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九方瓒跟第二梁潇从小就是竹马+竹马,从第一眼看见起,两个小孩子就开始了吵吵闹闹的长大。所有的情况到小皇帝登基的时候有了改变。 其实就是说一个小王爷从小被一个小皇帝各种语言欺负调戏,长大后对人生绝望从此走上黑化道路不回头的感人故事!(哪里感人了!) 呃~一句话就是,皇帝受~ 小王爷刚上朝回到自己的王府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臣遵旨 小王爷刚微服出巡回到自己的王府内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是 小王爷刚进宫面圣回到自己的王府内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他有完没完 小王爷正在美女身上做运动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爷没空! 小王爷病卧在床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滚! 虽然每次都这样,可是小王爷还是每次都进宫面圣了……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九方瓒,第二梁潇┃配角:纤云(闲云),司马若愚,锦雾凇,朱淮安,郑天香┃其它:帝王受,皇帝受,宫廷,腹黑 楔子 小皇子刚出生的时候,七岁的小王爷捏了捏那粉嫩嫩的脸蛋,心里觉得这个奶娃娃真是可爱的紧,让人恨不能揉到骨子里去,却见小皇子小脸一皱小嘴一扁,直 接人生第一泡童子尿撒到了小王爷的脸上,完了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哇"地就哭了个稀里哗啦。小王爷郁闷了,自己被尿了一头一脸就算了还不能发脾气,而且他 那严肃的老爹正拿了根长长的马鞭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了。 小皇子三岁生辰的时候,小王爷送了这个奶娃娃一个捏成猪头的小面人。小皇子 看到后乐得合不拢嘴,粉嘟嘟的小脸笑得可爱无比,然后往自己身上摸啊摸,摸出一块玉佩给小王爷,算是回礼。小王爷原本不想要的,可是小皇子死活要塞给他。 小王爷小心翼翼拿着玉佩回府的时候,又被那严肃的老爹拿着马鞭一顿狠抽,还扼令小王爷立刻给送回去。 小皇子五岁的时候,皇帝将一 方印有龙纹的章送给了小皇子。小皇子乐呵呵的拿着印章到小王爷面前献宝,小王爷没搭理他。小皇子不乐意了,随手把印章一扔自己回宫闹脾气去了。整个皇宫上 下疯了一样找那龙纹印章,结果刚好看见捡着印章正在考虑要不要送过去的小王爷,于是这倒霉催的小王爷被关进了大牢。等小皇子终于消气了,想起来要找小王爷 了,才知道小王爷已经被关进大牢好几天了。 小皇子到了上学的年纪,死活要小王爷给他当伴读,于是小王爷这个超龄伴读只能每天跟着小皇子跑学堂。小皇子不喜欢读书,太傅问的所有问题都借由小王爷给他作弊解决。 那一年,小王爷年迈的父亲老王爷重病卧床。临走前召小王爷到床前大事小事交待了一番才终于肯安心地跟着牛头马面喝孟婆汤。小王爷一个人操办老王爷的白事忙得死去活来,还得抽空照看小皇子任性给他惹的各种烂麻烦。 小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小皇子什么事都赖着自己,但是等小王爷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那个白痴皇子绑住了。小王爷从小不知道吃了小皇子多少闷亏,终于决定崛起, 再也不要被这个白痴小皇子摆布了。于是那一年,小王爷正式从一个小正太转型成了一个大腹黑,每天变着法子在背后整治小皇子,以报多年以来的怨气。 等到小皇子八岁的时候,皇帝驾崩了,走前传位给了这个看似最没有能力的小皇帝。小王爷一直闹不明白,皇帝那么多个儿子,为什么非得要这不学无术的小白痴来继任皇位。但是小王爷想,这是皇帝家的事情,自己这个外姓的王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那一年的小王爷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 那一年的小皇帝只有八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孩子。可是命运从来不看背负者的年龄 第一卷:白天不知夜的黑 第一章:小王爷的庆功宴 天赞六年。 京都大街。 说书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下面聚集的听众多以妙龄少女为主。 为什么平时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都选择今天出门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本朝真正掌握了实权,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梁王爷班师回朝了。 “说道这个梁王爷,那可了不得,”说书人已经用手舞足蹈来形容他的激动及敬佩了:“曾以一敌众获得本朝第一高手的称号,又洋洋洒洒一篇《京论》成为公认的第一才子,还曾口若悬河说服文武百官自掏腰包捐助江南水灾,上个月还成功击退鲜卑胜利回朝。梁王爷实是我朝第一人才,不,是全才,是天才!据说这梁王爷……” 而街上正在热议的梁王爷正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自家府里喝茶。 高公公走进来正好看见梁王爷一身寒气的脸,清咳一声说:“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梁王爷放下茶盏,看都不看高公公一眼就上马进宫去了。 梁王爷早已得到皇上特许,可以骑马入宫,所以一路上无人敢拦,径直骑马到了盘龙殿。 梁王爷刚走进小皇帝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就见小皇帝正苦着一张脸在看蛐蛐。 小皇帝变脸跟翻书一样,一看见梁王爷进来马上喜笑颜开,冲上来说:“梁潇哥哥,你上次送给我的那两只蛐蛐已经死了一只了,你再给我弄两只吧。” 梁潇一挥手,周围宫娥已尽数退下,简直比对待皇命还要动作迅速。谁都知道这个梁王爷并不是好惹的。整个宫殿,除了小皇帝,没有人知道梁潇以前是什么样子,而以小皇帝那呆傻样估计也并不在意梁潇以前是什么样子。 “不行。”梁潇继续面无表情的任由小皇帝撒娇。 小皇帝嘴一扁,就想发功,被梁潇一眼瞪了回去。小皇帝不敢哭,眼泪在两只大眼睛里不停打转,就是不敢下来。梁潇一声长叹,小皇帝的眼泪跟获得准许一样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梁潇不管小皇帝,自己走到龙床上坐了下来。小皇帝一边哭一边跑过去抱住梁潇,抽抽噎噎地说:“你说了去战场很快就回来的,你说了回来会给我带好东西的,你骗人,你耍赖。呜呜呜。” 梁潇拉着小皇帝的手,手里掏出了一块血红的玉佩,说这是大真国敌将的随身配饰,也算是一件战利品。 其实这样东西在国库里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小皇帝还是小心翼翼的拿过了那块血红的雕着朱雀的玉佩,在梁潇脸上亲了一口,就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那是九方瓒的百宝盒,之所以说是百宝盒,因为里面都是些九方瓒宝贝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全部出自梁潇之手。 原本梁潇的心情不是很好。班师回朝的第一天,九方瓒竟然拒绝他进入朝堂,这明显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放眼古今帝王,谁对凯旋而归的大将不是百般奖励,倘若拒绝入朝,那明显的会有功高盖主借机谋反的嫌疑。梁潇气得那叫一个牙痒痒,结果来见了九方瓒以后发现这家伙根本就不把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当一回事,竟然只想着玩。 梁潇心里有气,气先皇把皇位传给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手里,气这个小皇帝如此对待先皇与父亲共同打下的江山。 原本,梁潇心里是非常气的,可是见了九方瓒,见他在自己面前撒娇,见他搂着自己对自己毫无防备的笑,好像所有的怒火都烟消云散了,心里只剩一弯碧水。 这个孩子是梁潇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是那么天真活泼,只可惜生在帝王家,容不得你如此毫无心机。 梁潇暗叹口气,看着小皇帝细细把玩着自己送给他的东西,连很久以前的竹蜻蜓都还留着。梁潇勾起嘴角笑了笑,其实他总是这么无邪也很好。笑着一手又把小皇帝勾进了手里,对着那张思念已久的唇,印了上去。 突然小皇帝推开梁潇,皱着眉头问:“梁潇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梁潇皱眉,小皇帝并不笨,竟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梁潇是出了名的铁面,自老王爷过世之后,梁潇就变得喜怒不外形于色,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年纪不大的梁王爷心机深沉。可是他的喜与乐,全被小皇帝看在眼里。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见梁潇并没有回答,九方瓒又靠近了梁潇一点,这依靠使得两个人的距离更加近,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九方瓒继续问:“是不是我不让你入朝,你生我的气?”不等梁潇回答,九方瓒就开始解释:“梁潇哥哥,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连夜赶路累着了,所以才不让你入朝的,我就想你好好休息一夜。” 梁潇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似乎有一个弱点就要被别人抓住了。梁潇拼命压抑着,调整自己的呼吸,语气淡漠的反问:“哦?那你为何又宣我入宫?” 九方瓒瞬间笑嘻嘻的往梁潇怀里蹭了蹭,说:“我想你啦。” 第二天的朝堂上,百官文武都对梁潇此番一举歼敌歌功颂德,说要为梁潇好好办个庆功宴。 见朝堂上难得一致的意见,九方瓒省得头疼,大方一挥衣袖,说了句举国欢庆三天,下面一干臣子顿时静音了。 各位大臣心里又有了各自的算盘。他第二梁潇虽说此番立了功,但都不至于举国欢庆三天的地步。小皇帝还小,又从来不问朝政,自然很多事情不懂权衡利弊。第二梁潇原本就跟九方瓒感情极好,若等小皇帝长大亲政了,这个第二梁潇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一时间第二梁潇的梁王府门庭若市。各种借着前来祝贺的名义来探听虚实的,摸清底细的,巴结谄媚的,找机会陷害的。 第二梁潇抚额轻叹,九方瓒必定不知道一句“举国欢庆三天”,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但是转眼又想到九方瓒说的那句“我想你啦”,似乎麻烦点辛苦点,也不在乎。 梁潇的庆功宴安排在皇帝的御花园。正直春末,百花争相绽放最后的颜色,连花香都由原本的浓郁芬芳变得清淡宜人。 梁潇最近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府中也暂时没有正室,各大臣与辅政大臣郑仕光协商过后,都决定偕家眷进宫一同庆祝。毕竟当初小皇帝自己说了举国欢庆的。 小皇帝九方瓒一个人坐在他的龙椅上,见下面大臣吃酒聊天不亦乐乎,自己好像跟那些大臣不是一个世界一样。也没有一个大臣愿意前来敬皇帝的酒。九方瓒百无聊赖的拖着下巴,看他的梁潇哥哥一个人一众大臣与小姐中周旋,面无表情却绝对不会冷落任何一个前来敬酒的人。 远处的宫女尽情奏乐舞动,只换来几个人偶尔的轻轻一瞥。 九方瓒用他的手指醮了酒,在自己的案几上写上两个正楷——君臣。 天边的月亮悄悄升起,朦朦胧胧,却是半圆的。四周的宫女忙着在御花园掌灯。春末最后的花期在这样的热闹中谢幕似乎也不错,好过平日里的冷冷清清。 九方瓒定定看着案几上的酒渍渐渐风干,才缓缓起身,盈盈笑着对众臣子说:“众爱卿今夜不醉不归。” 大臣们跪下恭送小皇帝,等将皇帝送走了,依旧该说笑的说笑,该喝酒的喝酒。 九方瓒在偌大的御花园里转悠。这个御花园到底有多大,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的都只是惯常走的那些路线,从不走多余的路。今天却心血来潮,想多走走。 半月已经悬挂在高空,空气中还飘着隐隐约约的花香,远处的声乐渐渐远去,好像整个御花园只有灯火还在热闹着。九方瓒笑着挽下树上一朵即将凋谢的花。即便他不摘下,晚风一吹,那花也是照样落下的。 春末依然有点微寒,九方瓒只穿一件明黄色的单衣,盈盈月光照得他显得比平时瘦弱很多。或许他自己都忘记了,他今年才十四岁。 “公子?”很小心翼翼的的声音传入九方瓒的耳朵。 九方瓒回头看去,却见一年方二八的少女笑着向他走过来。“公子”?九方瓒笑得开怀,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女子摇摇走来,脸上似乎飞上了红云。但是九方瓒却觉得她在发抖。 九方瓒向来喜欢笑,温柔的笑。 九方瓒问:“你冷?” 女子摇头。 又问:“你迷路了?” 又摇头。 继续问:“你怕?” 女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九方瓒笑了,说:“姐姐你怕什么?” 女子身上一抖,说:“我刚才没看清,你……你是皇上?” 九方瓒佯怒道:“知道是皇上还不下跪?” 结果女子当即就在他面前的地上盘腿坐下了。 九方瓒就奇了怪了,也学着盘腿坐下,说:“你不怕我?” 女子说:“本来是怕的,但是看你那样子,想怕都怕不起来。” 九方瓒不觉得自己威严扫地,反而认为总算找到一个人可以聊天的了。以前除了梁潇,都没有人愿意跟他聊天呢。两人似乎一见如故,天南海北的开始瞎扯。九方瓒感觉到女子其实已经微醺了,但是那样的女子显得更加真实可爱。 两个人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直到九方瓒的侍卫禀告说,庆功宴快散了,郑仕光郑大人正急着找他的女儿郑天香。 九方瓒挑眉,郑天香?朕记住你了。九方瓒随手将自己经常携带的盘龙玉佩送给了郑天香,就带着侍卫回寝宫去了。 ****** 小剧场: 九方瓒:梁潇哥哥,太傅出的题,你帮我做了吧。 第二梁潇:我还有正事要处理,自己做。 九方瓒(哀怨):如果王爷叔叔还在就好了,王爷叔叔一定会同意梁潇哥哥帮我做题的。 第二梁潇:他不会的,他从来不让我作弊。 九方瓒:他会的,他疼我比疼梁潇哥哥多多了,他一定不忍心瓒儿想破了小脑袋瓜,也一定不忍心瓒儿被太傅打板子,他要是知道梁潇哥哥对瓒儿不好,一定会爬出来打梁潇哥哥的鞭子。 第二梁潇(我忍):把题拿来,不准拿我父亲压我。 九方瓒(笑):梁潇哥哥,我就知道你最疼瓒儿啦。 第二梁潇:不准再说我父亲会爬起来之类的话,他已经作古了! 九方瓒:好啊,他会站起来,活过来,无论如何都会来抽梁潇哥哥鞭子的,梁潇哥哥要天天帮瓒儿写作业哦。 第二梁潇:滚! 虽然如此,但是九方瓒小时候的功课,都是第二梁潇做的。所以太傅最喜欢的弟子就是九方瓒了。(其实太傅被蒙蔽了,做的好的全是梁潇做的) 第二章:小皇上的大龙床 九方瓒十四年的人生里,所有的快乐全部来自梁潇,即使跟别人聊天,聊得最多的也还是梁潇。 九方瓒一走进盘龙殿,就感觉不对劲了。于是遣走众人,径自走向自己的龙床。 龙床。绣着龙纹的明黄色被褥正整齐的铺在床上。流苏床帘挽成漂亮的形状。床极宽,可以睡四五个大男人。 此时龙床是空的,但是龙床的顶上有个死角,有个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那人一见九方瓒靠近,就迫不及待地落下将他搂进了怀里。感觉那个人身上一片清凉,搂得更加紧了。 九方瓒用力抱住梁潇,笑着说:“梁潇哥哥,你今天可玩的开心?” 梁潇哼了一声,不回答。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即便如此,九方瓒还是感觉到了梁潇满身的酒气。九方瓒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说:“梁潇哥哥,朝中可多大臣想要把女儿送给你了,你看中哪一个?要不要我给你赐婚?” 梁潇不说话,只是不耐的用嘴封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唇。这个小家伙,刚才在那么多大臣面前装得自己多孤独多寂寞一样,害得自己看了都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过来看他,结果他竟然在说给他赐婚的事情。梁潇发誓,这个世界上,只有九方瓒会让自己生气了,所以现在梁潇气得浑身发热,恨不能将这个让他全身发火,由内火烧到外火的人生剥活吞了。 好甜。还想要,更多,想要更多。 九方瓒好不容易挣开了不停吸允自己的舌头,面红耳赤的说:“朕要给你赐婚呢,你不高兴?”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梁潇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对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么?还是他以为纯粹就是兄弟之间的交流方式?梁潇一阵懊恼,语气不善说了句:“皇上您倒是好兴致,去跟郑仕光的女儿称知己。” 九方瓒不说话了,把头埋在梁潇的肩上。 梁潇以为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了,也不再继续说话,抱着九方瓒和衣而睡了。 九方瓒感觉到那个人的呼吸逐渐均匀悠长,仔细看了看梁潇的脸。很俊朗。剑眉入鬓,鼻梁挺直,还有形状非常好看的唇。整个人即使睡着了也依然显得英气非凡。 九方瓒用手指轻轻描着梁潇的眉,久久才终于蜷在他怀中睡去。 早上鸡鸣第一声的时候,宫女太监陆陆续续进盘龙殿给九方瓒换洗更衣。 九方瓒揉着朦胧的睡眼看向旁边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多时。九方瓒看看外面将亮未亮的天,唇角荡开一抹笑意,那个人走的时候天肯定是全黑的。 朝堂之上,九方瓒伸手托腮,看似百无聊赖的听着昨天热络的大臣们今天就为了一些我不足道的小事争执不休。 十四岁的九方瓒,只是个听政的傀儡,所有的决定,几乎都有辅政大臣郑仕光和丞相房仲决定。 九方瓒只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落在了从入朝就一直没有抬头看他的梁王爷身上。满朝文武大臣,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他的梁潇哥哥那么好看。 九方瓒不由得看得痴了,直到郑仕光说了句“请皇上决定”才终于回过神。 一般的情况下,他们叫九方瓒做决定的意思就是事情已经决定好了就请皇上点头。 九方瓒胡乱点头说:“此事就由郑爱卿做主。” 听九方瓒说这句话,梁潇忽的抬头看着他。九方瓒乐了,冲着梁潇就开始笑,完全没有看见梁潇已经黑下去的脸。 下朝后九方瓒心情非常舒爽,问他为什么舒爽,他也不知道,就一个人坐在偏殿里把腿翘得老高的吃他最喜欢的桂花酥。 宫女天璇端了茶走进来见九方瓒的样子不由笑了,说:“皇上,您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威严。” 九方瓒向来脾气好,听了这话也不恼,说:“朕在你面前何曾有过威严?” 九方瓒见茶来了忙伸手端,细细品了说:“今年的雨前龙井,比往年要好上些呢。” “这是今天郑大人进贡的新茶。” 九方瓒又笑,说:“郑大人有心了。” “可不,皇上跟郑大人马上就……” “梁潇哥哥!”九方瓒突然就抬头看见了站在殿外的梁潇,也不管天璇说了什么就冲出去了。 梁潇今天心情不好,非常不好。看见九方瓒笑得那么灿烂,那心情简直就是烂透了。 问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对皇帝陛下如此爱理不理,黑脸相对,估计也只有这位陪着小皇帝长大又立功无数的第二梁潇梁王爷了。 九方瓒冲上去就抱着梁潇的手臂摇啊晃啊的,硬是拉进了偏殿,又吩咐天璇再去沏一杯茶,把旁边的宫女太监全都赶出了殿外。 九方瓒嘟着小嘴说:“梁潇哥哥你今天都没有跟瓒儿说过一句话呢。”说完随即又眼笑眉开,至少梁潇哥哥还知道来找他嘛。 天璇再次端着茶走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这样的画面。天璇一直觉得,小皇上跟梁王爷的感情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因为小皇上从来就没有对他的那几个亲兄弟这样笑过,虽然是笑,可是那笑里面包含的成分差别太大了。 天璇奉上茶后,知趣的退出了偏殿。 梁潇定定看了看九方瓒。那眉眼有属于孩子的青涩,稚嫩。这个孩子已经十四岁,快十五了。皇家的规定,皇帝十五之后便要选妃,成婚之后便可亲政。 他是到了该亲政的年龄了,可是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梁潇觉得心里不舒服,非常不舒服,想到今天朝堂之上郑仕光的一席话,想到瓒竟然一口就答应了,梁潇就觉得自己有一股怒气直直冲到头顶。如果梁潇不是拼命压抑着那股火,估计三丈之内都得燃烧起来。 九方瓒见梁潇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不说,眉头却越皱越紧。梁潇并非喜欢皱眉的人,其实以前的梁潇还是很喜欢笑的。九方瓒还记得小时候的梁潇,很任性,很喜欢笑,也很容易发脾气。总是随便就开始发脾气不理他,可是又马上为了保护他出头。 九方瓒伸出手指轻轻抚平梁潇的眉头,却被梁潇紧紧抓住了。 梁潇打开那双细小白嫩的手,那是一双帝王的手,非常干净的手。这双手,没有杀过人,没有沾过血,没有干过活,没有吃过苦。可是就是这双带点微凉的手,让梁潇觉得很喜欢,喜欢到依恋。可是这双手,以后将会握着别的女人的手,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 梁潇叹气,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命运不是么?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知道旁边的茶凉了,直到太阳偏西了,两个人也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九方瓒忍不住了,用另一只手握住梁潇,问:“梁潇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可以跟瓒儿讲。” 梁潇终于叹了口气,问:“瓒儿,你快十五岁了。” 九方瓒笑着点头,说还有三个月。梁潇哥哥是不是在为送他什么礼物发愁呢?其实他不要什么礼物的,只要梁潇哥哥可以在他身边像以前一样保护他就好啦。 只是梁潇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郑仕光的女儿郑天香。对,那个比瓒儿年长两岁的丫头。今天郑仕光提起要为皇上选皇后选妃子的事情,他就知道这个老头子打的什么主意了。可是瓒儿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只说了句让那个死狐狸做主。他第二梁潇,没被老爹打死,没被同僚害死,没被敌军杀死,今天却要被这个小笨蛋气死。 梁潇完全不觉得他口中的小笨蛋,可是当今圣上。 梁潇问到:“你当真决定要选皇后?” 九方瓒卡壳了,梁潇到底说的什么啊?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大婚了? 见九方瓒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梁潇就开始叹气。早就知道这家伙从小对正经事情没兴趣,对朝堂上的事情更是从来都不闻不问,说他是个昏君,完全没错。可是他就是喜欢这个傻傻的小昏君。 “你多少也要听听他们问你的是什么,要你做决定的是什么啊。”不想还好,想起来,梁潇又是一肚子气。昏君,昏君啊! 九方瓒却笑着说:“不就是选皇后选妃子嘛,那就选咯。” 梁潇看着九方瓒一脸天真的笑,胸口憋着的那团怒火急转直下,成了熊熊欲火。 他从来都不知道你对他抱着的是什么感情,竟然会说出选皇后也没关系这样的话,他心里,你到底是什么?你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儿时玩伴而已。枉自己这么多年,为他做了这么多,忍了这么多,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九方瓒没有看见梁潇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了好多次。最终梁潇终于叹了口气,若当真如此,还不如…… 九方瓒见梁潇笑了,这样的笑已经很久没有在梁潇的脸上出现过了。九方瓒当时看得呆了,梁潇笑的时候,整个面部曲线都变得异常柔和。九方瓒呆愣的瞬间,已经被梁潇推到长椅上了。 梁潇衣袖一挥,四周的门窗便自动关上了。梁潇用力吻着九方瓒,将自己的舌头送进他口中,尽情掠夺着。如果最后得到的是那样的结局的话,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要了这个人儿,之后要杀要剐随便他,好过自己看见他娶妻生子生不如死。 梁潇向来是行动派,想着便已经做了。 ****** 小剧场: 第二梁潇:笨蛋,你怎么掉到湖里去了? 九方瓒:…… 第二梁潇:…… 九方瓒:梁潇哥哥,我的嘴不疼,不用帮我吹气。 第二梁潇:…… 九方瓒:我要给你吹回去。 第二梁潇:……小笨蛋,你竟然咬我!!! 九方瓒:我不是故意的,梁潇哥哥。 第二梁潇:…… 梁潇以为九方瓒落水呼吸不畅,这只是个人工呼吸,那一年,他们都是小正太…… 第三章:小王爷的压倒力 梁潇向来是行动派,想着便已经做了。 梁潇一把将九方瓒压在桌子上,细细密密的吻便急不可耐地落在了九方瓒额上,眼上,唇上,脖子上,一路向下。 九方瓒以为这只是平常那样的爱抚,这样的事情梁潇对他做多了,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微微的酥麻感游遍了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颤抖。 梁潇将手伸进九方瓒的龙袍内,抚摸着九方瓒胸前的茱萸。单纯是这样的抚摸并无法满足梁潇,他一把扯掉了九方瓒身上碍眼的龙袍,少年青涩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了他眼前。这副身体很美,奶油白的肌肤,点缀上两颗红艳欲滴的果实,有着优美的线条,因为突然的暴露而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梁潇附身细细吻着少年的身体,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用舌头轻轻舔着九方瓒胸前两个可爱的果实,反复吸允放开又吸允,引起九方瓒阵阵战栗。 九方瓒有些难耐地叫了一声“梁潇哥哥”,声音带着少年的轻灵和隐隐约约的饥渴难耐,那对于游走在爆发边缘的梁潇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 梁潇只是邪笑一声,声音沙哑道:“别急,我会满足你的。” 梁潇说着,手下也不闲着,在九方瓒身上四处游走。梁潇将自己的身体放在九方瓒两腿之间,逼着九方瓒不得不打开自己的双腿。 梁潇见九方瓒乖乖打开腿的动作,出声安抚着:“真是个好孩子。” 梁潇邪恶地在九方瓒左胸前吻着,直到出现了一抹红痕才终于放开。梁潇复又卷上了九方瓒的唇,将自己的舌头送入九方瓒口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又恋上那条丁香,反复逗弄追逐。等到九方瓒快要呼吸不畅的时候才放开,见九方瓒的目光已经满是氤氲。 梁潇将手伸到九方瓒身下,抓住了他并且轻轻搓揉,一种奇怪的感觉立刻冲上了九方瓒的全身,让九方瓒忍不住想要反抗。可是等梁潇放开了他,他又立刻有种被空虚包围的感觉,九方瓒追寻本能地扭动着身体。 梁潇轻笑着用手包裹起九方瓒,一边用舌头逗弄着已经挺立的红色果实,一边用一双凤眼看着九方瓒动人的反应。 九方瓒难耐地“嗯”了一声,发现什么似的立刻噤声,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攀上了梁潇的腰。 梁潇身体僵硬了一下,最后一丝理智终于瞬间崩断。他轻笑着舔了舔九方瓒微湿的眸子,将手指伸向了九方瓒身后。 九方瓒发现什么一样开始本能的反抗。可是这样的反抗对于梁潇来说无疑是一种欲拒还迎的诱惑,九方瓒愈是反抗得厉害,梁潇愈是觉得难以忍受。梁潇刚伸进两根手指,九方瓒的剧烈反应加速了肌肤的触碰与摩擦,让梁潇想要温柔对待都不行。梁潇终于忍无可人,抬起自己的凶、器就冲进那生涩的蜜、穴。 没有经过任何的润、滑,毫无预兆的进入,让九方瓒疼的惊呼了一身,下身也不由自主的收紧了。 梁潇原本想直捣黄龙,可是少年的身体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非常抵触,九方瓒疼得不停反抗,这下真是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梁潇定了定,等九方瓒适应了,才想要慢慢进入。 九方瓒疼得脸色惨白,原本红艳的唇被他咬得灰白,额头上不停冒冷汗,漂亮的眼睛也盛满了雾气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梁潇心软了,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只还是个孩子啊,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痛这样的苦? 九方瓒用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梁潇……哥哥……呜呜~瓒儿疼~呜呜呜……梁潇哥哥……” 听着九方瓒那么楚楚可怜的声音叫着自己,梁潇最后的理智瞬间奔溃,身下一个用力将自己埋入了少年的身体。 第一次,梁潇不管不顾身下的少年,对他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第一次,梁潇放任自己宣泄自己的感情,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梁潇不顾少年的挣扎,只管索取,直到夜幕落下,月亮升起。 九方瓒何曾受过这样的痛?他早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可是没多久醒过来,梁潇竟然还在动,又痛了过去。 梁潇握着少年的青葱玉指,看他眉头紧皱着,嘴里还叫着“梁潇哥哥……不要……梁潇哥哥……救我……” 梁潇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为了这个孩子现在的样子,心痛得不得了,可是他不后悔。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与其看着他搂着别的女人,到不如让自己死在这个人手里。 九方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盘龙殿的龙床上,旁边躺着的是梁潇。而梁潇正在用一种阴晴不定的眼神看着他。 九方瓒脸色白了白,沉默了。 梁潇看着九方瓒这样的表情,真的觉得心痛不已,自己或许失去了站在这个孩子身边的资格了,自己或许再也得不到这个孩子贪婪的追逐了。悲哀的心情立刻升上了梁潇的双眼。他在等待一个宣判,为他所做的事情接受惩罚的宣判。 可是九方瓒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对梁潇笑了笑,说:“梁潇哥哥,我会对你负责的。” 梁潇石化在当场。他想过这个孩子醒来之后对自己又打又骂,大吼大叫要杀了自己;也想过这个孩子又哭又闹,抽抽噎噎着再也不要见到自己;或者干脆一言不发漠视自己;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九方瓒会对自己说,他会负责的。 九方瓒见梁潇不答自己的话,急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力,下半身还不停抽痛着。 九方瓒说:“我,我小时候见过,晴妃娘娘就是这样坐在父皇身上的,我,我知道……”九方瓒声音越说越小。九方瓒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父皇一脸很舒服的表情,怎么换到自己这里会那么痛,是因为自己年纪还小么? 梁潇终于缓过神来,笑了笑对九方瓒说:“好。” 九方瓒看见梁潇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酡红的脸。 九方瓒接着信誓旦旦说:“梁潇哥哥,你放心吧,我会让郑大人取消选皇后的事情,然后昭告天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梁潇听着前半句话原本很高兴的,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马上就笑不出来了。这个小家伙想什么?竟然要册封自己为皇后?他到底知道不知道男人是不可以当皇后的?还有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会被人耻笑的,何况他是皇上。随即梁潇又觉得,九方瓒不知道最好了,最好永远也不知道,这样九方瓒才不会觉得跟自己在一起是不对的,是不见容于世的。 梁潇紧紧把九方瓒揽入怀中,如果这个孩子可以一直这么天真就好了。虽然知道帝王若是天真了,就无法成为真正的帝王了,可是他只有这么一个私心,这么一个。 梁潇这边下着一个重要决定的时候,那边却听着九方瓒咕哝着:“要给你什么封号好呢?梁皇后?潇皇后?第二皇后?……” 梁潇又好气又好笑,说:“册皇后一事,还是暂且搁置了吧。” 九方瓒想了想,说:“好!皇后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看九方瓒一脸认真的样子,梁潇忍不住真想把这个小人儿吃下肚子。 等下,这个人怎么这么热?之前自己一直神经紧绷着,没有注意到他身体的变化,现在才发现,他的体温已经很高了。 梁潇急了马上起身叫人去传太医。 九方瓒虽然年纪小,但是自从登基以来,从未旷过早朝,这一次“偶然风寒”倒是让群臣吃惊不小。不过皇帝怎么也是人,身体微恙不上朝什么的,还是正常的事情。 梁潇刚回到梁王府,就被人叫住了。 “小王爷!” 梁潇回头,就看见那个笑得一脸桀骜不驯的男子。 九方瓒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正在左手跟右手厮杀得激烈,却见一旁的宫女插嘴说:“啊呀,不要走这里啊。” 九方瓒没弄明白,一子已经下去了。 宫女又嘀咕着:“怎么你棋艺那么差啊?” 九方瓒觉得奇怪,如今这年头,大家都不怕皇帝了,一个小小宫女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抬头看时,才发现竟然是乔装成宫女的郑天香。 九方瓒当时就乐了,说:“你什么时候成了朕的宫女啦?” 只见天香一撅嘴,也不顾忌九方瓒的身份就一屁股做到了她的对面,抢过他的白子开始跟他对手。 两个人呼哧呼哧下了好几手,天下才终于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九方瓒当时正要下棋,听见天香突然这么一问,棋就下偏了。 九方瓒也不回答天香的问题,却说:“你可吓着朕了,给你一吓,朕棋都走错了。”说着就要悔棋。 天香也乐了,小皇帝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都说举棋不悔真君子,还天子呢,竟然想悔棋。于是两个人就为了这棋到底让不让悔争论了个面红耳赤。 九方瓒终是挥手说:“罢罢罢,朕堂堂天子,何苦跟你一小女子争论,让与你吧。” 这回天香更乐了,说:“明明悔棋是你不对,怎么给你说的好像还是你让我的一样。” “朕是挺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把朕随身的玉佩送与你。”九方瓒拿着棋子,似乎在想着怎么才能弥补刚才的错误。 天香却说:“怪不得爹爹看见我拿回去的玉佩,跟着就说要让我嫁给你呢。” 九方瓒抬头笑问:“九五之尊你嫁是不嫁?” 天香说不嫁,做万人羡慕的金丝雀,不如做神仙都羡慕的鸳鸯。 九方瓒又笑了,说鸳鸯都是一对的,你就一只才不是鸳鸯呢,再说嫁给皇帝当凤凰,怎么是金丝雀呢? 凤凰不还是一对一对的? 有皇帝,有皇后,当然是凤凰啦。 天香却认真说:“皇上,一对的才是凤凰,皇上后宫千千万,不是一对,才不是凤凰。” 九方瓒又笑,说朕只是跟你开玩笑呢,朕喜欢你只是觉得跟你当朋友不错。 天香看着这个爱笑的小皇上,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拒绝得太干脆了,这么好看的笑容,这么干净的笑容,或许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副了。 天香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看着皇帝看发愣了,不由得脸上泛起薄红。 九方瓒却站起来说不下了,给天香刚才一搅合,自己思绪都给打断了,刚才还下错一着棋,今天先不玩了,他要去鼓捣他的宝贝去了。 九方瓒也确实不介意天香。他在宫中生活那么多年,第一次遇见一个可以这么大大咧咧说话的女孩子,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好玩,九方瓒看着也高兴。 天香又看了眼刚才九方瓒不小心落下的一子,却发现那是一招险棋,如果把握的好,接下来用不了几手就可以反败为胜。天香突然就觉得,看起来温而无害的小皇帝,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天香转眼又看九方瓒,只见他拿着一个盒子,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竹蜻蜓啊,草编虫子啊,泥人啊,玉佩啊都有,那些值钱的也就算了,那些民间一文不值的东西九方瓒却也一样玩的不亦乐乎。天香顿时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理论,什么不简单啊,他完全就是走了狗屎运,果然他不过是个简单的家伙吧。 ****** 小剧场: 背景:小皇上刚登基的时候。 小王爷刚上朝回到自己的王府内。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臣遵旨。 小王爷刚微服出巡回到自己的王府内。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是。 小王爷刚跟一群狐朋狗友“见世面”回到自己的王府内。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知道了。 小王爷刚进宫面圣回到自己的王府内。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他有完没完。 小王爷病卧在床。 高公公: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滚! 最后小王爷还是乖乖的进宫面圣去了。他当然不怕那个白痴小皇帝,他就怕那白痴小皇帝见不到他不肯吃饭不想睡觉只知道哭鼻子。那当然不是怕,不是! 第四章:小皇上的勾引力 其实辅政大臣郑仕光是状元出身,家教自然严密。可惜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天香性子随了他那个跑江湖的媳妇,有时候野得他都管不住,他媳妇更是对女儿宠溺,从不打骂,造成了郑天香如今这般放肆的性格。这不,一听说要嫁给小皇上,这小丫头死活不依,现在竟然离家出走了。 郑府为找这大小姐乱得一团糟,而大小姐却在皇宫跟小皇帝玩得不亦乐乎。 梁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梁潇素来来找小皇帝惯了,加上小皇帝跟他感情好,所以太监偶尔也会开开小差,不通报了直接让梁潇过去。结果就让梁潇看见九方瓒跟个小宫女玩斗蛐蛐,而且两个人还笑得很开怀。 梁潇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刺眼的感觉。原来就算没有自己,瓒也还是一样可以很开心的。 像是有感应一般,九方瓒突然就抬头看了眼梁潇的方向,却不像平时一样笑着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甜甜的叫梁潇哥哥了,只是叫了一声“梁潇哥哥快来看”就又低头看他的不败将军了。 梁潇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了,好像自己一直宝贝的东西就要曝露在别人面前了,好像别人都开始觊觎他的宝贝了,好像那个宝贝就要从他身边飞走了。 可是梁潇毕竟是梁潇,不管心里转的如何飞快,面上依然好不改色。 他靠近正在斗得已经头顶着头的两个人,却发现那个宫女打扮的女孩竟然是辅政大臣郑仕光的掌上明珠。 梁潇的走到九方瓒旁边坐下,看两个人已经斗难解难分了,还一边斗着,一边呐喊加油,还不时推一下对方好像正在斗的不是蛐蛐,而是那俩孩子一样。 终于天香的求败大王打败了九方瓒的不败将军,天香笑得一脸得意,说:“看,不败毕竟斗不过求败吧,你只是不败而已,说明你还不敢败,我求败啊,说明已经无敌到想败都不能败了。” 斗败了的九方瓒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天香说:“好,愿赌服输,既然朕败了,这里的东西随你挑。” 天香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看见了九方瓒一直宝贝着的其实是装着一对废物的盒子,那个装东西的盒子用黄金在漆器上面缠成了一条奔腾的龙,做工精美之至,不知道比里面的烂东西值钱多少呢。 九方瓒不知道天香想的是什么却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宝贝盒子看,慢慢挪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盒子。他的这个动作让一边看着的梁潇愣了一下,然后之前的一切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天香见他这样,原也不想要他盒子的东西,但是见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要逗他一下。 “你别挡着啊,你说了我要什么都可以的。” 九方瓒立刻回道:“这个盒子包括里面的东西,不在‘什么’的范围。” 天香切了一声心说谁稀罕啊,你皇宫大内要什么有什么,我难道还在乎你这个破盒子里面的破东西? 梁潇伸出手,拿起了九方瓒护在身后的盒子,又一手拉着九方瓒说:“除了我手上的东西之外,你可以随意拿。” 九方瓒红了脸,眼睛瞪着梁潇,想说谁是东西啊?老子才不是东西呢!又一想不对啊,怎么能自己骂自己呢,朕就是东西!还是不对,九方瓒凌乱了,嘴巴动了动,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梁潇看着九方瓒这个可爱的样子,真想当即就冲上去对着那白嫩嫩的脸咬上几口。 天香见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奇怪这人是谁,总感觉好像见过,却也记不起来,只是发现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不怕皇帝的。 于是天香便说:“我要……皇后的位置……” 九方瓒愣了一下。她刚刚不是还说了不要嫁给我的么?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梁潇却是半眯了好看的眼睛,心里却迅速转着怎么除掉辅政大臣千金并且不被发现不被追责的的一百个方法。 天香却笑着说:“开玩笑的,我要皇后的位置从此空着。” 九方瓒舒口气,自己当时还对梁潇说要册他为皇后的,如果现在就当着梁潇哥哥的面把皇后给了他人…… 九方瓒偷瞄了梁潇的表情,好像除了眼睛变小了一点,没有什么别的大变化,恩……大概不会有什么吧…… 梁潇心里却想着:你要是真敢要皇后的位置,我会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天香没等到九方瓒的回答,却见九方瓒偷瞄着身边的男子,倒像他个皇帝怕别人一样,天香突然又觉得这样的皇帝说不定没人怕。 九方瓒眨了眨眼睛,好死不死的问了天香一句:“那后妃的位置呢?” 天香愣,难不成小皇帝想要他当皇妃?自己那句话本来就是开玩笑,哪有皇上没有皇后的啊。不过一想,她原本也不该拿小皇帝开玩笑,毕竟皇上金口玉言呀。 梁潇原本熄灭的心火此刻燃烧得比之前更加旺盛了。梁潇这才幽幽开口说:“皇上暂且不用想着皇妃之事了,怕郑大人暂时无法帮皇上操办了。” 梁潇看九方瓒一脸“为什么”的表情,竟然开始不怒反笑了,说:“郑大人的掌上明珠如今下落不明,郑府为寻找郑家千金已经把人全部派出去了,估计不多会儿郑大人就会进宫请求皇上颁旨,凡找到郑小姐者重赏,且为报答恩情,会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那人。” 两个人见梁潇一番话,都已经开始脸色泛白了。不同的是,天香因为梁潇的话脸色泛白,九方瓒却是因为梁潇的表情脸色泛白。 天香抖了抖,强自镇定住对九方瓒说:“皇上,奴婢想起来尚有一事为办,奴婢现行告退。”说着也不理九方瓒是否同意就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梁潇耳尖,还听见天香嘴里小声嘀咕着:“臭郑老头竟然敢随便把老娘许配给别人!” 九方瓒却不敢再看梁潇,一个人讪笑着抱起自己的宝贝盒子想要往殿外走。 梁潇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惩罚小皇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样到嘴边的小鸭子呢? “瓒这是要去哪里?” “那个……梁潇哥哥不是说等下郑大人要过来找我么……我……我去看看去……” 梁潇往椅子上坐好,说:“我骗那个丫头的,郑府是在找她不错,不过还不至于到你这里来请旨。只是我如果不这么说他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梁潇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看着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走出去的九方瓒。 结果九方瓒苦着脸,回头看了梁潇,首先解释:“梁潇哥哥,我跟她只是随便聊聊,我一点都不想要她当我的皇后,真的,我的皇后只有你一个人。”说完对着梁潇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容。 梁潇笑得一脸危险地看着九方瓒。九方瓒被他这样的笑容震住,觉得惊艳,又觉得可怕,可惜脚已经不听自己使唤的靠近了梁潇。 “我是说真的,梁潇哥哥,皇后的位置只有你一个人。”继续展示招牌笑容。 “你不是答应她皇后的位置从此空着的么?” “我开玩笑。”说完还很自我配合的笑了两声 君无戏言。 九方瓒看着梁潇越来越深的笑容,已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等九方瓒回神过来的时候,梁潇已经在吻他了。 九方瓒发现以前怎么用怎么好用的招数现在已经失效了,于是决定转换策略——哭。 九方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说天香怎么怎么欺负他,女人怎么怎么可怕,自己怎么会要个女人当皇后呢云云。 可是如今已经神功练成的梁潇已经软硬不吃了。他一手揽过小皇帝的腰,说:“瓒,我很生气,你知道自己要怎么做的,恩?” 九方瓒身体一抖,眼泪也忘记掉了,说了一个字“疼”。 梁潇一个翻身把九方瓒压倒身下,一个长吻。直到九方瓒喘不过气来开始挣扎了才微微离开,半眯着眼睛道:“看你需要好好TJTJ了。” 梁潇很喜欢九方瓒的身体,这种把九五之尊压倒身下的感觉给了他莫名的快感,这是谁都无法给的感觉。虽然现在的九方瓒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稚嫩少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他的索取,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侵占欲。 梁潇用力挺进九方瓒身体的时候,看见九方瓒紧闭着的眼睛边挂着眼泪,竟然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梁潇总喜欢看见九方瓒哭,大概因为从小就吃了九方瓒不少苦头的缘故,虽然他吃的那些苦头都是在九方瓒不经意中造成的,但是面对那么无辜的九方瓒,梁潇就更加想要狠狠的侵占他了。 梁潇并不确定自己对九方瓒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知道自己想要占有他。知道他要大婚就难过,知道他说要自己当皇后,竟然有一点莫名的高兴。 梁潇从来没有确定过自己的感情,即使在他占有过九方瓒以后,他对九方瓒也一直都是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占有欲,梁潇不清楚自己对九方瓒的情愫是否是爱情,但是他知道,他并不希望面前的人属于别人,谁都不行。 梁潇看了眼地上被他撕破的龙袍,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自己身下楚楚可怜的人是当今圣上,无论他如何长大,如何弱小,他都是先皇钦点的皇上。而自己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件诛九族的大罪。 不知别人是否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如此不关心朝政的九方瓒,如此懦弱的九方瓒,如何能君临天下、统领百姓?如今朝政表面的平衡就快要打破,如果九方瓒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不仅皇位不保,他自己的生命也会受到严重威胁。 他梁潇是什么人,怎么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九方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尽黑,梁潇也已经不在身边。九方瓒觉得自己下半身疼痛欲裂,身上又莫名其妙多了很多红疹子。 宫女天璇推开门走了进来,笑说:“皇上最近怎么了?好好的衣服怎么老是破?” 勾到东西了,这衣服怎么那么容易破? 这已经是整个皇朝最好的衣服料子了。 天璇说着,又请九方瓒移步沐浴更衣。 九方瓒看了看天花板,说:“今儿朕就在此处沐浴吧,你叫人将东西搬来这边,还有,今日就不用伺候朕沐浴了。” 天璇笑,说:“皇上,奴婢跟在皇上身边好几年了,都不见皇上害羞,难道今天突然懂事了?” “天璇,胆子越来越大了,朕的玩笑都敢开了?”九方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点也不严厉。 天璇只是吐了吐舌头,出去吩咐九方瓒的事情。天璇知道九方瓒脾气好,他在宫里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就是没见有这么脾气好的主子,还刚好是皇上。天璇觉得自己跟着这样的一个主子,又是欢喜又是忧心。欢喜主子对待下人好,他们只要尽职做完分内之事,都不会被主子大骂;忧心的是,这皇宫哪有那么简单,皇上几个兄弟都觊觎着皇位,大臣们人心不一,今年灾祸横行,又有敌国来犯。只是天璇也知道,她不过一个宫女,除了照顾好皇上的起居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她早已决心自己这辈子认准了这个主子,今后无论如何也要保这个主子的周全。 梁潇回到他的梁王府,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一个偏院。 “小王爷,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梁潇看了眼那个总是笑得桀骜不驯的男人,觉得同样是笑,但是这个男人如何可以笑得那么恶心那么让人讨厌? 其实那个男人笑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看的。但是梁潇对这么一个总是猜测别人的想法窥视别人隐私的人无法抱任何好感。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梁潇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是冷的,跟那个人的心一样。 男人笑容扩大了。当初老王爷非常倚重他的才能,只是到了小王爷这儿,他却总是无法得到适当的重视。他桀骜一生,却第一次遇到一个不把自己的优秀看在眼里的人。 “老王爷曾经托付过……” “他是他,我是我,”梁潇打断了男人的话:“所以我们选择的路也不会一样。” 男人只是有那么瞬间的惊讶,只是那瞬间短暂的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男人笑着说:“锦雾松遵命。” 