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医生攻*编辑受。 律师攻*主编受。 当爱已经走到末路穷途。还要怎样继续？ 扫雷：更新缓慢。内容有点灰暗。结构特别，情节不强。非欢乐文。无重生穿越末日情节。 1v1，HE，文不知何所起，不知所终。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恺，赵琼 ┃ 配角：简徒，莫帆 ┃ 其它：寂静清和现代耽美 第一章：重逢 “如果到了世界末日到处都是丧尸，我们一定都不是那个拯救世界的英雄。真的到了末路穷途，我要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和你用一根绳子绑在一起，然后我们就变成两个连在一起的丧尸，在到处都是废墟的旷野里呆呆傻傻的走来走去……好浪漫的。你说好不好？” …… “……你有时间看末日小说，不如去准备你的高数补考。” “哎呀，高数什么的看的都要吐了。这本小说好好看。路恺，如果世界末日真的存在，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死之前也要浪漫把！那歌怎么唱的来着：死了都要爱～” “无聊。” “哪里无聊，谁让我喜欢你！” …… “……睡吧。” “路恺，我晚上做的可乐鸡翅好吃不？” “嗯。” “呃，那椒盐排骨呢，好不好吃？” “嗯。” “凉拌黄瓜呢？” “嗯。” “那你喜欢我不？” “……” “哎呀，你真没情趣。说句真心话又不会死。小说上写的，到了世界末日地球快毁灭了，两人主人公才发现离不开彼此，爱情就升华了……真希望明天就是末日呀，这样我就能听到你表白了！” “别自恋了。” “路恺，我是真的喜欢你！” “好了，我知道了，睡吧。” “嘿嘿，那好，晚安。” …… ＊＊＊＊＊＊ 三月。 周五。 某文学杂志编辑社。 “赵琼，晚上下班了一起去西风搂。”编辑小贾敲了敲赵琼格子间的透明隔层，探着脑袋。 “……好，哪里？”赵琼在走神正好被打断，本能的就问地点。 “旁边西风楼呀，刚订好位置。哟，你在看什么呢。原来是非大的小说十年再版！”贾真眼睛一亮，伸手捞过赵琼桌上的另一本，盯着封面叹道：“这书好呀，当年都说2012是世界末日，那时候末日文狠狠的火了好几年，这本就是巅峰了。”他翻了翻，频频点头：“那时候我也是看这书感动的不得了，就问我媳妇儿，如果我变成丧尸你怎么办。我媳妇就问我什么是丧尸，然后想都没想就说：‘什么怎么办，抱着你和你一起变丧尸呗。你这种人没人管着你，懒到饿死都不会自己去吃人肉。’那时候我就想这辈子就她了。后来还真娶回家了。啧啧，我得问隔壁组要几本来，等我儿子长大了给他看。” 小贾说完脑袋就缩了回去，大概去摸鱼看书回顾了。 赵琼看看屏幕上的时间才下午三点多。离下班还早。 新一期的杂志上午最后校对好，总编拿去印刷部了。前几天两三个晚上大家都加班到十点，最痛苦的时光已经过去，现在组里一派和谐悠闲，摸鱼的摸鱼，补觉的补觉，就等着晚上聚餐。 每一期杂志完结，大伙儿都要出去搓一顿，组里的习惯，钱由总编莫帆出。 赵琼把手里的书合上，看着十年都没有变的简洁灰色封面，又发起愣了。 十年前，他也问过路恺的一样的问题。变成丧尸了，把彼此绑在一起好不好？ 那天路恺没有回答。但是那晚路恺一直搂着他睡的。 是那个人难得几次的主动，赵琼一直记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久到若不看到这本再版的末日小说，可能都不会刻意的去记起…… 2013早就平稳的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是，每个活着的人都不再有理由偷懒放纵，既然活着，就该好好的生活下去。 晚上编辑组一起胡吃海喝到八点多。总编莫帆是标准的吃货，每期杂志完稿大家一起吃一顿的点子，纯粹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食欲。人多，点的菜多，不至于吃不了浪费。 一晚上打会儿就见总编一个人埋头苦吃。他又开了几瓶红酒，全组也陪着总编喝。 很快，有家的贾真和李丽就把小孩搬出来说事儿先撤了。没多久，两个有男朋友的大龄女青年章惠和唐玉接了电话也回去了，说太晚男朋友不放心。 最后只剩下莫帆拿着半杯葡萄酒对桌上孤零零的赵琼道：“呵，还是小赵你有良心，每次都留到最后。那群小崽子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亏我对他们那么好。哎呀……我家有个好男人，什么时候介绍给你，以后你也不用陪我到最后了。” 赵琼听了无奈的笑：“能跟着老大做事我们都很高兴，陪着是应该的。简律师的话，老大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知道莫帆有些醉。上个季度他们组负责的文学杂志销量排到前三，组里上下都提了奖金。莫帆是老大自然特别长脸，他高兴了就爱喝几杯。 平时大家聚餐都是小贾他们特能说，现在几个能说的都走了，莫帆也觉得无趣，几口喝完杯子里的酒，接到个电话，就着酒劲儿没好气的吼了几句。 等他们结好帐出了大厅，莫帆家的那个“好男人”简徒简律师已经优雅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了。 莫帆是同志，简徒是他同居了十多年的同志爱人。这在编辑部不是什么秘密。 “顺路捎你回去吧。”赵琼和简徒打了个招呼，把老大送给他的监护人。莫帆有点晃，简徒也不忌讳的搂着他的腰扶着。 “你还是跟着他回去吧。”莫帆听到简徒要送赵琼，马上借题发挥嘴上不饶人。“反正我们那么好的小赵暂时也没伴，你们去发展发展感情，成了就请我吃个饭就好。” 赵琼当做没听见直摇头：“不用了，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慢慢走回去顺便醒醒酒。” 简徒只能有些无奈的和赵琼道别，带着莫帆走回去。 “好了别闹脾气了，你吃过敏药没，喝那么多，晚上又得起疹子。” “要你管，我病了就没人闹你，你爱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不会来也行。快搬走。” “哎，你要我说多少遍，手上几个案子……” 似乎每次见到总编和他的律师爱人吵架斗嘴赵琼都很羡慕。 莫帆心软嘴硬，每次都把堂堂大律师简徒吃的死死的，简徒好像也不和他争辩从来都随他欺负。 前段时间简徒查出甲状腺肿瘤，好在肿瘤生物切片是良性。莫帆那几个月真的不好过，幸亏手术后简徒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医生也说好好条理就无大碍。总编应该是心疼简徒每天辛苦的工作，才会多抱怨几句。 过去那么多年，两个人也都是为了些鸡毛蒜米的小事折腾，但是闹着闹着，也就一直和和美美的到了今天。至少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一直都很好。两个人之间，不是你退一步就是我让一步。过日子嘛，其实也就是这样。 赵琼站在路边朝开远的车子摇手道别，然后一个人朝着家的方向走。 三月的夜晚还很冷。 十年前那个人突然消失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季节…… 那时刚过完情人节。赵琼买了个小烤箱特意做了路恺爱吃的栗子蛋糕，还学着自己打奶油歪歪扭扭的写个赵琼爱路恺五个字。路恺嘴上还是说无聊，但是把写着“赵琼”两个字的那一半栗子蛋糕都吃了…… 那时候，明明都好好的，也甜甜的。 赵琼站在十字路口，正等着指示灯变绿。 突然—— “啪嗒——”“碰——” 一辆停着的黑色轿车被后头的开上来没来得及踩刹车的灰色轿车撞到。 赵琼正发呆呢，被声响惊到，视线也看过去了。 前头的黑色轿车里走下来一个人。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白色衬衫领口袖口整齐的翻在针织衫外，黑色的长裤衬出笔直好看的长腿。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只是侧着身子，露出了小半长脸。 信号灯变成了绿色，里头的小人有节奏的迈动着步子，可是信号灯下的赵琼，直直的定在在路边，不会动了。 ——是他。 ——是路恺。 “嗡——”的一下。赵琼的脑子里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心脏“扑通——扑通——”狂躁的跳动声响—— 只看到后头灰色车子里下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起路来是飘的，应该是醉驾。西装男拿出了钱包掏了好一叠钱出来。却看到路恺拿出手机在打电话，西装男要去抢手机，被路恺单手按在了车门上…… 赵琼之前一直用手拉住的深色风衣被冷风吹开了。 只觉得全身都是热的。燥热的不行。 这时路恺转头。 同他四目相对。 …… 没多久，值班警察来了，带走了喝的醉醺醺的司机。路恺做了简短的笔录，回了车里。 眼看黑色的凌志就要开走。赵琼猛地惊醒，不管不顾也不看指示灯的往车的方向走过去。 那里是马路。 “滴滴——” “滴滴——” 有车对着赵琼按喇叭。 他没有听见。 直到黑色的车子打了转向灯，车窗拉了下来，一个声音对他喊： “你回去等我。” 他才发在自己正站在马路中间。 黑色的凌志开到路边停了下来。 赵琼已经从震惊里缓过神来。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一惊一乍的毛头小子了。不会哭着质问他这十年跑去了哪里。不是十天，十个月，而是十年。这十年你跑去哪里了？无数的话涌向大脑，很乱也很烦。但是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 十年，带走了太多的东西，什么都变了，曾经觉得比山还沉重的问题，如今，变得轻如鸿毛。 等赵琼冷静下来想明白如今两个人的立场和关系。身上的燥热也全部的退去。 赵琼拉拢被风吹散的大衣。平静的开口。“好久不见。” “……”路恺没有回答。只是在橘黄色柔和的灯光下看着赵琼。不是打量，而是凝视。眼神里有很多种情绪。赵琼分辨不出来。还是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还是那张精致完美的五官。多了成熟，少了青涩。 “……” 十年。赵琼也学会了沉默。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十年，样子改变了多少。 赵琼眼神飘向旁处。 赵琼在想十年不见的老同学再相见时的寒暄应该如何。他刚开过大学同学会。应该说——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赵琼看着地面，语气返到轻松了些，但依旧小心翼翼：“我一直在xx编辑部做杂志编辑。你呢？” 冷风吹过，路恺的话语冰凉：“我爸7年前死在里头——” “……” “我妈9年前嫁给了一个老外。” “……” “你觉得我过的怎么样？”路恺冷笑起来。语气里带着不屑和嘲讽。 “路伯伯的事情……我爸说上头有明文下来必须追究责任。所以才办的那么彻底……把你爸爸也牵扯进去，很遗憾。”赵琼抬头看到路恺依旧盯着自己。像是要从他脸上得到什么答案。这个话题不好，说下去大家都尴尬。 赵琼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年轻的时候只会咋咋呼呼的乱说一堆，也不管别人接受不接受。年纪长了说的就越来越少。虽然听的多了，可单独和人聊天，还是会冷场。没一点长进。 赵琼去看路恺的黑色凌志：“你的车没事吧？” “没事。我回去了。”路恺没有要和他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转身要走。 路恺要走，赵琼又觉得自己在耳鸣。他急了。 抓住转身人的手：“留……留个电话吧，什么时候方便出来吃个饭。你刚回来吗？这里变了很多，我……” “189xxxxxxxx”路恺报了一个数字。 赵琼这才有些狼狈的去口袋里找手机。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冰冷，热感应的触屏怎么都划不开。用力按了好几次才打开。 “189……”他只记得最先前的几个数字于是询问的看路恺，害怕那个人会走，另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腕。 路恺又报了三遍电话号码他才记得完全。手指还是抖的。按了过去，路恺口袋里的手机响。 终于松了手，站在原地挥了挥手道：“有空出来吃个饭。” 那人的车已经开远…… 我们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第二章：约定 —— “路恺我喜欢你，你就答应我吧。我为了你才努力考上了X大，这可是爱情的力量呀！我都追你三年了。” “……” “你别着急走，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夏晓晓。可是人家名花有主你暂时也不用想。我们认识那么那么多年，小时候你多照顾我呀，我的初中数学还都是你教的。我们之间一定有感情！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别别扭了！” “……” “路恺你给我站住！” “……？” “路伯伯行贿的事情我知道哟！就在我爸爸的书桌上，我看到的！你不答应我就去偷偷复印一份寄密名信！我爸爸和陆伯伯是老战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我不会去做。我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你也一样！” “……你觉得威胁我，我还会接受你？” “谁管你接不接受，我喜欢你就好了。我就要每天都看到你，不然全身都难受，就像……就像——人要不能呼吸了，难受的要死！” “你……想，怎，样……” “做我男朋友，和我在一起。不然我就寄密名信！我还要怂恿我爸揭发路伯伯！我爸爸是检察官，不知道多少大老板都是我爸爸查出犯罪的证据然后被关进大牢里，多少年来着，十年，还是二十年？” “赵琼，你——别太过分。” “你要打我？来呀，有本事把我打死，打不死我明天就去检举揭发。反正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了！” …… …… “……好。我。答。应。你。” —— 赵琼一身冷汗惊醒。 发现被子里都被汗水捂湿。 闹钟还没响。外头的天也还是黑的。 梦里，路恺最后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念出来的应允，还徘徊在他的耳畔。 那时候他的表情他还记得。是愤怒的，是憎恶的，是无奈的。可还是应了。 那些话只是赵琼年轻时少根筋自私自利的威胁。 他没有想过，那些玩笑的威胁最后都会成真。变成了路恺的噩梦，也变成了他的心结。 一周前见到路恺，那晚赵琼没睡。 等天亮的时候，他删掉了路恺的电话。很简单，他不想变回那个曾经自私毛躁的人。他还是懂得什么强求不来，什么该刻意回避。 这些年过的灰白但是平静，好不容易从一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变得成熟稳重了些，不想又被打回了原形。 对着那个电话，他会疯了一样的想去听路恺的声音，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会做很多奇怪的事情。 赵琼太了解自己。从小到大遇到路恺的事情，他就没了理智。 十年了。只求得岁月静好。 周六，赵琼起床给爸妈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吃饭。 白天在家里怎么过完的都不知道，转转电视台，逛逛网站，中午胡乱的吃了些东西，转眼就到傍晚。单位里发了篮车厘子，他也没怎么动过，他就都装了准备去爸妈家一起吃。 刚要出门。手机响。来电显示189xxxxxxx。 赵琼愣了。 路恺：“晚上出来吃个饭？” “……”赵琼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没空？”那头传来车子开保险的滴滴——声。 “……有。” “你住哪？我过来接你。” “我……没有搬家。” “什么？给我地址，我过来接你。”路恺关上车门，开了发动机。 “我没有搬家。还住在……以前我们住的地方……路恺，你还记得路吗？” “……” 路恺挂了电话。 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哔——”的喇叭声，响彻停车场。 两人吃饭的地方就在大学园区附近的饭店。 点了四个菜。赵琼吃的不多，一小口一小口的低头慢慢的夹菜。 也不看人，挺尴尬。拿筷子的手里薄薄的一层汗。 路恺的吃相很好，一口一口的很优雅绅士。上菜的那个女服务员一直红着脸看着路恺。 这个人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自己的视线不知道什么就盯到他身上去了。 “你现在还单着？”路恺突然放下筷子。煞有深意的问。除了点菜一些废话外，直奔主题。 赵琼刚往嘴里塞了一块排骨，骨头就卡在那里不出来了。 “唔？” “你先吃。” …… “没……没。”有点小结巴。 路恺突然朝着他笑了出来，是同那晚见到的冷峻完全不同的温柔：“你都二十七八岁的人，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慢点说。”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赵琼吐了骨头问。 “你变了很多，以前总是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现在突然那么安静我也不习惯。这十年你一定过的很丰富。” 赵琼听着，拿起手上的筷子作势要去的夹菜，只是没选好面前的西兰花和茄子煲该去选哪一个。 “呵，也没什么特别的。我都这个年纪了也该成熟些，以前太吵，现在知道吵吵闹闹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路恺见他久久的没有夹菜，夹了筷茄子给他道：“我想起起以前的约定。”路恺眼神里带着的情绪赵琼还是看不懂。他的眼睛一眯，继续说：“你不揭发我爸爸，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同居。你没有揭发我爸爸对不对？” “根本……根本没有那些资料，那时候我只是为了威胁你……” “呵。我知道，不如，我们继续。继续恋爱同居。” …… 赵琼又开始耳鸣。 耳边只有自己闷闷的一句：“为什么？” 还有路恺的回答。 “那时候我爸出事，我被送出国，后来我的名字就进了国家的黑名单，我的护照没法回国入关。现在我拿到英国身份，公派来这里做学术交流访问。那天晚上见到你，我觉得很亲切。”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赵琼听见自己说。他只想听这些，别的根本就不重要。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酸。也涨涨的。 “我在英国重新念了医学院，现在毕业工作，一切都好。” “你变了很多。以前你从来不会和我说那么长的话。” “呵，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了。不过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做什么事情都着急的脸红的样子。挺让人怀念。” “真的？” “真的。” …… 那顿晚饭。赵琼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反正很甜。 于是他记住了那个饭店的名字叫“望湖楼”。 赵琼没有想过和路恺的重逢会是如此。也没有想过路恺会主动提起曾经的约定。 …… 小时候赵琼和路恺两家就是邻居。 路恺的父亲路正宏和赵琼父亲赵延庆是老同学。两人都是警校毕业，一个搞经刑事案件侦查，一个做济犯罪调查。 两家人的房子就是对门。 从小学到初中毕业，赵琼和路恺每天都能见面。他们上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起初中毕业。 路恺读书很好，中考考进了市里最好的一中。赵琼成绩一般，在一中附近的四中念书。高一的那一年路恺的父亲已经下海经商赚了很多钱，买了市里最好的别墅给路恺和他妈妈住。也就是那一年，从小到大第一次不能每天见到路恺的赵琼，在一中的门口等到放学的路恺，拉着他跑了好远的路在溪东河边的亭子里告白。 那时候其实两个孩子对感情还是朦朦胧哦的。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赵琼二号路恺，一个喜欢的紧说的紧张又委婉。一个还不懂情爱，只说了句不喜欢。便走了。 那之后的高中三年，赵琼每天都在路恺落单回家的路上，在溪东畔，一次又一次的和他“相遇”，然后告白。 永远是两个人简单的：“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你。”的开场。 然后赵琼就开始叽叽咕咕的说他自己学校里的事情。然后不停的问路恺“你觉得好笑不？” 路恺都会“嗯”一声。因为这样赵琼才会作罢去说别的事情，否则会一路上都唠叨这么一件事。 后来路恺有了女朋友。女朋友长的很像路恺的妈妈。赵琼见到那个叫夏晓晓的校花和别校的男生手牵手的去看电影…… 他们的高中三年，也就过完。 然后就是他们的大学，然后，就有了那次幼稚的威胁和成功的约定。 …… 此去经年。像是昨天发生的似的。 赵琼至今都不知道路恺至始至终有没有喜欢过他。 十年前路恺突然失踪以后，赵琼无数次无数次回想过过去那么多年他对路恺的每一次告白，每一次强迫……想了这么多年，最后的结论一直都是：“路恺应该不喜欢他。” 不然，他为什么走之前也不同自己告别。至少打个招呼，告诉他他去了哪里。至少在这十年里同他联系一次。有那么多的聊天工具，有那么多社交网络，还有邮箱……至少告诉他他在哪里，他不能回来，但是他可以去找他。 却是这十年来，什么都没有。让那个每天天唠唠叨叨的赵琼一下子没有人能说话了，突然变成了哑巴，也傻了。 只是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等赵琼的耳鸣声过去。等餐馆周围嘈杂的人声，碗筷摩擦的声响又传来时。 他点了头说：“好。你搬过来吧。” …… 路恺搬到赵琼那儿是周日。也是就是吃饭的第二天。 那天天气很好，小区里的木兰花开了，紫红和白色的花朵一朵朵的挂在树枝上，很是扎眼。 楼下的一排梨树也结出了雪白的花朵。风吹过来的时候，带下一片片半透明的花瓣。 一夜之间，春天来了。 赵琼没想到第二天下午路恺就收拾了行李搬了过来。 他说：“今天不搬就要再等一周才有休假。你这个人心急，怕你这个礼拜都在焦虑里度过。” 赵琼听了脸就发烫。帮着从车后备箱里拿行李。边说：“你别总数落我，我说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 “哦，还穿着机器猫的拖鞋？”路恺憋了眼赵琼脚上的拖鞋。 “这是——我妈给我买的。” “嗯，从小就见你穿机器猫。” …… 赵琼的房子是十年前大学城附近新建的小区。 那时候路恺答应了他们的约定，赵琼就想尽办法说服爸妈让他搬出学校住。 赵琼从小就有二型糖尿病，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吃药，小时候才因为不懂事药吃的太多或者太少血糖不稳定在学校里晕倒过好几次，于是从小爸妈都很是宠着他，想要什么，能给的也都给他。 那时候赵琼就租了这套房子。和路恺在这里住了两年。就像一对小情侣一样的住了两年。 如今，这个小区变化不是很大，只是原本的游泳池变成了一个水池。这座城市里的地铁也造起来了，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地铁站。 “你怎么还住在这里，离你单位很近？”电梯里，路恺对着镜子里的正抬头偷偷看他的赵琼问。 好久，赵琼才道： “嗯。出去坐地铁出了大学城就到编辑部。上下班也就二十分钟，很方便。去爸妈那儿也有地铁到门口。” “嗯。” 赵琼看到，路恺听到这个答案，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怪怪的。 昨天的路恺和今天的路恺，都怪怪的。 不像一周前在路边冷漠的他，更不像十年前的他。 时间。 把什么都带走。 第三章：同居 “我睡哪里？” “我们是情侣当然睡一张床。呶，我让我爸把我房里的那个大床搬来了。我认床睡，嘿嘿。” “我睡客厅就好。” “路恺，你就是这么旅行你的承诺的？” “我不是同性恋。” “书上说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老子也不是同性恋，只是刚好喜欢你罢了！’你认命吧。” “……” “好啦，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妈都说了，让你来我这里和我住，我们也好有个照应，睡一起就好，反正我们从小到大睡一起时候也不少。我知道你不喜欢机器猫图案，都把我的床单被套换成素色花纹的了。真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 “赵琼，你放开我的手。” “——拉着你我舒服，睡觉啦，都十一点了。” “你放手……” “我睡着了……” “你放手！” “我睡着了……” “你睡着了还有那么大力气？” “嗯……真的睡着了……” —— “扑哧——”赵琼在帮路恺整理衣服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起大学的时候逼他和自己睡一张床的无赖样。 路恺刚好进来，就看到赵琼拿着他的大衣傻乎乎的笑。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弄出点声响。 “你的衣服就这么一个箱子？”赵琼见路恺走进来，用衣架指了指他的行李箱。 “嗯。衣服没带几件，到时候再去买就好。”路恺一屁股坐在卧室里的大床上道：“我睡哪里？” “你……你想睡哪里都可以。”赵琼脸红了红，去把一件黑色的大衣挂起。 “我是问你，你喜欢睡左边还是右边。”路恺也笑，伸手指指身后的大床。 “以前你喜欢睡左边。”赵琼转头看人。 