委屈。 几日后的早上。 青弦在一片暖意融融中睁开了眼,动了动眼珠,果然在一侧看见了小狐的脸。 年轻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睫毛下是一片深深地阴影,青弦伸手来回地抚摸,这孩子,定是日夜在照顾他的吧。 小狐这几日像是为了弥补对青弦的亏欠一般,拼了命地照顾着青弦,喂药沐浴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几日都没合眼,前晚在床边照看,实在太过劳累,便趴了一会儿,谁知就睡到了早上。 迷迷糊糊地睁眼,便看见师傅那晶亮地眸子望着自己。 “师傅!你醒了!” 青弦点头,刚欲开口却发现嗓子火热暗哑地根本发不出声。 小狐看见师傅蹙着眉便知他嗓子难受,忙道:“师傅,你别说话,我去给你倒点水。” 慢慢将青弦一点一点扶起,师傅那天遭了如此大的罪,小狐怕是此生难忘了,决计不能碰痛师傅的伤处了。 虽然小狐万般小心,却不可避免地擦到伤处,青弦咬住了唇,小狐立刻环抱住青弦,摩擦着青弦的脸,还呢喃着“不痛不痛……” 青弦一下便笑了出来,“瞧你,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倒愿你是小孩子,不曾受过这些苦。” 青弦一笑,“都过去了。” 小狐舀起一勺药吹了两口,放在青弦的嘴边,青弦含笑饮了下去,苦涩的药汁在嘴中竟尝不出一丝的苦味,因为心中的甜蜜早已涌遍了身体每一处。 门外赫嘉沄看看见交织着的两人,淡淡一笑,正欲转身,青弦却是发现了他。 “统领大人,你来了。” 赫嘉沄走进,“日后唤我字覃泽,今日感觉如何。” “这,不敢当。” “你是小狐的师傅,有何不可。” 青弦微红着脸轻声道:“小狐,现在是我的恋人。” 瞥见小狐又开始傻笑的脸,青弦赫嘉沄两人对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无妨无妨,长云元朔的师弟唤我大人我倒真不敢当了。” 青弦望瞬间睁大了眼,望去,“统领大人识得我师傅!” “元朔道人傲骨清风,当年修仙界众人却于魔教,唯元朔一人相抗,便是魔教之人也对他心生敬佩之心。” 突然之间提到师傅,青弦一阵心酸,低下了头,是的,师兄耿直清傲,当年谁人不晓,这样一个人,却终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小狐感觉师傅身体微微颤抖,便抱紧了他,“师傅,怎么了。” 青弦微微摇头,“只是,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赫嘉沄只认为是元朔出事,身为他师弟的青弦因此伤心,便道:“往事多想无益,还是现在的重要。” 青弦默默点头,而赫嘉沄下一句话却使青弦差点惊跳起来。 “可怜元朔如此却遭本门的诬陷,遭以极刑,差些魂飞魄散,幸而妖族一小妖仰慕元朔已久,耗费半生修为收集了他的魂魄,在狐王前跪了九日求得妖界至宝还魂草,将他魂魄合于体内,只是时日过长,一魂一魄终不能融进,不过也免了魂飞魄散之苦。” 青弦紧紧抓住赫嘉沄,“你说师兄其实没有死!” “自然,都闻元朔青弦二人师徒情谊深厚,他获救后没有告之于你么?” “都是我害师傅这样的,他此生定是恨死我了,怎么可能再与我联系。” 青弦语带哽咽,明知师兄定是恨他,这下听到师兄连尚在人间都不告诉他,青弦还是鼻尖酸痛。 小狐拍着青弦的背,他要让小狐妖让师傅知道,以后不论发生何事,都有他在身侧,有一个人原为他遮风挡雨。 赫嘉沄不解,青弦似是对元朔十分愧疚,但先前去探望元朔时他从未对这个师弟有丝毫微词,倒是跟在他身旁的小妖每次想说什么都在元朔严肃的视线下都缄默了,想必他们二人有什么误会,既如此,何不让二人说开。 “说来从前我还承过元朔的情,每月也会去探望他一二回,青弦,你师兄弟二人有何过节不如此番随我一同前去。” 青弦踌躇再三,他不是不想去见师兄,只是实在无颜去面对他。 小狐此时开口,“师傅,待你修养一段时日,小狐与你一同去吧。”说罢还紧搂住青弦,以示自己的鼓励。 赫嘉沄诧异地望向小狐,他本以为小狐该是反对青弦动弹的,恨不得天天放在怀里才好。 小狐看见了赫嘉沄的目光,万分不服,他有那么不懂事么,他也懂得心里头有事最是难受,他一直知道师傅对从前有块心结,但师傅从不告诉他,憋闷了那么多年,现在有解开的机会,他当然是赞成的。 “师傅,我陪你一块儿去,万事小狐都与你同在。” 青弦含笑点头,他的小狐,已令他窝心至此。 第二十三章:情浓 晚霞正浓,红紫漫布整个天空,微弱淡光洒向地面,万物一片烟草迷离。 青弦与小狐依旧坐在房内静静不语。 “师傅,该去用晚膳了。” “小狐,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小狐一下跳到青弦跟前,“那怎么行,多少也要吃一点。” 青弦目露难色,既触动了那些往事便再难平复,平日像痂盖一样,如今揭开,曝晒在空气里,自然心绪难安。 “师傅,都决定要去见了,别再难受了。”小狐劝道。 “当年是我一手促成师傅被诬陷,要不是我,元砜不会得逞,师傅不会这样,长云,长云也不会这样。” 小狐忿忿,又是元砜,当日若不是出现了一个神秘女子,他早就结果元砜了! 双手捧着青弦的脸庞,小狐认真道:“师傅,不要每件事都怪自己,你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青弦也看着小狐苦涩一笑,“十五岁时我倾心于元砜师叔,没有过多久他就要我窃取师傅的剑魂,还骗我说是本门有人要对师傅不利,我轻信他就取走了,师傅因宝剑无魂,败于元砜手下。” 乍闻青弦竟还喜欢过元砜,小狐怒发冲冠,听到后面的话时才明白青弦与元砜的纠葛,只恨当时自己未在,不能开导师傅。 青弦又娓娓道:“师傅不久便发现了此事,罚我面壁三日,再也对我不理不睬,元砜又让我把九阳丹放在师傅身上,我当时竟想的是师傅已对我失了喜爱之心,万不能让元砜师叔也讨厌,我,就把九阳丹放在了师傅身上,师傅因此获罪。” 短短几语小狐便明白了青弦不堪的过往,师傅少年时竟如此忐忑,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拉过青弦的手紧紧握住。 青弦一点点抽出,“小狐,你既知我以前竟是这样的人,难道还愿意与我在一起么。” “我是后悔了。” 青弦瞬间白了脸颊,本被太阳熏出的红晕褪地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那,那……” 小狐重新拉过青弦,“你别瞎想,我后悔的是不能早个十几年出生,在一开始之前就把你拉到怀里来。” 青弦简直是破涕而笑,“你不嫌弃我么,我喜欢过别人,还弄得遍体鳞伤的,右腿还……” 小狐迅速用唇堵住了青弦欲说出口的话,在那柔软的唇上舔舐轻咬,被美妙的滋味深深吸引。 青弦措手不及,推搡着小狐,不料他愈加上瘾,青弦欲开口小声呼唤,却给了小狐可乘之机,趁这个机会小狐将舌伸进,攻城略地,不给青弦丝毫开口机会,他不想再从师傅的口中听到任何妄自菲薄的话。 一吻终了,青弦本苍白的脸颊飞上了红霞,他轻轻喘气,“小狐,你,你真的不……” 小狐气呼呼地上前,攫取刚才给他美好滋味的软唇,青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小狐威慑似地愈加动情,喉间发出满意的声音。 “呼,呼……”青弦胸口剧烈起伏,“小狐,你怎能这样!” 小狐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青弦因这个动作更红了脸。 “青弦,我不准你说自己不好的话,一句都不许。” 那刚毅的脸板起来倒是很带威慑力,青弦想到,因方才“威胁”只得点头,“我,我日后不说便是,” “这才对嘛!” 小狐将青弦一把抱起,“走,用晚膳去。” 青弦勾住小狐的脖子,听见那强劲的心跳声,忍不住将头靠了上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夕阳落下最后一抹金辉,隐进了层云里。 房内二人却是浓情依旧。 小狐将师傅完全放在了怀里,一手执碗,一手执筷,夹起一勺菜放在青弦口边,“师傅,吃一口菜。” 青弦十分耻于这样的姿势,但抵不过小狐的韧劲,只好由得他摆布了。 慢慢张口含下小狐所夹之菜,咀嚼一二。 “再来吃口饭。” 又张口吃下一筷饭,青弦实在是别扭。 “小狐,你让我自己吃吧,前两日我尚在昏睡不方便,今日让我自己来吧。” “不行不行,师傅拒绝我,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小狐夸张地做出要哭得表情,青弦扑哧一笑,随他去了。 饭间小狐百般耍宝,青弦几度笑出声,心底说着还是孩子心性,饭后小狐出去端药,青弦一人在房内,少了小狐的陪伴不免觉得室内一片冷寂。 小狐回房后看见独望明月的师傅,一脸淡漠神伤,快步走进,揽住他的肩。 “又再想什么不开心的了。” 青弦见是小狐回来,自然而然地将头搁到他胸口,闷闷道:“我只是在想师傅的一魂一魄怎么融不进呢,那身体该有多虚弱。” 小狐摸摸他骨头分明的背脊,心疼地道:“你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总想着别人。” 见师傅不满意他的回答,正正脸色又道:“统领大人讲过此事,魂魄离体时间太长,还魂草又不是很够,所以就不能够那么容易得融进了,元朔恢复成这样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为何还魂草会不够。”青弦问道。 “还魂草是妖界的至宝,五年只生长一小株,但是也只有那一小株。” 青弦拉着小狐,“那可能再去求还魂草。” 小狐就知青弦会这样问,嘿嘿一笑,“你让我亲口我就告诉你。” 青弦气地瞪了小狐一眼,总不正经。 “师傅,你连瞪人的样子都是那样的可爱。” 说罢搂着青弦狠狠在脸上亲了两口。 青弦拼命推开小狐,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最终也只是累地呼呼喘气,“你再不说我就生气了!” 见师傅真要生气,忙道:“别生气,我说还不成嘛,我方才去问统领大人了,统领大人说愿带你先去妖界之主那里去求还魂草。” “真的!”青弦喜出望外,随后又疑惑道:“那之前统领大人为何不去。” 小狐神秘兮兮看了看外面,道:“你不知道,统领大人和那个狐王不知有什么夙世仇怨,统领大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怒火中烧,更何况是去求他。” “那这次……” “哈哈,当然是我和统领大人软磨硬泡的,我求了他好几日呢。” “小狐,谢谢你。”青弦又有些微微的哽咽。 小狐嘿嘿一笑,为师傅上刀山下火海都甘之如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师傅,既然如此,你就奖励我一下好不好。” “要什么奖励。” “一个接吻,好不好嘛。” 不久后屋内响起令人脸红的声音,此时明月当空,无风也无云。 第二十四章:启程 江南多春雨,细雨丝丝洋洋洒洒,如银线般洒落,带起一圈圈的涟漪,仿若是仙女手中织动的银布,将天地连成如雾如烟一般。 一条恬静的森林小径中,一辆移动的马车缓慢移动,速度有如蜗牛。 车内全无外界的阴冷潮湿,温暖而干燥。 青弦虽无奈却也毫无他法,只得任由身后圈搂住他的人,万事随他。虽已说过多次别这样当他像一个极易碎去的物品,但小狐仍万事小心过了头,无动于衷,结果不是小狐以吻封缄就是岔出别的话题。 不过,感受身后那强劲有力的怀抱,青弦弯起嘴角,能这样被圈起的感觉也不错,像有一个绝对安全的港湾,情不自禁地将头更贴近小狐的胸膛,上下蹭了几下,闭眼修养。 察觉到青弦的小动作,小狐乐开了花,暗自得意了一番,不动声色地将头贴近青弦的发上摩挲着,时不时地轻啄几下,传达着无声的爱意。 青弦埋得更深了,遮住了已发红发烫的脸颊。 与车内二人截然相反,车外驾车的赫嘉沄却是神色恍惚,目光直直定住,心思不知飘到了何处。 再过几日便要见他了,光是这一点也足以让他沉寂多年的心再次掀起波澜,甚至还有些惴惴不安。 此行的目的除了替青弦要还魂草,还有一个便是要把小狐带给那人看,无论是恨还是不恨,总该让那人见见的。 但是要原谅他是万万不可能的,绝对不能原谅他。 车内的旖旎气氛依旧洋溢得到处都是。 小狐见青弦已有些困顿,便将他整个人放进怀里,看着缩成一团的师傅,爱意又起,那么瘦弱,让他又爱又怜,轻轻拍打着,恨不能再温柔点,“师傅,还要一天才能到无涯山呢,那里有通往妖界的机关,你休息吧。” 青弦轻不可闻地发出了“嗯”的一声,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沉沉睡了过去,他身体并未痊愈,已坐了一天的马车使他极其疲倦了。 小狐万分满意于青弦在他怀中安静沉睡的样子,不厌其烦地拍着青弦的背,像对着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这辈子,唯有青弦这一件宝贝。 无涯山顶,紫色鸢尾盛开,层层叠叠蔓延地无边无际,一片奢靡而妖冶。 淡紫罗裙的女子卧躺在花丛之中,皎白修长的两腿相互交缠,柔荑轻抚着一朵娇花,呼吸浅浅地吐在花瓣上,醉眼朦胧又迷离。 那花的中央竟能看见物象,出现的赫然是一辆行动迟缓的马车。 “要带着小杂种去见他吗,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丰盈红润的唇瓣吐出的竟是怨毒的词语,而一双美目也便的狰狞无比,紧紧锁着马车前翩然的白衣男子。 美目流波微转,恨意蔓延而出,“决不能让他见到小杂种,绝对不可以!该派谁去解决呢,一定要快点解决掉。” 女子首先想到的是元砜,随即又气恼,这个元砜太不省心了,当初看重的就是他执念重容易控制,未曾想几日之前竟有记忆复苏的迹象,花好大力气才平复下,这几日不能让他见青弦,免得功亏一篑。 那又该让谁去呢,手底下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这几年折损的折损,复原的复原,可真是棘手。 滑出一个人名,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呢,好吧,就用他吧。 殷红的唇滑出冰冷的笑,“我若下地狱,你们一个个都得陪着。” 马车行进中,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均码嘶鸣声突然想起,尖锐而刺耳,惊起阵阵鸟雀,“扑棱扑棱”的拍打着翅膀飞去。 原来是赫嘉沄突然紧拉缰绳,凝神定气,注意周遭情况,从他那严肃异常的神色出不难发现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车内的小狐与青弦皆被惊醒,小狐忙按下急欲起身的青弦,探出头去问道。 “统领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赫嘉沄眉峰紧蹙,“快躲回去,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向着我们的方向。” 小狐赶紧回身圈紧青弦,“该死的,又有什么事!” 话音才落便听见一道尖锐的风啸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瞬间仿佛就到了眼前,随后车外就出现了打斗之声。 小狐突然发现了师傅的异样,赶紧安抚师傅,“没事的,没人能伤害到师傅的。” 青弦身体微微颤抖,发出不成串的声音,“是,是,元砜,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他身上的血腥味。”身上一道道的伤痕还未褪尽,残留的痛感已然存在,只一想,曾经的痛苦便会从心底冒出,散发到皮肤的深处。 小狐一下一下顺着青弦的气息,“没事的没事大的,元砜算什么,统领大人不会让他进来的。”他知道那五年给了师傅最阴暗的回忆,所以他要用所有的温柔驱散这些不美好。 纵然嘴上说着温柔低声的话语,慢慢平复了青弦,但小狐内心的怒火早已燃成一片,元砜,又是他,待统领大人擒住他后,定要报仇雪恨! 而在车外与元砜缠斗的赫嘉沄却疑窦丛生,按说一个凡人,就算是修仙界的佼佼者,一派掌门,也无可能再那么长的时间内让他找不出一丝破绽,更何况不见他有丝毫的疲惫,一定有端倪。 再看元砜僵硬的招式与毫无神采的双瞳,赫嘉沄脑中闪过一个词! “小狐,快带青弦先走,元砜中了傀儡术!” 傀儡术,自然是他人操控住了中术者,令他完全失去神智,做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更麻烦的是操控着可增加傀儡数,看面前一瞬出现的三个元砜,赫嘉沄便知有一场恶斗,因此赶紧让小狐离开。 操控住元砜的不消说便知是她,也只能是她,没想到以她功力竟能操控住一派掌门。 赶忙趁一个空档之期发出信号桶,召唤会之中人保护马车,青弦现在的伤势不容有丝毫差池。 幸而,马车在听到他的指令后便绝尘而去。 第二十五章:祸生 小狐听到赫嘉沄的指使后便立即驾着马车快速离开,为了师傅的安全,他不敢耽搁片刻,直至到了树林的尽头才停下。 刚一停下小狐便冲进了马车捞起冷汗涔涔的青弦,方才为了快些离开,竟忽略了青弦右腿之伤,一边擦去他额上的汗水,一边揉捏着他的小腿,“对不起,师傅。” 青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碍事的,倒是统领大人他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小狐并不担心赫嘉沄,“统领大人修为颇深,还有魔教之人相助,肯定没事的,师傅别担心。” 正说话间,却听见一人呼救之声,细听之后竟有猛虎的吼叫,两人面面相觑。 看来是有人遇见了猛虎,这片林子中,有猛兽也是常事,只是被人遇见了,那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小狐紧搂着青弦不语,正义感与本能都催促着小狐快去救人,但师傅现在的身体,自己离不开一步,可那呼救声似乎一声高过一声。 青弦终于开口,“小狐,你去看看吧。”他知道小狐有着强烈的正义感,若不让小狐去必定会自责,而且他也不忍心有人命丧虎口。 小狐犹豫,“可是,师傅只有一个人,我怕……” “你快去快回便是。” 小狐思忖片刻,紧紧抱了青弦一下,“我会马上回来的!” 青弦在小狐离开不久后便感觉浑身乏力,失去知觉后软软地倒了下去,一人在后接住他,迅速离开。 而小狐奔跑到呼喊声的地方后,只看见一个蓝装的少年悠闲晃荡,冲他狡黠一笑,便化为蓝雾,失去了踪影,而这周围,哪有猛虎的踪影。 小狐狠狠一拍脑袋,糟糕!中计了! 待感到原地后,只见那辆马车还在远处,小狐舒了口气,钻了进去,口中说道:“幸好师傅你还……” 仿若一道雷劈向了小狐,那空荡荡的马车里,根本没有青弦的踪影。 “师傅!”