梁潇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呆,他不是怕,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第二梁潇害怕的,他只是厌恶。 第五章:小王爷的小气量 天赞八年。 梁王爷第二梁潇用了两年的时间迅速发展,已经成为朝中的顶梁柱,与辅政大臣郑仕光,宰相房仲行程了三足鼎立之势,文武百官对这个年轻却手握重权的王爷更是推崇之至,民间百姓亦对这个梁王爷爱戴有加。一些偏远的地方甚至只知道梁王爷第二梁潇而不知道皇帝九方瓒。 九方瓒当年原本要大婚,后来却自己推掉了婚事说方年幼,不宜立后。 民间有传闻说当今皇上心系郑仕光郑大人的千金,可是千金不愿做笼中鸟放弃了母仪天下的机会,皇上一时难过便暂不婚娶。 而此时当朝天子九方瓒,用书盖着自己的脸,躺在御花园的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呢。 梁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这么一副景色,九方瓒似乎就是里面最美的风景。 梁潇一回到梁王府,就听见高公公尖细的嗓音说:“王爷,皇上宣您进宫见驾。” 梁潇微微扯动了嘴角笑着朝服都没换就跟着高公公进宫了。虽然最近朝政繁忙,但是能看见这样的画面也是值得的。他的瓒总是那么美。 梁潇又觉得,最近瓒似乎吃的越来越多了,背影看起来都变圆了呢。不过瓒不管多圆都是可爱的。梁潇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圆嘟嘟的瓒,那孩子原本笑得欢,可是一看见自己却哭得狠了。 梁潇走近躺着的人儿,单膝跪下行礼道:“臣诙轰旒荨! 梁潇抬头却不见那人有反应,以为是那人睡熟了,便用更大的声音叫了一声。这一次梁潇发现了,那人正在抖着呢。难道是笑的? 梁潇伸手拿开那人脸上的书,吓了一天,才知道原来那抖不是笑的,是怕的。为什么?当然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当今圣上,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 小太监见书被拿开,连忙滚下了那个躺椅,跪在梁潇面前求饶。 梁潇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叫人将这个胆敢穿着龙袍大逆不道的小太监拖了下去。 此时梁潇却觉得自己背部有异样,本能的抬手向自己的后方扫了过去,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哎哟“声。 梁潇忙跑过去看,九方瓒正穿着小太监的衣服被梁潇一手挥到了草丛里。梁潇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下重手,不然九方瓒非得晕个好几天。 当然,以梁潇这么个驰骋战场的大将军来说,即使那么轻轻一挥对于从来锦衣玉食没受过苦的九方瓒都算是非常重非常痛的。 等梁潇扶起来的时候,九方瓒的脚步都还是虚浮的。 “朕,朕要治你罪!”九方瓒开口就先骂了一句,他被挥得头冒金星,看见的东西都已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五六七八九了。等九方瓒好容易回过神看见了黑着脸的梁潇时才终于笑眯眯的控诉:“梁潇哥哥,刚才有个混蛋竟然敢以下犯上打我呢,帮我教训他,一定要教训得哭爹喊娘。” 梁潇的脸更黑了,这家伙刚才躲在后面偷袭就算了,竟然还来恶人先告状!但是梁潇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以下犯上的混蛋?他更加不可能教训得自己哭爹喊娘,当然等下是要有人哭爹喊娘的,可惜不是自己。 九方瓒原本是躺在这儿晒太阳的,可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了,就让跟在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公公去宣梁潇进宫了。可是他左等右等都不见梁潇的人,就调皮起来跟一个体型与自己稍像的小太监换了一副。九方瓒当然没有注意到,他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注意过那个倒霉的小太监,因为九方瓒正在为他自己的恶作剧付账。 梁潇把九方瓒拖进了后花园一个假山的底部。狠狠的拔这小家伙的衣服。 两年了,小家伙身体拔得老快的,比以前更加诱人,但是心智似乎没涨多少。如果要继续这么下去,他怕还没等他布局完一切,小家伙已经被人害了。 九方瓒睁着漂亮的眼睛微微皱着眉头拉住了梁潇正在上下摸索的手。 梁潇满脸阴郁的看着这个小家伙,难道他懂得反抗了? 却听九方瓒看着梁潇说:“梁潇哥哥,不要又把衣服撕破了。” 梁潇微微一笑,把自己埋进九方瓒身体里不停律动。 有人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两个宫女正在交谈。 九方瓒想要推开身上的梁潇,却见梁潇根本就不理,只管自己动。 九方瓒只能拼命压抑着自己快要溢出的呻吟,而那两个宫女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听说此番大真国的使者是公主,要来跟我们九合王朝结姻的。 可是听说皇上至今未大婚因为心系郑家小姐。 谁说公主来要嫁给皇上的?听说两年前梁王爷与大真国交战的时候,公主曾见了梁王爷一面,而且对梁王爷一见钟情。 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因为昨天我刚好看见公主身边是侍女啦。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九方瓒这才敢放开自己的手。 梁潇一看,却见九方瓒已经将自己的手咬出了一个牙印。梁潇拿起那双修长的手细细地吻过,最后几下冲刺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场爱抚。 而九方瓒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梁潇拉着九方瓒回到盘龙殿,这才发现九方瓒目光呆滞,脸色灰白。 “瓒,你怎么了?”梁潇担心地问。 九方瓒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梁潇的问话,反问梁潇:“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道听途说怎可相信?”梁潇无奈,但是又觉得九方瓒这样说是因为心里有他吧。 “你明明说过要当我皇后的。”九方瓒好像没有听到梁潇说话一样。 梁潇无奈,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当他的皇后? “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赐婚的。”不等梁潇开口回答,九方瓒就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眼睛里面还有泪水在打转。 梁潇一把搂住九方瓒,只说自己绝对不会娶别人。 九方瓒向来不管朝政已经是天下皆知了。但是没有人担心国将不国,因为他们还有梁王爷。 此番大真国使者前来也是因为两年前梁王爷打败了大真的铁威军,双方约定大真国作为战败国需每年敬奉一定数量的财物。而此次负责进贡的使者是大真国纤云郡主。 纤云郡主据说是大真国国君的胞妹,其貌不俗,沉鱼落雁。又据传,纤云郡主德才皆备,能文善武,曾跟随铁威军一起出征,见过梁王爷马上雄姿,一见倾心。 所谓相传不如一见,九方瓒现在非常赞同这样一句话。就算他九合皇朝美女如云,但美若纤云郡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虽然纤云郡主单膝跪下,但是那股傲然之气却让人觉得她是站立的,与你平视的。 九方瓒在心里大大的赞赏着这位优秀的女子,忙叫“平身”。纤云也毫不造作,敬抬头与九方瓒对视。九方瓒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下纤云郡主,正是二八妙龄的女子,美艳绝伦,身上有掩饰不住的贵族气息,不,是皇族气息。一身雪白狐裘衣衬得小脸白里透红,身材亦是曼妙无比。 美丽的女子,谁都喜欢。纤云并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目光,她知道他们只是欣赏她的美,她也很自信她的美丽值得各种角度的欣赏,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必须对她说一声“好美!”。 纤云对自己的自信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但是她看见这个九合王朝的小皇帝的时候,却又一种不信任感。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人,这个人还是个男人。但是随即纤云又笑了,因为即使他美,也比不过自己。 纤云目光又转,看见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个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盯着她看,只是随意瞟了她一眼,就兀自站着,似乎并没有被她的容貌惊艳到。 这时候九方瓒开口了:“此番据闻纤云郡主要与我九合皇朝联姻,可有此事?” 九方瓒一开口,众大臣马上掉转了头,惊讶的看着他们的圣上。九方瓒开口说话是比他们见到了绝色美人更加让人惊讶的事情。 九方瓒虽然每天坐在朝堂之上,却几乎一言不发,每次都任由那些大臣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就让高公公宣布由辅政大臣或宰相或者梁王爷来决断。 此次见到大真郡主竟然主动开口说话了,众大臣无一不感惊讶,皆在心里猜测难道他们的小皇上此次终于要结姻了? “对。”纤云回答,只是一个字,但那声音婉转若黄莺让人听了不觉陶醉。 九方瓒笑了,问:“你可有中意任选?” 这次轮到纤云呆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竟然可以笑到那么美的,她甚至有一种甘拜下风的感觉。但是美人毕竟是美人,面对美人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显得失礼。纤云只是看着梁潇所立的方向,尚未作答,九方瓒已经明了。 九方瓒开口道:“纤云郡主难得来一次九合,不能让别人怠慢了。朕特许你暂住星辰宫,让梁王爷作陪以尽地主之谊。” 九方瓒开口,众臣又哗然。星辰宫属于内宫,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的。难道皇上真的对此女子有意? 梁潇听了九方瓒这话,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已经把九方瓒翻来覆去折磨了好几遍了。 梁潇气得不小,退朝后径自回了自己的梁王府。 前脚刚进门,后脚高公公又来宣了:“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梁潇差点把持不住拧断高公公发出那种尖细嗓音的喉咙。 “本王尚有要事,不便进宫。” 高公公急了,这皇上说话他当然要听,可是梁王爷他也不敢得罪啊:“这……王爷,还有什么要事比皇上重要?” 梁潇回头瞪了高公公一眼,高公公吓得浑身发抖,立刻后悔自己多嘴。跟那个性格好的皇帝比起来,梁王爷的可怕多了不止十个级别啊。 “小人立刻回去禀报。”说完对梁潇一行礼,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梁潇没去别的地方,也没去批什么公文,而是坐在自家庭院里跟一个天生笑脸的男子相顾无言的喝茶。 最终是男子打破了沉默:“王爷,我们的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更加顺利,如果此次能得到大真国支持,便如虎添翼。” 梁潇低头喝茶,又抬头:“本王自有打算。” 桀骜男子又是一笑,说:“王爷不会对小皇帝动了真情了吧?” 梁潇猛地抓住男子的领口,语掉冰渣地说:“本王的事情还由不得你管。” 男子不温不火,仍是笑道:“小王爷何必动怒?欲成大事者,还有什么不能抛下的?” 梁潇松开男子的领口,说:“司马若愚,别以为本王不敢对你如何。” 被称做司马若愚的男子又笑,说:“小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属下岂敢多家猜测。” 梁潇放开司马若愚,待他走后,嘴角浮出个阴笑。 第六章:小皇上的鉴宝宴 梁潇大步走进九方瓒的盘龙殿的时候,又看见九方瓒微微嘟起嘴巴又在细数那盒子里的宝贝了。九方瓒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亲一百口。 九方瓒还没得梁潇走进就抬头看着梁潇的方向,发现梁潇最终还是来了忙收起刚才一脸委屈的表情,换上大大的笑脸冲过去抱住梁潇的胳膊甜甜地叫了声:“梁潇哥哥。” 眼前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声音不似以前那么清脆,也还没有成年男人的低沉,却能将两者完美的揉和在一起,更加诱人心魄。 梁潇觉得,看多了司马若愚狼一样的笑容,再看九方瓒羊一样的微笑,简直有非常好的洗眼效果。 当然梁潇也不是大方的人,就算见到九方瓒洗了眼,也还是板着脸对九方瓒。 “我就知道你不来是因为生气了,可是那郡主真的张得好漂亮。而且她又喜欢你,你跟她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啦。” 梁潇本来也只是装气,听到九方瓒这话以后就变成了真气。他怎么就摊上个这么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梁潇教训白眼狼的方法自然只有梁潇知道。 效果就是,那之后小皇上自称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他的龙臀,上朝都是趴着上的。 而梁潇自然非常好的履行了皇帝交给他的事情,好好照顾了纤云郡主。 纤云郡主是大真国第一美人,谁都想亲眼目睹这第一美人的风采。可是皇帝直接把美人带进了皇宫,除了皇上和被钦点为护花使者的梁王爷,再无人得见美人的庐山真面目。 梁潇最近本来就国事繁忙,又要照顾个小姑娘,去找九方瓒的时间就少了。九方瓒依旧每天整理着他的那盒子破烂。 天璇给九方瓒换上热茶,说:“皇上,甄先生来了。” 九方瓒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破盒子,奔奔跳跳朝甄先生的方向去了。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惹得天璇跟在后面直摇头。这皇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可是又觉得这样的皇上,真的很可爱,让人忍不住要宠,忍不住去爱。 皇上去找这个甄先生的时候,从来不让人跟着,每次回来都会抱着一堆的宝贝。什么前朝的金器银器漆器瓷器,邻国的各种瓜果。她对甄先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一个游士,怎么与皇上认识的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甄先生总是会给小皇上带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小皇上就会把这些东西当成宝贝一样的收进他床底的柜子里,像是藏骨头的小狗,怕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天璇想到这儿,给自己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满脑子天外飞仙,竟然对皇上如此大不敬,真该好好管管自己的思绪了。天璇又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眯眯地想着小皇上。 只是这一次小皇上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往常那么雀跃,而是下令对天璇说,从此以后凡是姓甄的求见,一律不见! 天璇有点吓到了,小皇上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难道是因为甄先生此次游历什么也没有带回来给小皇帝么?如果因为这样就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很符合小皇上孩子一样的性子的。 天璇笑,小皇上其实不是擅长发脾气的人,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就会忘记了的。 纤云郡主在九合玩了一个月以后,大真国国君传来消息,说纤云在九合已是乐不思蜀,纤云又到了年纪,是该嫁人了。纤云是他大真国瑰宝,大真愿将最贵重的宝物献给九合,希望两国可以永久交好。 大真最近受到来自北方游牧族的骚扰,不得已想要用和亲的方式解决眼前危机,而九合近年来迅速发展,若能得九合相助,必能击退北游,即使九合不相助,只要九合坐上壁观,大真不必受到来自双方的威胁,也必能一心抗战。这些话当然不需说出来,只要是在官场打滚的都知道大真国是什么意思。美人虽好,可是现在却有点烫手。 九方瓒在玄五庭设家宴,宴请了各皇族未婚男子,及各王爷。目的自然是要给纤云郡主选婿了。按理说,纤云作为使者来到九合,又表明了结姻之意,皇上当是不二人选。可惜九方瓒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即便对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其实九方瓒只是想找个借口看看他的各个亲戚,什么皇叔皇兄皇弟皇侄。 众大臣早早赶到九方瓒设宴的轩辕殿等候,而此时设宴的九方瓒却还在自己的寝宫头挑选宴会的衣服。 九方瓒此次是亲自挑选衣服,一件一件放在面前比划。 梁潇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要帮忙,反而掬起九方瓒一缕乌发,放在鼻尖嗅嗅,说,恩,小猫味的。 九方瓒不恼,他也从来没有恼过梁潇,而是笑着转身看梁潇笑问:“梁潇哥哥,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 梁潇心里想的却是难道他就那么在意那个纤云郡主么?难道他真的想要娶那个纤云郡主么?若不是,为什么一直在挑衣服? 九方瓒见梁潇脸黑地盯着他不说话,满意道:“想不到我也有穿着那么难看的衣服,连梁潇哥哥都被震得无话可说了,那就这件吧。” 梁潇有时候觉得九方瓒的思维回路是非常诡异的,比如现在。而他的心情起伏总是跟九方瓒诡异的思维回路有关。 梁潇任命的叹气,拉起九方瓒的手朝轩辕殿走过去。 “梁潇哥哥,你真的不想娶纤云郡主么?纤云郡主对你可有意思啦。”九方瓒依旧有什么问什么。 “与我何干?”梁潇冷哼。 九方瓒笑。九方瓒真的非常喜欢笑。无论他高兴或者不高兴,他总能笑出来。 其实九方瓒小时候很喜欢哭的,每次九方瓒哭的时候,梁潇都一个头两个大,不仅要面对这个难以应付的小孩,还有面对双方家长的指责,可偏偏作为小皇子的九方瓒一点自觉都没有。 梁潇趁没人的时候狠狠的教训过九方瓒,说不准哭!可是越凶九方瓒哭的越厉害。梁潇凶神恶煞的说:“再哭我就不理你了,让你一个人哭死!” 梁潇也不知道当时是自己的凶样吓到了九方瓒,还是恐吓的内容吓到了九方瓒,但是真的奏效了,他再也没有看见九方瓒哭过。那一年,九方瓒6岁,梁潇14岁。 梁潇看着九方瓒露出的笑容把呆发到了十年前。 好像知道梁潇在想什么似的,九方瓒突然抱着梁潇的胳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梁潇忙问怎么了。就看见九方瓒泪眼婆娑的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只大老鼠。 梁潇叹气,还是收回那句话好了。九方瓒其实经常哭,但是都是为些不足道的小事。其实梁潇想想也知道,九方瓒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让他哭的大事。一个国家那么大的事情九方瓒都毫不在乎,还有什么大事能然他哭? 九方瓒却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回复了过来,好像刚才泪眼婆娑的人不是他一样,还在叽叽咕咕,说纤云郡主如此美丽大方,梁潇不要实在是可惜了,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家伙云云。 九方瓒刚到轩辕殿,纤云郡主也刚好到了。 纤云郡主此次一袭红衣,青丝随意绾在身后,却是别有一番风情。纤云方到,众见多了美色的贵族依旧惊艳到了,顿时整个大殿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 纤云笑,往九方瓒旁边的位置坐上去。她知道现在她的筹码只剩下她的美貌了,若是此番联姻不成,她大真国国运堪危。 纤云将目光往众人面上扫去,依旧定在了梁潇脸上。 无论在什么场合,梁潇的五官都是最符合女人的审美标准的。俊而不失英气,刚而不失柔和。纤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独自一人前来联姻,这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如果觅得佳婿是自己幸运。纤云也知道她时间紧迫,若不施此计,如何快速取得九合的支持。幸福于她不过是镜花水月,她最希望的还是自己的哥哥好。她没时间好好想了。 九方瓒一落座,就对纤云说:“此番大真国送上的宝物,朕甚是满意。说到联姻,郡主若有人选朕必定当即下旨为郡主指婚。我九合国有的是青年俊才,哈哈。”九方瓒很少这样说话,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谁让他在朝堂之上从来一言不发。 纤云闻言依旧看了看安静坐在对面的第二梁潇。九方瓒让第二梁潇尽地主之谊,梁潇当然也办到了,只是梁潇也让纤云知道了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她纤云郡主再是貌美如花也打动不了梁王爷的心。 纤云当然是聪明的女子,何况她此刻背负着自己的使命。 待所有人都坐定了,九方瓒方说:“朕见纤云郡主可谓一见如故,故此番用本朝公主选驸马的形式给纤云郡主选郡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却不知众卿的爱有几分,如此就以献宝的方式让朕看看如何。” 九方瓒说着就命人端了两个大楠木桌子上来摆放宝贝。 各王爷一听忙命府人回去取宝贝。 九方瓒笑眯眯看着桌子上越来越多的宝贝,什么东海珍珠,南海红珊瑚,麒麟角,西域夜明珠,名家字画,古董花瓶应有尽有。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宝贝。 九方瓒笑容更深了,忙点头看宝贝。 梁潇一边见九方瓒的样子,不由得想要发笑。九方瓒现在这个样子,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那里来的乡下小子呢。这些东西,九方瓒还没见过不成? 各王爷纷纷介绍着自己的宝贝,拿到宝贝的经历,大都吹得天花乱坠,就为了动摇美人的心。 此时却有一异姓王爷名曰李重光,双手空空的站在了纤云面前。李重光之母本是先皇之妹,其父又履历战功,加上李重光本人满腹学识得先皇赏识,故破例让将他封为光王。虽然光王称号好听,却没有任何职权,俸禄也只是三品官员等级。 李重光走到纤云面前对纤云说:“我最珍贵的东西,便是我一颗真心。郡主要,我便给。”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有的不削,有的了然,有的鄙夷,有的傲然,还有的漠视。 而纤云莞尔一笑,问:“我让你掏心你也掏么?” 李重光愣了一下,立刻抓起桌子上一把镶嵌了红宝石的玄铁短匕,放在胸口,双目定定看着纤云说:“你若真要,我便真掏。” 纤云挥手说:“你的真心太贵重,我要不起。” 李重光立时脸色败灰,喃喃道:“你若不要,我能给谁?还能给谁?” 九方瓒本来想,说不定李重光是最有可能的人,结果纤云根本不理睬。 到了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梁潇身上。梁潇看了眼九方瓒,淡淡说:“我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这大殿之上,可我并不准备送与你,你也不会拿得到。” 此话一出,众人皆寂,只有纤云一人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笑容。 原本是给纤云的招亲宴,到了后来竟然成为了小皇帝的鉴宝宴。各种宝物层出不穷,小皇帝那两个大大的楠木桌完全不够放。 最后九方瓒又一样样细细的看了看众宝物,复又想起来今天的主要目的,便问纤云:“郡主可有中意人选?” 纤云脸色复杂地忘着九方瓒,然后问:“是否纤云想要嫁给谁,皇上就会指给谁?” 九方瓒笑,说:“当然也要你皇兄同意了才好。” 纤云叹气说:“我皇兄既然把我送到了这儿,便当由九合皇做主。既然皇上问我,那么便是尊重纤云的意思,皇上当真问纤云?” “若是郡主属意谁,朕便指婚,金口玉言。” 纤云笑,那笑容已将满殿珍宝比了下去。众人只听见纤云说,众是再多珍宝,也比不上皇上的国库,再有能力也比不上当今圣上,纤云自信容貌不比别人差,而正好皇上宝库缺少一位美人。 所有人看见纤云的笑都已沉迷,而纤云的话语却像雷击,让众人全部醒神。这个郡主,竟然要嫁给皇上,还是个傀儡皇上。 纤云又说,皇上金口玉言,我个女子尚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九方瓒还没发话,第二梁潇已经突地从座位上突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纤云便拂袖而去。 纤云被第二梁潇看得头皮都发麻了,却不知道他那么凌厉的眼神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这些日子的相处又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此次宴会的结果便是,皇上在鉴赏过众家宝贝之后拿到了大家都想要的另一样大真国瑰宝——纤云郡主。而梁王爷第二梁潇与小皇帝九方瓒从此反目。 第七章:小王爷的心中刺 高公公颤抖着身子站在梁王府大殿中间,等候“身体微恙”的梁王爷出现。小皇上三天没有见到梁王爷了,原本快乐的小皇上每天都郁郁寡欢,今天竟然说如果梁王爷没有去见他,就不让高公公回宫。 高公公想,自己是怎么惹到这个小祖宗了,皇上平日里脾气那么好,从来没说过重话,现在只希望梁王爷大发慈悲,跟他进宫一趟,让他好交差。 而对外称“身体微恙”的梁王爷此刻正在自己王府花园赏花。 梁王府的花皆是常品,但是却开得极好,每一朵都娇艳欲滴。梁潇虽然看着花,可是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情没有想通,他暂时不准备去见那个小昏君。 梁潇觉得自己被九方瓒左右的太多了,从小时候开始,从第一次见到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开始,自己的命运似乎就偏离了一切他所预料的轨道。 九方瓒粘自己粘得太紧,现在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自己改如何出自与九方瓒的关系。 对九方瓒有占有欲,大概也只是因为十几年以来九方瓒粘的人只有自己。自己对九方瓒所抱的或许只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感情。可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哥哥会对弟弟产生那样的兴趣。 梁潇回顾着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回忆追溯到了十四岁那一年,他父亲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父亲的话让他心里五味陈杂。就好像父亲恨了一辈子,而那些恨却转到了梁潇身上。也许当时的梁潇并不感觉那么恨,可是在今后的日子里,那些恨慢慢升温,变得无可挽回。他需要一个宣泄口,而九方瓒总是在他快要爆发的时候闯进来,让他生生将这些全都憋了回去。他发现自己开始依赖于九方瓒的撒娇,依赖于九方瓒不停不停的叫他梁潇哥哥。第二梁潇没有否认这种依赖。 对。自己对九方瓒只是源于最少年时期的依赖。而这些东西只是由于习惯而根植在了自己心里而已。这么简单。 他九方瓒要大婚,哈哈,他九方瓒要大婚! 虽然给了自己一个借口,可是一想到九方瓒就要大婚,梁潇胸口就憋着一口透不出来的闷气。 九方瓒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却总是会疼,时间越长,便越往里生长。如果被人抓住了这根刺,那么都会是自己的一个弱点。第二梁潇不喜欢自己有弱点,更加不喜欢别人抓住自己的弱点。如果这样,倒不如自己亲自拔掉这根刺,痛,他忍,可是他不容许自己存在这么一个威胁,即使那个人是跟他一起长大,甚至有过肌肤之亲的九方瓒也一样。不过是一个习惯,迟早也能戒掉。拔掉他,再没有人能威胁自己。 第二梁潇从来不相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是亲手拔掉心口的一个刺。他自负,且有资格比别人更加自负。 “小王爷,这些柔弱的花儿可经不起您这样的摧残。”司马若愚摇着扇子朝梁潇走了过来。 梁潇原本心里在想事情,根本就没有注意什么,给司马若愚一提醒才发现被他蹂躏的满地落红。 梁潇面无表情地看着司马若愚。司马若愚喜欢穿白衣,如果不是对他原本不带什么好感,或许会赞一声好一个风流公子。 梁潇却说:“我想我父亲的那些布置,你都了若指掌吧?” 司马若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梁潇说的是什么,虽然晚了一点,可是命运终究还是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的。“是的,王爷。” 司马若愚不再叫小王爷,而是叫——王爷。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终于明白了该做什么。这已经不是以往那个还总是抱着天真想法的小王爷了。 高公公非常尽职的一直在梁潇府上等候梁潇。他当然知道梁潇那么壮的身体怎么是说病就病的,必定是不高兴了不想去见小皇帝。高公公叹气,现在还是炎夏,他已经从早上等到了晚上,虽说梁王府的人不至于不给他吃喝,可是光是这样等着,却什么都没有做,真真叫他难受。 高公公本来想就一直就这样在这里等着直到梁王爷出现或者皇上大发慈悲把他召回去,可是总是天不从人愿,他期望的事情一件都没有成功。高公公只好一直在大厅里等着。梁王爷没发话说让高公公留宿,但是好在梁王爷也没发话说让他滚蛋。 可怜的高公公疲惫不堪无聊之极,到天快亮起来的时候,宫里来了人。高公公那叫一个兴奋啊,至少可以回宫了可以休息了。 可是宫里的人见到高公公却只传了话给高公公,说皇上在御书房被行刺,着高公公着人给皇上重新腾一个书房。 高公公一阵眩晕,敢情小祖宗根本就忘记昨天早上的话了,现在是叫他个一天没睡的人回去继续卖命的。 高公公叹气,谁让他是当奴才的呢,主子有吩咐必须做不是。怎么说他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那边梁潇本来也是一夜没睡着,翻来覆去脑子里不停想着以后要怎么折磨九方瓒让他哭着求饶,等他终于满意于九方瓒悲惨的结局以后他才终于有点睡意。 看向外面已是天将破晓。此时却传来九方瓒被刺的消息。 梁潇根本就顾不得之前想的什么要报复九方瓒要折磨九方瓒要让九方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事儿了,随意更了衣就进宫去找九方瓒了。 九方瓒宣他入宫见驾的地方在哪里?御书房。 九方瓒被刺的地方在哪里?御书房。 梁潇抓了一个小太监问九方瓒现在在哪里?御书房! 梁潇抓狂了,那个小笨蛋是不是不怕死啊?在御书房遇刺了竟然还敢呆在御书房? 等梁潇终于到御书房的时候,发现九方瓒不停用手指撑住自己的眼皮,眼睛通红,眼光涣散,眼圈乌黑。 九方瓒看到梁潇的时候,轻轻的喊了声梁潇哥哥,然后往后一倒。 梁潇心一惊,担心他磕着头,忙施展轻功过去扶着他。又四处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刺客伤到他的痕迹,却发现一根汗毛都没损失,九方瓒只是太过疲倦睡着了。 梁潇叹气,这家伙还是这么乱来。 梁潇忽的直立起身子,也不扶九方瓒了,随他就这样倒下去。 九方瓒却已经睡得跟猪一样了,即使磕到了头也只是“恩恩”了两声继续梦蝴蝶去。 梁潇没有看九方瓒,而是看着外面的天。明明说要要拔掉这根刺的,明明说好要看他痛苦的,明明说要不要再如此在意他的。可是听到他遇刺的消息,自己却还是急急忙忙跑过来了,当时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或许这根刺,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拔。 梁潇没再理九方瓒,而是径自回府去了。再过不了几日,他就要大婚了,他不再是那个小孩子了,他会懂得你对他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不会再依赖你了。所以现在,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拔掉这根刺。 梁潇回府后一直呆在书房。天大亮的时候,九方瓒却亲自来了梁王府。九方瓒显然一下朝就赶过来了,黄袍都还没来得及换。 九方瓒一见梁潇就扑过去喊:梁潇哥哥,我昨天梦见你去找我来,可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御书房睡着了。我听高公公说你不舒服,就过来看看你。 梁潇看着九方瓒依然疲惫的脸,还有努力绽放的笑容,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怎么都发不出来。 梁潇一把拉过九方瓒,用力吻了过去。 毫不温柔的粗暴的吻。吻得九方瓒连连后退。等他推开的时候,九方瓒的唇已经红肿起来了。 如果你要娶别人,如果你要吻别人……梁潇冷笑。用力脱下九方瓒的裤子,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经过润滑的就把自己送到了九方瓒体内。 突然的疼痛让九方瓒绷紧了身体,疼得小脸瞬间煞白。 梁潇也疼得皱起了眉。毕竟不是女人,又这样粗暴,过分的紧致让梁潇顿了一下。可是梁潇等九方瓒放松下来了就开始不停律动。 胸口那股气似乎也随着这样粗暴的律动渐渐散开了。梁潇把九方瓒压到书桌上。书桌上放着的书和笔硌的九方瓒背部生疼。九方瓒颤抖的发出破碎的音节:“梁……哥……疼……慢……等……” 梁潇却好像听不见一样,继续用力的掠夺。 九方瓒已经疼得双眼氤氲,却更加激发了梁潇的欲望。有一个声音在梁潇心里大喊,毁掉他,毁掉他,毁掉他,你的目的才能实现,你才能拔掉这根刺,你才能无所畏惧。 可是看着这张脸,这张看了十几年却完全没有厌倦的脸,梁潇又觉得胸口那股闷气聚集了回来。 九方瓒半退的龙袍凌乱的在梁潇面前晃,那条象征天子的龙正睁着眼睛看着梁潇的每一个动作,似乎在对他无声的嘲笑。梁潇肆虐地就着动作,一把将九方瓒翻转了过来。 九方瓒疼得直打哆嗦,喉咙里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为什么梁潇要这么对他,他的梁潇哥哥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九方瓒被书桌上的东西硌的脸生疼,身后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每次几乎晕倒了又疼到清醒。九方瓒想要挣扎,双手却被梁潇束缚住,动弹不得。 等到梁潇终于发泄完以后,整理了自己的衣衫,也不管九方瓒这边的情况,径自走到了书房门口,回头见九方瓒仍旧以那个姿势趴在桌子上,便用极度冰冷的声音他说:“你要恨我就恨吧,可惜你永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如此懦弱的你只能当任人刀俎的鱼肉。” 等到梁潇关门走远了,九方瓒才从书桌上站起来。身后疼得厉害,浊白的液体混着血顺着他白皙的大腿流了下来。九方瓒眉都没有皱一下,从书桌上随意拿了一张纸擦了擦让他浑身不爽的液体,扔到地上。 九方瓒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半眯了好看的丹凤眼看梁潇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要开始了么?那我奉陪好了。” 九方瓒吃力地整理了下皱到不行的龙袍,上面还沾了零星的几点血迹。双腿已经麻木的他站得非常吃力,于是干脆就趴到了地上,也不管是否会弄脏了他的龙袍。 终于还是要背叛么?谁都逃不过那命运的轨迹么? 梁潇出门办了一天事,回来的时候见高公公竟然还在侯着,就猜到了九方瓒估计还在书房。 梁潇心情烦躁地到府里四处转了转,却转到了伙房。梁潇从小便是君子远庖厨,自己府内的这些地方他也是从来没有来过的。 府中吓人见了梁潇均是惊讶,忙放下手中的活,给梁潇跪下行礼。梁潇只是挥了挥手,就离开了。其实梁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到府中到处逛,还特意避开了自己的书房。梁潇心里有事,走着走着,脚步却把他带到了书房门口。 梁潇想,是了,不能让那个昏君一直呆在自己这里,别占了自己的地方。 梁潇推开书房门,发现九方瓒就那样趴在他书房的地上睡着了。脸上还沾了自己砚台的墨汁,夕阳斜晖印在那张狼狈的脸上,却是说不出的美丽。 或许就是因为这张脸。梁潇从来没有说过,可是他知道九方瓒的脸好看到什么程度,比纤云郡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潇就这样看着睡着了的九方瓒,这个人如果生在普通人家,如果不是皇上,或许才是他的幸运。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没有野心,没有魄力,在这个原本就四分五裂的朝野,如何能生存?说实话,九方瓒这种性格的人在皇宫能平安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但是以后你不会再那么幸运了,第二梁潇居高临下地看着仍在睡梦里的小皇帝,心想:因为我不会再站在你这一边了,从此以后,我会是你最大的敌人,我将是那个要把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人,好好感谢你的父皇吧。 第八章:小皇上的另一面 九方瓒回到皇宫后便命人给他沐浴更衣。脸上的墨渍在清水中一层一层晕开,知道看不见颜色。九方瓒有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回答不了。 九方瓒唇角荡开一个微笑,这是他惯常的微笑,淡薄又温和,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知道自己不是天真的孩子,不是善良之辈,他是可以残忍到将自己的所有尊严都给别人践踏的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可以放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九方瓒在心里埋怨着他那个已经被黄土掩埋了多年的父亲,你生了我,却要我为你的过错偿债么? 九方瓒将一头乌发放下,换上一袭明黄色睡袍,也不管自己身后的不舒适,就往御书房去了。 昨日御书房的那个刺客,跑掉了,这次一定要抓住了,并不是谁都那么有胆子到皇宫里行刺的。 天璇见九方瓒沐浴之后便要出去,忙跟上。 九方瓒却回头笑着对天璇说:“好天璇,朕想一个人走走,你就不要跟着我啦,在这皇宫里怎么会有危险呢。” 天璇却嘟着嘴说:“皇上啊,你昨天还遇刺了呢,今天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啦?” 九方瓒却说:“天璇,给朕准备些糕点吧,朕饿了。” 九方瓒见天璇一转身,就偷偷的朝御书房奔了过去。还一边阴笑道:“刺客,朕来啦!” 九方瓒一到御书房,马上翻出来一个盒子,里面各种花花玩意儿都有,全是些小孩子的玩具。 其实九方瓒已经十六岁了,早就该是大婚的年纪,不能再玩这些东西了。根据皇家的规定,但凡皇帝大婚了,就要亲政。可是如今他各个兄弟对皇位虎视眈眈,朝野上下党派分得严重,他又没有什么外戚可以帮他,如果不先找一个出头鸟帮他挡一挡,只怕他早就已经化成白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到底谁是虚情,谁是假意,只能先掩人耳目。他现在唯一自保的方法只有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心智成熟,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还是在控制范围之内。只是年纪这么大的傀儡皇帝,恐怕他还是第一个呢。 他早先说过要换御书房,那些人本来在他这里已经够懒散了,这么一句话下去,更加没有人愿意来驻守。却方便了他的行动。 九方瓒把玩着那些小孩子的玩具,等待那个刺客再次到来。寂静的夜只能听得见他一个人的呼吸声,窗外的月也躲进了云层。昏昏暗暗的烛光却照不亮周围三尺开外的距离,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相比御书房内的静,御书房外却不然。蝈蝈正欢快的奏着求爱的夜曲,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屋顶疾驰,他的心同样跳得飞快。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知道他做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不后悔。 慢慢拨开御书房顶的瓦片,那个昏君果然在里面。 九方瓒心里正等着无聊,还在想那个刺客到底会不会来,可是看他那么坚决要杀自己的样子,应该会来的。于是九方瓒开始担心那个刺客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不,刚为他担心呢,就出现在房顶了。 九方瓒早已等得不耐烦,心说你动作到是快一点啊,刺杀皇帝这么艰巨的任务还这么磨蹭,不想过了是不是? 终于在九方瓒的期待中,此刻从天而降。九方瓒立刻大惊。语气颤抖的说:“你……你……你是何人?”其实他完全是因为内心太过兴奋了。 而那黑衣此刻正举起刀兴奋的说:“杀你的人!” 九方瓒忙到处躲,然后问:“你……知道不……知道,刺杀皇帝……是要杀头的?” “知道。” “要……诛九族的。” “我就是九族。” “会有人伤心的。” “高兴的人更多。” “可是你杀不了朕的,” “闭嘴!”刺客终于不耐烦,怎么有人一边躲刀子,一边还那么啰嗦的问要杀他的人那么多话,听着似乎还是关心他这样就要送他下黄泉的人一样。 九方瓒笑笑,终于不躲了,就直直的站在原处,问那黑衣刺客:“先说说你为何要杀朕?” 刺客见那人不躲,你刀反而砍不下去了,只是回答:“你这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我年纪还小呀,还不懂事你。” 来人恶狠狠地盯着九方瓒,冷笑说:“哼,十六岁还小?现在都是昏君,将来必定祸国殃民!” “噢?那你希望的皇帝是什么样子的?”九方瓒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反而朝那人靠近。 “梁王爷就是我心中的好皇帝。” 九方瓒半眯了眼睛,说:“我当然不会那么随便就让你杀,但是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刺客。”要刺杀的对象就在眼前,竟然还会说那么多的话,竟然无法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竟然还那么老实的回答他那么多问题。 说完趁来人还在愣神之际,就转身离开了。 刺客又发愣了,他什么意思?又不让人来抓他,又没大声呼救,现在竟然还用背对着他。 刺客突然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笨蛋,下手的对象就在自己眼前,现在竟然生生让他走了出去。刺客又用力跺了跺脚,像是要发泄一样,一刀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都扫掉。叹了口气,又从下来的地方回去了。 而那边潇洒走掉的九方瓒,却心情大好的走回了自己的寝宫。这个刺客真是可爱,这么直白的人怎么会想到要来当刺客呢? 九方瓒一到寝宫,就见天璇拉着他不停念叨。“皇上,您又说你饿了,奴婢去弄了点心过来您又不见了,可让奴婢好等。现在都这么晚了,您又睡不了两个时辰就得去上朝了。” 九方瓒心情大好,笑着对天璇说:“朕去走了走,现在心情好了,也不饿了,糕点就赏给你吃吧,朕去睡了。” 天璇也搞不懂怎么九方瓒突然就心情那么好,不过看着小皇上那么开心的笑,她也很高兴。天璇想,其实纤云郡主选了皇上,也是他的幸运,这么好的一个人呢。天璇想着就微红了脸颊。 九方瓒坐在床上,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龙臀,刚才注意力太集中了,都忘记还有个受伤的地方。现在脱下裤子看看,竟然伤口又裂开了。九方瓒笑着叹口气,说了一句自己活该,又趴到床上睡了。 却说第二日上朝,九方瓒依旧装作懒散的样子,看下方的人如何争得面红耳赤。九方瓒想,这些人真是虚伪,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最终还不是为了中饱私囊。 第二梁潇依旧没有去上朝。或许他的计划也开始了。 下朝之前,九方瓒依旧让众大臣们好好看着办。 九方瓒兀自笑着,想知道今天晚上那个刺客到底还会不会来。九方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夜幕降临。 是夜,九方瓒依旧一袭明黄色睡袍,拿了一叠糕点,慢慢悠悠地一个人朝御书房走去。 还没进门九方瓒就开始笑了。今天怎么来这么早?难道一天都没有出去? 等九方瓒往龙案上一坐,那个人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次倒是九方瓒先开口说话了:“你要不要吃些糕点,天璇做的雪花糕可好吃啦。” 那人明显一愣,见九方瓒两脚随意的搭在龙案上,露出两条雪白的腿,一手慵懒的垂在身侧,一手轻轻捏起一个雪花糕送入口中。 来人倒也大方,真的走过去,端了碟子在胸前就开始吃。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皇宫太大,他根本就找不到御膳房。估计自己昨天失手就是因为肚子太饿了,等他吃饱了,一定要好好了结这个狗皇帝的小命。 九方瓒见他吃的大方,微微笑着用一手撑着头,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 等他快吃完了,九方瓒方开口问:“你的名字里是不是有个勇字?” 那人还在吃,想也不想就回答:“你名字才有勇字,我叫锦雾凇。” “你家就在京城附近吧?” 锦雾凇白了九方瓒一眼说:“谁要住京城这种腐败的地方,我家是锦州的。” “我看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做刺客这种高危职业了。” 锦雾凇怒:“你才一把年纪了,你全家都一把年纪了,看清楚,小爷今年才十八岁!”锦雾凇说完就把遮脸的面罩脱了下来。 九方瓒笑,真是孩子性情,套句话都那么容易。 锦雾凇愣,竟然被他把信息全套出来了,而且还让他看见了自己的脸。完了。 锦雾凇顿时凶光乍泄,一定要杀了这个小皇帝灭口。 刚提刀,就看见原本笑得一脸灿烂的小皇帝哭了。以为小皇帝是被吓的,结果小皇帝看着锦雾凇的脸说:“皇兄,你回来了?呜呜~瓒儿等你等的好苦,瓒儿就知道皇兄不会抛弃瓒儿的,瓒儿说过自己不想当皇帝的,是父皇说如果你不回来只能让瓒儿当皇帝了,瓒儿当皇帝不开心,瓒儿就想皇兄回来,呜~” 锦雾凇见小皇帝梨花带雨的脸,那刀硬是砍不下去了,站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想想小皇帝当皇帝的时候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他懂什么?锦雾凇想着又觉得小皇帝可怜,走过去想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九方瓒却一把抱住了锦雾凇,眼泪跟开了伐的洪水一样哗啦啦流个不停。 锦雾凇想推开九方瓒,却被九方瓒拉得更紧。没办法只要让他眼泪鼻涕全都擦自己身上。反正这样黑色的夜行衣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等九方瓒好不容易哭够了,抽噎着用婆娑的泪眼看着锦雾凇说:“皇兄,你说过你要给我带冰糖葫芦的,瓒儿从来没有吃过冰糖葫芦,皇兄说过要买的。” 锦雾凇看着九方瓒哭得发红的脸,眼角将悬未落的泪水,竟然红了脸颊,然后伸手扶着九方瓒的肩膀结结巴巴说:“瓒,瓒儿,为兄,这就去给你带。” 看着锦雾凇迫不及待消失的身影,九方瓒又掉眼泪了。这一次,是笑出来的眼泪。“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人比小时候的梁潇哥哥还要可爱呢,如此坦率,如果不是碰见自己,怕小命都丢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九方瓒揉着笑得发痛的肚子,捡起装过雪花糕的碟子,就回自己的寝宫了。 天璇见九方瓒回来的时候,端出去的雪花糕一个不剩, 天璇觉得奇怪,就问:“皇上,夜间吃太多了不好。” “朕饿。” 天璇突然发现九方瓒声音有些沙哑,才看见九方瓒明显哭过的双眼。 “皇上怎么了?” 九方瓒声音沙哑完全是后来笑得太久了,现在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笑出来的,就说:“梁潇哥哥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天天去等梁潇哥哥呢。” 天璇了然。小皇上是想王爷了。 复一日,九方瓒依旧去了御书房。开始想那个锦雾凇的刺客,今天会不会给他带一串冰糖葫芦。 九方瓒在等,不过却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瓒儿,你在等我?” 若是以往,九方瓒必定是第一个发现梁潇的人。但是这次九方瓒一直想着等会儿怎么捉弄锦雾凇,完全忽略了周围。 九方瓒自然的抬起了笑脸,迎上去叫了声:“梁潇哥哥。” 第二梁潇完全没有想到,在他那样对待九方瓒以后,九方瓒竟然还会笑脸相迎。有时候九方瓒的反应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但是又觉得那似乎才是九方瓒这样缺根筋、傻乎乎又天真粘人的人应该出现的反应。 可是第二梁潇在气。为什么自己郁闷纠结是否要见这个混蛋的时候,这个混蛋可以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第二梁潇想,大概自己是迷恋上了那具青涩的身体吧。 又看九方瓒明黄色的睡袍,半掩胸前的果实,一头黑发凌乱地垂下,却是说不出的诱惑。 第二梁潇恶狠狠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九方瓒的手,把他压倒了龙案上,问:“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么?你就那么想要我、干、你?哈哈,如你所愿。” 九方瓒却用力挥动着双臂,用力摇头说:“不要,梁……,不要,求求你,不要。” “你不是在等我来么?你不是说我很久没来找你了么?怎么?你就那么银荡?不过一天没干,你就受不了了?你那么缺男人?” 九方瓒哭:“我没有,没有,我等的不是这个你,我等的是那个对我好的你。” 梁潇冷笑,说:“无论哪个我,都是我,你只能接受这样的我。”梁潇说着撂开九方瓒原本就单的睡袍。九方瓒却觉得盛夏的夜,也会如此冰凉。 第九章:小皇帝的小新宠 梁潇冷笑,说:“无论哪个我,都是我,你只能接受这样的我。”梁潇说着撂开九方瓒原本就单的睡袍。九方瓒却觉得盛夏的夜,也会如此冰凉。 梁潇不再多说一句话,一个挺身就将自己的硕大送了进去。又是这样毫无前奏和润滑,又是这样毫不温柔和爱惜,只是粗暴的占有。 九方瓒只能叫喊着,任由梁潇律动。他心里却在想,后面大概又裂开了吧,肯定流血了。不知道锦雾凇那个傻瓜来了没有。不知道这一次梁潇会拿出什么样的方法折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梁潇终于射在了九方瓒体内,然后退了出来,他本想象很久以前一样,在九方瓒的嘴角轻吻一下,却突然想起现在已经跟以前不同了。梁潇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却看见九方瓒股间红白混合的液体慢慢的留了出来。 梁潇皱了眉头,却是伏在九方瓒耳边问:“这样你还满意么?如果还不够,我会满足你。”然后梁潇很满意九方瓒颤抖的身体和无助的眼神。梁潇转身就走。不要以为你还可以用那样的眼神打动我,我已经不想当以前的第二梁潇了。 九方瓒稍微歇了一会儿才从龙案上站起来。梁潇用力太猛,导致他现在还是有点浑身发抖。身后某个地方疼得撕心裂肺。这些都还在九方瓒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九方瓒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锦雾凇来,便拖动着虚浮的脚步向殿外走去。九方瓒四处张望,借着月色看见了地上的一串冰糖葫芦。九方瓒笑了,他真的是去买冰糖葫芦了。可惜已经掉到地上融了一半。看来他早就来了,或许他什么都看见了。 