没一会儿就像没了魂一样的放下了手里整理了一半的衣服，也坐在了床上。伸手去摸了摸路恺的脸。 然后掐了掐。 见那人皱眉道：“怎么了？” “你不是路恺。” “那我是谁，披着路恺皮的小怪兽？”说完也掐了掐赵琼的脸说：“你也不是赵琼。赵琼见到我那么主动，会一下子扑上来脱光我的衣服诱惑我和我大干一场。就像——这样——” 赵琼突然被一双大手扣住了后脑勺。 路恺的脸瞬间放大，自己的嘴就被他咬进了嘴里。 很用力的，赵琼的背贴到了床上。没多久，赵琼就被亲的气喘吁吁，身下都硬了。路恺的坚挺也抵着他的。 那人朝着他坏笑，手已经在剥他宽松的家居服。 “等——等——路……恺，你在国外，有很多……唔——”赵琼的话还没说完全，觉得自己的身下已经被路恺熟练的揉搓按压起来。一下子身上都紧了起来，那人的手来来回回挑逗了好几下，就把它捏的快要出精。那句话也没有问完整。 “你觉得呢？嗯？” “不——知道——啊……”被弄的狠了，赵琼眼里起了一层水雾，身下一下子射了出来，又多又急。脑子里一片空白…… 或许是他太久没有做了，高朝来的又快又猛。赵琼出现了意识空白，只知道自己的手狠狠的搂着路恺的脖颈。 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他听到自己的艰难的喘气声。很久才听到路恺的声响：“怎么，我上过无数男女，你怕？” 赵琼冷静了下来，心里不好过。但还是松了手上的力道边喘气边说：“呵——谁没有个过去一二三四……我也一样。” …… 路恺和赵琼同居小半个月。 赵琼上班时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是越来越长。 “赵琼，老大喊你。”隔壁的小贾又在敲玻璃隔间。 “啊？哦！我马上去。” “你回来，老大不是问你要你那版的校对样稿吗，怎么空着手去，找骂？” “呃，好。谢谢。” 赵琼去桌上拿了样稿去莫帆的办公室。 莫帆戴着眼镜，盯着屏幕看着什么。赵琼敲了下门，莫帆抬起头，摘掉眼镜，示意他坐。开口便来：“你最近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不会又偷吃糖了吧！”一脸老妈子样关心儿子的样子。 赵琼摇头：“一直都很好。” “最近总是出错，你的那几个版面错别字都就找到了七八个，不是让你把那篇考古盗墓介绍的改成张欻写的篇古典乐？最近一个古典乐钢琴家和娱乐圈的大腕儿闹绯闻呢。开会时说的，你都听哪里去了。” “我这就去改。”赵琼抓了抓脑袋，还是有些愣愣的。 “拿去。你漏掉的纰漏我都帮你圈出来了，把文换了就成，插图已经帮你选好了。发你邮箱里了。”莫帆递过来一叠纸。“对了，简徒问你周末有没空过来吃个饭，” “谢谢老大。周末什么日子？” “什么什么日子，你小子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过去几年都是我们帮你过的，你倒好，感激的话没几句，现在倒连自己都忘了？”莫帆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上上下下打量了赵琼好几遍。“小子，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下班不许走，和我回家吃饭去，今天简徒做八宝鸭，让他用木糖醇做，你爱吃多少吃多少。去吧！” 赵琼也觉得心里很多事情想和莫帆聊聊。就应了。路恺每天都很晚才回家，他什么时候回去也无所谓。 简徒和莫帆的家在城西的一个小型别墅区。 他们两人都事业有成，特别是简徒，是很有名的律师，在市里最厉害的法律事务所工作。兼好几个房地产公司的法律顾问。听说他手上随便一个案子的佣金都是百万起跳。 两个人住的地方自然是考究。 赵琼被老大抓来吃饭不是一次两次了。 十年前路恺走了以后他颓废的不成人样，每天不好好降血糖的药，晚上昏倒在路上，就是那时已经大四的莫帆捡到他帮他喊的救护车。 后来知道赵琼是自己的小师弟，又是同一个专业，还是同一类人，莫帆对他就更加上了心眼，对他特别的照顾。 那时候简徒和莫帆就已经在学校外头租了房子住在一起了。 莫帆知道赵琼有糖尿病还自暴自弃的不肯好好吃药，只知道是他的爱人突然间从人间消失心，就同情心泛滥心疼的要死。又说赵琼长的像他的表弟怎么看怎么觉得亲切，于是天天把人拉回家里吃饭，谈心，给他介绍男朋友。经常的口头禅就是：“不行的话就把简徒让给你得了，你好好的就成，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那么一个男人，一定要想的开！” 那时候赵琼年轻，以为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喜欢的人走了，自己的命也跟着走了。他也懂人离了谁都能活的，他也懂再这么颓废下去不光是门门挂科要被劝退那么简单，他的身体都要被自己弄垮。 可莫帆的话他还是听不进去，总觉得那些话都是没有经历过的人随口说说的。莫帆和简徒一直相亲相爱自然不会懂得他的痛。 那时候莫帆也知道他听烦了总和他说：“你别嫌我烦呀，人就是这样的，道理都懂，但是做不做的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情。我多和你说说，说比不说好。” 真的说的久了，那些话，赵琼发觉是真理。 时间是个好东西，再大的伤疤，还是能愈合。于是等他慢慢走了出来，也对自己曾经的颓废后悔过。心里更是十二万分的感激莫帆。 …… 莫帆拿了叠切好的橙子到沙发边上和赵琼坐在一块儿，一把搂住赵琼摇了摇道：“好了好了，鸭子蒸上了，和哥说说怎么回事。” 赵琼拿了个片橙子，说：“路恺回来了。” “那个杀千刀的？”莫帆眼睛亮了。声音高八度。 “他住在我家里。” “简徒，不用做饭了，我们去赵琼家！”莫帆来劲了，橙子吃了一半就丢在那里，喊着人。“他还有脸来找你，我先去你家揍他一顿！” 赵琼一把拉住要起来跑路的莫帆道：“老大，当年他爸爸出事他必须出去避一避。听说一直被政府盯着回不了国，现在他是英国国籍了，才能公派的名义回来。” 赵琼说完向过来看情况的简图摇了摇手。示意他没事，老大只是激动了一下。 莫帆扬了扬眉毛：“然后他就来找你了，找你同居？这十年他怎么解释？”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变了很多。”赵琼吃橙子，有点酸。 “废话，能不变嘛！你看你十年了，呃……我看看，好像也没怎么变。不过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不爱说话，现在能说话了。”莫帆像个孩子一样的左看看右看看路恺的脸，然后下结论。 “其实再早些，我是个话唠。倒是老大你，你和简徒哥一点都没有变。” “哎呀，我们两个也就这死样子，每天都是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看，脸上几个毛细孔都数的出来，真要变就一定是大事了。唔，这橙子真甜。你少吃点。”莫帆又抓起一片一口下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跟他——那啥没？” “嗯。”赵琼点头。 “呃——”莫帆摸了摸下巴。 “觉得很别扭。从小都是我追着他，读大学那会儿也是我逼着他和我在一起。现在他主动了，我……” “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觉得很假。” “那个什么恺的很假？”莫帆沉默了会儿，才说“……我就问你一个事儿。赵琼你还喜欢那个什么恺的吗？还像是十年前一样，经历了那么多你还是喜欢他？没他不行？”莫帆突然认真了起来。 “嗯。”赵琼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你管他假不假，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你想，你又觉得他可能不那么喜欢你，又看到那张脸理智控制不了冲动，那还能怎么办？在这里纠结，不如回去和他呆着，活着才几年呀，何苦为难自己。爽一把就死虽然很愚蠢，但是不去去爽那么一把，你也不会死心。更何况或许未来没你想的那么坏。放心吧，再苦也苦不过你十年前的那场。真不行最后哭一哭就过去了。”莫帆越说越淡，眼神都有些飘。 “老大，难得听你这么说。以为你会揍我一顿让我和他分开呢。” “我揍你有用吗？你脾气倔的和什么似的。让你放弃这条路行不通的。哥是过来人，以前你对着不在的人自虐，我当然看不下去。现在人回来了，对着活人他对你还有意思，还是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珍惜。” 莫帆转头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简徒。拍了怕赵琼的肩膀，去帮忙弄菜了。 从别墅区回家的路上，赵琼满脑子在想莫帆的话。 从大学里莫帆就是他的榜样。他是学生会的主席，他高中的时候就出版过散文集，他有一个亲密的爱人…… 莫帆着实让人羡慕。羡慕他的才华，他的家庭。 只是就像莫帆以前安慰他时说的那样。 人们永远只羡慕天鹅在水面上优雅高贵的形态，却没有人看到它们在水下拼命慌乱滑动的脚蹼。 莫帆平日里好像总是少根筋乐呵呵的很少烦恼。随随便便的就把他们组的杂志做的风生水起，在出版业低迷的现在，还能卖出那么高的销量。 可没有人知道，他出自书香门第，他为了简徒同家里出柜，被父亲打断了肋骨赶出家门，至今没有再回过家。 也没有人知道，十多年前是莫帆追的简徒，那时简徒对他说：“我将来是要结婚的。你要来，我也无所谓。” 直到今天简徒都没有收回那句话。莫帆也没有自虐的再去问过。 每次简徒的父母从临市过来，莫帆都得从别墅里搬走。等老人走了，再回来。 纵使是这样，他们在一起也十多年了。莫帆从来不提，只是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什么都看的敞亮。 赵琼也是这些年才明白，为什么当年莫帆捡到了失魂落魄的他会百般照顾安慰。 是因为他见到那时的赵琼，也就想到了未来的自己。 谁都想在最脆弱的时候有个人能拉他一把。陪着走过生命的低谷深渊。 然后时间流过。 就会过去，就会成熟。 …… 第四章：无谓 “……唔……你回来啦。我都睡着了，桌上有吃的。你吃了再睡。外头好冷的，你回来冷不，那个我给你去热热吧，我晚上炖了一大锅排骨萝卜。” “……” “哎呀，手怎么那么冷，手套呢？我给你捂捂。” “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别生冻疮了，你的手将来要拿手术刀的。得好好保养。来来来，吃排骨，和我妈炖的味道一模一样，我妈说你最爱吃这个了。这排骨是我特地去买的脊柱骨，我自己剁的哟，砧板都被我剁坏一个，我妈听了就骂我说怎么那么傻菜场里花几块钱就有人帮着剁。哈哈哈哈，我真傻，你尝尝好吃不？有爱的味道不？” “……” “有吗有吗？” “……” “有吗有吗？” “嗯。” “嘿嘿。” …… —— 从赵琼从别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 家里的灯是亮的。 大学和路恺一起住的那些日子，路恺每天都会在图书馆看书到很晚才会回家。 赵琼有时候会去图书馆跟着他一起看书。有时候回家就自己折腾点什么好吃的，看看书等路恺回来献宝。觉得特别的甜蜜。 好像总是赵琼等路恺的回家。有一种盼着爱人回来的甜蜜感和占有感。那时候他的单纯无知的一根筋的喜欢，现在想来真的是福气。不知者无畏，喜欢的单纯而快乐。 现在早就回想不起那时的排骨汤是不是真的和妈妈做的味道一样，只记得很多个晚上路恺木木的坐在餐桌上吃排骨喝汤，自己就撑着脑袋在一边边看这他吃边叨叨的说着话。路恺吃着吃着，嘴唇和脸颊变得红红的，睫毛都被熏的湿湿的。 很好看。 道琼到家，路恺坐在客厅餐桌上上网。 见他开门进来，抬眼冷冷的朝他看了一眼。 然后才弯起了嘴角在笑。 “刚给你电话的时候你在手术，你护士接的。我就没再打来，我去同事家里吃饭所以回来晚了。”赵琼的手里拿着两个外卖盒。放在餐桌上：“我买了排骨饭回来，要吃吗？” 路恺点头说好。起身去厨房拿了碗过来，把外卖倒出来，还很烫。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吃排骨饭。拿着排骨认真的啃，用勺子一勺勺的喝汤。 路恺晚上在医院吃的，赵琼在简徒家里吃了小半只鸭子，两个人也不饿。不过大学附近的小吃的味道是真的不错。很开胃的汤，两个人分了一份排骨饭。吃得很享受。 “明天你回家吃晚饭吧。我做饭其实挺不错的。”路恺在收拾桌子。赵琼开口。 “最近的培训也忙完了。我除了周三要值班晚上都回来吃饭。几点开饭？”路恺答应的爽快。 “六点半。” “好。” 晚上两个人胃里都暖暖的。身上也热热的。 赵琼拉过路恺的手，放进了自己的睡衣里。身边的人就搂了上来。 接吻的时候，赵琼抱着路恺宽阔的脊背眼睛有点湿。身上的唇移开，赵琼紧紧搂着路恺幽幽的问：“你为什么来找我？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 路恺没回答。坐跪在赵琼身侧，两个人已经脱的精光。 屋子里只有地灯亮着微微的橘黄色的光亮。赵琼见到黑暗里的人那张自己一直都喜欢的脸，还有身上好看结实好看的肌肉。 脸的主人笑起来，在昏黄的灯光里看不出情绪，身下的硬物低着赵琼，他手上在挤润滑，手指一点点已经探进赵琼的身体里。 路恺俯下身来，再次吻上了赵琼的唇畔。赵琼只觉得身后涨涨的被捣弄的全身酥软，很快，硕大的分身就带着凉凉的润滑剂挤了进来。 路恺似乎是要确认自己一点也不勉强，高高的抬起赵琼的一条腿，还没等他适应就开始特别卖力的抽动起来。 赵琼还想说点什么，可嘴里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嗯嗯啊啊的随着节奏，迎合着配合的很好。 路恺趴开腿坐着，赵琼被拉了起来，赵琼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进入的姿势被路恺按着身子一下下的刺穿。 赵琼已经射了一次了，人还没缓过来，就又被狠狠的灌入。转头去看身后的人，嘴里的呻、吟就又被吃进了身后人的嘴里。最后索性抬手抱住路恺的脖颈自己动了起来，感觉全身都像通了电一般，越来越刺激，又有要高朝的感觉。 吻了一会儿，路恺放开他的嘴，调笑道： “你觉得我现在是勉强自己？” “你……嗯……”赵琼被上下颠弄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被刺激到前列腺，更是失声的“啊——”的大叫了起来。 身后的人体力在他之上，还能气息平稳的问他：“舒服吗？” “嗯——这里……我要——啊！”赵琼又射了精。路恺的动作也停下了。 赵琼痉挛了很久才缓了过来，路恺让他趴着，又狠狠的操弄了许久才低吼着射在他的身体里。 也不出来。 就趴在赵琼的背上，彼此听着呼吸声。 “你好猛……”赵琼嗓子干干的，说起话来哑哑的。 “你很棒。”路恺啃着赵琼的后背。 “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吧。就像一家人一样。”赵琼小心的问。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现在不是在过日子？还是我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像在做梦……路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总会越来越好的……” —— 捡起一份感情是需要无谓的勇气。 当物是人非，曾经的裂痕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时候。 路恺的主动靠近，让赵琼本能的觉得不安。 可是偏偏从小到大，他只有见到路恺的时候，嘴里会甜。 那是恋爱的味道，幸福的味道。没有人能拒绝的诱惑。 于是赵琼带着忐忑，还是靠着心中那一份无所畏惧的勇敢，开始和路恺的同居生活。 就像他说的那样，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其实他更相信的是后半句：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 赵琼明显是找回了魂。工作上突然燃起了激情，早上都能看到他哼着小曲一手拿着早饭边喝咖啡边排版。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每天晚上五点一到就没影了。连这个月的截稿那几天最忙的时候，都把工作带回家去不肯在编辑部里和大家“共存亡。” 组里的姑娘们都说赵琼这情况一看就是恋爱了。之前萎靡了半个月应该是暧昧期，如今八成是捅破窗户纸恋爱了，于是这天也晴了，花也开了，微风也沉醉了，各种精神焕发。 莫帆抱了几堆文件出来就见赵琼风风火火的收拾桌子回家。拦住问他周末的生日还要不要来家里过。赵琼说：“来的。他那天医院要值班。” 说完，抱过莫帆手上给他的那份样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琼生日，怕路恺已经不记得了。 前几天睡前问了句周六有没有空出去吃个饭，那时候路恺快睡着，只说那个周末都要去隔壁市开会。 赵琼也就没再提。生日那天中午去了莫帆家里吃了一顿，晚上去了爸妈那。 路恺周日晚上回来的，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道了声晚安，就各自睡去。 这些日子路恺每天都回家的很早。有时候赵琼还在厨房里忙，他也会进去帮忙。穿着衬衫撸起袖子，笔挺着腰背，做什么都很好看。 赵琼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忘记锅里在炒的菜，直愣愣的盯着人看。 路恺每次都笑话他说先看着锅里的菜，人又不会跑的。 赵琼会开始埋怨：“也不知道是谁一走就是十年。” 路恺随口道：“说什么呢那么悲观，我调令是三年，工作没完成前我哪里都去不了。” 赵琼知道路恺公派回国三年。很想问他那三年以后呢？还会留在这里吗？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觉得这种问题很无趣。谁又会知道三年以后会怎么样。三天以后的事情都看不到呢。 于是他回答道：“也是，下次要走之前记得和我说一声就好。” …… 赵琼把白糖和酱油加进红烧鱼里盖上盖子慢慢的熬，一下子酱油和白糖的相互融合的香味就蔓延开来，夹杂着鱼的鲜香飘满了厨房。 “你的病怎么样了，怎么还放那么多糖？”身后突然想起路恺的声音。 那天路恺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赵琼往鱼里放白糖。赵琼以前有糖尿病，是二型的需要控制血糖，饮食需要格外小心。 “这鱼做给你吃的，我不吃就好。我吃那盘木须肉，用木糖醇做的。”赵琼说的理所应当。 路恺拿筷子夹起木须肉里的木耳尝了口，还是甜的，不是木糖醇。因为木糖醇做菜会有苦味。 路恺之前没注意这些。以前两个人同居的时候，赵琼还很注意自己吃的东西，甜的东西几乎不碰，家里做的菜烤的蛋糕也都用的是木糖醇。路恺吃了两年自然记着那个味道。 “你现在都不吃药了？”路恺问。 “呵呵，你还记得呀。那病也不怎么碍事。现在改打针了，每天一下就好，也不用一日三次的吃药怪麻烦的。”赵琼无所谓的说着。把盖子打开，撒上葱花和姜末，香气扑鼻。关火，装盘。 路恺拽住赵琼要去端鱼的手：“怎么要打胰岛素了？”心口一紧，带着几分怒意。 “没什么，就是前几年眼睛花的厉害，以为是盯电脑盯的，后来晕了一次医，打了胰岛素就好。”赵琼依旧无所谓的样子。要挣脱开手，却是被抓的紧紧的。 “……”路恺的眉头皱着，没说话。样子有些骇人。 赵琼赶忙笑到：“没什么的，你是医生你一定知道二型的很多都用胰岛素治的。” “那你还那么不爱护自己？” “我哪有？” “赵琼！”路恺瞪他。 “好吧，木须肉我也不吃了。” “之前的呢，你里头放的都是糖？” “……呵，你才发现？”赵琼笑的玩味。一脸苦相。 赵琼做饭已经有一个多月，他们在一起生活也快两个月。路恺是医生，连自己的病不吃药改打针都没注意到。赵琼只觉得身上是凉的，摇摇头，看向别处。 两个人都沉默。 “吃饭吧。” 赵琼拍拍他的肩膀。推开人端了菜去了客厅。 赵琼默默的盛饭。路恺撸了衬衫袖子还在厨房里打鸡蛋。 等了一会儿。男人端了盘炒鸡蛋放在他的面前：“明天开始我做饭。你吃这盘。” 说完动起了筷子。 赵琼愣愣的看着面前那盘金黄色的炒鸡蛋，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点热。心情很复杂。他也不想去深究。 路恺见赵琼吃了几筷子就不动了。 “怎么了，我做的不好吃？” “好吃。”你做的鸡蛋是甜的，明明没放糖。“我在想以前都没见过你做饭。” “英国菜出了名的难吃，我不自己做就只能饿死。” “哦——路恺。我做的鱼好吃吗？” “嗯。” “木须肉呢？” “嗯。” “……” “还有呢？”路恺抬头问。 “没有了。”赵琼头也不抬的只是摇头。 …… 第五章：生日 “路恺，下个月我生日，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 “路恺，我下个礼拜生日，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 “路恺，我明天生日。我烤蛋糕，你别自习到太晚早点回来吃蛋糕。” “……” “路恺，快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我的愿望：第一个，当然是希望明年也能和你一起过生日。第二个，希望我能考过那个天煞的高数。为什么我们现代汉语专业也要考高数呢，太没人性了！第三个，希望将来工作了能养一只像《蜡笔小新》里一样的小的小白！嗯，我一点也不贪心！吹蜡烛吧！” “……” …… —— 莫帆生日。 简徒定了99朵玫瑰送到编辑部。 姑娘们各个浮躁的直尖叫，小贾摸摸下巴道认输低声道：“还好我老婆不在这儿，不然我还不被埋汰死。” 张惠歪着脑袋看着送花的快递小哥去了莫帆的办公室，半张着嘴一脸花痴样：“啊～简徒哥真是完美情人。真是每年都送呀，生日，情人节，七夕节，次次不落。我男朋友……哎，别提了，一想就来气！对了，小贾你每年都送肖华姐什么？你们都是搞文字的，应该都懂得浪漫。” 小贾一被问到脑袋就一缩回去看稿子了。回道：“还能送什么，就是这些玩意儿喽，变不出什么花儿来。” 李丽听了立刻坏笑道：“别听小贾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上回问过肖华姐，听说他们家呀——” 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哎，小丽你别爆我的丑！”小贾突然探头双手合十道。 “谁让你上回自己版面不弄好都丢给我做！你儿子要人陪我女儿也是要人陪的好不好。他们家呀，每年都是肖华姐把他的工资卡还给他一天让随便花。”李丽说完，报了仇，乐的不行，踏着轻松的步子拿着水杯逃离现场。 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哦——”了一声。 “你——”贾真的脸红了。有些尴尬的赶忙辩解：“我是新世纪好男人，媳妇儿管钱，我每年都拿卡带媳妇儿胡吃海喝一顿，现在有儿子了，就一起去给儿子填个大件，我怎么了我！” 贾真的老婆是他的学姐，从大学就一直管着他到现在，难怪他是气管炎。 “赵琼，你呢，你和你女朋友怎么过生日的？”唐玉听了贾真的话已经在想象幸福生活的模样，一脸憧憬的模样去八卦赵琼。 之前赵琼迷糊了一段时间又一下子精神抖擞，大家八卦的去问莫帆，老大只说赵琼以前喜欢个姑娘，分开了很多年终于又在一起。于是大家八卦议论了好一阵子。 赵琼从头到尾都在回邮件，不过字打的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盯着键盘幽幽的说，扬起嘴角。 “我比较无聊。他生日的时候，就会烤个蛋糕给他。” “真的？赵琼看不出来嘛，还会烤蛋糕，不错不错。”张惠惊讶道。 “很简单的，跟着食谱做，傻子都会。”赵琼抬眼朝众笑一笑。 “啊，那你女朋友送给你过什么没？”唐玉已经在想将来和自己未婚夫在家里一起烤蛋糕的模样。 “他……比较实在。那时候我高数不好，上半学期高数是补考过的。后来下半学期他教了我小半个月，我大一下高数考成绩的比任何一门专业课都高。”赵琼咧着嘴笑，心里甜甜的。 “哇塞，你女朋友好强悍，高数真是变态的难。我当年高数也是补考过的。也挺浪漫的。”唐玉又去补脑去了。 “我老婆高数也很牛，啊呀，看来将来咱们赵琼要是妻管严咯……” “妻管严是你吧，小贾哥！” …… 快下班的时候赵琼送了作者稿酬的对照表去莫帆的办公室。 莫帆正盯着那束玫瑰花发呆。 节日互相送礼物，是莫帆和简徒的约定。 模范说过：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一定要认真的过每一个节日。节日的意义就是提醒人们记得爱情记得团圆记得老祖宗的传统和规矩。那些感动和团圆不和爱人分享，又能和谁说去。 而这些年莫帆和简徒之间送的东西都是些放不住的——鲜花和酒心巧克力。 “反正我爱慕虚荣喜欢浪漫。他爱吃酒心巧克力。正好。”莫帆总是自嘲的这么说。 “哟，来了？”莫帆转过头。 “生日快乐。” “呵，你说的真够晚的。东西给我，你早点回去吧。有没有偷吃蛋糕？” 简徒除了花还送了蛋糕，蛋糕是给同事们分的。 “没偷吃。老大怎么不早点回去，这东西明天再看吧，别让简徒哥等急了。”赵琼看着花儿心里羡慕着。 “不了，今天加班。”莫帆扬了扬赵琼刚给他的稿子。 “老大？”赵琼看的出莫帆的失望。 “他爸妈前几天过来了。这次……可能得住小半年。我自己那儿网络坏了，回去也没事做。”莫帆叹了口气。去看文件了。 …… 赵琼回到格子间里。心里不是滋味。 莫帆和简徒十多年了。 简徒的爸妈来了，莫帆只能离开。这些年简徒一直没有女朋友，他的父母不是不怀疑的。他们见过莫帆几次。只说是大学同学，但是两个老人早就有了疑心，这些年每次过年过节不是他们过来就是让简徒回去。 现在连莫帆的生日都踩着点来了。 莫帆那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分享节日欢乐的愿望，很多年都没有再实现过…… 下班了，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赵琼还留着。 赵琼心疼莫帆。给路恺打电话说晚上要加班回来的会晚些，让他别等他吃饭。准备在办公室里陪着老大。 正要去问问莫帆晚上准备吃什么他好帮着去叫外卖。大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简徒来了。