小狐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抱住脑袋缓缓蹲下,他怎么会那么笨那么没用,害师傅身处险境一次又一次。 风云会中的几个堂主此刻聚集了过来,见此情景都站成一排不敢上去。 赫嘉沄也赶了过来,看见这样的小狐,也只能拍拍他的肩,劝慰道:“会中人广,一定能查出青弦下落的。” 小狐闷头不语,肩头忍耐般的微颤,海啸般涌来的悔恨使他恨不得自残了事。 赫嘉沄只得强行将他拉起,离开这片树林。 一行人宿在了离这儿不远的一间客栈里。 小狐被强压制躺上床后便呆呆睁眼,看着月上中天。他一直一直在想,为何那时不能警觉一些,为何明知师傅身体虚弱还留他一人在那,万一师傅遇到了什么危险,他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师傅惊慌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略过,小狐心痛如绞,完全忽略了周遭的动静,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房中。 小狐并未察觉,直至物事击打在墙上发出响动才惊到了小狐。 “谁!” 没有人应声,小狐疑惑地起身,点起蜡烛。 墙面上赫然出现一柄飞刀,上面还穿刺着白色绢帛。 小狐将飞刀拔起,取下了绢帛,上书着几个大字。 “欲救青弦,速来无涯山底‘闲云庄’,不得打草惊蛇。” 小狐并未思考,也未惊动他人,跳出窗户,身影迅速移动,消失在夜色只中。 青弦原以为会身处阴冷潮湿之地,醒来却发现窗明几净,身上的锦被也温暖舒适。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的是身着蓝装的少年,带着一双灵动的眸。 青弦惊呼出声,“小聂!” 名叫小聂的少年蹦跳着走进,斜睨了青弦片刻,道:“还不算太绝情嘛,至少还记得我的名字。” 听着少年明显嘲讽的口吻,青弦也无从反驳,他只得道:“师傅,他还好吗?” 小聂冷哼一声,“你当初那样对元朔,现在还提他干嘛,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元砜靠不住了?”注意到青弦愈加苍白的脸色,小聂噤声片刻,但又想到他以前所为,又忿忿开口,“元砜看来对你也不是很好嘛,看看你现在这样。” 瘦骨嶙峋的,还坡着一个脚,真是没法和以前比,小聂想到。本欲再讲,但看到青弦惨白若纸的脸色,还是住了口。 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被翻开,青弦被悔恨包围着,呢喃着,“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小聂又哼了声,“那再后悔也没用,元朔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至今他一魂一魄还是不能融进,身体虚弱至极,都是因为你,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 爱人,小狐!他要对小狐做什么,青弦猛地抬头。 小聂依旧激动地说道:“你可知当年元朔出事后我有多难受,费了多少的心血才收集到了他的魂魄,还向狐王苦苦求得还魂草,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虽然元朔还活着,但我绝不能原谅你当初的所作所为!” “你要做什么!”青弦颤声问到。 小聂闪过一个刺眼的微笑,“你倒是有福气,找到个傻愣愣又衷心的小恋人,那就让他做你的替死鬼吧。”小聂缓缓凑到青弦眼前,慢慢问道:“你猜,我跟他说,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他会怎么样?” 青弦渐渐瞪大双眼,顾不得腿疼,移到小聂跟前,拽着他的衣袖,满脸的哀求之色,“求你,不要这么说,你想怎样惩罚我都行,求你不要这样做,不要对小狐说这些话。”自己再次从他眼皮底下消失,他不知会有多自责,再说出这些话,什么傻事他都会做的,小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宝贝,怎么舍得有一点点的闪失。 “求你,不要这样做。” 小聂别过了脸,“不行,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心疼了,我比你还疼呢,我已经叫他过来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说罢快速跑出了屋子,房门发出“嘭”的巨响。 天晴雨霁,暖风抚处是明媚春景,而房门虚掩着的地方传出了一声声低泣。 第二十六章:决择 闲云山庄是当地闻名的山庄,地势优良,耕地广袤,主人又经商有道,里面的仆人也乐意为这样宽容的主人使出全力,堪比是乐园。 此刻,庄主正捧着一小壶茶,坐于凉亭内,欣赏着庄内美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青弦,好戏就要上演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小聂问向旁边被他强行下了禁制的人,又一拍脑袋道:“瞧我,忘记你也是戏中之主角。” 一旁僵直的青弦虽面无神色,但那双瞳里却是数不尽的哀伤。 小聂嗤鼻,当初对自己的师傅那样无情,如今怎么就有情有义了。别过头去不看他,那悲伤的样子,总是让自己想到当初失去所爱,最痛苦的日子。 “报。”一声疾呼打断思绪。 小聂瞬间亮了眼,那么快吗,赶忙道:“讲。” 一个仆人走进,“庄主,门口一个口称‘找师傅’的年轻人求见。” 果然不出所料,这二人还真是情深。 “让他进来。”小聂果断下令。 仆人迅速下去通传。 小聂满脸都是期待的神色,走到青弦面前,兴冲冲道:“你的小恋人来了哦,好戏就要开场了!” 青弦拼命想阻止,可他连开口也不得,已被小聂下了禁制,浑身不得动弹。 一串晶莹的泪滴下,小聂笑报复为何不冲着他,还是已经被知晓,唯有小狐才能让他陷入无止境的哀伤。 小狐经由仆人的指点进了庄,来前他也想过“闲云山庄”或许是龙潭虎穴,机关暗布,但他没想到竟是这样悠闲恬静的庄园,与赫嘉纭在江南的别院相差无几。 步入了静倚园,小狐发现此院更是别致,山水相映,山接水,水映山,湖中还有一间凉亭,亭内一人身影若隐若现,似在悠闲品茗。 小狐快速跑去,“师傅!” 小聂转过头,冲他俏皮一笑,“我不是你师傅哦。” “是你!”小狐高呼,他就是那日在林子里看见的少年,“你把我师傅关到哪里去了,快放他出来!” 与小狐的心急如焚截然相反,小聂悠然自得地拿起面前茶杯小饮一口。 小狐恨不得上前当场扇他几个巴掌,咬牙问道:“我师傅到底在哪里!” 小聂仿佛就是要与他作对一般,跺了好几圈,在小狐无法忍耐之时,一指石桌上的一个瓷杯,道:“你把里面的东西给喝了,我就把青弦交给你。” 小狐目光顺着他手指看去,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杯,浅浅的盛放着透明的液体,似乎是什么佳酿,二话不说,小狐抓起杯子欲把里边的液体倒进嘴里。 小聂快速截住小狐的手,“慢着!里边可不是什么美酒,但要救青弦你只能喝下,怎样做,你自己选择。” 小狐甩开了小聂,飞快喝掉了里边辛辣的液体,“咳咳,少废话,现在把师傅放出来!” 小聂仿佛是被这迅速的动作给震住一般,他没想到有人求死也那么干脆,还以为他会犹豫片刻呢,后边的嘲讽台词似乎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小聂长长叹了口气,“唉,看你那么痴情的份上,我就告诉你青弦在哪儿吧。”手指指向湖中央随波飘动的小舟,心道:说他傻还真傻,那么大跳船,那么大个人也看不见。 “师傅!”小狐迅速向前跑去。 师傅一身清爽,看上去并未受到折磨,小狐放下了心。 他直直地坐在船上,目光定定地看向小狐一眨不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翕张这唇,嗫嚅着,没有吐出一字,小狐饮下毒酒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停止了运转。 慢慢地,青弦擦去去腮边的泪,二人就这般遥遥相望。 “傻孩子……”青弦念叨着。 小狐挠挠头,他不傻,为了师傅区区一条性命何足挂惜,只是将来怕是没人像他这般对待师傅了,师傅又将是一个人,想到这儿,小狐也难掩悲伤,想说鼓励的话语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而青弦接下去的动作却教小狐如遭雷击。 青弦淡淡一笑,迅雷之间跃入了湖中,没有扑腾与挣扎,直直沉下了湖。 没有了小狐,他活着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小狐,师傅在奈何桥边等你。 小狐错愕地张口,不信眼前的这一幕,“不!” “傻小子,快把青弦捞起来啊!”小聂惊呼,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青弦的选择,他本想看青弦伤心欲绝的样子,却是猜错了。 小狐惊醒一般向湖中央跑去,嚎叫着,“青弦!你怎么能这样!” 大步流星的步子在中途骤然止住,小狐痛苦地蹲下身,竟在这时毒发! 小狐浑身痉挛着,痛苦地哀叫,却坚持向湖边艰难挪去,“救,救师傅!” 小聂彻底呆愣住了,似要哭出一般,“我,我是骗你们的啊,我根本就没下毒,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刻再说什么也是枉然,青弦落水,小狐中毒,根本就是超出他计划的事情。 正欲救起青弦,却听闻一阵刺耳尖锐的疯狂笑声,声声像是针刺入小聂耳中。 小聂堵住了耳朵,是她!一定是她,赫嘉汐! “你怎么进来的!” 赫嘉汐并未露面,只见一团紫雾飘向湖中央,捞起了浑身绵软的青弦,便向远处略去,迅速地令人来不及反应。 小聂不断狂呼,“放开,你放开青弦!” 上方传来女子飘渺的声音,“早就知你不太可能,真被我料到了,还好我早有准备,哈哈哈哈哈。” 紫雾带着青弦终是不见,小狐也昏迷不醒,小聂甩了自己两巴掌,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只是,想给青弦一个教训的。 小聂眼圈通红,完了,他该怎么向元朔交待,怎么向赫嘉统领交待。 仿佛就是应他心中所想一般,男子威严的声音在后传出,“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 小聂转头,期期艾艾道:“元朔,我不是故意的。” 赫嘉纭此时不知何故也来了,向小狐略去,“怎么回事!” 在二人逼视下,小聂头越来越低,贴到胸口,心中直呼完蛋了完蛋了 第二十七章:圈套 一向是风平浪静的闲云山庄此刻却是气氛低迷,仿若一触即发。 房内,小聂垂头站在床侧,接受正怒火滔天元朔的责问。 床上大声斥责着的正是铁青着脸的元朔,元朔冷脸含霜,本就不怒自威,此刻看起来自是万分慑人,小聂当然也惧怕于他,却是不得不接受斥责,否则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聂抖了抖,诺诺道:“你不是抖看见了嘛。” “我要你说出事情的始末。” 小聂撅撅嘴道:“赫嘉汐让我呆着青弦过去,说有元砜拖住赫嘉沄,我一想起以前的事就生气,就骗了青弦跟小狐,想给青弦一个教训,没想到赫嘉沄能破了你教我布下的结界,结果,她狐就带走青弦了。” “胡闹!” 元朔猛拍床侧,“青弦有危险为何不告知我,这样自作主张,青弦有什么不测怎样向小狐交待,怎样向赫嘉统领交待。” 小聂眼眶里顿时蓄满了泪水,委屈道:“我错了还不行嘛,又不是我给小狐下毒的,也不是我推青弦下水的,你只凶我干嘛。” 元朔更怒,“诡言狡辩,这副模样也是知错的样子么!” 小聂重重擦了擦眼眶,他这样做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解气报仇,虽然出了岔子,也是一番好意,现在的状况怎么就算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冲元朔吼过去,“你就知道维护青弦,从前这样现在也这样,你从来就没想过我一点点,我再也不要和你讲话了!”说罢边洒泪,边风似的跑了出去。 元朔本张口欲出的斥责之言也卡在了喉咙中,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小聂总说他不怨青弦,但这怎么可能,本在修仙界有无限钱途,一朝之内沦为盗用本门圣物的罪人,处以极刑,至今修为难以恢复,这一切都与青弦有莫大的关系。 但终归的他自己的徒儿,看他从温润伶俐的少年变成如今的模样,受尽折磨,他又怎么狠得下心去去怪些什么。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的是赫嘉沄。 “小聂是无心的,别太责怪他了。” 元朔叹了声道:“不论有心无意,元朔都替他致歉了,小徒青弦的安慰也交给赫嘉统领了。” 赫嘉沄摆摆手,“青弦是小狐的恋人,救他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赫嘉汐只怕不会轻易罢手。”说罢蹙紧了眉。 元朔多次听闻过赫嘉汐的名头,小聂也曾是她手下,只是后来假意潜伏到他身边实则是退出了,据闻是一个执念颇深又疯狂的女人,青弦落在她的手上也不知会如何。 两人都是忧心忡忡。 为了了这沉闷,元朔道:“小狐现在怎样了。” 赫嘉沄摇头,“还不是老样子,不肯喝药,嚷嚷着要去救师傅,我再去看看他。” 小狐能这样挂念青弦,老天总算没对青弦太绝情,元朔如是想到。 庄内另一侧房间,躺着刚解完毒的小狐。 见赫嘉沄走近,小狐一下从床上跳起,紧抓了赫嘉沄道:“统领大人,你打开结界放我出去吧,你不能困住我啊,师傅他该怎么办,他根本受不住的啊。”小狐越讲越哽咽。 赫嘉沄自然不同意小狐这样贸然出去,只得再次劝道:“赫嘉汐深不可测,也来去无踪,你贸然前去会中圈套的,再者,她的目标是我不是青弦,不会伤害青弦的。” 小狐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的样子,大喊道:“你怎知她不会伤害师傅,她要是害了师傅怎么办,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救师傅!” 看见赫嘉沄骤然错愕的面容,小狐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对不起,我,我冲动了,但我真的好急,一想到师傅不在我身边,可能还在受苦,我,我就……”小狐红着眼眶说。 赫嘉沄咽下有些苦涩的感觉,依旧淡然的样子道:“我知道你急,但,别着急,赫嘉汐会有消息来的,到时候见机行事。”说罢走出了房间。 小狐明知赫嘉汐说的都有道理,但他却是忍不住的心焦,一想到师傅商处在危险之中,一人面对随时可能来的折磨,他就止不住的内心如火焚,小狐紧紧拉住自己的头发,慢慢滑向了墙根。 “师傅,为什么我这样无能。” 阴风袭入,凉得人直哆嗦,青弦打了几个寒颤,更紧地团缩了起来。 不久前,在浑身湿漉中,青弦真开了眼,发现被反绑在石柱上,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石洞。对于石洞,青弦有着深深的恐惧,但啊勉强压抑着,垂头静静等待。 即便知道身处危险中,充斥着恐惧感,他也不住地念叨着一个名字。 小狐现在怎么样了,模糊中好像听见小聂说下毒是骗他们的,那小狐是不是没事了,但现在自己被抓,他一定又难受了。 一阵香雾飘进,紫雾中,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 女子走到青弦面前,粗鲁地抬起他的脸又狠狠甩下,青弦白皙地几近透明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的红印。 赫嘉汐阴阳怪气道:“真是够嫩的啊,不愧是给那个小杂种玩的,小杂种也不愧是他爹的钟,也是玩男人的,一样的不要脸。” 青弦紧皱眉头,他知道她说的是小狐,但她怎能这样讲小狐。 赫嘉汐却像是泄愤一般不停说着,“一样的德性一样的毫不知耻,他为了赫嘉沄那个贱人要杀我,小杂种也是一样。” “住口,不许那样讲小狐。” 赫嘉汐冷眼望向青弦,冷冷笑了几声道:“不许,你凭什么不许,你管得着我吗!”说罢扬手朝青弦扇了一巴掌,青弦脸上立刻肿起一片,嘴角挂着一串血丝,苍白的脸上带着猩红的颜色竟有些惑人。 但赫嘉汐恶毒地说道:“赫嘉沄还有一副好皮囊一个好身体能勾到男人,你有什么,光有白净的脸有什么用,那样的身子令人道尽胃口,就算你和小杂种有将来,他迟早会玩腻的。” 青弦仿若未闻,淡淡道:“我与小狐的将来不劳你费心,我奉劝你一句,害人终害己,执念太深日后必有报应的。” 赫嘉纭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报应,那又如何,我不要善终,我要你们一个个都下地狱。”,说罢又朝着青弦道:“你也别自诩大善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明天就来试试你们的情到底有多深。” 第二十八章:对峙(上) 清晨,闲云山庄。 终于被说动的小聂撅着嘴,有些不服气地向小狐道歉去。 小狐本双眼放空地看着窗外,多日来的心疲与自责,已使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他一看见小聂走了进来,小狐毫不迟疑地聚集灵力,一掌狠狠向他拍去。 小聂吃了一惊,堪堪避过这万钧之力,“轰隆”一声,身后的墙瞬间破了一个大洞,小聂害怕地直拍胸口,眼见小狐双眼赤红,即将又要拍来第二掌,小聂赶紧喊道:“我是来告诉你青弦消息的,你打我可听不到了!” 小狐在这当口硬生生地止住了力,向小聂吼道:“师傅在哪,快告诉我!” “你这小子也真是的,我来专程向你道歉,还告诉你青弦的消息,你还要打我,真是太没礼貌了。”小聂碎碎念道。 小狐简直都要被他逼疯了,大声喝道:“快讲,不然我现在就拍死你!” 狰狞的面容与雷鸣般的嗓音着实震到了小聂,他马上止住了念叨,乖乖将一张纸交到了小狐手上。 “无涯山顶。”一张白纸上仅这娟狂四字。 小聂解释道:“这是刚刚仆人在门匾上发现的,我正想跟你道歉就拿来了,哪知道你那么吓人,差点被你打死,幸亏我躲得快,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一半的修为了啊!”转头一看,哪里还有小狐的影子,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聂气恼道:“没礼貌,太没礼貌了!” 小狐知道消息后立刻想闲云山庄,在半路上就被赫嘉沄拦住。 “统领大人你放开我,我现在知道师傅在哪里了。”小狐不停地挣扎。 