九方瓒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令他羞愧或者丢脸的事情。他早已经习惯,将那些没用的情绪摈弃。九方瓒撕了一块衣角,将冰糖葫芦捡起来包好。 九方瓒因为身后的疼痛而脸色惨白。天璇见了忙问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九方瓒却笑了笑,说可能风吹的,歇会儿就没事了。 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立场,是不是真的会是一对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笑,一起打闹,而不是向现在这样,被既定的命运逼得不得不兵刃相向。 九方瓒又拿起他的宝盒,一样一样看着第二梁潇曾经送给他的东西,露出一个看似天真的笑容。他知道,梁潇这样对他,因为一下子狠不下心。 “如果你真的狠不下心的话,就要输了哦,我的梁潇哥哥。”你以为天真的瓒儿,可是能比你更狠心百倍呢。 九方瓒依旧按时上朝。朝中局势已经越来越激烈,而梁王爷明显已经在各方面压过了郑仕光。 “皇上,皇上大婚一事刻不容缓呀。如今各方面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在过几日就是大婚之日了。” 九方瓒一手撑着头好像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一样,心理却像这件事情有那么急么?好像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吧?怎么我自己的婚事他比我还急呢? “皇上忘记了么?皇上说过要让微臣处理皇上大婚之事。” “朕要娶谁?” 九方瓒这疑问,各大臣皆哗然。皇上跟纤云郡主的婚事不是早就定了么?皇上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娶谁? 九方瓒“哦”了一声,说:“你是说纤云郡主呀?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就封个皇妃吧。” “臣已经拟好几个称号,请皇上过目。” “什么称号呢?”九方瓒懒得看,直接就问了。 “纤云郡主乃大真国国君之妹,可赐号真妃;或者取其名,可赐号云妃;纤云郡主相貌不俗,知书达理,可赐号华妃,请皇上定夺。” “那就华妃好了。” 九方瓒随口就决定了前来和亲的郡主的封号。他几乎快坐不下去了,身后的疼痛在长时间的坐着以后只有更加加深,不知道伤口有没有裂开。 看了眼梁潇的方向。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上朝。面无表情,也没有发表一句话。九方瓒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朝中各大臣都希望看着他倒下,看着这个昏庸无能不理朝政的皇帝倒下。他不能倒。他知道即使是傀儡,也有必须坚持的地方。他一旦倒下了,后果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九方瓒回去的时候只能装困回龙寝上趴着。无论天璇怎么叫,都绝对不起来吃一点东西。 晚上的时候九方瓒却偷偷爬了起来朝御书房走去。 刚到御书房,就见锦雾凇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 九方瓒笑,如此隐藏不住心事可如何是好?明明是个刺客,此时却在最危险的地方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他到底是不是九方瓒需要的人? 锦雾凇却好像一直没有看见九方瓒一样。他这么多天,已经习惯来这里“刺杀”小皇帝了,并且已经习惯于每一次的刺杀行动都无疾而终。甚至今天,锦雾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拖着如此沉重的心情来刺杀这个小皇帝,把自己曝露在危险之中。 九方瓒见他一直低着头,随意拿了一直毛笔朝锦雾凇掷过去。 锦雾凇虽然在沉思,可是本能的反应已经让他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偏离了。等锦雾凇终于回过神来,却看见那只毛笔直直的嵌在了柱子上。让锦雾凇惊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只嵌在柱子上的毛笔,竟然是将笔头嵌进去的。 锦雾凇瞪大眼睛看着九方瓒,这个看似无用的小皇帝,功力绝对不下于他。 “呀,你回魂啦?”九方瓒端出招牌式的没心没肺笑容,拿出怀里已经融得差不多的冰糖葫芦,一脸可惜地说:“已经不能吃了,可是我还没吃过呢。” 锦雾凇惊讶这个小皇帝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竟然还可以这样说话。而且以他的武功,即使打不过那个人,也必定可以逃开,他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锦雾凇只是在远处偷偷看着,晚上灯光本就不亮,锦雾凇只能靠推测知道被压住的那个人是小皇帝,而他发出的呻吟声更让他确定了这一点。锦雾凇想不通,明明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为什么还要屈居人下,难道这竟是他,犯、贱么? 九方瓒靠近了锦雾凇一点,却被锦雾凇推开一步。看着锦雾凇脸上明显得厌恶的表情,九方瓒只是了然的笑。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九方瓒没有等锦雾凇回答,就讲了开去:从前有一株梅花和一株竹子,一起生长,在看似一样的情况下,竹子越长越直,越长越茂盛,而梅花却越长越歪,越长越零落。知道为什么么?不是因为他们的根本不同,而是因为梅花有他不可抗拒的命运,因为他知道他每生长一寸,都会面临一种被折断的危险,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歪曲着生长。然后他开始仰望竹子,开始羡慕竹子。可是梅花只能是梅花,他无法像竹子那样毫无顾忌的生长,他只能压抑自己。他不知道他还要压抑多久,还能压抑多久,但是他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只要再往上生长一寸,就会有一把刀锋将他截断。 九方瓒说完了就要走。锦雾凇不及回头就出声问:“你是那株梅花?” 九方瓒笑着不回头,这还需要问么?而那株不停生长的竹子,就是第二梁潇呀。 “可是梅花能凌寒独自开。” “盛开是需要代价的,而我现在,还没有可以盛开的前提。” 锦雾凇觉得事情朝自己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去了。心里对这个小皇帝甚至产生了一种同情,身不由己帝王家。 “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其目的和意义,所以你不需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你其实并不是昏庸无能,也并不是不理朝政?” “我记得你老家锦州,天赞六年的时候发过一场大水,朝廷拨了一百万两纹银,最后真正用的估计不到一万两。 “八千九百四十两。”锦雾凇咬牙说,“那些贪官,我一定要给无辜惨死的百姓报仇!” “至少到的还有八千多两不是么?能救得了一个也是救。” “你知道,你全部都知道,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 九方瓒苦笑,对,他全都知道,可是他什么都无法做。郑仕光为人狡诈,自己从来不贪污公款,但是却纵容门生搜刮民脂民膏。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只是个傀儡。 “你指望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能做什么?我拼上性命也无法多为你们换取一两银子,而他们也只是昭告朕的条条罪状,然后另立傀儡。” 锦雾凇想到了,这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十年的傀儡皇帝,却什么都不能改变,只能在宫里委曲求全的生存。别人只知道皇帝的锦衣玉食,却不知道皇帝时刻用生命在奋斗。 九方瓒站得累了,就倚着后面的龙纹暗雕靠了过去。 锦雾凇看见九方瓒眼里的光有着隐忍不发却又咄咄逼人的气势。锦雾凇瞬间有一种感觉,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面前这个人更符合龙的形象了。上天入地,能屈能伸。 “我能怎么帮你?” 九方瓒呆了一下,虽然这就是他的目的,可是他没有想到锦雾凇竟然答应得那么快,而且是在看见了那件事情以后。 锦雾凇见九方瓒没有回答,继续解释:“我帮你挣开桎梏,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帮你,哪怕丢掉这条命都没有关系,只要你答应我,事成之后,当一位明君,对得起四洲百姓,也对得起……你今天所承受的一切。” 九方瓒笑,只一个“好”字,回答了锦雾凇的一长短独白。 锦雾凇帮他,好;睁开桎梏,好;当明君,行;对得起自己的今天,很好。 九方瓒的在外运营需要一个帮手,帮他打点外界的各种关系,帮他打理外来的收入,帮他理清人脉,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肃清一切阻碍他的力量。 九方瓒做事情,总会有那么多条后路,他可以赢,也可以输,但是他总要保证自己在输了之后能够有足够的能力重新掰回一局。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可以放手去搏,输了就重整旗鼓,再战,再败再战,伤痕累累也依然可以继续战斗。 锦雾凇正好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九方瓒一眼就觉得这是他想要的人。这人有胆识,有头脑,且功夫了得。胆敢单身独闯皇宫禁内而不被发觉,足以见得他的才干。而且他还有最容易被利用的慈悲心。但是这也是九方瓒所担心的。若是心软的人,必下不了狠心。但是没关系,他下不了的狠心,九方瓒可以帮他下,这样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了。 九方瓒又笑,笑得依旧像个单纯的孩子。而他心里想的却是,老天爷在这个时候把锦雾凇送到他身边,是在帮他,还是在害锦雾凇? 锦雾凇对于九方瓒让他做的事情,显然吃惊不小,但是既然答应就必须做到是他一向奉行的法则,所以他并无异议。 锦雾凇出了皇宫之后,用力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说要去刺杀那个狗皇帝的,结果却去给狗皇帝卖命去了!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说的就是锦雾凇这样一时心软,万劫不复。 ****** 小剧场: 小皇帝:梁潇哥哥,这世界上什么是最珍贵的? 小王爷:我怎么知道? 小皇帝:切,太傅夸你学富五车,博学多才,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小王爷:我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便是人心。 小皇帝:梁潇哥哥,那把你的心给我吧。 小王爷:笨蛋,我的心为什么要给你? 小皇帝:因为我想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你的心比别人的珍贵多了。 小王爷:…… (多年后,小王爷月下独酌,回忆往事,只得一声轻叹:若得此心,以心易心) 第十章:王爷的精心TJ 九方瓒得锦雾凇相助,心情愉快。一个人慢慢溜达着绕了远路回自己的寝宫。 进宫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调整了呼吸和脉搏,跟天香简单交谈了几句话,就说自己要睡了。令人都散开。 果然,九方瓒往床上一趟,就看见那个悬挂在他床帐顶上恶狠狠盯着他的人。好在九方瓒早已经习惯,不然铁定给吓死。 九方瓒笑,身体却在发抖:“梁潇哥哥!” 那人从床帐上落下,直直压在九方瓒身上。用一种很陌生很遥远的语气跟九方瓒说话:“怎么?终于要大婚了,你就那么开心吗?” “不,不是的。”九方瓒身体越抖越厉害:“不是的梁潇哥哥,她说她要嫁给我,她是来使,又是姑娘,我不能言而不信。” “哈哈哈,好一个不能言而无信。”梁潇身上酒气浓重。喝醉酒的人,总是头脑异常清晰敏捷,于是往往做一些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只是好在每一个喝醉了的人,酒后都容易失忆,忘记自己的失态。 梁潇现在的表情在别人看来似乎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但是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第二梁潇漏出来的表情。三分醉意,三分恨意,三分醋意,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爱意。 梁潇携着满身的酒气去亲吻那甘甜的唇,并且刻意的加深了这个吻。梁潇自己知道自己的大脑有多清晰。喝醉了,连想象都是大胆的。他甚至在想,九方瓒当初就是故意勾引他的,九方瓒还说过要娶自己做他的皇后。多么可笑,那是个亘古的笑话,娶一个男人,还是他这样的男人当皇后。九方瓒竟然故意让自己去接待那个明显对自己有意思的纤云郡主,然后借自己的手亲自推开了纤云郡主,他还故意让王孙贵族去什么相亲宴,明面上是给郡主找郡马,实际上不过是堂而皇之的让郡主心甘情愿嫁给他当皇妃,既说明他无心郡主,又娶到了郡主。郡主和亲必然不能嫁个毫无权利的人,可是皇上不一样,作为皇上,再如何没有实权也还是一国之君。 想着想着,梁潇就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而且醉得厉害。面前这个小家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虽然调皮贪玩,却无心权利斗争,不爱读书习武,所有的能力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闹,如何能想到如此高明的招数,将所有人会出现的反应都预测在内? 梁潇吻着吻着,手就摸进了九方瓒的衣内。那从小就未受过什么伤的皮肤光洁而美丽,抚摸他像抚摸着一只顺毛的小猫。跟自己略带麦色又满是刀剑伤痕的皮肤简直就是天壤地别。 梁潇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九方瓒的颤抖。梁潇不知道看着九方瓒这样的反应他心里的感觉是开心还是失落,或者别的什么,可是想要占有这具身体的感觉却没有变。 梁潇吻了吻九方瓒轻颤眼,那长长的睫毛因为害怕而颤抖;梁潇又吻了吻九方瓒紧咬的唇,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咬紧下唇的样子是多么可爱;梁潇顺着九方瓒的脖子一路吻下去,直到含住九方瓒胸前的红点。 梁潇很喜欢逗弄那两个可爱的小东西,因为那样会让九方瓒忍不住地发出声音。 梁潇一只手扶住九方瓒的细腰,另一只手搓揉着九方瓒的另一点。一双满是醉意的眼还死死盯着九方瓒难耐的表情。 “嗯~”九方瓒忍不住的呻吟刚泄出来,梁潇就轻笑着放开九方瓒。九方瓒依旧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让梁潇忍不住又吻了吻九方瓒的耳朵。九方瓒敏感地抖了抖,更加用力地闭紧双眼。 梁潇又向下含住九方瓒另一边果实,轻轻一舔,就会有腻人的声音从九方瓒口中溢出。九方瓒的反应让梁潇心情大好。在九方瓒腰上的手也忍不住四处抚摸。九方瓒的后腰非常敏感,只要随意的触碰就会有非常大的反应。就像现在,九方瓒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墨色的瞳孔此刻散发着一种美丽的色彩,似乎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诱惑。 等到梁潇终于放开九方瓒的时候,九方瓒身上已经出现了一种绮丽的绯红,看起来诱人无比。 九方瓒的所有经历都来自他,他清楚九方瓒会有的所有反应,所以梁潇一手将九方瓒的两只手扣在他的头顶,一手迅速地解掉九方瓒的裤子。等到九方瓒青涩的东西暴露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面吻住九方瓒将要放出声音的唇,一手握住了九方瓒。 九方瓒的腰难耐地扭动着,却怎么都逃不出梁潇的桎梏。呻吟声从九方瓒的喉咙里发出,被梁潇吻成了破碎的音节。 梁潇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下身已经肿胀到不行,九方瓒的双腿竟然还不之死活地乱动,将那个私、密的地方若隐若现地摆在他面前。 梁潇本来就喝了酒,这个时候在酒劲的催动下,竟然毫无任何准备地进入了少年。少年受刺激地缩紧了身体,让梁潇快要忍不住了。少年开始用力扭动自己的腰肢,想要逃离梁潇的禁锢,却反而引来梁潇的抽泣。 少年想要出声求饶,却又被梁潇一下稳住。少年无论如何都逃离不了今晚的命运。 梁潇将九方瓒的双腿挂在自己腰上,手上还不忘继续玩弄少年的青涩。等到终于没那么紧的时候才开始有节奏的律动。 九方瓒眼角隐隐约约的泪滴让梁潇更加放肆运动。 对这具身体,第二梁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具同样身为男性的身体如此执着,可是他隐约感觉到,今后他不会再如此执着了。 所以这一次,梁潇放纵自己狠狠地占有九方瓒,无论他如何反抗如何哭喊,梁潇都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 九方瓒原本看起来柔软的身体,被梁潇用各种姿势摆放着,挑战柔韧度。 梁潇坏笑着,用力顶上九方瓒的敏感点。这一点他以前就知道,可是他总是很恶劣的不想让九方瓒得到满足,九方瓒也从来不会要求。 这一次,梁潇依旧不温柔,却是不停撞击着九方瓒的点,让九方瓒浑身因隐忍而颤抖。如果毁掉你,最好的方法,也许就是让你的身体离不开我,让你无法碰女人。 梁潇一手挑逗着九方瓒的分身,一手扶住他的细腰,用力进攻九方瓒最薄弱的地方。九方瓒因为全身的触感全集中到了下半身而战栗,身上呈现出一种动人的绯红。 这是九方瓒第一次射了出来,并且射在了梁潇手上。 过去的两年,即使两个人维持着如此的关系,可是九方瓒却从来没有出来过。不知道是他尚未成熟,还是因为他刻意隐忍。 身体颤抖过后,大脑一片空白。九方瓒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要阻止声音的宣泄而出。这样的动作在第二梁潇的眼里,却是另一种感觉。 第二梁潇将手拿到九方瓒面前晃了晃,用一种刻意说是恶毒的语气附在九方瓒耳边道:“看,我的陛下,你是如此的银荡,在男人的身下也会感觉到快感。”看着九方瓒双目含水的可怜表情,第二梁潇嫌恶的将手在九方瓒的身上擦了擦,将少年的液体全擦在少年的身上。 梁潇不再管床上那个少年,而是径自翻窗出去了。 梁潇想着,九方瓒要大婚了,他终是要大婚。他无法属于自己,也不想让他属于别人,也许毁掉他是最好的。有时候梁潇摸不清自己对九方瓒的看法,似乎爱,似乎恨,似乎又爱又恨,只是梁潇终究要将这些爱恨全弃掉。 梁潇是竹,不折不弯,而他九方瓒是梅,总是能将自己扭曲成任何样子。 九方瓒跟梁潇最大的不同,九方瓒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保障,必须要在自己还能再次崛起的时候才会开始,所以他能忍,无论遇见了什么都能忍。而梁潇所做的事情,并非没有保障,而是他更倾向于破釜沉舟,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竭尽全力。 之后的梁潇,依旧每天晚上都会到九方瓒寝宫。羞辱一番九方瓒后,回到自己的王府。 而九方瓒却不敢想今后他若得翻身将会如何,他知道他不能想,很多事情一旦想了,就会被自己的表情所出卖,所以他现在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减轻疼痛。 无论梁潇做了什么,九方瓒的婚礼依旧在这个夏末进行了。 皇上十六岁大婚当日,如此普天同庆的事情,梁王府却挂上了白灯笼。这是大逆不道! 但是除了少数大臣之外,无人再敢对梁王爷说一句不是。梁王爷也无需对外解释他为什么要挂白灯笼。民间自然由民间的说法。梁王爷在民间的声誉更不会因此而受到一丁点影响。百姓相传,梁王爷的爱妾正好在皇帝大婚当日过失了,梁王爷悲伤欲绝故不顾皇命挂上白灯笼以慰藉亡灵。 此事不仅没有让梁王爷受到任何责备,反而让民间的人更加拥戴他,说他重情重义。 九方瓒自己大婚,群臣恭贺。九方瓒努力保持着微笑,即便心里完全没有高兴的影子。这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事情。只要让脸上有笑容,别人就都会被这笑容欺骗。 郑仕光这个老狐狸,竟然在这个时候受了纤云做干女儿,白白捡了个国丈当。纤云堂堂大真国君主,怎么会认郑仕光个辅政大臣做干爹?其中必定有鬼! 九方瓒不动声色,在宫女的簇拥下进了寝宫。 九方瓒喝了酒。九方瓒喝酒以后表情看不出变化,脸上也不见酡红,连眼睛都没有一点喝醉的人的迷茫。但是九方瓒知道,自己醉了。 九方瓒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他没有一点大婚的喜悦,就好像只是经过了一个步骤繁琐的典礼,将自己的皇袍脱下,换上大红喜袍。 他发现自己醉了,是因为他竟然发现,在他的新房之内出现的,不是他的新皇妃,而是那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王爷。 那个王爷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看不出喜,看不出怒,看不出悲,看不出恨。 九方瓒看着那个王爷,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一下子变成了四个。似乎有无数个王爷在自己面前晃着。 九方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笑了出来。九方瓒醉倒之前,用模糊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语调说了一句:“梁潇哥哥。” 其实九方瓒没有看错,他面前那个人却是就是第二梁潇。并不是新娘换了,而是九方瓒喝醉了以后走错房间了。他习惯性的走回了自己的盘龙殿。而正好第二梁潇习惯性的,在晚上潜入了他的盘龙殿。 第二梁潇抱着倒下的九方瓒,眼里露出了他不知道的温柔。 他将九方瓒轻轻抱到那张宽大的龙床上,脱掉了那身刺眼的大红喜袍。梁潇看着这张恬静的睡颜,那还属于一个孩子的脸。 第二梁潇俯下身,在他嘴角落下一个轻柔到无以复加的吻。一下,又一下,终是恋恋不舍地紧紧抱住了这个人。这个他曾经用心去保护,用力去摧毁的人。现在这个人终于要属于别人了。 第二梁潇抱紧九方瓒,知道他已经手脚发麻了还是不舍得放开。最后一次,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对这个孩子这么温柔,最后一次贪恋这个孩子的温度。如果他们之间注定要背叛,那个首先背叛的人必定是他第二梁潇。不管多爱多恨,他都舍不得这个人,他的眼神都会为这个人停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个男孩倾注如此多的感情,只是等他发现,他已经无法自拔。 梁潇抱着九方瓒,知道天快亮的时候才离开。就像多年以前,他常常会做的一样。陪着这个少年,单纯的陪着。梁潇还像从前一样在九方瓒前额落下个轻吻,然后轻声呢喃一句,好梦。 至此,你我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第十一章:小皇帝的第一步 九方瓒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睡了个异常安稳的觉,好久都没有过的神清气爽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喝醉了的原因。 九方瓒揉了揉还在微微作痛的头,天刚要亮,他便已经习惯性早起。 九方瓒起身见四周好像没有人,就自己换上了衣服准备叫人上朝去。 天璇见九方瓒,惊讶道:“皇上,您昨日大婚,今日休朝,您忘了?” “哦,朕大婚了?” “……” 九方瓒偏了头,想了想,终于拍了拍脑袋说:“原来朕真的大婚了。” “……” 九方瓒笑了笑,说:“走,去看看朕的爱妃。” 皇上的新房到处都布置得喜气洋洋,门口站着的丫鬟们却张大嘴巴打着哈欠。 见到天璇朝她们瞪眼,马上跪了下去。 皇上走进去的时候,新娘子的红盖头还盖着,新娘子也还端端正正的坐着。 九方瓒忙走过去掀开红盖头,却见纤云已经垂着头在那儿睡着了。 九方瓒失笑,竟然坐着都能睡着。 见纤云朝着一个方向歪了过去,九方瓒忙站过去给她靠着,让她继续睡。 外面的丫头们见了忙关上房门。 纤云睡到中午才醒来。九方瓒自然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给她靠了一个中午。 可怜九方瓒登基八年的第一个休朝的早晨,就在这新房里站了一早上。 纤云醒来见自己靠着九方瓒,也随意整整衣裳,说:“早说你晚上不来,我也不必等。” 九方瓒笑:“早说你等,我晚上一定来。” 纤云微红了脸,才给九方瓒跪下,说:“臣妾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方瓒笑,道了句平身。再看,发现纤云红的却是眼眶。 九方瓒不问,等纤云自己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皇家,因为我在皇家生活了太长时间。这些话我本来也不该跟你说,可是我忍不住。我不希望每天早上都要给自己的夫君跪安,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夫君有后宫三千,不希望自己只是众多佳人中的一个。我想嫁给你,却不愿嫁给你。” 九方瓒笑着,总是那么纯真的笑。九方瓒知道纤云的意思。可是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不是么? “华妃,朕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因为你应该知道,朕现在没有实权。” 纤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没有实权,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才能说出来的话?这世界上又会有几个皇帝甘心说出自己没有实权那样的话。可是九方瓒用着很平常的声音说出来了,如果他不是完全不在乎那些权利的话,那么他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只是敢问这个世界上,尤其是生在皇家的人,又有谁会甘心受制于人? 纤云本就是及其聪慧的女子,只说:“昨天的时候,我还一直在后悔自己嫁错了人,你知道没有什么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更让鲜花愤怒的了。” 纤云确实是个非常敢于表达的人,直接就把当今圣上比喻成了牛粪。 只是九方瓒对于这样直白的话从来不会有怒气,他早就已经能够分辨出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谁说的是有用的话。 纤云又笑,这一次并不是强做出来的皮笑肉不笑,而是一次绽放:“不过现在,我不后悔了,你许你跟表面上看上去的不一样。” 纤云说完又重新给九方瓒行了一个礼。这个礼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夫妻之间的行礼,而是一个臣子对一个皇上的行礼。纤云以此表明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对于皇宫禁内的事情,外面的人似乎都充满了兴趣。皇帝对新娶的华妃非常满意,怡华宫亦是夜夜笙歌。 宫内似乎看不见争斗的影子,而朝堂之上,大臣之间的硝烟却是不停弥漫。 原本分成三个党派的朝臣由于宰相房仲的告病休养而趋向于两分化。一方以辅政大臣郑仕光为首,而另一方自然就是以梁王爷第二梁潇为首。 根据皇家的规定,皇帝大婚之后,应该将全力集中在手。只是现在兵权都在第二梁潇手上,而朝廷的财政大权掌握在郑仕光手里。这两项最重要的权利,他们一个都没有放手,反而继续架空九方瓒的帝位。这些九方瓒当然知道。 所以皇帝大婚休朝三日之后又回到了朝堂之上,而这一次竟然带着他的新皇妃一起到了朝堂。 此举引得众臣皆大为不满,纷纷启奏让九方瓒别效仿古时昏君,让一个女子祸乱朝纲。 九方瓒虽在心里冷笑,可是面上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他偷眼瞟了一下梁潇,低头垂目,看不出任何表情,不发表一句说话。 九方瓒开口道:“朕极喜大真国送来的瑰宝,想要为此感谢大真国国君,因此特意也要送上我国的极品珍宝给国君当回礼,众爱卿有何看法?” “这……”说到管皇帝家事的时候,众口一词,说到要给别人送礼的时候,又谁都不肯首先开口。 却是第二梁潇开口道:“素闻郑大人有识宝之才,但凡经手的宝贝无一不价值倍增,而今正是郑大人大显身手的时候。” 九方瓒忙笑着开口道:“好啊好啊。” 梁潇一听九方瓒说话,就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郑仕光这老狐狸却说:“梁王爷从小征战四方,所见宝物不亚于老夫,此事应该是梁王爷做主。” 梁潇冷哼一声,双目朝郑仕光一瞪,道:“国库的宝物恐怕没有人比郑大人更加清楚了,况且据闻郑大人如今是华妃的干爹,难道不该去见见你在大真国的干儿子么?” 郑仕光顿时觉得自己冷汗直流。不是因为梁潇说的任何一句话,而是梁潇的眼神,冰冷凌厉又嗜杀的眼神,即便已经在朝廷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郑仕光,即使是跟他同朝为官十多年的辅政大臣,都被这个眼神震慑得双脚发抖。他不曾想过,从前那个寡言少语却有着贵族儒雅气质的梁王爷,如今渐渐显示出了他的霸者之气。 九方瓒当然也没有错过梁潇的那个眼神,而他选择自动忽略了对那个眼神的一切想法。他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一个铲除障碍。 而这个时候华妃发话了:“干爹,我哥哥听说我认了一个干爹,也很高兴,说想要见见呢。” 郑仕光只觉得自己身上突然就多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他只能答应。然而他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这股压力来自何方。 九方瓒把脚翘到龙案上,笑着看纤云学郑仕光的表情。 “看样子似乎郑大人并非真心想要认你这个便宜干女儿的嘛。” 纤云哼一声道:“我怎么说都是大真国郡主,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主动说要认我做干女儿啊。” “那你是如何让他同意的?” 纤云摇了摇手指头,轻轻的说了句“秘密”。 “不过还不急,现在只是第一步。” “我想我们应该公平一些吧。” 九方瓒笑,这个女子竟然是个从商的料,一点都吃不得亏。现在他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九方瓒看着窗外碧蓝的天,想起了多年前一个似是而非的下午,他跟第二梁潇一起坐在屋顶晒太阳。小时候的第二梁潇也是个冷漠的孩子,但是总是缠不过自己。以至于后来他对自己不再那么冷漠的时候,自己也忘记了他冷漠的样子。 九方瓒想起了第二梁潇今天看着郑仕光的表情。那已经不是冷漠,而是冷血嗜杀。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要兵刃相见,我都不知道要用怎样的面目面对你。像小时候哦一样撒泼还是想对待别的任何人一样?九方瓒自己都想不清楚。但是九方瓒知道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梁潇明显比郑仕光得民心多了。郑仕光的民心都是他的那些门生,那并算不上真正的民心。而第二梁潇不一样,满城的百姓,最拥戴的人恐怕就是他了。那才是最棘手的问题,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的天下。他做了十多年的昏君,要如何跟这个影响了民间看法十多年的梁王爷相比?他们或许跟锦雾凇有一样的想法吧,如果梁潇能当皇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九方瓒又笑了。有时候九方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他似乎高兴或者不高兴都会笑。这已经成为了他那么多年的一个习惯,不自然的就笑了出来。 用纤云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是笑着的,可是一点也看不出开心的表情。那笑容看起来虽然美丽,却像是海市蜃楼一样飘渺,让人捉摸不透。 纤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着天空就会笑得那么悲伤,她只是看见了绵延的云朵,慢慢游动在天空之中。 而此时同样看着那蔚蓝的天空的人,还有一个梁王爷。 秋季的风有些干燥。吹得梁潇微微眯了眼。在从前的他看来,九方瓒的每一个微笑都是迷眼的国度,而现在那些微笑却为另一个人绽放。 梁潇不想承认,他看见九方瓒和纤云坐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的登对,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意,直到他终于压下来了,才能开始用冷静的态度对付郑仕光。 “王爷。” “恩。” “江南的庄子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梁潇冷冷看了司马若愚一眼,他不记得司马若愚是这种小问题都会跟他汇报的人。 司马若愚低下头。 “那就按我以前的意思办。”梁潇冷漠地下着命令。 “是。” 司马若愚从梁潇身边退出,笑着打扇子,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深秋,本来就有风,他打的扇子只会让他感觉更凉。 他以前或许看错了这个小王爷。他并非是一个天真良善之辈,反而是比老王爷更加冷血无情的人。 司马若愚摇了摇头,笑着唱着小曲执行他那个小主人嗜杀的命令去了。 第十二章:趁夜许愿放天灯 “皇上,今天是我大真国的解夏节,去放天灯吧。”纤云笑盈盈拿着自己亲手做的天灯。 “好呀,改天你也教我做一个。”九方瓒也笑。 这两个人,确实登对。同样喜欢笑,同样笑里藏刀。 纤云啧啧摇头,说:“我皇兄可忙了,都没空陪我放天灯,哪像你,整天跟头猪一样。” “说我是猪,那你不就是猪婆了。”九方瓒对于这样的玩笑从来不恼。 天璇在旁边看两人说话,看得自己都在笑。皇上平时一个人太寂寞,宫里的太监宫女没有一个人会跟皇上聊天的,连皇上的兄弟都不会跟皇上多说几句话,也就是梁王爷常常来看看皇上,给皇上带些东西。可是梁王爷毕竟是外姓王爷,总比不上一个贴心人。 深秋的夜微风,微凉,尚未填满的月慵懒地挂在空中,像是八个月大的孕妇。风吹竹子沙沙作响,背影斑驳。 纤云说,要在天灯上写上自己的愿望,如果天灯放的够高,会让神仙看见,神仙就会来实现他的愿望了。 九方瓒笑着用毛笔将天灯的一面全部涂满。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最大的神。求神不如求己。 九方瓒给天灯点上火,跟纤云一起拿着。 纤云闭上眼睛,虔诚地向上天许愿,火光照着那张绝美的脸,若隐若现像是火之精灵。待到纤云许愿完毕,睁开双眼时,那双眸子更是被燃烧起来的火焰照得流光溢彩。 纤云的确是个美女,脸美、型美、神美。九方瓒想,单凭她最后为了国家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这一点便知道,这个美女心中所容纳的,比别人多多了。她即便作为通婚的工具,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表露出一点的不幸福。这似乎,有点值得人钦佩呢。 他们看着天灯缓缓升空,越来越高,仿佛一直飘下去,真的能到达神仙的府邸,传达他们的期盼。 知道那盏天灯高到变成了星点,两个人才从沉默中醒来。 纤云笑着问:“你许的什么愿?” “是不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当然不是,神仙都能看你的愿望,我也要看。” “我把那全部涂黑了,神仙看不见。” “看不见就不会帮你实现愿望啦。” 九方瓒偏了头,想了想,笑着对纤云道:“没关系,神仙那么忙,没办法同时实现那么多人的愿望的,所以他只要看见你的愿望就好,实现你的愿望就好。” 纤云看了看九方瓒,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融入暗黑天空的天灯,若有所思。 直到多年后,纤云才知道,九方瓒并不是没有许愿,而是他想要实现的愿望太多,多到这些愿望只有他自己才能一步一步做到。或者说他的愿望只有一个,而实现那个愿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神看了都必定会拒绝的。 九方瓒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从来不像神佛祈愿,比起神佛,或许魔鬼更愿意跟他做这一笔交易。 九方瓒和纤云一起,慢慢走过漫长的走廊,游过御花园,绕道御书房,才走到了怡华宫。偌大的皇宫,让他们就这样慢慢的走,走到深夜,走到即将破晓。 九方瓒将纤云送回宫殿后就一个人回了盘龙殿。 那张龙床,从九方瓒大婚之后,就再没有别人躺过。那张龙床,只睡过两个人,一个是今后每天都会躺在上面的人,另一个,是今后永远不会躺上去的人。那张龙床,相对于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大得太多,以至于九方瓒无论怎么睡,怎么翻滚,都无法填满那张龙床。 九方瓒只是看了一眼那张华丽的大床,却没有要睡上去的意思。他的计划才刚开始,需要做的事情还太多,他必须将每一步都走好,他不想输。九方瓒站在床边看着逐渐隐匿的群星,看着缓缓降落的孤月,看着破晓的天。 都说命运是早已注定好的轮回,无论谁都无法改变那个终点。可是如果没有试过,谁会知道终点是否会改变?谁又会知道自己的终点到底会停在哪里。如果有那么一天,九方瓒真正的将自己的心完全放松的去沉睡,或许他就无法醒来看见升起的太阳。 这个皇宫对谁都是残酷的,世界本就没有所谓的幸运儿。 九方瓒细细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他不知道他那双手是否能抓住自己的命运。他记得先皇说过,在九方瓒诞生前一日,先皇便召集了许多算命先生给他卜卦,几乎所有人都说此乃天赐龙子,必将翱翔于天。先皇大喜,给每一位算命先生封了重赏。只有一个算命先生说,此子虽是大贵,然逆天而行,比招大难于家国,祸福参半。先皇大怒,下令杀了那位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死前又说了一句:“若留此子,国将无后。” 九方瓒想起先皇说这话时候愤然的表情,都在发笑。那个先生前面说的话是真是假不知道,不过后面那句话“国将无后”到是中了,因为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九合王朝确实没有皇后。 九方瓒不信命,但他知道但凡是果,必定有因。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让他变成这样的因是什么了,他只知道,不停走才能不在此处摔倒,而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是否会有陷阱的存在。 天璇带着一众宫女,拿了九方瓒的龙袍和洗漱用品进来给他打理。 “天璇。” “是。” “朕随便叫叫,呵呵。” “……”皇上又来了。 “天璇你对真有何不满么?” 天璇手一抖,忙跪下说:“奴婢不敢。”身后一众宫女也跟着跪下。 九方瓒不在发问,而是叫天璇起身。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如何也教一众宫人吓到下跪呢。对了,他已经大婚,郑仕光本该交权,却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要逼一逼了。 房仲自皇帝大婚之后就告了一段长时间的病假,如今回朝,保养得人更是肥润。 房仲一回朝,就上疏自己年岁已大,数月不理朝政,而今皇上大婚,本该让皇上亲政,他却迟迟未将交权只是办理妥当,其罪当诛,但求皇上看在他衷心为君的份上,赦免其罪,并允许他罢官回乡。 众臣纷纷劝告,宰相大人在朝为官四十余载,功大于过,此番虽是有错,但人老了有些病痛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众臣求情,但房仲依旧附身跪下,没有听到九方瓒说话决计不起来。 九方瓒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坐着听着。 郑仕光也从队列中站出来跪下,说自己近日已在着手处理手上要事,等处理完了尽快交权。只是最近为回礼给大真国一事绞尽脑汁,以至交接一事进行缓慢,求圣上降罪。 九方瓒笑说,爱卿为国操劳,何罪之有,房相更是大病初愈,不宜操劳,此事暂缓无罪。 二人点头谢恩。 而梁潇却抬头看着九方瓒。依旧是那样单纯的笑,只是在笑,像是春季初升的太阳。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九方瓒不一样了,难道男人大婚了之后,真的会有如此大的改变么?跟他在一起十几年的九方瓒,只是那么短的时间,就变了么? 梁潇抬头又低头,只是那么瞬间的事情,心思便已千回百转。 九方瓒也看了眼梁潇,然后朝堂上的发言,便像从前那样能将事情抛给别人就抛给别人。 纤云曾问过,九方瓒明明在等他们放权,为何此刻他们要放权了,九方瓒却不要了。 九方瓒却回答,他们放权得如此简单,我拿权后要处理的事情必定很多,而我需要的是他们各自利用权力,斗得两败俱伤,坐山观虎不仅可以看戏,还可以用最少的力气伤到两头老虎。 纤云当时便笑,说他们若是老虎,那梁王爷什么? 九方瓒沉默,梁潇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他知道他最后要对付梁潇,他也知道他最终必须斗赢梁潇,可是他却没有细想过要如何对付梁潇。 九方瓒半眯了眼睛,他知道他要如何对付梁潇,可是对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击破他的心防。梁潇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你这个样子,真像一只想坏主意的狐狸。”纤云给九方瓒下结论。 “你可别小看了狐狸,狐假虎威在某些时候,可以是褒义词。” 纤云笑:“在我干爹面前说你是小狐狸的时候,还能说是褒义词么?” 纤云说的干爹自然就是郑仕光那只老狐狸。 九方瓒睁大了眼睛,天真的说了一句跟纤云的对话完全不搭调的话:“你知道么?听说光王现在已经站在梁王的阵线上了。” 纤云脸色微变,说:“如果他真的碍事,就趁早除掉。” 九方瓒又笑了笑,轻挑地用手上的折扇挑着纤云的下巴,一脸耍流氓表情地道:“我可舍不得光王那如花似玉的脸。” 纤云气急,她知道九方瓒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仍是笑着说:“难道我的容貌比不上他?” 九方瓒四处端详着说:“略胜一筹。” 纤云更气,用力一甩香袖,决定不理这个轻挑的小皇帝。 九方瓒叹了口气,道:“纤云,如果光王真的要与朕对立,朕不会手下留情。” 纤云冷笑:“谁让你手下留情了?他斗不过你是他没有本事。” “你怎么会喜欢没有本事的男人?” 纤云愣住。她喜欢他?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她选择嫁给九方瓒的时候就已放下了自己的爱情。她以为她喜欢的是梁潇,但是她再看见梁潇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她以为她已经放下。旁观者清这句话,是否也同样适用于感情? ****** 小剧场: 小皇上:梁潇哥哥,这个是什么? 小王爷:这是水灯。 小皇上:能吃么? 小王爷:……你那个字听出来这是可以吃的东西了? 小皇上:太傅说,要敢于尝试,敢于探索。 小王爷:太傅说,每天都要练二十篇字,你怎么半句都不听? 小皇上:太傅也说过,该听的就听,不该听的听了也当没听到。 小王爷:……太傅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小皇上:就刚才啊。 小王爷: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什么时候去见太傅了? 小皇上:我就是自己的太傅呀。 小王爷:…… 于是那天,小王爷许愿,求上天把这个脑袋不正常的小皇帝快点带走吧。 只是那天刚好天庭放假了,没有一个神仙听见梁王爷的许愿。 第十三章:千年人参瘦萝卜 郑仕光将回礼单呈给九方瓒的时候,九方瓒笑着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此事由郑大人全权处理。 他不会让这个老狐狸嚣张多久的。倘若有人能处处压制帝王的权利,那个人必定也有过人之处。郑仕光有把握权利的野心,却没有称王称霸的胆子。但是郑仕光门徒众多,人脉极广,如果不能找到一个适当的理由一举将他连根拔起,那么必定遭受反扑。 九方瓒深知这一点。而郑仕光的野心和权利,单从郑仕光能送出比贡茶更好的茶就可以看出来。所谓贡茶,必定要是整个九合从种植到制工都最精良的茶叶,而郑仕光却能拿到比皇家更好的东西。 除掉这只老狐狸,怕是要借梁潇之手了。现在只看梁潇的速度到底是快还是慢了。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形成一种水火之势,只需要在旁边稍微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就能让他们加速碰撞。 九方瓒站在御花园独自赏花,大脑不停旋转着。深秋只剩下菊花依旧开的艳丽。一些树叶早已深红,红艳如血。不知道那株树下埋了谁的尸体,竟然如此红到悲哀。 梁潇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九方瓒一人独立花丛中的景象。不动声色,不喜不悲。 九方瓒感觉到了梁潇的气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那么容易就感觉到梁潇的气息。 九方瓒转头看着梁潇。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跳着冲过去搂住他的胳膊甜甜地喊一声“梁潇哥哥”,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没有没有笑,没有怒,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这个认知让梁潇自己的心抽了一下,他很想当场就冲过去把九方瓒压在身下,然后质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他已经不能再做回从前那个小王爷,他们也已经回不去从前。他记得他对九方瓒做过什么,九方瓒不是笨蛋,他迟早会知道他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何况,他已经,不在属于他一个人了。 “皇上,原来你在这里啊,可让臣妾好找。”纤云踩着流云般的步子朝九方瓒走了过来。 九方瓒回头看着纤云露出了一个微笑。 梁潇觉得九方瓒那个微笑刺眼。他走过去,在九方瓒面前跪下道:“陈王现今病重,需千年人参做药引,特求皇上开恩。” 九方瓒没说话,倒是纤云说了:“怎么昨日还见陈王活蹦乱跳的,今天就要千年人参当药引了呢?”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希望皇上念在与陈王的兄弟之情,救他一命。”梁潇双眼直直看着九方瓒道。 “梁王爷跟陈王爷感情很好么,怎么敢劳驾梁王爷亲自来求药引?” “纤云,梁王跟陈王情同手足,来求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九方瓒笑着阻断纤云的话,又对梁潇道:“梁……王爷要的话,便拿去吧。” “谢主隆恩。”梁潇单膝跪下给九方瓒谢恩。 纤云却抱着九方瓒的胳膊说要去别的地方赏花,还撒娇说以后要是还有千年人参,一定要给自己留一副。 说着说着纤云终于舒了口气。 九方瓒道:“怎么?对梁王爷还是余情未了?” 纤云推了九方瓒一把,说:“你定没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吃了。” 九方瓒又笑,说你不就是喜欢这种霸气外露的类型么,怎么还会怕呀?要是你当初真的嫁给他了,还怎么活下去啊? 纤云白了九方瓒一眼道:“若是当初果真嫁的人是他,说不定还好了呢,只要面对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用管,现在我可是得步步为营啊,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个刺客把我这个祸害杀了为民除害呢?谁让你,偏偏要当个昏君啊?” 九方瓒笑,说刺客怎么会那么容易进入皇宫之内啊? 被纤云用锦雾凇的事情反驳了回来。纤云只知道有那么一个刺客,却不知道这个刺客后来到底如何了。 九方瓒却认真道,纤云,这个皇宫之内,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和平你是知道的,只怕今后就连你一起带回来的人都未必能信了。金钱是可以腐蚀一个人的灵魂的。 纤云低头默默不语。她想说,我能相信你么?可是到底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她知道,一旦问出口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就没了,他们的这种状态也许也会消失。两个人的相互猜忌,原本就是源于非常平常的一件事情的。 许久之后,纤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那株人参少有,皇宫禁内那么几十年也就收藏了这么一株,你当真舍得给?” 第二梁潇回到府上,便讲那株千年人参交给了司马若愚。 他为何要拿回那株老王爷献给先皇的千年人参?原因很简单,那人参里面藏了东西,并且他暂时也相信,不会有人要用到那株人参。 人参一如当年献给先皇的时候一样。司马若愚将人参的夹层取出,用细针挑出了里面的纸片。 第二梁潇见司马若愚挑出东西,便随手将那价值连城的人参丢给下人,叫他送到陈王府。 司马若愚好奇问:“王爷果然大度,此物如此难得,怕是今后再寻不到,王爷竟也能眼睛不眨就送给了陈王。” 说起那陈王,本是九方瓒的大皇兄,名曰九方翊,大九方瓒九岁。当初他以为先皇会将皇位传给他这个长子,可是竟然传给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九方瓒,而他只封了个王。九方翊不甘心,曾经想过各种办法要至九方瓒于死地,可惜九方瓒总是能侥幸逃脱。 如今九方瓒昏庸无能,毫无手段,不得人心,他只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摧毁九方瓒就好。 九方翊从梁王府的人手中接过那株千年人参的时候,内心狂喜。传闻这株人参及其有灵性,吃了便能长生不老。他只要灭了九方瓒,就能以皇长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有了这株人参,他便是天上地下的唯一了。 第二梁潇,都说他聪明绝顶,此时看来,也不过尔尔,竟然会被他如此利用。 而就在九方翊抱着那株人参狂笑的时候,九方瓒和第二梁潇却说了同样一句话:“那不过是一株千年人参,延年益寿也要看他有没有命来承受。” 对于那两个人来说,九方翊野心够大,可惜能力不够,对他们完全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但是有时候,就算是老鼠屎也能坏了一锅汤,而那坏了一锅汤的屎,往往是最让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 “纤云,你说,我要如何尽快想办法除掉那只老狐狸呢?”九方瓒手执黑子,托腮询问。问完既落下一子。 “那自然要从小狐狸下手。”纤云亦用纤纤玉手执白棋,优雅地落下。 “可是……” “你又舍不得了?” “两年前,我也曾这样跟她下过棋。她毕竟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 纤云冷笑问:“你什么时候问过别人的对错?对错有那么重要么?她既然生来是老狐狸的女儿,就要为老狐狸的行为负责。别告诉我你心软,这种说辞我万万不信。” 九方瓒不想看见另外一个纤云,因为他而被毁掉了终身幸福。只是现在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不是么? “今天陈王好像求了一只千年人参呢。那就陈王吧。谁让他觊觎朕的东西呢。” “你别装得多心软多不忍,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残忍,明明如此心狠的人,怎么能把自己装得如此纯良无辜呢?这时间被你的表象所骗的人,恐怕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你算计别人时候的样子吧。” “纤云,你今天的话真多呢。”九方瓒落下最后一子,封死。 纤云一看,啧了两声,抱怨道:“看你下棋,总是要布大局,每一次都在别人以为要赢的时候来那么一下。你知道那种从就要胜利了到后来发现到竟然输光了的感觉,是有多憋屈多郁闷么?” 