还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手里还捧着很大一叠文件。 走的有点急，简徒完全没有看到黑暗里格子间的赵琼。 大办公室里很安静。总编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实。 赵琼听见莫帆吃惊的问简徒：“你……你怎么来了？” 简徒抱了莫帆，温柔的说着：“生日快乐。” 好久，办公室里都没有声响。那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在接吻。 很久以后—— “怎么都不接我电话？我去你那里找人，也不在。”是简徒的声音。 “……把手机静音放在大衣口袋里了。我怕我忍不住给你打电话骂你没心肝……”莫帆轻轻笑了起来。随即叹了口气道：“好了人也看过了，你回去吧，晚回去你妈又要念叨了。” “我说我要加班，晚上到十二点。” “你爸妈信？” “戏做足了就好。我连续加班三天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哟，十二点，男版灰姑娘，有水晶鞋吗？” “水晶鞋没有。不过订了你爱吃的龙泉坊的晚餐，水晶虾饺一定有。要去吗？” “唔——虾饺虾饺，去的去的。我保存下文件……我以为今天要一个人过生日衣服都穿的乱七八糟的。我得先回去换一身。” “这件大衣是我的吧。你穿着当然大。” “唔，是吗……怪不得，又大又重。走吧。先回去拿件衣服。” ……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赵琼去了茶水间里。 他等两人走了才整理了东西回家。一路上都是带着暖暖的笑意。 莫帆同赵琼说过：“以前觉得还年轻不就玩玩嘛，男女夫妻都那么多离婚的，大家不都过的好好的。简徒到时候要去和女人结婚，就当是和我离婚好了再找个更好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这一晃就那么多年，现在也已经不那么想了。以后他结婚，我就去买下他隔壁的别墅。做不成情人，做邻居做朋友也好。将来他生个儿子我还能捞个干爹当当。当做白捡的。” 赵琼曾经讨厌过简徒。觉得莫帆付出的太多，得到的不过的是一个看不见路的未来。 只是同他们相处的久了，才觉得，这些年简徒对莫帆是真的好。这种好，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或者是要死要活的相守，而是每一日每一日的细心呵护和陪伴。 在能相守的日子里。 …… 赵琼回到家的时候。路恺正端着一盘芹菜炒肉放在饭桌上。还围着做菜时候的围裙，是机器猫图案。 桌子上两菜一汤。平日里两个人的分量。 “吃饭没？”路恺没什么表情的问。 赵琼摇摇头，上前抱着路恺，很久都不吱声。 路恺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陪着他沉默。 “路恺，明年你陪我过生日吧，好不好？” 路恺的手僵了僵，从赵琼的脑袋上放了下来。 “好。” “……呵……到时候我烤蛋糕给你吃。” …… 第六章：星辰 “书上写的银河好美呀……路恺，在我心里你就像星空一样的璀璨绚丽！” “……” “真的呀，不信你来看。看——” “……” “呃，你别来了，刚刚还能看到几颗星星呢，现在就没有了……” “……” “你还记得初二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农家乐夏令营？我们二十几个学生白天在草莓地里摘草莓，晚上一起围在篝火边唱歌聊天？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大家都在唱歌，只有你抬头去看星星。我一抬头就吓到了，我从来没有加过那么美丽的星空，晴朗无云，满天星辰，月亮像一张笑脸，好大好大的……你在看星星，我就在看你，你的睫毛很长，你的嘴的轮廓很美，很想去亲一口……” “……这个你说过很多遍了。” “哎呀，这说明我对对你动心的一刻念念不忘嘛……什么时候我们再去那个农家乐吧。你最爱吃鱼，那里的溪鱼最好吃。” “……” “咱们城市里光污染太严重了，一点也不浪漫，不行！我们这这周末就去看星星，我去查天气！” “……” “混蛋，竟然一直下雨，天天下雨。啊啊啊啊啊啊，路恺，我要看星星！我要看星星！” “现在是梅雨季。等过了再去吧。” “真的？真的？你真的愿意陪我去？” “……” “唔——路恺我爱你！” —— 赵琼趴在阳台上喝啤酒。手里叼着一支烟。 仰头去看。天上灰压压的都是云，还泛着恶心的暗红色，什么都没有。 城市里早就变成如此这般。没有人回记得去看头顶上的星空了，其实抬了头也的确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出来。 赵琼抽着烟，想起以前撒娇要去看星星的事。后来，等那个梅雨季节过完，赵琼和路恺真的回去了那个农家乐。可惜一直都下雨，他们住了两天，吃了两天的农家菜就回来了。 ——星空般的璀璨绚丽。 现在想来这个比喻够俗气，但是，依旧觉得很贴切。 赵琼自嘲着笑着，抽完最后一口烟，按掉烟，喝完易拉罐里的啤酒。 转头。 星空一样的璀璨的人，透过玻璃门，正看着他。 面无表情。 路恺刚洗好澡。头发湿着，穿着条灰色的睡裤，上半身裸着。随意的站在那里。 赵琼看了会儿。心里有些烦躁。于是转头又抽出根烟，点上。 原来有些人就像星星那样的光彩夺目不减分毫华彩，还是如同星辰般炫目的。看着刺眼。 很快烟被夺过。被路恺掐灭。人也被拉进了屋子里。 路恺问他：“你有心事？” 赵琼摇头笑说：“外头风吹的舒服罢了。” “把烟戒了。”路恺拿出了医生的严肃。没和他废话。糖尿病还抽烟，简直就是找死。 “我尽量。”赵琼回的也干净利落。他平时也就加班的时候抽烟提神，被莫帆见一次骂一次。后来开始打胰岛素，他抽的就更少了。 “明天——” “明天——” 两个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 “你说。”路恺道。 “明天周六我去爸妈那儿吃饭。”赵琼爬进了被子里，关了灯准备睡。用手枕着脑袋，窝成了一团。 “嗯。几点回来？” “吃好晚饭就回。七八点吧。” “好。”路恺也躺进被子里。翻了翻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来看看，你喜欢吗？” 赵琼坐了起来，探头去看。屏幕里是一只纯白的萨摩幼崽在拨弄一个网球。小狗还很小，毛长齐了，绒绒的毛发里黑漆漆的小眼睛好奇的盯着地下绿色小球，最半张着，露出半截粉色的小舌头。 “好可爱……”赵琼抓了抓被子，整个人都贴到路恺的身上去看手机屏幕，一脸的欣喜，眉眼笑的弯弯的。“刚生的吧，真想掐掐他。像块小年糕。” 说完，还用手去戳了戳屏幕上小萨摩的半截小舌头。 “你想养吗？”路恺看着脸都要贴到手机上的赵琼。这个人见到可爱的毛茸茸的东西从小就是这种表情。 “什么……” “王副院长家生了一窝，我让他给我留了一只这只是公的。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就把它接过来。”路恺看着转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赵琼。抬头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的宠溺。 “我……怕养不活他。他好小，好可爱，好……可爱。”他又去看手机上的那块小年糕了。 “我在英国住的时候房东有好几条狗，我一直都帮着照看，我负责照顾它，你别乱喂他东西吃就好。”路恺说得很轻松。 “那……要给他买狗窝狗粮食，打针……啊，乱七八糟还要买一堆。那我们周日去买？”赵琼兴奋了。“谢谢你。”赵琼挺客气的在路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笑的是真的开心。 “你喜欢就好。你给他想一个名字吧。他还没有名字。”路恺收了手机，关了那半边的床头灯。躺了下来。 “叫……星辰。” “不太像狗的名字。” “嗯，像星空一样的璀璨绚丽……这个名字够霸气。” …… 周六，赵琼在爸妈家里吃饭吃的心不在焉。 晚上没陪老妈说几句话，就匆匆的坐地跌回家。他很久心里没有那么期待一样东西了。 赵琼从小就喜欢蜡笔小新里的小白狗。小时候也缠着爸妈养过一条小京巴，就养了小半个月，一次下楼去遛狗，狗跑远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那时候赵琼只有七八岁，哭了好几天，以后就再也没有养过狗。 难道路恺还记得自己十年前的生日愿望？ 那时候的三个生日愿望是赵琼故意说的很大声想让路恺知道的。只是路恺连他有糖尿病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记得这些？ 赵琼摇了摇头，让自己别乱想。想的多，折磨的还是自己。 重点是他要送给他一直小萨摩。好可爱的小东西。 家里要多一个小成员了。 家里会更热闹。有路恺，有星辰，还有他自己。 赵琼进门就听到客厅沙发上的一坨粉色软毯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是小狗的叫声，软软的，轻轻的没什么力气。路恺在厨房里忙，背对着赵琼手上摇着什么。 赵琼小心的坐在沙发上轻轻的拨开软毯，突然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就探了出来。 耳朵小小的，眼睛又黑又水，黑黑的鼻子嗅着什么，半张着嘴，露出一小节粉粉的舌头，一抖一抖的，好奇的打量着人。小萨摩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好乖好乖的，那副呆萌的样子好让人疼。 和照片里长的一模一样。 “星辰？”小萨摩一抖一抖的样子把赵琼的心都融化了。小狗听到自己的名字，毛绒绒的耳朵动了动，又“呜呜——”的叫了叫。 赵琼乐的不行，连着毯子一起把小东西抱在怀里，好小好轻，好怕会把狗狗压疼了。 抱了起来才看到小萨摩的脖子松松的上吊着一狗链。上头一个圆形的牌子。 赵琼把牌子那起来看，上头刻着：“星辰”还有一串ID号码。 牌子的背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和“重酬”两个字。 路恺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个婴儿用的奶瓶，就见赵琼抱着狗愣愣的盯着牌子发呆。 “中午接来的。下午去宠物店里做了这牌子。王院长给狗报过户口了，小东西要打三次疫苗，隔一周去一次，现在还不太能喂吃的，羊奶粉还得喂几个月。” 赵琼把星辰给路恺，那人很熟练的一手抱狗一手拿着奶瓶斜倒过来。星辰就自己凑过去，一点点的舔着吃了起来。很乖。 “他好小，能……养大吗？”赵琼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狗吃奶，咽了咽口水。 “萨摩是中型犬，将来能有那么高。”路恺看了看茶几。 “啊……那家里够不够大，他不会不会觉得太小了。”赵琼开始担心。 “不会，家里虽然没有院子给他活动但也够宽敞了，每天带他去楼下散步就好。” “他中午要喂饭吗，我回来喂吧，反正我近，你教教我怎么喂它。” “不用，奶瓶是保温的。早上多给他充点，足够到我们回来。他现在就是几个月大的小婴儿，抱着他喂就好。”路恺撤了奶瓶把星辰给赵琼抱。 赵琼小心搂过，学着路恺的模样，拿着那个画着狗骨头花纹的奶瓶去喂。星辰很乖的开始舔奶嘴，那粉色的小舌头一下下的太招人疼。 赵琼正乐的恍惚所以，全身都酥了。好像这一刻安静又温馨的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只是好景不长。突然，赵琼摸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僵硬，皱着眉去看路恺。 “怎么了？”路恺觉得奇怪。 “他……好像……尿了。”赵琼抬起来一看。果然，毯子上一滩水渍。他身上也是。 两个大人对视了会儿。 都笑了起来。 路恺去拿纸巾。赵琼还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哭笑不得。星辰还舔着奶嘴，吃的心满意足。 …… 第七章：背后 “啊啊啊啊，路恺，你们专业怎么专业课那么多的，才大一呀，我们都是毛概高数思政大学英语什么不知所云的东西，空的要死，你们专业老师的良心是给狗啃的吧，大一就每天八节课？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约会呀约会！” “……” …… “我擦，你们这学期怎么还这样！一天八节课，不是专业课就是实验！太不人道了！都是人呀活生生的人呀，忍不了了！我要来旁听你们的课，不然一天都见不到你几个小时。那个这个可以，呃，解破学……算了，太血腥，我晕血。换一个……哟西，这个时间也对的上——生物化学——呃，还是算了，我初中开始化学就没及格过。为什么还要把生物和化学混在一起，是人学的嘛！唔，只剩下这个了——药理学。嗯，这个应该行。嘿嘿，路恺，我到时候来听课哟，你们老师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不会。但是他是我们系的教导主任。” “很凶？” “他讲过的东西提问回答不出，就会被请去办公室。” “呃……” “……” “不就是丢脸吗，反正我也没脸没皮的，不怕！以后每周三下午就都能和你一起上课了……放心啦，我不会粘着你坐的，找个角落呆着就好。不然我就太闲了，每天都在想，你那么忙还要写那么多报告，究竟你们医学院是什么奇葩的地方。而且你们那里都是些高考分数高的没边的大牛人，将来都是大医生，啧啧……路恺，我去旁听，绝对不捣乱，你不会生气吧？” “随你……” …… —— X军区第一医院。 “路恺？” 女人喊住刚从手术室出来，还穿着蓝色手术服的路医生。 “……”路恺见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喊他，停了下来，用眼神询问。 “好多年没见了，我是宋茜，临床医学XX届的，我们同班。”女人扎着马尾，带着眼镜，很热情的模样。路恺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他还记得宋茜，是他们班的团支书，那时候总是把一些小事做的毛毛躁躁的，出错了就只会眯着眼睛笑，挺自来熟的一位女生。 “嗯。好久不见。” “前段时间都在说心脏外科请了一个外籍的专家过来，有新的技术引进，我看名字就在想会不会是你。突然失踪了几年，怎么就突然就变成专家了，过的怎么样，我正要去吃饭呢，要不要一起？” 路恺刚弄完大手术正要去吃饭，碰上老友，很难推辞。 换了身衣服，沉默着跟着去了。 宋茜一路上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事。班上的谁谁谁现在在哪里做了主任，谁和谁结了婚后来又离了，因为谁谁是第三者，隔壁班的谁谁现在已经是脑外科的主任还收养了一个弃婴，谁谁出国了找不到人都不太联系…… 其中一半的名字路恺已经不记得了。剩下的一半勉强能把名字和脸对上号。 两人打了饭坐下。 宋茜就好奇的问路恺：“读书那会儿你就特别神秘，平时也不见你和谁走的特别近又不住校。那时候班上一半的姑娘都喜欢你，不过除了上课都找不到你人。现在大家结婚的结婚还有几个单着，知道我和你一个医院，一定羡慕我。呵呵，上个月我们才一起聚了聚，下回就是十月一起回去看老师了，你到时候一定要出现一下。” “好……”路恺听着点了点头。 听宋茜讲，当年他们班上的同学除了那三个搞出三角恋的，其他几个都关系挺好，大家毕业了多数都在一个城市，各个科室里的都有，都在一个医疗系统，平时见面的机会也多。 路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中间接了一个电话。 是赵琼打来的。说中午回去看了星辰，小家伙在沙发上撒了两泡尿，问他怎么办。 电话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声音都有些抖。路恺笑着让他别紧张放着他明天回去弄就好。还说了他几句，好好的不上班跑回家来看狗。 赵琼还是放心不下小狗，这些日子应该每天都偷溜回家看孩子的。 路恺挂了电话，看到宋茜一脸八卦：“哟，你女朋友？” 路恺没点头也没摇头。客气的笑笑低头继续吃饭。 宋茜叹了口气道：“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难以捉摸……对了，你还记得以前大二上半学期一直来旁听我们药理学的那个赵琼，人文学院的那个？” 路恺抬头看宋茜。手上不动了。 “哈哈，世界真小的。我还记得大一下他来听课，结果老王喊他起来问问题他一问三不知，把老王给气的喊他下课以后去办公室聊天。结果那孩子说自己有糖尿病，特地来听听自己为什么会生病。结果老王说他听错课了，那个病理学才会讲，结果把大家都逗乐了。那时候我们女生都八卦他是看上了我们班上的哪个女孩子，才偷偷跟着来上课故意找借口。结果你猜怎么的，竟然那还是真的，我来内分泌科以后还真见到他了，他现在是我的病人。” “……”路恺愣了好久。才问：“他的糖尿病严重吗？” “哎。年轻人，他就是不要命的病人里的一个。我跟着我们主任看了几年糖尿病还真的总结出来：结婚的比没结婚的会保养，老人比年轻人懂得保护自己。他和我们一般大，是二型的就开始用胰岛素了。平日里大概也不好好控制，前几年并发症挺厉害的经常往医院跑。我说了他几次，也没见他听进去……糖尿病这种病你说他严重吧，一下子要不了命，说他不严重吧，折腾起人来还真够呛……” …… 路恺下午没有手术。 回了办公室休息了会儿，一直都盯着手机在发呆。 他还记得那时候赵琼每周三下午跟着他上药理学的事情。 那个人每次都坐在他的斜后方。偶尔转头，会看到他极力的撑着眼皮让自己别睡着，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但是整个大一下和大二上，他每周都会来。 那时候的王主任是学院里有名的考试杀手，药理学要学三个学期，上面的师兄师姐怨声载道，因为挂科率超过一半。补考都有一半的人没过的必须重修。 那时候老王好几次都把睡着的赵琼揪起来让他回答问题，或者把他喊醒。每次那人都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呆呆傻傻， 大二上的时候，老王又揪起睡的一滩口水的赵琼，终于忍不住问他：“我说小兄弟，你每周三下午干什么不好，偏偏要来我的课自虐？是看上我们班上哪个，你条件不错的直接追就好，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阶梯教室一百多号人都捂着嘴笑。女孩子们好多都脸红了。 赵琼擦擦脸，看了看路恺。无所谓的嘿嘿笑：“老师，我真有糖尿病，你说的那个病理学什么的，我有课听不了。而且，我觉得您是个好老师，虽然他们背后说你是变态，不过你对我们严格是真的为学生好。我们系的课不多，考试也随随便便的随我们糊弄。我们人都懒了。这不，来听听课，我回去也好鞭策下自己。” 这一席话说的，老王懵了半天。年纪一大把了，脸竟然红了。 最后让赵琼坐下，让他继续睡、等他训话的时候会记得叫醒他喊他一起听。那天老王还还破天荒的和班上的同学们开玩笑说：“姑娘们，这么好的小伙子你们谁不要就可惜，你们可别伤了他的心。” 班上哄堂大笑。路恺脸红了。他也在笑。 …… 那个学期，路恺班上药理学的通过率达到了70%。 听说，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路恺想着想着，想到赵琼那时候乱七八糟的睡相，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门口有人敲门。 是早就预约过的病人和家属。 “路医生好。第一次见面，我是简徒，这两位是我的父母。”进来了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很有礼貌的做着自我介绍。声音很温润，咬字清晰，路恺猜测他的工作是律师。 果不其然，那人递上自己的名片。上面是律师事务所的标记。他认得。 路恺示意一家人坐。整理整齐的病例，心电图，彩超和动态心电图很快就交给他看。 患者是这位简徒律师的母亲，心脏左主干病变，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手术日期已经订好，就在月中，今天他们过来，也是科室的马主任特意交代的，患者要同主刀医生做术前的沟通，并且签署手术免责协议。 路恺从国外带来最先进的心脏搭桥技术，同国内传统的乳内动脉加上大隐静脉搭桥有些不同，使用的全动脉搭桥技术，手术复杂繁冗，可是术后病人恢复和舒适度要高于传统手术。 路恺刚说了个头，助理小张下了手术刚好进来，就开始负责术前文件的准备。 路恺用电脑动画模拟演示了一遍手术流程。简徒明了后耐心的和他的父母解释，全程都拉着他妈妈的手，像是在给母亲打气。 又问了几遍术后恢复和可能引发的并发症和后遗症。最后也是由简徒在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 全程吴红一直有些紧张，好在儿子的耐心解说和温和安定的口吻，连路恺听了都觉得好像这个手术只是在拔颗牙齿那么简单。简徒的父亲一直安静的坐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快走的时候，马主任过来了趟。 似乎和简徒相识，很是熟络的互相拍了拍背。 “阿姨没事的，我们路博士虽然年轻但是技术非常过硬，几十号病人都是路博士主刀现在各个活蹦乱跳。都是微创手术，没那么可怕，以后胸闷气短心悸的现象也不会有。”马主任同简徒的父亲握了手，拉着吴红的手一直鼓励安慰。 …… 第八章：相亲 “简徒，我喜欢你。” “……” “你别装死，占了我便宜现在躲在被子里装什么鸵鸟！” “……我……我也喜欢你。” —— 这是十多年前的对白了。 那时候莫帆和简图大三，都还青涩，彼此的喜欢都是那么的纯粹。 那晚莫帆拉“哥们”简徒去吃饭，然后把人灌醉，顺便把自己也灌醉了，半推半就的，两个人就上了床，滚了床单。 那时的简徒更本没有现在这样强大的精英气场，软软的，不自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直往被子里躲。被莫帆说了几句，才露出个脑袋，红的脸向莫帆告白。 那时候主动献身的莫帆满意的摸摸简徒睡的乱七八糟的脑袋，女王的说了句：“以后对我好点，不然，绝对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听到没？” 简徒抓抓脑袋笑的那个不好意思。还是应了说：“一定对你好。” 那是个阳光暖融融的春天。他们开始的那么顺利…… 一晃十二年了。 莫帆还记得，他们是大三一起搬出学校住的。 大四快结束的时候，简徒回了一趟家，呆了很久很久，再回来，就提出了分手。 莫帆挺冷静的听着简徒沉稳的说着理由。 也就是老生长谈的那几个：他爸妈希望他毕业了回他们家里那座城市工作。而且，他将来，应该是要和女人结婚的。 莫帆气极，还是冷着脸问他：“你明天就要和女人结婚了？” 那时候的简徒已经脱胎换骨变得成熟稳重。躲开了莫帆要去拉他的手。 “我妈妈身体不好。”又是这种万能借口。 那天莫帆的手被简徒甩开。 于是他就用拳头揍了简徒一顿。 简徒也不还手，被打的脸上挂了彩，只是低着头，看着地，呆呆的站着承受着这一切。 莫帆打累了。气消了。冷静了下来冷笑道：“呵，我其实也没想过能和你过一辈子。你答应过会对我好的，别忘了。至少你结婚前得做到，不然我保证你和你将来的老婆过的很精彩。” 莫帆嘴上说的难听，但是心里明白。简徒连父母身体不好这种理由都翻了出来将给他听，其实什么都明了了。 那时候的莫帆就觉得，他们的感情在简徒的眼里或许也不过如此。说到底，简徒就是不那么喜欢他吧。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为了一个外人，去冒险过惊世骇俗的生活，不值得的。 …… 那时候莫帆嘴上说的难听，但是心里已经做好简徒要走的准备。 但是很多天过去了。简徒每天实习完了以后还是会回家。又很多天过去了，他们都毕业，两个人还像以往那样的，生活着。 莫帆没有再问过他没有走的理由。简徒也没有说。只是他最后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工作，还租了一个房子，他自己付着并不小的一笔租金，只是他从来都不去住，一直都和莫帆在一起。 到现在。 都十年了。 这些年简徒经常相亲。在这里相亲，回到自己的城市过年过节，听说更是一天都不停的被拉去见各种各样的女孩子。 一开始几年，简徒都不告诉莫帆他去干什么。 只是回来一股子香水味，有时候还带着女孩子送给他的糕点小礼物…… 莫帆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去相亲了。简徒就点头了。莫帆开始每次都整夜整夜的睡不了觉，担心哪一天这个人就要跟着女孩子走了。 于是每次简徒相亲，他都大半夜的不睡觉去书房里写稿子。写累了自然而然就睡。 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他会去吃女孩送给简徒的糕点特产，还会问他是什么样的姑娘，帮他分析哪些适合他，哪些不适合他。 心里依旧是膈应的。 是人想的开了。 而且，简徒够忙的，总是没日没夜的工作赚钱，莫帆只想着把家里的气氛弄的轻松愉快一些。大律师在外事业有成，如果回家每天面对个苦瓜怨妇脸，又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自己再怎么想不开，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几年前，简徒买了现在这个别墅。 是和莫帆一起挑的。都是简徒自己的赚的钱，一次性买来。 装潢也是和莫帆一起翻着书，逛家居城一起定的主意。也是简徒自己掏的腰包。 而家里所有可以搬走的小物件，都是莫帆买的：杯子碟子盘子，还有各种软软的毯子和靠垫，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又搭配在一起很有气质的装饰品。 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 但是莫帆花了很多的心思。 他们一起搬了进来。住了三年。 春天花园里的种种花草结果都被他们两个大忙人全部养死。秋天的时候，他们就泡着花茶搂在落地窗前看看落叶看看南飞的大雁。冬天下雪的时候，他们会在院子里堆各种形态猥琐的雪人。