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三年前的噩梦,三年来的纠缠。 四个人,一个故事,引发一场旷日持久的纠葛。 三年后,他是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天王,他是文坛才华横溢的大神。 但横跨多年的爱恨情仇到底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本文是一出披着轻喜剧外皮,实际上是相爱相杀的狗血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萧、陆言渊 ┃ 配角:逐尘、苏凌、嘉爷 ┃ 其它:蛋挞君、妖孽、天王、娱乐圈、腹黑、傲娇、写手 楔子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落地,请您回去指定的座位,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的靠背、并把遮阳板拉起,系好您的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每位乘客,包括婴孩,都必须填好入境卡,手机、MP3、个人电脑和所有电子用品必须关闭,以免干扰飞机的通讯和导航系统,让我们再次提醒您,在I国触犯毒品条例将受到严惩。” 季萧脱掉眼罩,望向窗外,飞机穿越了云层,阳光洒满一地。 飞行的高度不断地慢慢降低,轰鸣声震动着耳膜。 “萧少,我们到达菲亚特酒店下榻后,将于下午三点在套房内接受Channel A的采访。”坐在季萧身边的维妮掏出行程本,再一次核对后对他说道。 季萧无奈地看了一眼维妮:“我说维妮姐,趁飞机降落的时候,你就休息一下吧。” 维妮撇了他一眼:“飞机降落和我的工作休息没有任何必然联系。” “……” 从三年前合作以来,季萧对维妮这个工作狂人已经充分了解,于是索性随她去了。 他们刚从飞机下来,走进了I国国际机场,就看见机场里人山人海。 提前得到天王季萧即将飞抵I国消息的各大媒体记者早已经扛着长枪短炮等候在这里了,而季萧的粉丝团季风则拉着各式各样的横幅,举着季萧的巨型海报,绝大多数的粉丝手里还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满脸激动的神色,等待着天王的到来。 而季萧戴着墨镜出现在机场的那一刻,机场里立刻变得疯狂了起来,粉丝们大声尖叫着,记者们也争先恐后地朝他涌了过来。 机场的保安和保镖们立刻手拉手用身体挡住群情激动的人们,季萧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顿时引发了粉丝们声势浩大的尖叫声。 季萧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一边挥手一边朝机场外面等候着的黑色房车走去。 等他们终于从几乎失控的机场走出来,坐进了房车之后,维妮望了一眼车外密密麻麻的人,忍不住大大松了一口气,靠着座椅说道:“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刚刚都以为我要被挤死了。原本以为国外会比国内好一些,结果还是这么疯狂啊。” 季萧却十分的淡定,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我听苏凌说言渊也在I国,我帮你把后天空了半天出来,你要不要去找他?”维妮看着季萧,轻声说道。 季萧闻言有片刻的失神,随即轻笑一声道:“为什么要去找他?” “你们不是好……” “维妮,正好我昨天接到江空集团沈总的电话,你和他联系一下见面,安排在后天吧。”季萧淡淡地打断道。 维妮看着季萧,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好吧。” 季萧再也不说话,望着车外飞逝的景色出神。 三年了。 原来他们分开已经这么久了。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丢掉所有的尊严求他留下。 他却毫不迟疑地践踏着他的尊严,转身离开。 陆言渊,既然你毫不眷恋,我又何必讨人嫌。 上卷:情深不寿 第一章:床单 【三年前】 陆言渊刚刚伸出手拉开大门,就听见里面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渊渊,我的甜心蜜糖宝贝儿,你终于回来了,人家好想念你!” 虽然这一个场景已经翻来覆去发生了很多很多遍,陆言渊的适应能力也很强。 但是……陆言渊无力地闭眼,人生在世还是有那么几件事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自己是能够适应的。 季萧听见开门的声音,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上还挂着一条粉白色的碎花小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 季萧半依靠在厨房推拉门前,眨了眨桃花眼,冲陆言渊抛了一个媚眼,“小渊渊,你怎么放心让人家一个人留在这个寂寞空旷的家中……” 陆言渊正在换鞋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僵硬着嘴角望向季萧,声音波澜不惊:“菜要焦了。” 季萧立刻回头看了一眼锅内,无比哀怨地看了陆言渊一眼:“果然啊,在和小渊渊甜言蜜语的时候,一点儿都不适合一心二用啊。”然后季萧便拿着锅铲,矫健有力的长腿迈了几步便冲到了铁锅前。 陆言渊见状,很快地换好拖鞋,快步回到自己房间里放下了手提包,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墨色的黑发丝丝缕缕地盖在额前,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宛若停栖的蝶。 