九方瓒笑言,下棋,攻心。 纤云挺了九方瓒的计划不由一愣,什么九方瓒不舍得不忍心,九方瓒根本是怕这一招不够力,陈王太弱。两年前朝廷内外都在传,九方瓒为郑天香立誓不立后,将郑天香生生贴上了一个标签。那好好的一个姑娘,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成为了九方瓒布下的一颗棋子,只等之后要用的话,随时取用。 如果陈王真的是对九方瓒如此憎恨到要夺走九方瓒一切的人,那么九方瓒想要却没有得到的女人,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本来九方瓒并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今日陈王竟然要拿走那颗人参,拿走皇宫中最为珍贵的药材,他便已经知道,陈王也快行动了。九方瓒没想到陈王竟然会是第一个按耐不住的人。 九方瓒想通了便吹了口哨。须臾便有一直八哥停在了他面前。九方瓒跟八哥下达命令后,便放八哥走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用这样的方法。” “任何可以让别人看见的形式都是危险的。” “你就不怕这只八哥一时忘记了你的命令?” “我并非对亲亲深信不疑,但是那个人自然有办法拿到我要给他的信息。” 纤云噗的笑了一声,问:“那只丑八哥,竟然叫亲亲?谁取的那么恶心的名字?” 九方瓒满头黑线,咕哝到:“他什么都好,就是按乱取名字这点恶趣味让人不爽。” “他给你去了个什么名字?” “你不会知道的。永远!”九方瓒肯定道。 ****** 小剧场: 那时候,小皇帝还是小皇子。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爹爹给我父皇送了个什么宝贝啊? 小王爷:千年人参 小皇子:为什么那么神秘啊?都不让人知道。 小王爷:那你怎么知道的? 小皇子:我看见的。 小王爷:你都能看见了,还怎么神秘? 小皇子:对哦。原来一点都不神秘,亏我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小王爷:…… 小皇子:那一根瘦萝卜有什么用? 小王爷:没用。 小皇子:没用干嘛要给我父皇? 小王爷:你没命用。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说话真简洁,我还以为那根瘦萝卜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呢,原来是我没命用啊。唔,为什么我没命用啊? 小王爷:…… 小皇子:那我父皇有命用么? 小王爷:…… 小皇子:你的意思是我父皇也没用了? 小王爷:……(你知道的太多了) 第十四章:预谋之中的赐婚 九方瓒坐在皇位上打哈欠。连续几个晚上没睡,让他原本有神的双眼也黯淡了下来。 “皇上,臣请皇上降旨赐婚。” “王兄如今也该到年龄了,何以一直未婚?”所谓未婚,并非没有女人,而是没有正儿八经八抬大轿的女人。陈王府上早就有了4房小妾,大房是不曾有过。 “臣尚未遇到动心之人。只是此次与郑小姐相遇便动情,求皇上赐婚。” 九方瓒来兴致了,问:“想必这位郑小姐必定国色天香。” “正是国色,天香。” “哈哈,那皇兄可有福气了。”九方瓒笑眯眯的,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陈王也笑,想着等下你听到她的名字就笑不出来了:“此女姓郑名天香,皇上您也见过。” 九方瓒闭嘴了,不说话了。良久才问一旁站着同样一句话不说的辅政大臣:“郑大人可知此事?” “微臣已知。” “那……天香是什么意思?”九方瓒装作很紧张地问。 “小女并无异议。” “这个,这个,赐婚一事暂且延缓,今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九方瓒说完也不等太监宣,便自己先走出去了。 九方瓒踉踉跄跄走到了华妃的怡华宫,才终于停下来。 见纤云慢悠悠走出来,九方瓒才急急对纤云说:“陈,陈王说,要,要娶天香。” 纤云白了九方瓒一眼,心想:我让你装,我让你装,你丫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于是纤云配合道:“那是好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当朝陈王配辅政大臣之女,门当户对啊。” “可是,可是你知道,天香……” 纤云笑,美得直教四周都黯淡了下去。纤云说:“怎么难道你对那丫头还余情未了?” “朕……” “你说过你不会娶她的,你说过你只喜欢我一个人的,男人果然都靠不住。我以为我嫁了个好人,结果还是一样朝三暮四,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对不?”纤云随手扯了衣角就开始拭泪。 “朕,并非这种人,只是,只是……” “只是你心里还想着她是不是?我这就回我大真去,再也不阻碍你们了。”说着纤云就真的开始收拾东西。 九方瓒忙阻挡,两人拉拉扯扯了好半天,突然就倒下去开始狂笑。 一对十六岁的孩子,本就改是爱玩的年纪,如果生在普通人家,或许现在也还在玩闹,不识艰苦,而偏偏他们生在这样的皇家,早就已经被现实、欲望、杀戮磨得变了样。他们在一起,似乎有一种惺惺相惜感,无关爱情。 九方瓒很少这样笑。他向来冷静自持,即使笑也都是皮笑肉不笑,像这样没有形象的笑或许还是第一次。 九方瓒定了定,严肃地抱怨纤云,说她太沉不住气了,怎么那人刚走纤云就开始狂笑露馅了。 纤云当然不服,说你还不是一样笑了,怪我什么。 纤云觉得自己嫁给九方瓒,完全是入了另外一种门。依旧是皇宫,依旧是牢笼,可是以前像是牢笼里的金丝雀,现在像是牢笼里的肉鸽,随时等待宰杀。倒不如及时行乐的好。好在以前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各种羡艳的眼光跟着,到了九方瓒这儿,自己长得估计就跟王二麻子的媳妇一样,作为大真第一美人的自豪感到了这里完全不能发挥作用了。 纤云叹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两人又闹了好一会儿方才停下。 九方瓒一脸失落地回到盘龙殿的时候,天璇已经将一切洗漱用具准备好了。 “皇上,怎么今日看起来精神不振?” “天璇,天香要嫁给陈王了。” “皇上不高兴吗?” “……” “皇上,您要是真的喜欢天香小姐呀,就祝福她吧,如果她能幸福,皇上您又何必在意这点牺牲呢?”天璇苦口婆心希望九方瓒不要想不开。 “……”九方瓒却想,她弱真能幸福便好了,只是这一次,是自己亲手把她往火坑里送的。自己的双手也未必是干净的。 “皇上,天香小姐愿意嫁给陈王呀,无论陈王如何都是天香小姐自己选择的,皇上如何能阻止呢?” “天璇说的有理,来人,匿旨!” 九方瓒让天璇替他执笔。见天璇的字刚劲有力,竟不想寻常女子能够练出来的。便问:“天璇,你进宫之前,姓什么?” “天璇已经忘了。”天璇说着,半闭了眼,长睫毛遮住了眼里漏出来的失落眼神。 “怎么会忘了?” “父母既然不要我了,还记得那个姓作甚?”天璇说得声音似乎都在颤抖,泪珠就这样滑落下来,晕开了刚写好的圣旨。天璇连连请罪,又拭了泪,重新照样誊了一遍。 九方瓒看着天璇,不再说话。 翌日九方瓒就将赐婚的圣旨颁了出去,并送彩礼嫁妆无数,说是要祝福二人。之后朝堂之上再说什么,九方瓒却不再发一言。 陈王回府后狂笑不已。心道九方瓒,你果然太嫩,不过是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到这个地步,如果他日夺了江山,九方瓒还不寻死觅活? 陈王想着便觉得快意,倘若早知道会如此,他就该在两年前设法见到郑天香,这样他就不用过这两年的憋屈日子了。九方瓒想要却不得的女人,现在他却举手便拿下了。他必定还是比九方瓒优秀太多。 而同样恢复后的梁潇却是另一种态度。 “王爷,听说陈王欲与郑仕光结盟。” “此事本王已知,既然他们有这个意思,那么最好,也方便本王一网打尽。”梁潇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着。 司马若愚应声退出。这个梁王越来越冷漠,不过短短几月时间,既然可以让自己变得如此无情,且不下手则以,一下手必不留任何后路。真正心狠的人最开始必定是最心软的,看来他司马若愚也有看错人的时候。以前以为他是一只狐,现在方知是一匹狼,一匹孤军作战的头狼。 陈王已经快按捺不住了,梁潇那边似乎也快要有行动了,此番就看能够一举拿下几个人,越多越好。 九方瓒坐在太师椅上摇啊摇,一派逍遥自在。 纤云走过来笑问,十拿九稳了? 答曰:八九不离十。 但是九方瓒仍然无法放心。九方瓒心里有一事,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以前给他卜卦的一位相士曾经说过,以九方瓒的命格,若没有出现那个对头,必定稳坐龙椅,如若正巧遇见了,也是祸福难料。 那个相士后来给他父皇以蛊惑人心罪处以极刑。因为那个相士又说了,他命中注定的对头已经先他而生了,那个人生来就是要灭了他九合王朝的。他们二人之间必定会有一番纠葛,一切因果皆看其造化。 九方瓒并不想十分信那个相士,但是那个相士所说之事,也都偏离不远。只是那相士话说了不多,就被他父皇下令拖了出去。 那个人,是否就是第二梁潇?或者是别的谁?倘若九合王朝注定要灭在他九方瓒手里,那么也要有他自己来选择其毁灭的方式。 如果命运的齿轮当真毫无偏颇,那么他必定要亲眼看看,那个会注定与他纠缠不清最后也许会灭了九合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九方瓒又笑,一切结果都还是未知数不是么?既然未知,那么就有一切改变的可能。 “你肯定又在想什么祸害他人的坏事了。”纤云只看了九方瓒一眼,就给他下了个结论。 “哪有哪有。” “你还别不承认,每次你只要一笑得特纯良特无辜特像只小兔子,你心里所想的就越阴狠越毒辣越像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狼又不是狗,才不啃骨头。”九方瓒又笑,竟然不知不觉给纤云看了个透彻,真不是什么好事呢。 “看,又来了,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 ****** 小剧场: 九方瓒:梁潇哥哥,你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老是喜欢板着个脸? 小王爷:…… 九方瓒:看啊,就是这样的表情,嘻嘻。 小王爷:笑什么?小笨蛋。 九方瓒:我多笑笑呀,这样你看见我你也会想要笑笑。 小王爷:我又不是笨蛋。 九方瓒:咦?我还以为你是。 小王爷:…… 九方瓒:你老叫我小笨蛋,我还以为是在夸我呢,不是吗? 小王爷:……(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 九方瓒:你不要再板着脸了,你笑起来多好看呀。这样吧,以后你要是不板着脸,我就不跟王爷叔叔告状了,让王爷叔叔也不打你了。 小王爷:好。 九方瓒:嘻嘻。 …… 九方瓒:呜呜呜,王爷叔叔,梁潇哥哥不跟我玩蛐蛐儿…… 小王爷:混蛋,你刚刚还说不告状的。 九方瓒:呜呜呜,王爷叔叔,梁潇哥哥凶凶…… 小王爷:…… 但是之后,小王爷也不再那么总是板着脸了,整个人柔和了很多,也漂亮很多。 第十五章:皇妃竟然是男人 屋内花香缭绕,水汽氤氲,清水一遍遍吻过华妃白皙光洁的肌肤,恋恋不舍。 华妃绝美的容颜贪婪的享受着此刻的舒适。任是谁见了这样的画面都要感叹好一幅美人沐浴图。 九方瓒来的时候想要给华妃一个惊喜,并没有让人通报,所以走进华妃宫殿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副别人相见也见不到的美人出浴图。于是我们圣明的天赞皇帝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呆愣住了。他呆愣住的原因并不是他娶了一个多美丽的皇妃,也不是他见到皇妃一时不能自持,而是他竟然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女人身上的东西。 九方瓒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美人从容不迫地一件件将衣服穿上。 华妃嫣然笑道:“怎么了?我的陛下,就这样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九方瓒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你竟然……是男的!” 华妃又笑,若是九方瓒没有见到一切,他必定觉得这个女人当真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可是现在,他猛然发现面前这个自己娶过门的妃子,竟然不是女人!所以,好吧,他只能说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美得像女人的男人了。 “对呀。” “你明明是郡主,明明是来和亲的。”九方瓒终于说话流畅了。 “这可是连我哥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呢。” 九方瓒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非常非常的沉得住气,此刻一定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了。九方瓒问:“你不是女人还敢嫁进皇宫?” 纤云扭着腰肢,踩着莲花步朝九方瓒走过来,道:“所以才选择一个看起来最懦弱的最胆小无能的人嫁呀。” “你不是喜欢的梁王爷么?” 纤云又笑,风情万种道:“当然做戏要做足全套了。” 九方瓒觉得,比起自己装傻的功夫,纤云——他的华妃——扮女人的功夫才更值得让人瞠目结舌。看着纤云举手投足露出来的完全不输给任何女子的风韵,九方瓒又想到刚才看见纤云两腿之间那个完全不输给自己的硕大,顿时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个给他当了好几个月的皇妃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不过九方瓒没过多久就任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男人有能耐把另外一个男人迷得神魂跌倒如光王,并且肯为了他不惜结党造反啊。 九方瓒叹气。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革命友谊,结果发现对方在最基本的事情上欺骗了自己。虽然对方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终究有一点小疙瘩。 据纤云所说,他的母妃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只不过是有了几分姿色才被先皇看中恩宠了几次,就有了他。母妃本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知道像她那样没有权势的人,也无法带给自己的儿子什么实质的尊贵,反而让自己的儿子更容易成为别人狙杀的目标,于是干脆一开始就谎称自己生的是个女儿。 事实证明了纤云的母妃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因为皇后为人狠毒,眼里揉不进沙子,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对其他皇子不是充沛边疆就是暗中毒害,唯有纤云一个人独自留了下来。 因缘巧合之下,纤云被“嫁”给了九方瓒。 九方瓒便问纤云,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女子的。 纤云微微努嘴,那样子煞是可爱,就说三年前看见一个宫女洗澡,发现自己有的她没有,而且她的胸部还比自己隆起那么多,于是就知道啦。只是那个时候母妃已经过世,他也不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所以就干脆继续装下去了,然后就阴差阳错的成了联姻的工具了。 九方瓒觉得,对方真的是隐瞒的太好了,便又问:“如果当初我跟你洞房了……” 九方瓒差点问不下去,心想自己洞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娶了个男人,然后上半身跟下半身看起来是截然不同的性别,九方瓒觉得自己又起鸡皮疙瘩了。 “你要跟我洞房啊?如果你看见我是个男的还要跟我洞房的话,那我就只能依你啦,谁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我都已经嫁给你了,自然是你的人了,要听你的话啦。”纤云三分娇羞三分嗔怪又三分无奈,竟然十分可爱。身体还渐渐朝九方瓒靠了过去,一只玉手搂住了九方瓒的脖子,面色竟然也开始微红。 九方瓒猛的推开纤云,想起先前所见,竟然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知纤云难得见九方瓒的囧样,一时恶作剧心起,又开始用手指绞自己的衣角,竟是含泪道:“奴家生不逢时,奈何生在帝王家,如今嫁了个夫君竟然也嫌弃奴家的性别,奴家如何是好?” 九方瓒立即弯腰下去开始呕。 纤云这才巧笑着放过九方瓒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一个流云步离九方瓒三步开外,风流洒脱,竟然全没有刚才一点点的小女儿气息了。 九方瓒这才缓过来,又恢复那个遇见何事都能笑对的帝王。总有一些事情是出乎他意料的,纤云无疑就是最出乎他意料的一个。 这次九方瓒道是想通了,也开起了玩笑,说看来我九合王朝真的要无后了,不仅无皇后,连后嗣都快要给你断了。 纤云挑眉道,难道你准备只娶我一个皇妃? 九方瓒没回答,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件他不能对任何人说的事情,他和梁潇之间的事。 九方瓒从坐上这个皇位开始,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看。他可以为了他的目的付出所有,包括他的身体。和梁潇的发展自然只是他的其中一部分,但是现在他似乎开始重新审视起自己了。用身体暂时留住梁潇,能留多久?虽然现在似乎时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他也不知道其中会产生什么变数。 九方瓒后宫萧索是由来已久的事情,而今他独宠一个异国皇妃更是让大臣们觉得国运堪危,尤其这个皇妃蒙圣宠那么久竟然一点给皇室添个娃娃的意思都没有,这些无所事事的大臣们又开始操心皇上的家事了。 当然,这些事情在想要夺位的王爷们看来,可都是一件又一件的好事情。于是便说皇上亲政不久,根基维稳,是以当以朝廷之事为重,再谈皇上家事。 九方瓒立马点头,说爱卿所言极是,朕正有此意。 而另一方面,九方瓒却跟纤云更加如胶似漆了。原本还在顾虑纤云的女子身份,现在连这点顾虑都没有了,九方瓒跟纤云整天有事无事就在众太监宫女们面前秀恩爱,吃什么都是你一口我一口,直直把人给腻死。 没人的时候,两个人却更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直呼姓名。 “闲云啊,朕觉得他们动作太慢了,咱们给他们一点催化剂吧。”九方瓒仍旧做着他喜欢的动作,坐在椅子上,脚却高高地搭在案桌上。 闲云这个名字自然是他自己说的,因为以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女儿身之后,觉得自己的名字太过女性化,于是就随手改了自己名字里的一个谐音,叫闲云。这多半是他母妃的愿望,但愿他能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不被卷入皇宫的事端之中。 “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闲云笑。他只要不可以掩饰自己的声音,也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中少年快要变声的尚有点女性的尖细又有点男性的磁性的声音。 “朕想来想去都觉得,你还是给朕怀一个孩子吧。”九方瓒点点头,觉得应该给自己打点气。 闲云亦笑,闲云的笑不像九方瓒的那种纯真,也不是司马若愚那种绵里藏针,而是很纯粹的笑,有点属于女子的妩媚,却又不失少年朝气的笑。 闲云道:“那我们总该做些什么吧?皇上种子都不播,如何让一块土地长出参天大树呢? 九方瓒道:“你那个分明是石头,哪里来的土地?朕就是撒慢了种子,你那颗石头也张不出一根草来。” 闲云佯怒:“九方瓒,你竟然说我是下不出蛋的鸡?” 九方瓒瞪大一双美目道:“我明明是用石头比喻的,怎么就变成了鸡?好吧好吧,就依了你,你说你是鸡就是鸡吧。” 闲云双手叉腰,笑道:“虽然爷是公鸡,但是还是有两个蛋的。” 九方瓒笑,说闲云明明出生贵族,怎么说话如此粗俗。 闲云斥道:他这是直白,总比一些贵族表面一句背后一句的好。 九方瓒问闲云,先前大真遇到敌国入侵,如今可需要帮忙? 闲云毫不客气地嘲讽九方瓒,说他自身难保还有想着帮别人,他闲云既然已经出了大真国门,嫁入九合就算是半个九合的人了。大真国君那家伙爱怎么样怎么样,他才不想搀和那么多呢、 九方瓒觉得自己以前对闲云的评价都是不真实的,他一直以为纤云是个为自己的国家可以付出自己终生幸福的女子,结果闲云不过是个到别国看戏的孩子。 九方瓒觉得,跟闲云在一起与跟梁潇在一起,真的不一样。梁潇那家伙,从小就不好玩,可是自己还是玩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也还没腻烦。 这是两个少年,在自己最最无助最最美好的年纪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即使是生在皇家,也因为各自的境遇有了这样的相遇相知。能够相互拌嘴,相互帮助,吵累了还能相拥而眠。 ****** 小剧场: 小皇子:梁潇哥哥,我睡不着。 小王爷:别吵,快回房睡觉。 小皇子:梁潇哥哥,我要跟你睡。 小王爷:不行。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不让我和你睡我就睡在你门口。 小王爷:…… 于是早上小王爷起床,门口没有看见小皇子的身影,心想果然小孩子只是说孩子话的。可是…… 宫女甲:殿下,你怎么睡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殿下? 小王爷:…… 小皇子睡相不好,在梁潇门前睡着了,滚到了梁潇房间的另外一个方向。于是…… 小皇子:梁潇哥哥,我要跟你睡。 小王爷:…… 于是小皇子在梁王府玩的那半个月,除了第一天,都是跟梁潇睡在一个房间,并且以每天两次的频率把还在睡梦中的梁潇踢下床。 第十六章:孕夫脾气易暴怒 这几日华妃娘娘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时候吃东西还动不动就呕吐。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怕了这位日益娇宠的皇妃了。 九方瓒自然也没讨了好处,想要近身,却被华妃娘娘美目一瞪,自然而然的就退了下去,导致九方瓒也心情不爽,有时候还会在朝中发脾气。 这日华妃娘娘又身体不适,吃什么吐什么,一日下来,竟也没什么东西进入腹中,脾气更加暴躁。 九方瓒宠爱华妃那是出了名的。于是马上传太医去给华妃诊治。 可惜华妃一见太医就说自己没病,硬是不让太医近身,不管九方瓒怎么哄都不奏效。到后面九方瓒急了,朝着华妃就吼了一句。哪知道华妃平日里受宠惯了,何曾见过九方瓒如此朝他大声过,当即美人泪就哗啦流个不停,可把九方瓒吓了一跳。于是就干脆对太医说,不把脉了,看看情况如何,诊断一下开些药就好。 这可把太医为难坏了。望闻问切,这切脉可是最重要的环节,省去这一环,这可如何是好。无奈皇上下了命令了,太医也没有别的办法,正宫娘娘正在闹脾气呢,也不敢问,便抓了几个贴身宫女问华妃娘娘的情况。 大概也就是问问饮食,出恭,月事之类的。于是便收集了资料回去讨论。 饮食方面呢,娘娘最近喜欢吃一些酸的东西,比如酸枣啊,酸梅啊,酸汤啊,以前娘娘可是最不喜欢吃酸的东西的。 出恭方面呢倒是正常。 至于月事,听说这个月似乎已经过了写时日,可是现在也都还没有动静。(那是当然,他好好一男人,有事没事下面流血了,那才不得了。) 太医又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说最近娘娘脾气暴躁,时常呕吐,偶尔还有一点失眠之类。 几个太医埋头叽里咕噜讨论了一番以后,得出来一个结论——华妃娘娘有喜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九方瓒自登基以来就纳了这么一个妃子,那是从头发丝儿宠到了小脚丫子啊,现在终于有了动静,多少人那是翘首以盼啊。 九方瓒一听这个消息,马上就冲了进去抱着华妃一个劲的说好话哄他开心。 旁边的宫女太监仿佛也沾了主子的光,个个都是面露喜色。 九方瓒当即就下令,让太医每日里亲自拿药煎药送药给娘娘喝,亲眼看见娘娘喝了药才能离开。 当然,华妃娘娘怀孕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并不需要谁去通报,就这样不胫而走。而对于宫内来说的好消息,对于宫外的那一些王爷可就不是那么好的消息了。 第二梁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己的花园里品茶。时节已经渐入冬季,花园里的花都已经开败,只剩下那么几株常青树依然摇曳着翠绿的叶子。 家丁告诉第二梁潇这个消息后,一下冷静的梁王爷当然也只是冷静的“恩”了一声。可是家丁却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已经如隆冬一般冻得他全身发抖,连骨头都快散架了。家丁只得出一个结论,今年的冬季大概非常冷,回去要加棉被了。 而梁潇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依旧端正地坐着,手中端着的茶良久也不放下,也不喝下,只是悬在空中。 初入冬,茶也凉得特别快,梁潇想要再喝时,却发现茶已凉,自己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苦涩的茶叶了。 而陈王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抱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一起看王府内新进的一些布匹。要入冬了,自然要做一些新衣裳。陈王虽然对郑天香说不上有多爱,可是对于美人的怜爱之心多少也还是有的,何况郑天香怎么也是辅政大臣的掌上明珠,怠慢不得。 陈王当然没有梁潇那么沉得住气,当即就火上三丈,直接要把陈王府烧了起来。 还以为那个纤云郡主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竟然在这个时候就怀孕了。他的一切还没有计划好,不能让她有机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九方翊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东西阻碍他的步伐,即使那是他尚未出生的皇侄也一样。 九方翊想了几天,却发现九方瓒把他那只怀孕的母鸡保护得滴水不漏。虽然现在还不想要动用那个棋子,可是只要还有那个孩子存在,他就一直寝食难安。即使要暴露也无所谓,既然是一颗棋子,迟早会要用到的时候,何况他既然会有第一颗棋子,就还会有第二颗棋子。 九方瓒把手放在华妃的小腹上,然后笑得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问道:“爱妃,什么时候给朕生一个小皇子出来啊?” 闲云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最近越来越不像话的九方瓒,一手拍掉他那只放在自己小腹上一点都不规矩的手,说:“皇上那么想要小皇子,不如自己生一个?” 九方瓒笑道:“朕可是个大男人。” “哼,你现在男人不能生小孩了啊,我可没有可以改变自己男人体质的药,如果下次遇上什么事情,让太医一把脉,就什么都被识破了。” 九方瓒一听,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说这个可是宝贝,他也只有这么一些,是他老师闲来无事瞎捉摸出来的东西,便宜了闲云了。 闲云忙问,什么东西如此神秘。不过闲云又想起九方瓒曾经当宝贝一样拿出来一样一样整理的百宝盒,又没了兴致,天知道,九方瓒当成宝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所以闲云最后也就是看了眼小瓷瓶,闻了闻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丢回给了九方瓒。 九方瓒说,闲云老弟,你可别小看了这瓶子,里面的东西就可以帮你暂时瞒过这一段,他要什么时候动手我们都不知道,所以现在还是做好完全的准备。 闲云笑问,他要是按捺不住自然最好,可是他要是忍下来了,没对我下手怎么办? 九方瓒回以一个非常非常纯真的笑容说,那你就帮朕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朕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的。 闲云觉得九方瓒跟他以前刚认识的时候,真的差了好多。以前那个九方瓒,看起来胆小懦弱,没野心没雄心;现在这个九方瓒,看起来老奸巨猾,有计谋有胆识;但是实际上九方瓒就是个无赖流氓,没道德没节操。 九方瓒见闲云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阴阳怪气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难道朕已经帅到了让同是身为男人的你也神魂颠倒的地步了吗?” 闲云马上做呕吐状。 九方瓒急上前抚着他的背,道爱妃你怎么了,爱妃你不要吓朕。 闲云觉得九方瓒一定是在报复自己,报复自己骗他。这家伙绝对比表面上看上去的小心眼多了。 九方瓒确实是在报复闲云,谁让他让自己把一年份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闲云的日子当然没有好过多久。他马上就发现了太医端给他的药里面有了一些必定会引起女人流产的东西。 闲云当然也没有真的就喝下了那些药。他只是每次都喝给别人看看,然后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全部吐出来。当然就算有人看见了也觉得那只是一个孕妇的正常反应。 所以九方瓒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很镇定的说,看吧,我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可是他的一个眼中钉,他怎么可能让你有机会生下这个孩子。 闲云白了他一眼,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个男人,估计这个种就真的要被别人害死了吧。 想想闲云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自己本来就是个男人,怎么会担心这种白痴才会担心的问题。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了什么消息,宫里跟宫外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反应。 所以现在陈王正在非常焦急地等着宫里给他传来的消息。他当然希望以此就能够得手,神不知鬼不觉,然后把这些东西都嫁祸给别人。 不过当他看见郑天香正在高兴地给皇上,也就是那个抢了他皇位的眼中钉选礼物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九方翊走过去,一把将天香拿在手中端详的一方砚台用力砸到地上,说郑天香是不是心理还想着皇上,是不是不甘心皇上有了孩子。 郑天香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九方翊。她本来是那种不喜欢受拘束的性子,只是年纪稍微大了一些后脾气也有所收敛了。又见九方翊看起来一表人才,翩翩君子,待她又温和有加,似乎又有着江湖中人豪爽的一面,是以对九方翊懂了心。可是她也是从小到大懂被宠在心尖的大小姐,凡是无论她是对是错,都不会有人这样大声对她说话。 郑天香有一点不同其他女孩子的,就是不会哭。郑天香双手叉腰,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来:“明明是你自己不想皇上有孩子吧?你是不是嫉妒他年纪比你小又什么都不懂却可以登上皇位?嫉妒他娶了大真国的第一美人?嫉妒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一切你想得到的?你自己想的什么凭什么都要赖在我身上?有本事你把你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啊!” 郑天香是觉得自己委屈,本来想嫁给一个江湖中人可以四处游历,看尽百川,最后却依然是进了一个牢笼。不过郑天香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话说的重了,她从来都是那种一旦生气起来不管不顾的性子,所以两年前她才会不顾危险地擅自入宫,跟九方瓒说不要嫁给他。只是这谋反之罪可是满门抄斩的,郑天香就这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一切都说了个透。 郑天香本想要跟九方翊道歉的。毕竟九方翊说话也重,可是她说的那些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传出去可是大罪,比九方翊那些吃吃醋什么的严重多了。 ****** 小剧场: 小皇子:梁潇哥哥,我是怎么来的? 小王爷:你母妃生出来的。 小皇子:那你是怎么来的? 小王爷:我娘生出来的。 小皇子:我知道了,人都是生出来的,哈哈,我聪明吧。 小王爷:……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也帮我生一个孩子吧。 小王爷:……我是男的。 小皇子:恩,没关系,你生个男的我也不介意。 小王爷:……男的不会生小孩。 小皇子:恩,没关系呀,你生个大人我也不介意的。 小王爷:……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别跑啊,啊呀,你别摔倒呀…… 结论:梁潇你何苦自虐,从小被小皇子虐尽身心。 第十七章:王爷有火无处发 梁潇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心里有一团火一直都发不出去,看见什么东西都想砸。 司马若愚定期来给梁潇汇报工作的时候,就看见梁王府笼罩在一股黑压压的空气之中,问谁都是轻轻摇头,然后偷偷望着梁潇的方向迅速跑去做事了,生怕被梁潇看见谁在偷懒闲聊,让后把那个人当成府里的罐子来摔了。 梁潇这个人城府多深司马若愚是知道的,他这样的情况司马若愚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司马若愚立马就猜到了是什么引起这个一向冷静的王爷变得如此脾气暴躁。司马若愚当然不会跟他说原因就是九方瓒,他还没有到给自己找不爽快的地步,所以司马若愚很安分的汇报了工作。 “王爷,龙虎镖局这个月走了八趟镖,净利五十万银子,江南绸缎庄本月净入八十万两银子……” 司马若愚还在汇报,梁潇就一下子把账本给摔了出去,语调低沉地问:“他们都干什么去了?再这么无作为下去,本王就把他们一家家全关了!” 司马若愚在下面哭笑不得,王爷啊,你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啊,这些已经比上个月多了好几十万了好不?这些收入在同行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王爷自己心情不好,也别拿自己的产业过不去啊,现在做什么都要钱的。 司马若愚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王爷什么脾气,他要是直接说出来,王爷立马让他滚蛋。 梁潇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让司马若愚退下。他很少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知道华妃怀了龙种开始他就开始心情郁结。 梁潇自己端了茶,放在唇边尚未饮,便想着自己要加快步伐,不能让九方瓒再这样好过下去了。想着想着,茶也不喝了,他硬是生生将那茶盏捏破了。 梁潇觉得,自己大概是禁欲太久了,应该去找找女人了。 勾栏里的女子梁潇自然不会去找,他自己府上就有美眷,虽然他几乎不太去找那些侍妾,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侍妾是怎么来的。有可能自己走在路上看见卖身葬父的,或者被人欺负的,或者是孤女什么的,就都收进了府里。只是府里丫鬟都已经满了,总管就让她们到这里当侍妾了。这些当然都是总管擅自决定的,不过梁潇也没有反对。 梁潇走进梁王府西苑的时候,他的侍妾正在做刺绣。一个个见到他,具是感觉讶异。今天太阳把北边出来了?怎么梁王爷自己跑来西苑了?平时她们就是自己跑去找王爷,王爷都未必理会她们呢。 梁潇目不斜视,说实话,他当然知道他府里有侍妾,不过具体有几个,名字叫什么,喜欢什么,他一概不知。他本来也不是一个体贴的人,怜香惜玉什么的对他来说也很陌生,他只是好好养着这些侍妾,不会缺衣少食。好在梁王府那几位侍妾们也都相处得很好,因为她们知道争宠也没用,梁潇才不会宠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呢。所以,她们何必费力气呢? 梁潇往石凳上坐下,便有人奉了茶上来。梁潇看了自己其中一个侍妾,叫了句:“清婷。” 旁边几个侍妾都想笑不敢笑,心想还蝴蝶呢,谁取这名字啊? 被梁潇看着的女子愣了一下,便答到:“是,王爷。” 梁潇“嗯”了一声,点点头,继续喝茶。 原本相处愉快的几个侍妾便站在旁边开始一动不动。最近王爷脾气暴躁她们可都有耳闻,虽然没有想到王爷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们,但是她们也一点都不想触这个喷火龙一样的危险人物。 梁潇坐着喝了好一会儿茶,终是没再说话,便拂袖而去。留几个侍妾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我知道我们这里有清凤,有玉婷,就是没听过谁叫蜻蜓的。” “难道这是王爷的心上人的名字?” “我看呀,一定是王爷不记得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了。” “……”这个才是正解,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继续低头刺绣去了。 梁潇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自己好好的梁王府不待,跑来这个深宫禁内,还是偷偷的来;自己好好的侍妾不看,跑来找这个昏庸的小皇帝,还是偷偷的窥;这大半夜的不在自己房间里睡觉,躲在这里当梁上君子,还是偷偷的藏。 不过梁潇在看见九方瓒推门进来的那一刹那,觉得自己的心火又变成了某种火,蹭蹭地往自己下身窜,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急促了。 九方瓒的脸色好像比以前红润了好多,虽然每天都看着,但是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了;九方瓒的身高好像比以前高了很多,虽然每天都上朝,但是他几乎都是坐着;九方瓒的眉眼变得比以前更加英挺了,渐渐的变得像个男人了;连他周围的气息都变得不像以前那样软弱了。 这些若是在处于冷静状态的梁潇看来,必定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是他想要推翻的皇帝啊。可是再此刻已经快被某种火焰淹没的梁潇看来,全部都该死的性感撩人,他此刻最想做的不是推翻他,而是推倒他。 梁潇看着九方瓒拿出他最喜欢的百宝盒来细细翻看,看完了又一件件收回去。梁潇觉得自己的心里发疼,这些东西都是他送给还是孩子的九方瓒的,都不是值钱的东西,送给九方瓒也只是想要嘲笑九方瓒对于外面的一切事物都不懂,并且把这些完全不值一钱的东西当成是宝贝,可是九方瓒把这些废物当了那么十几年的宝贝。 梁潇觉得自己似乎动摇了,这个孩子,如果没有坐在这个王位上,以他那样软弱的性子,是否很容易被人欺负,是不是动不动就哭,是不是很容易被别人拿去利用而不自知。 梁潇每次对着九方瓒的时候,都会心软,然而每次离了九方瓒,都会后悔自己前一刻的心软。梁潇陷入这种奇怪的恶性循环中不能自拔。只是现在的他心里什么都想不到,只是想扒开九方瓒的衣服,细细抚摸那光洁的皮肤,吻过他的每一处颤抖,看他泫然欲滴的泪水,然后进入他,占有他! 梁潇觉得自己快要被自己的想法逼疯了。 而九方瓒还全然不自知地一件件脱衣服。已经进入了冬季,九方瓒衣服也穿的比较多,脱起来特别麻烦。一件一件的,愣是脱了好久。 梁潇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无法抑制的肿胀了。该死的九方瓒,是生来撩拨人的么?梁潇心里恨恨地想。 只是再如何难受,他都要先克制自己。 九方瓒终于拖得只剩下一件明黄色的亵衣。贴身的衣服很好的将九方瓒还处于少年生长期的身体完美地勾画了出来。 九方瓒的身材原本就很好,这样看起来更是致命的诱惑。 梁潇见九方瓒穿着这么一件单薄的衣服,竟然还不肯乖乖地裹着被子睡,而是这里看看,那里晃晃,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喜欢睡觉喜欢瞎折腾。看九方瓒那个活泼的样子,竟然一定都不像一个就要做父亲的人。 梁潇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抽痛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也瞬间腾烧了起来,跟欲、火一起越来越浓烈。 九方瓒终于折腾累了,才自己躺到床上。 这个家伙睡在床上也一点都不老实,老是东翻西滚的。以前跟这个笨蛋一起睡觉的时候,还常常被他踢下床。大概是为了弥补自己清醒时候的懦弱,睡着以后就变得异常霸道,一个人要霸完一张床,他就是有本事让别人在那么宽广的床上找不到一块可以蜷缩的地方。 梁潇听着九方瓒的呼吸渐渐变得有节奏,便跳下了横梁,走上前看了眼九方瓒。 只是一眼,真的只是一眼。那一眼后,梁潇就从哪里来奔回哪里去。 梁潇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对男人有欲、望这种事情他也并非第一天才知道。只是为什么每一次对象都会是九方瓒。九方瓒那个恬静的睡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明明只看了一眼,为什么那个景象就会如此清晰? 梁潇大半夜在屋顶上狂奔一夜,终于把体内的火泄了出去。只是火经由这样的方式发泄,比用某种省时间的方式要让人疲惫得多。英明神武的梁王爷夜奔的结果就是所有的身体部分都已经累了,可是他的精神依然充足得可以狂奔十万八千里。 梁潇索性也不睡了,自己跑到他的王府花园去吹冷风,静静地听冬天里夜与叶的耳病厮磨。 等到天空只剩下最后一颗星星,月亮也快要疲惫到沉下去,而太阳快要露出它的光头的时候,我们的王爷大人盯着一双深邃的黑眼圈去上朝了。 梁潇永远都是帅气的梁潇,即使眼圈深了黑了,也还是帅到让宫女们见了都脸红。 ****** 小剧场: 小皇子:梁潇哥哥,我又看见父皇压在别人身上了。 小王爷:…… 小皇子:我父皇太坏了,那个妃子那么瘦小,我父皇竟然还要欺负她。 小王爷:…… 小皇子:真应该让我父皇也被别人压一下,才知道被压着有多难受。 小王爷:你怎么知道被压着难受? 小皇子:因为那个妃子一直在说着求求你……啊……皇上……啊……不要…… 小王爷:……她们自己愿意。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以后一定不能这样,那些女人都好可怜,她们肯定不敢对父皇说真话。 小王爷:……(皇上,你怎么能让这个小白痴看见这些???)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以后不能欺负女人哦。 小王爷:……白痴! (所以,小王爷当然没有欺负女人,小王爷欺负的只是小皇帝而已,当然那是后话。) 第十八章:皇上喝醉会乱性 宫廷里但凡有宴会,必定都是一片人声喧杂之景。 今日与往日不同。往日里,九方瓒的旁边一个人都没有,而今日,旁边还坐了个容颜绝美的华妃。两人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看得众王孙公子牙都酸了。 今日正是九合第一场大雪的日子。俗话说的好,瑞雪兆丰年,这怎能不让一向重视农业的九合高兴呢?于是九方瓒特意准备了这场宴会。 众人见九方瓒与华妃双双携手而来,而华妃的小腹也已经微微隆起,皆是恭喜皇上有了第一位龙子。 席间大臣们也都给九方瓒敬酒。 九方瓒虽然喜欢办晚宴,但是宴上几乎不喝酒,就算有大臣敬酒,也只是象征性地抿一下。 郑仕光第一个站起来,作为一个大臣的表率,给年轻的皇上敬酒。郑仕光双手举杯道:“今逢瑞雪,皇上又喜得龙子,可谓双喜临门,老臣为此敬皇上和华妃一杯。臣先干为敬。”说着,郑仕光果真端了酒一饮而尽。 纤云嫣然笑道:“义父为我九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可谓劳苦功高,纤云要是不喝完,岂非不敬?”说着纤云衣袖遮口,也一口干了酒。 九方瓒在想着怎么才能不喝完这杯酒,于是也先说一番话:“这个,郑大人确实劳苦功高,前阵子还特意挑选了礼物回赠给大真,听说如今大真已经收到回礼,朕对此事也要好好感谢一下郑大人。” 九方瓒一番话支支吾吾,竟然自己不知道在说什么,又四周环顾了一下,见梁潇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地喝酒,终于呼出一口气,准备也要一干而尽。 九方瓒酒樽刚碰到嘴唇,就听见纤云几乎凄厉的惨叫“啊,啊~”。 九方瓒忙放下酒樽,去扶纤云,又着人把纤云先扶下去休息,请御医来给华妃诊治诊治。 不多会儿,太医来说,华妃娘娘先前吃的药里面似乎有一种含灵草,这种药物平时是不会有什么功效的,只是若是加上酒,会变成一种毒药,也许会导致娘娘流产,如今只能看造化了。 九方瓒一听,大惊,气得连呼吸都紊乱了。旁边高公公见了,忙扶他坐下,又递给他一杯酒喝了压惊。 九方瓒不疑有他,一口气喝光了那杯酒。喝下去了才知道,自己喝的不是白水,是酒,皇宫大内珍藏了二十年的陈年佳酿! 九方瓒顿时就一巴掌拍桌而起,道:“郑大人,你明知华妃怀有身孕,竟然还敬她的酒?” 郑仕光马上跪下,道罪该万死。 九方瓒这样的脾气在别人看来似乎有点错怪老臣。酒是华妃自己喝下去的,皇上自己也没阻拦。当然,心里有什么是不能表达出来的。 九方瓒定了定,道:“今日都跪安吧,朕要去看华妃了。” 话出口,众臣便也老老实实给他跪安了。 梁潇一个人喝了最后一杯酒,见九方瓒死死定着他的方向,似乎想要赶他快点走。梁潇觉得有股怒气,九方瓒以前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怎么对待,他都不曾这样看过。 梁潇有点闹脾气,就是慢慢喝了最后一口酒,等众大臣都退下了,才慢慢起身,慢慢看着九方瓒,慢慢转头要离开。 只是那一瞬间,梁潇身体比自己的大脑还要先行动,冲上去扶住了快要倒下的九方瓒。 刚才看着就觉得九方瓒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谁知道竟然真的倒了下去。 高公公在一边看着,可是毕竟不像梁潇那样的练家子,总是能在瞬间靠身体做出选择。 高公公极坏了,梁潇却丢下一句别跟过来,就抱起九方瓒飞奔而去。 这个,皇上晕倒了,梁王爷说别跟过去,他到底要怎么办?高公公为难了,索性也真的不去管了,反正皇上从小跟王爷一起长大,感情好着呢,王爷肯定会照顾好皇上的。 却说这边,梁潇抱着九方瓒一路狂奔回他的盘龙殿,只是皇宫到底大,一下子也到不了,怀里的九方瓒就已经开始胡乱挣扎了。 梁潇只好停下,放下九方瓒。梁潇看着九方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后会跟高公公说了一句别跟过来。 九方瓒其实是喝醉了。没错。有一种人千杯不倒,无论怎么喝,酒跟水一样,不会让他醉,反而越喝越清醒,梁潇就是这种人;还有一种人,闻酒便晕,沾酒就醉,酒就如迷药,不能触碰,九方瓒就是后一种人。 所以九方瓒醉着就开始闹,胡乱挥动着胳膊。九方瓒一接触到地面,就抬头看见了梁潇。 九方瓒笑,好像多年以前看见梁潇的时候那样天真的纯净的笑,没有杂质的美好。九方瓒说:“梁潇哥哥,好多个梁潇哥哥。” 梁潇觉得无奈,看着九方瓒一个人在哪里絮絮叨叨的闹,不阻止。 九方瓒眼睛是发亮的,不像一般人喝醉了双眼朦胧。九方瓒拉起梁潇的胳膊摇啊摇的,笑着说:“梁潇哥哥,我~我跟你说~小黑~喜欢上了~小花,可是小花~每天都~欺负小黑。小黑的翅膀~都让小花~给弄折了。” 梁潇愣住了,九方瓒说的是什么?似乎另有所指? 九方瓒一个喝醉了的人,当然不会在意梁潇此刻想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九方瓒依旧搂着梁潇的胳膊,一边摇着,一边往前走。 “梁潇哥哥,你还记得~小黑~和小花吗?” 见梁潇不回话,九方瓒不高兴了,拉起梁潇的胳膊就用力咬了一口。 只是大冬天的梁潇的衣服也穿的厚,九方瓒一口没咬到梁潇,觉得愤愤不甘,就又用力咬了一口,直咬到自己嘴角都疼了,见梁潇皱眉头,才满意的松了口。 梁潇看着自己都是口水的被九方瓒咬出一个洞的衣服,又皱了皱眉。 “小黑,嘿嘿~和小花~嘿嘿,就是你~梁潇哥哥~几年前~送给我的~小蛐蛐儿。”九方瓒想了想,又歪了头,自己掰起手指,数到底是几年前送的,数来数去都觉得不对,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九方瓒一脸无助地看着梁潇,等待梁潇给他一个最终答案。 梁潇当然也不会记得到底是那一只蛐蛐了,只是随口回答:“昨日送的。” 九方瓒一听就笑了,拍了手说对啊,怎么就忘记了,明明是昨天送的。九方瓒兴奋地要拉起梁潇回去看蛐蛐儿。 刚回到了盘龙殿,就摈退左右,要拉着梁潇去看蛐蛐儿。可是九方瓒怎么都想不起来,刚才是想带梁潇看的是什么。 梁潇看着九方瓒苦恼的样子就发笑。这个孩子,还是跟几年前一样,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苦着一张脸,他肯定不知道自己苦着脸的样子是有多可爱。 梁潇伸手,将九方瓒额前的头发缕到耳后,注意到九方瓒那微开的唇瓣,似乎正在诱惑着他。 九方瓒此刻也正好看着梁潇的“红唇,双眼眯成了半月形,兴奋地说:“梁潇哥哥,这红红的果子,看起来好像好好吃哦。” 有时候,喝醉的人总是比清醒的人更加有行动力的。所以在梁潇还在愣愣地盯着九方瓒的唇在想要不要吻下去的时候,九方瓒就已经行动了。他张开就要住了梁潇的唇瓣。 喝醉了的九方瓒当然不知道这就叫最赤裸裸的勾引,他只是把想到的立即就行动了而已。那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果子,他可不想让给别人先尝了。 梁潇只有片刻的愣神,当即就不再犹豫,双手抱起九方瓒,往那张大大的龙床上扔去。 梁潇闻着九方瓒身上极淡的酒味,一向千杯不倒的梁潇似乎也有一点醉了。 狂乱地,激情地,一点都不像那个平时冷静漠然的梁王爷。他是梁潇,只是梁潇。 梁潇进入到九方瓒身体里的时候,觉得憋在身体里的几个月的怒气,怨气,火气,全都消失了。 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别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就能轻易做到?别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勾起来的火气,他也能不经意见就勾起了。 梁潇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纵欲的人,要怪只能怪九方瓒喝醉了以后实在是太过诱人,而且也没有平时那样的拒绝,虽然也用手推着,可是完全用不出力气,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所以梁潇一个不小心就做多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九方瓒已经累得睡着了。整张小脸还是红彤彤的,像是等待别人去咬一口的苹果。 梁潇微微笑了一下,在九方瓒额前亲了一口。他必定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已经温柔得滴水了。 ****** 小剧场: 小皇子:梁潇哥哥,梁潇哥哥。 小王爷:…… 小皇子:梁潇哥哥,我告诉你哦,上次你送给我的两个泥人成亲了。 小王爷:…… 小皇子:可是八戒说他是男的,不能给悟空生孩子。 小王爷:…… 小皇子:悟空说不生也没关系,因为他也不会生。 小王爷:…… 小皇子:梁潇哥哥都没反应,我咬~ 小王爷:……>_<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的耳朵看起来好好吃哦…… 小王爷:住嘴,别咬我,你这个小笨蛋!啊,痛~ 小皇子:嘻嘻,你跟我说话啦,你输啦。 小王爷:……我什么时候跟你比过不跟你说话的…… 多年以后,小王爷再次见到相似的场景时才醒悟,小皇帝那时候是醉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只是舔了一下沾了酒的筷子,怎么就醉了呢? 第十九章:小皇上朝中办案 九方瓒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他知道这是宿醉的反应。但是身体为什么细到每一块骨头,甚至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他虽然知道他酒量实在是不怎么样,可是也不至于痛成这样啊?