赫嘉沄硬拉着小狐往大堂走,但见他实在不配合不停挣扎,便道:“我不反对你去救青弦,但你就准备去单打独斗么。” 小狐缄默了,任由赫嘉沄把他安置在椅子上。 “我正要与你商量此事,刚刚小聂和我说过了。此上无涯山为免打草惊蛇,只得你我二人,其他人我安排在山下接应。” 小狐点点头,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赫嘉沄,支吾道:“统领大人,你与那个,那个疯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的名字那么相近。” 赫嘉沄惨淡一笑,“说来你一定不信,赫嘉汐,她算是我的亲姐。” 小狐惊讶地长大了口,“不,不会吧,统领大人和她竟有血缘关系。” 赫嘉沄点点头,但这一份血缘关系带给他的却却是无尽的痛苦,但现在不是追忆这些的时候,他又道:“正因如此我才了解她,当年为了得到西绝紫陌,她什么疯狂的事都做了,所以这次决不能硬拼,不然会青弦有危险。” 小狐简直五内俱焚,不想耽搁片刻,急急问到:“统领大人那该怎么办。” “我会尽量用言语去刺激她,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带走青弦,青弦一脱离危险,我立刻通知山下人前来接应。” 小狐点点头,又问道:“她真的会被刺激得发狂吗。” 赫嘉沄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小狐以为他不会开口之时,赫嘉沄慢慢道:“她一定会的。” 第二日一早,小狐与赫嘉沄奔赴无涯山,虽两地相距甚远,但御风而行不过片刻就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掠向山顶。 无涯山顶地势高寒,山下春暖花开,山顶却凛冽疾风,似要飞雪一般。 咧咧冷风中,赫嘉汐迎风而立,勾着一抹淡笑,而她一手紧扣住青弦的脖子,二人竟站在千丈之高的崖台边。 小狐见了这一幕,心都跳了出来,“妖女,快放开我师傅。” 赫嘉汐笑得愈发迷人,又往万丈深渊前移了一小步,一阵沙石滚滚落入深渊,二人随时都能跌落一般。 “不,别走了!”小狐失声叫道。 青弦像是丝毫没有恐惧,柔柔看向小狐,小狐似被这眼神安抚了,时间仿佛穿越到好多年前,青弦也这般柔柔地看着他,二人度过了山中仅两人的时光。 小狐模糊了双眼,“师傅……” 赫嘉沄鼓励般地拍拍他的肩,“别急,一会儿见机行事。” 小狐重重点头。 赫嘉沄向前走去,看向赫嘉汐,道:“你想怎样。” 赫嘉汐也盯着他良久,目光愈加怨毒,“这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贱。” “别说废话,你是冲着我的,放开青弦。” 赫嘉汐长笑一番,“放开,我怎么能放开那个小杂种的爱人,小杂种是你的心肝宝贝我知道,今天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赫嘉沄嗤鼻,“青弦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凭什么知道我会为了他让你得逞。” 小狐没有在意赫嘉沄的话,在来之时就已叮嘱过他,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太在意,一切都要以救出青弦为首要目标。 状似不经意间变换了一下方向,方便一会儿向师傅冲去。 赫嘉汐并没有注意,她冷哼一声,“你又在装什么,小杂种和你骨肉相连,当年你为了他可是寻死觅活的,现在怎么就绝情了。”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赫嘉汐语毕后山顶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万籁俱寂。 青弦与小狐都惊愕地望向赫嘉沄,他静静站着默认一般。 小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见了什么,统领大人是他的生父。 那统领大人为何不认他,他当年为何会在长云山,他的生母又是谁,一连串的问题搅得小狐头痛欲裂。 赫嘉沄有些严肃又有些哀求的眼神望向了小狐,小狐狠狠甩头,他不能想这些,他要救师傅,不能想这些。 而这问题却似扎了根一般萦绕着小狐,像是每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一样,小狐也最在意这些问题,骤然间知道救过他的统领大人是他的生父,他如何能平静得下心。 小狐终于明白赫嘉沄方才说这些话的用意了,统领大人是让他现在不要在意这些话,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深深地呼吸,小狐不停告诉自己救师傅才是今天的目的,更紧张地注意现在的情形。 第二十九章:对峙(下) 风猎猎作响,对峙还在继续。 赫嘉沄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原来你还没有对小杂种说啊,你也有怕的事情。” 赫嘉沄内心如同翻涌着狂风巨浪,他从来没打算让小狐知道这些事情,然而为了救出青弦不得不让这些往事浮出水面,像在扒着他的旧伤一样。 面上他却依然无视小狐与青弦诧异的目光,云淡风轻道:“是,我没让小狐知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认他,我恨透了你和西绝紫陌,又怎么会认这个孩子。” 小狐露出痛苦的神色,这些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青弦担忧地看着小狐,骤然间知道自己的身世又让他听见那些话,他该是多伤心。 “正因如此,我才要带小狐过来,让他看着你折磨青弦,你越折磨他,小狐就越伤心,我当然也就越痛快,既然你把事情都捅了出来,我也只能说出我真正的目的。” 赫嘉汐目露疑惑的神色,“你说什么,你是说你不是来救青弦的!” “当然,我凭什么要救青弦。” 赫嘉汐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这样就会上你的当么,我才不会放开青弦的。” 赫嘉沄淡淡道:“你要怎样随你,我的目的就是让小狐痛苦,你便放开手去做吧。” 小狐呆呆看向统领大人,内心在大喊,统领大人,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会不认我;如果是真的,你又为什么五年来对我那么好。 赫嘉沄又缓缓道:“还有,你以为抓住青弦就算打败我了吗,当年你早就输的一败涂地了不是吗。” 这句话像刺激到了赫嘉纭一般,她大吼着,“你胡说,我没有输,我怎么会输在你的手上,是你输得一败涂地,你根本比不过我,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扣住青弦脖子的手也愈发用力,青弦脸色渐渐发红,急促地喘气。 一直看着青弦的小狐注意到了青弦的危险,心急如焚,他想冲上去救下师傅,可是一想到赫嘉沄昨日的叮嘱,他又不敢妄动,于是小狐僵立在原地,赤红着眼看着青弦。 赫嘉沄也是同样的心急,她这样扣住青弦随时都可能出危险。最好能逼得赫嘉汐出手,这样小狐就有机会了。 “呵,你说你比得过我,那西绝紫陌要你了么。” 一语如雷劈到了赫嘉汐,她殷红的双唇翕张着,一双美目愈发地怨毒,那一手自然更是用力,青弦呼吸已几度困难。 小狐再也忍不住了,他跑到赫嘉沄的身边哀求道:“统领大人,我求你别说了,师傅快受不了了。” 赫嘉沄淡淡瞥了小狐一眼,推开他,道:“你再好,西绝紫陌也不会看你一眼,你又何必那么多年来缠着他不放,我都有些可怜你了。” 赫嘉汐狂啸一声,“闭嘴赫嘉沄,我要杀了你!” 一柄利剑出现在赫嘉汐的手中,周身漫步着紫色光芒,怒视着赫嘉沄向他刺去。 赫嘉沄立刻推了小狐一把,道:“快去救青弦。” 迷糊中的小小狐立刻清醒,飞奔着向已脱离桎梏的青弦跑去。 扶起青弦的那一刻小狐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拥着师傅远离崖边,紧紧抱住不撒手。 青弦慢慢拍着小狐,像以前那般哄道:“没事了,小狐不急。” 小狐紧紧揪住青弦,像要确定他的存在一样,也宣泄着此时内心的极度不安。 青弦知他心中所想,轻拍着安抚小狐,任何一个孩子都渴望 有关爱自己的父母,更可况一直是孤儿的小狐呢,但如今的事态也只能用扑朔迷离来形容。 赫嘉纭与赫嘉汐正在酣斗。 赫嘉汐招招毒辣,攻入致命之处,赫嘉纭修为也并不俗,能够快速躲避,但他显然无意于缠斗,看见青弦已脱离危险,只想快速抽离,赫嘉汐偏不如他愿,只想置他于死地。 既然青弦已经得救,那边无所顾忌了,赫嘉纭朝天扔了一只信号桶,通知山下的人可以上山接应。 信号桶在空中绽放出一个巨大的礼花,映红了一片的云彩。 这美丽的景象似刺激到赫嘉汐一般,她停下了动作,咯咯直笑。 “赫嘉纭,你以为我能让你通知到埋伏着的人,自你们踏入山顶的那一刻起,就步入了我布下的结界,外界不可能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当然里面的一切也不能传到外界,你是白费心机了。” 小狐圈着青弦错愕望向赫嘉汐,“你,你早有准备!” “当然”,说罢她看着赫嘉纭,“所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赫嘉纭深深一个呼吸,“既如此,我也只能应战。” 一白一紫的光芒瞬间又缠斗在一起,快如雷电,光芒遍及整个山顶。 小狐放开了青弦,“师傅,我先去帮统领大人的忙,你一个人坐一会儿。”虽不放心师傅,可统领大人那里也应该需要他的帮助。 “好”,青弦点点头。 小狐迅速加入到战斗力去,赫嘉汐似乎真要决一死战一般,二人联手还是难以敌过她。 青弦担忧地看向两人,似乎两人越来越难以抵抗住赫嘉汐了。 在战斗中的两人也感觉到愈加地吃力,赫嘉纭看着在一旁帮衬他的小狐,内心止不住的难受,刚刚相认的孩子,还不能够去抱抱她,或者去解释一下。 赫嘉汐一个突然的掌力扫过,二人都不及抵挡,波及到胸口,二人一阵气血翻涌。 “小狐,你下去照看住青弦,我一人来抵挡。”赫嘉纭道。 “那怎么行。”小狐立即否决。 赫嘉纭一阵欣慰,无论怎样,他的孩子没有恨他,那是他最大的幸运。 “那就再坚持一会儿吧。” 青弦正焦急地看向两人,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用她那所剩无几的修为去帮一下二人。 突然一道强烈的紫色光芒靠近,亮得刺眼,青弦不由地望去。 前方凭空出现一人,他身着华紫衣,气势迫人。 这个人是谁,青弦疑惑想到。 第三十章:突变 紫衣人没有理会青弦诧异的目光,他自出现后目光便紧紧胶织着赫嘉沄。 “纭儿……” 随着一声轻轻的呢喃,他快速向赫嘉沄与小狐掠去。 赫嘉汐看赫嘉汐与小狐措手不及的样子冷哼一声,“我这么多年来躲着仙界躲着妖界魔界,那么多年的仇,今日一并报去。”说罢念咒,增强手中剑的光芒,向二人挥去。 赫嘉沄见这万钧之势难以化去,眨眼之间只能够伸手护住小狐,后背已完完全全地放空,耀眼凌厉的紫光已近在咫尺。 “嘭”,剧烈的一声响起,深紫剑刃挡住这光芒。 “小狐!” “纭儿。” 紫衣人快速扶起了被余光波及倒地的赫嘉沄,而青弦也跌跌撞撞地跑向一脸痛苦神色的小狐。 小狐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到甩到半空又跌下,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但他看见惊慌失措的师傅一步一瘸地赶过来,心里不住地疼惜,顾不得疼痛起身。 青弦已跑到小狐身边,急急问道:“小狐怎样,有没有受伤。”边说边检视着。 小狐扬起一个笑脸,“没事的,师傅。” 青弦还是不放心地翻看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他的心脏都快吓得麻痹了。 而令一旁的三人,情势诡异地发展着。 赫嘉沄冷着脸不发一语,不时地拨开紫衣人想扶起他的手,紫衣人却只一心焦急地想查看赫嘉沄的伤势,赫嘉汐自看见紫衣人后目光便绞在他身上,欲说还休。 “紫陌,你是来看我的么。”赫嘉汐开口希冀地说道。 紫衣人深深皱眉,但没有理会她,一心只想扶起赫嘉沄,只是赫嘉沄并不领他的情。 赫嘉沄斜睨着紫衣人,“她在喊你呢,你难道不去么。” “纭儿,你知道我的,我不……”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可以走了。”赫嘉沄快速开口打断。 “纭儿,你叫我来不是想通了么。”紫衣人的神色很是痛苦。 赫嘉沄掩住脸,不让人看见他的神色,但他身形挺地笔直,像是很有底气的一样,“当然不是,叫你来是打退赫嘉汐的救出青弦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紫衣人拉住赫嘉沄,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但终是无语,只是有些哀求地看着赫嘉沄,奈何那人垂首那本不打算理会他。 青弦看着小狐疑惑问道:“那个人是谁。”看上去似是处于高位,却这般放低姿态。 小狐不动声色地把姿势改成搂着师傅,细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没有见过,但看衣着,应该是狐王,据说狐王就是一身华贵紫衣,气势逼人。” 那人竟是狐王,青弦十分意外,狐王也是妖界之主,站在巅峰之人也会这样哀求,看来是谁都难逃这一关吧,青弦看着整日围在身旁的小狐,一阵暗笑。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赫嘉汐的双拳已紧紧捏紧。 骤然,青弦止住了笑容,身体有些紧绷。 小狐自是第一时间察觉,“师傅,怎么了。” 青弦凝神,“我感觉有不一样的气息靠近。” 小狐也仔细辨别,一个人影已渐渐靠近,两人相视一眼,“元砜!” 此时发现为时已晚,因为元砜已在两人分神之际狠狠挥出一掌,强烈的黑气带着肃杀之气袭向了二人。 青弦比小狐早先一步回神,容不得他多想更多的是本能,他念起法决,将小狐推离了身边。 青弦身体像是断了弦的风筝,软软地在半空中向下跌落,一串猩红喷出了口,染红一片衣襟。 “师傅!” 小狐双目已充满了血丝,师傅他怎么可以这样,两个人应该同甘共苦,他怎么能够推开自己,用那么虚弱的身体去承受。 突然而发的变故惊道了赫嘉沄与紫衣人,二人欲制住元砜。 赫嘉汐却在此时突然向赫嘉沄发难,一手成爪向他刺去,赫嘉沄商不及反应,紫衣人立刻护住他,三人又与赫嘉汐缠斗在一起,难以分心去关注小狐那边。 小狐燃着熊熊怒火向元砜冲去,元砜一直木着脸做着僵直的动作,但却是迅猛异常,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像中了邪术一般,小狐难以抗衡。 小狐每出奇招,逼退元砜一点点,赫嘉汐都会念咒,不过顷刻,元砜的战斗力又上升一个档次,几个回合后,小狐终是不敌,被击倒在地。 “小狐!” 赫嘉沄看着小狐倒地着急出声,加猛了攻势,却抽不开身。 “哼,赫嘉沄,拜你所赐,我为了躲避,修为不得不提升,想赢过我没那么容易。” 紫衣人瞥了议案元砜的情形便明白了,他考口,“赫嘉汐,你竟用‘魂牵’这样的禁术来控制一派掌门,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你会自食恶果的。” “魂牵”能牢牢控制住一人,也能提升自己的修为转到被操控者身上去使用,但代价便是燃烧自己的灵魂,使用地越频繁,灵魂也就然地最快。 赫嘉汐发出疯狂的笑声,“西绝紫陌,我为你如此你也不过怜悯地看我,即如此,我们便让灵魂一起燃烧吧,我不会放手的。” 应对着比方才还要猛烈的攻势,赫嘉沄咒骂着,“可怜的疯钕人。” 元砜本一步步走向挣扎起身的小狐,却接受到指令一般面无表情地走向无力又焦急看着小狐的青弦那边。 走向青弦,举起手,攻击他,不断接受指令,元砜一一照做,却在看到有着痛苦神色的双眸时停顿片刻。 攻击他攻击他,不断收到指令,元砜又继续开始执行。 手已抬起,黑色煞气在掌心内聚集,不断流窜,越聚越大。 不,小狐摇着头,不能让师傅再受伤了,在手下落的那一刻,他飞速起身掠到青弦身前。 手毫不迟疑地下落,带着浓浓的煞气击到了小狐身上。 像电流在浑身滑过,带起剧烈的疼痛,小狐逐渐地失去意识。 “小狐!” 是青弦与赫嘉沄两人的呼喊。 青弦模糊了双眼,终于爬起的他走到小狐的身边,擦拭着他不断渗出血迹的唇,“傻孩子,你怎么这样傻。” 突然,一颗耀眼的白色珠子在小狐胸前聚起。 那是狐灵珠,他怎么会有狐灵珠。紫衣人想到 元砜收到拿去这颗珠子的指令,在赫嘉沄想拿起之时迅速将他收入掌中,几个跃升就失去了踪影。 “哈哈哈,想要小杂种的内丹就来求我。” 半空中残留着赫嘉汐的余音。 第三十一章:沉睡 情势在快到令人想不到的时间内,山顶重归宁静。 “小狐!” 青弦惊呼出声,本躺在他怀里的小狐突然浑身被淡淡紫光笼罩,渐渐化为狐形,这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从未发生过。 紫色的狐狸比刚遇见是大了一些,浑身软绵绵地趴着,双眼紧闭,如同沉睡一般。 青弦不断抚着他的皮毛,呼喊着小狐的名字,期待他能睁一下眼,但小狐还是陷入沉眠的样子。 紫衣人见状开口,“他必是我族中人,狐灵珠是我族人内丹,若失内丹便变回原形沉睡,十日内得不到狐灵珠必死无疑。” “啪嗒啪嗒”,是青弦泪水掉落的声音,他如此深爱着小狐,怎么能忍受他遇到这样的难关。 三人带着沉睡的小狐回到了闲云山庄。 小聂本是闲不住的性子,但遇到这等情形,也只得静静在屋子里照料元朔,不敢乱蹦乱跳,仆人们见主人都严肃的样子也各自噤声做着份内之事,闲云山庄的低迷气氛前所未有。 青弦本就伤势未愈,此番又受了重伤,但他不肯说话,也不肯用药,连元朔也不去拜见,只一心坐在床榻边,看着静静躺着的紫色小狐狸。 小狐不顾性命来救他,换得了他的无虞,但他心里没有半丝愉悦,十日内拿不到内丹必死无疑,这句话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赫嘉沄又说赫嘉汐根本寻不到踪影,小狐凶多吉少。他不相信,不相信小狐会那么死去,只要与小狐不停说话,他一定能醒过来的,一定能! “吱呀一声”,门轻启,青弦没有理会,自然也不知道来者是谁。 直至来者停在了他的侧边,看见那熟悉的长云衣袍,青弦才难以自抑地哽咽出声,“徒儿青弦,拜见师傅。” 元朔将青弦拉起,“傻徒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青弦边落泪边摇头,“不,不是的,是我咎由自取,师傅,你说因果轮回,为什么上天要报应在小狐的身上,小狐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青弦伏到元朔悲伤悲泣,元朔拍着徒儿的背,叹道:“哪里是你的错,不会是报应的,小狐吉人自由天佑,不会出事的。” 