夏天的时候，莫帆拉着简徒学着老外在院子里晒日光浴晒，到蜕皮起红疹子去医院挂皮肤科…… 很多美丽的回忆呢。 过去三年…… 过去十年…… 过去十二年…… 那个青涩的小男生，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的厉害的精英大律师。莫帆记得刚认识简徒时候他的胡子都还软软的，稀稀疏疏的，如今都硬邦邦的很是扎人。 自己也变了呀。 以前是女王的脾气，什么事情得不到，就发发脾气最后简徒都会顺着自己。如今，只不过是披着女王的皮，心里，什么气焰都没有了。很多的时候，情愿委屈自己也舍不得让他为难。很舍不得，很舍不得。是这些年相处的久了，感情越来越深，越来越爱他。舍不得他为难。 莫帆一直盯着手机发呆。 简徒昨天告诉他今天他的妈妈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下午的手术，完了给他报平安。 于是莫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心里乱糟糟。 “叮咚——” 短信终于来了。 是简徒的。简单的一句：“一切顺利。” 莫帆长长的舒了口气。回了一个笑脸。把盯了一下午的手机丢在一边，拿起稿件一件件的看了起来。 这之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简徒都没有时间和他联系了。他要开始照顾妈妈，毕竟是心脏的手术。马虎不得。 这些年莫帆的心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自责感。 如果简徒的母亲有什么意外，会不会是自己害的。毕竟当年是自己把他们的宝贝儿子拖下水的。 不过，现在没事，就好。 简徒是个孝顺的孩子。妈妈有事，他也不会安生…… 只是现在手术顺利，那么将来呢？总有一天人会走的。而这一份纠结自责，莫帆也认了。背着一辈子也无所谓，他对不起的人够多的了，不差这一个，两个…… …… 晚上莫帆见赵琼一下班就打着电话和家里的那位商量家里小祖宗喂饭的事，赵琼衣服都没有穿好呢，就着急的往家里赶。 挺羡慕这孩子的。 这么多年，总算见他打起了精神那么的乐观努力的奔波辛苦的生活了。很有朝气，真好。 谁知道，第下一个周一莫帆上班。赵琼就闷闷的找他说：“老大，我又要去相亲了。” 莫帆在喝水，差点没喷出来。 “你这是咋了？你家路恺呢？”莫帆刚要打电话去印刷厂，听赵琼说了这么一句什么都不想干了。 “昨天带路恺回家里吃饭。我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要给我介绍女孩。她已经消停大半年了，偏偏这时候。”赵琼皱眉，盯着手里的一叠稿件。 “不会是你们跑去你爸妈那里秀恩爱被发现了吧？”莫帆提醒他。 “我们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爸妈都把他当亲儿子看。只是……昨天他和我爸……他们见面的时候，有些奇怪。然后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赵琼回忆道。 “呵，这你得去问问你家路医生，没准是他和你爸出柜了。”莫帆笑。 赵琼一脸的迷茫的迷茫。“老大，你去相亲的话会告诉简徒哥吗？这是彼此间信任的问题吧。” 莫帆不自觉的把脸飘向别处笃定道：“和他说干嘛，不过我铁定选他律师楼对面的那家的咖啡厅，然后让他看到眼红眼红，知道我还是行情很好的。” 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赵琼问：“简徒哥……这几年，相亲的也不少吧。” 莫帆摸摸下巴：“嗯。他爸妈雷达超级准，各种好姑娘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会和你说嘛？” “会。”莫帆摸摸鼻子。“当然得先报备，不然我不抽死他！” …… 路恺回家的时候，星辰像一只会跑的白色棉拖鞋一样跑了出来。看到是他，软趴趴的叫了两下摇着尾巴一颠一颠的跑来跑去很是精神。 路恺正在厨房里做饭。 赵琼就站在厨房外透过玻璃门看他。直到里头的人发现他，指了指外面的桌子。 赵琼才乖乖的换了身衣服，把桌子收拾干净。开了厨房的门半忙去端菜。 家里一下子，都是饭菜的香气。 厨房的门上正挂着一层水气，看起来特别的温馨，是家的样子。 “昨天，你和我爸说什么了？”饭吃了一半，赵琼还是挂心着，一大盘他爱吃的虾仁他也没什么兴致。 路恺抬头看他直白的回答：“说了些我爸以前的事……” 赵琼看到路恺的脸色变得阴沉。路恺父亲的事他从来都不敢提。现在只能低下头顾着吃饭。 “对不起……” “没事儿……昨天你妈说你这几年都没谈恋爱。是真的？”路恺也不吃饭，问他。 赵琼皱了皱眉赶忙找借口：“你觉得我去找男人还特意和他们报备？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路恺眯着眼睛道：“是吗。你妈说，你刚上大学那几年天天和他们说你有恋爱对象了。后来他们再问，你就不再提了。” 赵琼脸有点红。那时候，还真的是——很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只是他和路恺的事，不能和朋友同学分享，也只能和从小最亲近的人说说。没有说是路恺，就是想告诉爸妈，他恋爱了，很幸福。 那时候真傻的，以为多一个人知道，自己就能有更多的勇气去爱，去坚持，去相信将来会一帆风顺，他和路恺会一直一直的在一起。只是时间告诉他，那不过是年轻时候的他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罢了。 “呵，怪不得，我妈喊我去相亲呢。”赵琼顺着路恺的话，说给他听的。也期待他的反应。 “你妈说你相亲都不成，她也着急，让我劝劝你……年纪不小了，该定下来了。”路恺面不改色心不跳。最后淡淡的笑道一脸轻松：“我一直都很开放。你找到更好的，我也没理由拦着你。你不像我没牵没挂的。还是去看看吧，或许真适合和你结婚呢。” 赵琼拿筷子的手有点抖。盯着面前被菜印的脏兮兮的白米饭。 想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想问他：路恺，你心里到底喜不喜欢我，在不在意我？ 只是话到嘴边变成了： “好，那我去看看。” 赵琼觉得路恺有点奇怪。 昨天从爸妈那里吃晚饭回来以后就很奇怪。 说不上来哪里。 好像—— 之前还装的很在乎他很喜欢他。 今天突然不想装了。 故意说些伤人的话。 故意的，让他难过和难堪。 赵琼随便吃了两口赵琼放下碗筷，去给星辰弄吃的。 抱着小狗。心里不安…… 第九章：真相 “路恺，你喜欢夏晓晓什么？我觉得他没有我好呀。你看我，我会给你做饭，又开朗又乐观，虽然我有点烦，但是除了烦以外也没有别的缺点了，对不对？” “……你太烦。一条就够了。” “但是夏晓晓是女孩，他们女孩子每天都唧唧喳喳的更加的吵呀。要和你聊衣服，和你聊心情不好，又会和你说来大姨妈让你去陪着……我看那些衣服长的都一样，心情不好找个男人难道就会好了？大姨妈就大姨妈呀又不会流血流死，娇滴滴的做给谁看啊！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心软的男孩子。要是我，铁定都不理的。” “……” “所以路恺，你别喜欢夏晓晓了好不好？” “这和你没关系。” “……这当然和我有关系！你和我同居着，你总不能总想着别的姑娘吧！那个……我和你说一件事哇……那个，你听了别难过哦。” “……什么？” “你先答应我不会生气。我就说。” “好。” “呃……我听我高中同学说的……那个，夏晓晓不是考到C大去了吗，我高中一个哥们和她一个学校的……你不是喜欢他嘛，我就让他帮我留心了一下……好像……夏晓晓有男朋友了……是C大大三的学长，好像挺有钱的，经常开车来上学什么的……哎呀，你课千万别郁闷，你们不在一个学校，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而且，你有我嘛！” “知道了……” “路恺，你别郁闷……千万别……明天我做你爱吃的五香牛肉怎么样？” “我没郁闷。” “你明明郁闷了，眉头都皱起来了！” “那是因为你太聒噪，我实验报告还没有写完，明天要交。” “那个……好吧，那我也去写作业去了……你别难过唷，不许难过哈！” “……” ＊＊＊＊＊＊ 十年后再次见到夏晓晓的时候，赵琼有些尴尬。 当他去了相亲地点，在咖啡厅等了些许后，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生穿着洋装款款而至。 赵琼只当是看到漂亮的女孩，没想到女孩摘下眼镜，拿了手机看了照片，便锁定了正惊讶看着她的赵琼。 是夏晓晓。 赵琼一直当做头号情敌很多年的女孩，她的相貌他绝对不会忘记。 “你是赵琼？”女孩礼貌的伸手，离得进了，身上的香水味很重。 “晓晓？”赵琼有些惊讶。妈妈只说相亲的对象是机关里某个处长的女儿。具体的信息介绍人没说的很详细。妈妈这次介绍的有些着急，都没问全的就让他来了。 见到人。赵琼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夏晓晓也盯着赵琼看着，感觉似乎是熟人以前在哪里见过。 高中的时候赵琼跟踪过她和路恺。于是，现在是心虚。“呵呵，坐，喝点什么……”赵琼强装镇定。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知道路恺在国外男女朋友应该也有很多，但是夏晓晓是他亲身经历过的那个情敌，到现在心里都防范着，害怕下一秒钟，夏晓晓就会把路恺抢走一样。 赵琼很快也就冷静下来。所谓的相亲他也能驾轻就熟的礼貌的介绍自己，认真去听姑娘姑娘话里的弦外之音。 对那些有物质要求的女孩，他就把自己塑造成挥霍成性的官二代。对那些想早点结婚的姑娘，他就把自己塑造成一副还没玩够，最起码再拖几年的再考虑结婚的胸无大志的青年。对那些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小清新年轻姑娘，他就把自己塑造的木愣愣的，喝个咖啡也没什么情调，用勺子兜着咖啡喝，吃西餐的话就用叉子去乱戳盘子里的食物恶心死人不偿命。对那些喜欢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他就说出自己的糖尿病，才二十几岁就开始打胰岛素，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哪一天就突然全身激素紊乱就翘辫子…… 第一印象差了，没戏，就好了。 只是如今对着昔日的情敌。路恺承认过的唯一的一个女朋友，赵琼本能的就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生怕自己输给她。哪怕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夏晓晓和路恺或许更本不会再有任何的焦急。 赵琼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还算体面，和路恺住了以后也每天都很注重自己的仪态——应该还过的去。 他正想优雅的喝咖啡，想着实在不行把老爸的官职摆出来撑场面也是不错的。 只是对面的美女，优雅的搅拌了面前加了奶的英式下午茶，把小勺子放在小瓷盘上，翘着小拇指喝了一口，雪白的杯子口沿上就多了一个暗红色的唇印。她抿着嘴笑了起来。 “对不起，可能今天比较浪费你的时间，但是我很抱歉，来这里不是我的本意……”夏晓晓说的干脆，涂着精致眼妆的眼睛眨一眨，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的扑闪扑闪。很是深邃。 赵琼还记得十年前的情敌还是清纯可人的少女模样，那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的时候会不好意思的捂着嘴，长发被风而一吹像是会跳舞一样带起漂亮的弧度飞扬…… 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 “因为父母的压力，才出来相亲？”赵琼看着明显说过很多次这样借口的女人：“还是已经有心上人，只是父母不同意？” 果然，夏晓晓听了，就一脸——我们是一路人的表情。 点点头，只笑不语。 …… 晚上，赵琼在沙发上喂星辰喝奶水。又弄了些幼年的狗粮用牛奶泡软了一点点的喂着。 看着小萨摩粉红色的小舌头很是治愈…… 爸妈家里的电话打了过来。路恺过来他的手机递给他就把赵琼手里的星辰抱走了。 “嗯，那个姑娘很好，也很漂亮，只是……”赵琼去厨房接电话。 那边，赵妈妈已经开始叹气了。 “妈……还是感觉不太对……所以……”赵琼也说着平时总说的那些套话给母亲答复。 只是今天电话那头的母亲明显没有那么好糊弄：“什么叫感觉对不对，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感觉对过了？都几岁个人了，也该收收心好好的定下来了。” 赵琼捏捏鼻子：“呵呵，也不是没有，上会有一个女护士我就很喜欢。只是人家看不上我，这也没法子是不是？妈，你放心吧，慢慢来顺其自然，总会找到合适的。”赵琼极力的安慰母亲。 可电话那头已经传来母亲严肃的声音：“妈就是担心你……哎。总觉得这两天心里乱的谎。昨天你们走了以后，你爸让我告诉你的。那个路恺走了那么多年突然间回来，你们两个从小玩到大感情好归感情好，但还是要防着他点。毕竟他爸爸的事情，当年是你爸亲手办的。这孩子看人的眼神不太对，你自己小心些。什么事情都自己防着一手，你是没什么心机，不保准别人不对你耍心机……” “妈，你想太多了吧。”赵琼嘴上说妈妈想多了，但是背后还是一凉。去看在客厅低着头专心喂食的人。 这是怎么了。 一起回家里吃了一顿饭。路恺就变得怪怪的，妈妈又会突然和他说这么重的话…… 路恺父亲的事，赵琼只知道十年前路恺父亲开发的一出住宅，封顶装修过程中出现了特级垮塌事故。 事故的直接负责人是项目的承包商，但是路恺的父亲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就被牵扯了进去。 此次整栋楼的楼层垮塌正直国内房价疯涨，豆腐渣工程泛滥的时候，影响极其恶劣，又赶上国家加大力度抓建筑施工的文明规范查处豆腐渣工程。于是对路恺父亲路正宏的查处就更加的严厉，大有以儆效尤的意思。 而赵琼的爸爸那时候已经是检查厅的一个副厅级干部。本想保全老同学，但是上面的红头文件一封封的发，顶不住压力也只能全部秉公办理，公事公办。最后还查出路正宏贿赂建设厅高级官员才弄到那块土地的审批等等一些列连带丑闻…… 一时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几个月。很快检查取证就有了结果，法院的审判也很快下来。 路正宏被叛十五年有期徒刑，冻结所有资产。路恺那时候就是世故发生了没多久，就突然间消失的。 路恺的妈妈从小就不怎么管他。他对爸爸的感情特别的深。一下子路正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妈妈出国后很快又嫁了老外。 他爸爸几年前又在牢里犯病去世…… 赵琼知道他这些年一定不好过…… “妈，路恺这些年过的……是不怎么好。只是那件事的确是路叔叔的错……他知道的……”赵琼还是为路恺说话。 “他爸爸的案子是你爸亲手过的。你爸也是那之后升做的厅级干部。你觉得路恺会怎么想？那时候你爸爸已经努力的保人了，进去了以后也是各方面的关照。只是你路叔叔身体不好没熬过去就走了。你爸也快退休了，这最后两年就指望着能平平静静的过完，就算是是功德圆满。你爸那天见到路恺就说他有点不对劲儿。我也不好去问，你记得留个心眼。” “嗯，好的。” 最后赵琼挂了电话，一个人愣了很久很久才出了厨房。 路恺在逗小萨摩玩耍。 “相亲失败，被阿姨教育了？”路恺一脸轻松的看着他，带着随意的笑容。 “……路恺……你还记得夏晓晓吗？”赵琼觉得自己手心在冒冷汗。 “怎么了？”路恺皱眉想了想才回答。 “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到，想问你那时候你为什么喜欢她，追她做了你的女朋友？”赵琼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不记得了，因为她长的漂亮吧。” “那……为什么现在是我？” “你问过了。” “……是因为暂时找不到适当的床伴，然后遇到我，觉得还比较合眼吧？”赵琼把玩着手机。 路恺喂狗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赵琼。 赵琼笃定道：“是这样子的吧？” 他情愿原因是如此，自己是路恺的床伴，也不想知道赵琼是为了给自己的爸爸的报仇才接近他，和他在一起。 赵琼的眼神里带着恳求。 他无比期待的希望，路恺能承认。 这是他能想到的除了报仇以外，唯一一个说的通的理由。 而人有时候，陷到了爱情里，就会变得那么的幼稚和自欺欺人。 四个多月了…… 他们一起生活四个多月了。 路恺演技再好，该暴露的也都暴露了。 如果爸妈说的是真的。那么，过去四个月的一切都确确实实的是假象。 路恺回来。接近他。是为了能找到办法也害得他们赵家家破人亡？纯粹的只是为了报复？ 是的，路恺不记得他的生日了，也不记得自己生病了，看着他的眼睛也经常不太对。明明上一秒是恋人间的温柔，下一秒，就可以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们可以在床上做最亲密，最刺激的事情，路恺也总是主动的时候多。赵琼情愿希望自己被当做床伴炮友，也不希望那只是路恺为难自己在那里逢场作戏。 “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搬走。”路恺没有回答赵琼的问题。而是放下手里的星辰，随便他到处玩。嘴里无所谓的这么一句。 赵琼是本能的去抓路恺的衣服。 赵琼想说：你别走。 而嘴上却说：“呵呵，你想太多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妈刚数落了我一通，心情不好，对不起。像我这样明明对女人没兴趣还被逼着去相亲，次数多了，总是难免脾气差些。”赵琼看着星辰继续道：“哈，还是希望我们念大学时候的时光，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没有老妈逼着相亲。那时候我总想着，你是我从你们高中校花的手上抢来的，挺自豪的。” 赵琼看着星辰笑的悲苦。 路恺还皱着眉看他。 “我进去打药了。”赵琼不想呆在那里继续这个让他喘不过气全身出冷汗的话题。人都走到房门口了，还是忍不住对着客厅的人说：“路恺，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别对付我爸妈成吗？” 家里静的。 赵琼能清晰的听到小萨摩的呼吸声。 还是说出来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呀，心里放不住事情，特别是和路恺有关的事情。 路恺依旧没有回答。 赵琼站了会儿等不到答案。 也就不强求了。 回了房间，把门关上，紧紧的握着拳头。 心脏跳的飞快。 第十章：追求 “简徒，如果我看上别人了，你会哭着求我留下来，还是拍拍屁股就走呀？” “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真的？如果我还是不要你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好的呀，在你结婚要和我彻底分手前，我一定要这么来一次，让我看看你求我的丑态，我也好心里满足一把。” “……” “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呢？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好像日子一天天的过，真的会走到终点吗？” “……” “不过很刺激呢。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是终点，所以每一天都要过的好好的……哎，下辈子真希望自己别这么惊世骇俗，稳稳当当的过日子，还能有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你喜欢孩子？” “喜欢呀，软软的又可爱，你要加把油快点去生一个，这样我就能有孩子玩了，要认我做干爹的哟。我也就只能指望你了……” …… ＊＊＊＊＊＊ 莫帆快一个月没见到简徒了。 电话短信，也已经有十多天没有来过一个。 偶尔，莫帆会盯着手机屏幕上两个人的合照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连工作都有些怠慢。 想起一句词——当时只道是寻常。 曾经有简徒在的那些日子明明已经很珍惜了，但是好像过的还是特别的快，有时候欺负他，有时候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简徒总是随着他，听的出他的弦外之音，也总是让着他。 他们之间也总是很有默契。 莫帆是真的认真的想过。 是不是自己该放手了。 放手了，至少自己不会那么难受，日子不会那么难熬。对于简徒来说，也不用再伺候着怪脾气的他和永远满足不了他们要求的父母。 有时候，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 “老大……” 小贾在敲办公室的门。 莫帆回了神，把手机屏幕关上，抬头。一脸的平静。 “进来吧。” “这是这个月我那期的样本，文章都齐了，你看看有没有要换的。”小贾拿了叠文稿过来。 慢吞吞的，似乎想说什么的。 莫帆笑道：“怎么了，欲言又止的，又要请假了？这回事你儿子生病还是你老婆来大姨妈？” 小贾虽然总是在办公室里被女孩子欺负，但是是一个真正的居家好男人。一年到头，忙来忙去都是为了老婆和孩子。 小贾一听，就不高兴了：“老大你说什么呢，快到最忙的几天了，我好意思请假吗！是这样的……” “你说……” “市中心不是开了家江南人家？昨天和小华带儿子去那里吃饭来着……然后……”小贾吞吞吐吐。 莫帆瞪了他一眼，一副你再磨磨唧唧下个月也不用请假了，于是就把后面的话给瞪出来了：“我看到简徒哥一家……还有……那个，一个姑娘……起吃饭，好像是爸妈都齐全的那种。像是谈的很高兴的样子……” 小贾小心的去看莫老大的表情。 而莫帆只是随意的一笑，没什么大表情：“呵呵，很正常。他不结婚爸妈也着急了，一起出动成功率高嘛。” 莫帆随意说着，低头去看小贾给他的文本。 “老大……”小贾知道莫帆和简图的关系，他也由衷的支持。性别同不同其实没多大关系，相互喜欢，能一起过日子就好了。只是小贾以前一直觉得老大和简律师绝对是同志界的夫夫典范，他一个结婚有孩子的人，都觉得男女间还不如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牢固而坚定。总是甜甜蜜蜜的模样。 没想到，老大对简徒去相亲的事情看的那么开。 见莫帆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意思，小贾也就出去了，顺便关上办公室的门。 而等人一走，莫帆叹了口气去看看外头的天光，又把手机打开去看上头的照片了。 拿食指去摸摸屏幕上简徒笑的没心没肺的那张脸，照片是年初的时候他们十周年纪念时候拍的。一大清早，两个人都没有提醒对方，但是都醒的特别早。莫帆就起了玩心，逼着还顶着乱糟糟头发的简徒和他一起装嫩装可爱，摆出各种小年轻喜欢的动作…… 简徒也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眼角都有了皱纹，身边的自己也不小了，装傻装嫩起来也不再像十年前那样的帅气可爱。 可是放在一起明明就是最好的。 怎么看怎么顺眼。 “我们是天生一对……你看你的傻样。”莫帆轻轻的说着。 一直盯着，一直盯着。好像看着他，心里就是安定而温暖的。 哪怕只是冰冷的屏幕罢了。 …… 赵琼也发现了老大最近不太好，全组的人都发现了，于是最近大家工作都特别的卖力，不想给老大添堵。 如果真的像小贾说的那样，简大律师另结新欢要结婚回归正途，那么老大也就太可怜了。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李丽好歹已经结婚有老公的人，还是义愤填膺的给天底下所有男人盖了个章。 办公室里剩下的未婚姑娘们都死命的点头。 不过很快，编辑部里好像就出现了一位新的追求者。 追求莫帆老大的一个小年轻。 那小伙子最多二十岁出头吧。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笑起来一脸的阳光灿烂，透着小小的精明。 这孩子年纪不大，天天来他们编辑部报告，于是很快动机就被众人八卦出来了。 ——明摆着是冲着莫帆去的。 他们组偶尔莫帆回去对面买星巴克犒劳加班的众人，买了好几年了，都没什么事情发生，这小年轻刚调来对面的星巴克做店面经理。他叫高震，每天都会跑来办公室，找出各种理由找莫帆。 第一次来的理由是他们店要做民意调查，这里消费比较多，让大家都做了一份问卷还没人送了很多试吃样品，就跑去莫帆的办公室聊了好久才走。 后来几天就有事没事的来送新出的新品试吃。 最后找不到借口了，直接对面下午交班了就过来这里找主编，也不知道他们每天在办公室里聊些什么。 连平时不怎么八卦的赵琼都好奇了起来，每次高震来，他都莫名的紧张，生怕老大会被这个小年轻给勾了去。虽然他知道就算老大真的另结新欢也和他没关系，该哭的应该是简徒哥。 只是简徒哥，有好久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吧…… 那天下午高震又来了，很自觉的请了办公室每个人喝咖啡，也很用心的记住了大家的喜好。 “我还是喜欢简大律师，这个太嫩了，总觉得配不上老大。”唐玉喝着人家的芒果星冰乐，不过并不领情。 “我也觉得还是简律师好。说不上来，可能这么多年看习惯了吧。”章惠附和着。 赵琼没喝桌子上的那杯摩卡。低头做事去了。 “啊！”突然站在窗边摆着pose喝着星巴克的小贾低吼了声：“狗血来了！” 所有人都去看他。 只见小贾一脸慌张道：“今天什么日子，简徒怎么来了！” “什么！”众人的嘴都长的老大。 这星巴克小哥就在老大的办公室里，前任就来了？ 新欢见旧爱？ “我去堵着简徒，你们去告诉老大。”小贾慌张的放下咖啡，瞬间英雄上身，要去化解一场超级大碰撞。 姑娘们还真想按着他的话去做。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简徒竟然已经出现在他们大办公室门口了。 所有人黑线的盯着简徒看。嘴角有点抽搐。 小贾道：“哟，简徒哥，怎么今天来了。呵呵呵呵呵……” 笑的特别的假。 