他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放在桌上,在本本正在开机的时候,双手撑着台面,半靠着桌子。 如果说陆言渊有什么遗憾,第一个便是有一个青梅竹马,他的名字叫做季萧,第二个就是,大学之后被季萧诱惑,两人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成了室友。 “小渊渊,饭好了,你快出来,来试试人家的爱心晚餐!”季萧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陆言渊眼神沉黯,无奈地揉了揉头发,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很多时候受不了季萧这个人的性格,但是不能否认…… 季萧捕捉到陆言渊的眼睛里有微茫一闪而逝,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隐隐有一种类似满足的细微变化后,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好看的桃花眼半眯了起来,然后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殷勤地说道:“小渊渊,人家今天给你做了奇味鸡煲哟,快来试试。” 桌子上被放在正中间的砂锅盖子被季萧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从锅里飘了出来,季萧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块放在自己的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陆言渊的嘴边,“试试。” 陆言渊的目光闪烁,迟疑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抵制不住食物的诱惑,垂眉,微微张开薄唇,凑到筷前咬了一口鸡肉,顿时满足得如同饱餐后的猫儿一般。 季萧见状满意地挑眉,果然美食就是陆言渊致命的死穴,也不枉他一个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大好青年打破君子远庖厨的劝诫,带着青春和热血投身美食研究的行列啊! 陆言渊吃完鸡肉后,拿纸巾擦了擦嘴巴。 季萧立刻可怜巴巴地凑到陆言渊的面前,桃花眼里闪着水光,无辜而期待地望着他,“小渊渊,你吃完人家为你特意做的爱心鸡煲,难道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陆言渊狭长的凤眼扫过化身可怜兮兮宠物狗状的某人,轻咳了一声,“不错。” “只有两个字吗?”季萧失望的哀叹,大大的桃花眼仿佛就要落泪的弯月。 “……” 陆言渊无言地与季萧对视。 “好吧,小渊渊你一直都惜字如金,人家一直都很明白的。”季萧很是善解人意的道,“相对于昨晚的一言不发来说,今天已经很好了。小渊渊只是不懂怎么表达心中对人家浓烈的爱意罢了。” “……” 陆言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他是这么明白的,那他感觉,他还是不要明白会比较好。 虽然季萧这人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厨艺却是非常的高超。或许真是应了那句,上帝关掉了你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两人在吃完晚饭之后,季萧死皮赖脸地说什么,陆言渊一定要补偿他今天一个人独守空闺的寂寞。而且,晚上二人世界的时间是那么的宝贵,所以不能让陆言渊一个人在房间里,非要陆言渊把笔记本从房间里拿出来在大厅里码字,以便加深两人的感情。 陆言渊虽然对季萧这种无理取闹的言行准备采取无视的行动,但是季萧在他快要进房的时候立刻化身粘人八爪鱼,死死抱住陆言渊不让他回去,嘴巴里一直在吼乱七八糟的话,诸如: “我们才分别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小渊渊你居然要抛弃你的糟糠,身为一个作家,你难道不知道糟糠之妻不可弃么!” “嘤嘤,小渊渊,人家的心因为你的无情而千疮百孔了。” “小渊渊,你怎么能忍心这样无情的践踏人家这一颗纯洁的少男心……” …… 为了避免季萧说出什么更可怕的话让自己的耳朵遭受毒害,陆言渊果断把笔记本从房间里拿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然后把笔记本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开始码字。 原本季萧很满意地坐在看电视,但是五分钟之后,可能是因为今天的电视剧内容不适合他的胃口,他开始撑着下巴看着正在认真码字的陆言渊。 陆言渊虽然察觉他的视线,但是因为今天的网站连载更新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也懒得理他了,任他去了。 十分钟之后,季萧长长地哀叹了一声,换了另外一只手撑着下巴。 陆言渊依旧不为所动,大厅里只听见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 十五分钟之后,季萧看着全神贯注的陆言渊根本连抬眼看自己一眼的意思都没有终于忍不住从旁边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快走了几步,来到陆言渊正对面的沙发上。 季萧侧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外一只手伸手解开了衬衣上的扣子露出迷人的锁骨。 想不到他平常无聊的时候帮杂志拍摄时候用到的技巧,居然要用到这样的场景里,季萧不由得开始感慨人生。 他半眯着桃花眼看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陆言渊,刻意压低了声线,像是浑厚深沉的低音大提琴:“小渊渊,你作品里的那些男主角有人家这么妖孽迷人嘛~” “……” 陆言渊原本在键盘上飞快打字的手停在半空中。 