于是,九方瓒在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某个地方由于已经习惯了疼痛,并且习惯出了经验的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九方瓒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记忆从他发现喝的是酒不是水以后就断了,断得干干净净。 不过九方瓒几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事情。因为身上疼痛的感觉是熟悉的,是每一次跟那个人做过之后都会有的痛,当然,别人就算知道他这个皇帝不怎么样,也不会冒着被诛九族的危险对皇上做出如此不轨的事情。 九方瓒当然很快就释然了。这种事情做一次也是做,做很多次也是做,反正做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矜持的?不就是多做几次吗? 于是九方瓒一把就扫掉了桌子上摆放好的物品,怒从中来。心里恨恨想道:妈的第二梁潇,你丫的果然有种!竟然敢趁人之危!有本事下次让我在上面啊!你敢吗?敢吗? 九方瓒当然也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天璇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便马上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笑容,然后道:“天璇,朕昨日里宿醉,现在身上极度不适,让人抬朕去上朝吧。” 虽然九方瓒平时上朝的时候也几乎都是抬着去的,可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抬得彻底。从他的龙榻一直抬到了朝上。九方瓒回忆起早上从床上挪到龙辇上趴着时候的场景,寻思着自己似乎没有办法从这个龙辇上下去又坐上龙椅了,于是干脆就这样坐着龙辇上朝了。 众臣见皇上脸色苍白(宿醉+纵欲过度),无法直立(被迫纵欲过度),说话声音都底气不足(还是纵欲过度),觉得一定是华妃娘娘怀的龙胎出了问题,皇上气急所致,于是开始赔小心,又说要皇上好好休息,皇上的身体就是国之根本之类的话。 九方瓒才用沙哑的嗓子说到:“朕昨夜派人彻查,已经略有所获,众卿家是否有想要举报的人,如果有理,朕重重有赏。” 九方瓒原本是想很严肃的说这番话的,可是无奈他真的是宿醉且一夜操劳(纵欲也是操劳的一种),今天说这句话实在是没有一点底气,不知道九方瓒昨夜里因为一杯酒而酩酊大醉的大臣们以为皇上只是虚张声势,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而直到情况的梁潇心里想的是,你昨天晚上都醉成那个样子了,竟然还有力气派人彻查? 梁潇又想起九方瓒的媚眼如丝。确实是媚眼如丝,勾魂之丝。梁潇叹气,低头。 九方瓒冷笑,复问道:“果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朕无辜的皇儿说一句话么?” 有是沉默。 九方瓒怒了,可惜怒在心里,身体完全不由他控制,只能用眼神一个一个的瞪,只是众大臣都是低头的样子,没有一个人看见了他阴狠嗜杀的眼神。 九方瓒道:“传马太医。” 原本这件事情是不该在朝堂上解决的,只是九方瓒有意要了结陈王等一干人。 太医颤颤巍巍走上来,磕头请安。 九方瓒问:“太医可知,含灵草放在安胎药中,会如何?” 太医声音颤抖道:“微臣知罪,皇上恕罪。” 九方瓒笑:“知罪便认,你受何人指示?” “臣不喜华妃一人夺尽皇上宠爱,她定是大真国派来毁我九合的啊!皇上,千万不能为了一个女子乱了朝纲啊,臣一人性命是小,九合未来的国运是大啊!” 九方瓒笑,随手拿起一块莲花形的翡翠吊坠放在手中把玩,说:“马太医果真为国为民,不惜牺牲自己呀。” 那马太医一见,反而全身颤抖,用力磕头道:“陛下,陛下恕罪,臣一定据实禀报。这是,禁军统领韩九泉威胁的,他以微臣女儿的性命做要挟,微臣只能照办啊皇上。” 九方瓒挑眉,这个马太医真是经不起刺激,就这样就什么都回答了。 不一会儿,禁军统领韩九泉来了。九方瓒一见他便皱了眉头,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就搞清楚了,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见过韩九泉真人,虽然是禁军统领,可是那都不是他管的事情,韩九泉不是女眷,自然也不会到内宫去请安。只是这一见,九方瓒就觉得韩九泉这个人,也许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九方瓒依然问的是华妃安胎药的事情,只是韩九泉一口咬定就是自己的主意,理由也就是刚才马太医说的那些理由。韩九泉这样的人,除非是自己愿意,否则不会被别人威逼利诱的。可是最大的麻烦就是,他一口就要顶是他自己做的,没人指使。 九方瓒道:“你可知,你害的不是华妃,是朕的骨肉?是皇家血脉?就算你的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都难免一死?” 韩九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含灵草是我让马太医放的,含灵草的功效我也很清楚,要错就错在你竟然让华妃喝酒,若是她不饮酒,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九方瓒冷笑,这韩九泉竟然诡辩?不过他早就有了另一手准备。 所以当韩九泉看着又一个走进来的人只是,脸色变了。 “末将朱淮安,拜见皇上。”来人长着一张刚毅的脸,因为长期在外而黝黑的皮肤,穿着禁军副将的盔甲,直挺挺地跪在下方。 若是之前见了韩九泉的人,会觉得那是个狼一样的男人,天生有一种野性难驯的气质,而再见这个副将,竟然感觉韩九泉也不及他十分之一的强悍。这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从一个人的气度上得出来的第一感觉。如果两个人同时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朱淮安才是统领。 九方瓒道:“朱副将,你尽管讲你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朱淮安说的都是九方瓒所知的,朱淮安说如何看见韩九泉用马太医的女儿威胁马太医,被他不小心撞见的经过。 朱淮安知道的显然比他所说都要多的多,韩九泉一个箭步冲上去,拔出朱淮安的佩剑,狂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下我欠你的都还清了!”说着就将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九方瓒摇头,你以为你死了死无对证了,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吗?你果然是太单纯了,他有什么值得你用生命去保护?你以为这样你韩九泉就能含笑九泉么?笑到最后的永远不会是他,所以你押错注了。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送他去看你的。 九方瓒摆摆手,说没事。 就命人将韩九泉拖了下去。 此时众大臣都茫然了。韩九泉最后说的那句话显然是幕后主谋。可是他没说是谁,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这时候,梁潇站了出来,说,他曾经见过韩九泉与陈王暗中勾结,因为两个身份特殊,便怀疑他们有所图谋,因而令人从中调查,于是有了结果。本欲在今日早朝向皇上启奏,现在他怀疑陈王与华妃小产一事有关。 陈王立刻站出来反驳梁潇的一切说辞。 可是梁王爷是谁,梁王爷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那么冲动就把事情拿出来说? 梁王爷道,陈王谋权传位之心由来已久,他又自持是先皇长子,不甘心先皇让位给小儿子。如今如果皇上下令搜查陈王府,也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件事情九方瓒自然已经着手去做了。就在陈王前脚踏出陈王府的时候,九方瓒的人就已经去把陈王府翻了个底朝天。 所以来人将从陈王府翻出来的龙袍,玉玺呈上来的时候,陈王已经是脸色灰败。 梁潇只是暗中握紧了拳头,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九方瓒。 陈王却还是想做困兽之斗,说那龙袍一定是别人栽赃嫁祸的,玉玺他也从来没有派人做过。 九方瓒笑,说:“这件事就交由刑部来处理好了。不过朕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以为你做好了这些又杀了那些为你作业的工人,朕就没有办法拿到你的罪证了么?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兄,你若认罪了,朕念在我们兄弟一场,饶你不死,如何?” 陈王却还是死不肯承认。 九方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郑大人,您可是陈王的岳父呀,昨夜您敬华妃酒,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郑仕光吓得跪倒在地上,忙道:“此事臣一概不知啊。若知道陈王要造反,臣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女儿嫁给这个不忠不义之人啊,皇上务必要明察啊!” 九方瓒听郑仕光说得老泪纵横,但是他知道那不过是演戏,郑仕光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九方瓒想借此打压郑仕光的势力,他的关系太多,盘知错节都影响着这个朝廷,必须连根拔起才行。 郑仕光这一跪,把所有的事情撇的一干二净,陈王却怒道:“你说你不知道?你这个老狐狸会有不知道的事情?我看你就是把女儿拿来下赌注的,当初九方瓒要娶你女儿你就不愿意,你是觉得九方瓒的位置一定做不久吧。哈哈,别装了。” 郑仕光马上反唇相讥。九方瓒在上面看这两个狗咬狗,一句话也不说,只等他们把相互之间的事情都爆出来。 而大家都在看着郑仕光和九方翊的时候,第二梁潇却死死地盯着九方瓒,似要把他看穿了。 ****** 小剧场: 小皇上: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小王爷:皇上,请不要学高公公说话。 小皇上:…… 高公公:梁潇哥哥,朕令你进宫面圣。 小王爷:找死! 高公公:%>_<%奴才只是听命行事,冤枉啊~ 小皇上:梁潇哥哥,我来找你啦。 小王爷:怎么不呆在宫里? 小皇上:我让你进宫,你说找死,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小王爷:……我是说高公公找死。 小皇上:他没有找啊。 小王爷:…… ——第一卷·白天不知夜的黑·完—— 第二卷:欲与天公试比黑 第二十章:蜕变 九方瓒半坐半爬的姿势从上朝开始就一直没有改变过,但是众大臣却觉得这位在位已经八年的皇上瞬间就变成了以为高大的帝王。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字字珠玑的言语,冷冷相逼的眼神,还有那举手投足之间的王者风范。 他们不禁惊讶,这位看了八年的皇上,何以瞬间成长?他们不禁自省,是否真真切切看透过这位帝王?他们不禁雀跃,九合终于不至于败落在这个小皇帝之手。他们不禁担忧,自己是否曾惹怒过这位皇上,是否有什么把柄会落在他的手上。 虽然心中已是五味陈杂,但是依然不会有任何人表现在面上,因为他们知道,有一个人比他们更需要担心这些问题,那个人就是从小跟皇上一起长大现在却隐隐有谋逆之心的梁王爷。 而梁潇却不动声色,他所有的表现似乎都经过排演,今日之事的发展似乎都在他预料之内,他也似乎跟上位者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是只有梁潇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汹涌澎湃到颤抖。 郑仕光依然跟陈王吵得不可开交,大臣们有的帮郑仕光反驳,有的保持中立态度。 房仲却在这个时候插话了,他好像完全是个旁观者看透了一切局势,他道:“郑大人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且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郑大人爱妻女之心人尽皆知,他如何忍心让妻女受到连累?臣以为,郑大人在此事上是清白的。” 房宰相这句话一出,众人都感到惊讶。房相于郑仕光向来都是水火不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如今在郑大人有难,本想房仲会落井下石给他坐实这个谋反罪名,谁知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冒着危险替郑仕光求情。 九方瓒挑了下眉,问房仲道:“房相可是元老,可知道如果郑大人果真勾结陈王谋反,房相可就是个包庇罪,房相确定要替郑大人求情么?” 房仲果真跪下。众大臣皆感觉房相是个性情中人,虽在政见上与辅政大臣相左,可是倒也坦荡,不让辅政大臣蒙冤,竟也纷纷跪下替郑仕光求情了。 九方瓒环顾四周,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然后笑道:“好,此事朕就暂且相信郑大人并不知情。都起来吧。陈王暂且收押,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至于朱淮安,举报有功,就升任禁军统领一职吧。今日大真国也派了使者前来,宣他觐见吧。” “臣大真国使合鲁,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人单膝跪下,对九方瓒行礼。 “平身。”九方瓒看了一眼来人,便问:“此番大真派使者前来,是有何要事?” 合鲁简单说明了如今大真国国战获胜,要多谢九合给的作战计策。因此特意感谢郑仕光郑大人。 其实九方瓒想问,给大真的礼物看见没有,有没有什么异议。可是对方对此只字不提,九方瓒便也不好问。 “哦?”九方瓒挑眉看郑仕光,道:“素闻郑大人博学多识,想不到在行军上也有如此才能。” 郑仕光刚刚才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回来,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忙跪下对九方瓒说小小拙见不足挂齿。 九方瓒也没过多为难郑仕光,而是重赏郑仕光。合鲁又说大真国君思念幼妹,要对郡主问安。 九方瓒便道,郡主身体不适,让郡主休养几日罢。 下朝前,九方瓒只瞥了一眼第二梁潇,便命人将他的龙辇抬回去了。第二梁潇已经不像当年那样独辩群臣,可是他愈是内敛,说明他愈能沉,这样只会对九方瓒不利。如果一个风华绝代锋芒毕露的人,你要找他的不足必定容易;可若是一个隐忍内敛行事谨慎的人,你要找他的漏洞,那就难了。 九方瓒令人抬到了怡华宫,见闲云依旧躺在床上装病,不由得笑了起来。 闲云不过是吃了写打乱经脉的药,怎么就装得这么像呢。 闲云见九方瓒是抬着进来的,便颤巍巍起身,要给九方瓒行礼。他那个样子,别人看了还真担心他的身体。九方瓒一点也不担心,九方瓒知道他身体好的很,打死一头老虎都不是问题。 闲云见九方瓒这个姿势,似乎有点惊讶,却也没问,只是抱怨道自己一个小女子怀有身孕,昨日一个不小心快要流产了,谁知道夫君一点都不担心,竟然一夜都没有来看他,果然女人要在宫里保住自己的长久地位只能靠肚子。可是谁让他肚子不争气,流了他的龙种。 闲云说得咬牙切齿,眼神哀怨,就差掉几滴眼泪了。 九方瓒立刻笑,可是笑也需要掌握分寸,这不,笑得狠了,竟然会扯到他某个地方疼。九方瓒立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笑了。说有使者来了,要见闲云,问闲云见是不见。 闲云盯着九方瓒看了半响,突然眼尖似乎看见了什么,便走上去一手扯开了九方瓒的衣领,果见九方瓒锁骨上有一个吻痕。闲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早过了一无所知的年纪,一看便知道了什么。语气酸溜溜地道,我说怎么爱妃流产了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呢,原来是去找小妖精享乐去了,竟然还纵欲过度下不了床了。我说你也太弱了吧,自己身体不好就别学别人玩什么一夜五次七次十次的,看看你这小身板,要学夜夜春宵的,还嫩了点吧。 九方瓒尴尬呀。总不能说自己不小心喝了一杯酒就醉了,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还一上就上过了,导致自己下半身疼痛行动不便吧。那不给闲云笑死才怪呢。 九方瓒狡辩说自己是不小心摔了,摔到腿了行动不便。 闲云努了努好看的嘴,明显不相信,却也没有继续点破,转而问今日情况如何。 九方瓒一五一十的说了,闲云听罢方说,这个使者要见,一定要见。 而那边第二梁潇回到王府,就开始把自己关在书房。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地坐着,时间如何掠过他的耳际都不被发觉。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一切该想的,能想的,在朝廷之上,在听到那个人一言一行的时候,已经全都想过了。原来那个他自以为是个小白痴,自以为保护了那么多年,又自以为只有把他拉下来才会好过的笨蛋昏君,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放弃过欺骗他。他有心计,有智谋,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在下一盘棋,这盘棋里面你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你以为他只是随便走走,或许根本就没有在下棋,可是他却在你对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你来了一下,收走了你的半壁江山,你的感觉不是恨他,而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敌,恨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认真看清过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梁潇现在才发现他对九方瓒一无所知。九方瓒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小孩子,可是一个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必定有一样东西夺走了他所有的关注,所以他才会对别的事情毫不关心。他甚至可以对他最想要的东西都表现得漠不关心,然后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拿下。 梁潇不知道,从小到大,九方瓒到底喜欢的是什么。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可是梁潇突然发现,那所有的一切或许不过是九方瓒给他的一个表象,让梁潇以为九方瓒喜欢吃甜点,喜欢喝茶,喜欢斗蛐蛐,对朝廷的事情不闻不问,只是一心想要当一个昏君。可是今天的一切,粉碎了梁潇的所有自以为。九方瓒或许对他所表现出喜欢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不喜欢不在意,对他向来不屑一顾的东西才是真的介意。就好像今日朝堂之上,他明明一个晚上都跟自己在一起,明明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可是他完全不需要用这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将一切布置好了,安排妥了,就好像是很久以前就挖的一个坑,然后就不用在管,就等着猎物自己跳进陷阱里,他只等坐收成果就好。 九方瓒似乎已经对大局了若指掌,可是他依然不疾不徐,因为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似乎已经拟好了千千万万个方案,在任何一种突发情况下都会有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走。今日记事他梁潇什么都不说,九方瓒也依然会有办法给陈王定那个罪名,他早就已经派人查抄了陈王的府邸,恐怕他也早就知道陈王的一切活动,他只是需要一个饵,把那个勃发的野心当成是一条鱼一样地钓出来。 而他梁潇,向来自负的梁潇,竟然对这个最亲密的人,来往最频繁的人,最应该去了解的人,一无所知。他竟然隐藏得如此只好,十几年间,竟然从未展现过这样的一面,让人一直以为他是那个懦弱无能天真善良的小皇帝。 这一系列的认知,让梁潇心中的闷气怎么都无法纾解,于是开始仰头大笑,用力的笑,一直笑到自己的声音都嘶哑了。梁潇觉得不解气,挥手将案桌上所有的东西一下挥到了地面上。 原来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你的天真无邪是假的,你对我的笑是假的,你喜欢抱着我的手臂是假的,你说过的话是假的,你说要立我为皇后也是假的。哈哈哈哈,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梁潇又开始笑,仰天大笑。然后终于声音渐弱,那些失望,不甘,难过,心痛全都笑了出来,直到泪都快掉下来,梁潇才止住。再回首,梁潇又是那个笑傲群伦冷静淡漠的梁王爷,原本眼里的一丝犹豫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九方瓒,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九方瓒了,所以我对你,也再不用心慈手软了。我们只等,看谁笑到最后吧。 第二十一章:征服 朱淮安恭恭敬敬跪在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帝王面前。朱淮安崇拜强者,就像一切习武之人一样,对强大的人有着仰望已经要超越的态度。原本像九方瓒这么一个小人儿是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的。可是现在他却愿意站在这个人的背后,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放弃生命。 朱淮安刚进宫的时候也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怀着自己的抱负入了禁卫队,从一名最小的护卫开始。也是那个时候,他遇见了还是个孩子的九方瓒。 那是个夏天。六年前的夏天。午后的阳光非常毒辣,朱淮安尽职地站在岗位上,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变化,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漂亮灵动的孩子闯进了他的视野。那个孩子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衣服,让他看不出身份,但是他至少可以猜测到,能在这皇宫之中随意行走的孩子,必定身份也是尊贵无比。 那个孩子很奇怪,每天都会到同样一个地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爬到一棵树上。 后来朱淮安观察到,那个孩子总是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似乎在跟谁说话,可是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孩子嘴角总是会挂着一种笑意,天真的,可爱的,很美丽。他有时候不像是一个凡人,他很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美得让人几乎会忘记注意到旁边的一些事情。 朱淮安后来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远远地看这个孩子,原本枯燥的站岗也成为了他所期待着的事情。 这个孩子的表情并不丰富,但他总是那样笑着,不会像一般的孩子那样任性吵闹。 直到有一天,朱淮安看见那个孩子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了。朱淮安有点不置信,四周望了望,才确定那个孩子真的是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 那个孩子站在距离朱淮安七步之遥的地方,笑着看他。那是个很聪明的距离,虽然只有短短七步,但是他可以在任何时候逃走而不会被轻易抓到,七步已经可以拉开一个很大的距离,那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可是那个孩子只是看着他笑着,什么话都不说,然后离开。 第二天,那个孩子又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地看着他笑。 第三天。 第四天。 皆是如此。朱淮安感觉很奇怪,但是他并不反感,他反而很高兴这个漂亮的孩子距离他一天比一天更近了一步。那个孩子每朝他靠近一步,他都会更加看清那个漂亮孩子的样子,每一个细节他都注意到,几乎是那个孩子不变的笑容他都有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的朱淮安甚至想,如果那个孩子已经没有距离了,他会做什么呢?朱淮安觉得很期待。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原本不应该容忍别人进入他的警报范围之内。可是他却觉得那个孩子是特别的。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那个孩子距离他只有两步距离。这是一个危险的距离,很容易让人产生排斥感,也很容易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可是朱淮安容忍了这样的行为,他甚至对自己的容忍感觉到很讶异,因为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如此放松警惕的人。 孩子终于开口对他说话了,清澈的声音拂过他的耳畔,说的是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今天还愿意跟我比定力么?” 朱淮安想了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跟这个孩子比过定力。而且他现在是在执勤,他并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一个孩子玩定力的游戏。可是孩子的眼神里面透出来的不容拒绝竟然让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那是一场较量。定力这种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只要不动就能赢。可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在这么近的距离,盯着一个人看,是很容易就激发自己本能的排斥反应,并且习武之人比的定力,往往要在乎那个人的修行是否足够深厚。 朱淮安出生习武世家,自幼深谙各种武学,他自负凭他的身手,普通人甚至是武林高手都绝对无法在他身上讨到任何便宜。他并不介意跟一个小孩玩比定力的游戏,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定力不会比任何人差。 只是单纯的比定力,没有任何的杀气。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有蝴蝶从两人身边经过,转了几个圈停在了九方瓒的鼻尖,抖了抖翅膀又翩翩而去。午后的太阳毒辣,照得两人的脸发红,汗水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两个人果真就是这样一动不动,似乎连视线的方向都没有改变过。 这是一场持久的较量。本来朱淮安对与这个小孩的比试并不是特别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淮安不得不投入精力到这场莫名而来的比试中。他并不知道对面那个漂亮的小孩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如果让他输给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静默的人总是会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漫长,可是这两个人的精神已经全部投入了进去,完全无法在意到时间的流逝。 太阳已经渐渐收了光芒,黄昏逼近,暗金的光束照在九方瓒身上,让人觉得这个孩子美得不可方物,看起来像是一座华美的雕像,只有晚风会轻轻拉起他的衣袂微微晃动。这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三个时辰。 黄昏的时候万鸟归巢,各种蛇虫鼠蚁也开始出动。 有蛇看中了正在站着的人,缓缓地朝这边游过来。皇宫内有蛇本来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毕竟那么大一个地方,花草树木众多,想要彻底清除这些东西怕也是难的。 那是一条青蛇,足有四尺长,看就知道剧毒无比。他明显对各自比较小的九方瓒更有兴趣,便游上了九方瓒的身。 朱淮安大惊,可是那个被蛇缠上的孩子却依然淡定的一动不动,好像身上的蛇只是一根青色的丝带而已。 蛇盘旋着孩子的身体而上,终于是看着孩子的脸一动不动,吐出来的红信子不停划过孩子白嫩的皮肤。它自然不会垂涎一个人类的美貌,它只是在看这食物是否可口。 青蛇终于张开嘴,露出了两个带着剧毒的獠牙要向小孩咬去。说时迟那时快,朱淮安立刻出手精准地抓住了蛇的七寸,生生将蛇拉成了两段掷到地上。 孩子却笑了笑,对朱淮安说了一句让他气愤的话:“你输了。” 朱淮安有点恼了,这个孩子竟然这么不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回事,自己又何苦替他担心。 孩子似乎看出了朱淮安的情绪,只是笑着解释道:“我跟你比试,就要有必胜的打算,这期间的任何代价都无法影响我的决定。我并不是不在意自己的生命,而是我有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为了那个东西我可以承受一切,但并不包括失去我的生命。我已经用锁链束缚住了自己的一切,何苦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呢?” 孩子又看了看地上的青蛇,摇了摇头,说:“这蛇虽然有剧毒,但是还不至于一下子就毒死我,不过这么死了真可惜。” 朱淮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看出了孩子笑容里的落寞,倔强,坚强,信念,孤独,他从来没有见过眼中有这么多情绪的孩子竟然能露出那么动人的笑容,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有如此坚定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朱淮安突然想要保护这个孩子,这个自己刚刚输掉一局的孩子,这个还这么小就必须付出那么多,承受那么多的孩子。 孩子却笑着跟他说,我赢了,所以以后你就要听我的了。 朱淮安笑,孩子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任何赌注,却在他输了以后宣布自己将属于他。这其实也还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啊。 当时的朱淮安并不知道那个漂亮的孩子就是当今皇上。后来他知道以后不由惊讶,他明明可以直接对自己下令,可是却选择了这么麻烦又曲折的方式。 还是个孩子的九方瓒却用大人的口气说,我希望折服你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那个不属于任何人的皇位。那个时候朱淮安就已经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哪怕是失去自己的生命。 “平身吧。” 朱淮安的思绪被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孩子的声音从多年前唤了回来。他看着那个孩子长大,看着那个孩子隐忍,看着那个孩子受到的一切,可是朱淮安再也没有像那个时候那样出手帮忙,因为他知道,那个人需要到他的时候,一定会直接告诉他。就像上次陈王的事情一样,那个孩子早就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并且在做之前已经把所需要承受的东西都算计在内了。 朱淮安还记得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选择的是他。 上位者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容,简单的说了一句:“因为朕相信自己的眼光。” 朱淮安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句,我不会辜负你的眼光。 第二十二章:撞见 朱淮安刚升任禁军统领,就将几个重要位置都换上了自己的人。这些人都是他这些年来培植的心腹,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需要到这些人。 朱淮安按时给九方瓒汇报情况。之前的禁军统领韩九泉九方瓒从来没有见过,因为韩九泉的汇报对象从来都不是九方瓒。这让九方瓒做的任何事情都束手束脚,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观察范围之内,他是皇上,不是囚犯。 所以韩九泉死后,禁军方面几乎都换上了可以信任的人。这些年间,九方瓒也在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铲除宫中的各种眼线,有用的他就想办法留,没用的就直接杀。那个下杀手的人当然不是他,他只是以昏庸无能为障眼法,给那些人按上了各种各样的罪名。 朱淮安问九方瓒:“皇上,郑大人除了在您身边安插眼线,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何皇上一定要处之而后快?” 九方瓒闻言微笑,仿佛还是那个孩子,他说:“淮安,有些事情不要朕明说,你也该自己想想才是,不要总是仰仗朕的脑袋。” 朱淮安用力想,想了半天也只好低头不语。 九方瓒无奈的笑了笑,说:“他是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他若是做了,那必定是无法挽回的,我现在是被他制住了七寸,不除掉他我如何能施展拳脚?何况朝中大臣里他的党羽众多,那些人视他的命令比视我的圣谕更为重要,那时候我连做傀儡的用处都不用了。他有没有反心我不需要知道,但是他的行为让我容不下他。” 朱淮安又问:“那,房相呢?” 九方瓒笑,说:“房仲你暂时不用担心,他是站在朕这一边的。” 朱淮安还想问房相怎么会站在他这一边的,还没问出口,九方瓒就已经勘破他的心思了回答说:“当然是因为朕的个人魅力啦。” 收禁军当然只是九方瓒的第一步,因为如果连身边保护自己的人都随时会策反,那他也不用混了,直接抹脖子去地府找那个皇帝老爹算账好了,凭什么这么个烂摊子要丢给他这个小孩。 所以九方瓒能忍,任何时候他都知道他必须忍,再难受都得忍。至少现在,他看见了他忍耐的一些成效了不是吗?然而那个最最危险的人,却依然稳坐朝堂。 第二梁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是那个最危险的人。他的才干,他的名声,他的信誉,他的权势,还有他所掌握的军队,对他来说都是绝对的威胁。所以九方瓒才会在此时这么麻烦,因为他暂时还需要郑仕光制衡一下梁潇。等到郑仕光的一些坚固党羽渐渐被他铲除了,而那些余党又愿意支持房仲或者是九方瓒的时候,他才能有立场跟第二梁潇分庭抗礼,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九方瓒其实并不喜欢思考那么复杂的问题,但是从他出生起便注定了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思考,否则他无法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九方瓒笑着跟朱淮安道,我们好久没有比试了,来一场吧。 九方瓒说的比试并非是定力,而是武力。朱淮安也是跟随九方瓒以后才知道九方瓒原来身怀绝技,以他的身手,别人很难轻易讨到便宜。朱淮安甚至曾经问过九方瓒用的都是什么时间习武。因为他知道,九方瓒在这么一种被严密监视的情况下,很难有时间静心休息武艺。 当时九方瓒说的是,用晚上睡觉的时间。所以九方瓒小的时候,虽然每天都坚持去上朝,可是在朝堂之上,无论听着群臣们如何激烈的争吵都会睡着。因为他平时根本就没有时间睡觉。好在这也正符合了他要装昏君的形象。 两个人就这样在九方瓒的御书房比了起来。索性御书房宽广,也可以给两个人舒展拳脚。 九方瓒因为一直缺少机会练习武术招式,总是练的内力,所以九方瓒内力已经练到非常精纯,可是武功招式却一般。这个一般是相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的,像九方瓒这样在习武方面有极高天赋的人,只要稍微偷个空闲练习一下,就能比别人连上一年半载的还强。 不过朱淮安并不会差。朱淮安比九方瓒多的是招式和经验,内力与九方瓒相比或许也是不相上下。 两个人对战正酣,九方瓒却突然停了下来,扬起一个漂亮的微笑,对着朱淮安说:“淮安,你真是进步神速。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朱淮安惊讶,再看看外面的天空,果然已经黑了下来。他打得完全忘记了天气,可是九方瓒却还能时时注意到周遭的情况。是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造成的吗?让他不得不将一些心思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免得什么时候突然遭遇到了不测。 不过朱淮安的惊讶没有持续多久,他只是抱了拳,跟九方瓒告退。 九方瓒看了眼离去的朱淮安,微微笑了笑,便也抬脚朝怡华宫走去。九方瓒难得有个像闲云一样可以说话的人,两个人年纪也相仿,同时生在帝王家,总是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所以九方瓒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跟闲云讨论一些问题。 其实九方瓒觉得,闲云毕竟是别国人,有些事情改避就避,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竟是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或者是放纵自己不去控制的。 所以等九方瓒悄悄走进闲云宫殿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冻结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听过,那正是大真国使者的声音。他记得他跟闲云说过,大真国的使者要求见郡主,闲云也答应了说要见,只是暂时拖延了几天,他们竟然在禁内见上了 九方瓒又泛起了笑容。笑容于九方瓒而言并非是高兴的意思。闲云就曾经说过,九方瓒笑起来特别像在算计着什么人。 九方瓒将自己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听着。有些时候,明明自己不想听的话,却总是会停下自己的步伐认真听一听,因为他害怕自己对另外一个人的一些情绪会影响到他之后所有的部署。 使者道:“郡主,你真的没有拿到么?” 闲云已经用纤细娇柔却无比威严的声音回答道:“你是在质疑本宫的话么?” “属下不敢。” 闲云道:“你先退下吧,免得等下九方瓒回来了,你会死在这里。” 使者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照办,他自然之道自己这个时候闯入后妃娘娘的宫殿会被判个什么罪名。所以使者也恭恭敬敬地翻墙出去了。 闲云叹了口气,打开自己靠近的窗户,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就来问,别一个人瞎捉摸。” 他正是在对九方瓒说话。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九方瓒的气息了,或者说是九方瓒的味道。 九方瓒想也没想就从窗口翻了进去。 闲云暗笑,说堂堂九合的皇上,也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了么? 九方瓒直到他是在打趣,便也笑道:“就是偷你这只鸡,摸你这条狗啊。”说完还真的伸手朝闲云的脸上摸了一把,十足的地痞流氓相。 闲云又道:“果然天生的流氓就算没有见过其他痞子也能把流氓的动作做得十全十美。” 九方瓒配合的笑了笑。于是双方陷入了沉默。那样调笑的开场白似乎只是个苍白的对话,两个人对那内容都毫不在意。 最后是闲云叹了口气,打破沉默。闲云说:“我不知道你听了多少,但是你要是有问题就直接问我,别自己想些有的没的,脑袋本来也不见得多聪明,别白伤了脑筋。” 九方瓒也不恼,他从来没有恼过。他只是在思考他们刚才的话,他确实没有听到多少重要内容,只是大概知道他们要找东西。九方瓒想了想终于放弃思考,还是问问闲云吧。 想着九方瓒就问出了口。闲云看了眼九方瓒,果真就回答了九方瓒的提问。 “你知道前段时间大真跟鲜卑打仗的事情吧。” 九方瓒点头,因为那件事情,大真才会想方设法地跟九合联姻。原本鲜卑的一些装备都不如大真,但是鲜卑却是在战场上毫不畏惧绝不退缩的民族,这让大真在鲜卑身上完全讨不到好处。而九合跟鲜卑的关系本来就紧张,大真当初就想借九合之力扯住鲜卑的后方。只是郡主嫁入九合之后,九合只是给了鲜卑一个作战方案,而那个方案却让大真连战连胜,直把鲜卑击退十里之外。 “鲜卑败了,因为鲜卑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大将,你知道鲜卑最让人尊敬的大将是哪一位么?” “你是说,赤效尤?” 闲云点头,看了九方瓒一眼又道:“两年前赤效尤攻打九合兵败,并未遭敌军斩杀,回朝后却被鲜卑王砍头了,你可知道原因?” 这一点九方瓒倒是真的一无所知,他还处于努力解决自己的问题的阶段上,对于别国的一些事情也没有太注意。不过这倒是提醒到了九方瓒,如果在别国没有自己的人,怕是在以后会死的很惨。 闲云见九方瓒没有回答的意思,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因为赤效尤丢了兵符。” 九方瓒一惊,一个兵符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可是他竟然就这样丢了兵符,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鲜卑恐怕都要打乱。 九方瓒想着就已经把这件问题说了出去。如果丢了兵符,鲜卑必将大乱。 “很简单,因为鲜卑没有一个人知道最重要的兵符丢了,都以为那兵符还在鲜卑王手上。所以鲜卑这一次攻打大真的,只是一小部分部队。没有兵符,他们就没有办法调动数量众多的部队。这也算此次大真获胜的一个原因。” 九方瓒离开怡华宫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更闲云说话总是会不自觉的说多了。不过此次得到的一些信息对他来说,却是非常的有用。回到盘龙殿,九方瓒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第二十三章:处置 九方瓒离开怡华宫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更闲云说话总是会不自觉的说多了。不过此次得到的一些信息对他来说,却是非常的有用。回到盘龙殿,九方瓒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九方瓒和衣躺在那张大龙床上,跟纤云交换的信息不经在大脑里来回打转。 鲜卑好战,其实并非真的喜欢鲜血,而是他们需要一个更好的地方发展,需要更多的土地,他们也有他们自己不得已的理由。但是有理由不代表可以原谅。 两年前,战败,兵符。 九方瓒想起什么一样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翻出了他的百宝盒。那个盒子里面装的都是梁潇送给他的东西,他打开来一开,那块血红的玉佩就摆在眼前。他之前没有注意过,但是朱雀是鲜卑国的图腾,难道这果真是鲜卑的兵符? 梁潇拿走了赤效尤的兵符,却并没有杀掉赤效尤,而是借鲜卑王之手杀了他。鲜卑王得知赤效尤丢了兵符,担心自己的地位动摇,就找了个借口杀了赤效尤。可是赤效尤在鲜卑军队里面是有一定的名声的,并且赤效尤是一名老将,为鲜卑出生入死了一辈子,他的拥戴者一定很多。又了这个东西,似乎做很多事情都更加方便了呢。 只是梁潇为什么要把这兵符当成是礼物送给他?梁潇必定知道兵符的重要性,如果他早知道他会走到这么一天,是否还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他? 九方瓒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已经乱了,他不知道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他思索出了什么结果,只是思绪已经从很严肃的问题想到了其他事情身上,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却是他跟梁潇一起做过的事情。 九方瓒想着想着就开始自己发笑,笑着笑着就凝住了表情。因为他跟梁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们现在一个人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一个人是万人敬仰的王爷。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不如梁潇,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知道归知道,毕竟很难让人服气。怕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九方瓒又想起闲云的话。闲云那时候说,如果他真的是女人,如果他不是政治联姻,他要选择的夫君必定是第二梁潇。 九方瓒是怎么回答了的?你要选他也要看他肯不肯要你啊。 九方瓒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可以笃定第二梁潇是不会娶闲云的。不是因为闲云不够美,也不是因为闲云大真国君主的地位不够高,要他说理由他说不出,可是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现在这样的感觉似乎已经一点一点的消失了,九方瓒有一点恐慌,他觉得第二梁潇已经渐渐变得他完全不了解了。或者说,就像是第二梁潇不了解他一样,他也完全不了解第二梁潇。他们两个就像是摆在一起多年的两个盒子,只能看见对方的表面,却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皇上,皇上?”天璇小心翼翼地叫着九方瓒。九方瓒向来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早上一定会按时起身去早朝。今日起晚了让她觉得似乎有点奇怪。 九方瓒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抱着装满了九方瓒回忆的盒子睡着了。九方瓒笑了笑,便认命地起床了,虽然他依旧困的要命。 九方瓒也就小时候在朝堂上睡过觉。那时候是在是因为困到不行了,每天半夜练功,一练就是一整晚,九方瓒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如何都吃不消,无奈只有在朝堂上睡了。现在九方瓒当然不会在朝堂上睡着,因为他知道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九方瓒认认真真看了刑部呈上来的折子,又看了眼处理此案的官员。刑部处理陈王的案子虽然称不上快,但是罪证倒是调查的很清楚。九方瓒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钟爱卿对陈王此次谋反可有何看法?” 这么问是对他的测试。如果确定这个钟隐是个可信之人,他今后必定会大大提拔,若是不可信,他必定会找机会除掉他。一个太能干却又不能为己所用的人,还是不要留下来给自己敌人点击的好。 钟隐立刻出列回答:“启禀陛下,微臣认为陈王谋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其涉案官员当以谋反罪一并论处,只是陈王府下人据不知情,当发配边塞,为奴为婢。” 这话说的循规蹈矩,完全是依据律法来给陈王定罪,让九方瓒一下子吃不准。只是九方瓒又问郑仕光:“郑大人以为如何?” 郑仕光身上一抖,立刻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钟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天香是臣唯一的女儿,臣愿一命抵命,求皇上开恩,饶过小女吧。” 九方瓒皱眉,语气似乎十分道:“郑大人,你是老臣,朕怎么会轻易杀了你?你这不是为难朕么?”、 “皇上,臣恳请皇上开恩,看在臣一心为主的份上,求皇上放过臣的女儿啊。” “这……”九方瓒扫视着朝中众臣,即刻有人会意也一同跪下给郑天香求情。 “宫内有个连云观最近已经建成,郑氏天香看破红尘一心出家,自愿为我九合日行祈祷之事。”九方瓒见状也不多加刁难,本来他也不想处理了郑天香,如今让郑天香出家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也是最利于他的解决办法。 郑仕光明显又抖了一下,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磕头谢恩了。 九方瓒心情大好,处置陈王之事也随了钟隐所说。下超前他还特地看了一眼第二梁潇。 梁潇现在已经不太在朝堂之上发表言论了,他愈发地表现出对权利的不削,九方瓒就于是担心梁潇背后的动作。他不在意这个朝廷,自然是因为他有另立新朝的打算。九方瓒觉得自己头大,今天梁潇也为郑仕光求情了,说明他并没有要放弃这些大臣的打算。 “下一步你会怎么做呢,我骄傲的竹子?”九方瓒看着已经结了花苞的梅,问的却是竹。 如今已经是隆冬,梅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又长出了花骨朵,隐隐要绽放的姿态。 “我真的很期待,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会开出怎样傲人的芬芳。”第二梁潇也看着院中正要盛开的梅。嘴上说着期待,转身却叫人将那颗栽了多年的梅砍了。 “虽然很期待,但是我并不准备看。”梁潇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一点一点砍下的树。这是他亲手种下的树,在九方瓒的央求下,在九方瓒的微笑里,在九方瓒的注视中种下的梅。九方瓒对梅有一种情结,到哪里都想要看到,可是他看梅的目光里却找不到一点喜爱,只是一种淡淡的流连。而现在,在九方瓒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下令砍掉了王府中唯一的梅。 一些回忆对梁潇来说已经是没有用的负担,也许找不到源头了会更好。 ****** 小剧场: 小皇上:梁潇哥哥,梁潇哥哥,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啊? 小王爷:也不尽然 小皇上:快说说,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小王爷:不会织网,不会织布,不会做饭,不会缝缝补补,不会绣工女红,不会化妆打扮 小皇上:那么就是说梁潇哥哥,你会种树啦?O(n_n)O 小王爷:…… 小皇上:梁潇哥哥,你府上那么多树啊花啊的,我没看见梅花呀 小王爷:……(不好的预感) 小皇上:梁潇哥哥,你种一棵梅呀,到了冬季可是只有梅会开花呢 小王爷:想看自己种 小皇上:可是我不会呀 小王爷:我是不会去种树的 小皇上:%>_<% 小王爷:……哭什么! 小皇上:呜哇哇哇~ 小王爷:(咬牙)……靠,我种! 于是那棵树在小皇上热切期待的目光中,在小王爷挥汗如雨的腹谤中种在了小王爷的书房窗外。 第二十四章:铺排 九方瓒笑盈盈看着面前的素衣女子,灰白的衣服掩盖不了那张原本秀丽的脸。 女子低头念着经,久久才抬头抱怨道:“你让我这么闲不住的人来念经,真是要人命。” 九方瓒又笑,郑天香果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尼姑。不过好在她也并没有跟着陈王一道死的心思。九方瓒想知道,她可曾后悔嫁给了陈王,可曾怨过谁。得到的回答是不后悔,怨过,但也能放下。她心里有陈王,愿意为了陈王放弃江湖梦,但是却不会为了陈王放弃自己的生命。 