简徒很温柔的朝着众人笑，手里拿了个蛋糕。 不过看到大家每个人桌上一杯星巴克咖啡的时候，笑的更深了：“正好，你们喝东西呢，把蛋糕分了吃吧。你们看着赵琼不许他偷吃。” 还是以前的习惯，还是会叮嘱这句话。赵琼看到简徒似乎非常累的模样，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但是强打着笑容，对着大家总是笑的和顺。 说完要去找莫帆。 赵琼直接上去拦住了。 虽然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但是赵琼真不希望他们三个人撞见。 会有多么的尴尬。 “莫老大，刚出去了。”赵琼赶忙说。 “……我看到他车在楼下。”简徒皱眉。 “呃，不太远，就在附近，所以他走着去的。”赵琼说的没什么底气。大家都盯着他看。赵琼知道自己最不会说谎，一说就会穿帮。 “我是律师，我最懂得分辨证人证词的真假。”简徒有一丝的迟疑，随即脸色就严肃了起来道：“既然不方便，那我在外头等他就好。” 简徒从来就是考虑周全的人，不会让任何人为难。 大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盯着老大的办公室门看。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平时这时候大家都浮躁的要回家，现下没有人愿意动一动。 “咔嚓——” 很快莫帆的办公室的门就开了，想偷偷给莫帆发短信的小贾连短信都没有编好，这边就有了动静。 赵琼听到大家暗自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可千万不要一开门是两个男人在那里拥吻呀。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谁知道呢，这么狗血的情节都给大家碰到。 门打开。出来的是高震和拿着衣服和包准备下班的莫帆。 莫帆一眼就看到了简徒。 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高震不认识简徒，还乐呵呵的和大家打着招呼：“我把你们老大先带走啦，总是加班不太好。明天老时间见。” 高震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在今天说动了喜欢了好久的莫帆一起吃个饭。出来的时候自然是红光满面，自鸣得意。 只是他说完那句话，发现大家的表情不太对。 随即便发现，那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大量着他。 那双眼睛里，正带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 …… 第十一章：再见 办公室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零下负十度。 是贾真先反应过来。三十秒内完成了关电脑，穿大衣，拿包，外加说完一句：“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先溜了。 在接下去的两分钟里，办公室各位都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都走空了。 众人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让高震看的咋舌。 大致能猜得到一些端倪。 此时的莫帆一直看着简徒，简徒一直看高震，而高震看着众人成鸟兽散。 等高震回过神来。 正盯着他看的那人男人的眼睛里冷若冰霜，脸上带着疲惫但是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压迫感和试探。 后来是莫帆先开的口：“小高，改天再和你吃饭吧，我晚上有事。” 听莫帆说话，简徒的眼睛才终于从高震身上收了回来。他没去看莫帆：“不打扰你们了，我改天再来就好。” 莫帆自然是不肯，他知道简徒来找他一次有多么的难。 而且，他看起来很不好。 “改天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莫帆苦笑，拍拍高震的肩膀说：“我下礼拜出差回来再来找你，先回去吧。” 高震皱大概猜出了他们的关系，就更加不肯走了。 “莫帆你看不出来嘛，我喜欢你！这个人又是谁，那个害得你魂不守舍的混蛋？”高震年轻，很多事情沉不住气，一下子把话挑明了。 莫帆的表情瞬间变了。 “我是他的男人，你有什么问题？”简徒没准备和这个小年轻客气。冷冷的来了这么一句。 “哼，果然是你，害的莫大哥不是在酒吧里喝酒喝到大半夜，就是在办公室里半夜也不回家，你有什么好的？他适合更好的人。”高震上前抓住简徒的衣领。 简徒却没有动。 “你若是在这里动手，我可以让你今后五年都住在监狱里。”简徒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推开人拉过莫帆的手就走。根本无视高震气红了双眼。 高震要去拉人，却被莫帆甩开。 莫帆连看都不看高震一眼，就跟着简徒离开。两个人上了简徒的车，一路往人少郊区的方向开。 都不说话。 莫帆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简徒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城市里正是下班高峰期。 而开往临市的高速上却异常的冷清。 简徒专注的开着车。 莫帆的手机响了几次，他直接关机了。 很快简徒的手机也响了。简徒没接电话也没有要关机的意思。 铃声反反复复的响了四五回，终于停了下来。 就这么漫无目的开着。 莫帆突然淡淡的说了一句：“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你也累了别再开了。” “嗯。”简徒应了一声，在下一个高速的出口下了高速，在另一座城市里的郊区漫无目的的开着。 “吃农家菜还是去市区？”简徒下了高速，轻轻的问，感觉语气轻松了一些。 莫帆看着身边陌生的景色在夜幕降临下没有任何特色，可他也觉得轻松了很多。车里的气氛一下子也变了。 那座城市里太压抑，有着太多的等待和责任，太多的求而不得，得不所愿。现在他们就像是私奔了一样，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人认识他们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那个高震是我们对面星巴克新来的经理。”车子停在了一家农家菜的小饭店门口。 车子停在了院子里，有家养的大公鸡抖着脖子一步一步的靠了过来。 简徒听了只是问：“那你答应他了没？” “什么？” “他说他喜欢你。”简徒停好车，转头去摸摸莫帆有些长了的头发。 莫帆拿手在简徒的脑门上调皮的弹了一下：“简律师你想什么呢，我行情一直都很好，每一个追求我的都答应，我还用不用活了？” 简徒扬起笑来，疲惫的脸上是那么的开心，轻轻的把莫帆拉到怀里道：“嗯，那今晚陪我吃饭吧？” 莫帆在熟悉的怀抱里点点头，眼睛有点红。“我们住这里吧，今晚我们别回去了。” “好。” …… 那晚，简徒的手机震了一晚上，直到最后手机没电，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农家菜，就在附近的小旅馆里开了房间，睡在一起。 简徒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莫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莫帆没去问他这些天怎么过的，为什么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 只是听着两个人的呼吸声，好像抱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就已经足够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的。 “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别等我了。”很晚的时候，简徒在莫帆的耳边轻轻的说着：“不想你跟着我受委屈。” “我挺好的……”莫帆摇摇头，“倒是你，别为难你自己。工作够累的了，别给自己找不痛快。爸妈那里回去好好的说，真要结婚了，就好好的待人家。快生个大胖儿子，到时候认我做干爹。” 莫帆吸了口气，说的平静。 这样的话，简徒十年前同他说过，就再也没再说过。 直到今天。 简徒今天来找他，看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 好歹自己也做了十年的心里准备。 好歹这十年他们很幸福的走了过来。 简徒也是真的爱他的。 “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嘛。我又不会跑，还在那里。”莫帆轻松的安慰着，他知道简徒被崩的受不了了，才会来找他，他也知道此时抱着他的人身体轻轻的抖着。 简徒在哭。 他没见过他哭。 从来没有。 莫帆逼自己不要哭。伸手去拍拍简徒的后背。 “睡吧。好好睡一觉。总会好起来的。” 莫帆知道这种话都是骗人的，但是这些话在这个时候还是得说。 他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不是他勾的简徒走了这条路。 或许简徒现在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是人们敬仰的大律师，是爸妈心目中的好儿子，没有什么烦恼的享受他的家庭欢乐。 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让他赔了自己这么多年。 现在痛苦的不仅仅是他，更是害了简徒…… 说到底，自私的人还是他莫帆呀。 “大律师，你都老大不小了，这种事情不许哭呀。不然我鄙视你后半辈子。”莫帆心疼，他也不忍深爱的男人在他面前哭的像孩子一样无助。 “你还记得那时候我问你，为什么喜欢我，你说你喜欢听我唱歌。好像这些年我都没唱过了……” 莫帆笑了起来，在脑子里想着很久以前的歌词： 那还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喜欢简徒，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都搬了出来想引起他的注意。 那天简徒被他喊去了学校的东操场，他们就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一抬头，漫天的星辰。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all day just all the time. you are everything to me， brightest star to let me see. you touched me in my dreams， we kissed in every scene， i pray to be with you through rain and shiny days. i will love you，till i die， deep as sea， wide as sky. the beauty of love paints rainbows， everywhere we go. need you， all my life， you are my hope，you are my pride. in your arms i find my heaven， in your eyes my sea and sky. may life be our love paradise……” …… 莫帆还记得唱完这首歌以后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是一切的开始。这些年一直都藏起来，好好的保存着。 第二天一早，简徒开车送莫帆回家整理了行李，就直接送他去了机场。莫帆要去香港开会。 分手的时候。两个人都淡淡的，但是眼睛都有点肿。 “一路顺利。”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说就完挥手告别。 一切都是那么的利落又平静。 莫帆几乎是一转头都红了眼睛，眼泪不停的往外冒，他狼狈的一手拖着行李一手去擦眼泪，真觉得自己三十多岁都白活了。最后还是破宫了，好在，没给简徒看到。 而简徒也几乎是一转头，就把拳头握的紧紧的，站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动过。 简徒知道，从认识莫帆的那一天起，他这一生就完全改变了原本的轨迹。 如今要回去——根本做不到了。 ＊＊＊＊＊＊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到时候一定不要哭爹喊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呀。我们好歹两个大男人，多难看。” “……好。” “哎呀，真不知道到时候我的下一任会是什么样子的。希望他和你一样爱我，和你一样听我的话，和你一样的任我欺负，哦，还要和你一样的会赚钱，和你一样的会做饭……样子吗，不用太帅，和你一样看着顺眼就好了……你呢，大律师，你希望你将来老婆怎么样的？可不能找像我这样的呀，到时候你得亏死。你要找个能照顾你的，崇拜你，爱慕你，一心顾着家的……” “……莫帆，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第十二章：坦白 “路恺，我好像发烧了。好难受……” “……吃药。” “唔，我都病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生病就吃药，没有别的办法。” “呃……要不你亲亲我……唔，喉咙好痛，我觉得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难受了。” “我不是退烧药，没用的。” “可你是医生呀！” “自己吃药，我去上课了……” “……” …… “……你没去上课？” “咳咳……请……假了。唔，我说不了话。你睡客厅吧，我怕我传染给你。” “张嘴吃药。” “我饿……” “中午吃了什么？” “没吃……” “……” “……你别走，你不亲我就算了，陪陪我嘛，我是病号……”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真的？你不会嫌弃房间里都是病菌就要逃跑吧……” “……先睡会儿。” …… “路恺，你真好。” “……” ＊＊＊＊＊＊ 那天赵琼醒来的时候脑袋很疼。 咽了咽口水，发现扁导体肿了，疼痛难忍，是自己病了。 难受的在被子里蹭了两下，身边的人就醒来，一双干燥微凉的手扶在了他的额头。 很快，哑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发烧。” “没事。” 赵琼浑浑噩噩的爬了起来。换了衣服去刷牙洗脸弄早饭，早饭简单，路恺来了以后一直都是赵琼做的。 路恺来客厅的时候，拿来了退烧药和清热冲剂。 “把药吃了。” “真没事，吃不吃药都没区别，都是三天就好。”说归说，赵琼还是乖乖的饭后把药吃了，喂了星辰着急赶的去编辑部，早上九点是他们组里的例会。 路恺一直看着赵琼，他连穿个鞋子都穿了半天，于是放下手里的土司面包，把赵琼拉了起来。 “你坐下，我送你去上班。”路恺皱眉摇着头，三两下吃了早饭就送赵琼去上班。 “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赵琼难受的坐在副驾驶座上，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都能烧起来一样。他想到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同路恺撒娇的模样，故意的问：“路恺，你亲亲我，我觉得你亲我了，我就不不……唔。” 赵琼的话还没说完，路恺已经亲过来了。 有些凉的嘴唇软软的咬过他的唇，一只手扣着他的脑袋，吻的非常的认真。 赵琼张大了眼睛。 没想到路恺那么配合他。 赵琼被亲着，主动环上了路恺的脖子觉得舒服的很，好想一直就这么抱着，然后睡过去，睡一觉他就不难受了，多好。 路恺亲了会儿，发现赵琼已经舒服的闭上眼睛。又侧脸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让在靠在那边继续睡，自己发动了车子。 “中午记得吃饭，晚上下班等我，别去挤地铁，我来接你。” 赵琼离开的时候路恺亲昵的对他说着。 赵琼头重脚清的到了编辑部，离上班的时间还早。赵琼拿手摸着嘴唇，心里暖暖的，又甜甜的。 那次回家吃饭以后，两个人僵了几日。 但是很快路恺就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对他非常的好。 赵琼心里自然还是有疙瘩的。 他没想过，那个疙瘩在他病了的那天有了最终的答案。 莫帆昨天从香港出差回来，上午开完了会布置了工作，说了一下开会的事儿，就把赵琼叫住了。 “我走之前简徒来找过我，他们事务所有个部门有点私家侦探的性质，他也是偶尔看到了那边的资料，那是机密。但是……有人在调查你爸爸。” “什么？”赵琼一听，第一反应就是路恺。 莫帆去了一趟香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不胖的人，现在看起来气色并不好。“那时候他不确定，昨晚给我了我确定的答复。调查的都是你家这些年全部的资金流动，像是要找把柄。那个委托人……” 赵琼情况也很糟。 他的脸很红，喘着气，身上难受酸疼的不得了。几乎是逼着自己才把话说出来的：“是路恺是不是？” “赵琼……这件事是哥不对，那时候不该怂恿你和他复合的……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莫帆知道赵琼一定不好受，十年前一次打击，十年后又是一次打击，换成谁都受不了。 “没事……”赵琼木讷的出了会议室，莫帆看着他的背影担心的要命。 莫帆一整天没事都出去看看赵琼。见他和没事人一样的在校稿，中午喊他吃饭，也都好好的。 晚上莫帆让赵琼去他那儿，至少两个人一起想想对策。简徒查到了路恺父亲的当年的资料，他一回来，简徒就联系了他。虽然刺入两个人说话都很尴尬，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弄不好，赵琼不仅自己要赔进去，连他一家子都要赔进去。而且他和简徒之间，做不成爱人，总还都是赵琼的好哥们。 赵琼却还是要回家：“我之前就猜到或许就是这样。没事的。” “……你准备怎么办。”莫帆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爸爸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他要找也找不出什么证剧来。而且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回去和他分手，顺便问问他，是拍了我们的上床照片准备去勒索我爸妈，还是准备从我这里下手拿到些劲爆的证据……” 赵琼冷笑着，看的莫帆心里毛毛的。 “没事的。我也不是十年前的赵琼，你不是也同我说过，再坏也不会比十年前更坏。”赵琼拿了东西就走，非常的决绝。 楼下，路恺的车子已经停在停车场了。 “我想做蛋糕。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吧。”赵琼上了车，人很清醒，一点也不像上午发着高烧的人。 路恺拿手放在赵琼的脖颈间测了会儿脉搏和温度，的确是比早上好很多。 于是两人就去了超市，买了些菜和赵琼要做蛋糕的材料。 晚上路恺一直打着下手，因为赵琼一直坚持要自己做饭。还烤了路恺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星辰闻到香味屁颠屁颠的一直在厨房里探着脑袋，好奇香味的来源，绕着赵琼和路恺的脚裸跑了一圈又一圈。 “我做的蛋糕好吃吗？” “嗯。” “呵呵，可惜是用木糖醇做的，很涩。但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想着有一天，我还能给你烤这个蛋糕吃。”赵琼勉强的笑着对路恺说。 路恺抬头看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路恺，我想过了。”赵琼叹了口气，非常的镇定，“都十年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你看我，以前那么碎烦的人，现在对着你每天也说不出几句话来。可能是我们都变了，你看你，也比以前热情愿意配合我，愿意说我爱听的话了……” “……”路恺不做声。手里吃蛋糕的动作也停了。 “过去那么多年，我总是想象有一天你回来了，我该怎么面对你。那时候每天都在想，还想了很多很多种的方案，如果你已经结婚了，我该怎样，如果你还是单身，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有了恋人，我又该怎么办……谁知道，等我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候，你就突然回来了，然后我们又能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你想说什么？”路恺打断道。 赵琼静了会儿道：“我想说，路恺，我们分手吧。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 赵琼说的平淡，像是在说这个栗子蛋糕的尺寸太小了，下回该做一个更大的一样。 “你怎么了？”路恺抬手要去摸赵琼的额头，被赵琼不着痕迹的挡掉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不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对你没感觉，而且我父母催我结婚生孩子给他们抱孙子呢。我想让他们高兴高兴。”赵琼不看人，只是盯着吃了大半的蛋糕看。 路恺皱眉，一只手按住赵琼的肩膀，另一只手把人的脸抬了起来，看进他的眼睛里：“你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神乱飘皮笑肉不笑的很容易辨认？” 赵琼只是摇头：“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想的？你走吧，这是我家，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赵琼说完，去了卧室里，把衣柜打开。 一件件的把路恺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打开行李箱，给他装进去。 星辰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肉呼呼的在行李箱边上绕了几圈，就就自己爬到了行李箱里面蹲在那儿瞪着大眼睛看赵琼的动作。 赵琼很有耐心，慢慢的一件件把路恺的衣服拿出来，就坐在床上一件件的仔仔细细的叠。 这件黑色的上衣是那天在马路上他们十年后又见面的时候路恺穿的。他穿深色很好看。 这件格子的衬衣是他们抱着星辰去打防疫针的时候路恺穿的。他说星辰就是他的儿子，以后等星辰给他生孙子。 这件宽大的运动衫是路恺周末在家时最爱穿的，前几天他就穿着这件衣服，赵琼亲手把它脱了，他们就在客厅的沙发上交缠。 这件横纹衫，是路恺平时最爱穿的一件，为此他还傻乎乎的去偷偷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藏在衣柜的角落里，总觉得和路恺有一件情侣衫好像就占了很大的便宜一样…… 赵琼慢慢的整理。衣服整理完了是裤子，然后是他的大衣，内裤袜子，西装，领带…… 没一会儿行李箱就装满了。 赵琼把星辰抱了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路恺一直都站在门口安静看着他。 “你来的时候就一个行李箱，现在就这么多了。”赵琼自嘲的笑了笑，去阳台找别的箱子来。 路恺把人拦住。“给我个理由。” “十年前你走的时候怎么没给我一个理由？你十年来没有音讯，突然回来又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也不给我个理由！”赵琼心里难受，去推人。语气不善。 但是他病着，没什么力气，退烧药下班的时候吃的，现在慢慢的没了效果，只觉得人都轻飘飘的。横冲直撞的只想去拿箱子，让路恺赶快走。 “因为十年前我妈告诉我，把我爸送进监狱，最后害死我爸的就是你们赵家！”路恺拉住人。语气也重了很多。 赵琼听了脑子里嗡嗡的响，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他冷笑道：“哼，所以，十年以后你就回来了，找到我，要报仇吗？好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认定我会喜欢你，不会拒绝你，然后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要我一家人家破人亡，你就开心了？” “你都知道了？”路恺神色有变，语气软了几分。 “你在查我爸，怎么，也想告发我爸贪赃枉法？还是随便找一个什么罪名让他晚节不保？”赵琼累了，站都站不住，索性坐到了床沿上，低着头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没想过有一天要和路恺这么的说话，真的很累很累。 “和赵伯伯无关。”路恺站道他面前：“我查了当年的事情，也找到了我爸入狱以后的资料，都和赵伯伯无关。” “什么？”赵琼抬头。 “是我妈妈做的。当年所有致我爸于死地的材料都是我妈整理提供的，当年指控我爸的那几个证据全部都是我妈妈做的证。”路恺不愿意提起。但还是艰难的说了出来。 赵琼更懵了。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妈很早就想和我爸离婚，我爸一直都不肯。