季萧换了一个姿势,笑容宛若罂粟般妖艳美丽,然后冲陆言渊扬了扬下巴:“人家知道你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窜高的火焰开始YY了,来吧,不要羞涩勇敢地扑上来吧。” 陆言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季萧冷声道:“妖孽。” 第二章床单 季萧的桃花眼猛地睁大,尔后无比感动地说道:“小渊渊你怎么可以那么了解人家,这么的一针见血,一眼就看出了人家的本质。” “……” 陆言渊的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果断低头继续打字。 “小渊渊……” 季萧在沙发上深情地呼唤道。 回答他的只有噼里啪啦地键盘敲击声。 “小渊渊?” 季萧锲而不舍地继续喊道。 键盘的敲击声更大了一些。 “小渊渊!” 季萧不死心地再一次说道。 “闭嘴。” 陆言渊忍无可忍,抬眼瞥了他一眼,扔出两个字。 季萧委委屈屈地闭了嘴巴,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挪动到陆言渊的身边,静静地看他码字。 结果陆言渊正好卡文了,word放在那里半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季萧蹲在陆言渊的腿旁,桃花眼眨了眨,小心翼翼地说道:“小渊渊,你的灵感枯竭了么?” 陆言渊狭长的眼扫过季萧的脸,季萧被这跟北极气温有得一拼的冰冷视线一扫,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但是他还是很顽强地继续说道:“小渊渊,人家可以当你的灵感女神的!” 陆言渊看着季萧那跟大白兔一样的表情,把膝盖上的笔记本上一合,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女神?” “……” 季萧黑色的眼珠极慢地转了一圈,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不,人家应该是你的灵感男神。” 陆言渊的眼睛微眯,唇角微挑,忽然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怎么说。” “小渊渊你在写新开的那一本武侠小说嘛?” 陆言渊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人家为了你就豁出去了。”季萧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跑到杂物间里把上次他妹妹落下的假发拿了出来。 陆言渊看着那顶黑色长直假发,季萧的妹妹季晴前几天从B市过来他们这里住了两天,说是要和S市的朋友一起去出他们cosplay社团的外景,而这顶假发是她不小心忘在这里的,虽然后来在电话里说要过来拿,可是总是抽不出时间。 季萧把假发戴上,然后摆了一个妖娆的姿势,“小渊渊你的灵感来了吗?” 陆言渊的下巴抵着交错搭着的双手上,“不够。” “啊?” 季萧看见陆言渊的目光落在没关好房门的床上,走到房间里拿起床上刚收回来的白色床单,“你让我披上那个?” 陆言渊只是看着季萧,也不说话。 季萧看着那张床单半晌无语。 陆言渊等了片刻见季萧没有动作,便作势要打开关上的笔记本。 季萧瞅了陆言渊一眼,很好,小渊渊这是要玩儿他呢?但是,季萧的唇角扬起一抹笑,立刻动作迅速地脱掉了上衣,然后把床单简单地披在自己的身上,慢慢走到大厅的落地窗前,窗户被开了一条缝,夜风吹了进来,吹起他耳侧的黑发。 陆言渊忽然愣住。 季萧含笑睨了他一眼,“小渊渊,人家可是为了你出血本了哟。”他说着,就半依靠在窗边,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睑上投落一小片好看的阴影。长长的黑发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脸侧的那几缕则经过好看的锁骨,隐没在洁白的床单之中,而下面的长摆则和余下的黑发一起随着晚风轻轻飞舞,而胸膛赤裸的那一块肌肤则在月色下仿佛笼罩着一层微茫,闪耀着珍珠白一般的色彩。 陆言渊忽然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孽,有一点唇焦口燥的感觉。 他打开了笔记本,上面的页面停留在男主角子肃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文章里的女主角沉言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月下宛若天神一般的子肃,连呼吸都被克制住,似乎是怕惊扰了这天人一般的美好。 陆言渊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宛若澎湃汹涌翻滚着的海水交织。他的手指有些冰冷,轻拂过屏幕上那一个名字,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宛若妖精一样的季萧,失神了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十指宛若翩飞的蝶翼在键盘上飞舞。 季萧听见键盘敲击声传来,适才微睁的眼才完全的睁开,便看见陆言渊正看着手提全神贯注地写文。 虽然是盛夏,但是夜晚的风还是有一股掩不住的寒意,让季萧忍不住在内心哀叹了一声,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啊。 不过,季萧想起刚刚陆言渊失神的那一刹那,眼底却是掩不住的一片笑意。 陆言渊每次写作的时候都特别的认真,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创造的那个虚拟的故事一般。