元朔的话终究只是安慰,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赫嘉沄与紫衣人也失去了踪影,青弦这样的身体根本不能够出府寻找赫嘉汐,青弦的心像在水中不停地挣扎寻找浮木,但最终还是沉了下去。 房内他紧紧抱着小狐,泪水也流不出了,只有心里还在不停呐喊,醒过来好不好,醒来啊小狐。 “小狐,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样,我更痛苦。” 距离闲云山庄十分远的一处密林里,赫嘉沄与紫衣人西绝紫陌并排而立,看着夕阳西下。 赫嘉沄不时地看看西绝紫陌,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开口,眼神里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西绝紫陌失笑道:“纭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把事情说出来,但脸上说得比什么都清楚。” 赫嘉沄垂首道:“你要我答应你的事就是来这里说这些么。” 西绝紫陌摇摇头,“我只是恳求你能够陪我再来这里一次,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赫嘉沄没想到西绝紫陌会这样说,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且听西绝紫陌又款款道:“纭儿,你知我听你说小狐还活着的消息有多开心,我的孩子,还在人世间,曾经多少个岁月,多少次午夜梦回,我都为自己曾经的罪孽而忏悔,或许老天真的听见了,让你和小狐都活着。” 赫嘉沄一直垂着脸,双拳因紧紧捏起而颤抖,但他不肯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 “你能再次陪我来我们初遇的林子里,我十分开心,救小狐,我心甘情愿也决不会推辞,若我真的……” 赫嘉沄突然抬头,以手遮住他的口,颤着声道:“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小狐出事,也不要你出事,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出事。”瘦弱的身体沿着树干缓缓滑下。 西绝紫陌一把揽过他,把脸颊贴在他柔软的发上,轻轻道着,“此生能听见你说这话,无憾了,再也无憾了……” 第二日是个好天,万丈金光洒下,像给所有的东西都镀了层金。 所有人都感觉今日青弦不太对劲,是十分的不对劲。 青弦苍白着一张脸从小狐房中迈出,与所有人都笑着打了招呼,用了早膳之后也不急着回屋,而是在在庄内信步慢走。 “青弦”,小聂在后方赶来呼喊着,“今日怎么有兴致闲逛。”小聂不明白今日青弦能够走出房门的原因,本想问你怎么不去照看小狐了,但没问出来,扒人家的伤处,他不忍心。 青弦迎着阳光笑了下,“春意正浓,偶尔感受一下也是妙事。” 他煞白的面颊在阳光的映射下竟有些透明,能清清楚楚地看清皮下的青色血管。但身体受了重创,又有小狐沉睡不醒的痛楚,但他眸色又是那样的清亮,像是没有心事一般。 呃,小聂一滞,现在好像还不是欣赏春景的时候吧,忍不住好奇也是关心,小聂还是问道:“你怎么不去照看小狐了。” “小狐好好地躺着呢,他不会出事的,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哦,小狐一定不会出事的。”小聂点头道,看着又走远的青弦,怪异的感觉不停浮现在心头,噔噔噔,快步跑回屋去,告诉元朔此事。 元朔听闻后也道不出个所以然,青弦这孩子打小就爱往心里藏事,教旁人看不出端倪。 “无论如何你好好看着他,以防万一。” 小聂点点头,仍不住地回想今晨青弦的神情,似是有万千愁绪又像如释重负的样子,大概是见小狐总不醒,太伤心了吧。 青弦再次回到卧房内,看见安静躺着的紫色小狐狸,心脏再次抽痛。 他紧紧抱着小狐贴在胸前,摩挲着他柔软的皮毛,呢喃道:“小狐,若没了你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若我不在,你可不能像我一样,要振作起来,好好活着。” 第三十二章:复原 日影偏西,时辰一分分过去。 青弦只静静抱着小狐坐着,没有其他动作。 房顶的小聂打了个哈欠,他是奉命来看着青弦的,但他一动不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聂,我想吃些胡麻饼,你能帮我买些来么。”青弦团开口。 小聂从屋顶蹦下,青弦难得开口,他也顾不得为何青弦能发现他,答应着“好,我去给你买”,便急忙向外跑去。 青弦放下小狐,“对不起,小聂我把你支开了,但你一定不会同意我接下去做的事情。” 俯下身,在小狐的眼睑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虽轻柔,却寄托了青弦所有的爱恋。 “小狐,别怪我,我舍不得你这样离开世间,你该永远幸福安康的。” 青弦盘腿而坐,口中念出法决,周身亮起幽幽的绿光,围成一个法阵,将他身形完全覆盖。 小聂越想越不对劲,赶快跑回,青弦叫他出去买饼的举动也太奇怪了吧,一脚踹开房门,见到房内的情景,吃了一惊,只见巨大的法阵将他笼罩住,只看得清他苍白的面容。 “青弦!”小聂大声呼喊,想冲进去讲清下拉出,但一靠近法阵就被重重弹出。 “咳咳咳。这是怎么回事。” 小聂再次冲进,再次被狠狠弹出,怎么办怎么办,得赶紧去找元朔,小聂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门。 “元朔元朔,不好了,下铺看见青弦在一个法阵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元朔拧眉,“赶快带我去看。” 一踏进门,入眼的便是巨大绿色法阵,盘腿而坐的青弦明明灭灭。 元朔大吼道:“他竟敢用‘魂噬’术!” “‘魂噬’是什么?”小聂问道。 元朔没有理会小聂,而是勉强提息,念出法决进入了这法阵,这时刻,他已急红了眼,不敢有丝毫耽搁,阵中巨大的魄力使他气血翻涌,但他还是顶着这压力进入了阵中央。 “元朔,小心啊。”小聂高喊。 元朔进入到阵中央后便抬起掌,在阵四角狠狠拍下,法阵应声而碎,青弦与元朔二人皆吐出一口鲜血。 “元朔,你怎样了。” 小聂跑向他,扶起了摇摇欲坠的元朔。 “我无事,去把青弦扶起。”元朔走向座椅,急促地喘气。 青弦伏到在地,嘴角还有一道血丝蜿蜒而下,他眼里是满满的绝望,“为什么要阻止我,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救小狐了。” 元朔难掩怒气道:“为救小狐你就要用魂噬,你是长云中人就更明白那是什么,那是禁术,熔尽灵魂,换取强大灵力,然后便是如同魂飞魄散一般,你竟敢用此术!” 青弦双瞳里流着一串晶莹的泪,“以这强大灵力转为狐灵珠或能救小狐,我魂飞魄散又如何……” 师傅将他最后一个机会阻止了,最后一个他能救小狐的办法。 “唉!” 元朔长叹一声,来道青弦面前,看着陷入巨大悲痛的徒儿,虽心疼也毫无办法,施了个法让青弦陷入了沉睡。 青弦缓缓闭上了眼,元朔与小聂将青弦扶上了床。 “真是深情啊青弦,要是你这样,我也愿意这样为你。”小聂叹道。 元朔瞪他一眼,“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了。” 小聂撇撇嘴,人家真的愿意嘛。 第二日青弦才缓缓睁开眼,记忆回笼,他想起自己正想用魂噬来换取灵力,但被师傅阻止了。 魂噬只有每月半才能使用,小狐已沉睡六日,他再也没有办法能救小狐了。 青弦仅着中衣,跌跌撞撞地向小狐房内跑去,顾不得右腿伤痛,顾不得一路上的磕碰,没有时间了,他要在这最后几日与小狐寸步不离,然后一起离开。 青弦“嘭”地一声打开了门,扑到小狐床前,想抱起那紫色的小狐狸,却在看到床上的情景后瞬间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还是信,再次狠狠揉了揉眼,床上的情景还是没变,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用发抖的手一遍遍地抚着床上人的脸颊。 床上那躺着的,有英俊脸庞却有些虚弱但已完全是人形的,不是小狐又是谁,他也正激动地看着青弦。 “小狐,你,你没事了么。”青弦一遍又一遍地画小狐的脸颊。 小狐将手覆在了青弦的另一只手上,用力紧紧握着,“我没事了,师傅。” “小狐,小狐……”,青弦呼唤着他深爱的人的名字,像要以此来证明他的存在一般。 小狐也不厌其烦地应着,师傅这次该是吓坏了吧。 劫后余生的二人紧紧相拥,门外的小聂悄然退场,他总不能现在去打扰二人吧。 青弦擦擦泪,想到小狐竟奇迹般地复原,不禁问道:“小狐,你是怎样复原的。” 小狐揽住青弦的腰,将脸埋进青弦的胸膛,闷闷道:“是狐王昨晚救的我。” 原来昨晚小狐就已得救了,狐王与小狐同属一族,确实也能救小狐,但小狐怎么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怎么了?” 小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师傅,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觉得我是怪物。” 青弦点点头,他的小狐怎么会是怪物。 “我,我其实是……”,小狐似乎不知该怎么说,但在青弦柔柔目光的注视下,像有了勇气一般,再次开口,“我的双亲是统领大人与狐王,我,我是统领大人以男子之身诞下的。” 青弦张大了口,他没想到那日在山顶上所揭发出的真相竟是这样的,但男子真的能孕育? 见青弦难以接受的样子,小狐把脸埋得更深了,他自己刚听闻的时候也是不可思议并排斥着,还大吵大闹一番,统领大人难过地离开了房内。 但他也没有资格这样,他二人也是关心自己的吧,不然狐王也不会牺牲自己来救他了。 “狐王,他是把自己的狐灵珠给了我,我才能复原的,他自己却,却……”说到这里,小狐哽咽了。 竟是这样,青弦抚着小狐的背给他安慰,“别怪他们,他们该是很爱你的。” “嗯。” 小狐沉闷着声答道,但内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第三十三章:困顿 闲云山庄一间厨房内,青弦在忙碌着,时而添柴时而搅动正熬着的汤,火光映在他的脸颊上,衬得那含笑的脸愈加温润。 小聂慢慢走进,鼓足勇气拍了青弦一下。 疑惑地望向他,“小聂,怎么了?” 小聂支支吾吾着,半天也没说清一句话,青弦越发地疑惑,小聂索性就破罐破摔一般地说道:“我是向你道歉的,前几日我不该骗你,害你跟小狐两人那么担心。”前一段时间不是青弦被抓就是小狐受伤,他还没好好和青弦讲过话呢。 青弦反被小聂的样子弄得有些想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以前那样过分,就算你真是那样,我也不会怪你的。” 见青弦没有怪罪他,小聂才放下心,“以前那会儿你也是身不由己”,想想还加了句“你别让小狐还怪我哦,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听见他人说着小狐喜欢自己的话,青弦脸上飘了两片红霞,“小狐也不会怪你的。”声音轻轻的,洋溢著名为幸福的东西。 小聂拍拍胸口,“你都不知道,他上次差点打死我,对了,小狐现在恢复没有。” 青弦搅动为小狐熬的汤,“他没事了,就是还有些无力。” 小聂点点头,凑过来闻一下香气满溢的汤,“哇,好香哦,一定是给小狐的哦。” 青弦点点头,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层。 小聂嘿嘿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要给我留一碗。”说罢蹦跳着走出了厨房。 青弦满脸都是愉悦的笑,他从没想到能得到师傅与小聂的原谅,曾经那样深埋在心底的罪恶感不会再那样折磨他了,一块沉重的巨石消失了一般。 青弦端着小瓷碗,迎着灿烂初夏的阳光,踏走在郁郁葱葱的小径上。 经过庄内的河塘边,突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独自坐在岸边,轻风抚弄,衣衫微摆,他一动不动,竟有些萧瑟。 青弦走了过去,是赫嘉沄。 “统领大人。” 青弦一低头,竟看见他手中托着一只成年的紫色狐狸,那该就是狐王吧,青弦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但见到赫嘉沄有些寂寞哀伤的身影便知他并不是对狐王只有恨。 赫嘉沄摸摸他紫色的皮毛,或许只有他变成狐狸的样子他才敢做这样的动作,缓缓开口,“小狐,都与你说了吧。” 青弦点头,“嗯,你与狐王竟是小狐的双亲。” 赫嘉沄“呵呵”笑了一声,“很奇怪是吧,正是这个原因,我不敢认小狐,而且又是我们两个在他小时候弄丢了他,小狐,是恨我们的吧。”想起那日小狐不可置信又激动的样子,他无法不难受,那是他一直爱着的孩子。 “不是的,小狐,他只是太诧异了,他不会恨你们的。”青弦赶忙道,他知道小狐是绝不会恨他的双亲的。 “要是西绝紫陌能醒来的话,我们会一起求得小狐的原谅的。” 赫嘉沄惊异地发现自己又能说出与他一起的话,前几日还恨对方到咬牙切齿,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很恨他呢。 “为什么不去找赫嘉汐。”青弦问道,只有得到了狐灵珠才能救狐王,而狐灵珠已被她取走。 “当然得去找,妖界和我能命令的人都派出去了,只是魔主不肯罢休,已出兵去妖界,诸多事情,我不便带着西绝紫陌奔走。” 西绝紫陌他救了小狐的当晚,赫嘉沄就拼尽全力发动肯听他话的人去寻找赫嘉汐的踪影,他何尝不着急,他不希望西绝紫陌就这样死去,一想到他会死去,他的心就痛得厉害,甚至无法呼吸。 狐王是为救小狐而垂危的,他又是小狐的父亲,青弦也十分难受,他揽住对方一直单薄的身子,“狐王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赫嘉沄溢在青弦的身上,掩去了有些湿的眼眶,“嗯,赫嘉汐一直痴迷西绝紫陌,她会出现的。” 赫嘉汐,她不但搅散他从前平静的日子,还害他的亲子与爱人相继垂危,赫嘉沄紧紧捏住拳头,他现在无法不痛恨她,他的亲姐。 青弦端着有些泛凉的小碗继续向小狐房内走去。 小狐已能下床了,他正靠在窗边在想心事的样子,微微皱着眉头,不复从前一贯开朗的样子,但见青弦走进,立刻扬起一个笑脸,变脸一般。 “师傅,你来啦。” 边走边腻到青弦身边,闻到了香味后立刻抱住青弦,“哇,师傅你太好了,好香的汤啊。” 青弦挣开,微微恼怒,“快放开,都要洒了。” 小狐赔笑,“好好好,我放开,师傅快把爱心汤给我吧。” 笑着将已被他用咒法温过的汤递到了小狐的掌心里,小狐接过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边喝边赞叹,真是太好喝了! 青弦见小狐这样爱喝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但眼前突然晃过赫嘉沄哀伤的双眼,他对小狐道:“小狐,你,你若是好一些便去看看赫嘉统领吧,他现在心里很难受。” “嗯”,小狐闷声道。 “赫嘉统领说,因为他是男子怀孕生下你,才不敢认你,他心底是喜欢你的,狐王也必定十分喜爱你,不然也不会救下你,你别怪他们。” 我知道都知道,只是不知道面对统领大人罢了,小狐在心底默默地说。 青弦看着小狐,有些严肃道:“小狐,去陪陪赫嘉统领,和他讲讲话。” 小狐也明白自己是无法拒绝的,他是该去陪陪统领大人的,不,现在应该叫“爹”的,只是他还是有些胆怯。 青弦手握住小狐的手,“去吧。” 青弦的双眼一直清澈无比,柔柔的但十分坚定,小狐竟一时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我答应你,但是我要一个奖励哦。” “什么奖……” 青弦的话音被堵在了嘴里,令一双唇正胶织着他的唇,慢慢地碾压勾画,引领着他的舌一起律动。 “嗯嗯……”,两人竟难以自抑地发出情动的声音,惊觉此青弦红了脸颊,想要躲开。 小狐手捧着青弦的脸,慢慢放开他,“青弦,不要压抑。” 低哑的声音更令青弦羞赧,但他还是轻轻点了头。 望着对方泛着水光异常美丽的双瞳,小狐再次压上了自己的唇。 第三十四章:决定 时已初夏,微微有些灼人,但河塘岸边杨柳簇拥下的凉亭内却凉爽无比。 亭内白衣男子怀抱着一只成年紫狐,安静站立,时不时地讲上两句,像在对那沉睡的紫狐说话一般。 小狐在青弦的劝说下终于去见了赫嘉沄,他刚踏进便看到这一场景,心莫名地一揪。 “统,统领……” 小狐有些犹豫地开口,还是叫不出那声“爹”。 “小狐,是,是你。” 赫嘉沄似乎有些激动,他的眸色瞬间就亮了,他的儿子还愿意来找他。 “嗯,我,我来看看,看看,狐王。” 赫嘉沄了然,他的儿子虽不恨他却还是难以让他开口叫声“父亲”,但到底是他们亏欠了小狐良多,眼底悄悄滑过一丝苦涩,小狐还愿意和他讲话已经是很好的了。 摸了摸紫色的毛皮,赫嘉沄道:“现在他没有事,但再过八日找不到狐灵珠,他,他就,危险了。”话至此,不由有些哽咽。 狐王是为救他而垂危的,但他却不能叫出一声“爹”,小狐很恼怒自己,一脸的自责。 赫嘉沄将小狐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抓过小狐的手道:“你千万别自责,西绝紫陌他是心甘情愿地救你。也是一个父亲所能做的补偿。 或许这就是难以割断的亲情,小狐瞬间就消失了想象中的隔阂,他反握住赫嘉沄的手,坚定地道:“我们一起把狐王给救回来!” 赫嘉沄眼里闪着泪花,“对,一起去把他救回来!” 当晚赫嘉沄对着西绝紫陌忽而哭忽而笑,“你听见了没有,我们的儿子说要和我一起救会你呢,他没有恨你,所以你一定要活下来,千万不能先走。” 依旧是无涯山顶,那里是赫嘉汐的藏身之地。 妖艳的女子手里紧攥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正是狐灵珠。 “他竟把自己的狐灵珠给了小杂种,他竟不顾性命地去救他,为何他们都是西绝紫陌的心头宝,为何他对我就不屑一顾,西绝紫陌,我恨你。” 赫嘉汐又冷哼了一声,“这真是天赐的良机,小杂种是他的宝西绝紫陌更是他的命,我要让他以命还命,我要让他求我我要让他在我面前自己了结自己。” 瞥了眼身后完全已是她傀儡的元砜,赫嘉汐胜券在握地笑了,她将无数神功渡到他身上,想从她手里拿到狐灵珠,没有那么容易。 第二日,青弦又送来了给小狐补身体的汤。 身体已基本复原的小狐欣喜万分地接过,咕嘟咕嘟两三口喝完,抹抹嘴,赞道:“师傅,你太贤惠了!” 青弦有些恼怒地瞪了小狐一眼,拿下小狐用袖子正擦嘴的手,拿出帕子替他擦。 