九方瓒笑说:“九方翊娶到你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他不懂珍惜。” 素衣女子白了九方瓒一眼道:“我以前小不懂事,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城府有多深,怕这一切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 九方瓒只是低头喝茶,笑而不语。 女子叹道:“怕你要保我性命将我安置在宫中也是另有所图吧,你连时间都算得刚刚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按照你说的做?” 九方瓒道:“朕真真喜欢跟你说话,可惜你当初不愿从了我。” 郑天香又白了九方瓒一眼,心想当初怕是你自己都知道我是不会跟你这样的人,所以你才会问我要不要嫁给你的吧,你早就将一切都算计在内了,包括我的拒绝。我果然从一开始都看轻了你。 九方瓒道:“正好朕在江湖中有一个位置需要你的帮忙,你不是从小就希望可以游历江湖么?朕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 女子惊讶道:“你就这样放了我?你难道不用我做人质来压制我父亲么?你不怕我跑了?” 九方瓒笑,你倒是明白事理,只是朕既然敢放你出去,自然有把握你不会自己逃跑。朕要你发誓绝对不去看你父母,你可做得到? 郑天香略一思考就同意了。她知道她即使呆在皇宫也无法再见父母,倒不如为九方瓒做事,说不定九方瓒看在她的份上可以放过自己的父母。 郑天香这般通情达理倒是让九方瓒非常满意,原本他以为说服郑天香还需要一些功夫。看来当初自己的东西没送错认。 “你可还留着朕送与你的玉佩?” “留着。” 九方瓒点头,道:“很好,那是江湖九重楼楼主的标志,你知道我的意思?” 郑天香这次不得不更加惊讶,早在几年前九方瓒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就已经算准了要让自己为他所用,怕自己刚才要是不答应他,他必定会让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原来所有人不过是他玩弄于鼓掌的工具。若是之前,郑天香有那么一丝侥幸的以为自己可以偷偷带走父母,那么这一刻郑天香想,还是不要跟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脸无害的少年为敌才是她最明智的选择。 对于郑天香所表示出来的臣服让九方瓒觉得更加满意。九方瓒算是给了她一颗枣子,栓住了她的脖子。枣子是这个江湖,脖子是她的父母。 “九重楼楼主向来身份隐秘,喜欢蒙纱,没有人知道楼主张什么样子,因为见过的人全都死了。九重楼以培养杀手,炼制毒药和经营镖局为主,其余的你拿着那块玉佩到楼内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笑问天。” 郑天香皱了皱眉,说这个名字真难听。抱怨归抱怨,任务接受了她自然会好好做。她甚至不知道九方瓒看中的是她哪方面的能力。 “朕看人一向很准,所以别让朕有看错一个人的不愉快的回忆。”似乎知道郑天香,不,是笑问天的疑问,九方瓒已经给了她回答。 从郑天香处出来,九方瓒对一直隐在身边的人下命令:“今晚去刺杀郑仕光。” 那人点头领命。 九方瓒又吩咐道:“记住,只准失败,不能成功,还有,别失败的太明显,但是也不能太不明显。” 那人顿了顿,又点头,瞬间就消失了身影。 九方瓒朝天伸了个懒腰,开始叹气,今年的冬天真是冷。 九方瓒方发完感叹,就有雪从天而降,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九方瓒就这样站在雪中一动不动,冰凉的雪落到他的脖子里,瞬间融化。九方瓒就这样笑着感受那种刺骨的寒冷。 九方瓒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等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才踩着软绵绵的步子朝自己的盘龙殿走去。 很多人在宫中都有自己的眼线,第二梁潇自然也有。所以他立刻就得到了一个消息,九方瓒孤身去找郑天香,出来后心情失落地站在雪地里整整一个时辰。 第二梁潇听到的时候表面平淡,心情却是起伏。他以为他早就不会为那个人再有这样的情绪了,可是听到那个人的一举一动,还是有那种感觉。 第二梁潇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必定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以他的城府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到这个地步。 梁潇想了想又勾起了嘴角开始笑。以前一直以为那个孩子是个笨蛋,需要自己的保护,现在才知道,笨蛋是自己,那个家伙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可是还是在自己面前装得那么无害。看样子我们之间的游戏早就开始了,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是一个对手,但是现在,九方瓒的行为已经让第二梁潇不得不承认,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那么下一步你会怎么做呢?我的——敌人。 斗志这种东西对于男人来说,是遇强则强的。梁潇觉得从未有过的兴致勃勃,他甚至在想,要如何才能让九方瓒对他俯首称臣。要打击到九方瓒不是那么容易呢。毕竟一个男人,如果能对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承欢这样的事情也能毫不产生动摇感的话,那么那个人的内心该是有多么强大?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么?越是强大的东西,在摧毁的时候才会越有成就感。 ****** 小剧场: 小皇子:梁潇哥哥,那里有个鸟窝,你帮我拿下来好不好 小王爷:你要鸟窝干什么? 小皇子:我就想看一眼里面的小鸟,我看完了就放回去 小王爷:无聊 小皇子:怎么会呀?我只是想看看没有长毛的鸟是什么样子 小王爷:没意义 小皇子:梁潇哥哥,你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有意义么? 小王爷:没有意义的事情你做来干什么? 小皇子:哦。我知道了,那梁潇哥哥你帮我把那个鸟窝拿下来看一看好不好? 小王爷:……你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炮么? 小皇子:可是如果我不继续要求的话,我之前的要求不是没有意义了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做来干什么? 小王爷:…… 小皇子:梁潇哥哥,帮我拿下来看看嘛~ 小王爷:…… 小皇子:哦,里面原来什么都没有啊 小王爷:不放回去吗? 小皇子:有意义吗??? 小王爷:……(靠,老子再问这种问题就是白痴) 第二十五章:游戏 九方瓒处理完手头上的奏折,才看了一眼从刚才就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 “淮安,别跪着了,事情办得如何?” 朱淮安起身对九方瓒道:“已经让郑仕光知道是皇上派人下的手,相信他今天就会写奏折要求告老还乡了。” 九方瓒笑,要告老还乡还不容易,只是现在郑天香还在为他办事,他怎么能放过那么好的一颗棋子呢? “淮安你做的很好,对了,那个小姑娘是叫做莲儿吧?你若是中意朕就允了,若是无意,也随你吧。”九方瓒对待替自己办事的人向来都是很好说话的,不就是一个女孩子么,允了他倒也不难。 “多谢吾皇厚爱,只是淮安至今尚未有成家之念,求吾皇成全。” “朕的淮安是看不上那个丫头呢?也罢,朕也就不乱点鸳鸯谱了。”九方瓒看了看时间,又处理了一夜的奏折呢。 天璇令人端了东西上前,略带责怪道:“皇上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这御书房就那么好过夜?让皇上都不记得回自己的寝宫休息了。” 九方瓒笑对淮安道:“看看,朕的小丫头都知道怎么唠叨朕了。” 淮安在一边偷笑,九方瓒说起话来老态龙钟的,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呢。 随意梳洗了一下,九方瓒便换上龙袍去上朝了。 果不其然,郑仕光已经连夜拟好了奏折,歌颂九方瓒自从亲政以来其非凡的能力让人眼前一亮,切郑仕光如今已经年迈,是该告老还乡的年纪了。 众臣对与辅政大臣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要告老还乡自然众多猜测,九方瓒对此也是多方挽留。 只是郑仕光似乎去意已决。 九方瓒为了表示自己对辅政大臣多年来尽心报销朝廷的惋惜,特意升郑仕光的职位,将他从辅政大臣升为一等子爵,又让郑仕光全权负责此次大真国来使之事。 “郑大人辞官一事不用再议,退朝。”九方瓒故意忽视掉郑仕光明显白了一层的脸色,装作心情郁结地退了朝。 九方瓒又到闲云的宫殿的时候,见闲云正在打坐练功。 九方瓒等到闲云好容易运行完真气,收了功才出口道:“哟,朕的爱妃又在练功了啊?” 闲云一句话没说就开始朝九方瓒攻了过来。两个人原本是很认真地打,各种武功路数都想办法涌出来,可是两个少年在一起就是玩性重,打着打着各种下流招数也都用了出来,什么猴子偷桃,仙人拜寿。 两个人打得也不管屋内的什么东西摆放,原本干净整齐的地方给他们两个打得乱七八糟,就像遭遇了强盗一样。 等到九方瓒一把将闲云压到桌子上的时候,两人的汗水已经粘在了一起,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 九方瓒尴尬地笑了一声道:“这一招叫老汉推车。” 闲云一听,立刻腿一抬,将九方瓒给抬了起来,挑衅道:“这一招叫观音坐莲!” 等到闲云的侍女千音端了茶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皇上坐在皇妃身上,两个人面红耳赤气息不稳衣衫半解汗流浃背的状态,忙道了句“奴婢该死,奴婢告退”就立刻逃也似的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终于发现暧昧到不行的两个人这才立刻分开了身体,各自整理着衣服,又看了眼满地狼藉,终是一同放声大笑。 “我其实一直想试试你的功夫了,不过发现都是写下流招数,不值一提。”闲云高傲地贬低九方瓒的武功路数。 九方瓒笑道:“说到下流,我那里有你的一半那么厉害啊?” 等两个人终于对着好像狂风过境的房间坐下的时候,才开始讨论正事。九方瓒原本最想除掉的人就是郑仕光,可是现在如果有一个郑天香在自己手上他自然不怕郑仕光敢有什么小动作,能用就用现在对他来说也是好处。反正任何一件事情也是有不只一个的处理方法的。 至于那个大真国的来使,根据闲云的判断,那个人并不是大真国人,而是鲜卑人,看来真正的大真国来使已遭不测。 说着说着,九方瓒就把话题扯到了光王身上。 “闲云,光王如今可是梁王的一个好手呢,他帮助梁王召集了不少人才,看来他对朕积怨颇深呢。” 闲云目光怪异地看了九方瓒一眼,道:“那光王的事情你跟我说干什么,他是针对你的,又不是针对我的。” 九方瓒笑道:“朕当初要是把你指给他,他才不会针对朕呢。” 一种黯然的颜色从闲云眼里闪过,闲云只是叹了口气道:“我会在他发现的时候让他暴毙的。” 九方瓒好笑地问:“朕自然相信你有一百种方法让别人不怀疑到你头上,不过你刚嫁过去就克死了夫家,怕你以后都要当一个克夫的寡妇了。” 闲云欲言又止,终于知道对九方瓒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只好上前掐住九方瓒的脖子道:“你要再说这种话,老子第一个掐死你。” 闲云的这个举动完全是无意识之举,但是九方瓒自己都惊讶,他竟然让闲云握住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若是闲云当真对他动了杀机,他怕是难逃一死吧。 这个想法也同时在闲云的大脑中形成,所以他才会惊讶。原本以为九方瓒只是跟他调笑玩闹,或者是一起出谋划策,可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或许在九方瓒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对自己如此信任,他已经可以容忍自己如此靠近他。 闲云只觉得自己一阵晕眩,手下的肌肤细滑而有弹性,还有血液流过,一下一下,让闲云的心也跟着一起跳动,每一下都很用力。 闲云觉得自己好想吸允一下那有着强劲脉搏跳动的地方,想要尝一尝那里的血到底是有多么甘甜。一点点靠近,再靠近。 九方瓒一下用力推开了闲云,道:“老子都快喘不过气了,你还要抓多久!” “老子”这个词九方瓒绝对是第一次用,所以他说出来的时候不禁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 被一把推开的闲云也不见有多么窘迫,只是轻笑着道:“突然发现,你身上有一股香味,让人闻了会忍不住靠近。” 九方瓒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闲云,又想起,似乎很久以前,自己也不记得的多久,梁潇也说过同样的话。 梁潇说:“瓒儿,你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了感觉自己受了诱惑一样。” 梁潇的确也说过这样的话,只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经历纠结九方瓒身上那股奇怪味道的来源了。他比较关心的是为什么郑仕光会突然辞职,为什么之前一直想要除掉郑仕光的九方瓒会突然改变主意。 “回王爷,据探子道,郑大人昨天晚上于府内遇刺,此刻似乎留下了一样东西。” 梁潇面无表情地听着,然后问:“什么东西?” “属下不知,拿东西在郑大人手上。” “下去吧。” 待来人退下,司马若愚才从角落里出来。他以前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那个看起来如此懦弱的小皇帝到了最后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障碍。对于这一点司马若愚不得不佩服那个上位者,并不是谁都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城府,并不是谁都能隐忍不发那么多年,也并不是谁一出手就是箭无虚发的。至今为止的所有发展,似乎都在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少年的算计当中。这件事对于司马若愚来说,并不会造成多么实际性的伤害,可是对于第二梁潇来说,或许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会造成如此大的反应了吧。 “你怎么想?”梁潇负手站立,看着窗外正在下着的雪。今年的雪似乎特别多,下得也特别绵延。今年也看不见那每年都会盛开一次的寒梅,那场与雪争艳的盛宴怕是只有在皇宫之中才能看见了。 “应该是那个人派人刺杀的郑仕光,但是我不认为那个人要杀一个人会留着他有机会告老还乡,我怕他是故意让那个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派人刺杀的,至于不杀,我估计一是还忌惮着郑仕光在朝中的一些势力,还有一个就是因为郑天香。”司马若愚笑答。笑这个表情对于司马若愚来说就是不是表情。 “他难道真的对郑天香有情?”司马若愚的回答跟第二梁潇的想法几乎一致,而他却问了这么一个似乎毫无意义的疑问。 而他们口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指当今皇上九方瓒了。 司马若愚观察着第二梁潇的表情,暗地里叹了口气。这个王爷的一切都好,头脑,武功,谋略,所有的一切都表示他将是一个值得追随的好主子,可是这个主子坚毅的目光每当提到九方瓒都会有那么一丝的动摇,那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动摇。 “鄙人以为,以那个人那样的性情,必定不会随意付出感情,所以他对郑天香或许只是一种利用,可是怎么利用鄙人暂时还猜不透。” 梁潇冷笑,道:“你不用猜,我们只等静观其变好了。如今他刚亲政不久,很多事情怕是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江南那边情况如何?” 提到江南的产业,司马若愚不得不小心禀报:“回王爷,最近几年兴起的第一庄抢了我们不少生意,如今两家在各个产业方面可以算是平分秋色。只是鄙人觉得奇怪,到底是谁有那个能耐,在那么短时间内在那么多行业都有如此出色的成绩,而且到底谁才是他们背后的人。这些信息我们暂时都很难查探到,只是发现这个第一庄庄主似乎非常神秘。” 梁潇问:“你以为,是谁有能力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支持那么多产业同时发展?如果没有几年的谋划,没有资产的积累,你以为还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能耐抢我们的生意?” 司马若愚惊讶道:“王爷的意思是,那个人?” 如果是那个人或许这些都并不奇怪。可是这些都需要几年的谋划,如果说几年前,那个人也不过只是一个非常小的孩子,就算有那种心思,怕也没有那么好的策划能力吧?那么就是说,有一个人,一个他们谁都不知道存在的人,从一开始就帮那个人策划了这一切,只等一切时机成熟了以后坐享其成?那样一个人为何到现在依然是默默无闻?到底是谁在暗中帮那个人? 突然感觉到的压力让司马若愚不禁变了脸色。 “怎么?怕了?”梁潇眼中游过一丝讥讽。如果只是这样就怕了,那么今后要怎么走下去?他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司马若愚复又笑道:“怎么会怕呢?我只是觉得有点兴奋罢了,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男人身体里本来就有一种天生的好战因子。斗智斗勇这些,对于一个谋士来说不正是生命的含义么? 梁潇笑,那笑里带了一种嗜血。我们的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呢。 第二十六章:无题 九方瓒撑着伞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天气已经冷到呵气成冰。走过来已经是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远处有宫人们在扫雪。积雪厚厚地堆在一旁,怎么都化不干净。 九方瓒看着眼前的那株梅花开得正艳。淡淡的红色迎接着风雪的摧残。偶尔也会有一两片花瓣在雪的打击下一同飘零,点缀着地上的一片雪白,不久又会被冰雪覆盖。 九方瓒喜欢看雪,喜欢看雪中盛开的梅,喜欢看旁边被雪覆盖花草树木,喜欢这么纯净的颜色。所以九方瓒自己特意选了一件纯白的狐裘,似乎这样可以跟漫天的冰雪更加接近一些。 闲云也慢慢地朝这个地方走来。大真在南方,很少有那么大的雪,像这样踩上就立刻陷下去的雪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所以虽然冷得不得了,他还是穿了厚厚的衣服,抱了暖手炉一起出来看雪了。 闲云走到九方瓒身旁,问了一句:“在想什么呢?” 九方瓒状似吃惊地问:“你看得到我?” 这句话让旁边的宫女都忍不住要窃笑,他们的皇上怎么能问出这么可爱的问题呢?虽然他一身白衣,可是也还不至于被掩埋在雪里看不见啊。 闲云却很严肃地用手扫了扫落在九方瓒肩上的雪,说:“别人都能看不见你,唯独我有不得不看见你的理由,你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 九方瓒理解的当然是,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闲云身份的人。可是在众宫女眼中,却是华妃对皇上的深情告白,不由得又感动了一把。以至于之后整个皇宫,甚至是天下都知道皇上与华妃伉俪情深。 “听说过段日子,鲜卑将会有使者出使我国,理由是为皇上祝寿?”闲云拉过九方瓒的手,故意走得摇摇晃晃好似站不稳一般,将自己一半的体重都放到了九方瓒的身上,在他耳边小声道。 闲云毕竟也是十六岁的年纪,正直长身体的时候,到九合来这半年里,身高猛长,如今靠在九方瓒身上,让同样十六岁的九方瓒感觉有些吃力。 “你是不是该节食了?再这么长下去,就算我不说也会有人发现的。”九方瓒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直接回答闲云的话。 如果不出所料,之前冒充大真来使的就是鲜卑的探子,这前脚才刚离开,后脚就又有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么? 九方瓒想了想,道:“领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不如来猜猜鲜卑的目的是什么?” “肯定不是为了我这个倾国倾城的王妃。”闲云笑。 九方瓒一下踩不稳,就要掉进雪坑里了。 “你之前说过,他们想要拿回他们的兵符。” “我只是猜测……”闲云随口道:“等等,你这么说,难道那东西在你手上?” 见九方瓒笑而不语,闲云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便问:“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再如何也应该……第二梁潇送给你的?” 九方瓒低头看脚下的雪,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光。 闲云笑,带着别人看不懂的苦涩,暗暗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 最近宫里的宫女们一个个都有点面黄肌瘦,干活都不太有劲儿。 九方瓒在看见第三个晕倒的宫女了以后,终于开口问道:“难道宫中出了什么瘟疫么?怎么只传染给女人?太监们一个个都好好的,就是宫女们都看起来病恹恹的。” 九方瓒问的不是别人,而是跟在他身边的朱淮安。 淮安道:“臣听说是因为华妃娘娘。” “关华妃什么事?也没见华妃生病啊。” 淮安眉毛抽了抽,回道:“华妃娘娘说,皇上嫌她胖,所以最近在节食减肥。” 九方瓒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家伙胖了?才想起来,那家伙的个子最近在抽芽,猛长高,自己怕被别人怀疑了,才让他少吃些。九方瓒觉得无语了,道:“就算华妃要节食,跟宫女又什么关系?” 淮安又耐心解释道:“皇上怕是不知道,华妃是众宫女们心目中的仙女,美丽大方,温柔善良,才德兼备,华妃的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宫女们的纷纷效仿。” 九方瓒觉得自己头顶有乌鸦飞过,这么冷的天理,硬是冷汗都流了出来。 九方瓒无法,只好去怡华宫找闲云。并且在众宫女太监面前用非常深情款款地语气表达了华妃在他心中是最美,无论胖或瘦都不会影响这个地位,所以华妃想吃多少吃多少,他是绝对不会嫌弃的云云。 闲云听罢,方满意地点头道皇上的心思让臣妾大为感动,必定会按皇上的吩咐想吃多少吃多少。 对着闲云说这番话,让九方瓒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了纤云柔情似水的回答,九方瓒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九方瓒本来只是想让宫女们也跟着多吃些,别三天两头有人在他面前昏倒就好,结果先恶心了自己一天吃不下饭。 后来九方瓒才知道自己是在是低估了闲云的影响力。因为本来身材标准的宫女们已经一个一个珠圆玉润地朝某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动物身材发展后,九方瓒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顺其自然。那是后话不提。 …… 司马若愚走进梁潇书房的时候,梁潇正在批公文。梁潇批公文的速度很快,摆在右边的尚未批示的公文一点一点消了下去。 “王爷,江南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各个大臣该联络的也都差不多了。最近听说鲜卑要来九合给皇上贺寿,王爷准备怎样处理?” “哦,十七岁了。”梁潇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司马若愚只好在一边站着看梁潇批公文,等梁潇批完公文了,才听到他说:“过段时间就是我父亲去世十年忌日,你知道要怎么办了?” 司马若愚领命下去了。老王爷去世十年忌日,自然不能去皇上的寿宴,免得坏了喜庆的气氛。如此就跟鲜卑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如果鲜卑的使者同时出现在皇宫和梁王府呢?司马若愚笑得狰狞,王爷果然要出手了么?无论他心里如何不舍,都必须要去完成他的使命,这是早就已经注定的。 司马若愚前脚刚离开,高公公就来了:“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梁潇愣了一下。自从九方瓒大婚之后,就几乎都没有主动叫他入宫了,这句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的话,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梁潇不动声色地接旨,更了衣便跟高公公进宫去了。他当然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跟九方瓒的立场来说,这次请他入宫自然跟平常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甚至还不知道九方瓒突然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等梁潇站在九方瓒面前的时候,只是轻轻看了那个人一眼,便给他行礼。那个人的模样早就已经刻在自己的骨骼里,只需要看一样,就会知道那个人细微的变化。 九方瓒见梁潇,也不像从前那样笑着跑过去拉着他的手笑着叫梁潇哥哥,而是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定定看着低头的第二梁潇。 “梁王怎么如此多礼,你我何须此等礼节?”九方瓒的声音很冷,说着不必多礼的话,却没有让梁潇起来的意思。 “天地君亲师,梁潇自然要给您跪下。”梁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有要抬头看九方瓒的意思。 “哦,那么对梁王来说,朕是哪一种?”九方瓒语气温和,声音却冷得掉渣。 “您自然是君。”梁潇想,这大概是九方瓒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朕,他们注定了要为敌的,即使他不信宿命,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他无法改变,就像他们无奈相对的立场。 九方瓒走到梁潇面前站定,让自己明黄色的龙纹靴可以清晰地出现在梁潇眼前。他道:“梁王既然知道朕是君,又为何还要做出此等欺君罔上之事?” 梁潇做的欺君罔上的事多了,随便一条给九方瓒拿出来都可以治个满门抄斩的大罪,之事不知道九方瓒这次说的是什么罪。 梁潇笑,抬头,对上九方瓒的黑眸,一字一句道:“皇上指的,可是臣不顾皇上身体,硬要了皇上的事么?” 九方瓒脸色一白,当初他没有任何实权,只能靠着梁潇,如今他也没有想过梁潇会将过去的事情那么轻松地说出来。九方瓒指的只是梁潇收兵买马的事情,梁潇自然也清楚他最近的动静太大了,大到九方瓒不得不过问的地步。可是九方瓒还不能明说,明说了就相当于逼梁潇造反。他还没有准备好,还不能冒这个险。 “王爷无需顾左右而言他,你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梁潇继续笑,看着九方瓒白了脸还故作镇静的样子,道:“恕臣愚钝,皇上若是不说,臣不会知道,臣会以为皇上说的就是那件事。” 九方瓒也笑:“谁都知道梁王爷是我朝第一人了,梁王爷的事迹全国都在传唱呢,梁王爷何必谦虚?” 梁潇也跟着打哈哈邪笑道:“皇上,市井传言多有不实,他们肯定不知道皇上在臣身下脸红时候的样子有多么迷人。” 九方瓒负在身后的手用力握紧,指甲钳进了肉里,九方瓒才终于淡定下来,笑道:“想必王爷今天是不欲与朕多谈了,就先回府休息吧。” 梁潇冷笑着说皇上龙体保重之类的话,才起身拍了拍衣袖转身离去。 第二十七章:试探 九方瓒一直站在原地,保持同样的姿势,用力咬着嘴唇。他以为他已经可以面对梁潇,他以为他做了足够的准备,他以为他可以在梁潇面前漂亮一次,可是他还是一败涂地。 他记得很久以前,曾经听一个能人说过,梁王身上龙气环身,怕是有颠覆之能,即便让九方瓒继位,两人八字想冲,也只有一成守住王朝的可能。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方瓒那么多年以来的师父。那个教会了他所有明争暗斗,玩弄权术,内功武术的人。他说,若有他的传授,或许那个可能性会提高到三成。 九方瓒才知道原来那个在他面前一直冷着脸来宠溺他的人,也会在他改变的时候改变的。刚才他的不自量力正好说明了这一点,梁潇不是没有野心,只是收起了自己的爪子,但是那并不表示他的爪子已经不锋利了。 只有三成么? 九方瓒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闲云朝他走过来。 闲云叹了口气,用手将九方瓒环住,才道:“过去的事情,谁都有谁的无可奈何,谁又不曾错过?” 九方瓒身体一僵硬,抬头望闲云道:“你都听见了?” 闲云不说话,只是抱住九方瓒。 其实对于那些事情,九方瓒不是不介意,而是他知道他不能介意,一旦介意了就有很多不应该有的情绪迸发出来,他会担心他控制不住,他会先乱了阵脚,他会败得体无完肤,他知道那些事情他有他不得不接受的理由,他也有不得不看开的理由,他有必须承担的理由,可是纵然有那么多理由,不代表他真的可以不介意。 以前,九方瓒曾经想过,还好那个人是梁潇,还好是第二梁潇,如果换了别人,他一定接受不了。也许现在他也还是这样想,可是为什么看着梁潇那么冰冷的眼神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很痛?他从来都不觉得他对梁潇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或许是因为从前梁潇一直的宠溺,可是现在,等他终于觉得要张开翅膀飞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一直陪着他丰满羽翼的人已经飞到了他遥不可及的地方,他想回头却已经没有了着陆点。 闲云紧紧抱着九方瓒,让他悲痛的静默。闲云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看见走出去的第二梁潇,指尖流出的血,那是因为太过用力抓紧地面造成的。闲云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但是或许两个人好好的反而是他不愿意看到的。闲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只是那么多年来,他只有跟九方瓒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能够放开来欢笑,不所畏惧的生气,所以现在他只是想要好好抱住眼前的人而已。 不知不觉间,原本比九方瓒还略微矮小的闲云已经长得比九方瓒还高了,让九方瓒可以正好把头靠在闲云的肩上。 九方瓒突然一把推开闲云,笑道:“我就说了让你多少节点食,看,都长得比朕还高了,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闲云看着九方瓒的双眼,那双黑瞳已经没有情绪流露出来了,依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笑,达不到眼底,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九方瓒道:“这可怎么办,朕的爱妃如果被别人发现是男人的话可就糟糕了。对了,不如在那之前把你打入冷宫吧。这样比较安全,理由就是,华妃无所出。”九方瓒说完对自己的主意还非常表示满意地点了点头。 闲云看着九方瓒变得比翻书还要快的表情,真想一拳揍过去,事实是,他确实也揍了。 九方瓒轻松躲开了闲云的攻击,笑道:“爱妃,谋杀亲夫,尤其是作为皇上的亲夫,可是死罪。” 闲云完全不停,只是很没技巧地攻击。却是在心里一阵欣喜,原本或许还在担心你无法接受我身为男人的事情,多少次就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女儿身就好了,可是现在似乎不需要这么担心了呢,至少你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呢。 …… 鲜卑的使者果然提前了半个月就带着丰厚的礼物到了九合都城。当天果然有鲜卑的使者冒充平民去拜见第二梁潇,却被第二梁潇的人赶了出去。 九方瓒坐在上面听着这样的报告,眼里的光芒不停闪烁。梁潇这样的性子,怎么会赶前来探访的人出去?要么他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而不愿结交,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九方瓒自然倾向第二种,他第二梁潇会有因为顾虑什么而不结交的人么?答案自然是没有。所以九方瓒自然交代来人好好盯着梁王府的动静。 “皇上,该用膳了。”天璇带了一群宫女走进了九方瓒的书房。 九方瓒皱眉道:“天璇,怎么把午膳都端到这地方来了?”话里没有责备的语气,令天璇放下心来。 天璇微微嘟了嘴抱怨:“皇上您说去什么地方,我们就把午膳端到什么地方,可是皇上你去吃过几次?您好歹也可怜可怜御膳房的人,他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膳食,皇上可是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九方瓒笑,说朕的好天璇,你看朕不是忙到忘记了么?今天朕一定好好用膳,绝对不辜负御厨和天璇的一番心意。 天璇鼓了腮帮子嘀咕着:“过了今天,明天还不是照旧。”说是这么说,却也着人张罗着给九方瓒布膳去了。 九方瓒吃饭的时候刚好有人来报第二梁潇的新情况。九方瓒刚想起身,就被旁边看着的天璇用及其哀怨的眼神给望到坐了下去。九方瓒无奈,只好快快吃了几口,就跟来人商量对策去了。 身后的天璇见九方瓒这样也只能小声抱怨。皇上以前多好啊,整天吃的水灵水灵的,现在可好,朝政忙得不可开交,直接饭都不吃了,这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看人家华妃娘娘吃的多好,一日三餐的还有点心,都快比皇上还高了。 九方瓒听着听着,觉得以后还是让闲云少在自己身边走动好了,不然都被别人发现他比自己还高了。九方瓒即使这样也还没有一点要多吃一点东西长高一点的觉悟,所以他就注定了只能比整天好吃好喝好玩好睡的闲云矮了。 父亲过世十年,今年要悼念亡父在天之灵。九方瓒念叨着着条消息,就梁潇那样的人来说,他或许会是个孝子,可是这十年忌日必定也另有阴谋。九方瓒又想着鲜卑使者的到来,难道这是策划好的? 九方瓒想着就觉得自己头疼。他自己都不明不白,为什么会跟梁潇走到这样相互算计的地步。他承认他骗过梁潇,他也算计过梁潇,可是他并不认为这会成为他和梁潇最终反目的理由。虽然早就有人预言过梁潇的谋反,可是他依然不知道梁潇谋反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说梁潇有野心,那么他手上掌握了九合大部分的兵权,在朝堂上也有无可匹敌的影响力,在民间更是百姓追捧崇拜的对象,他为什么还有一定要反的理由?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梁潇只是不满足于一个臣子,想要成为一国之主,为什么不早开始谋划,而是要在他开始慢慢接手朝政的时候开始?只是想要对付自己么?可是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处心积虑非对付不可的理由? 九方瓒想不通。如果说他没有听过他师傅的预言,那么所有人中他最信任的人必定是梁潇,梁潇想要什么他必定尽力满足,可是现在呢? “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九方瓒看着外面已经晴朗的天空和渐渐融化的雪喃喃着。 今年的冬天过的好快,宫里的梅花也都慢慢凋零了。 九方瓒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那在雪中融化的水,慢慢的袭过他的全身。 “淮安。”九方瓒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朱淮安拿了一件白貂披风给九方瓒披上,方回道:“现在天气还冷,皇上还要注意身体。” 九方瓒点点头,道:“淮安,你帮我去江南走一趟吧,我有些不放心。” 朱淮安皱了眉道:“若是臣不在身边,恐怕……” 九方瓒轻笑,说淮安,朕知你担心朕,可是朕能照顾好自己。 朱淮安又说:“好,臣请待皇上生日过后再启程。” 似乎也没几日了,那就缓一两天也好。九方瓒笑着回了,又转头看向庭外的雪 生日啊。九方瓒偏了头想,今年会收到一些什么样的礼物呢?可是九方瓒又想,他好像已经准备不来给我贺寿了,我还有期待的礼物么? 第二十八章:刺杀 九方瓒生日这天,让闲云逼着穿大红色的衣服。 九方瓒抱着一堆衣服,微苦着脸对闲云说,生日又不是成亲,穿什么大红色? 闲云笑曰:“喜庆啊。” 九方瓒无奈,只好穿上了闲云给准备的大红色衣服。闲云看着却是呆了一下,摇头道:“谁说我是第一美人的,我面前这个可是比我美了不知好几辈呢!” 九方瓒抽了抽眉毛,语气不善道:“只有你一个男人才会认为别人称赞你是第一美人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闲云立即睁大眼睛做很惊讶地说:“咦?难道不是么?”说着闲云又暗自笑了笑继续道:“我是觉得美是不分性别的啊,谁说男人就不可以是第一美人了呢?” 语毕,闲云还伸手在九方瓒脸上摸了一把。 九方瓒恶言恶语道:“我看你别叫闲云了,叫咸猪好了,看好你的咸猪手。” 闲云立刻扯了手帕假装拭泪道:“怎的这么不公平,凭什么你就可以对我上下其手,我就不可以讨个利息?” 九方瓒立刻走远了道:“闲云,晚宴尚未开始,朕还不想今天晚上吃不下饭。”说着就先走了。 闲云在后面看着九方瓒的那一抹红色,露出了个恬淡的笑。若能永远如此,他便什么都不要了。 九方瓒作为九合的上位者,又刚亲政,这一年的生辰来了不少人。 九方瓒笑盈盈看着端礼物端到手软的太监,一挥手好酒好菜便都上来了。 九方瓒向来喜欢宴会。并不是他喜欢热闹,而是在九方瓒看来,一个宴会可以看见很多东西,那些是他平时在朝堂上所看不到的。所以每一次的宴会,九方瓒都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每个人的另一张面具,看着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和相互吹捧,九方瓒觉得这样的人他才能更好的驾驭。 下首第一个位置是空的,梁潇果然没有来今日的宴会。九方瓒冷笑了一下,将面前的酒偷偷地倒到了地上。九方瓒不能喝酒,一点都不能碰。他既不能让大臣们发现,又不能真的一点酒都不能碰。 倒是鲜卑的使者似乎看出了什么,故意端了酒盏过来敬酒。 对于一个来使,九方瓒略微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心里却在迅速地盘算着,自己从喝酒下去到醉倒会用多长时间,在醉倒之前找到一个好的立场理由是否能够不引人怀疑。 “怎么?难道九合的皇帝看不起我这个小小的来使,不愿意喝我敬的酒?”来使乌欱笑得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若是别人这般说话,九方瓒必定不会买账,只是这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况且九方瓒刚刚亲政,根基不稳,此时还不宜掀起战争,更加不能给他们一个打仗的借口。 九方瓒笑着一口喝下。这才发现,里面盛的全部是水。九方瓒抬头看去,却看见闲云笑弯了的双眼。 原来是闲云事先换过了酒。 乌欱看着闲云,眼里闪着光,便道:“这位想必就是大真国的纤云郡主了吧?” 闲云放细了声音回道:“那只是本宫出嫁前的名讳,如今本宫是九合的华妃,乌欱大人这也不知道么?” 乌欱听了闲云这般类似讥讽的话也不恼,而是笑着说:“乌欱敬郡主一杯。” 九方瓒半眯了眼,闲云那番话自然是让他改口的意思,可他竟然完全没有要改口的意思,这不是明摆了要找茬么?鲜卑刚与大真打仗没多久,元气尚未恢复,这就要来惹九合了么?他鲜卑藏的到底是什么祸心?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休养生息么?以战养战对这样屡战屡败的鲜卑,可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九方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这儿可没有什么郡主,不过朕倒是可以替朕的爱妃陪乌欱大人喝一杯。” 乌欱又笑了笑,对九方瓒道:“荣幸之至。” 方喝了就,就有宫人上来说,梁王的府人到了。 这番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梁潇的亲信,司马若愚。 九方瓒第一次见到司马若愚愣了一下,便笑问:“今年梁王给朕挑了个什么好礼物?” 司马若愚亦笑,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九方瓒,可他却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看着九方瓒。司马若愚终于知道为什么梁潇曾经说过讨厌看他的笑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笑得最好看的人,就这样对着他笑了十几年。 不过司马若愚依旧是司马若愚。无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也只是一派笑容,虽然那笑容并不达到眼底。 司马若愚回答:“今日王爷无法前来,可是王爷的心意草民已经带到。这是今年用孔雀翎特制的披风,特意献给陛下,祝陛下福寿安康。” 九方瓒笑着说多谢梁王爷的礼物。 司马若愚还来不及退下,便有人突然惊叫了一声,一把闪着白光的剑从司马若愚旁边刺了过来。 四处何曾见过如此情景,只惊吓到唯有尖叫,大臣们也不管东西似乎逃窜。 九方瓒一个弯腰避开了那一剑,又有第二剑朝他的要害袭来。这种剑法跟锦雾凇那种从未杀过人的完全不同,这是杀人的剑,每一下都会要人命。九方瓒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应付这速度和力量均属上乘的剑。 闲云在一边着急的看着,却不能插手,只能选择相信九方瓒的身法。而那个鲜卑的使者却躲到了远处偷偷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到底是谁派来的人,每一下都要取他的性命,那个人对他必定是下了杀心的。九方瓒一下子没有头绪,只能好好应付来人。 好在九方瓒虽然身法并没有太多时间的练,但是内力还是足够的,他可以拖延时间。 希望朱淮安在那边也不要出事才好。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跟原本料想的不太一样,到底是什么环节遗漏了? 来人又是一件刺向九方瓒,九方瓒本想躲开,却一下子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抱住了。 九方瓒一愣,今天这样的日子,只有一个人穿了一身白色,就是闲云。大真国以白为重,喜欢在重大的日子穿白色。 九方瓒只是愣神的瞬间,刺客的剑就刺进了闲云的身体里。在他还来不及抽剑的时候九方瓒立刻飞起一脚踢中他要害,然后从桌子上随意拿起一根筷子注入真力就直直插进了刺客咽喉。 刺客瞪大了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样的变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目标的手里。 九方瓒看着自己怀中的闲云,一副凄惨的样子,可是那剑只刺中了他的手臂。他冲上来的时候已经想到要如何挡这一剑了,想必他冲上来也是思虑良久的吧。 九方瓒看着闲云装得快要死掉的样子,张着嘴似乎有什么想说却没有办法说出来的话,伸手盖上了闲云的双眼。 九方瓒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闲云多说废话让他掉鸡皮疙瘩的好。 这边打斗刚结束,那些大内侍卫就来了。九方瓒冷冷看着那些人,不说话。众大臣们也都纷纷给九方瓒跪下,说什么护驾不周的废话。 九方瓒很想骂,什么护驾不周?你们根本就只顾自己逃命,可是九方瓒忍住了。这些话还是不要在有外人在的时候骂出来比较好。 九方瓒看了看倒在自己怀里的闲云,这家伙实在是太重了,九方瓒只能顺势也一起坐到了地上,默默无言。 闲云手上的血已经浸染了一大片的白衣,殷红得像是正在盛开的花朵,完全看不出伤口的位置。 而乌欱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说,想不到陛下竟然身怀绝技,真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华妃娘娘恐怕要好好医治了。 九方瓒闻言,抖了一下,伸手探闲云的鼻息,呼吸强劲有力。于是九方瓒睁着眼睛说瞎话道:“爱妃……爱妃已经,归天了。” 闲云暗暗咬着唇,伸手在九方瓒腿上用力捏了一把。这个家伙,他要是死在了这个地方,以后要把他安置在什么地方? 于是众人们都看见,皇上听闻华妃去世悲恸不已,流下了眼泪。 当然,那眼泪其实是给闲云完全不控制力道地掐出来的。 第二十九章:变动 司马若愚刚回到梁王府,就看见一身夜行衣的梁潇走了进来。虽然以黑布遮面,可是司马若愚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梁潇。 司马若愚惊讶道:“王爷那么快就谈完了?” 梁潇取下黑沙,问道:“今天宫里情况如何?” 司马若愚扬起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道:“王爷,我怕那个人又会给您一个惊喜。” “哦?”梁潇饶有兴致地听着,一边手上不停歇地脱下夜行衣,换上自己的衣服。他完全不避讳在旁边的司马若愚,因为他知道在这个范围内,司马若愚不敢乱动,否则待会他就要躺着出去了。 司马若愚盯着梁潇漂亮的身形看了一会儿,完全标准的身材,不会有任何一块多出的赘肉,简直堪称完美。司马若愚觉得自己走神的档子,梁潇已经换好了一副,用冷漠地眼神盯着司马若愚。 司马若愚这才回过神来,道:“刚才宫中出了刺客。”司马若愚偷看了一眼梁潇的反应,立刻接着说:“他怕已经是个少有的武林高手,内力已经非常深厚,只是大概不太有机会练习身法。以专业级的刺客都死在他手下,一根竹筷直直插入刺客咽喉,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王爷,我怕他这水,比你我想的都深。” 梁潇听着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这阵子你给我的惊喜还真不小。我真的以为你只是一个懦弱的昏君,想不到你骗了我那么长时间,不仅在政务上有足够的能力,而且还身怀武艺。要我说什么好呢?这样以后的路才会走得更加有趣不是吗?我的王。 司马若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梁潇这样的笑容觉得心里发毛。他记得以前的梁潇虽然聪明,但是不阴狠,虽然强势,但是很温柔。那时候,是司马若愚听了老王爷的命令,不得不逼他谋事,如今司马若愚倒是有点害怕这样的梁潇了,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千方百计地来说服梁潇是否正确。 而此时,朱淮安跪在了九方瓒面前。 “末将护驾不利,连累华妃娘娘,请皇上责罚。” 九方瓒的不言不语让朱淮安感到内心不安。朱淮安只能跪下领罚。 良久,九方瓒才回头看朱淮安道:“淮安,那边情况如何?” 朱淮安立刻禀报说,梁王爷并不在府内,而是换了黑衣出去了,他本想一路跟踪,可是怕被王爷发现不敢跟太近,梁王本就武功高强,他学艺不精,跟丢了梁王,求皇上责罚。 九方瓒叹气,说:“淮安,此番宫中有刺客,侍卫却迟迟不到,是你疏于管教,自己去领罚吧。朕要革你的职,你不会怪朕吧?” 朱淮安立刻给九方瓒磕头道:“谢皇上开恩。” 翌日朝堂之上,九方瓒宣布了对禁军统领朱淮安的处罚。宫中安全本应由朱淮安管理,现在却混入了刺客,更连累华妃娘娘因此遇害,朱淮安革职处置。华妃娘娘护驾有功,赐以按九合君王的下葬仪式。 房仲这时出来禀道:“陛下,禁军不可无统领啊。” 九方瓒想了想,道:“房相可有推荐人选?” 房仲方说:“启禀皇上,老臣有一人选,此人姓云名闲鹤,身怀武艺,且有一颗赤子之心,故推荐他为新禁军统领。” “此人现在何处?” “正在殿外侯着。” 九方瓒冷笑道:“看来房相早就知道朕要废了禁军统领了?” 房仲闻言立刻跪下道:“老臣不敢,只是此人曾是老臣远亲,家遭变故特求老臣谋一份安身立命的职务,老臣便带着他了。” “既然如此,朕怎么好夺了房相的贴身护卫?” 九方瓒话里说得冰冷,让房仲忙磕头认罪,说不该妄加揣度圣意。 九方瓒一挥手,罚了房仲三年俸禄,便宣了云闲鹤入殿。 只见一头戴面罩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了上来,在九方瓒面前拜首。 众臣纷纷指则,说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对圣上的大不敬。 云闲鹤解释道:“草民小时候曾出过天花,留下了很多伤疤,面目丑陋无比,唯恐惊了圣驾,故以面具遮脸。” 九方瓒满意道:“此人行走稳健,在众大人面前不卑不亢,解释得有条不紊,是个人才,朕收了。” 旁边跪着的房仲这才舒了一口气。 九方瓒摇摇晃晃地下朝了。只道是华妃的死让皇上太过悲伤。 九方瓒带着闲鹤走到了书房,见朱淮安还在原处跪着,九方瓒便道:“淮安,朕不记得什么时候罚你跪了。” 朱淮安看了一眼站在九方瓒身后的人,回答道:“草民只求皇上让草民能继续保护皇上。” 九方瓒叹气道:“淮安,朕以为你不会介意那个禁军统领的职位,如果你愿意,朕可以封你为大将军。” 朱淮安以额头点地道:“皇上,臣不在意有多高的职位,只求可以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 九方瓒道:“淮安,还记得前几日朕跟你说过的话么?如果你忘记了朕可以当做没说过,朕现在只是给你一个可以离开的理由。” 朱淮安听罢便欣喜地立即道:“草民这就去办。” 这回,朱淮安竟然连跪安都忘记了,直接跳窗出去了。 一直在九方瓒身后一言不发的云闲鹤这才开口道:“这个人,看着面相好生威武,以为是不怒自威之人,想不到竟然如此一根筋还这么莽撞。” 九方瓒听罢笑得一脸得意。朱淮安当然不是一根筋又莽撞的人,只是朱淮安并不确定站在九方瓒身后这个人的身份,所以也要给他演一番戏。想不到朱淮安跟在他身边久了,也开始喜欢演戏了。 九方瓒走到案几上,铺了纸让云闲鹤给他研墨,又龙飞凤舞地书了几个大字,曰:“佳人离世,吾心悲矣。” 写完就趴在案几上无声哭泣。 云闲鹤在一边冷眼看着,见九方瓒好久都没有要抬起头的意思,才走过去推了推九方瓒。这一推才发现,九方瓒完全是趴在那儿睡着了。 云闲鹤摇摇头,躬身抱起九方瓒走向他的盘龙殿。 以前就想过要这样抱着他,可是谁见过一个女人用这种方式抱男人的。面具下那张倾倒众生的脸露出一个宠溺地微笑。 九方瓒也太爱玩了,就这样罚了房相三年的俸禄,省钱也不带这样的吧。估计现在房相回去要好好考虑如何勤俭节约三年了。这个家伙,明明是自己硬塞了个人软硬兼施地让别人推荐给他的,临了又舍不得赔给房仲的字画和夜明珠,定要给从工钱上克扣回来。他是算准了房相不敢拿他怎么样吧。 天璇正在给九方瓒的盘龙殿添加炭火,见一个禁军打扮的人就这样抱着人事不知的九方瓒回来了,吓了一跳,忙上去看情况。这段日子宫里可不太平,又是遇刺又是伤亡的,上天可千万要抱怨皇上平安无事啊。天璇不停在心里祷告。 来人却说:“没事,他只是睡着了。” 非常好听的声音,让天璇不禁红了脸。天璇迅速瞄了一眼来人说:“请大人把皇上安置在龙榻上吧,想必这些日子皇上为了华妃的事情操碎了心。” 天璇想到那个就此消失的绝代佳人,不由得声音一沉,嗓子就感觉特别紧。 云闲鹤把九方瓒小心地放好,刚要起身,却见九方瓒拉住他的衣摆不放手。 天璇小声问:“大人可是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她有听说了今日皇上在朝堂上新封了一个禁军统领,是个蒙面之人,如今这般问话,也是想要小心一点才好。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问的方式有多笨拙。 见云闲鹤点头,天璇才踮起脚退了下去。 “说吧,我的皇上,想说什么就说。”云闲鹤见天璇离开了,才对着九方瓒道。 “爱妃何故如此冷漠?” “我不是你的爱妃。”云闲鹤声音一冷,对九方瓒道。 九方瓒“噗”的笑出声来,坐起来对云闲鹤说:“云爱卿,不要那么没情趣好不好,开个玩笑而已。” 云闲鹤直接坐到了九方瓒床前的凳子上,说:“以前没办法让你叫爱妃,现在哪有个皇上叫侍卫爱妃的?” 九方瓒露出一个有趣的表情说:“那不正好么?朕对云爱卿多么偏爱啊,无论是男是女,都没有差别待遇。” 云闲鹤一把将九方瓒按下,故意冷着声音说:“快睡觉,废话那么多。” 九方瓒果真老老实实阖了眼。 云闲鹤正是刚“殡天”的九合皇妃纤云郡主。当然,他是个男人,而何是大真的国姓,何纤云倒过来念正是云闲鹤。云闲鹤不由得好笑,自己在大真的时候尚且不用管那么多事情,只要好吃好喝好享乐就好了,怎么来到九合还要参与各种斗争呢?真是,伤脑筋。 云闲鹤看了看九方瓒的睡脸,眼睫毛在微微颤抖着,眼珠子也孩子眼皮底下不停转动,这明明是没睡着的样子。 