他低着头,眉头总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眼神专注并暗藏着一丝可能连陆言渊自己都从来没有发现过的温柔,而纤长白皙的手指正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季萧只是这样看着他,便再也移不开目光。这事还真是好笑,明明是自己先想诱惑陆言渊,可是现在,再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诱惑了谁。 季萧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自己好像总是这样拿他没有办法,他看着陆言渊眼底的那一抹温柔,忍不住被那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吸引,多么希望,有一天那双眼睛的主人也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季萧抿了抿唇,陆言渊从来都不知道他有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而这双眼睛在工作的时候流露出的感情就像是一个漩涡,让人不自禁地被席卷而入。幸好,这样的美好,虽还不属于他,但也只有他发现。 等陆言渊终于满意地关了手提电脑,从沙发上站起来,季萧已经被冷得嘴唇有些发白了。陆言渊见状猛地扭头看了一眼大厅上面的挂钟,上面的指针正指着十一点。季萧居然就披着这样的一床被单在窗口吹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冷风。 季萧的脑子似乎也因为吹了太久的晚风变得有些迟钝,有些失焦的眼睛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陆言渊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写完了?” “怎么不回去?” 陆言渊板着一张脸说道。 季萧顿时很委屈地看着他,桃花眼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人家不是在当你的灵感男神嘛,要是走了的话,你的灵感没有了人家也会伤心的。” “……” 陆言渊无语地看着季萧,他淡色的唇几乎没有血色,脸色也有些苍白,配上那长长的黑发,要是再弱柳扶风一些可真像小说里的那些病美人了。 陆言渊瞅了季萧半晌,转身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扔给了季萧:“穿上。” 季萧拿着外套愣了一下,随即苍白失色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笑意,抬眼看着陆言渊,“小渊渊你这是在关心人家嘛?” 陆言渊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冷声说了一句:“笨蛋。”,便拿着他的笔记本回去房间里, “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季萧穿上了陆言渊的外套,身侧的手指虽然已经冰冷得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可是心却暖了起来,陆言渊还真是矛盾,明明是很关心他,偏生又不愿表露出来让他知道,真像一个闹别扭小孩子。 季萧看着窗外夜空中那一轮高挂的明月,漆黑的夜幕中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不是不知道他的顾虑,可是,有些感情一旦萌发了,便像破土而出的竹子,长势惊人,势不可挡。 第二章:生病 陆言渊第二天起来后却意外地没有看见季萧,不由得有些诧异。 按理说,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是平常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张罗着早饭了。 所以,今天早上实在是有些安静得过头了。 陆言渊扫了一眼饭桌和茶几都没有发觉有字条之类的东西放在上面,而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季萧的房门前。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他站在门口过了半响,也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声音,陆言渊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大门旁边的鞋柜,季萧经常穿的那双亮片金色骚包运动鞋还整齐地放在前面。 他顿了顿,视线移回门前,还是扭开了门把,然后走了进去。 大大的床中间鼓起了一个巨大的包,陆言渊看着那里,这个人怎么连睡觉都能睡得这么的奇葩,不由自主地皱着眉说道,“季萧,起来了。” 床中间的包闻言蠕动了一下,陆言渊隐约听见下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呻吟。 陆言渊心中一冽,立刻伸手掀开了被子,只见季萧在床上缩成了一团,有些泛红的眼睛随即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陆言渊看着季萧潮红的脸以及苍白干裂的唇,语气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冰冷,“病了?” 季萧显然很难受,他用手撑着床,慢慢一点一点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抓了抓自己凌乱的短发,微红的桃花眼闪着依稀的水光,声音沙哑得可怕,“小渊渊……” 陆言渊听见他的声音后,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声音陡然又冷了几分:“躺下。” 