等我大些了，我爸终于松了口，但是我妈妈对他不忠在先，他不愿意给她任何赡养费。他们闹的最僵的时候，我爸出了事。我爸为了保全我，让我妈把我带出国，所有海外的资金都给了我妈让她好照顾我！”路恺说完。 “路恺……”赵琼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不是一个傻子……“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最近。”路恺坦白的回答。“见到的你的时候，我并不确定。那天和你爸爸确认过。” “呵呵。果然。”赵琼惨淡的笑了出来：“那我岂不是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觉得自己一个人的悲剧还不够，要拉上我们家和你一起陪葬？” “你就是这么想我？”路恺冷冷的问。 “那你自己说，你来找我做什么？总不会是要看我还是不是和十年前一样的铁着脸来讨好你倒贴你吧？呵呵，要我是你，也会这么干，找一个心甘情愿给你操的人，还能随时去他背后捅上一刀解气……路恺你把我当什么？你又是怎么想我的？”赵琼有些歇斯底里，眼睛红了，脸更是涨红红的不像话。 路恺回答不出赵琼的问题。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的接近，他的动机的确不纯。 哪怕慢慢的改变了，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我说过，你让我走我就会离开。”沉默了会儿，路恺叹了口气。“衣服我白天来取。你早点睡吧。”路恺去拿了自己的大衣手机和车钥匙。 “你把星辰带走吧。我不会养动物，他跟着我会死的。”赵琼还坐在那里，星辰已经摇着尾巴跑到了他的脚边。 …… 第十三章：喜欢 第二天，赵琼醒的时候身上还是不好。 迷迷糊糊的吃吃了药，塞了早饭浑浑噩噩的就去上班。 熬到下班的时候，他难受的只想快点回家躺下。真的不好受。 下了办公楼，发现路恺在门口等他。 “我送你回去。”路恺拦住人。 赵琼本能的摇头要拒绝。路恺已经拉着他上车了。 “病了的人就别逞强，先回家。” 车开的不快也不慢。 赵琼闭着眼睛睡着，路恺没打扰他。 家里一切都是原样，路恺的衣服还在那里，星辰一见到路恺就摇着尾巴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腿肚子上。 赵琼也不管那些，回屋倒下就睡。 客厅一阵忙碌的声响。然后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浑浑噩噩间，赵琼是被摇醒的，他在发汗，全身湿哒哒黏糊糊的不好受。被子被拉开了一些，感觉，头发都黏在了额头上。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是路恺的声音。赵琼不想理会，可是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别逞强了，起来吃饭。”路恺听到了声响，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不用管我。”赵琼埋着头。 “别和我强，我喂过星辰了，轮到你了。”路恺去扒汗津津的赵琼。“还得喝水，看你出的汗。” 赵琼坐了起来。 路恺做了粥，放了芹菜肉末，很是开胃。 “你不用这样。”赵琼皱着眉看着端着碗的人。 “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没人逼我。我说我喜欢你，爱上你了，你信吗？”路恺舀了一勺粥放到他的嘴边，轻轻的问。 “路恺，你究竟要什么？”赵琼不理会。 “我喜欢你，想追你。”路恺见人不肯好好的吃饭，索性把勺子放了回去，低头亲了亲赵琼。“你说的，病了亲一口就不难受了。现在亲过了，该好好吃饭……” …… 路恺试着又举起勺子，赵琼还是低着头，肩膀慢慢的抖了起来。 “傻瓜，你哭什么？” “……” “想起以前和我说的话？你说总有一天我会喜欢你，会向你表白。”路恺抬手抹去赵琼脸上的眼泪。 “……你还记得？”赵琼抬起头来。 “刚回来的时候都不记得了，但是和你呆久了就慢慢的都想了起来。听好了赵琼，我喜欢你。”路恺放下碗，捧起了赵琼热热的脸。 “以前的你不这样……”赵琼摇摇头皱眉，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也想起来，那时候我是喜欢你的。其实你并没有变……还是倔强的脾气，还是小心翼翼的喜欢我对我好……我不是傻子，十年前我懂，现在的我也懂。原谅我好不好？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 路恺的声音明明很清晰的，却渐渐的越来越远。 十年前，他们的对话，却变得那么那么的近。 还是他和路恺，只是声线变得稚嫩一些…… ＊＊＊＊＊＊ “路恺，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我了，怎么办？” “……” “哎呀，我到时候一定乐疯了。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早了，睡吧。” “我做梦都在想这件事呢。” “那你做梦吧。” “路恺，你会喜欢我的吧？嗯？如果有一天你能喜欢我，那么，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想太多了。” “谁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到来呢？” “如果有一天你像我表白……我一定……嘿嘿，我一定答应你呀。反正我也喜欢你呀。哦不，我是爱你，路恺，我爱你……” ＊＊＊＊＊＊ “路恺，我爱你……” 赵琼是哭醒的。嘴上还喃喃着这句话。 身上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满是汗。 本能的去找那个对他说情话的人，可是，房间地上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 赵琼掀了被子就去开衣柜——里头的衣服只剩下自己的那一半。 原来只是梦。 路恺还是走了。也带走了星辰。 也好。 都走了，一个人清净。 …… 赵琼爬回了床上，湿漉漉的窝在被子里，逼自己继续睡。 如果马上睡着，会不会继续梦到之前的那个梦。 路恺说他喜欢他，他还没有告诉他，他也爱他…… 赵琼请了三天假。 三天莫帆每天都给他打好几通电话。 明明两个人都不怎么好，到底还是彼此关心的。 “这期弄好了，我们请个长假去哪里潇洒一下，来个醉生梦死如何。”电话那头莫帆一脸的跃跃欲试：“该死的工作永远做不完的，人生苦短呐。” 听起来莫帆同以往一样的爱抱怨。 实则，现在的他反倒的是洒脱了很多。 莫帆想的乐观。 以前总是害怕简徒哪一天就走了。如今真的走了，反倒是少了一份担忧，多了份坦然。 地球还是要转的，有没有谁都一样。 等赵琼好了，莫帆真的请了长假，拉着赵琼去了趟海边。 两个人每天什么都不做，醒了就去海边吹风晒太阳，或者赖在别墅旅店里看书唠嗑看电视剧。 晚上就去买很多很多的啤酒，两个人边喝边说说认识对方十年来各种心酸快乐的事。 谁都没有提起他们生命里纠缠了十年的另一个人，谁都没有说那些丧气的话语。 不过是两个知心好友出来散心解闷，一起渡过低谷。 莫帆发现赵琼胃口大开，每天都吃很多的时候，说了他好几次。回去的路上不停的叮嘱他：“提醒你呀，出去玩散心就算了，回去了要控制饮食，不许偷吃。” 莫帆毕竟比赵琼大几岁，总是关心唠叨的多一些。 他没想到，回来后调整好心态准备投入到工作里去，一早去了办公室，便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小贾说老人半个小时前就来了，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 小贾一直精明，没有多说，让莫帆自己进去看。 莫帆也没想过一回来等待他的就是这个，吸了口气，还是开门去面对了。 办公室里，百叶窗拉开着，阳光暖暖的洒了进来。 女人面前放着一杯绿茶，幽幽的冒着热气。原本摆在莫帆办公桌上的他和简徒的合影被挪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阳光一点也不吝啬的照在两个靠在一起笑的幸福洋溢的人的身上。照片莫帆经常换，这张是最近拍的。两个人都不再年轻了，但是笑容和幸福依旧，永远的定格在了不大的相框里。 “一直想来见见你。来过好几回，你同事都说你休假以为你是特意避着我们。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女人上了年纪，很瘦，穿着很正式的衣服，的确等他很久了。 “阿姨好。我之前休假出去旅游了，真不好意思。”莫帆尴尬的笑着，想表现的活泼些。 或许是照片上的两个人笑的太美好，不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笑容都僵硬异常。 “简徒不知道我来，但是作为他的母亲，我有必要找你谈谈。”女人起身，莫帆见到简徒妈妈的的手在微微的抖着，想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坦然。“在这里说还是去别处，我也不想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阿姨坐。现在月初没什么工作量不碍事的。这里说就成。”莫帆逼自己把视线从照片上转移到别处。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第十四章：守护 “莫帆，你真好，我爸妈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得，我也就在床上好，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平时爱转牛角尖，得理不饶人，一堆缺点……” “不是的……你是真的好。” “嘿嘿，知道我好就好。还有呀，我可不想见你爸妈，他们一定摸出菜刀要砍死我。唔，凶婆婆和恶公公大战儿子他无辜可人的男人……” “噗——” “简徒你个没良心的，我被他们追杀你还笑。” “不会的，我爸妈不会使用暴力。而且，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没看电视剧嘛！恶婆婆都是趁儿子不在的时候收拾无辜的媳妇的。哼，等你？等你来了，我都变成肉酱了。帮我收尸……” “别乱说。” “我说真的啦。你可千万悠着点，我可不想将来面对你爸妈，我对不起他们心里有愧。真要打起来，我肯定站着不动随便他们欺负我，你舍得哦？” “你没有对不起他们。” “有的……简徒，我们就这样吧，你可别真的傻乎乎的和你爸妈说，到时候闹起来，都是你我承受不起的。” “我……” “你什么你，今朝有酒今朝醉，嘿嘿，在你变成别的女人床上的男人以前，我可要用够本的呀……嘿嘿嘿……” …… ＊＊＊＊＊＊ 和每一个不喜欢儿子选的媳妇的母亲一样。简徒妈妈此时的心中是愤怒的。 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小时候每天每天的抱在臂弯里，看着他同一只小猫一样慢慢的长大，会哭会笑会叫妈妈，会爬会走，会自己刷牙，自己吃饭，第一次离开妈妈，第一次去上学，第一次和小伙伴出门旅行，第一次的远行…… 都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世间最不同的爱。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目的，只有父母养育子女的爱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分离。看着孩子长大了，羽翼丰满了，越飞越远。 父母早就抓不住他们飞行的轨迹，只期待着，他们这一路上顺利平坦，少走弯路。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儿子一辈子的幸福。 所以，当吴红和老伴渐渐的察觉到简徒性取向的问题，心中的恐慌一日强过一日。 他们知道是莫帆。很多很多年前儿子身边就出现的一位同学，十年后，儿子的身边那个人还是他。 前几年简徒忌惮母亲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对一切真像打着太极。 如今吴红的手术成功，身体也没有那么的脆弱了。 当妈的先按捺不住，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和老伴。 “阿姨叫我莫帆就好。”莫帆拉了张椅子坐在吴红的对面，给自己泡了杯茶，捂在手心暖暖手。 “好。我来的目的你也知道的，我们很多年前就该见了，是我和简徒的爸爸自己都不愿意承认才拖到了现在。简徒也不小了。”吴红说话声音很慈祥，一点也不像莫帆心里总想的那种恶婆婆的尖酸刻薄的嗓音。反倒让他想到自己的妈妈。吴红继续道：“听说你的父母都是老师，你出自书香门第，你在工作上也很有成就，我想我们聊天也就坦诚些吧。” 莫帆点点头，觉得胸口有什么堵着，难受的让他无法呼吸。 “我和他爸爸年纪大了，特别是他爸爸，平时闷声不响但心里天天都盼着简徒能早点娶了媳妇，生个孩子。你也劝劝他吧，这孩子脾气倔我们说什么，他都说好，也会去做，但是每次让他去相亲，和人家姑娘家谈婚事，简徒就怎么都不肯答应。”沉默了许久，“简徒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比我们都清楚。我的儿子在认识你之前是好好的，刚上大学的那会儿他也有女朋友，我们去学校看他，还一起吃过饭。很好的姑娘……” 吴红叹了口气。 红着眼睛去看莫帆。 莫帆胸口难受的紧，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的艰难。 莫帆想自己应该说：如果我见到简徒，我会劝他的。 但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也想过一些难听的话语噎死对面的母亲。可是觉得说出来了两败俱伤又是何苦。 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互相捅刀子了。 于是莫帆只是半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的奇怪。 “阿姨也不会和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太难看对你对简徒都不好。你们都是大人了，很多道理你们都懂。只是阿姨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当妈当爸的，叔叔阿姨只有简徒了。” “莫帆，你答应阿姨好不好，和简徒断干净了，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阿姨求你了——” 明明窗外的阳光舒舒服服的洒了进来，但是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没有一点点的温暖。就像这些没有温度刺骨冰冷的话语一样。 莫帆叹了口气，也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表个态是没法结束的。 他也不是电视里那些可怜巴巴的媳妇，莫帆心里到底还是倔强的。 “我——” 话到嘴边，想说：我和简徒你情我愿，之前的一切谁都没有错。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你的儿子自己去管，找我也没有用。 突然有人敲门，在这个冷如冰点的办公室里显得那么突兀。 莫帆还没开口应声，门就开了。 女人同他都看了过去，吴红的脸上变得苍白。 “简徒，你怎么……”吴红喊自己儿子的名字。 “妈，该说的我在家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的事情和他没关，你来找他也是无用，就算他死了我的态度也不会变，您这又是何必？”简徒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深深的黑眼圈，和紧锁的眉头，颧骨都凸了出来，是瘦了的关系。 莫帆心中那个永远阳光帅气的简律师，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多。他甚至见到简徒鬓角边上隐隐约约有丝丝的白发冒了出来。 莫帆心疼，也不知道分手这几个月，这个人过的什么日子。这样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见不得简徒不好，一点也见不得。 吴红见到儿子，有点愣，不知道此时应该在上班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你告诉我妈妈还有什么法子？老赵家来说了好几次了，他女儿学历高人也温柔非常喜欢你，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约了你好几次你也不见，他们家的人都着急了找了我好几次……你告诉我你不肯和女孩子相处的原因。莫帆也在这里，你倒是说呀。”女人的计谋被识破，如今反倒有些歇斯底里，见到儿子以后，母亲的眼睛就一直都是湿的。 莫帆头疼，不想再谈下去了，这一天算是毁了，之前出门散心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心情也都毁于一旦。 他见不得简徒的颓废，更加见不得一个母亲声嘶力竭的可怜恳求的模样。 明明他同简徒之间默契的很，什么都安安静静简简单单，偏偏这个结局要弄的这么的狼狈不堪的可笑狗血。 “简徒，你带你妈妈回去吧。好好去相亲，早点生个大胖儿子。”莫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生硬的很。他知道自己不说，女人不会停止哭泣。简妈妈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他就算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对着她干。 “不，我做不到的。”男人坚定的声音响起，盖棺定论般的掷地有声。 简徒和吴红都去看简徒，那人已经向莫帆走去，动作熟练的挑起莫帆的脸，就吻了上去，那么的温柔习惯，像是这个动作每天都做一样。 莫帆再假装镇定也对简徒这样的话语和这个意料之外的亲吻，崩溃了心中的防线。 在简徒碰触到他的时候，胸口那一直堵着的气畅通了，一下子从胸口一直暖遍全身的热流流淌着。 他记得简徒说，过如果将来他的爸妈来欺负他，他一定会保护他的。 是真的，会保护他的…… 简徒明明是对着莫帆笑的温柔而轻松，像是身上的担子都卸了下来一样。可下一秒转头去看吴红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什么表情，全身都崩的紧紧的：“妈，我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行。我可以和他分手，也可以这辈子都不见他，但是你们让我接受其他人我做不到。我十点还要上庭，你和我回去吧。莫帆也要工作的。” 莫帆见到吴红瞪大的眼睛和捂着胸口努力呼吸的动作。还有简徒无奈疲惫的神情。 那一刻，莫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了紧拳头，拽住简徒的手，觉得什么都顾不得了：“阿姨，我放开他的唯一理由是让他能过的好一些，他想保护我也要保护你们，快要把自己逼垮了。简徒也是人，他要吃饭睡觉工作，回家也想要有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好好的休息。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我记得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比现在至少年轻快乐十岁。你和叔叔如果要逼死他，我发誓我一定会在他被你们折磨死之前把他抢回来，不折手段。我不是他爸妈，我不想他将来赚多少钱多么的有面子生几个孩子光宗耀祖，但我希望他高兴，快乐，每天能吃能喝轻轻松松简简单单！” 莫帆用尽全部的力气说完了那句话。松开了简徒有些冰冷的手，去把办公室的门拉开，外头自然是几个装作在工作或者恰好路过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的编辑们。声音都柔软了很多：“你上庭别迟了，好好睡觉好好吃吃饭。你想爸妈和我都好，却是弄得我们四个人现在都不好。别逼你自己，轻松点，做你自己，你好了至少我就好。” 这句话是说给简徒听的，莫帆说完，没请那两个人走，而是自己先大踏步的走出办公室。 “我今天请病假，工作都发到我邮箱里。”快速的和大办公室里的人吩咐了一句。就消失在了大门外。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莫帆在哭。也听的出来那席话说的哽咽。 “妈，闹够了，走吧。”简徒呆呆的看着莫帆的背影不见了。幽幽的对自己母亲说：“你来找他，任何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赶来，别为难他。” 吴红想说什么，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的样貌，任命般的还是低着头走了。 …… 那日路恺接了到事务所的电话。只说合同出现变化，需要找他当面谈。 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见到来人，竟然是熟人。 “路医生。”简徒礼貌的打招呼。 “好巧。” “不巧。”简徒依旧是工作的西装革履的打扮。 简徒递给了路恺一叠非常厚的文件。开门见山。 “这是我事务所单方面无法履行合约的书面文件。按照条款，我们将返还你所有咨询费用，和相应的违约金。此事全权由本人负责处理，这里是授权书。”简徒将原始委托文件和路恺提供的资料还有后续的合约终止文书，和违约起诉书，赔偿条款，律师委任书，一份份的摆在路恺的面前。一脸的公事公办。 “无法同路先生继续合作，是我们事务所的损失。非常抱歉。” 简徒是最优秀的律师，自然也有最优秀的礼节。 路恺只是看着这些文件，端起咖啡来，优雅的喝着。 似乎是咖啡太苦，路医生的嘴角一直苦涩的下垂着。 “我记得简律师并不管事务所这块的业务。”路恺放下杯子，拿起赔偿条款看。上面的数字并不小。 简徒没有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意向：“如果路医生愿意接受我方赔款，请抽空来事务所签署赔款协议。这些文件可以带回去细细查看，任何问题可以电话咨询。”简徒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好。”路恺并不想谈下去。收起文件，喊服务员结账。 “不浪费路医生的时间。我也还有别的事。” 简徒自然也没有想和路恺继续聊下去的意愿。 路恺大自猜出简徒同赵琼是认识的，不然赵琼不会知道他在做调查，简徒也不会越权终止这项委托。 那日两人在咖啡厅道别后，路恺见简徒往医院的方向去。 简徒的母亲已经手术病愈出院了，路恺就有不好的预感。 那日是他的休息日，路恺还是去了医院办公室，调出了住院记录。 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十五章：偷吃 “唔，我好想吃百乐滋，那个棉花糖看起来软软的也好好吃，哎呀，冰糖葫芦呀，酸酸甜甜，这个这个麦芽糖人！” “你想死的话就去吃。” “路恺，你怎么能这么咒我呢，嘿嘿，虽然我吃不了，但是心里是甜的就好啦。小时候我经常偷吃被爸妈打，后来喜欢你了就不偷吃了。和你在一起，比那些甜食要甜蜜好多的！” “……” “路恺，你说以后你不在了我怎么办？就不甜了，我一定会去偷吃很多甜食。” “随你。” “路恺你真冷血，你应该说：哎呀，你不能偷吃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这样才好嘛，一点也不浪漫不温柔。” “……” “你骗骗我也好呀，说一下又不会怀孕。” “不早了回去吧。” “路恺，你说一下嘛，你不说我买很多糖狂吃，吃死给你看！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 “无聊！” “路恺～” …… “……我不会走的。” “嘿嘿，路恺你真好。” ＊＊＊＊＊＊ 三楼内分泌病房里，写着赵琼名字的床位是空的。 简徒在值班室问病人的去向，护士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答的出来，敷衍着简徒，就在简徒没了耐心去质问的时候，路恺过来了。 三两句就把护士长叫了出来，护士们检讨自己工作疏忽，气氛一下子非常的尴尬，已经派人去找赵琼的主治医师。 好在，病人没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你跑哪里去了？” 路恺和简徒同时，同一个语气硬硬的问。 赵琼脸色不好，见到路恺在那里整个人都有点晃。 简徒上去扶，被路恺不着声色的挡开了：“回病房，下午你还要挂盐水。” 赵琼不理人，勉强笑着问简徒：“简大哥，你怎么来了？” “在附近有工作，完了就来看看你。”简徒脸上的焦急已经散去，显得异常温柔。 赵琼笑笑说：“今天周六去爸妈那里吃饭了，就是小病怕他们知道了吓到他们。”赵琼抓抓脑袋，脸色苍白的慢慢往病房里走。 身后的路恺和简徒对视了一眼。 “简律师不是工作很忙？不打扰你工作了。”路恺赶人走。 简徒自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陆先生，这里是医院，现在也在探视时间内，我享有探视病人的权利。” “随你。”路恺沉吟着。这时路恺的主治医师来了，路恺同医生去了办公室。 “这是他的病历。小路一直有糖尿病引发的肾脏的问题，只是一直控制的不错，前几天是脸上浮肿上班的时候昏倒送过来的，高血糖老问题。这家伙没人看着又不要命的偷吃。”老同学宋茜好奇路恺怎么会在赵琼这边，还是如实的说了赵琼的病情：“其实也不用住院治疗，毕竟是老同学我担心他回去了又没节制，逼着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偷吃？”