他叹口气,无奈道:“罢罢罢,你爱干嘛干嘛,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别指望别人来疼。” 九方瓒一听立刻睁开了眼,从床上跳起来,拉着云闲鹤问:“你觉得这次事情以后,鲜卑接下来会怎么办?鲜卑跟梁潇到底达成了一种什么样的协议?” “我就知道你闲不住。”云闲鹤说:“你不妨想想,大真郡主死在你宫中,大真会怎么办吧。那么冲动就宣布我死了,你当大真国的都是死人啊?” 九方瓒又笑,一脸故意惹云闲鹤生气的表情说:“可是如果杀死大真郡主的是鲜卑人呢?反正鲜卑的人刚好也在,不是吗?” 云闲鹤气急,伸了手想在九方瓒脸上找个地方掐,却没忍心下手,只好作罢。“你利用别人的时候,倒是不留余地。”云闲鹤又想起了房仲听说要罚俸禄时候一脸的菜色不由得好笑。 怎么这个人那么小心眼呢? 第三十章:寂静 华妃娘娘下葬的那天,天空飘了细细的雨夹雪,微微沁凉,就要入春了,宫中的梅花也快凋谢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朵仍然在寒风和雨雪的攻击下瑟瑟发抖地坚持着。 九方瓒白了一张俊颜,亲自给华妃盖了棺,又登上城门目送着那些人浩浩荡荡地将华妃的香魂带入冰冷的陵墓。 一粒细细的雪贪恋上了九方瓒脖子的温暖,冷得九方瓒打了个激灵,却被融化得没了踪迹。 “闲云,朕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是否会认为朕太过任性了?”九方瓒看着已经消失了的殡葬队。 没有人回答他,九方瓒也只是静静地站着。 “其实,你毕竟不是九合人,我就这样随意把你卷了进来,是对你的不负责。我那么轻易便定了你的生死,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这时,一直站在九方瓒身后的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从我打算入了你的阵营开始,就已经放弃了大真的联系了。如果大真给我的只有无奈和痛苦,我为什么还要为了大真而不顾性命?” 九方瓒回头朝着那个人扬起一个看似没心没肺的笑,说:“朕果然不适合抒情,还不如说些实在的东西。” 云闲鹤握了握拳,真想像从前那样直接就对着九方瓒的脸就揍下去。云闲鹤终于抖了抖手,压抑下了这种冲动。 这场雨夹雪下得轻盈,不过大半天的功夫已经没有了雪迹。 春天到了。九方瓒看着远处已经开始慢慢抽芽的梅花,再过不多久,那些淡淡的红色就会被绿色所取代,九合也会迎来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九方瓒刚进到盘龙殿的时候,被里面的热气熏得一整麻木。外面天气太过冰冷,一旦进入了这温暖的屋子里,就生出一种倦怠的情绪,让人慵懒得一点都不想动。 九方瓒只稍微休息了一下,等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手脚一点点回暖了,才起身准备要去御书房继续改奏章。 天璇犹疑着上前,终于还是说了句安慰的话:“皇上请节哀,一切以保重龙体为先,华妃娘娘必定也希望皇上能够过得开心的。” 九方瓒打量了一下这个跟了他多年的大宫女,下了一条禁令:“从今以后,宫中不得有任何人再提及华妃。” 九方瓒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他会觉得头痛,一方面他让他觉得这件事情很麻烦,华妃作为他唯一的妃子在宫中的影响力是非常大的,另一方面让他更加深刻地感觉他对不起闲云。其实九方瓒只是担心在将来越来越乱的情况下,如果闲云继续作为一个大真国郡主,那么说不定他们也会有拔刀相对的那一天,倒不如在那之前先斩断了这个可能,反正大真国没有人知道纤云是男儿身,他要是以现在的身份回到大真,也只会被人当做是九合派去扰乱民心的细作。 将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九方瓒不希望在一个自己明明可以阻止的事情上出现什么变故。 纤云大概也是知道的吧。若是闲云跟他闹,或者干脆不配合他装死或许就不至于变成这样,他也不至于到了最后有家不能回。自己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呢。 九方瓒一路阴着脸,走到了御书房。宫人们大都以为这是因为华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今日又是华妃娘娘出殡之日,所以皇上才会看起来那么阴霾。 云闲鹤自从接任禁军首领之职之后,将宫中的一些侍卫轮流制做了改进,并且每天都对这些人进行日常操练,让他们更能应对危机。 这些做完了以后,云闲鹤就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副统领,他自己就天天以保护皇上安危的名义天天跟在九方瓒身后。 这么冷的天气,梁潇依旧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衣服在庭院中练剑。纷纷落下的雨雪竟然没有一滴落到他的身上。 梁潇的剑简直就是美的代名词。风流潇洒中透着几分淡漠疏离;高贵华丽又不失快很准;翩若惊鸿的光影洒下,就是声声入耳的动听旋律。一般人若是能达到一样,便能说明他是舞剑的高手,而梁潇却能将这些都淋漓尽致地结合在一起,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值得书写一首赞歌。 等梁潇终于练够了,接过管家手中的孔雀翎披风随手给自己披上。这披风跟九方瓒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那件是一样的,梁潇一次就拿到了两件。这种用孔雀翎做成的披风保暖很好,而且还非常好看,在不同的光下,会闪现不同的颜色。第二梁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就送了一件给九方瓒,他想,以他现在跟九方瓒的关系,怕是九方瓒不会穿的吧。 梁潇轻轻摇了摇头,便坐在凉亭上喝女人煮的茶。 凉亭还是那个四面通风的凉亭,在这样冬末春初的季节里,显得非常冷,尤其有轻微的夹了雨雪湿气的风吹进来时,更加有种萧索的感觉。女人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即便是阅美无数的梁潇都这么认为,不过这个女人,他还真的想不起来到底是他什么时候收进府内的偏房。 不过这些也都不是他担心的问题。即使是这么冷的天里,他练了一个小时的剑也还是热的直冒汗,不过如果在这种时候喝下一杯滚烫的茶,将身体里的热气全都逼出来,那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 梁潇端着茶盏,嗅了嗅,尝了尝,道:“快到春季了,今年的茶叶不知味道如何。” 女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奴家已经着人定了叶家庄的上等茶叶,今年最新的茶叶一定会以尽快的速度给您运过来。” 梁潇微微点了点头,不在看向那个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女人,继续低头喝茶。他记得九方瓒也喜欢喝茶。 梁潇想到九方瓒,便不由自主地抬头寻找那株多年前在九方瓒的软磨硬泡下亲手种上的梅,只是看了好久也不见梅的踪影,才想起来似乎已经令人将那棵树给砍下了。 梁潇又尝了一口茶,却觉得微微的苦涩卷着他的舌头恋恋不去。梁潇放下茶盏,看着王府中隐隐有着复苏迹象的草木,似乎自言自语地道:“茶苦了。” 女人也端了茶盏清偿一口,心道,这茶叶的清香和微涩不正是王爷喜欢的那一种么?怎么王爷今天突然就变了口味?她正想抬头问梁潇,却见梁潇已经走出了一丈了。 女人无奈笑着收拾了茶具,准备回屋烘着暖炉继续做她的刺绣,她的那幅孔雀东南飞只还差一点就成了。 第二梁潇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孔雀翎披风,走到了书房门口。看见不远处那株砍掉的梅留下的树墩子。那株梅长得并不高,但是却被照顾得很好,终于砍掉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树墩子也只有碗口那么粗,当初看着它蜿蜒着生长的时候,怎么就觉得它长得非常壮硕呢? 梁潇只是对着那只剩下一尺高的树墩子看了片刻,便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将他与那念想生生隔了开去。 似乎今天正是华妃出殡的日子。梁潇掐指算了算,眼中透出了略带血腥的精光。这一次,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好不好?我亲爱的王。 窗外的天空又开始变得阴霾,刚晴了没过多久又开始下起了雨雪。雨雪相依相伴着一同落下,却消失了雪的痕迹,冰冷的雨落在枯萎的花草中,像是要召开一场苏醒的盛宴。这一次的盛宴,缺席了梅,却蓬勃了竹。 这个冬季最后的沉默,就这样慢慢流淌在即将变色的天地间,一片寂静。 第三十一章:种田 春季的第一场雨之后,九合开始了忙碌的春耕。 九方瓒也在自己的御花园挖了一片小小的菜园,种上几种蔬菜,每天亲自给它们浇水施肥。 从开垦到播种,九方瓒全都亲力亲为,不允许任何人插手,按照九方瓒的话来说,只有这样才能知道百姓们耕种劳作的辛苦。在这方面,九方瓒完全是个菜鸟,对于所有事物都一窍不通。 九方瓒为此还查阅了不少关于耕种的书籍,终于发现,九合虽然以农业为主,可是一些关于农业的书籍还是太少了,百姓们都是口头传述,根本就没有一本书系统的说明如何种植才能获得更好的丰收。 于是九方瓒下令在工部增设一个农务司,专门管理农民们的耕种事物,根据天时地利人和来分析农业耕种的一些规律,并整理成册。 退朝后九方瓒又笑盈盈跑到后花园去了。最近他种下的菜似乎都已经冒头了,看着那些嫩绿色的可爱菜芽从土层中露出头来,九方瓒的兴奋心情简直就像怀胎了好久,然后终于生产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九方瓒笑得跟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过了几日,九方瓒再去看他的小菜地的时候,突然发现上面有一些让他扎眼的脚印,凌乱地遍布在松软的土层中,还有一些冒出头不久的已经惨遭来者毒手,不,是毒嘴。 九方瓒急啊,那种心情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生病了急忙要找大夫一样。 一边冷眼旁观的云闲鹤双手环抱在胸前,慢悠悠道:“不就是几只老鼠么,你弄个栏杆把那些老鼠围在外面不久好了?” 九方瓒笑着回头称赞云闲鹤道:“还是云爱卿你有办法。” 云闲鹤银色面具下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淡笑,其实不过是九方瓒一个人在那里瞎着急,忘记想对策了。可是又觉得这样的九方瓒异常可爱,这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啊。 九方瓒果真亲自上阵,给那片小菜地钉上了木桩,又找来一块大大的铁网,将那个菜地围起来。 又几日,九方瓒去看菜地的时候,又发愁了,地上的还好防治,可是天上的呢?春天了,那些鸟儿也都开始恢复活动叽叽喳喳的到处寻找食物了,它们怎么就看上了九方瓒的那片小菜地了呢。九方瓒那个愁啊,他觉得他每日上朝面对那些争吵不休的大臣还有势气强硬的梁潇都没有那么愁。 于是九方瓒令人天天把守在小菜地旁边,不允许一只鸟儿经过,又命人在距离菜地稍远的地方撒一些鸟食,免得鸟儿们饿了肚子。 其实九方瓒的那块小菜地,宽不到两米,长不过四米,那么小一块地方还要派人专门轮流把守,让九方瓒自己都觉得很郁闷。 于是九方瓒以检查农务司办事效率及所得的名义,问了农务司郎中陈大人几个问题,又将问题引到民间如何驱赶前来侵扰作物的飞禽走兽上。才知民间毕竟种植已久,一些办法总是要比他的管用的。 所以九方瓒又兴奋的令人给他做了个稻草人竖在他的菜地中间。一个成人大小的稻草人,立在一片小菜地中间显得有些突兀,不过鸟儿们果真来的少了,九方瓒也不用特意派人在那儿守着了。 说来也是,民间谁还有时间专门到田里守着呢。 如果以为就是这样,九合的皇帝就能高枕无忧的话,那就错了。因为在九方瓒正兴奋于他可爱的蔬菜成长的时候,又发现了问题。 九方瓒这样几天欢喜几天忧愁的样子,让云闲鹤看见了只是觉得好笑,这个人也只有这种时候才有点人情味。 于是这日,九方瓒在给他心爱的作物浇水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么可爱的菜叶上,会长出几个洞洞?还有,那青青的,正在蠕动着不停咀嚼的东西是什么?啊啊啊啊,菜虫,那么可爱迷人的绿叶上面,竟然长出了几只菜虫!!! 九方瓒觉得自己要抓狂了,他素来自认为良好的忍耐力在看见那几只小小的菜青虫的时候快要分崩离析了。为什么会有东西忍心摧残他那么可爱的菜叶?为什么种几根菜都那么艰辛? 九方瓒蹲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办法移动一下。 春天的风夹着温暖的气息拂面而来,却让九方瓒感觉欲哭无泪。 九方瓒又宣了农务司郎中陈大人入宫。 九方瓒非常严肃地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看了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陈大人。 陈大人那叫一个冤枉啊,想他辛辛苦苦跟着农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是为了光荣完成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今日他还在视察农情就被皇上身边的高公公火急火燎的宣进了宫。陈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啊,但是他一进皇上的御书房就看见了皇上明显阴霾的脸色啊!要知道他们九合的皇上向来是喜欢笑的,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是喜欢笑的,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向爱笑的皇上冷着个脸啊!陈大人仔细回想了自己上任以来的一切作为,也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值得皇上特意宣进宫罚跪的事。陈大人越想越心寒,都说君心难测,这是多么正确而又包含智慧的一句对所有帝王的评论啊! 九方瓒看着跪在下首头越来越低,直到磕到了地面的陈大人,这才终于非常严肃的站起来,走到陈大人面前,道:“陈大人,朕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来了,陈大人心想,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于是陈大人非常大义凛然的用力朝九方瓒磕了一个脆嘣嘣的头,用力说道:“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九方瓒点点头,又看了看殿外,沉默。 这春天明明不热,陈大人却是冷汗直流。皇上啊,您有什么话,能不能一次说完啊?臣吓得都快要失禁了,您老给我一个痛快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您别吊着臣啊! 九方瓒听不见陈大人心中的呐喊,半盏茶的功夫才用一种稍微惊讶的语气对陈大人说:“陈大人啊,你怎么还跪着啊?快平身吧。” 陈大人抖了抖,心想,您没发命令让微臣起身,微臣怎么敢起身呢?陈大人当然有胆子想,没胆子说了,于是慢慢起身,用衣袖轻轻擦了擦额边留下来的冷汗。 九方瓒道:“朕的菜园里有了虫子,陈大人可有什么方法可以驱虫?” 陈大人做了个轻微的吞咽动作,然后开口道:“在民间有多种方法可以驱虫,不过微臣认为,用硫磺浸水,撒到菜叶上的效果比较好。” 九方瓒点点头,说:“你怎么不早说。” 陈大人低头,想说皇上您也没问啊,可是终于说出来的是:“微臣思虑有欠周详,请皇上责罚。” 良久又没有听到九方瓒的回应,陈大人偷偷抬起头,却已经不见了九方瓒的身影。陈大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这皇上那么急着宣他进宫,就是问这个问题?这,他现在是留在那里,还是告退离开?陈大人又用衣袖拭了拭额角冒出来的汗水。内心哭喊道:谁来救救他,告诉他是该走还是该留? 九方瓒一听到那个答案马上就如获至宝的离开,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被他晾在御书房。九方瓒按照他的说法做了之后,盯着菜叶上的虫子看了许久,见还没有要脱落的意思,就又用入了硫磺的水对着虫子撒了撒,继续蹲着观察虫子的动向。 云闲鹤在一旁的树荫下看着,既没有阻止九方瓒这种有损皇上面子的行为,也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打算。 等九方瓒终于等得受不了了,看那虫子虽然似乎有点站立不稳隐隐有要倒下的意思,可总是有一只脚还顽强地沾在菜叶上,然后其他的脚又趴了过去,还时不时的又咬几口。九方瓒看着它每咬几口,都好像有虫子咬在他心头上一样难受,等虫子终于渐渐卷起来的时候,九方瓒拿了一根草一挑,虫子就卷成了一个圆落到了地上。 九方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九方瓒这刚跨进御书房,就看见还站在那里的陈大人。惊讶地开口道:“陈大人,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陈大人这都快哭了,皇上您老人家没发话,谁敢走啊?这才朝九方瓒又拜道:“微臣告退。” 九方瓒满意地点点头,道:“陈大人果真有儒雅之风。” 意思就是,干得不错,朕看好你哦。 陈大人这才敢挪着已经站得僵硬的腿离开。 云闲鹤见九方瓒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就知道,九方瓒肯定是故意的。 云闲鹤非常不适时地打断似乎刚整完一个人还沉浸在兴奋中的九方瓒道:“皇上,您案头的奏折似乎只增不减呢。” 九方瓒立刻就蔫掉一般老老实实地端坐上龙案,批改奏折。 第三十二章:来使 九方瓒拿了一把亲手种出来的青菜到朝堂上,脸上略带些丰收地喜悦的对文武百官道:“这个月朕种植蔬菜已有所成,其过程有辛酸也有喜悦,担心不发芽,担心老鼠,鸟儿,虫子的破坏,担心长不大,朕的心情也随之而变化万千,也多少能体会百姓务农的心情,所以即日起,朕决定减轻农业赋税,此事由工部陈大人调查清楚后,拟个奏折给朕。” 陈大人一听到自己名字,就立刻出列接旨。心里却在抹汗,皇上怎么就让他来做这个减轻赋税的事啊?这明摆了吃力不讨好啊,这以后还要跟同僚们处好关系的呢。 等陈大人接旨后,郑仕光出列道:“皇上,大真国派使者前来悼念华妃娘娘,并且要求带回一件娘娘的随身物品,如今正在殿外。” 九方瓒想了想,方对在一旁候着的高公公道:“去将大真国使者带到朕的御书房去吧。” 见高公公领命退下,九方瓒也退了朝。 如今梁潇在朝堂上是一句话都不说了,有时候干脆也不来上朝了。九方瓒今日又不见了梁潇,却也不见梁潇告假。他这到底想要怎么样?朕对他还不够宽容么?为什么他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九方瓒越想越急,越走越快,跟身后一大群太监们都拉开了距离,只还有随身侍卫云闲鹤跟得上他。 九方瓒进了御书房,果然见一个一身白衣相貌俊俏的男子立在那里。九方瓒除了感觉这个人有一种天生而来的贵族气息和自然流出的压迫气息之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却感觉到身后的云闲鹤呼吸一窒。九方瓒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大真的国君,贺君芜。 九方瓒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不动声色地等来者给他行礼。即使他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大真的国君,可是如果来人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的话,当然就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使者。 没有九方瓒期待中的尴尬,贺君芜大大方方朝九方瓒一拜,道:“鄙人吴君,此次代表我王前来拜祭我大真最美丽的郡主。”贺君芜看了看九方瓒的反应,便继续解释道:“我是大真人,大真人说天地君亲师方可跪,陛下虽是君,但不是大真的君,所以请恕鄙人无法行跪拜之礼。” 九方瓒大笑两声,用一种略带欣赏的语气说:“使君能在朕面前说这番话,真是难得,想必使君日后必能成为人中龙凤。” 贺君芜非常配合地笑着拍马说:“那也要陛下有容忍雅量啊。” 九方瓒跟贺君芜说着一些场面话,却始终在绕弯子。九方瓒想的反正是你来我这里,有话就说,有话还不好意思说的,我就当你来闲聊好了。 所以在九方瓒跟贺君芜两人客套了好久之后,他发现了身后站着的那个人今天似乎有点异常。 九方瓒笑着对贺君芜道:“听闻大真国人擅饮酒,朕正好有些好久,还要请使君来品品。”九方瓒对贺君芜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直接用后脑勺对着站在他身后的云闲鹤吩咐道:“去叫人看看朕的御酒如何,挑一坛年月最久的端过来。” 从九方瓒身后一直绕过贺君芜走,可是贺君芜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他不放,他担心会被发现了,一双手已经紧张得出汗了。云闲鹤如芒在刺般走出了御书房,才终于舒口气。他不能被发现,现在还不能。 云闲鹤自然知道九方瓒的心思,他怕是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特意找个理由让自己离开,不然就他那个酒量,还想跟别人饮酒呢,闻一下他酒窖的酒就能让他醉半天。云闲鹤想想又觉得好笑,便真的亲自去挑酒了。 其实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在酒里加一点什么料,让贺君芜喝得更爽。因为反正九方瓒也不会喝喝多。想了想,云闲鹤还特地拿上了九方瓒的龙纹金樽跟一盏富贵丹玉樽去。九方瓒自己身为皇帝,自然会拿龙纹金樽,所以云闲鹤便在富贵丹玉盏里涂了一点东西,虽然量非常少,但是效果肯定是有的,只是可能会轻一点。 然后云闲鹤就让天璇端了送到御书房去了,他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个清闲,跑到御花园里的假山上睡觉去了。 春天的御花园,已经是百花齐开,那些珍贵花卉一个个像是争宠的妃子,极尽颜色芬芳,只想夺得青睐,只不过它们似乎更期待蜜蜂和蝴蝶的临幸。 云闲鹤不着边际地神游天外,然后尽然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云闲鹤自从当了禁军统领,又贴身守在九方瓒身边之后,警觉性比以前更高了。所以虽然他隐隐睡了去,却还是感觉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已经在竭力隐藏自己的气息,可是他还是在眼睛尚未完全睁开的同时,已经伸手朝着他所感觉到的那个地方拍了过去。 那个人也闪了开来。云闲鹤这才睁开眼睛,发现那个刚才就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贺君芜。 云闲鹤努力抓紧自己的双手,不让自己感觉到颤抖,然后用冷冷的声音质问道:“不知使君前来所为何事?” 贺君芜盯着云闲鹤的眼睛看了一阵子,方才愣愣开口道:“你的皇上似乎喝醉了。” 云闲鹤一愣,便马上要去找九方瓒,这脚刚踏出去,就听见了身后强劲的风声朝他袭来。云闲鹤侧身一躲,然后举手反攻。一招刚出手,就生生停了下来。云闲鹤冷眼看着贺君芜,不再跟他继续纠缠,而是自顾自地朝御书房走过去。 云闲鹤一时大意,竟然让自己背对着贺君芜。他心里担心九方瓒,那家伙的酒量跟他的人品一样差到了没边儿。 云闲鹤突然感觉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朝他攻击过来,隐隐夹了一些杀气。云闲鹤想也没想就回身招住了,却见那个偷袭他的正是贺君芜。 云闲鹤心里一沉,还是被怀疑了么?当下不敢过多纠缠,而是抬腿朝那个人身下踢了过去。 贺君芜一惊,想不到他还会如此出招,立刻撤回自己的攻击向后退了一步到达安全距离。 贺君芜笑道:“想不到堂堂九合皇帝的贴身侍卫,竟然也会使这等下三滥的招式。” 云闲鹤冷冷回道:“想不到堂堂大真国使者,竟然也会做偷袭这种低俗的勾当。” 云闲鹤说完,不带任何停留地转身离开,完全不看身后贺君芜有点奇怪的眼神。 云闲鹤在御书房找到九方瓒的时候,发现九方瓒正双手抱着酒坛子,脸色微红的坐在地上傻笑。 这个家伙酒量差,酒品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云闲鹤上前推了推九方瓒,说现在天气还是凉,不要坐地上。 结果九方瓒抬起朦胧的双眼,目光没有一点焦距地朝云闲鹤的方向看了好久,小脑袋还一晃一晃地,打了个酒嗝才对着云闲鹤旁边不远处的柱子说:“云爱卿,你~嗝~什么时候~呼学会分身术了?” ****** 小剧场: 九方瓒:梁潇哥哥! 梁潇在练剑。 九方瓒:梁潇哥哥! 梁潇继续练剑。 九方瓒:梁潇哥哥! 梁潇:喂,别拿着剑随便舞,很危险知道不? 九方瓒:你还不是在舞剑。 梁潇:我舞剑不会死人。 九方瓒:瓒儿舞剑也不会死人! 梁潇指着一旁的尸体,问:那是什么? 九方瓒理直气壮:老鼠! 梁潇:还说不会死! 九方瓒挺起胸膛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势:它不是人! 梁潇:你别乱舞!喂~你别向我挥!混蛋!你在砍什么地方!你再挥我揍你了啊!喂! 一旁的小宫女笑着说:“小王爷跟小皇子的感情真好。” (画外音:梁潇我为你默哀,九方瓒原来还那么小杀伤力就那么大了~) 第三十三章:交易 九方瓒抬起朦胧的双眼,目光没有一点焦距地朝云闲鹤的方向看了好久,小脑袋还一晃一晃地,打了个酒嗝才对着云闲鹤旁边不远处的柱子说:“云爱卿,你~嗝~什么时候~呼学会分身术了?” 云闲鹤无奈地伸出手来对九方瓒说道:“我在这里,不要弄错对象。” 九方瓒又晃悠晃悠脑袋,眼神涣散地看向云闲鹤,“呵呵呵”地傻笑起来,说:“云爱卿,朕发现这御书房的柱子真有意思,竟然会说话。” 九方瓒说着就朝云闲鹤的腿上捏了过去,一边捏还一边笑着说:“还软乎乎的,呵呵呵。”然后九方瓒就抱着云闲鹤的大腿睡着了。 云闲鹤那叫一个无语啊。他在想,九方瓒绝对是在趁机报复,所以才故意捏得他那么疼的。可是云闲鹤没办法捏回去啊,欺负一个喝醉酒的人,可不是他的作风。 云闲鹤小心翼翼地将九方瓒紧紧抱着他大腿的双手掰开,然后躬身抱起九方瓒,朝他的盘龙殿走去。 云闲鹤走得很慢,他暂时还不想放下怀中的那个人。虽然他喝醉了依然在烦人的乱动,时不时一个拳头砸向云闲鹤带着面具的脸,云闲鹤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是要被砸青了。云闲鹤恨不得自己多张出几个手,将九方瓒的四肢紧紧抓住。可是云闲鹤还是完全没有要加快速度的意思,依旧慢慢走着。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九方瓒有这样的情绪,似乎从他出生起到现在,只有九方瓒一个人会对他笑得那么自然,似乎只有九方瓒一个人对他如此温柔,所以即使是被利用也罢,他愿意呆在九方瓒身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变成一个侍卫。云闲鹤想想又在笑,自己从前的高高在上,是建立在一种表象上的。自己或许本来就是应该被抹杀掉的存在。 云闲鹤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盘龙殿,心想无论是什么路都是有个尽头的,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他的尽头在哪里。 云闲鹤看着怀中终于安静下来的九方瓒,想,如果是有他的地方,即便是披荆斩棘也要到达,所以哪里还要想自己的终点会在什么地方呢?有他的地方,不就是自己的终点么? 银色面具下绝美的脸荡起一个温柔宠溺的笑容,只是无人得见。 天璇见九方瓒又被云闲鹤抱了进来,忙迎上去要帮忙,却被云闲鹤闪开了。天璇只有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云闲鹤将九方瓒轻柔地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云闲鹤站在九方瓒床边定定看着九方瓒,突然眼前浮现了贺君芜的脸,云闲鹤惊得立刻转身跑了出去。贺君芜,为什么那个人会亲自到这里来,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云闲鹤想到贺君芜就有种抑制不住的恐惧。他以为他终于能够逃离那个可怕的男人,可是现在那个男人竟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男人嗜血地杀、人的样子在他面前闪过,也许云闲鹤现在并不害怕杀、人,可是在云闲鹤九岁那年,亲眼看见十六岁的贺君芜如何将他们的亲兄弟活生生捏死的。那个被鲜血染红的画面他至死都不敢忘。他胆战心惊地在那个梦魇般的皇宫生活了七年,终于逃离,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仿佛是另一个美丽的梦境。可是现在,他又看见了贺君芜,他的那个梦境仿佛就要破碎了,多年以来缠绕在他身上的噩梦又被唤醒。 云闲鹤努力的平复呼吸,那个大真国的纤云已经死了,现在他是九方瓒的侍卫,是九合的禁军统领,他叫云闲鹤! 而那个让云闲鹤心情起伏的人,此刻却悠闲地坐在梁王府喝着上好的茶。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九合掌握军权的梁王爷第二梁潇。 两个人似乎心情很好的喝着茶。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梁潇终于开口道:“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了华妃亲自来一趟九合。” 贺君芜理了理自己绣了条金鲤的衣袖,抬头笑着对梁潇道:“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梁潇看了眼贺君芜的表情,道:“我想,你或许对大真国另一位有资格继任皇位的人更加感兴趣。” 梁潇这句话果真让贺君芜愣了一下。贺君芜并非是名正言顺的继位的,但凡这样继位的人都会担心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跳出来说他才是皇上钦点的皇位继承人,贺君芜就是那种人。因为按照贺君芜的地位,是没有资格继任皇位的,他的母妃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陪嫁宫女,他为了要继承皇位,不惜下手害死了自己的几位兄弟。 贺君芜考虑了一下,对梁潇道:“我同意你的条件。” 意料之中。梁潇起身,准备离开。 贺君芜有点恼怒,这个梁潇明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贺君芜知道自己的处境,他敢说他在梁潇府中,完全讨不到任何好处。所以贺君芜只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梁王在九合身份地位已经如此之高了,为何还要……” 贺君芜虽然没有说完,可是梁潇却知道他说的是“谋反”。 贺君芜看见梁潇离开的步子顿了一顿,然后就听见梁潇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说:“为了一个誓言。” 贺君芜有点惊讶,他以为梁潇不会告诉他,或者直接说那不关他的事,可是梁潇却回答了他的问题。贺君芜笑,有这个回答就够了。 贺君芜觉得跟梁潇谈交易,明明是自己亏了,却还是有自己已经赚到了并且心甘情愿做这笔交易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梁潇这个人,如果愿意当盟友,他做任何事情都必定会事半功倍,可是如果不幸跟梁潇做了敌人,那么他或许就是举步维艰了。 “另一个有资格继任皇位的人。”贺君芜重复着梁潇的那句话。他记得他已经让所有贺氏之子都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到底谁会是那只漏网之鱼?贺君芜想不透,算了,既然梁潇说了会将那人送上,那么他也不必强求。 贺君芜手中抓住了一块破布。那是在那个人打斗的时候从他衣服上撕下来的。贺君芜笑。那个人挺有意思的,他明明是第一次见那个人,可是却从他眼中看到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还有一些惧意。贺君芜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自己明明是大真那个英俊的国君,怎么都不至于让别人产生惧意吧。 贺君芜在大真是难于敌手的高手,却在跟那个面具男人交手时只拿到了一块破布的奖励,而且还是在那个人紧紧茫茫地要去找九方瓒的情况下。那个人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看来这次九合之旅不会太无聊呢。 贺君芜抬头看了看天上明亮的星星,总觉得似乎大真的星星要更加明亮些。他想起了他那个从小疼爱的妹妹。整个大真皇族,只得了那一个女子,所以大家也都很疼爱她。可是自己的那个妹妹似乎对他很恐惧呢,总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这一次干脆就躲到了九合不回去了。 贺君芜对于自己那个妹妹的死虽然感觉到很惋惜,不过他自然不会让大真跟九合的关系更加惋惜。而且,既然九合都说,人是鲜卑杀的,那他自然也只能顺着走了。而且他大真和鲜卑本来就还有一笔账要算呢。 贺君芜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双手,袖口那条金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活灵活现,似乎就要跳出来了。 这一夜,春风吹过,竹子从土里窜了出来,用一种骄傲的姿态悄然生长。 ****** 小剧场: 九方瓒:梁潇哥哥,梁潇哥哥! 梁潇:(╰_╯)#谁把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的? 九方瓒:姑姑说,瓒儿打扮成这个样子梁潇哥哥就会跟瓒儿玩。 梁潇:▼_▼你姑姑说的话你也信? 九方瓒:(⊙_⊙)?姑姑说话不能信么? 梁潇(自言自语):要是能信你会被打扮成一个小丫头的样子吗?还有头上那只凤钗,那个女人到底想些什么啊?怪不得都嫁不出去。 九方瓒:(>^w^<)梁潇哥哥快来跟我玩。 梁潇:我才不要跟这个样子的小屁孩玩。 九方瓒:o(>﹏<)o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梁潇:…… 九方瓒:姑姑果然没有骗瓒儿。 梁潇:快把头上的东西给我摘下来! 九方瓒:才不要。 梁潇:!!! 第三十四章:战报 九方瓒醒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头疼,他才知道他竟然又喝醉了,而且是在外人面前,好死不死那个人还是大真国隐姓埋名而来的国君。在不知道来者所欲为何的时候,就这样贸然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九方瓒用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减轻宿醉带来的头疼。对于他一喝酒就醉这一点,九方瓒感觉十分懊恼。梁潇那叫一个千杯不倒,一个军营的人来都灌不倒他,怎么偏偏自己就一点都没有要赶超梁潇的意思,还是沾酒便醉。 九方瓒又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袋里赶走。他是想要超过梁潇,不止是在酒量上。只是有些东西天生便如此,九方瓒也很无奈。 九方瓒洗漱完毕才想起来贺君芜前来就是要华妃娘娘的贴身物品,转头就吩咐了天璇,让天璇去怡华宫收拾些华妃常用之物,给大真使君带回去至少还可以立一个衣冠冢,怎么说闲云郡主都是为了两国的友好情谊嫁到九合来的。 九方瓒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云闲鹤,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云闲鹤会对贺君芜有恐惧感,云闲鹤和贺君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若是平时,云闲鹤早就在殿外等着他了,可是今天却迟迟不见云闲鹤的身影。九方瓒有点急,四处让人去找云闲鹤。如果他有什么事情是无法在掌控之内的话,就会想很多,担心很多,九方瓒很担心贺君芜会发现什么,虽然自己都觉得这种担心会很多余,毕竟贺君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实是个男人,更何况他的华妃还曾传出怀孕的消息。 九方瓒摇了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头就看见云闲鹤拿了一枝梨花走了过来。九方瓒忙冲上去拉起云闲鹤的衣袖急急问:“你跑那里去了?你不知道你突然不见我会着急吗?” 云闲鹤见这样的九方瓒,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有惊喜。因为刚才九方瓒说的是“我”呢。云闲鹤银色面具闪着柔和的光,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说:“我看你醉成那个样子,想必你也不会醒来太早,就去看看花。这梨花开得不错,是不是有点像你喜欢的梅?” 九方瓒白了云闲鹤一眼,说一点都不想,可双手却还是喜滋滋地接过梨花,吩咐人给他插上。 云闲鹤跟着九方瓒走,银色面具依然是冰冷的样子,可是下面那张绝世容颜却是柔和得融化了一池春水。 九方瓒上朝的时候,却接到了来自西方的战报。鲜卑国举兵攻了过来,西方三城正在努力防御,可是唯恐实力悬殊,请求派兵增援。 三年前鲜卑曾经来攻打过,战败而退,这次他们又是用什么理由打了过来? 九方瓒怒拍龙椅,厉声问道:“西方三城到底是谁在守城?别以为朕不知道那三座城易守难攻,他鲜卑就是来了八十万大军也未必能一举攻下三城,何况他鲜卑长期征战,国立损耗,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八十万大军。” “回皇上,西方三城都是我九合老将,曾立下赫赫战功,此次实在是鲜卑突然来袭……” 九方瓒还没等下面的人找到合理的借口就打断道:“突然来袭?别告诉我边境三城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朕让他们去守城的,不是去玩儿的!他们如果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的话,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守什么城!” 面对下面又一次的鸦雀无声,九方瓒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他从龙椅上站起来,来回踱步。他想知道下面这些人平时除了吵架还能做什么,还会做什么。他不想养一群酒囊饭袋,让他九合陷入一场内外恐慌当中。 见下面的人个个把头都低得让九方瓒只能看到帽子了,他才深呼吸,想要将胸腔里的怒火随着呼气一并给吐出来,才用低沉的声音问:“此次,鲜卑打的旗号是什么?他们用了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攻打我九方?” “回皇上,鲜卑说九合盗鲜卑国宝,鲜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那国宝夺回来。”兵部侍郎小声回道。 “他鲜卑国宝?笑话,”九方瓒说着还真的就笑了两声,又用阴狠的声音道:“我九合还需要盗他鲜卑国宝?你且说说他们所谓的国宝是什么样子,别到时候在九合满大街都是,平了让别人真以为我九合都是宵小之辈。” 兵部侍郎小心翼翼打开一张图纸,上面是一只腾飞的朱雀图样。朱雀是鲜卑的图腾,鲜卑很多宝物都会有朱雀的样子,只是这一只朱雀显得更加栩栩如生。 九方瓒只随意看了眼那图,目光就不期然撞上了梁潇的,九方瓒立即调转视线,对众大臣们说,此事明日再议,每个人都给朕好好想一个解决之法。 九方瓒看见那张图的时候就觉得那张图上的朱雀似乎看起来特别眼熟,看到梁潇眼神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那就是三年前梁潇征战鲜卑给他带回来的战利品。可是他明明记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鲜卑的兵符才对。 九方瓒大步走回盘龙殿,找到他的那个百宝锦盒,打开来看里面那颗血红色朱雀玉石。左看右看,都跟那图纸上面画的一模一样。他记得此次鲜卑前来进攻的人马有五十万之众,比上次攻打大真的整整多出了一倍。 “云卿,你说,出了兵符,还有什么东西能调动鲜卑那么多的兵力?”九方瓒若有所思地问着云闲鹤。 云闲鹤完全没有想就回答了九方瓒:“不会有。所有领兵的人都知道,如果有两个将军,两块兵符,那么军心一定会乱,士兵们会不知道到底要听谁的,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所以鲜卑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方式来达到统领士兵的目的,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自己的军队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九方瓒点点头,云闲鹤所说跟他想的基本一样,那么往前推论,就是,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鲜卑的什么兵符,因为现在鲜卑的兵符应该已经在他们将军手上。九方瓒又翻看了下手中的玉石,难道这真的就是鲜卑所谓的国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定要拿回去的东西么? 九方瓒有点不相信,丢失了三年的东西,怎么突然就要用如此强硬的姿势要回去,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东西就在他九合王朝中? 就这么想着想着,九方瓒就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解不开的团,而自己就在这个团的中间,他无论往哪个方向拉扯,都会扯出一对疑问,让他完全无从解答。 九方瓒看了眼自己放玉石的锦盒,这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小时候第二梁潇送给她的东西。第二梁潇?这么个答案突然就在九方瓒心里浮了出来,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第二梁潇给他的,还有谁会更清楚它的来历? 九方瓒想着想着,突然就自己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原来这一切还是逃不出你的算计。 ****** 小剧场: 九方瓒:梁潇哥哥,你看,这是父皇赏给瓒儿的锦盒,漂亮吧? 梁潇:…… 九方瓒:以后梁潇哥哥送给瓒儿的东西,瓒儿都要放进来。 梁潇:……(这个东西,好像能装的不多啊。) 九方瓒:梁潇哥哥,你看,你送给我的东西全部装里面了,有小泥人,竹蜻蜓…… 梁潇:……(其实这个东西也能装下) (梁潇你真抠门,都送些那么廉价的东西给我们家瓒儿) 第三十五章:协议 云闲鹤看着这样大哭大笑的九方瓒,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刺痛。他想要帮九方瓒,想要让他不要如此痛苦的时候还要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他想要九方瓒一直开开心心的像个孩子,他想要九方瓒为之喜怒的人是他,他想要九方瓒眼里看见的只有他。 云闲鹤握紧了拳头看着九方瓒,眼里的痛苦完全不比九方瓒的少。 云闲鹤咬紧了自己的牙,看见九方瓒终于停止了用笑来发泄心中的郁积,他才开口道:“不如,让我去梁王府探探吧。” 九方瓒听到这话一愣,抬头用湿润的双眼看向云闲鹤,可是眼里有东西,怎么都看不清。九方瓒用力眨了眨眼睛,直到把眼里的泪水挤了出来,可是没多久,又给眼泪朦胧了双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止不住一样一直掉眼泪。 九方瓒伸手抹了抹眼睛,强笑着说自己的眼睛好像不听使唤,明明不想哭的。 云闲鹤看得心疼,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去,终是忍不住伸手把九方瓒揽到了怀里。九方瓒的眼泪没多久就打湿了云闲鹤的肩,每一滴每一滴,都像针扎在心尖上生疼,可是云闲鹤放不了手。 九方瓒突然又一把推开了云闲鹤,笑出声音来,说鼻涕都给趁云闲鹤衣服上了。 云闲鹤站着看九方瓒,看他哭,看他笑,看他强装不在乎,看他假装坚强。云闲鹤觉得自己帮不了九方瓒,也许能让九方瓒真心快乐的那个人,从来就是让他哭泣的那个人。 九方瓒又用手迅速擦了擦自己的脸,用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云闲鹤说:“不要去。” 云闲鹤愣了一下,才知道九方瓒说的是什么,他在回答云闲鹤之前的那句话。 “我还是太自负,太没有经验,我怎么能忘记了呢,第二梁潇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九合第一武功高手,同年也被评为九合第一才子,十六岁就已经在朝廷上呼风唤雨,我怎么能把这些都忘记了呢?”是他在自己面前一直太温柔,就像亲哥哥一样,让他真的忘记了原来那是享誉九合的第一人,那是高傲完美的第二梁潇,那是掌握军权的梁王爷。自己怎么能忘记了呢? 九方瓒想着,又是一阵笑。其实九方瓒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胜一局,或者败一局都没关系,只要他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就好。可是九方瓒也知道,原来胜梁潇一局,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侥幸,梁潇难道真的从未怀疑过他?九方瓒看着自己手中的血玉,就觉得自己太天真。 云闲鹤用力咬住自己的唇,一扭头走出了九方瓒的盘龙殿。 天气已经开始暖了,春天的风吹过来夹杂着一些新生的青草的香味。如果是在大真,这个时间肯定是在下雨,绵绵的雨,下个十几天,让人无法出门,心情烦透了就会让太阳出来露个脸,生出几道彩虹让人们瞻仰,然后又开始一段烦人又漫长的雨季。 “这不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大人么。”很熟悉的声音从云闲鹤的身后传来。 云闲鹤一听就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贺君芜倒是难得的心情好,追上去对云闲鹤道:“侍卫大人别走啊,我今天就要回大真了,准备去跟你们皇上辞行,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云闲鹤这才回头,冷冷吐出了三个字:“不方便。” 贺君芜觉得自己奇了怪了,要搁平时,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早就让那人永远开不了口了,可是他还偏就喜欢云闲鹤这样说话。 “侍卫大人,你不把你的面具拿下来看看么?听说戴久了会粘在皮肤上,摘不下来的哦。” “不劳费心。” 贺君芜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犯贱了,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这么追着别人说话呢。说不定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大真了,心情特别好。他见云闲鹤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不恼,跟着云闲鹤后面一直走。 “九合的春天真舒服,如果是在大真,这个时候肯定下着雨。可是大真的雨也很美,像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总有那么一点欲语还休的意味,你走到哪里,她都会过来扯着你的衣角,想要跟你缠绵。” 云闲鹤听得心情烦躁,脚步越走越快,就想甩开后面那条聒噪的尾巴。他跟贺君芜一起了十几年,怎么就没有发现贺君芜是个那么啰嗦麻烦的人? 贺君芜见云闲鹤走得快,一把拉住云闲鹤的手,一脸认真的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大真?” “你要不要跟我回大真?”云闲鹤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的全身有点在发抖,他一个巴掌用力甩了出去。 原本贺君芜距离那么紧,想要避开都很难,可是贺君芜仿佛知道他要出手一样,早就已经退了三尺。虽然看不出云闲鹤的表情,不过贺君芜大概也可以猜到云闲鹤现在肯定是怒火中烧。贺君芜回想了一下,也没觉得自己说的什么话有问题啊,这个小侍卫的脾气还真是容易爆。 贺君芜继续不厌其烦的来骚扰云闲鹤:“所谓伴君如伴虎啊,你看你脾气那么暴躁,要是惹的你们皇上一个不高兴了怎么办?皇上脾气不好会杀人的哦,你啊快收敛收敛你的爆脾气。” 云闲鹤很想回一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杀戮的。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不能说,他不能在贺君芜要走的时候还惹他,他要忍,否则如果被贺君芜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就完了。 云闲鹤咬着牙,施展轻功利用自己对宫内地形的熟悉跟贺君芜玩起了耗子躲猫的游戏。云闲鹤一刻不敢放松,就怕被那只叫贺君芜的猫给抓住了,生怕自己不得翻身。 贺君芜在后面见云闲鹤已经被他逼急了竟然用轻功逃跑了,也不跟上去,只是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怎么也跟个小孩子一样喜欢逗着别人玩儿了。 贺君芜给九方瓒的公公们留了口信,说在九合叨扰甚久,如今任务完成,也是时候回大真复命了。 贺君芜带了浩浩荡荡大使团出了皇城。他还真的回头看了一眼,他跟那个暴脾气的银面侍卫说的那句话倒是真心的,他的武功是经过贺君芜亲手试验过的,那样一个有才又有趣的人,贺君芜是真心想要挖九方瓒墙角的。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跟你走,你也没办法。 贺君芜笑着摇摇头,反正这次来九合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虽然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快到凌晨的时候,贺君芜下榻的客栈来了人。那人一身黑衣的对贺君芜道:“我家主子派我给公子送礼物了。”说着扔了一个大麻袋给贺君芜。 贺君芜警惕地用手拦开,发现不对,那袋子里面装着的分明就是一个人。贺君芜带着审视的看着来人。 来人只道:“我家主子说,他答应大真国君的事情已经办到,希望国君信守承诺。” 那人话已经带到,也不等贺君芜提问,便离开了。 贺君芜记得,他跟梁潇似乎的确有过这么一个协议,想不到梁潇的速度够快的。这就是那另一个,有资格继承大真国皇位的人么?贺君芜脸上挂着嗜血的笑。 等贺君芜打开袋子,看见里面昏睡的人的时候,那嗜血的笑变得非常玩味。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呢。 ****** 小剧场: 贺君芜:皇妹不喜欢雨么? 纤云:皇妹非常讨厌。 贺君芜:皇妹不觉得大真的雨很美么? 纤云:皇妹不觉得。 贺君芜:这雨自然是没有皇妹美的。 纤云:皇妹谢皇上夸赞 贺君芜:恩…… (于是贺君芜走后……) 闲云:靠,美你个头,皇妹你妹! 第三十六章:失踪 九方瓒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可是九方瓒想了好久都没有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不对劲。 于是唤了天璇来洗漱更衣。 春末了。天也亮的越来越早。九方瓒眼睛所能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片绿油油的颜色。 “但愿跟鲜卑的战争不会影响到今年百姓的收成。”九方瓒一边走着一边道。 原本九方瓒要是去上朝的话都应该坐着龙辇的。只是自从云闲鹤成了他的贴身侍卫以后九方瓒就改了这个习惯。原因?因为云闲鹤说,丫的凭什么你就要高高在上的坐着,老子就只能靠双腿跟在你后面。说句话还得用吼的,否则生怕你这个坐得高的耳朵背听不见。 九方瓒当时只是笑笑不回话,可是第二天九方瓒就撤了龙辇,每日早起那么半个时辰跟云闲鹤一起走着去早朝。天璇还抱怨说,哪有皇上自己走着去的,这不是让奴才们为难么。 结果人家九方瓒很大方的大手一挥,说那就慢慢为难去吧。 九方瓒当时是没有看见云闲鹤那笑得一脸偷腥的猫的表情,当然他想看也看不到,因为人禁军统领外带皇上贴身侍卫云大人有银色面具罩着呢,想看也看不见不是。 九方瓒在前面走着,就这样说。其实有时候云闲鹤对于九方瓒一些很没有建设性的甚至是没话找话的话是完全选择忽视的,所以九方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他这样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于是九方瓒继续锲而不舍的没话找话。