季萧的反应有些迟钝,呆滞的眼神望了他好一会儿,脑袋晕晕沉沉,连看着陆言渊都似乎有好几个重影,他顿觉有些发晕,半晌后才依言躺了下去。 陆言渊的口吻虽然冷得可怕,但是动作却极其的轻柔,拿着被子仔细地帮季萧盖好,然后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季萧的额头烫得惊人,陆言渊眉头紧皱,慢慢收了手,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季萧。这人平常插科打诨,突然来这么一下,才让他想起其实这个人的身子比很多人都要虚弱,更需要照顾。 季萧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对上陆言渊冰冷的目光,开口道:“小渊渊,对不起,我还没有做早餐,你饿了嘛?” “这种时候你还惦记着吃。”陆言渊的口吻虽冷,可是目光却隐含了有一丝心疼和担心,“你不是说自己很强壮么,这算什么!” “小渊渊,你生气了……” “没有。” 陆言渊板着一张脸否认道。 “好吧。”季萧伸手摸了摸自己红红的鼻子,“难得你因为人家说出那么长的句子,人家好欣慰,就算就此病死也值得了!” “……” 陆言渊无言地看着病得半死不活仍不忘记耍嘴皮子的季萧,刚想开口讽刺他几句,却突然想起他的病很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他的嘴巴张了张,终是微叹了一声,放缓了语气说道:“我去做早餐,吃完去医院。” 季萧顿时无比感动地看着陆言渊,“小渊渊,人家好高……” “闭嘴。” 陆言渊立刻打断道,然后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季萧躺在床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忽然觉得生病好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陆言渊虽然仍是冷冷淡淡的,但是眉目之间却掩不住担忧和心疼,还说要给他做早餐…… ……等一等。 季萧突然僵在了床上。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猛地睁开。 陆言渊他刚刚说,他要去做早餐,他要亲自去厨房做早餐! 他!要!去!做!早!餐! 季萧立刻掀开被子,随便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披上,便立刻朝厨房冲了过去。 原本半死不活的感觉在这一刹那完全消失了,整个脑海中只剩下了一排排的字不断地循环播放,陆言渊在厨房,陆言渊要做早餐,陆言渊在厨房,陆言渊要做早餐,陆言渊在厨房,陆言渊要做早餐…… 季萧还没有赶到厨房就听见碗盆乒呤乓啷掉落一地的声音,顿时绝望地闭起眼睛,难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吗?! 为了避免发生更大的悲剧,季萧立刻冲进了厨房,只见陆言渊皱着好看的眉毛盯着炉子上的锅,锅里的油正噼里啪啦地响着,里面还躺着一颗破了一个洞的鸡蛋,四周还有一堆碎掉的蛋壳。 季萧知道,估计是陆言渊刚想煎一个荷包蛋,结果蛋没被他打碎,反而不小心掉进了锅里。 而陆言渊此刻的手上还拿着铲子,脚边的地上则躺着一堆陶瓷菜碟四分五裂的尸体。季萧立刻伸手拿过陆言渊手中的锅铲,然后把他拉着后退了几步,松开他后连忙上前几步,关掉了煤气炉。 陆言渊站在季萧的身后冷冷地看着他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脸色不善地道:“你干什么?” 季萧先是四周环视了一眼,确认安全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扭头看着陆言渊说:“小渊渊,你的好意人家心领了,但是人家舍不得累到你,所以这点小事还是交给人家吧!” 陆言渊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盘子,尔后漆黑的眼睛盯着季萧片刻,发觉他的脸色着实好看不到哪里去仍旧苍白得可怕,便对季萧说道,“我来。”说着便跨过地上的碎片,伸手要去拿季萧手中的锅铲,“你回去休息。” “不!”季萧怪叫了一声,死死护住手中的锅铲,然后把陆言渊往外面领,“小渊渊,人家老爹好歹也是个上将,枪林弹雨都闯过了,这点小病痛算什么,你就安心地等人家的爱心早餐吧。” 陆言渊被季萧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他半晌,声音清冷地宛若雪山流水,“季叔和你什么关系?” 季萧沉默了半晌,双手扶着陆言渊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他回到:“大概是……父子关系?” “……” 陆言渊无声地用目光质问。 季萧的厚脸皮充分发挥了应有的功能,无视陆言渊锐利的目光,继续说道:“所以人家也遗传了死老头的优秀基因,你就不要担心了。”语毕他便拿着锅铲,哼着小曲回厨房去收拾残局了。 陆言渊盯着季萧的背影,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放心才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陆叔去了一个短信。 季萧先是把厨房地上的碎片扫干净,然后便把锅里的东西倒进垃圾桶里,才做完就发觉陆言渊正抱着手半倚在推拉门旁边看着他。 “怎么了?” “去医院。” “啊?”季萧愣了愣,失笑道:“这小病没事,我今天休息一下就好了。”然后转身继续准备做早餐,结果手却被陆言渊有些冰冷的手拽住,没等他说话,陆言渊就拉着他朝门口走去。 “小渊渊。”季萧无奈地喊道,“我真没事,不用去了。” 