小狐仰起头,享受青弦动作轻柔的服务。 青弦也不与小狐计较,依旧仔细地擦着小狐的嘴,看得出小狐今日心情愉悦,将前几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今日怎么那么开心,像捡到宝一样。” “可不就是捡到宝了嘛,捡到青弦这一个大宝啊,又温柔又贤惠。” 青弦推了小狐一下,“正经些。” 小狐收敛起不正经的笑,“说笑呢,师傅可别生气,方才我去找过统领大人和狐王了,我感觉,嗯,去见他们没我想想的那么难,还有,我觉得他们二人不是不喜欢我才把我丢下的。” 听见小狐与双亲消除了隔阂,青弦也十分开心,他拍拍小狐,“这就好,下次要叫他们‘爹’,知道吗?” 小狐有些为难,“师傅,我……”,他以前从未想过会有爹娘,现在出现的又是两位爹,总觉得自己难以开口。 青弦因为知道小狐所想,也没着急,心里想着慢慢来,小狐总会开口的。 小狐突然拉住青弦的手,有些严肃道:“师傅,我要和统领大人一起把狐王救回来。” 青弦点头,“那是必然的,也要小心自己的安危,别冲动知道吗?” 小狐揽住师傅,“等我身体好了之后要出去找赫嘉汐那个疯女人,到时候师傅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不想离开师傅一分一秒,但是拿回狐灵珠是现在最重要的事,等救回狐王后,他就能无牵无挂地与师傅在一起了,想到日后的美好日子,小狐嘿嘿笑了起来,在青弦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师傅,你不会离开我吧,我们两个日后一定要时刻在一起,这叫做长相厮守。” 青弦在听到这个词后脸上烧起两片红云,他重重点头,若他有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与小狐这样,长相厮守。 小狐第二日就离开了闲云山庄,去找赫嘉汐,这已是狐王沉睡的第三日了。 青弦陪在赫嘉沄的身边,为了能宽慰他几句,自狐王陷入沉睡以来,赫嘉沄日日只呆在狐王身旁,东西也很少吃,身体迅速瘦下一圈。 小狐离开了也有三日了,但仍旧如同先前派出寻找赫嘉汐的人一样,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赫嘉沄已经渐渐绝望,他的样子看在青弦眼里心疼无比,他也有过那样的日子,心爱的人生命垂危,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又是一日过去了,初升的阳光微弱洒在床前,洒在憔悴的白衣男子身上。 赫嘉汐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双眼空洞地望向床上的紫狐。 青弦刚走进便叹了口气,他一定又是一夜未睡,走上前拉起跪坐在地的男子,“赫嘉,快起来,去休息一会儿吧。” 赫嘉沄滑下两道泪痕,“青弦,怎么办,只有三日了,我不想让他死,我不要。” 青弦抹去了他的泪水,“狐王不会死的,不会的,你先去躺一会儿,有消息马上就会通知你的。” 赫嘉沄拼命摇头,“不,如果他不醒我就只能与他在一起两天了,我要看着他,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为什么到现在没有赫嘉汐的消息!” 是啊,不论是先前派出的人还是小狐没有一丝消息传来,赫嘉汐她到底在哪里呢,但现在也只能安慰赫嘉沄,他已经如此伤心。 “会有消息的,再等等就有了。” “赫嘉汐身上有天地赐予的宝物,她想躲一定找不到的,” 赫嘉沄扑在青弦身上汹涌地流泪,他没想到自己能为他流那么多泪。 青弦想施法让赫嘉沄睡一会儿,但还是放弃了,若狐王真的不能醒来,他就只能与狐王相处三日了,一分分的时间都珍贵无比,他不能剥夺任何一秒。 第三十五章:消息 阳光直射下,小狐汗流如雨,他却一刻不停地奔走。 额头的汗水滑过额角滴落成一串,有那么多的汗并不仅是天气灼热的关系,还有他内心的焦急。 只剩下三天了,再过三天若没有狐灵珠,狐王,他的父亲就要为救他而远离世间了。 小狐飞似地掠过一个又一个地方,不停地寻找赫嘉汐。 从清晨至傍晚,小狐片刻都没停过,但没有查到一丝一毫的消息,他失望地回到了和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小狐,怎样,有消息吗!” 有人上前问道,是狐族的人,小狐在寻找中碰巧遇上了三个狐族中人,和他们约定好朝不同的方向寻找。 “你们呢?” 小狐希冀地看着他们,但三人摇头叹息,“没有。”三人愧疚地低下了头,他们敬重自己的王,可他们没有能力寻到救王的狐灵珠。 四个人坚定地互相看着。 “继续去找。” “嗯 ,一定要救回王!” 小狐与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坚定的信念在传递。 “我现在就去!”小狐一溜儿烟的马上就消失了。 三个人望着小狐远去,其中一个人道:“这个小狐是什么身份啊,好像没见过他,不是狐族中人吧。” 令一人道:“喂,你要尊敬些他,这可是狐王的亲子啊!” 另两人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敲了那两人一人一下,“紫狐啊,咱狐族有几个,不就狐王一个,这不是狐王的儿子是谁,亏你们还是狐王身边伺候的。” 令两人恍然大悟,马上又热泪盈眶,他们的小公子,曾无比期待的小公子没有离开,难怪王会拼死就去小狐,原来如此。 无涯山顶。 赫嘉沄面朝元朔念了一句咒语,元朔如木偶般走来。 “去闲云山庄,杀了那几个人。” 元朔立刻机械地离开山洞。 赫嘉汐弯起嘴角,笑得颠倒众生,“现在的元朔,没了西绝紫陌,无人能敌得过。” 小狐正四处奔走,感应着周围有可能出现的赫嘉汐的气息,没有搜寻到赫嘉汐,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个他所熟悉的气息。 “元砜!” 小狐立刻向那处赶去,元砜与赫嘉汐那个疯女人狼狈为奸,一定有狐灵珠,就算没有也一定知道赫嘉汐的去向。 越来越近,渐渐地看见一个黑色身影,就是他。 小狐立刻逼近,“元砜,把狐灵珠交出来!” 元砜听到身影后,毫无表情地一点一点转过身,小狐皱起眉头,他的这个样子,很不对劲,再回想山顶上赫嘉汐以青弦为人质的那日,元砜的样子也十分不正常,就像是木偶一般,毫无表情与言语。 “喂,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小狐问道。 元砜带着一身戾气缓缓走近,每走一个小狐便越加可定自己的看法,那样的走路方式根本与傀儡无二,那他是什么时候被控制的呢。 正思索间,元砜以迅雷之势已攻了过来,赫嘉汐所给他的名单之中也有小狐。 小狐大吃一惊,仓皇之间躲避开,元砜紧追不舍,没完成之前他是不会停下的。 小狐与元砜对了几招后再次惊诧,那招式即狠又毒,根本不是长云的功法,像是各界各门派所混,功力强大深厚地难以想象。 可恶,小狐知道自己难以敌过他,几招之下他已经倍感吃力,但是他不能不应战,这是能救狐王的唯一机会,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决不能让元砜打败自己,再次失去消息。 向空中发出信号,告诉那三个狐族中人,不知凭那三人能否制住元砜。 三人很快便听见了空中传来的一丝爆破声,那是小狐所传的信号,立刻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赶过去。 三人同样有些担忧但又兴奋,是不是小狐遇到麻烦了,还是已经有狐灵珠的下落了。 赶到那儿看到小狐已经快支持不住要到底的情景后,三人浑身一抖,他们的小主子遇到麻烦了,赶忙掏出武器,向那一身戾气的黑衣人发出进攻。 闲云山庄内。 青弦站在憔悴不堪的赫嘉沄身侧,给他一些无言的安慰,除此之外他不知能做些什么能消除赫嘉沄心中的悲痛,就像前几日无人能让他走出悲伤。 突然一阵不好的感觉传来,青弦捂住胸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清楚的知道这感觉来自哪里,从祈福石那里传来的。 青弦立刻去感应小狐的下落,一片丛林,四人与一人打斗,那一人明显处于上风,四人都一摇摇欲坠,那黑衣的竟是元砜,受伤颇深的是小狐! “小狐!” 青弦一下软倒,开口喊道。 赫嘉沄发现了青弦的异样,问道:“小狐怎么了。” “我,我感应到小狐了,他和另三人与元砜缠斗,元砜功力又上升不少,小狐与另三人不是他的对手,小狐他也已经受伤了。” 赫嘉沄抱紧西绝紫陌,他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他一定要拿回狐灵珠,“小狐一定是想要回狐灵珠才会与元砜缠斗的,青弦,你能感应到小狐在哪个方位吗?” 青弦闭眼思索了一会儿,“似是再无涯山那里。” “无涯山,怪不得寻不到赫嘉汐,无涯山顶有一块是天后所种的花园,没有一人能找到那里,我要去无涯山。” 青弦立刻道:“我与你一起去。”他想亲眼看到小狐,知道他受伤后青弦心急如焚 赫嘉沄摇头,“你在这里帮我照看着西绝紫陌,你修为所剩无几去那里危险。” 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青弦只得点头答应,道:“统领大人,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我会的。” 在拿到狐灵珠之前,他不会允许自己被打败。 无涯山顶。 赫嘉汐仍然在一朵花中探看着山下情形。 “哼,倒是巧,碰见了小杂种,赫嘉纭也赶来了,那几个人哪是现在元砜的对手,就当先给他们一个准备。” 红唇弯起,这一次,我赢定了,只要赫嘉纭死了,西绝紫陌的眼里就只有我了。 第三十六章:缠斗 青弦对着赫嘉沄远去的身影深深祈祷,老天,保佑小狐与狐王好吗,让他们都平安无事。 赫嘉沄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青弦所说的无涯山底一个林子里,打斗之声传来,赫嘉沄立刻飞跃过去,看到情势之后紧皱起眉,与青弦所说的一样,小狐与令三人难以敌过元砜。 元砜每个招式都不像是长云所出,赫嘉汐竟夺取无数人的功力灌输到元砜体内,以元砜现在的功力,他根本不能拿到狐灵珠,时间容不得他拖延,立刻发出信号通知所有人来无涯山这里,而他自己也快速加入了战斗圈。 元砜一掌攻去,小狐躲闪不及,直呼完蛋,一股力量却正巧出现,把他推向一边。 “当心!” 赫嘉沄边说边将小狐推开,自己迎击元砜的猛烈攻势,刚一搭手,赫嘉汐便明白自己低估元砜了,他还未使出全力,自己却已难以抵抗。 小狐惊喜,“统领大人,你来了!” 刚才要不是统领大人推了他一把他就要葬身此处了,他们四人已经筋疲力尽了,恐怕怎样都不可能拿不到狐灵珠。 令三人看见赫嘉汐竟十分激动,红着眼眶喊了声“公子”。 元砜不会给他们时间去叙旧,不停地猛烈攻击他们。 赫嘉汐边抵挡边道:“别分心,我已经叫人赶来,我们再坚持一会儿。” 四人都重重点头。 山顶山的赫嘉汐看了看场中情势,更加深了笑容,“赫嘉沄你别做梦了,凭那几个虾兵蟹将也想拿到狐灵珠,我手下不要命的人早已困住了他们,今日先给些苦头吃,我要你乖乖地求我!” 半个时辰后,五人身上都挂了不少伤,气息早已不稳,而元砜丝毫不见疲态。 小狐着急道:“统领大人,怎么还没有人来。” 赫嘉沄苦笑一声,“一定是被赫嘉汐拦住了。” 三个狐族中人都苦着脸,“公子,我们吃不消了,那个家伙根本就已经不是人了。” 赫嘉沄沉声道:“你们若不想继续便走吧,不拿到狐灵珠我是不会离开的。” 小狐与那三人齐声道:“我不走!” “那就继续!” 五人虽已拼死对抗,仍是抵抗不过元砜,动作越来越缓慢,四肢已疲软不堪,再也抬不起来了,元砜使出强劲的一掌后,五人成一圈被扫飞,都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能起。 五人都待敌后,元砜也没有停下,他机械地向着小狐一步步迈去,小狐咳着鲜血浑然未觉。 元砜抬起了手,黑色的掌风朝小狐从头罩下。 “不!” 赫嘉沄大喊一声,也使出浑身力气一掌排向元砜的黑色掌力,将黑气打散一些,但还是波及到了小狐,小狐向后翻了几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钻心的疼痛从胸口传来。 “小狐!” 赫嘉沄急红了眼,小狐伤地严不严重,他想跑去却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慢慢向小狐爬去。 元砜的第二掌已作势抬起,赫嘉沄只看见黑色的掌风又压近,他想也未想地扑在小狐身上。 “公子!” 四人凄声大喊,但他们也没力气跑向赫嘉沄,黑色的掌风已越压越近。 赫嘉汐冷哼一声,“只剩下两日了,赫嘉沄急坏了吧,现在又吃到了苦头,就乖乖等着对我言听计从吧,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她面朝着元砜念了一句咒语,元砜立刻停下了动作,定格在原处。 “去闲云山庄。”她又命令道。 赫嘉沄闭着眼等待元砜的掌压下,却迟迟不来疼痛的感觉,他睁开眼望去,元砜的手离他后背三寸左右,生生地停下了。” 正疑惑间,元砜缓缓起来,转了个身,向前方掠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三人见元砜已走,赶紧互相搀扶着爬起,跌跌撞撞向赫嘉沄与小狐那里走去,扶起了两人。 “公子您没事吧。” “小狐你伤得重不重。” 三人开口询问。 赫嘉沄摇摇头,也赶紧替还紧皱眉头的小狐顺平气息。 小狐深深喘息,好半天才舒展了眉头,刚才的那一掌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震碎。 “咳咳,我没事了,元砜呢。” 小狐只感觉剧痛之中被统领大人护在了身下,其他都不知道了。 赫嘉沄紧皱眉头,“他是向闲云山庄去的。” “闲云山庄!”小狐惊呼,师傅还在那里,而且元朔与小聂现在修为都已损失许多,“我们快些回去,他们会危险的。” 赫嘉沄摇头站起,小狐疑惑地望向他,不知统领大人是何意。 “赫嘉汐这是再逼迫我,她是想让我从今任她摆布,报仇雪恨,今日她就是想让我知道想拿回狐灵珠没有代价是不可能的”,赫嘉沄缓缓道,“所以青弦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统领大人”,小狐望向赫嘉沄,“狐灵珠还有别的方法能够取到,你别向那疯女人妥协,她已经疯了,一定会折磨你的,要不然我再把狐灵珠给狐王,还能多撑些日子想别的方法,元砜一定是有弱点的。” 赫嘉沄看着小狐哭笑不得,他拍拍小狐,道:“狐灵珠又不是挂在身上的配饰,想拿便拿得出的,你被震出狐灵珠又失去那么多天已经元气大伤,现在又添了内伤,不能随意拿出内丹了。” 见小狐欲言又止,他又道:“小狐放心,我不会随便妥协的,我们现在快些赶回闲云山庄,虽说他们不会有危险但谁知道赫嘉汐会做出些什么事,就像你说的,她已经疯了。” 眼前闪过师傅苍白病弱的样子,小狐赶紧整顿一番,师傅可不能有一点差池了,拉起坐在地上不愿起来的三人,“对对,我们快点回去。” 赫嘉沄无奈一笑,青弦简直占满小狐的整个心房,有时他竟然有些嫉妒了。 但一想起一直在他心里的人,赫嘉纭便了然,这就是割不断的爱吧,若他能安好,向赫嘉汐妥协日日受她折磨又如何呢,他愿为他这样,不悔。 第三十七章:困局 青弦自赫嘉沄离开后便双膝跪地虔诚祈祷。 小聂路过时见状马上上前想拉起他,“青弦你快起来,地上凉,你右腿伤势那么严重。” 青弦没有起来,他坚持道:“小狐与赫嘉统领都在面对强敌,我在这里祈祷,希望他们能安好,不然我心难安。” 小聂不再劝他,他知道青弦有些固执,何况是小狐正碰到了危险,要是元朔这样,他指不定比青弦还要着急呢。 “那我和你一起祈祷”,说罢也跪了下来。 元朔半天没有见着小聂,感觉有些奇异,便出门来寻找,屋前正看见让与青弦两人跪在地上。 “你们在做什么。” 小聂抬头,见是元朔,扬起笑脸答道:“我们再给赫嘉统领和小狐祈祷,希望他们能拿到狐灵珠。” 骤然间,小聂像是见到了什么一般,瞪大了双眼,对着元朔变脸一般大吼“你下次能不能教我布个有用的结界,别再像破布一样被人轻轻一碰就随了!” 青弦也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危险气息,他身体微微泛起了抖,“元,元砜,他怎么会道这里来了。”那小狐与统领大人呢,他们不正与元砜在林子里缠斗么,怎么只见他一人的身影。 元朔抬眼望去,来人一身黑衣,周身布满着浓重戾气,但一举一动都像被操纵者一般机械,明显是重了邪术。 他脸上毫无一丝表情,但那无比熟悉眉眼不是他的师弟又是谁。 “元朔”,元砜绷紧脸皱眉说道,他固执的小师弟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身形比他离开时又瘦削了不少。 青弦也十分意外元砜竟是被人操纵着的,心里微微有些苦涩,虽然那人曾折磨了自己五年,但毕竟是他的师叔。他突然又想到,元砜那时突然性情大变,是否也是与被操纵有关系呢,但那时他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而非现在,完全是个傀儡。 元朔几步上前,离元砜仅有几步的距离,紧盯着完全没有自己思想的元砜。 小聂在后大喊,能摆脱小狐与赫嘉赫嘉沄来到这里他一定功力十分深厚,更何况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看上去就阴森无比,“元朔你后退,这个人危险”,边说边想吧元砜往后拽。 元朔没有理会小聂,他对着元砜沉声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长云的弟子吗?” 元砜没有一点反应,小聂却更着急了,不停拉着元朔后退,但元朔依旧皱眉,绷着脸像从前那般责备着师弟。 “身为掌门置本门之事务不理,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还配饰长云弟子,是天玄道人的徒弟吗?” 似乎是很久之前的遥远声音,又像是在眼前,传到了元砜的耳朵里,慢慢回荡着,他好像很久都没听到这声音了,是谁,是谁在对他说话,记忆之中的责备声只有他。 青弦惊异地看到元砜眨了几下眼睛,随后抱头像是很痛苦的蹲下了颀长的身体,“师叔”,他轻轻喊道。 这个声音又是谁,细细柔柔的,比小溪还清脆温婉,是他最喜欢听的声音。 “啊啊啊……”,元砜突然间大声吼叫着 ,夹杂着许多痛苦。 元朔心中也一紧,那人毕竟是他的小师弟,他放柔了声音道:“元砜,快醒过来,你是长云弟子,永远都是。” 元砜渐渐停下了痛苦的吼叫,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看了看眼前之人。 山顶上的赫嘉汐双眼喷出怒火,她咬牙道:“那帮人倒也厉害,我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将他控制住,他们几句话就能坏我好事,想要元砜清醒,没那么容易。” 