路恺眉头皱的很紧。 “他前几年也这样过，这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高糖份，也是并发症导致激素分泌紊乱，后来开始打胰岛素的。我威胁他了好多次，后来好点了，这回又是贪嘴。”宋茜摇摇头。“你和他熟的话多劝劝他，看他还要瞒着爸妈，也挺辛苦。” …… 路恺去赵琼病房的时候简徒已经走了。 病房里还有其他三个病人，都是家人陪伴着的，只有赵琼的床边只有一张圆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赵琼换上了病号服躺在床上睡觉，手上挂着点滴。 路恺就在圆凳子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个下午。 中途有护士进来换过药瓶，宋茜进来查过房，赵琼也醒过两次，见到他在，把头埋在被子里，睫毛一抖一抖的。 “晚上想吃什么。”天色暗了下去，路恺知道赵琼醒着，淡淡的问。 赵琼没支声，路恺也没有要和他客气的意思：“数到三，你不说，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一，二……” “路恺你究竟想干什么！”赵琼终于说话了，声音哑哑的，没什么力气。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你吃了什么？”路恺语气严肃。 两个人都语气生硬，隔壁用链子挡住的病人家属们之前的聊天声都静止了。 路恺知道自己过分，语气软了七八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先把身体养好，你气色不好。” 说完路恺叫了护士来给赵琼拔了针，便离开了。 晚点的时候路恺回来，带着温热的饭菜。赵琼碍于周围还有别的病人，硬着头皮把饭吃了，路恺把手机给他说：“星辰的照片要不要看？” 赵琼才第一次正眼看他，拿着手机，窝在被子里把七八十张星辰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小东西白乎乎的很可爱也很治愈，赵琼在被子里好几次被星辰卖萌的瞬间逗乐了。 路恺的手机里，还有几张是赵琼的照片。 有赵琼睡熟的模样，有赵琼抱着星辰皱着眉喂食的神情，有赵琼在阳台上晒衣服的背影…… 赵琼觉得眼睛热热的，嘴里甜甜的。 虽然心里知道路恺接近他的目，也知道这些照片或许是路恺故意让他看到，但是这种感觉还是很好很好。 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但是还是容易沉迷。 自己早就无可救药。 那天赵琼抱着手机稀里糊涂的睡了。 那天以后，赵琼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简徒和莫帆像是约定好的，一人来一天看看他，两个人交叉着来，却是多数时间都是两个人说的话都一样，不过是苦口婆心的教育他不许想不通，饮食要节制。 其余的，就是路恺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看好多次。晚上也都是路恺做的饭让他吃，也每天会给他看星辰呆萌的照片。 小萨摩已经六个月大了，小脸长开了，身上的毛发也长了，体型也大了好多，经常的状态就是吐着舌头发呆，还会用那张水旺旺的眼睛盯着镜头看，有时候可怜兮兮的，有时候带着装出来的凶悍。 两个人不怎么说话，但是每天赵琼看着萨摩的照片都会笑出声来。 那天莫帆来撞见路恺，就问赵琼现在和路恺是什么情况。 赵琼自己都答不上来。 路恺什么都不说，每天看他吃饭，给他看萨摩的照片或者视屏，然后收拾东西就走。 眼看宋茜批准他出院了，赵琼心里还有点舍不得的。 知道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也知道自己再相信路恺， 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脑残。 纠结来纠结去的，赵琼病情得到控制，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 赵琼没想过，回家开门的时候，第一个扑上来的是星辰。 小家伙已经变成了大家伙，厚厚的毛发蹭着赵琼的腿。 赵琼又吃惊又欣喜。家里没有人，只有星辰等着他。 “星辰怎么会在我这儿？”赵琼第一时间给路恺打电话。那边在上班，周围都是嘈杂的声音。 “我的公寓不让养宠物，偷偷养了段日子昨天被投诉了，只能暂时放在你家。”路恺说的及其平静。赵琼听不出真伪。 “我不会养动物……” “不用担心，我每天会过来喂他。病人来了，晚上见。” 那边路恺说完利落的挂了电话，只剩下这边的赵琼蹲在地上和星辰大眼瞪小眼。 很快手机又震了起来，是路恺的短信—— 赵琼，我不会走，所以你别偷吃了。 第十六章：生气 “我生气啦！” “……” “我真的生气啦！我等了你两个小时，说好的中午去我家吃饭的，结果呢，你又说在实验室在实验室，真的好烦每次都这个理由。路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呀。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坏蛋！” “……” “你说话呀！” “……” “路恺，你给我说话！” “你让我说什么？” “……呃，告诉我你干什么去了，然后和我道歉！” “在实验室。” “骗子。” “……” “……” …… “路恺你去哪里！” “出去吃饭。” “不许去！” “留在这里和你吵架？” “你都不和我吵，吵个毛线！算了，我去做饭，你别走呀，呃，当我来大姨妈了吧，哎，一个礼拜也和你呆不了多久，久了总要爆发一下。别走别走，是我不好……” …… “家里没什么吃的，吃面吧。” “我明天没事。” “啊？什么？” “没什么。” “路恺，你……” “没什么。吃面。” “路恺你真好，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你怎么了？” “被面熏的，嘿嘿，吃面吃面……” …… ＊＊＊＊＊＊ 赵琼抱着星辰坐在沙发上发呆。 厨房里的是路恺。 “你们准备就这么尴尬下去？”说话的是莫帆，这几天他每天都来赵琼家里蹭饭，主要还是放心不下赵琼和路恺单独呆着。但是其实观察几天下来，他们两个人挺和谐的，晚上赵琼回家，路恺已经在了。不是在喂狗就是在做饭，然后一起吃个饭，就离开。 两个人没什么话说，反倒是莫帆在中间说些废话调整下气氛。 有时候觉得或许他们一直沉默着也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一点也不违和。 赵琼摇摇头闷闷的说：“我要怎么把他赶走？” “哟，以前爱的死去活来的怕他走，现在倒是想着赶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帆说着风凉话，手上玩着手机。 “那我该怎么办……”赵琼淡淡的叹了口气。不说话了，路恺已经端着菜出来。 莫帆第一个狗腿的跑去帮忙：“路医生辛苦了。” “你们吃吧，我先走了。”路恺放好饭菜，去了围裙就要走。 赵琼本能反应的问了句：“你要去哪里？” 莫帆绝对看到路恺在笑：“晚上医院值班。” “……”赵琼说不上话来。莫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听见路恺说：“明天我休息，我们一起带星辰出去，他天天呆在家里闷坏了。” 莫帆扬扬眉毛看赵琼。 “不了，明天我要去相亲。” 莫帆皱眉了，觉得赵琼是真的还在生气。 路恺却是没事人一样的：“好，那等你相亲结束，你不用相一天吧？” “我……” “我们很久没约会了，明天见。”路恺拿了大衣潇洒的开门走人。 剩下赵琼一个人瞪着大门发傻。 “回神了，吃饭。”莫帆坏笑着，拉人吃饭。“你家路恺不错，勤劳又主动。” “他是可怜我或者就是利用我。”赵琼脸上明明忍不住笑意，但嘴上说的很冷漠。 “我怎么感觉他是喜欢你，想要追你呀。”莫帆去夹炒的油光发亮的茄子。“嗯，你尝尝，这口味，不比你做的差。” “他做饭比我好吃。”赵琼嘀咕着。 “哟，帮他说话了哟。啧啧，你们多好，两个都能做饭，不像我手残党，现在还能在你这里蹭饭，到时候……哎，只有盒饭外卖陪着我喽。”莫帆暗了暗眼神，继续神采奕奕的风卷残云般的吃着桌上的菜：“就算你真不要他了，也先留着多做几天菜嘛，我觉得会做菜的都是好男人，至少是有责任心的。” 赵琼也不敢去问自己老大和简徒的事儿，于是低着头默默的吃着饭。 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我和他不可能的。” “为什么？” “以前我喜欢他，总是追着他跑，他的一举一动，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觉得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不这么想了，我喜欢不喜欢都是我的事，我只求一个人安心的过日子。他一搅合进来，我就乱了最后狼狈的人都是我。”赵琼盯着米饭，好像要把那里看出个洞来。 不过他很快被人弹了下脑门：“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人吃着葡萄还说葡萄酸的？你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自己掂量着。不管一开始他的企图是什么，你们之间终究是有感情的。” “他会害了我们家。” “不是说清楚了吗，和你爸爸没关系，他也在努力想让你能原谅他。感情里总有不平等，也总有过不去的疙瘩，你偏要纠结有什么意思？好好珍惜吧，至少现在你们还没有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 周六的时候，赵琼熟门熟路的约了相亲的姑娘吃午饭。很友好的谈了一个小时，又很友好的送女孩上了的士挥手告别。 摸摸还饿着的肚子给妈妈打了电话。听到那边母亲淡淡的叹气声，赵琼依旧用着老借口。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妈放心？” “妈，这种事强求不来。” “没人强求你，是你不知道想要找什么样的。”赵妈妈在电话那边语气有点生硬：“妈真不想你怎么样，至少带一个回来，我们也好按照那样的给你去找。” “我喜欢……”赵琼抬头去看路，却见到对面是路恺带着星辰正要过马路来他这边。 男人穿着高领的风衣，一身打扮衬得那条腿那么的修长，还有可爱的星辰在身边做点缀，那样子是那么的养眼刺目。 “妈，我喜欢个子高的，做饭好吃的，还会养动物的。”赵琼愣愣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他现在的眼睛哪里都看不了了。 “之前刘处长的女儿不就是这样，170多公分高，还会做甜品，他们家里养了两只猫，妈妈都见过。” “嗯。我遇到熟人了，妈我先挂了，晚点打给你。” 赵琼见到星辰那一团绒球朝自己扑过来，路恺手上牵着的绳子都被拉的直直的。 把电话放回口袋里，小家伙刚好扑上，赵琼蹲了下来，狗狗的脑袋架在了他的肩膀上，毛发软软的，痒痒的。赵琼笑了起来，脸上的轻松的很。 “刚刚没吃饱吧，找个地方我们吃饭去。”路恺看着一人一狗在家里没腻够，才多久没见就一副几万年没见的亲热样，笑的温柔。 “你怎么知道……”赵琼抬头，见到阳光把人照的异常的英俊显眼。 “你和我说的，每次去相亲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让姑娘讨厌你，没心思吃东西。”路恺把赵琼拉了起来，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去约会吧。” 赵琼摇头，却被路恺抓住要走的身体。在大街上赵琼也不敢怎么样，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脚边的星辰还抬着头看着两个大人的动静。 “路恺，我不会接受你的。”上了路恺的车，赵琼冷冷的说着。 “因为我接近你的动机不纯？还是因为你怕我害你的爸妈？”路恺专心的倒车，很快调转车头开进了车道。脸上的笑容一直很温暖：“我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在一起是你逼我的，我那时候总是想，怎么会有你那么自私的人，不管别人的感受只想着自己高不高兴……” 赵琼没想到路恺提起这个，脸红了，眼睛看到别处去：“那时候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 “哼，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路恺严肃了起来，说的很严重：“我以前不喜欢男人的，在国外的那几年，我也没碰过男人。” 赵琼去看人，路看盯着路况的侧脸明明还是柔软的。 “我来找你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那天你在我对面吃东西的样子让我觉得很亲切，或许是在国外呆的久了，一直一个人，见到你像是找到了曾经家人。”路恺幽幽的说着，声音不高也不低。 赵琼散了瞳孔，摇摇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说我的，你信不信随你。”路恺轻笑：“很多年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但是我看的出来，你还喜欢我。我心里是高兴的，查我爸爸的事是我回国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我爸的卷宗档案是机密文件，没有机构能拿的到，我妈之前又说过和你家有关，我才从你爸爸那边下手调查。我只想要真像，我不想做什么。这些年我失去的够多了，折腾不起了。” …… 之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车子一路开着，停在了一个公园的停车场里。 “路恺你这是在可怜我，才像现在这样对我好的？”赵琼打破沉默。 “我在哄你。我做错了事，你生气了我带你来约会，哄哄你。”路恺突然拉过赵琼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口，关了发动机，下车去牵在后车座上的趴着的星辰了。 公园里的大草地上，星辰撒欢了的在上头跑着，但是他不敢跑的太远，没离开多远就又跑回赵琼和路恺身边，绕着他们两个跑几圈，抬抬头卖卖萌，再跑的老远，那兴奋又可爱的模样，很滑稽。 “你还记得有一回我们本该去你家吃午饭，结果我在实验室里被教授留下来，就耽误了。” “我不记得。”其实赵琼是记得的。只是不想承认。那时候的自己明明很生气，偏偏最后还是自己软了下来，不过好像，路恺有回头哄他。那时候…… “我最近总想起以前的事。那回你是真的生气了，我解释你也不听。其实我挺害怕的。”路恺抬头看了看太阳，指了指树荫下的石凳子。“好在，你也没气多久，哄一哄就好了。” 赵琼的脸红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赵琼你真的很爱我，真好。” “骗子。”赵琼红了耳根不理会去石凳子上坐着的路恺，自顾自的去不远处星辰的身边。 身后传来路恺的声音：“我会让你再爱上我。” 赵琼装作没听见。 星辰迈着兴奋的步子，吐着舌头已经蹦过来了。 赵琼让自己不要听那些话语，可明明自己的嘴上的是笑着的。 而树荫下的男人，扬着好看的嘴角看着一人一狗又黏在了一起笑的异常的温暖。 “你一直都很好哄。从来都没有变。” 第十七章：房子 “简徒，这房子真美。” “嗯，我也喜欢，将来努力赚钱给你买大房子住。” “为什么是你给我买？不是我给你买？” “呃，我就是觉得该我给你买。” “不行，我的梦想就是将来赚大钱，然后住别墅包养小白脸。你就是小白脸呀，将来我赚好多钱，然后包养你好不好？” “我不用你包养。” “切，让我保养很没面子吗？不过这房子真大，落地窗好拉风……” “嗯，一年四季都能看外头的景色，一定很美。我搂着你，就在落地窗前看……很浪漫。” “你说不拉窗帘……做……会不会很刺激？” “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你不想吗？” “……我……” “想不想？” “我……” “嗯？” “想！” “嘿嘿，等我赚了足够的钱，我们就买吧……就有我们的家了。然后，我的生命就完整了。” ＊＊＊＊＊＊ 莫帆刚放下电话，想起了他和简徒刚工作那会儿，两个人都苦哈哈的没什么钱的时候。那时候平时的娱乐也就是晚上吃完饭穿着拖鞋在租来的房子附近瞎转悠。 他们住的房子很老了，他们对面就刚好在开发别墅住宅区，他们是看着一栋栋漂亮的房子造起来的，两个人都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红着眼盯着，发誓将来有钱了一定要买栋有落地窗的别墅，然后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很多年过去了，终究是简徒成了大律师，大把大把的赚钱买了后来他们住的那栋房子。 而他莫帆，不过是一个杂志总编，靠墨水吃饭的，能不饿死就不错。 至于那个要买别墅然后包小白脸的梦想，莫帆一直都记得。以前他总和简徒抱怨，说要不是因为简徒太会赚钱害得他懒惰了，不然他早就完成了梦想，现在豪宅住着，搂着美男。 他记得每次他抱怨，简徒都挠挠他的脑袋说，现在不是也是一样，你住着豪宅，美男也在你的手心？ 简徒记得莫帆说的，要在落地窗前不拉窗帘的做爱。于是每次他听莫帆抱怨，就拉他去干这个…… 最后面红耳赤到最后讨饶的还是莫帆…… 这些年来，其实莫帆所有的愿望，简徒都帮他实现了的。 只是梦想的实现好像是有一个期限的。 时间到了，灰姑娘的南瓜车变成了笨重的南瓜，华美的裙子变成了灰暗的破布，灰姑娘，终究还是一穷二白的那个穷人家的女儿。 莫帆拍拍脑袋提起了精神。想着灰姑娘也不能永远等着王子来找她。 刚刚电话里是银行的预约电话，简徒那套漂亮别墅隔壁的屋主要卖房子，莫帆其实盯着好久了，虽然价位比起几年前几乎翻了一番，但他还是想把他买下来。 说好的，做不成情人，至少可以做朋友，还是邻居，每天上班下班，还能打个招呼问个好…… 莫帆不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这个想法他很多年前就有了。 那套房子的贷款，莫帆问过银行里的老同学，以他的经济收入和交掉首付的比例，勉强能申请的下来。只是这期限，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起码三十年开始。还需要莫帆去补齐各种意外大病保险。 手续极度的反锁，但是莫帆还是全权交给了老同学帮他去办。 这些年存了些钱，总想给自己买点什么。这辈子他也没有执着过什么，其实挺看的开的，钱花完可以再赚……但是简徒……他只想为他一个人去执着去闹坏脑子。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简徒。 宠着他，爱着他，说就算他死了，他也不会接受别人的简徒…… 就算不能相爱相守，那就远远的作伴吧。 知道自己可能会背负三四十年或者更久的债务，莫帆莫名其妙的有了很多动力。 不是说没有爱情有很多的钱也是好的。 莫帆自己本身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人，把很多年前写了一半的小说还有文集都找了出来，想着多做点东西赚外快。 一个月后房子的主人也联系上了他，银行也和他约了时间去谈贷款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 那天莫帆起的很早，去银行签字。 下楼，却看到简徒的车就停在他租的房子的正门口，车上没人。 莫帆以为自己眼花了，看着车子眨了眨眼睛。面前就多了一袋早饭。 “还没吃吧，我送你去上班。”简徒知道莫帆不会弄早饭，应该也是饿着肚子。 莫帆见到人，看到简徒气色很好还对着他笑的很温暖，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也宽慰了。 “今天我休假，我要去……” “我让小飒帮你把预约取消了。”简徒说的简单。 “什么？”小飒是莫帆在银行的同学。 “你不上班，那就和我回家吧。”简徒笑着，拉起莫帆的手，也不管小区里上班的人们新色匆匆，还有老爷爷老奶奶在花坛边上打着太极……拉过人，就狠狠的揉进了怀里。 “简徒……”莫帆发现简徒手上的力量非常大，抱的他难受的很，但是心里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一样。这个拥抱他等了很久很久了，不过是两个相爱的人把心脏和心脏贴的最近，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个动作，有些人做起来容易，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困难但是意味深远。 清晨的空气凉飕飕的，阳光洒在身上也没有那么的温暖。但是两个人抱着都出了汗。 “我们被围观了，走吧，好多邻居认识我的。”莫帆低低的笑了出来，虽然不知道简徒那边怎么样了，他也不想问，因为不管简徒那边情况如何，自己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嗯，好。” 简徒的语气里有一些哽咽。 一路上开车的人眼里有些红。 莫帆在车上吃了简徒给他买的他早饭，简徒才问他：“为什么要去谈贷款买房子？” 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莫帆有点脸红，主要还是自己的经济能力和简徒比起来实在是差距太大。都是男人，不可能不在乎这个的。 “什么为什么，我买东西还要你同意哟。”莫帆瘪瘪嘴。 “和我有关系，我们家已经够大了，你再买一套做什么？就算吵架，你床上我睡地板就好，不用分两栋房子住那么夸张吧。”简徒笑着，说的轻松。 莫帆去看人，偷偷的掐了掐自己的手，他真的害怕这是梦。 但是就算是梦也没有关系，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美梦了。 手掌有些疼，莫帆笑的更深了。 “哟。简大律师，你这是求复合吗？我们不是分手了？” 简徒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莫帆问他：“我们回去，那你爸妈呢？” 前面红灯，简徒踩下刹车，把莫帆拉了过来，吻了下去。 手指扫过莫帆的下巴，特别认真的说：“他们回去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莫帆愣了愣，呼吸又被夺取。 直到身后的车子按着喇叭，简徒才放开发，发动了车子，往莫帆最熟悉的地方行驶过去。 莫帆一路再也没有说话。 因为简徒提到爸妈的时候眼里带着深深的愧疚。莫帆不认为简徒会为了他和爸妈闹翻。 但是上回在他妈妈面前，简徒的态度是那么的强硬，他要他。宁愿去背叛一切。 见到他熟悉的落地窗的时候，莫帆转过头去，眼睛里装不下更多的液体，全部都涌了出来。 “傻瓜。”简徒伸手揉揉莫帆的脑袋。 屋子全部都变成了原来的模样。每一个莫帆买的小东西都放在原先的地方。吧台上的照片里，也是他和简徒的合照。连他平时穿的拖鞋也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别哭。我们的日子还很长。”简徒抹去莫帆的泪水，肩膀就被莫帆狠狠的咬了一口：“我想你了。”莫帆呜咽着说。 “嗯，我也想你。” 简徒说起话来声音也哑哑的。一点也不像那个意气风发好像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大律师。 两个人就在客厅里抱了很久很久。 莫帆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哭的那么狼狈了。把简徒的衬衫弄的湿哒哒的。 简徒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哭累了？”简徒笑着。 “谁哭了。眼睛里进沙子了。” “嗯，好多的沙子。”简徒拉人去了沙发上坐着，给莫帆弄了杯喝的，一直看着莫帆红肿的眼睛，心疼。 “你这些年都学坏了。”莫帆边哭边笑。“以前你总是被我欺负的份，现在还来笑话我？” 简徒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哪里，我不是一直被你吃的死死的？” “别笑话我。我一般不这样。” “我知道。你比谁都看的开。莫帆……” “嗯？” “前几天我碰到小飒，他说你要买房子……”简徒认真起来了。 “这是顾客的私人信息，他怎么能这样。”莫帆脸上有点挂不住。红着眼睛瞪人。 “是他和我说的，说你傻兮兮的要背几十年的债务做我的邻居。” “谁说是为了做你邻居的？我是想买大房子然后包小白脸的。我和小白脸一起做你的邻居好不好。”莫帆去简徒身上的咬了口。 简徒楼着人却说的认真：“知道你要买房子的那天我就下了决心，我做了三十多年的孝顺儿子了。好像还是不能避免对不起我爸妈……所以，我不忍心再对不起你。” “你没对不起我，你是我带坏的，是我对不起你爸妈。但是，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还是会继续坏下去。”莫帆舒舒服服的靠在男人的身上，家里的味道和简徒的味道都太好闻了，是他的喜欢的。很久才小心的问：“那……他们怎么说的？” 简徒沉默了很久：“他们有一些心里准备。我把话说开，他们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揍我。” “他们很失望吧？”莫帆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心里苦苦的，不忍想下去了。 “我不能给他们一个媳妇和孙子，但能用后半辈子孝顺他们，除了你的事，我什么都能顺着他们。我想过，如果对不起你的话，我没办法来补偿你，也没办法来补偿我自己。”简徒说的闷闷的。 莫帆知道简徒一直都谁都不想伤害，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他选了他，是真的。不是做梦。 “简徒……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办？不是不能欺负你了？你都为我做了那么多了……我欠你好多好多。”莫帆眼睛又酸了。 “是我拖拖拉拉了这么多年。对不起。”