“云爱卿,你说这一次要怎么办?鲜卑突然来袭,大真那边情况不明,梁王爷手握军权如果还让他去跟鲜卑交战,朕恐有变。”九方瓒不是没有考虑到过梁潇如果再一次率领大军去跟鲜卑抗衡的话,胜利是必须的,他梁潇的名号不是白挂的,可是之后呢?如今梁潇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此番如果还给他那么大的权力,如果他利用此次机会造反,九方瓒可以说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九方瓒想要问云闲鹤的意见,在他眼里,云闲鹤早就是他的战略同盟了,即使云闲鹤曾经还是个大真国的郡主那又有什么关系。 身后良久没有人回答,九方瓒以为云闲鹤在想,也没有开口,等着云闲鹤想好了再回答他的话。可是九方瓒一路沉默一路思考,各种方案在他的大脑里起来了又被推翻了,九方瓒还是没有听到云闲鹤的回答。 眼看就快要走到了,九方瓒停下脚步,旁边跟着的宫女太监们也跟着停下脚步,诚惶诚恐的看着九方瓒。 九方瓒回头,却惊奇的发现云闲鹤根本就没有跟在他身后。 九方瓒终于知道从早上睁眼开始就来的怪异感是哪里来的了,那就是根本就没有看见那个总是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在他的殿外等他。 九方瓒因为云闲鹤的一句话不得不每天提前半个时辰起床,以锻炼身体为名的不再乘坐龙辇,云闲鹤也不得不提前在九方瓒的殿外侯着。 九方瓒习惯了,虽然有时候他一着急根本就不会朝云闲鹤的方向看过去,可是他知道云闲鹤都一定会跟在他身后,然后两个人一路上说些有的没的,从早上中午晚上吃什么,银耳莲子粥要甜一点好还是不那么甜的好,到天灾人祸,百姓苦难。虽然又时候云闲鹤为了避嫌会发表意见的比较少,可是他都多少一定会说一些,或者是建议,或者是看法,或者只是一句调侃。 可是今天没有,今天至始至终九方瓒都没有看见云闲鹤的身影,没有看见记忆中的银色面具,更加没有听见云闲鹤跟他说过一句话。 九方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可以那么确定,如果云闲鹤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会风雨无阻的来陪他一起走这段不远不近的路程,一定从第一步走到最后一步。可是云闲鹤不见了,这个消息比九方瓒听到别人说云闲鹤突然暴毙身亡了更加让九方瓒吃惊。 所以九方瓒只是随便一想,就没有多问一句继续走。他知道,此刻也许这个皇宫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里面已经大不一样了。 昨日贺君芜刚走,今天云闲鹤就不见了。 九方瓒一直努力回想有没有什么可能,是贺君芜发现了云闲鹤的踪迹然后想办法把云闲鹤带走的。以云闲鹤的武功,他相信想要带走他必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贺君芜是下午走的,一个队伍浩浩荡荡就出城了,九方瓒虽然没有亲自去送,但是也派人去看过了的。云闲鹤晚上的时候还跟九方瓒在一起了,虽然云闲鹤好像在因为什么事情正在不高兴,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跟九方瓒说一句话。 九方瓒坐到写着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时,也还是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云闲鹤也处理不了的事情。 朝堂上依然争吵着西方的战事。不知道是谁提出了第二梁潇梁王爷骁勇善战,各军士对梁王爷也是一心顺服,并且提议让梁王爷率领大军去跟不怕死的鲜卑战个他鲜卑死我九合活的建议,下面一干人等都随口附和。西方战事吃紧,似乎明显是因为有了内贼加上西方将领们的疏忽,此次鲜卑势如破竹已经几日之内就攻下了九合两个城池,西方剩下的最后一个城池也已经岌岌可危,如果此番再不派出支援,只怕即使战神降世也是无力回天了。 朝中大臣们显然都知道这个理,何况大部分都是梁潇一派的人,自然希望己方有更加强大的权力,尤其是军权这种绝对权威的东西。 梁潇?第二梁潇? 九方瓒大脑中好像闪过了什么,一下子没有抓住。九方瓒没想到朝中那么齐心的都说要梁潇出面打这一场仗。 九方瓒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没有动的房仲,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好像别人说的不是他的梁潇,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九方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云闲鹤似乎跟他说过要去查查梁潇这样的话。当时九方瓒只顾自己难过郁闷,完全没有把云闲鹤的话放在心上,虽然他记得他有劝阻过云闲鹤,可是以云闲鹤那样的性格,怎么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打发的。 九方瓒突然就觉得自己头疼了,如果云闲鹤真的是去查梁潇的话,难保不会被发现,即便云闲鹤自己的功夫已经是非常厉害了,但是并不能保证说云闲鹤就能够在梁潇手下逃出去。 梁潇十六岁的时候武功已经是翘楚,九方瓒从来没有见过梁潇在对付谁的时候用过真功夫,所以即便是亲近如九方瓒也不知道梁潇的实力到底在什么地方。 梁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回到了他的梁王府。一切都是在他计划之中的,没有什么变动。梁潇站在梁王府的祠堂里,看着自己已故十年的父亲的灵位,冷笑着想,自己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在进行中了,你在地下如果还不安心的话,就找已逝的先帝的晦气吧。 “王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 梁潇似乎没有特别的惊讶听见这个稍微有些尖细到让他不舒服的高公公对他的传召。这似乎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梁潇还是稍微表现出了那么一点惊讶的意思,表示他刚从朝中回来,怎么椅子还没坐呢,皇上就又想见他了? 可是梁潇几乎可以肯定九方瓒找他到底是为什么。一双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狠,如果他真的让瓒那么在乎的话,梁潇并不介意把他送到那个人手上。 梁潇在对待九方瓒的问题上几乎就是一个矛盾体。他一方面要大张旗鼓的反九方瓒,一方面又要小心九方瓒身边有没有什么想要加害九方瓒的人,顺便监视九方瓒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又非常不希望九方瓒身边会多出一个让九方瓒非常在乎甚至是跟九方瓒形影不离的人,尤其那个人还存在着隐形的危险。 但是不管怎么说,九方瓒找他,梁潇无论在做着什么都会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立刻进宫见九方瓒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梁潇保持着的一个习惯,虽然现在九方瓒几乎不太特意找他了。 不过偶尔这样一下似乎也不错,梁潇在进宫的路上如此想着。 ****** 小剧场: 九方瓒:梁潇哥哥,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呢? 第二梁潇:大概没有 九方瓒:如果真的有神的话,神会不会随叫随到呢? 第二梁潇:大概不会 九方瓒:神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第二梁潇:……(丫的小混蛋根本就没有在听我说话) 九方瓒:O(n_n)O不过没有关系啊梁潇哥哥,我觉得就算有神也不会有神比梁潇哥哥更好看了,而且梁潇哥哥总是会在瓒儿需要的时候出现在瓒儿身边,所以就算是神大概也不会比梁潇哥哥做得更好了。 第二梁潇:……(其实他当时的内心活动是有点复杂的) 九方瓒:梁潇哥哥,我真的想吃那个莲花糕。 第二梁潇:……(所以在你看来,神就是用来给你拿莲花糕的么?) 九方瓒:梁潇哥哥~ 第二梁潇:等你病好了再吃。 九方瓒:…… (九方瓒总觉得,梁潇这种即使是在床上也还是会随时应招的状态到底是不是他小时候撒娇为了一块莲花糕而说的那一长段引子而养成的呢?) 第三十七章:火焰 九方瓒在看见梁潇的那一瞬间脸上焦急的表情就马上换上了一脸笑意,就好像春天绽放的花朵一样。 虽然那个表情变换的速度非常快,但还是被梁潇尽收眼底了。梁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而是面无表情的走到九方瓒面前跪下,给九方瓒请安。 梁潇并没有多说话,他在等,等九方瓒就要对他说的,就像等待一个宣判,等待一个给自己决定的理由或者是借口。 九方瓒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用双手扶起了梁潇。 这是个看起来非常简单到平常的动作,可是这是几乎从来没有出现在九方瓒和梁潇之间的动作。这似乎预示了他们两个到现在只是君臣,并且今后也只能是君臣。 若是从前,九方瓒一定会在梁潇跪下之前冲上去揽住梁潇的胳膊开始撒娇,或者是直接双眼圆瞪的告诉梁潇不要行这样的礼。可是现在,九方瓒坐在那里,虽然露出了惯常的笑容,可是他明显在告诉梁潇,君臣之礼怎么不顾? 然后在梁潇真的行礼的时候,九方瓒用一种明君对待贤臣的方式将他扶起来。梁潇冰冷的扯了下嘴角。如此冷漠的你,是在逼我下决定。 九方瓒并不知道此刻在梁潇心中已经下了那么一个决定,如果他知道,他必定不会如此做。 九方瓒跟梁潇一起面对面站着,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身高比梁潇矮上许多,只能略微的仰着头才能看见梁潇那双冰冷得毫无感情的眼睛。九方瓒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眼睛会冷得自己心都紧了。 九方瓒只是继续笑着说:“梁王爷准备何时动身?” 梁潇闭眼,须臾便睁开,回答:“越快越好。” 九方瓒笑着,说:“宫中最近有事,朕的贴身侍卫突然失踪,朕一时脱不开身,怕是不能亲自去送梁王爷了。” 梁潇退后一步,跟九方瓒保持了一个君臣所应该保持的合适距离,恭敬地低头道:“臣知道。” 九方瓒看着梁潇这样的动作,明显的疏离,想着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此番鲜卑看似有备而来,望王爷多加小心。”本来九方瓒是想说一些体贴话,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话会如此格式化,他也不会想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对梁潇来说都是刺在心尖的一根刺。 九方瓒故意在梁潇面前说云闲鹤失踪的事情,可是梁潇对此完全不做回答,所以九方瓒几乎可以肯定云闲鹤那天晚上是去了梁王府的,接下来要是找云闲鹤的话,看来只能等梁潇离开京城了再另外做打算了。 梁潇从宫内回来,站在自己书房前向外面看了许久,那里只剩下一颗梅花的树墩,树已经被他命人砍掉了,这一年的冬天他也没有再看见一朵梅花。 是不是不再见,就会不再念?不再想,就会遗忘? 梁潇此次入宫,算是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那个人叫他梁王爷,自称朕,他一直保持着君臣之礼不逾越半步。 梁潇想,如果九方瓒是用他所期待的态度来对待他,他会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誓言从此不再与他为敌? 梁潇望着这一年春季的天空,蔚蓝的,晴朗的,凉爽的,忧郁的。梁潇抹掉了自己心中的疼痛,为了多年前的那个誓言,他放弃的到底是什么呢? 梁潇随意收拾了一些东西,把梁王府交给司马若愚管理。 梁潇再看了一眼这个京城,他再回来的时候,这里必定不是这个样子了。梁潇露出一个冷笑,跃身上马,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离开了这个京城。 梁潇总觉得,在自己走之前,眼角多出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那么刺眼,那么明亮,让他几乎要回头去确认一下。可是梁潇知道,即使他回头,也不会看到他想要看见的那个影子,还不如就这样欺骗一下自己也好。 “皇上,回吧,已经看不见了。”高公公的身影从九方瓒身后响起。 九方瓒回头笑了一笑,满是疲惫,总觉得那暗涌就要浮出水面了,总觉得有些什么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总觉得他是时候回防了。 九方瓒已经派出了大量人手出去找云闲鹤,明的暗的,可是就是没有一点回应。九方瓒无法,只好动用了一直安排在梁潇府中的探子帮他注意一下梁王府的动静。 春天离开的时候,夏季来临了。九方瓒突然发现自己的周围似乎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九方瓒坐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 这个御书房已经是新的御书房了,是根据旧的御书房的样子重新建起来的。至于旧的御书房,大家还记得多年前曾经有个不怕死的炸毛小刺客孤身前来嚷嚷着说要舍生取义刺杀昏君结果却被他自己口中的昏君收服了然后心甘情愿为昏君肝脑涂地的事情么?是啦,那个时候开始九方瓒就已经对外说御书房有刺客不宜继续办公,就重新建了一个。何况那个御书房对九方瓒来说,还有过不愉快的回忆。 九方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御书房华丽的地板,心思飘到了九霄之外了。 “皇上,不好了,朝天苑起火了!” 九方瓒还在发呆的时候,就有小太监急冲冲跑过来,说有地方起火了。九方瓒立刻站了起来。因为起火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皇宫中的礼佛之地,就是传言九方瓒囚禁辅政大臣郑仕光之女郑天香的地方。 九方瓒赶到朝天苑的时候,那一大块地方已经被烧得只剩下灰烬了。 “为什么不救火!”九方瓒怒问。 小太监明显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答说因为火势太大了,无论他们怎么扑都不灭。那火好像是瞬间烧起来的,几乎没有办法冲进去救人,里面的人也没有能够出来的。 小太监说完把头用力磕到地上,等待皇上一个大怒把他拖出去斩了。 九方瓒没有心情处理小太监。他知道这事情必定是认为的,目的似乎他也已经想到了,就连幕后的人他似乎都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没有现象中的那么好处理了,这明显是早有预谋的,而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郑仕光。 九方瓒揉揉抽痛的头部,下令好好处理朝天苑的一片狼藉,苑内搜索出为数不多的残骸已经辨别不出到底是谁了,只能将之好好安葬,再安抚其家属。 相对于忙得焦头烂额的九方瓒,第二梁潇明显要轻松很多。此刻他正悠闲的坐在自己的军帐内,读着从京城方面送过来的情报。 九方瓒,想不到你不过为了一个他国皇子,就这么轻易暴露了隐藏在我身边多年的暗线,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傻呢? 梁潇完全没有笑意地牵起了自己的嘴角,将收到的信函付之一炬。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一方白纸黑字,燃烧成灰烬。 此番干戈,再化不成玉帛。 ****** 小剧场: 九方瓒:梁潇哥哥,为什么你父王总是要外出征战? 第二梁潇: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 九方瓒:和平那么重要么? 第二梁潇:很重要。 九方瓒:那梁潇哥哥以后会为了和平而战斗么? 第二梁潇(满眼深意地看着九方瓒):如果瓒儿需要,我会。 九方瓒:O(n_n)O我就知道梁潇哥哥最好了。 第三十八章:秘密 九方瓒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听着下面传来的战报。梁王已经率军到了芜城进行了防御工事。 芜城是西方三城中最重要的一城,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还坚持着的一座城。如果芜城倒了,那么鲜卑大军将会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地,再没有什么关卡可以阻拦鲜卑前进的步伐了。如今梁潇一到芜城,鲜卑就好像遇到了什么重大难题,停滞不前了。 九方瓒总觉得鲜卑这一次诡异的突袭似乎跟梁潇总有剪不断的关系。九方瓒不是没有怀疑过梁潇,他甚至在想,如果梁潇这次领兵出去,不但没有反抗鲜卑,反而帮助鲜卑来攻打九合,九方瓒要如何处之。可是还好,每日传来的战报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糟糕,梁潇也并没有真的要举兵谋反的打算。 因为九方瓒早就下令了梁潇身边的一个人,如果梁潇当真有那么一个打算的话,允许他先斩后奏,方式不计。不过还好,九方瓒并不用看见梁潇就这样离开的消息。 不过九方瓒眼前的麻烦还是有一堆一堆。自从宫中的朝天苑失火以来,郑仕光就停止了所有的活动,沉寂了一般,可是他也没有要辞官归乡的打算。这个老狐狸,如果之前辞官是为了他唯一的女儿的话,那么现在他唯一的女儿如果已经不在了,郑仕光会不会就破釜沉舟要跟九方瓒来个鱼死网破,尤其在现在九合内忧外患的情况下。 九方瓒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头部,西方战乱,南方连续大雨了一个多月,水患已经让很多人流离失所,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北方滴水不降,农田几乎没有办法生长,因为水灾和旱灾造成的流民打量涌到了东方,导致东部资源紧缺,并且流行各种疾病。 九方瓒听着下面一个个报上来的情况,只问各大臣可有什么解决方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北旱南涝,如果这样下去只会造成农民颗粒无收。 九方瓒见众人没有一个人要回答他的话,就笑着对着农务司郎中陈礼(大家还记得陈大人么?就是当时皇上种田老是被小皇帝整治……不不,是讨教的那位)道:“陈大人有何想法不妨直说出来,也好商酌商酌。” 陈大人听九方瓒竟然直接点了自己,只好出列曰:“臣以为,若是能够取长补短,取南方之水用于北方,不仅可以减缓南方水涝,还可以缓解北方旱灾,可以采用工事,将南水北调之,并且征用东部流民为民工,一举三得。” 其实这个工程说起来简单,要真的做起来,其工程量必定非常浩大,没有三年五载是不可能完成的,而且倘若今年收成惨淡,朝廷恐怕也出不起那么多的钱来征用这么数量庞大的流民。 所以陈礼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反对在这个时候还要劳民伤财做这项工事。 九方瓒自然什么都考虑到了,便对陈大人道:“陈大人所言有理,那么这个工程就由陈大人处理好了。升陈大人为正三品巡抚,探查各地民情,并且监视这项工程进展,特许陈大人这个月不用上朝,将工事一切预算拟好呈给朕,期间陈大人若需要什么人事,尽管跟各部大人说,只是陈大人若是一个月之内无法达到朕的要求,那么就提着脑袋来见朕吧。” 那陈礼颤颤的给九方瓒跪下说谢恩。别的大臣们都暗自好笑,这陈大人这次风头出大了,一下子连升两级,只怕这两级也只能持续一个月了,因为谁都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要做那么大的工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算真的做出来了,国库也不一定有钱给他将之付诸行动,皇上到时候只怕会随意扯一个罪名到他头上以免当真要掏空国库不可。 九方瓒只是笑了笑,有想法是好事,他当然鼓励,不过如果想法不可行,那么就只能按照他所想的做了。 九方瓒下朝回宫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了自己一直收藏好的百宝盒。他当然记得那个百宝盒是他父皇送给他的,百宝盒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梁潇送给他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看过这个百宝盒了。 九方瓒抱起百宝盒,打开仔细看里面的东西。很多小东西因为年日已久,变得残破不堪了,可是九方瓒还是小心翼翼的收藏着。那时候,整个皇宫只有梁潇会来陪他玩,跟他说话,给他送东西,九方瓒是真心粘梁潇的。直到有一天,他知道在这个皇宫中,对谁掏心挖肺都是用生命为赌注的高风险行为,他不得不收好自己的脾性,自己将自己好好隐藏起来。因为他的师傅说过,梁潇要反,这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事情。 九方瓒也曾经试着问过师傅,梁潇为什么要反,可是师傅也只是摇摇头说上一代人造的孽为什么一定要这一代人来偿还。 九方瓒想,其实梁潇早在送自己那一块血玉的时候,就什么都算计好了,不论九方瓒是否装傻,那么今天鲜卑都一定会来攻打九合,理由也还是九合夺取了鲜卑的稀世珍宝。九方瓒不知道梁潇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些事情的,也不知道梁潇对待他是否有过一点真心,他只知道,如今,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远去,他周围已经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整个偌大的皇宫,无论有多少宫娥太监,他都是孤独的。 九方瓒想得很深,深到完全没有注意到天璇已经站在他旁边并且出声叫他了。 天璇看见九方瓒呆愣的神情有点急,还是稍微提高了一点点声音想要让九方瓒脱离这种情况。 九方瓒却是被天璇的呼唤吓了一跳将手中的盒子给弄翻到了地上,盒子里面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九方瓒回过神来,问天璇何事。 天璇小心翼翼道:“皇上,已经到了用膳时间了,请皇上用膳吧。”皇上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呢,一定要按时吃饭才好,这才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老要弄得跟几十岁一样深沉呢?皇家就是有那么不得已的悲哀。 九方瓒点了点头,说自己一会儿就去,然后俯身捡地上的东西。 百宝盒的盖子就这么一摔被摔开了,露出了里面微白的东西。九方瓒略微觉得有些奇怪,父皇送个他的百宝盒按理来说不会那么容易摔坏的,又看那微白的东西,竟然是一张纸条。 九方瓒抬头见天璇也蹲在地上帮他捡那一地的破碎的东西,便让天璇先退下去。 若是先帝真的有什么东西要交代九方瓒,为什么不直接明说,而是要用这么隐秘的方法告诉他呢?九方瓒自己也在奇怪,索性抽了纸条出来看清楚。 纸条上的字写得非常小,九方瓒辨认了好久才发现了,这其实是一个故事,一个关系着先皇的故事,并且这个故事似乎告诉了九方瓒,梁潇为何要反。 梁潇知道这件事情了么?九方瓒想。如果知道了,那么他反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对他做那些事情?如果梁潇不知道,那么他反就是被逼的,既然是被逼的,又何苦做到这个份儿上? 九方瓒深深叹了口气,满脑子梁潇梁潇梁潇的,给天璇拉去用膳也还是满脑子梁潇,看着那些花样层出的菜式还是满脑子梁潇,搞得他似乎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九方瓒从来没有怨过梁潇,即便梁潇对他做了那些九方瓒也没有丝毫怨过。因为九方瓒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太知道了往往就会造成一种悲剧,没有办法怨恨谁,因为一切他都知道那是必须经过的事情。 九方瓒很反常的,随意吃了几口,就回床上躺着了。他觉得他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这件事情,如果梁潇真的不知道,那么他就永远不要告诉梁潇好了。九方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鼻子酸酸的,他一直把梁潇当成是自己的哥哥,因为整个皇宫只有梁潇真的对他好过。可是原来,梁潇真的是他的哥哥,他跟他的哥哥。 九方瓒想闲云了,想那个会在他开心的时候打击他揶揄他调侃他的闲云,并且也会在他伤心的时候陪着他抱着他安慰他的闲云,因为闲云在的时候,他就不会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老是在想着梁潇了,因为他不会那么寂寞空虚,然后被梁潇占据着自己所有的心防了。 九方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梁潇有感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只知道,以前梁潇对他好的时候,他总想着他和梁潇也许总有一天会反目成仇,然后他就会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老是往梁潇身上靠,可是有一天梁潇不再对他好不再只看见他不再在意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又觉得害怕,他害怕失去了这个可以从小依靠的人,害怕失去这个给过他温暖的人。 九方瓒用力咬住自己的被角,喉咙疼得厉害,总有声音似乎要穿透而出,却被他自己拼命压下,眼泪却总是没有办法控制的落下。九方瓒开始怨恨自己的父皇了,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做,为什么父皇做完了还要告诉他?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可以跟梁潇拼个两败俱伤,可是现在他用什么勇气去伤害梁潇,伤害那个从小一直疼爱他的哥哥? 九方瓒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夏天的晚上还是有点微凉,宽敞的龙床边站着一个黑衣人,轻柔地帮他掖好了被角,看了一眼湿透的枕头,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夏夜的风凉凉地吹拂着盘龙殿的床帘,带着月光照耀在床上那个即使熟睡了却依然皱着眉的清秀少年,却抚不平他眉间紧锁的忧愁。夏风无奈地离开,留床上那人一室清静。 ****** 小剧场: 九方瓒睡眼朦胧:梁潇哥哥早。 第二梁潇顶着黑眼圈:……日上三竿了还早? 九方瓒:梁潇哥哥不也还没起床么? 第二梁潇:……(你个小混蛋压着我的胳膊好意思说我不起床么?) 九方瓒笑:梁潇哥哥不盖被子不冷么? 第二梁潇:…… (小家伙踢被子跟抢被子功夫一流啊!一脚把被子全踢了,人小王爷给你盖上你倒好,一个打滚把被子全卷了过去,竟然还好意思问小王爷不盖被子不冷么?不冷么?冷么?么……) 第三十九章:受伤 收到西方胜利的捷报是在第二年的夏天。南方已经持续了半个月的暴雨,北方依旧不落一滴水,只是这一次因为有巡抚大人陈礼的临时政策有了一定的好转,不会像去年一样收成惨淡。 九方瓒坐在朝堂上听下方带来的战报。西方最后一役,战火烧了足足三个月,最后还是成功的将鲜卑大将斩首,赢得了此次战争的胜利,而梁王爷第二梁潇身中数箭,危在旦夕。 九方瓒听着听着,面无表情地命人打赏,面无表情地收兵回朝,面部表情地下朝回宫。他只是将自己关在自己的盘龙殿内,不让任何人入内。 梁潇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这样的声音一直在九方瓒脑中盘旋。自己到底还要跟梁潇较什么劲?如果梁潇真的就这么死了,谁来证明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谁来告诉他那些算命的说的都是骗人的,谁来? 九方瓒又觉得自己的嗓子紧得难受,想要放声用力叫出来,可是张开嘴却没有任何声音从嘴里发出来。 九方瓒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对着担心地站在门外的天璇和高子仁(这位就是天然复读机高公公)说出了他的决定:“朕要亲自出城迎接将士凯旋。” 天璇一听立马给九方瓒跪下道:“皇上三思啊,别说他们在西方就算是回来也要一个月的行军时间,就算他们现在在城外了,皇上也不能贸然出城啊。这几年皇上遭遇的危险难道还少么?若皇上遭遇什么不测,让这九合的子民当做何处啊?” 九方瓒冷冷看了一眼天璇,道:“想不到朕的天璇也能如此伶牙俐齿,可是朕合适允许你干涉朕的决定了?” 天璇被九方瓒一句话训得连忙叩首。 这时房仲却正好来了,立马给九方瓒跪下说如今朝堂种种危机尚需要皇上处理,皇上不能此刻离开啊,南方暴雨引发的山体坍塌,北方干旱导致的风沙漫天,东部瘟疫流行,西部又因为战乱而需要休整,如今怎么能让皇上轻易离开?梁王爷从小身强体壮,以前行军打仗也受过伤,可是梁王爷他吉人天相即使再重的伤也不曾威胁过梁王爷。所以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房仲一句一句全部打在九方瓒心上,让九方瓒没有办法反驳,是啊,他怎么能轻易离开?何况还是为了第二梁潇,那个注定是他对手的男人? 九方瓒一想通,立马就说自己不过是一时冲动,还望房相不要放在心上,他今后断不会再生出这样的念头了。 何况梁潇从边关到京城,不过是一个月,一年都等了,害怕这一个月么? 九方瓒强制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不安,当下之际,也只能好好安抚朝中各派势力,想想如何均衡梁王爷因为这一仗而迅速收获的民心吧。 而还在西部的梁潇,如今正全身绑着白色的绷带,任由自己的鲜血晕染着白绸安静地躺在床上。那人英俊的脸上有点失血过多的苍白,风尘仆仆而又满是沧桑。 一旁坐着的人接到朝中颁下的旨意愤怒的将圣旨往旁边摔去,圣旨摔到地上的声响似乎惊醒了床上正在昏睡的人。梁潇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副将。 副将看着梁潇的眼神就已经明白梁潇想要说的什么,只是微微不情愿的捡起地上的圣旨,然后小声对梁潇道:“王爷,小皇上让我们立即班师回朝。” 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可是王爷现在身负重伤,怎么经受得了长途跋涉?这一年跟梁潇的相处,副将已经将梁潇当成是战神一样的崇拜着了,他一介武夫什么都不懂,可是他无法忍受皇上这样对待刚刚立了战功的梁潇。对上安稳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不如让他们王爷坐上去更加让他们信服。 梁潇听完这句话,大概了解了副将为何如此忿忿,却也没有力气继续说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开始蓄精养神。 一年了,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比以前更高,会不会手段比以前更加厉害,会不会把朝中的一切都处理好,会不会偶尔想一下他。梁潇不知道九方瓒怎么想,梁潇只知道离开这一年,他疯了一样想念那个人,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思念可以如此深,让他忍不住偷偷离开军营回京看那个人,哪怕只是偷偷看上一眼,满足了,再快马加鞭回到战场。他只要看着九方瓒一切安好就满足了。 可是梁潇也知道,这一次若是按照自己所安排的回京,那个人必定无法继续在那个位置坐下去。梁潇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清楚自己并不后悔,因为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他曾经发毒誓一定要做到的事情。他爱九方瓒,却没有办法在九方瓒身边保护他。有时候梁潇甚至痛恨自己的身份,痛恨自己作为老王爷唯一儿子的身份,因为他不得不完成他父亲唯一的遗愿,无论他是否愿意。 梁潇觉得自己或许并非是一个孝子,可是他却绝对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作茧自缚。明明在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跟九方瓒势不两立的命运了,为什么还要忍不住要接近他,忍不住要对他好,看见他笑就会很开心。 原来还以为,如果你真的欺骗我那么多年的话,那么让你打败我也无所谓,梁潇心想,可是为什么你比我想象的弱? 梁潇觉得自己很累,失血过多让他的大脑无法集中,想要思考一些事情却总是只能想到一半就会昏睡。梁潇其实很想快点回京,他想快点见到九方瓒;可是他又怕自己马上就会见到九方瓒,因为他知道他见到九方瓒的时候,必定是剥夺了他自由的时候。 …… 梁潇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父亲死的那一天,他坐在父亲的床前,听父亲含恨地说故事,然后瞬间躺在那里的人就变成了先皇,梁潇惊了一下,那个人又变成了九方瓒。 九方瓒笑着拉起梁潇的胳膊说:“梁潇哥哥,为什么梁潇哥哥最近都不进宫陪瓒儿?梁潇哥哥要忘记瓒儿了么?梁潇哥哥不要瓒儿了么?” 如果是以前,梁潇一定会笑着捏捏九方瓒白嫩的小脸蛋然后宠溺地骂一声笨蛋。可是这一次梁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连手都没有办法抬起来。 “瓒儿,如果有一天梁潇哥哥真的不要你了,不理你了,你会怎么办?” 当时九方瓒是怎么回答的呢?对了,九方瓒一脸无辜地看向梁潇,然后问:“是因为瓒儿做错什么了么?” 梁潇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无法说出“瓒儿什么都没有做,做这一切的是你父皇,所以要怪就怪你父皇好了”这样残忍的话,梁潇看着九方瓒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久久不能言语。 九方瓒却是不依不挠的问梁潇:“梁潇哥哥,梁潇哥哥,你不要不理瓒儿呀,瓒儿很乖的。” 当时还是少年的梁潇只是苦笑了一下说:“瓒儿,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周围的人都是不可靠的,终于会有一天那些人都会背叛你,瓒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要如何是好?” 孩子单纯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说:“如果是我所信任的人,便在他背叛之前杀了他,如果不是我信任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背叛我的机会。” 九方瓒最后说的这句话一直在梁潇耳边回响,梁潇想,九方瓒,难道那么多年,我都无法成为你信任的人吗?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的背叛还是要留下我呢? 孩子样子的九方瓒依旧保持着那个天真的笑容,越来越模糊,只有九方瓒说的那句话越来越清醒“如果是我所信任的人,便在他背叛之前杀了他,如果不是我信任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背叛我的机会”。 第四十章:昏迷 “如果是我所信任的人,便在他背叛之前杀了他,如果不是我信任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背叛我的机会。”还是个孩子的九方瓒就这样直言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没有任何掩饰。 然后梁潇是怎么做的呢?梁潇笑了一下,有点凄楚有点伤感,可是更多的是无奈。梁潇为什么会无奈,九方瓒一直没有想清楚。九方瓒只知道,看着梁潇就这样离开的背影,他的父皇从他身后走出来,抱起还是个孩子的九方瓒,对他说:“瓒儿,父皇告诉过你,无论是谁都会有背叛的那一天,不要以为那个人是梁潇就对他有所不忍。如果有一天有人背叛了你,那个人必定是你身边最最亲近的人,那么你失去的不只是皇位那么简单。瓒儿你要记住,不可相信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对你的真心也回以一份真心。” 还是孩子的九方瓒不懂,只是记得父皇说,梁潇会背叛的事实。可是九方瓒想要问,如果父皇早就知道梁潇会背叛,为什么不亲自除掉梁潇,而是让他这个作为儿子的一直防着梁潇? …… 九方瓒猛的睁开眼,自己似乎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梦中的父皇让他看不清楚表情,然后用一种他到现在都还深恶痛绝的语气说着他跟梁潇必定会相对的事情。九方瓒苦笑,以前还在想,为什么父皇在看到那么多术士的卦象之后,即使明知道最有可能颠覆整个九合皇朝的人就是第二梁潇,可是他还是没有对第二梁潇采取任何行动,因为第二梁潇是他所最最对不起的人的儿子啊。 九方瓒由低头苦笑变成仰头大笑。 天璇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皇上坐在明黄色龙床上大笑,虽然是笑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颓然的气息。天璇听着九方瓒的笑就觉得一阵心酸,竟然也不由自主落泪下来。她不知道九方瓒梦见了什么会笑得如此悲伤,可是这个主子小时候无论遇见了什么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那是再悲伤也能让别人以为他是开心的。 天璇又抹了一把眼泪,说还好,至少啊,皇上能把自己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管他哭也好,笑也罢,只要现在这个皇上还好好的在自己面前,天璇就觉得已经满足了。 九方瓒等自己笑够了,抹了抹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天璇说:“天璇,朕刚才笑得身子都软了,来伺候朕更衣吧。” 天璇点头向前。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可是穿衣这样的事情向来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难道是因为王爷重赏的事情太过悲伤了么?天璇又开始替九方瓒觉得不值,梁王爷那个人虽然从前对皇上是很好,可是两年多前王爷整个就变了,也不太进宫找皇上了,也不再管皇上周围的事情了,天璇快要以为梁王爷已经换了一个人了。可是,他依旧是那个挥斥方遒的王爷,他的文采风骚也完全没有改变,试问这世间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人? 天璇小心翼翼地给九方瓒系上绣着精致龙纹的腰带,又拿了镜子给九方瓒看看。 九方瓒笑着对天璇道:“天璇果真手巧,这发髻弄得比朕弄的好看多了。” 天璇低头道谢。原本九方瓒最忌讳别人碰他的头的,所以从以前开始九方瓒的发髻都是自己梳的。看到九方瓒这样的改变,天璇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九方瓒这日上朝的时候,看见下面的大臣们垂首,仿佛看见了阴云笼罩着他们。 九方瓒就奇怪了,怎么平时向来不和的人,如今也这般一致,倒像是感情很好一般。 说起来,梁潇的军队如今也在路上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估摸着大概不出七日就会到达京城了。九方瓒思考着,梁潇战胜有功,必定要赏,可是又不能让他有功高盖主的嫌疑,何况如今民心都向着他,不能让别人有机会觉得梁潇才应该是这片土地的真命天子。 所以在九方瓒还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下方前来传信的军士说的话呆愣了好久。 九方瓒凌厉的目光突然一下子射到了跪在下方的人身上。九方瓒站起来,死死看着那个人,开口问道:“你再说一遍?” 下首那个军士见皇上如今这个语气,深怕自己一个说错话脑袋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于是只有抖着身体连连朝九方瓒磕头。 九方瓒皱了眉头,语气冰冷的又说了一次:“尔再说一次,朕刚才没听清楚。” 军士这才战巍巍禀报道:“这,前方来报,由于行军过急,导致梁王爷伤口不断恶化。如今梁王爷已经,不在了。” “如今梁王爷已经不在了,不在了。”这样的语句像一个重型火药,一下子把九方瓒炸得两边耳朵只有嗡嗡嗡的声音。 九方瓒一句交代都没有直接离开了朝堂,徒留下方同样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呆愣的大臣们在那里面面相觑。 梁潇,梁王爷第二梁潇,这个跟他一起长大,他一直视为最亲密的人和最强悍的对手,他以为永远不会失败,永远不会离开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说离开就离开? 九方瓒浑浑噩噩走回自己的盘龙殿,看着摆在盘龙殿中最显眼位置的百宝盒,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周围的宫女太监吓得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去叫太医。 太医一天说皇上竟然昏倒了,忙跑得连老命都不要了,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是他们一群老命的事情,还有他们一家老小的事情。 一个个给皇上切脉了视察情况之后,却发现这皇上生病了,皇上的病况竟然不知道要对谁说。谁才是这个皇宫中有话语权的人。 天璇见太医们一个个都没有要跟她说的意思,只要主动去问。 太医们看着她,最终还是说:“皇上这是劳累过度,又有些饮食不正常,方才又有些急火攻心所以才会吐血。好好调养,让皇上心情舒畅了,自然没有什么大事。” 这些话在天璇听来却完全不是好消息。这没有什么大事意思就还是有事的?皇上这都吐血了,吐血了! 可是天璇还没有担心完,就又听太医们道:“天璇姑娘,你是这宫中的大宫女,也是如今这宫中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了,皇上平日里宠你,你怎么能让皇上如此劳累过度积劳成疾?” 几句话说得天璇眼泪直掉。太医们也不忍心,只要摇摇头去给皇上开药方煎药调理圣体了。 天璇这次是赔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好好照顾九方瓒。外面无论是什么大臣来有话说都让高子仁给挡在了外头,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还让皇上为朝廷之事劳累。 九方瓒后宫几乎没有人,所以在这种时候才愈发的觉得他孤单。母妃早死,后宫唯一的皇妃竟然也为了救九方瓒先他而去,九方瓒周围似乎一个亲人都没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都已经由各种缘故或被流放,或被斩首,或被远派,这九方瓒周围更是没有人了。 天璇好生照顾着九方瓒,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可惜九方瓒一直昏睡着,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却一定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九方瓒向来身体好,很少生病,可是天璇也听人说过,平时越是少生病的人,到真生病的时候一般都是大病。 天璇就这样守着九方瓒,寸步不离。期间九方瓒的姑姑光王的母亲曾经来看过一次,却被高子仁以皇上圣体欠安不便见客的理由将婉公主挡在了宫外,无论婉公主怎么威胁都坚决不让步,把婉公主气得拂袖而去。 天璇知道九方瓒喜欢喝茶,便泡了茶放在九方瓒床边的茶几上,就等着九方瓒什么时候茶瘾犯了,自己醒来。 其实九方瓒昏睡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可是天璇却偏偏觉得度日如年了。 等到九方瓒终于悠悠转醒的时候,天璇几乎喜极而泣了。 第四十一章:暗涌 九方瓒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天璇站在他床前,眼睛红红的,眼眶黑黑的。九方瓒笑了笑,说:“朕的天璇怎么就变得那么丑了?” 天璇听九方瓒一醒来竟然知道打趣了,也明白他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旁边的太医立刻冲上前查看皇上的病情,把脉之后才说皇上身体就是虚弱,好好补补就没事儿了。 九方瓒在天璇好说歹说之下才和了一些不知道天璇怎么鼓捣出来的貌似加了很多料的粥,说是放了很多很有营养的东西,多吃些身体会恢复的快。 九方瓒看着那颜色因为各种补品而混得非常之深的粥,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天璇似乎看出了什么,夹了一朵粉色的小花摆在碗里,让粥的颜色显得鲜艳好看一点。 九方瓒皱了皱眉头。其实天璇虽然在他身边多年,却是非常少亲自下厨的,所以做出来的东西虽然不至于不好吃,但是在精致上面就比不上御膳房那些御厨了。 九方瓒自然知道天璇想让他早些好,也没有多说,还是一口一口将那些粥喝了下去。其实味道还不错,很清淡可口。 天璇见九方瓒喝完了粥,立马出去将刚凉好的药汁给九方瓒端进来。 九方瓒见天璇已经端到自己面前的浓黑药汁,立刻皱了眉头。他就是从小讨厌喝药才会一直努力不让自己生病的。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有一次掉到湖里,让梁潇给拉了起来,不小心就风寒了。被一群人围着灌药喝的场景。可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九方瓒就是无法捏着鼻子喝那又难看又难闻又难喝的药汁。 还是梁潇拿了一个小面人和一包蜜枣来,给九方瓒吃了一颗蜜枣,然后问“好吃吧?” 九方瓒点点头。 梁潇又问:“还想吃么?” 九方瓒又点点头。其实他生病已经头晕眼花了,点头都快让他又倒了下去。本来嘴巴就很淡,可是吃着那个蜜枣就是异常的好吃。 然后梁潇狡黠的一笑,说:“行,如果你要吃,就喝药,不吃就不让喝。” 九方瓒刚开始就是不依,哭呀撒娇呀卖萌啊(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连周围的人野都劝梁潇不如就给小皇子吃了吧,可是梁潇偏不,就是说如果不喝药就不让吃。 九方瓒没有办法,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就这样一股脑儿的把药给喝完了。 梁潇见九方瓒终于乖乖喝药了,一颗一颗的喂九方瓒吃蜜枣,乐得九方瓒都快把自己的鼻涕给吃了进去。 …… 九方瓒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他这一觉睡得,似乎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他跟梁潇之间的事情,小时候任性胡闹,梁潇都很容忍,可是梁潇一旦发飙了,九方瓒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有任由梁潇宰割的份儿。 九方瓒一口气把碗里浓稠的药汁喝了下去,眉头皱得死紧的等着蜜枣送到他面前。可是等到他嘴里的味道都渐渐淡去了,还是没有人将蜜枣送到他面前。他抬头看了周围一眼,见天璇似乎终于明白什么似的要去给九方瓒拿蜜枣。九方瓒才摆了摆手。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无法忍受那些苦,只是那个人如今却已经不在了。九方瓒觉得难受,胸口好像总有什么堵在那里,让九方瓒难受得想要大喊大叫,想要用力发泄。可是九方瓒却仿佛全身脱力般连发声的力气都快失去了。 天璇扶着九方瓒慢慢躺下,让九方瓒再多休息一会儿。 九方瓒闭上眼睛,又睁开。问天璇:“朕睡了多久?” 天璇愣了一下才回答说睡了六天了。 九方瓒一愣,立刻说要起床。 天璇不明白,拼命劝九方瓒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朝中那么多大臣,皇上多休息几天也没什么关系的。 九方瓒笑着说,这都快七天了,将士们也都快到京城了,他——也快头七了。他睡的够久了,再睡要是错过了怎么办。 天璇呆愣了一下,颤抖着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咬牙闭了嘴。她知道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也知道有些话她说了以后会有什么后果,这个皇宫里,有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便脱口而出。 九方瓒刚一出盘龙殿,就看见高子仁跪在地上,而他的姑姑婉公主已经完全不顾皇家形象的亲自动手狠踹高子仁。高子仁被踹翻了又跪回原地,没几下子又被婉公主给踹倒了。 九方瓒走出来微笑着看着他的姑姑,问道:“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惹我皇姑姑生那么大的气呢?” 婉公主并不知道九方瓒已经醒来的消息,一听到这个声音还真的吓了一跳。可是她毕竟是在这个皇宫长大的,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目光在九方瓒脸上逡巡着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倪,可是嘴上却状似关心道:“这不是来看看我的好皇侄身体怎么样么,谁知道这狗奴才竟然敢挡本公主的去路。” 九方瓒也跟着骂道:“这狗奴才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连敢拦皇姑姑的去路,真是该死。”九方瓒故意卖个关子,看婉公主脸上露出的微得意的表情才又说:“不过这狗奴才也有可取之处,若不是他如此尽忠职守,谁想进去都让进的话,那些对朕意图不轨之辈怕早就趁虚而入了,哪里还有朕跟姑姑如此亲密聊天的机会啊?” 婉公主一听,脸上的颜色立刻变了好几下,最终却是不得不赔笑说皇侄儿要好生调养身体之类的场面话,便带人离开了。 高子仁立刻起身扶住九方瓒摇摇欲坠的身体。 九方瓒毕竟一口血吐出来昏睡了六天,如今身体还虚着呢。刚才跟婉公主那一番话,也是强撑着说的,就怕被她看出破绽。 婉公主跟就九方瓒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有搭上婉公主的儿子光王喜欢上的纤云郡主偏偏嫁给了九方瓒成为了华妃,而华妃偏偏就在当时为了救九方瓒香消玉殒了,所以光王怕是恨透了九方瓒,婉公主宠儿子是九合出了名的,便也连带着没有给九方瓒什么好脸色。但是多少也顾忌着九方瓒皇上的身份。 九方瓒冷笑一下,什么来看看他的身体怎么样,怕是来看看他死了没有的。他这个姑姑心里想什么害怕他不知道么? 九方瓒又对高子仁道:“给朕准备好笔墨,朕要拟旨。” 高子仁应声退下,没多久就给九方瓒拿上了文房四宝。天璇在一边帮着研磨,却见九方瓒提起笔,却定在那儿不动了,双眼直视着远方,手上的笔还悬在半空中。 天璇小心的研着墨,见九方瓒一动不动,便抬眼望过去,远方什么都没有。天璇不做声了。 九方瓒却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口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搁了笔,缓缓坐下,靠在座椅上闭上了双眼。 天璇和高子仁互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继续静静站着。 “人都不在了,还给封这些赏这些有什么意思?”九方瓒轻轻说着。是啊,以前在的时候,总想着要怎么对付他,总想着要怎么压制他扳倒他,可是为什么人不在了,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情似乎都没有意义了。九方瓒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似乎特别贱,好像梁潇一走了,所有的恩怨都消失了,梁潇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了,哪怕梁潇曾经强迫过他,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九方瓒苦笑着,他不是不会哭,可是在他知道没有用的时候,似乎都会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哭,何况现在他已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九方瓒终于还是起身,拿好了笔,在纸上写下梁潇二十多年的一切功绩,还有一些他想要说的话。 这是突然有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说:“皇上,不好了,有大量禁军朝这边走过来了。” “造反”两个字,就这样出现在了九方瓒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