她一个旋身便消失在了山洞之中。 元砜还没有完全清醒,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元朔将他慢慢扶起,“师弟,你还记得我么。” 元砜将目光定格在元朔脸上,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师,师兄。” 元朔舒了口气,看来师弟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腹部一阵剧痛,接着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元朔!” “师傅!” 小聂红着眼跑了过去,青弦也一拐一拐地跑上前,扶起咳血的元朔,小聂双眼愤怒地射向元砜,“你这个白眼狼!” 青弦紧皱眉头,怎会突然这样,师叔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了么。 尖锐的笑声传来,依旧刺耳,正是赫嘉汐。 “哈哈哈,你们想让他清醒,别做梦了,只要我开口,他永远只是我的傀儡。” 元朔咳着慢慢站起,看向赫嘉汐一字一顿道:“你害我徒儿和师弟这样,长云不会放过你的。” 赫嘉汐不屑地一笑,“长云一个小小的修仙门派能做什么,凭什么能威胁我,凭你这个病痨鬼还是青弦那个残废。” 残废两个字重重敲在青弦的心上,他难堪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脸上迅速褪尽了血色。 “疯女人,你闭嘴!” 小狐一进来便听见赫嘉汐正侮辱着师傅,他怒火攻上心头,完全不顾一切。 夺门而入,抱住了面色比纸白的青弦,青弦将头埋进小狐的胸口,小狐一下一下拍着他,双眼喷火似地盯着赫嘉汐,这个疯女人,自那日赫嘉沄处理了青弦的腿伤后,所有人都对青弦腿已伤残的事能避则避,免得无意伤到了青弦,她竟这样直白地掀起青弦的伤处。 纵然神色狰狞,小狐对着青弦还是细声安慰,“别听她瞎扯,师傅是最美好的。” 青弦没有说话,好半天才抬起头对着小狐“嗯”了一声。 小狐心疼地不知道怎么办,他一边拍着青弦一边怒视着赫嘉汐,仿佛想以怒火将她焚灭。 赫嘉汐对此还是冷哼一声,她对着赫嘉沄道:“听着赫嘉沄,我不想和你废话,元砜聚集着天下的至高功力,凭你们几个完全敌不过,狐族腾不出手去救西绝紫陌,你那边又完全听从魔主,他也不会救西绝紫陌,想救他你只有乖乖跟我走,接受我对你的惩罚,你只有两天的时间考虑,最后一天你不来我就捏碎狐灵珠,说到做到,你知道我会做到的。” 话音犹在,人已不见了踪影,一块巨石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第三十八章:决意 赫嘉汐留下张狂的笑声后便携元砜一起离开了。 小狐搂着面色依旧不好的青弦细细安慰,赫嘉沄则沉默地低下头,双肩有些颤抖。 小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说些什么但都不合适。 元朔深深叹了口气道:“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回屋里去商量商量吧。” 众人一致同意,集体走向了闲云山庄的大堂。 虽然大家都聚在大堂内已坐下,但都没有开口,沉默了许久,就在大家都以为会这样沉默下去时,赫嘉沄突然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像赫嘉汐说的,我们根本就没别的方法来拿到狐灵珠,我明日便去无涯山顶,换回狐灵珠。” “不行!” 众人集体阻止,小聂首先道:“那个疯女人的话谁知道准不准,要是不给狐灵珠你不是白白被害了嘛!” 元朔也端坐着沉声道:“她这样害我师弟被操纵,不如我让长云弟子向天帝禀明,将她制住。” 赫嘉沄“呵呵”一笑,“那是不可能的,赫嘉汐是天帝之女,天后既然能把无涯山顶的花园给她避难,说明天界根本不会动她。” 小聂又道:“那也有别的方法,一定有的,她一直不对你出手是不是功力不如你啊,那你就别怕她嘛!抢回狐灵珠。” 赫嘉沄摇头,“她功力比我高过许多,她不对我出手而利用元砜是因为天界之人不得互相伤害,伤人等于伤己,她出手杀我自己也要反噬,但现在她有元砜在手,别无他法,我必须去。” 小狐紧紧捏着拳,盯着赫嘉沄。 青弦见状,用手掌包着小狐的拳,看向赫嘉沄道:“统领大人,你别去找赫嘉汐,小狐,小狐她才刚知道自己有双亲,不是孤儿。”小狐刚有了至亲就要失去,他该会有伤心,青弦心疼地紧握住小狐的拳。 小狐低下了头,师傅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不想失去他刚知道的亲人。 赫嘉沄望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儿子,淡淡一笑,“以前以为小狐已经不在,天天恨西绝紫陌,恨不得能手刃他给小狐和自己报仇,自从知道小狐没有死又回到我身边后,我就突然恨不起西绝紫陌了,以前跟他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天天在我脑里翻滚着,我这才知道对他的感情,早已想忘也忘不了了,我爱小狐,但没了西绝紫陌我不会苟活于世,明日我去找赫嘉汐,就就这样吧。” 小狐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眼眶也红了一圈,青弦看着赫嘉汐欲言又止,他虽心疼小狐,但赫嘉沄心意已定,不可能改变的了。 赫嘉沄从容起身,走向门外,在青弦身旁时,他定了一下,看着青弦。 青弦仿佛读懂了他的想法,他是在说以后好好照顾小狐,青弦拉住了赫嘉沄,用眼神哀求着,不要走,不要离开小狐。 赫嘉沄拂去了青弦的手,又抬手摸了摸小狐的头,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动作,也是他最想做的动作,然后便决绝转身。 小狐冲着他的背影大喊,“统领大人,你别去找赫嘉汐,你丢过我一次,还要再丢第二次吗!” 赫嘉汐的背影一顿,但又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 小狐,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小狐眼眶里的泪终于滴落了下来,他低声道:“爹,你不要去,不要去。” 赫嘉沄已经听不见了,他转了个弯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青弦抬手抹去了小狐颊上的泪,把小狐抱在怀里,他突然觉得血脉相连的亲情是如此厚重。 小狐在青弦怀里放声大哭,青弦则一直拍着他不停耸动的后背。 小聂见状,低低说了句:“小狐还真是可怜啊。”说罢边引来了元朔的怒视,小聂立刻噤声,元朔便拉着小聂离开了大堂。 小狐哭了很久,拉着青弦哽咽道:“师傅,他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先后离开我。” 青弦放柔了声音,“不是不喜欢小狐,只是他们太深爱对方了,不允许看到对方有危险。” 小狐发泄似地吼道:“他们互相爱多方怎么会把我丢了那么多年,现在认了我怎么又不想想我,我才知道了这世上有亲人,为什么要去赴死,我不想让统领大人,不,我爹,他去送死。” 青弦深深望着小狐,道:“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吗?” 小狐疑惑地望向青弦,师傅怎么会问他这种问题,他重重点头,“嗯,很重要。” “若他们有一人不在小狐会很伤心吗”,青弦又继续问道。 “是”,小狐答道,虽然与他们相认没有多久,但还是不想与他们分开,想和师傅,他们一起生活在一起。 青弦摸摸小狐的头,柔柔地看着他,亲情果然是很重要的,短短几日,已在小狐心理有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见师傅没有缘由地发愣,小狐推推青弦,“师傅,你怎么发呆了。” 青弦回过了神,又望了小狐一会儿道:“没什么,我在想有什么能胜过元砜的方法没有。” 小狐的双眸瞬间亮出了光彩,映入了青弦的眼中,小狐激动地抓过青弦的手,“真,真的吗师傅,你真的有方法能胜过元砜,能让爹不去赫嘉汐那里,师傅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方法。” 小狐紧捏青弦的手臂,力道之大令青弦皱起了眉,小狐见状连忙放开青弦,急急说道:“对不起师傅我没有注意力道,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方法。” 小狐兴奋的样子全都落入了青弦的眼中,他有些艰涩地道:“让我再想一下。” 小狐被突然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注意到青弦有些异样的表情,他一把把青弦抱入了怀中,又重重亲了青弦的脸颊,道:“师傅,我不吵你,你慢慢想”,说罢又紧紧抱住青弦,猛嗅青弦身上他最喜爱的竹叶气味。 青弦把头深深埋入小狐的胸膛里,在小狐看不见的地方滑下了一串眼泪。 第三十九章 小狐见青弦一直闷声不语,以为是自己的呱噪吵到了他,使师傅想不到办法,便使劲亲了青弦的脸颊一下,道:“师傅我不烦你了,你慢慢想。” 青弦望着小狐离去的背影,眼里又有些氤氲,他情不自禁的喊道:“小狐……” 小狐回头,冲他粲然一笑,“师傅,怎么了?” 若是失去了他的双亲,这样的笑会永远消失在这年轻的脸上吧,青弦下定决心一般低下了头,掩去了眼眶里的微湿,再抬头时笑着道:“我想出了,小狐你去告诉统领大人,让他不要去赫嘉汐那里。” 小狐闻言呆了半晌,明白了青弦的意思后使劲蹦到了青弦身旁,将他举了起来不停地旋转,“师傅,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想出办法了已经,太好了太好了……” 青弦在旋转中有些晕眩,他没有阻止小狐,任他这样宣泄心中的激动,为留住他脸上灿烂的笑,青弦甘愿做任何事。 小狐终于放下了青弦,想要夺门而出,快点告诉统领大人这件喜事。 青弦喊住了他,“小狐。” 小狐疑惑地转头,看见了青弦并不开心的脸,他紧张地上前,捧住青弦的脸,问道:“师傅,发生了什么事。” 青弦摇摇头,突然靠近小狐,将自己的唇映在了小狐的唇上,辗转了半日微微张开,以舌描绘着小狐的唇形,仔细而轻柔,想要以此铭记小狐的味道。 小狐被彻底惊呆了,他的师傅从未做过这样大胆的事,从前的亲吻都是自己扳过青弦的脸,这一次却是青弦主动地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所有的疑惑都在青弦用舌轻轻地触碰下瓦解,小狐多少次想拥着他吻着他都被他羞涩地躲开,以致每次是浅尝辄止,想更深入时都不忍让他脸上的红霞更添一层,今日深爱的人主动贴过,小狐将所有的事都抛诸脑后,只想拥抱住青弦,狠狠地深吻他。 小狐坏笑着突然张开了口,青弦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小狐趁这个空档回吻过去,引着青弦的舌一起舞动。 青弦没有如同往日一般推拒,他顺从地跟随着小狐的每一个动作,沉溺其中,情动时竟发出了喉管深处的“嗯哼”声,这煽情的声音更刺激了小狐,他手捧住青弦的脸,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每一个的吐息都能使对方感知。 小狐灼热的气息喷在了青弦的脸上,周身的温度也逐渐深高,他仿佛快要融化了一般,若在此时逝去,该有多美好,他眼角流下了一串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小狐才放开了青弦,他看见了脸颊红扑扑的青弦,眼角还有着湿润,误以为这是动情的象征,小狐抱住了青弦道:“师傅,我们今夜……” 青弦狠心拒绝,“不行,明日要施法,不能浪费体力。” 他有多想在今夜把自己交给小狐,可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他不能答应小狐。 施法,定是为了救狐王才要施法的吧,小狐失望地点点头,师傅可是难得一次主动的呢,这下又没机会了,“那好吧,师傅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反正我们来日方长。”说到后来又有些嬉皮笑脸。 小狐说完便走出了房门,想去告诉赫嘉沄青弦想出办法的事,青弦近乎贪婪一眨不眨地看着小狐宽阔昂扬的后背,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小狐的机会了。 小狐,若你知道这办法会使我们永远分离,你可会怪我,我们再也没有来日方长了。 黑幕笼罩,此时闲云山庄夜深人静。 众人或沉沉睡着,或辗转难眠,但都已躺在了床上,唯有青弦的房内闪着幽幽的绿光。 这绿光来自巨大的法阵。 青弦盘腿坐在法阵之间,面容无悲无喜,已进入到魂噬的牵魂阶段,他能感知着自己的魂魄被一丝一丝牵走,混沌的意识逐渐袭来。 这便是青弦想出能救狐王与赫嘉沄的方法,魂噬术。 术法将他的魂魄吸走,融成巨大的灵力,贯入宝剑之中,这样的无敌之剑能摧毁一切,包括已是无敌的元砜。 而代价就是青弦的魂魄消散,灵力消散后,世间再也没有青弦,也没有了轮回。 青弦并不后悔作出这样的决定,即使小狐会恨他,狐王与赫嘉沄是小狐的至亲,若失去了他们小狐将一生痛苦,而若是自己离去的话,他也是会伤心的吧。 教养了小狐那么多年他知道小狐会因自己的离去而痛苦,他是多好的一个孩子,但就是因此才感觉自己愈加得配不上他。 他那样年轻那样俊朗,而自己却是一副病残之身,赫嘉汐对他嘲讽的话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一般,锥刺着他的心,偏偏句句都属实,一副这样的身子和永远也好不了的右腿,怎么忍心让他一辈子耽搁在自己身上。 在自己离开后,他一定能找到深恋着他的如花般娇媚的女子,而不是像自己一般的废人。 小狐,希望你能,望了我。 在最终失去意识之前,青弦强撑着拉过锦被盖在自己的身上,他并不希望小狐那么早就发现他已逝去的事实,起码在他拿起剑打败元砜之后。 幽绿光芒湮灭,青弦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二日鸟鸣阵阵的清晨,小狐迫不及待地跑向了青弦的房间。 师傅说过今日会施法,这样便能救回狐王,爹也不必去赫嘉汐那里了,昨日被琴弦难得的主动冲昏了头脑,忘记了问是什么样的方法,本想今日等师傅醒来后再问清楚,但他已等不及了。 步入了房内,晨光透洒在榻上,映得床上静静躺着的人更白皙透明。 原来师傅还没有睡醒,见着师傅安静祥和的睡颜,小狐瞬间打消了想唤他起来的心思,而是静静跪坐下看着陷入沉眠之中更柔和的样子。 突然看见桌案上有着布满字迹的纸,小狐疑惑地走过去拿起来看,师傅平日写字看书都会收拾整齐,不会单留下一张。 纸上是青弦的笔记,小狐看完后便笑着放下,怜惜地看着青弦,原来师傅写道他已施完法,使他的剑力量巨增,足以打败元砜与赫嘉汐,这是长云的密术,不能随便使用,施法后他极累,让小狐别吵醒他,看到剑后便去找元砜拿回狐灵珠。 小狐取过挂在墙上的剑,这是多年前青弦教他功夫时赠他的剑,小狐一直用着这把看似普通的剑不舍得换。 走到床榻边,轻轻在他唇上一吻,师傅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待这件事过去之后,定要好好待师傅,把他受的苦都补回来。 发现青弦的唇有些冰冷,又看见并未盖紧的被子,小狐将被角掖紧,拿着剑便走出了房门,又突然回头,深深看着青弦,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令他不想迈出将要踏出房门的脚,但他强压下这感觉,终是走了出去。 第四十章:梦碎 提着剑,小狐踌躇满志地踏上无涯山顶。 嘴角弯着,双眸里散发着光芒,今日是所有烦恼的最后一天了,待他拿到了狐灵珠,救回狐王,便能与师傅毫无心事地一起生活了,他们的幸福生活将要开始,将持续一辈子。 山顶冷风呼啸,冰冷不了小狐雀跃的心。 “赫嘉汐,交出狐灵珠”,他运气高喝。 一身紫衣妖娆的女子缓步跺出,见到小狐只身一人后不禁冷笑。 “小杂种,就你一个人来送死,赫嘉沄那个贱人呢。” 小狐虽不能咽下这个疯女人屡次辱骂他爹和师傅的气,但一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是速战速决,日后再报仇。 “我不和你废话,快把狐灵珠交出来,省得一会儿后悔不及。” 赫嘉汐大笑几声,“小杂种,谁给你的底气竟敢对我乱吼”,她的双眼突然迸发出怨毒之极的冷光,“要不是天界的戒条,不得对任何有天界血缘的人出手,否则己身受损更重,我早就把赫嘉沄和你送入地狱了。” 小狐刷地抽出了剑,“你不可能把我和爹送入地狱,倒是你将来必会被自己给送入地狱,我今日不和你废话,要么拿出狐灵珠,要么我自己来拿狐灵珠。” 赫嘉汐狞笑,“不自量力,元砜,出来。” 元砜瞬间出现在赫嘉汐身后,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很显然他丝毫没有自己的想法与意识。 想到晨时看见师傅留言的那张纸上还写着不要对元砜下死手,小狐便万分不爽,剑指前方,“来吧。” 赫嘉汐冷言道:“既然你要送死我便成全你,元砜,杀了你面前的人。” 元砜双瞳瞬间变为红色,双手成爪向小狐袭去,背后刮起一阵劲风,沙石飞走。 小狐提剑勉强抵挡,强大的劲力令小狐气血翻涌,暗叹这疯女人不知给元砜贯了多少的功力进去,若不是师傅给他的剑施过法,那今日来真如赫嘉汐所说,来送死的。 赫嘉汐见小狐勉强抵挡的样子,冷笑道:“小杂种,快收手吧,叫赫嘉沄过来换狐灵珠,不要出花招。” 小狐躲过万钧之势的一掌,飞速远离了元砜的攻击范围,把剑横在胸前,“赫嘉汐,你话说早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元砜得到的命令是不到小狐倒地的那一刻决不停手,他迅速向小狐冲去,不知疲倦地重拳出击。 小狐内劲贯入剑中,唇角微微弯起,此剑被师傅施法,定能击败元砜,想到能用此剑夺回狐灵珠,此后再也无忧,小狐双目射出精光,横剑狠狠一劈。 噬魂术,燃尽灵魂释放出力量,这力量将是最强的一种,摧枯拉朽势无可挡,在小狐释放力量的那一刻,阴云涌聚,劲风猎猎而起,天地为之变色。 一剑劈过,燃起银焰一片,如雷神临世,狠狠敲击神物,震慑着世间。 剧烈的光芒向元砜散发的黑气冲去,似要将他劈成两半。 银光撞到了元砜身上,顿时扬起一阵血光,元砜狠狠地跌落在地,又喷出一口鲜血。 