简徒淡淡的，但是带着正能量，握着莫帆的手紧紧的：“这样也好。以后你和我一起，我们好好的，然后慢慢的让爸妈接受我们，好不好？” 莫帆点点头，但是喉咙发不出声音来，于是只是嗯了一声。 “不仅仅是我的爸妈，还有你的爸妈。以前我想大家都好，其实谁都不好。不如像现在这样，破而后立。我们堂堂正正的，说服我爸妈，还有你爸妈。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只要我们努力一定有办法的。莫帆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消极，我们要一起。” “我很懒的……” “没事，我勤快点就好了。” 莫帆又点点头。突然就被简徒懒腰抱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 “你干嘛……” “做你最想做的事儿……”简徒笑。 “喂——”莫帆不知道简徒哪来的力气这么抱他上的楼梯。 他们房间的门半掩着，大大的落地窗外是冬天的景致。虽然萧索，但是枯败的树木和单调的泥土里明明孕育着生机。 简徒把莫帆放在落地窗前，把人压在窗子上，捧着莫帆的脸，吻去了泪痕，吻上了嘴唇。 衣服贴着衣服，两个人很久没有那么亲密了。 简徒在莫帆的脖子上啃着，像是饥饿了很久的人，见到了美食。 莫帆紧紧的贴在简徒的身上，像是在冬天里挨冻了很冷很冷的人终于找到了火源。 两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扯着对方的衣服。 是太过的思念。 这个人，和这个身体。 “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我都抱的动你了。” “吃惯了你做的饭菜吃外卖不习惯。别说我，你也瘦了好多。磕的我骨头疼。” “好的，我们要加油吃成两只小肥猪先，然后再……” “然后再宰来吃掉？” “傻瓜，然后再有福气的白头到老……” “嗯。好。” 第十八章：眼泪 “你怎么了？” “我没事。” “你又哭了？” “啊？哦，有点结膜炎。一直流眼泪不碍事。” “真的？” “骗你干嘛啦，我从小就容易感染，大概和糖尿病有关系。嘿嘿，路恺，你是关心我？不会是心疼我吧？” “你……去滴眼药水。” “真没事，风吹吹就干了，然后过几天就好了啦。” “去滴——” “要不你帮我？我自己每次都点到眼睛外面去。” “我上回见你滴的特别熟练……” “路恺……路恺……你帮我嘛……” …… “路恺……” “把头仰起来……” “嘿嘿……” ＊＊＊＊＊＊ 赵琼几天没睡好，再加上连续加了三天的班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校对文稿。 那天醒来的时候，眼睛肿的不像话，一照镜子更是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吓人。 看起来像极了哭了一宿的模样。 摸出了眼药水，几瓶过期了，还有几瓶已经见底。 眼睛又痒又涩难受的不行，艰难的起床了，就想着早点去要点买几瓶新的药水。 赵琼一开门，就见到路恺要敲门的动作。 “……”赵琼已经习惯了这些天见到人就沉默着不说话。低着头要走，被路恺叫住了。 “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 其实赵琼很有事，眼睛一直留着眼泪，面前模模糊糊的，擦都擦不完。下个楼梯都要看半天以免自己一脚踏空了。 身后听到路恺半开玩笑的声音：“谁欺负你了？” “……”赵琼权当没听到，虽然被说的有点窘迫，还不好意思的背着人偷偷笑了出来。 “我送你去上班，你这样出去要被围观的。” 路恺一大早来，也就是来献殷勤送人的。 赵琼抹着眼泪的确太过的狼狈，也就随着路恺牵着他的手拉他上车，去了药店买了氧氟沙星的眼药水给他。赵琼这才觉得活过来了一样，眼睛能看的清明。 “别人问起来可别说是我欺负你了。”送人到编辑部楼下，路恺开着玩笑：“多喝点水。去吧。” 赵琼张张嘴想说谢谢。 可等他下了车走进了办公大楼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手里拿着的纸袋子里还有维生素B和维生素C，路恺对他真的很好。 好到，赵琼都已经分辨不出真假。 编辑部里大家对赵琼偶尔来这么两下可怜巴巴的模样已经免疫。 莫帆见到了，果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哟，被路恺欺负了？” 赵琼正在吞维生素，差点没被呛到。 不过见到老大最近神采奕奕的，还看到简徒经常来他们这里等人下班，就知道他们的难关应该已经过去了。 虽然莫帆只说过：将来麻烦困难的事情可没完没了的，肯定没那么简单。但是到底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们之间的气场一直让赵琼觉得羡慕。好像一直都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只要人还在，那么就一定一定的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好在折磨人的结膜炎在下午的时候好些了，那天是杂志送印最后一天，一群人都加班到了九点才算完。 简徒晚上的时候也来了，给大家送了夜宵，还被莫帆拉着当了半天苦力。 于是等赵琼回家的时候，以为早该回去的路恺竟然还在，正抱着星辰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打着盹。 连赵琼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 星辰醒了，从路恺的怀里扒拉出来，乐颠颠的朝赵琼跑来，这孩子喜欢赵琼，每天见到人都这样。 路恺没了抱着的东西，整个人都往一边倒去，很快也就醒了。 “你还没回去？”赵琼揉着星辰抬头看路恺。 “唔……等你回来，就睡着了。”路恺指了指桌上，“还要吃点吗？” 赵琼愣愣的看着桌子上没动过的饭菜。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又发炎了，因为湿湿的，好像有眼泪要流出来一样。 “眼睛还没好呢？维生素吃没？”路恺过来抬起了他的脸仔细的去看赵琼眼睛的感染，看那里又红红的，遥遥头：“明天来我们医院去做个洗眼疗程吧，也不能总这样。我饿了，要不陪我吃点晚饭？” 路恺拍拍赵琼的肩膀，就拿了菜去热。 赵琼愣愣的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好像现在的他们的和十年前的他们好像换了个个。 以前是他在家里等路恺，等他自习回来，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给他。怕他热怕他冷，怕他饿肚子，怕他不开心。 现在换成他了…… 路恺也会在家里等他，那么温柔的关心他。 赵琼知道自己一定是全世界最不懂得拒绝人的人。 因为很多很多年前，他就每天都生活在恐惧里。他最怕的就是路恺拒绝他，占点小便宜都要高兴半天。其实仔细的想一想，那时候，总是活在恐惧里的自己其实也没有被拒绝过多少次，好像每一次自己耍耍赖撒撒娇，路恺最后都顺着他。 好像……十年前的自己也没有那么的遭。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分离…… 厨房里的玻璃门很快就染上了雾气。 赵琼去厨房站在路恺身边看着微波炉里的盘子转呀转的，香气扑鼻。 “你走的那几年早就不记得我了把。”赵琼喃喃的问。 “……”路恺倒是坦然的：“怎么可能忘了。只是太久了，而且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像演电影一样。” 赵琼淡淡的问：“那现在呢？现在是什么？” “现在我在追你。” “追到了以后呢？”赵琼去看人。瞪着红红的眼睛。 “你呢？十年前你追我的时候想过，追到了以后要做什么？” “叮——”微波炉停了。 厨房里唯一的噪音停了下来。赵琼低着头去拉路恺的衣襟：“那时候我想的很简单，如果我追到了，那我们就能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有人顺势楼上他的腰，轻轻的笑着：“现在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挺想照顾你，也喜欢呆在你的身边。” 赵琼靠在路恺的怀里，嘴上说着：“骗子。”到底心里明白的很。他终究是没办法拒绝路恺的，外表可以装的不在乎不接受。 但是在他的心里，那个晚上在马路上见到路恺下车的时候，好像就有了答案：好不容易再次遇见，还是想去试一下。 成熟后的赵琼已经不不会用很多年前那些简单有用但是幼稚的办法去困住一个人，去喜欢一个人了。 但是，心里还是喜欢的。 都已经不记得很多年前喜欢他什么的，就是喜欢的，哪怕这份感情已经无数次的走到了尽头，好像也没有办法再继续。 但是，好像，总是有转机。 路恺忘了他的时候，赵琼没有放弃。赵琼放弃的时候，路恺又留在了他的身边…… “好了，去吃饭吧，你也累了。等会儿早点睡。”路恺知道会听到赵琼说这么一句话。挺淡定的。 拿了热好的饭菜，出去了。 晚上赵琼洗完澡出来，路恺陪星辰玩了会儿，好像也准备回去了。 “去躺着，我给你滴眼药水。”大医生过来帮忙。 赵琼也乖乖的听话，去床上躺下。 “我记得，以前你也是结膜炎缠着让我滴眼药水。你的眼睛生的很好看，睫毛很长，双眼皮也生的好。”路恺轻轻的分开了赵琼的眼皮，动作熟练。 “嗯。”赵琼应了声。 感觉路恺离自己很近很近。 他眼里都是药水，凉凉的滑滑的，很舒服。 然后有人就底下头咬住了他的嘴。温温的唇瓣咬了上来，路恺亲的很认真。 “唔……”赵琼觉得眼睛里变热了。 很快有人帮他抹掉了流出来的药水，或者是眼泪。 “好了，能睁眼了。”路恺的声音软软的。气息都喷在他的脸上。“你真的很爱哭。” “我没有。”赵琼摇摇头就又被亲了口。 “赵琼，我喜欢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路恺摸摸赵琼的脸笑的很好看。 赵琼看了看人，眼睛里又模糊了。 “傻瓜，过去的都过去吧。以后我们好好的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我申请外调，或者，降薪让这边的医院聘请外籍员工。” “真的？” “嗯。” “路恺，我……”赵琼真的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太高兴了，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没有……” “好，你没有。那……”路恺眼珠子一转，笑的坏坏的。“不早了，我也得回我那冷冰冰的公寓去了。哎。” 路恺冷冷的说着，作势要离开，赵琼一只手就着急的拉住了他，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别走。” 赵琼脸红着。这个动作，他完全是出于本能的。 “呵呵。”路恺笑了。抱着人想了想说：“好，不走了。那以后……” “也别走了。” “呵呵，终于说实话了。”路恺笑的很舒心。好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你从小就欺负我。” “有吗？好像有，比如，小时候其实挺喜欢你的，就是不肯顺着你的意思，非要你着急了才肯罢休。” “真的？” “嗯，那时候就爱欺负你。年轻的时候总是别扭幼稚的。” “不是，我是说，那时候你就喜欢我？” “喜欢。” “骗人……” “好，我是骗子。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路恺拍拍被子里的人。 赵琼半张脸躲在被子里，看着路恺去衣柜里找了件睡衣出来，换了衣服，还去把外头的星辰给抱进了屋子。 星辰很乖，窝在床尾闭着眼睛乖乖的睡觉。 而路恺把赵琼搂在怀里。夜很深了，两个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第十九章：梦想 简徒带莫帆去另一座城市见父母之前，莫帆找路恺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几个小时的话。 说来说去也就是重复着那句：“你说到时候他爸妈要拿硫酸泼我，我毁容了以后你简徒哥会不会另寻新欢不要我了？” 赵琼被拉着听了好久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说来说去的安慰的话语其实也就那么几句。 简徒敢带他去那么心里肯定是有数的，都那么多年了，他们爸妈儿子之间早就心知杜明，只差捅破这一层纸。之前是简徒犹犹豫豫的两边都不想伤害，如今说开了，或许父母和简徒都松了一口气，事情反倒简单了也没一定。 不过赵琼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魂不守舍的莫帆。 后来莫帆终于被过来找人的简徒带走。 莫帆在简徒面前完全没有之前歇斯底里的模样，笑的暖洋洋的，还顺带吐槽简徒那天穿的那条领带很没品味。 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的时候，赵琼也止不住的一直笑着。 莫帆就是这样，好像从来都不会把压力丢给简徒。就像简徒总会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莫帆一样。 这么多年赵琼看着那两个人走来，哪怕在最坏的时候，好像也不会害怕他们彼此伤害到对方。 如此这般，夫重何求。 而赵琼自己…… 他和路恺的日子，并没有赵琼想象的糟糕…… 莫帆当初听到赵琼又投怀送抱的时候，虽然是为他高兴但是嘴上不由一直鄙视他：你还真的是好骗，人家几句好听的话你也就屁颠屁颠的被骗走。真丢人。 有空的时候赵琼自己也偷偷的想过，好像自己的耳根是很软。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谁让他没有办法拒绝？愿赌服输，赵琼的骨子里还有着一股子倔脾气，哪怕被年岁冲刷了很久消灭了许多，但是那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骨气还是有的。 更何况，一切并没有那么的坏。 周六的时候路恺和赵琼去赵琼爸妈那里吃饭。 赵琼心里有点心虚，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至少现在他和路恺是真正的在一起。好像现在自己偷偷的越高兴，对爸妈的罪恶感越强烈一分。 想到过去的十年简徒或许就是用这样的心情去对他的父母，赵琼莫名的就会觉得透不过气。 午饭也吃的心不在焉，反倒是路恺和他爸妈似乎特别的谈的来，一问一答的特别的和谐。 明明上一回带他来吃饭以后闹的并不愉快。 时过境迁，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了。 另一件让赵琼觉得奇怪的事情就是，老妈已经很久很久没安排他去相亲。偶尔妈妈电话打来絮絮叨叨的说着些家常，还会多嘴的问几句路恺的事。 那天路恺值夜班，赵琼在家里抱着星辰看着电视越看心里越乱。 难得的给爸妈家打了个电话。 “妈，我和路恺在一块儿了。”赵琼说的直白又简单。这个时候哪里来那么强烈的勇气和目标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边赵妈妈很久都没说话，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你高兴就好。” “啊？”赵琼听到妈妈这么说，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边都安静了很久。 妈妈那边先说的话：“前几天路恺来找过你爸。也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谈了什么，你爸那几天过的不好，我也不敢问。后来你爸和我说，不管你和我们说什么，都由着你……”听得出来，赵妈妈的口气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我以为是你的身体出事了，和你爸吵了半天他才和我保证说你很健康没事，到底是……哎。” 那边的女人已经哽咽了。 赵琼心里不好受，赵琼从小都是好孩子，小时候身体不好都是妈妈带着他看病，长大了，也一直都很孝顺，好像连青春期的叛逆的时期都很短，因为知道妈妈的不容易。但还是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妈，我从小就喜欢路恺。他回来了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他。也不知道我们能在一起多久，但是……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妈，对不起。” “其实你念大学那一会儿妈就觉得你不对劲，也往那边想过……但是很快路恺走了，你身体又不好，就对付着你的身体。后来好不容易你病好点了，我以为……哎，谁知道，他还会回来。我和你爸……”赵妈妈苦苦的说着：“我和你爸呀，从小就觉得对不起你，没把你生的健健康康的。别的孩子从小好吃的好玩的什么没有，你想吃什么都吃不了，还一天到晚都在医院里。到底是你爸说的那样，我们两个都老了，现在真的要逼着你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到时候把你弄的身体垮了，再把我们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你好好的就成，爸妈也没别的奢望了。” 妈妈半无奈半妥协的一席话说的赵琼心里七上八下。 “妈，我现在真的挺开心。” 挂了电话，赵琼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他很想知道路恺和爸爸说了点什么。 拿了手机出来却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星辰跑来他的脚边，不知道主人怎么盯着手机都不说话。 蹭蹭赵琼的脚，就被人抱了起来。 “路恺，你别伤害我的爸妈。”睡前，赵琼给路恺发了条短信。 赵琼醒来的时候，天气很好。有软趴趴的东西一直在脸上舔着。赵琼被舔的湿湿嗒嗒的，觉得嘴上都被舔，那味道……不是路恺。 眼睛一睁开，就见到粉红色的舌头，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白白的很大一坨东西。 “星辰……别……”赵琼吓了一跳，发现自己正在和星辰亲密接吻。赶忙坐了起来，这才看清是路恺抱着星辰在逗他玩。 “终于肯醒了？”路恺扬起好看的笑容抱着体型已经很大星辰在捣蛋。他应该是刚从医院回来，身上还穿着上班的衣服。“我们儿子说无聊死了，等你起床了出门去溜溜。” 赵琼嘴里都是星辰的毛发，没法子，只能起床去洗漱。家里，路恺已经把早饭给准备好。 两人就带着星辰去了他们原先念的大学。离家很近，却是赵琼很久都没有去过了。 北边综合教学楼外有好大一片草坪，春天到了，上开满了白白兰兰的小花，远远的看去大大的一片，非常的美丽。 星辰高兴的在草地上蹦蹦跳跳，路恺拿了星辰最爱的飞盘，一下子就飞的老远，让星辰四只脚都不够用的兴奋的追过去。 赵琼还没完全醒，坐在校园里的草坪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想什么呢？”路恺坐在他的身边。星辰咬着飞盘回来了，路恺摸摸它的脑袋又把飞盘飞的老远。 “来到这里就觉得觉得自己老了。” “那是你从来都懒得来溜星辰。”路恺舒舒服服的用手撑着在身后，仰着头呼吸着。“我经常来这里，年轻人看着很朝气自己也就年轻了。” “年轻真好的，什么都不怕。哪里像现在，什么都怕畏首畏尾。”赵琼说的是实话。毕竟不是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的学生，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顾虑，生活都变得被动，像是背着重重的壳。快乐都来的稀少。 比如现在。 “其实你没怎么变。和以前一样。我喜欢。”路恺说着好听的话。 赵琼依旧简单的低低的说着：“我不信。” 这时候星辰又跑回来了，好像不想再跑远，就开始低着头在草地里刨坑刨的很欢乐。 “不信就不信吧。”路恺也依旧无所谓的笑着。“我记得以前你和我说过，你的梦想是什么来着……” “哎，说这个干什么。”赵琼有点窘迫，拍了拍路恺让他别说下去。 但是路恺还是笑嘻嘻的学着赵琼的语气说着：“啊，路恺，我的梦想就是——要活到100岁，我们20岁的时候在一起，那么还能在一起80年……” “那时候想的比较简单……”赵琼嘟嘟嚷嚷的帮自己解释。 “呵呵，不简单，多有雄心壮志呀。我比你大一个月，将来你活到100岁，我活到101。” “你是医生，这你也信？二型糖尿病的平均存活年纪是多少来着……”赵琼抱着膝盖苦笑着：“不用80年那么久，你能陪我几年，我就很高兴了。” 赵琼说的是实话。“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可能只是小时候的执念，从小就觉得非你不可。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路恺点点头，转头去看赵琼。阳光下的人好像都被撒上了不一样的颜色，身上有一层金黄色的光。 “现在的梦想没那么贪婪了。”虽然说着丧气的话语，赵琼还是很快的笑了起来：“现在呀，就想着你和星辰都在的时候我要快快乐乐的活着。想要的少了，可能会开心点，然后活的长一些。” “这样挺好。”路恺揉揉刨坑刨累了的星辰，又搂过赵琼在他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那我的梦想就是和你们好好过日子吧。然后和你一起变成老头子，没事情吵吵架，然后帮星辰带孩子，一代又一代，等他第五代第六代曾曾曾孙出世了……” “我们家就变成萨摩养殖场了……”赵琼接了一句。 “也好。纯种萨摩的幼犬可值钱了，咱们可以靠他发家致富。”路恺说的老谋深算，转头去看狗：“听见没，可一定要给咱们多生点狗崽子。” “星辰是公的。” “哦，咱们还能开发配种业务，一次……1000？” “你这是卖儿子吧。” “为了咱家的事业嘛。当老鸨也光荣。”路恺笑的爽朗。 一遍的星辰听的迷茫，嗷呜的叫了下，继续低头，刨坑。 不远处一个姑娘穿着粉绿色的洋装，牵着一条小京巴缓缓的朝这边走来，萨摩见到了同类，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个方向。 等姑娘和小白狗走近了，星辰就扑了过去，两条狗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嗅嗅我，我嗅嗅你，也就亲昵的玩在了一起。 路恺坏坏的把飞盘“嗖——”的飞的老远。 一大一小欢乐的叫着跑了。 女学生猝不及防的，手里的狗链子脱开了手。迈着步子追了过去。 那副场景很美丽。 赵琼偷偷的摸到了路恺的手，轻轻的附在上面。 他想到很多年前好像他们也是在这片草地上，和路恺说过同样的话题。 渐渐的，那个场景越来越熟悉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也是一个早晨，阳光也是那么的绒绒的洒在身上，他和路恺都要在这栋教学楼里考英语四级。 那是个初春，草坪上都是小小的蓝色白色的花朵。考场被封闭了，一群学生们都拿着文具在草坪上等着进场。 他和路恺也是这么的坐着，惬意的晒着太阳。 “路恺，考完试就是五一长期，我们去哪里玩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 “咦？我以为你会说不去的。” “……那算了。” “啊，不不不！要去要去！我们去云南看雪山好不好？我看到一个博客说五月去看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可漂亮了！” “我们只放假7天，够吗？” “够的够的。如果运气好，可以看到日照金山的奇景。他们说看到的人会被雪山女神保佑一辈子哟，梦想会成真。” “这你也信？” “就是因为相信我才要去的嘛。啊，我的梦想比较难实现，所以一定要靠神的力量！” “……” “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学医的就不赞同我的信仰嘛。我的梦想就是：嘿嘿，和你一起活到100岁。我们20岁在一起，那么还能在一起80年，哇塞我这辈子就无憾了。” “……你还真贪婪。” “干嘛，我是病号嘛，当然希望自己长命百岁活的久一点。但是我身体不好到时候一定先死的，不过我死前一定要一直一直赖着你，嘿嘿嘿，这样生命多完整。” “你就不能有点别的志向？” “唔……努力让你也喜欢我，爱上我？” “……当我没说。” “路恺路恺，那你有什么梦想嘛？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哦。” “……没有想过。” “怎么可能……不过没有想过也很好，那我把我的梦想分一半给你。” “……” “好不好嘛？” “大门开了，去考试吧。” “哦。” …… “路恺。” “嗯？” “考试加油。” “你也是。” “梦想的事情你要好好考虑的哟。” “好……” “真的？” “嗯。” …… ＊＊＊＊＊＊ 十年前的对话好像就浮现在耳边一样。 赵琼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你想什么呢？”身边的人问。 “没什么。阳光真好。” “快放假了，趁天气好我们过几天去云南度假好不好？” “啊……” “我还记得那时候见到的日照金山，太美了，还想去看一次。” “嗯，好。我也想去了。” “路恺。” “嗯？”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 远处两条白狗围着女孩一跳一跳的要去拿她手上的飞盘。 姑娘的笑声和狗狗的叫声远远的传来，那么近又那么的遥远。 路恺上了一晚上的班，困了，就把头枕在了赵琼的腿上，舒舒服服的闭着眼睛躺着。 “对了，怎么不说我是骗子了？”路恺舒服的调整了下姿势，喃喃的问。 “哦，那……骗子……” “傻瓜……” 赵琼低下头轻轻的吻上了路恺好看的嘴唇。 他扬起笑容，五分幸福，五分的坦然。 他心里想的明白。 就算那些都是假话，他也算是梦想成真。 足矣。 十年，也不过这弹指一挥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