赫嘉汐睁大了双眼,根本无法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元砜,她手里最得意的傀儡被击败了,就在短短的一瞬间, 赫嘉汐紧紧皱着眉,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耗费多少心血搜罗了六界怀有奇功者,尽数贯入了元砜体内,没有人能够击败他,小杂种他怎么可能! 小狐收了剑,看着倒地不起的元砜和一脸不可置信的赫嘉汐,得意一笑,师傅果然没有骗他,这剑的力量果然神,他冲着赫嘉汐道:“我说过了女人,不给我狐灵珠你会后悔的,快把狐灵珠交给我。” 赫嘉汐使劲摇头,“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幻觉,一定是幻觉,“元砜,起来,把小杂种给我杀了!” 元砜还是躺在原地,浑身抽搐了几下,嘴角的鲜血不停滴落,勉力站起,颤颤巍巍地向小狐走去,他没有出手,而是慢慢向小狐跪下。 赫嘉汐大喝,“你在做什么,元砜!” 元砜拭去了唇角的血迹,没有理会赫嘉汐,只对着小狐道:“多谢你将我打醒。” 小狐怀疑地看着元砜,“把你打醒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元砜苦笑一声,“我知道,我在向你和青弦赎罪,早就在很多年前赫嘉汐就对我施咒了,只是我不知道,任由心中的怨念疯涨,愈加地暴戾,致使完全被这咒法控制,我对不起青弦对不起长云,我身上的债已经还不清了,但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说罢低头扣了个头。 小狐被弄地不知所措,却惊诧地看着元砜向崖边走去,“你,你要干什么。” 元砜露出一个轻松之极的笑,又向前走两步,“今生是还不清债了,到地府去向长云祖师请罪!”没有任何惧怕,纵身一跃。 小狐迅速上前拉住,却只拽住一片衣角,恨恨地一拍,“这个元砜还没讲清楚怎么就跳崖了,这下怎么跟师傅交代!” 话未尽,又是一道人影跃下山崖。 “师傅!你怎么这样傻!” 小狐吃了一惊,是千云,今日是怎么了,集体跳崖! 既然元砜这边的事已了,这件事也该了了,小狐向赫嘉汐走去,伸出一手,“把狐灵珠交给我。” 赫嘉汐浑身发抖,用阴毒的眼神紧盯着小狐,她突然大喝,“不可能!” 说罢殷红指甲瞬间长出三寸泛着冷光向小狐刺去。 小狐后退着躲开,气吼道:“你这疯女人到现在还不放手。” 赫嘉汐完全疯了的样子,一招招向小狐的致命处攻去,拼了命般且不留后路。 小狐再次抽出了剑,这女人的修为虽逊于她手中的傀儡元砜却远远高于他,再不用剑的话恐怕不久就要败阵了。 剑的光芒映到了赫嘉汐的双瞳内,她脑中也似有一道光芒闪过,那剑芒白中透着幽幽的绿,绝非一般的剑芒。 剑气向他袭来时,赫嘉汐快速避开,“轰隆”一声,地面似被削去了一大片,小狐的第二剑又即将劈来,赫嘉汐紧绷身体想着退路,白中透绿的剑芒再次映入了她眼中,嘴角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向着小狐轻轻道:“这剑是你师傅给你的吧。” 奇异地,飞沙走石的巨大声音中,小狐竟听到了这一句,他生生顿住了将要劈剑的手。 “你怎么知道。” 赫嘉汐突然狂笑,尖锐的声音令小狐不得不掩耳,“哈哈哈,哈哈,我问你,你今日要狐灵珠是为了什么。” 小狐皱眉,再次摆好欲劈的架势“你到底想说什么。” 赫嘉汐不理会他,疯了一般边笑边道:“是为了能拿回去救西绝紫陌,从此能和你师傅再无心事幸福地生活下去是吧。” 小狐已不耐,他举起了剑,“你有什么话快说,不然我就出剑了!” 赫嘉汐停止了笑,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狐,轻声道:“可惜啊可惜,你的梦,碎了。” 轻轻的一句话令小狐所有的思绪都打乱了套,他冲了上去,捏住赫嘉汐的衣襟喝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作梦碎了。” 赫嘉汐拨开了小狐的手,“在你日后的美梦里,必有青弦在侧相伴,若没了他,这梦不就碎了么,而且,碎得彻底。” 这句话击破了小狐所有的理智,他大吼道:“什么叫没了师傅,你知道些什么,你快说你知道了什么!” 赫嘉汐的声音瞬间又变得像烟一般虚无,却又真实地存在,“噬魂术,回去问你的师傅,若你明白后还能来找我,我就把狐灵珠给你,再无二话。” 小狐大吼,边吼边后退,“你这个疯女人的话怎么能信,一定是你耍的花招,少拿师傅骗我。”最后的话语随着他的身影不见而消失。 赫嘉汐理好衣襟,“不信我跑那么快作什么,我的梦早就碎了,现在轮到你了,哼,这就是报应” 第四十一章:殇逝 已近午时,闲云山庄内。 赫嘉沄皱着秀眉,来回踱步,似在深思。 昨日他正要离开庄内时,小狐前来拉住他,固执地要求他不要去无涯山顶,信誓旦旦地保证可以将狐灵珠要回来,也并不是不相信小狐,只是元砜的力量小狐与他都已见识过,两人合力都无法制住元砜,小狐一人能有什么好方法。 当下赫嘉沄便摸摸小狐的头,且当他是不想让自己离去才说出这样的话,打算再次迈步,小狐急着道出是青弦想出了办法,赫嘉沄止步,询问小狐是什么方法,小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直道第二日就能处理好一切,让他待在房内便是。 可是已几近午时了,赫嘉沄寻遍闲云山庄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今日再拿不回狐灵珠,那西绝紫陌醒来就再也无望了,赫嘉沄一跺脚,便打算亲自去找青弦问个清楚,说来也是奇怪,青弦并不是贪睡的人,平日总早起的他到现在还未步出房门。 途中遇见了也是一脸疑惑的小聂。 “统领大人,你也是来找青弦的吗,今日都没瞧见过他”,小聂问道。 赫嘉沄皱紧眉头点头,“是,原来你也没见着青弦。” 两人的神色瞬间都更紧张了,相视一眼,快步向青弦房内跑去。 到了青弦房门前,小聂轻敲着虚掩着的房门,“青弦,你醒了没。” 无论敲了多少次,房内一点动静也没,两人神色不佳,同时做了踢开房门的决定。 房内静静悄悄,像是没有人存在的一般,这感觉令赫嘉沄与小聂都心头发凉,他们快速向里跑去。 榻上锦被之下,是脸色奇白的青弦,容色静寂 。 两人心忍不住地发凉,面色这样苍白,甚至呼吸间细细的起伏也不见了,青弦出事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赫嘉沄一把扶起青弦,更慌神了,全身冷硬的似块坚冰,他拍打着青弦,“青弦,青弦,你听得见我讲话么,你怎么了啊,青弦,你醒醒。” 小聂拉住了青弦的手,心里咯噔一下,他抖着声道:“统领,大人,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生病,像是……” 小聂看着赫嘉沄慌乱的神色,把“尸体”二字咽了下去。 赫嘉沄颤抖着手放在青弦的鼻下,突然猛地倒了下来,被小聂扶住。 见赫嘉沄的反应,小聂便了然,他浑身一软,带着赫嘉沄一起倒在了地上,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昨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话语停了,眼泪不自觉地一颗颗涌出。 赫嘉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拉起了小聂,“别,别慌,去,去把元朔叫来,看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话虽如此,他自己的话音也是颤抖的。 元朔被小聂十万火急地拉了过来,他垂眼看着躺在榻上无悲无喜丝毫不动的青弦,突然“呵呵”一声,却是苦笑。 “这个傻孩子,我拦住了他一次,第二次到底没拦住他。” 小聂红着眼捶了元朔一下,“你说话就不能清楚点,到底发生什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赫嘉沄看向元朔,颤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了救西绝紫陌。” 元朔长长叹了口气,点了两下头,“他对自己用了长云的禁术‘噬魂’,熔自己的灵魂释放出足以抵挡元朔的力量,这力量无所抵抗,代价就是,三魂七魄消磨殆尽。” 元朔的每一字都像重锤一般击打在脑中,小聂泣不成声,呜咽着倒在了元朔的身上,赫嘉沄看向已失去了魂魄的青弦,眼角也泛着泪光,他是想救西绝紫陌,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但他不想这代价是让自己孩儿失去深爱的人,这该如何向小狐交待 ,如何告诉他,他打败元砜所用的灵力消耗的是青弦的灵魂。 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消失一早上的小狐突然出现,飞奔至房外,气喘着走进。 小狐刚一走进门,浓重的不安情绪便盘踞住了心,他一步步走进,“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左右望望,又问道:“师傅呢,你们在这里,师傅在哪里。” 眼看小狐就要走到了青弦的床边 ,小聂突然窜出,“小狐,小狐,你……” 小狐一把推开了小聂,厉声道:“为什么不让我看师傅,让开!” 小聂被推到了一边,来不及阻挡了,小狐已经扑到了青弦的床前,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师傅他,浑身冰冷地躺在床上,执起他的手,他却一丝反应也没有。 “师傅,小狐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细细地吻着他冰凉的手,几颗泪水滴落了下来,混着咸涩的味道,“师傅,你怎么了,你别不理我啊,师傅你睁开眼啊。” 小聂拍拍小狐颤动的背,“小狐,你别,别太难受,青弦已经……” 小狐大吼,“你胡说胡说!师傅不会有事的!他会醒的,不许你诅咒我师傅!” 小聂眼眶不由地又红了,他喃喃道:“可是青弦他……” 元朔拉住了小聂,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和小聂一起离开了这满是伤悲的房间。 小聂扑跪到赫嘉沄面前,“爹,你告诉我,师傅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师傅他浑身好冷,还没有了鼻息,我好怕,好怕师傅再也不理我了,你告诉我师傅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啊!” 赫嘉沄不忍听见小狐如此悲戚的声音,他拍抚着小狐的背,总不能一直瞒着他的,“你使出无敌的力量,是青弦用自己的魂魄换来的,他已经,已经……”,死这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了。 “不,不……” 小狐扑到了青弦身上,摇着他瘦削的双肩,泪水不停滚落,“师傅,你告诉你不是这样的,你不可能对我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的,你怎么会这么对我。” 小狐就像是失去了母亲般的幼兽,他掉着泪,似哀鸣,似悲嚎,那一声声是从内心最深处涌出的伤痛。 他跪在青弦床榻边,拥着青弦冰冷的身子不肯放开,天黑了又天明,他不信师傅就那样抛开了他,永远地离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青弦冰冷依旧,面容依旧无悲无喜,小狐终于放开了青弦,他大吼着,“啊……” “青弦你怎能这样残忍,怎能这样残忍!” “你已不在,徒留我活着有何意义。” 小狐取过剑,横在颈前,闭上了眼,“师傅,我随你来了。” 第四十二章:了事 剑势快如风,锋芒毫不迟疑地向颈部划去。 “铮”地一声,利剑被重重击落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向来清冷的赫嘉沄此刻大声喝吼着,仿佛后怕似的脚软,撑在门框上,再晚来一步,小狐颈间的血将会喷涌而出。 小狐呜咽着倒地大吼,“为什么连让我去陪师傅都不许,你太狠心了,我要去陪师傅!” 赫嘉沄脸上也满是伤悲,他想拉起小狐却靠近他不得,小狐不停挥舞着手臂,“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来打扰我和师傅,走开。” 赫嘉沄见小狐实在反抗地厉害,只得转身离开,任由脸上的泪水滑落,强留在这里也只会令小狐更伤悲吧,希望他能尽快走出伤痛,想到此处,赫嘉沄苦笑一声,自己尚为西绝紫陌而郁郁,实在没资格来劝小狐。 在赫嘉沄离开后,小狐爬起,跪走到青弦床边,拉起青弦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几下,咸涩的液体又从眼眶内流出,“师傅,我好后悔啊,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那日你该是怎样痛苦做出这个决定的,为什么我不能发现你的挽留,为什么还要留你一人在房内,若我能早日发现,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狠心地抛下我走了。” 小狐又捧起青弦苍白隽秀的脸吻下,若没有那恐怖的冰冷,仿佛只是在熟睡一般,过一会儿就能再吻中被唤醒。 “师傅,我不该把剑自刎的,你魂魄已不在,就算我堕入轮回,也再见不到你了,为什么你能这样狠心。” 小狐埋首在青弦的肩窝,泣血之语闷闷传来,令房外的人也禁不住流泪。 小聂已忍不住埋在元朔怀中颤着双肩,元朔只闭眼长叹。 突然一阵劲风刮过,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气,伴着一声声尖锐的女子阴笑。 两人相视一眼,元朔道:“是赫嘉汐。” 小聂恨恨地,“她又来做什么!” 赫嘉汐招摇地站立在大堂之中,手中抓着的流光溢彩的珠子赫然就是狐灵珠,她狭长双眼微阖,双瞳一转,呵呵笑了出来,“那个小狐呢,他怎么不追着我要狐灵珠了,哈哈哈。” 小聂紧捏着双拳,气得发抖,“你这个幸灾乐祸的死女人,留下狐灵珠就滚,啊不,把你自己的命也留下。” 赫嘉汐冷哼一声,“要我的命,叫那个小杂种来取,我赫嘉汐等着。” 小狐放下青弦冰冷的手,他听到了永不会忘记的给予他最深痛苦的声音,神色凛然,“师傅,那个疯女人来了,我先替你去报仇,一会儿再来陪你,不论你感不感觉得到,日后我都一直陪着你。”说罢一步步走出了已消散青弦体温的卧房。 赫嘉汐看着小狐一步步沉重地踏过,短短两日内,他就已憔悴不堪,露出个嘲讽的讥笑,“呵,小杂种,你知道‘噬魂’是什么了么。” 小狐双目骤然赤红,含泪大吼着,“赫嘉汐,我要杀了你!” 掌中一道青光闪过,那柄剑凭空出现在了小狐手中,融进青弦的魂魄后,这剑竟有了灵性一般,小狐执剑似变了一个人,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凌厉之气,剑剑是夺命的招式。 赫嘉汐竟有些难以抵挡,那带着巨大力量的剑就算不曾被真气催动也灵力有的锋芒,再加上小狐强势的招式,赫嘉汐紧皱着眉,竟是低估了小狐,再呆下恐会有危险,双眸一转,道:“你难道不知这剑里是你师傅的魂魄么,你越是用这剑,他的魂魄损耗的就越是厉害,你忍心你师傅在剑内受尽折磨吗。” 小狐身形猛地一顿,这剑有这么大的力量原来是师傅的魂魄在剑里,那他用这剑不就是在折磨师傅的魂魄么! 小狐赶紧将剑牢牢护在胸前,喃喃着,“不能让师傅难受,不能让师傅难受,对不起师傅,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我要是知道的话不会用这剑的,师傅,我这就带你回房去。”神色狂乱又小心翼翼的小狐根本没有注意到赫嘉汐已怨毒地抬起手掌欲劈。 一道金光自上将赫嘉汐笼罩。 “啊”,赫嘉汐大喊着,“好痛,好痛,是天神链!” 浑厚的声音自上空传来,“大胆赫嘉汐,竟在人间作祟多年,随我去天庭领罪。” 一身着白色锦袍的威严男子缓缓降下,向赫嘉汐走来,“你这个女娃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赫嘉汐瞪大了眼,颤声道:“叔,叔父,你放开我,我要逼赫嘉沄向我低头,有了狐灵珠我不会输的。” 那男子大骂,“你还敢说,赫嘉沄是你弟弟,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对他做出的是什么事,快把狐灵珠还给纭儿。” “我不!这不可能,赫嘉沄抢走我最爱的人,我要报复他,我怎么可能放手,叔父你放开我!” 男子紧皱着眉,“既然你这般不知悔改,我也不留情了”,说罢念起了咒语。 赫嘉汐软倒不停地哀叫,狐灵珠渐渐离开束缚,滑落了下来。 赫嘉沄连忙将其捡起,两行泪不禁流了下来。 男子将赫嘉汐收到锦囊后,来到赫嘉沄身旁,拍拍他的肩,“去救西绝紫陌吧,这些年你受苦了,早知我便早些回来了,唉,回去我会好好教训汐儿的,叫她给你赔罪。” 赫嘉沄摇摇头,这么多年的痛苦岂是赔罪能消除的,不过他已不在乎这些了,能和紫陌日后平静地生活,便是他最希望的了。 “多谢叔父这次来相救,我与小狐都感激不尽。” 男子摆摆手,“日后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别忘了来看看我老人家。还有我那侄孙,你可要好好劝慰劝慰。” 赫嘉沄看了眼小心翼翼地捧着剑的儿子,点了点头,如今狐灵珠到手,青弦却不能再醒过来了。 “好,我先走了。” 说罢一阵风起,男子已不见。 小狐不知刚刚风云变幻的事,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小心地捧着剑,像捧着最重要的珍宝,向房内走去,将剑放在青弦身旁。 低头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吻,温柔地一笑,“青弦,我向你发誓,永远陪在你身旁,再也不离开了。” 第四十三章:转机 自那日赫嘉汐被带回天庭之后,已过了五天。 西绝紫陌因狐灵珠离开体内太久,还在昏迷之中,但已无大碍,不日就可恢复,加之元砜跳崖不知踪迹,所有的威胁因素已被一一消除,闲云山庄又恢复了从前安稳的日子,不再人人自危。 但闲云山庄里的气氛并未恢复成原先的轻松自在,低迷地笼罩在每一处。 仆人们见主人不在周围,也会三三两两地感慨几句。 “哦哟,我说,那个小伙子还是天天跪在他师傅床边不言不语吗?” “还是老样子哦,自那日他回房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谁说话都不理。” “真是天可怜见啊,我那日去送餐,原本好好的大小伙子就这几日竟憔悴成这样了,面色蜡黄,拉着他师傅的手,眼里的泪啊,想淌却淌不出……” 众人都摇头嗟叹,恨天道无常。 夏日艳阳,金光遍洒,洒不进紧锁的心。 如仆人们所说的那样,小狐自己的手已嶙峋得布满青筋,却捧着青弦的手,定定地注视着他,不是不言不语,只是不知为何,喉间沉重地发不出一个字,每看见青弦那全无血色的脸,他的心有如万蚁噬心,一寸寸地直接着他鲜血淋漓的心脏。 颤抖着抚摸安稳躺着的人的脸颊,白得像是雪团,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祈求,“青弦,你真是狠心,醒过来好吗,醒过来,我求你了。” 泪像是流不出一般,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嘶哑的如同碾过枝桠的声音自喉间断断续续传出,却是一声又一声的“青弦”。 伫立在门口的白衣男子紧扣着木框,他心疼地望着覆在青弦身上,那个陷入地狱的伤心人是他的亲子啊。 想去劝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两个人的世界,只有他自己才能走出。 但还是狠不下心放任他自己独自悲伤,慢慢地走了过去,扶住了小狐的双肩,开口道:“小狐,先起来吃些东西好吗。” 小狐没有丝毫反应,就如同前几日一样,每次都是劝过无数次之后才会进一些食水,他全部的思想似乎随着青弦一起逝去了。 赫嘉沄眼眶泛红,摇摇小狐的肩,“听话好吗,吃些东西。” 小狐微微摇了摇头,只注视着青弦不放,胶织他着的目光沉痛又带着绝望的希冀,令看着他的人心头闷闷钝痛。 赫嘉沄再次劝着,小狐已消瘦至此,再不吃些东西怕是很快就要倒下了,“你要是这样折磨自己,青弦他也会心疼你的,听爹的话,吃些东西。” 小狐呜咽了一声,用粗糙的声音道:“不会的,都是我让师傅伤心他才会狠心离开我的,他不会再理我的,也不会为我伤心了。” 赫嘉沄抚着他的背,缓缓道:“怎么会呢,青弦这样爱你,他一定会心疼你这样对待自己的。” 小狐使劲摇头,“他不会再爱我了,我连他的异样都没有看出,任由他一个人默默地在房中这样离开,他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永远不会的。” 面对这样的小狐,赫嘉沄深深地心疼与无力,日复一日这样,他只能抚着小狐的背却不能安抚他的心,硬逼着他吃些食水马上又陷入无止境的悲伤之中。 逃似的离开了这房间,在庭院中跪下,重重地叩头。 “苍天在上,赫嘉沄恳求你了,让小狐快些恢复吧。” 天空不改色,碧青一片,荡着几片白云,美丽又不可亲近。 几滴水渍在地面上一圈圈地晕开。 身心俱疲的他突然落入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错愕的抬头,那人浅浅的笑映在了眸子里,暖比春风。 “紫陌,紫陌……” 一遍遍地喊着,想把心里的苦都喊出来,憋了多久的泪很快就将那人的前襟打湿了。 西绝紫陌也不厌其烦地应着,搂住怀里单薄的身躯,“不哭了,不哭了,我没事了……” 两人在庭院中紧紧相拥谁也不愿先放开,他们已经错过太多太多年了,这一次谁也不会再放手了。 小聂红着眼看二人相拥的身影,为他们的破镜重圆而欣慰,也为令二人再无法拥有彼此而悲伤。 夜幕降临,星子一闪闪地点缀着夜空,像是替天上之人俯视着这世间悲苦。 卧房内二人自再度拥抱后就再未放开,即使回房之路亦是手同手交握着。 西绝紫陌圈着赫嘉沄,二人半卧于榻上。 西绝紫陌,把玩着怀中人柔软顺滑的乌发,紧皱着眉道:“你说,青弦,为拿回狐灵珠,对自己用了‘噬魂咒’。” 赫嘉沄点点头,满面都是愁色,将面颊贴紧身后人的胸膛,汲取着温暖。 “噬魂之狠毒之处便在于消磨魂魄作为力量,力尽之时,魂魄也一同消失,从此如同灰飞烟灭,再无轮回。” 西绝紫陌眉皱地更紧了,缓缓道着。 赫嘉沄叹了口气,握紧西绝紫陌的手,“是啊,青弦是为你才这样的,我心里难受得紧,小狐又天天这样,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西绝紫陌思索了一会儿,忽问道:“那有青弦魂魄的剑小狐催动过几次。” “两次吧,不,应该只有一次,最后一次并没有催动,怎么了?” 西绝紫陌忽然抓住赫嘉沄道:“那就是说青弦的魂魄并未消耗多少,说不定青弦还有救。” 赫嘉沄一下激动地跳起,“你,你说真的,青弦真的有救。” 西绝紫陌按下赫嘉沄,“别这样激动,我也只是说有可能。” 赫嘉沄却越加地激动,不住地问,“怎么救青弦,你快说你快说。” 西绝紫陌负手而立,“‘噬魂咒’之所以那样传言狠厉,因为消磨着灵魂直至用尽,但小狐只用过一次那剑,青弦的魂魄消耗得不多,想必还是完整的,若能将魂魄渡出,再覆入青弦体中,那——” “那青弦就有得救了!”赫嘉沄飞快地接道,他兴奋地搂住西绝紫陌,泪盈于眶,青弦有救了,小狐不必再那样受苦了! 西绝紫陌回搂住他,拭去了他眼角的泪光,慢慢拍着他的背,“是是,但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有半丝的希望也要去试,你说怎样能将青弦的魂魄引出。” 赫嘉沄急急问道。 西绝紫陌一点他的鼻头,“你不记得了吗,当初你想到我这里来不就是想要还魂草的么,这就是着急魂魄的仙草啊,当然能够引得魂魄出来。” 赫嘉沄恍然大悟,“对啊,怎么忘了这宝物,这可是狐族的宝物啊”,他再已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前几月我欲来狐族就是来要还魂草的。” 西绝紫陌一笑,“你的事,都是我最关心的。” 剩下的话,在月色下,以吻封缄。 第四十四章:希望 一向是安稳平静暖意融融的闲云山庄,此时却乱成了一锅粥,动乱的中心在前一刻还静寂的卧房。 小狐被数人按住不得动弹,却依旧挣扎着,赤红着眼嘶吼道:“你们说什么!你们说师傅还有救!” 按住小狐的几个仆人苦不堪言,明明是喜事一件,这小伙子却一副吃人的摸样,力气大得似要掀翻整间屋子。 赫嘉汐扶额,他后悔这样草率地告诉了小狐,片刻之前小狐还是柔情脉脉地注视着青弦,只因他说了一句“青弦还有救”,小狐就蹭地跳了起来,不停地大吼,也不知是喜是悲,随后搂着青弦又哭又笑,接着就是一通乱吼。 赫嘉沄揉着眉心,若是西绝紫陌说的方法不凑效,小狐那时又该如何,他又该如何承受,赫嘉沄使劲摇头,不会的,不会不成功的。 西绝紫陌将按住小狐的人拨开,对他柔声道:“小狐不要这样激动,这样会惊到青弦的,听我细细跟你讲怎样救青弦。” 小狐果然惶恐地看了一眼青弦,点点头道:“对,不能惊到青弦,狐王,我求你,你快说怎样救青弦。” 西绝紫陌拍了一下小狐的头,“傻孩子,怎么会这么说,我是你的父亲啊。” 小狐红了双眼,哑着声,道:“父,父亲。” 只这两字令西绝紫陌也哽咽了,他慈爱地拍着小狐,感受这迟来很多的温情。 “这方法也不是很确定,紫陌说他可以用还魂草渡出青弦的魂再覆入体内,这样青弦或有机会可醒过来,但从未试过,也不知几率有多大。” 赫嘉沄见西绝紫陌哽咽地开不了口,便走过接着说。 小狐终于恢复了思索的能力,思忖了一会儿便冲到青弦身边,执起他的手道:“青弦,你听到了吗,父亲与爹都说你有可能会清醒,你可要坚持一些,不能让我们失望,听见了没。”说罢在他眉心俯身神情一吻。 小狐走到西绝紫陌与赫嘉沄面前,一扫前几日的阴郁,冲二人一拜,被二人赶忙扶起,小狐却坚持着一拜,二人只得让他跪下。 小狐叩了一个头,“小狐不孝,令二位爹爹担心多日,如今二位爹爹能有办法令青弦醒来,小狐,小狐无以为报——” 赫嘉沄忙拉起小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二人亏欠你才多,下次可不许这么说了。” 西绝紫陌浅浅一笑,“如今误会已解,就别说对不起的话了,往日譬如昨日烟云,如今就当他消散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狐族取还魂草,事不宜迟,赶快出发吧。” 赫嘉沄握紧西绝紫陌的话,这话是说与他听的吧,二人纠葛了这么许多年,是该全放下了。 小狐望着依旧沉睡着的青弦,在心里说道“青弦,你一定要醒过来,让我把对你的亏欠,全部都补上来,青弦,等我回来。” 一家三口在消除所有的心结之后,向狐族火速奔赴,默默祈求着上苍,莫让痴心的人再陷入万劫不复了。 虽说这一家人满怀希望迅速飞身掠到了狐族,然而却应了一句古话,好事须多磨。 西绝紫陌带赫嘉沄与小狐来到了还魂草生长之地,已看眼前的光景,便沉下了脸不发一语,令旁边的二人心悬道了嗓子眼,小狐更是面色刷白。 他伸出颤抖的手捏住西绝紫陌的衣袖,“父,父亲,怎么了。” 赫嘉沄因为看向西绝紫陌一脸的焦急。 西绝紫陌长叹一声,“今年来事故频发,狐族采摘还魂草太过频繁,这是上古时期天帝感念狐族立下的打工所赐宝物,用以危难当前的圣物,几年内屡次采摘,看来天公示警,还魂草竟不生长了。” 赫嘉沄吃惊地掩口,“怎么会这样!” 小狐不可置信地拼命摇头,他大声疾呼,“不可能不可能!” 都已能看见希望了却又这样被拉入深渊,小狐眼眶内不自觉地流下一道道水痕,声音瞬间嘶哑,向师枯木被碾压。 赫嘉沄抱着神情狂乱的小狐,内心也有如针锥。 小狐勉强控制住情绪,“难道没有办法令还魂草生长么?” 西绝紫陌目视远方,思忖片刻开口,“我也不知道,还是要看天意。” 小狐因这句话重燃起了希望,赫嘉沄嗔怒地看着西绝紫陌,“有办法你还不说!” 西绝紫陌摇了摇头,“我说了这还要看天意,能不能让还魂草长出并没有确切的把握,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二人希冀的神情,西绝紫陌又道:“当年之所以能得到还魂草生长的狐族便是因族中人性命旦夕之间,族长长跪此地终让上天看见他的诚意,又因狐族所立功劳赐下还魂草,小狐若能让上天感知一份诚意,也许还魂草可以生长出来。” 小狐逝去脸上残留的泪痕,铮铮道:“师傅因我才会魂魄困在剑中,不论一年还是十年百年,小狐跪到能让上天感知诚意的那一天,听说仙人喜爱在《》时看人间百态,从明日起我便从《》时至《》时跪足三个时辰,这段时间师傅就拜托你们照看了。” 西绝紫陌感叹于小狐的深情,“你放心,青弦虽失去魂魄,却因魂魄在剑内可保身躯完好,我们会替青弦活动全身的。” 赫嘉沄眼角泛着泪光,他拥抱住小狐,“终有一天还魂草能够长出,青弦能够醒来。” 三人片刻后又回到了闲云山庄。 小狐走进房间,拥住了似在沉眠浑身苍白冰冷的爱人,用唇碰触他的脸颊,满怀爱恋地看着他。 “以后的每一天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因为我要去向上天求取还魂草吗,你的性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的命是紧紧缠在一起的,所以你要坚持下去,努力让自己能够清醒,知道吗,青弦。” 一声声的喃喃细语回荡在房内,伴着一室的温馨,任山高水长沧海桑田都冲不破这浓浓的爱念。 完结章 门前鸟雀来回换了几拨,枝桠枯后逢春又绿,春风依旧,岁月已匆匆流转了三年。 还是安逸的山庄,还是静寂的房屋,木床上躺着不知世事沉睡着的男子。 虽有数人悉心照料,待他如同昏睡着的人一般,但还是迅速消瘦,时至今日已形容枯槁,有些难以分辨床上躺着的人是否还是曾经温润如玉的青弦。 木床边高大的青年半跪,手指来回抚过床上的人不再软嫩白皙的脸颊,满目是爱恋与心疼。 此时夕阳半下,余晖为二人都镀上了一层红光。 虽如画一般美丽,却并非是静止的画面,一室内充斥着声声喃语。 “过了今日你就昏睡了整三年了,还不准备醒来么,青弦。” 低头亲吻一下他瘦如柴的左手,间或轻抚他的脸庞,“没关系,你睡多久都行,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一定要醒来,醒来听我对你讲一句,我爱你,青弦。” 小狐恋恋不舍地看了青弦一会儿,便踏出了房门,刚阖上门便紧锁住了眉头,还魂草一年前便生长了出来,但时隔两年青弦还唯有清醒的迹象,他如何会不焦急,只是在青弦的身边只想问声细语令他开心,一如他还醒着的一般。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青弦,你是再惩罚我的吧。” 长廊拐角处掩住身形的两男子见小狐离去后,相继现出了身形。 “紫陌,小狐今日似乎特别郁郁寡欢。” “青弦不醒,他怎么开心得起来,平日不过是不想我们多担心,只是今日一过青弦便昏睡了三年,清醒的机会也愈加渺茫。” 两人便是已和好如恩爱的赫嘉沄与西绝紫陌,此刻他们正忧心忡忡地望着小狐。 半晌西绝紫陌环住赫嘉沄开口,“天公庇佑,他们会迈过这道坎的。” 赫嘉沄顺势贴近近在眼前的胸膛,闭上眼轻轻点头。 膳后,小狐端着铜盆进房替青弦擦身,时已初夏,尽管青弦身上并不会有许多汗渍,但小狐从不会遗忘替青弦擦身,这一类事他从不会假他人之手,事无巨细,将青弦妥妥帖帖地照顾着。 小狐并未多想,一如前几日一般,熟练地将他纳入怀中,解开衣襟,拧干布巾轻轻擦拭,手欲抬高擦他的颈项,却生生僵硬住再无法移动分毫。 震惊的双眼对上了平静的眸子,那双眼清澈有如一汪碧波波澜不惊,又如赤子般纯洁污垢。 小狐喉间翻滚,终是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师、傅。” 瞬间那本平静的眸子染上了无数的情绪,仿佛把十几年的经历又观摩了一遍,漫长或痛苦或或温暖的回忆一一掠过,过了许久,三年不曾用过的嗓子也干哑颤抖地吐出字眼,“小、狐。” 也许青弦的情绪太过激烈身体不能承受,很快他便使劲喘息,身体也有些痉挛,小狐如梦初醒一般紧抱住青弦,抚着他的胸口,嘴里焦急道:“慢慢吸气师傅,不要急不要急,慢慢来啊,慢慢来。” 青弦在小狐反复言语的作用下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双眼润湿地看着小狐,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小狐吻去了悬在眼眶内的泪珠,柔声道:“不急不急,我们现在先休息好吗,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有许多的时间慢慢来讲。” 青弦艰难地点点头,他身体太过虚弱,先前激烈的情绪已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在小狐这番轻哄下,不久便发出了绵长的呼吸。 小狐见青弦熟睡后,才敢任由自己的情绪宣泄,想大声呼喊却又怕吵醒他,只得用颤抖的手描绘着他面部的轮廓,不住地呢喃“终于醒了,青弦终于醒了,感谢上苍,感谢老天爷。” 青弦醒过来一事像是一声爆竹一般炸响了原本清静的山庄,众人奔走着相互告知着对方。 最先赶过来的是赫嘉沄与西绝紫陌,却被小狐拦在门口叮嘱,不许吵闹惊醒了青弦,赫嘉沄不胜其烦地推开了小狐,轻手轻脚进入房间来看青弦。 虽然青弦依旧是沉睡的样子,但赫嘉沄还是红了眼眶,“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三人在青弦床榻边围成一排,静默不语,时而一个眼神交换,流淌的皆是满满的激动。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微弱的晨曦悄悄进驻室内。 经过半月的细心调养的那人,不再是憔悴不堪气息奄奄的样子了,照小狐的话来说,终是养出一些肉感了。 小狐满意地看了一会儿身边尚在熟睡的人,偷得几个香吻后,愉悦地一个鲤鱼打挺翻下了床,去准备洗漱用具与早膳。 甫进房门便瞧见青弦悠悠转醒,稍稍扭转几下头,微微开阖了眼帘,小狐瞧见自己心爱的人这番动作,内心有如噌地燃起火焰,大步流星过去,将青弦环住,给了一个冗长的吻。 青弦喘息着,恼怒地瞪着小狐,小狐却嬉皮笑脸,道:“师傅的眼神可真勾人啊。” 青弦捶打了几下小狐,“一大早就不正经。” 小狐不失温柔地将青弦慢慢扶起,“我错了师傅,你身子未好可不能生气哦。” 勾起一抹笑容,能再度与小狐在一起,享受爱人的拥抱,他如何能生得起气,只是他最近对自己简直护得如稀世宝玉一般,真让人有些受不了。 “师傅,来擦一把脸吧。” 伸手欲接过布巾,被小狐压下,“我来,师傅躺在我怀里就行。” 青弦摇摇头,“小狐,我身体差不多快好了,擦一把脸而已,让我自己来。” 小狐不理睬青弦日日说的这句话,什么快好了,还是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师傅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什么都不许想最好躺着不要动。 见青弦还想争辩,小狐已快一步将布巾覆在了青弦的脸上慢慢擦拭,接着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青弦开口,“小狐……” “不许说自己来”,小狐打断。 青弦摇头,自己的徒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势了,“好好,你来便你来,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小狐管家,你可同意?”他整日唠唠叨叨的,可不比管家更唠叨吗? 小狐一口接一口地喂着,严肃地思忖了片刻,今日正阳光明媚,暖风抚着也甚是怡人,带师傅出去走走也无妨,便欣然同意。 早膳完毕后,小狐打横抱起青弦踏出了房门,二人缓缓走在绿荫布满的长廊。 刺眼的阳光直射入眼内,青弦抬手遮住,小狐有些焦急地问道:“师傅怎样,会不会不舒服。”自己真是大意,师傅在房内闷了整整三年,猛地出来当然会不适应,顿住了脚步紧紧看着青弦。 青弦摇了摇头,试着睁开眼睛,开适应了阳光便看见满眼焦急的小狐。 他摸摸小狐的脸庞,“没事,只有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狐抱着青弦缓缓坐下,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青弦的额上。 青弦惊觉自己的脸上滑下了一串串水珠,自己并没有哭泣,那只有小狐了。 青弦抬起小狐的头,果然看见了他面上的水痕,心里似乎也知道了他为什么哭的原因,窝在小狐的怀里,用手擦去他的泪渍。 小狐道:“师傅,对不起,是我害你如此,每一次都把你弄得遍体鳞伤。” 青弦将侧脸映在了小狐的胸膛上,轻声道:“傻瓜,都过去了。” 小狐抬眼看着碧空万里,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是啊,都过去了,以后的每一日我都要青弦幸福快活,再不要经历苦厄,直到即将远离世间也会紧紧拉住青弦的手。” 青弦扬起幸福的笑容,接着道:“这一辈子,青弦都不会再放开小狐的手,会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 小狐在他眉间一吻,“错了,是生生世世。” “你说是什么便什么吧。” “想不想继续走走。” “走吧。” 二人影子落在地上交叠在一处,伴着清风暖阳,渐渐消失于长廊尽头。 这一世,再不会分离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