陆言渊静静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和季叔说了。” “……这点小事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季萧耸肩,从陆言渊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朝厨房走去。 陆言渊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他背影一字一句道:“你还是忘不了。” 季萧的步子猛地停住,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转身看着陆言渊:“这和那事没关系。” “那为何不去?” “我说了没有那么严重,根本不需要!”季萧面对陆言渊的咄咄逼人的口吻,语气也有些急躁了。 陆言渊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却也丝毫不愿退让地看着季萧。 季萧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放缓了声音说道:“真的,我真没事,就是感冒着凉,等一下吃几颗药就好了。要是你真不放心,就叫老头派个医生来家里看看。” 陆言渊墨色的眼睛似有暗流涌动,淡色的唇被抿得发白,身侧的手指有些僵硬,他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用几乎是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随便你。”语毕便转身往房间走去。 季萧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吧,他还是让陆言渊生气了。他也知道陆言渊是担心他,只是……对于医院这个地方,他大约还是有些排斥的吧。想着想着,当下也没有了做早餐的欲望,他打了一个电话喊了楼下的外卖,便从药柜里拿了好几片药灌水吃了。因为脑袋发胀和吃了感冒药的原因,他也有些混混沌沌,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三章:医院 陆言渊打开手提,在房间里码字,写了一会儿,内心蓦地一阵烦躁,把刚刚写的一大段都拉黑删掉了。深吐了几口气,又从头开始写。 可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论怎么写都觉得非常不满意,他只好合上了笔记本,用手揉了揉额角,闭目休息了片刻,可是,那种烦躁感却有增无减。 陆言渊的脸色越发的冷了下去,终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见季萧居然在窗户大开的情况下,连被子都没有就那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不由得暗骂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把窗户关上了。 陆言渊扭过头看着沙发上的季萧,那人的脸色潮红的有些不正常,鼻息之间的呼吸沉重而缓慢。 他立刻伸手探了探季萧额前的温度,那热度高得让他吓了一跳。这人,陆言渊没好气地看着双眼紧闭的季萧,季萧这人是不是打算他若是不理他,就让自己这样烧死在这里了?抱怨归抱怨,陆言渊从房间里拿出衣服口罩什么的帮季萧穿好,就想把季萧抱起来送去医院。 结果陆言渊才把季萧抱起来一点,结果就没站稳,就和他一起栽在了沙发上,自己还倒在了那人的怀里。没想到这人平常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身材,居然那么重…… 可能是被陆言渊连番大动作弄醒了,季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陆言渊冰着一张脸盯着自己。 他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陆言渊,开口问道:“小渊渊,你这是投怀送……” 抱字还没出口就被陆言渊媲美冰山一般的目光给瞪了回去。季萧吞了一口口水,趁机在陆言渊纤细的腰上摸了一把,色迷迷地贴着他的脸呵呵呵呵的傻笑。 陆言渊被这人气糊涂了,居然连生病了都学不会安分。他一伸手推开某人紧贴着自己的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冰冰地说道:“醒了?” 季萧见好就收,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点点头。 陆言渊伸手拎着他的衣领朝外面走去,“去医院。” 季萧被他扯着衣领只好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本来脑袋就晕,现在就更晕了,他挣扎着说道:“小渊渊,我们换个姿势可以么?” 陆言渊瞥了他一眼,看他难受的样子,心一软便松开了手,嘴巴却仍是咄咄逼人,“难受?” 季萧立刻点点头,结果这样一来就更晕了,整个人没站稳就要朝地上倒去。陆言渊立刻伸手揽住他,让他靠着自己站稳,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等眼前那一阵金花过后,季萧也回过神来,看陆言渊忧心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别担心。” 陆言渊冷冷瞅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可是扶着他的手却紧了,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朝电梯走去。 季萧感觉到陆言渊的紧张不安,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陆言渊开车到了医院,让季萧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便忙着去帮他挂号,拿温度计找医生什么的,季萧坐在那里,虽然脑子烧的发昏,但是看着那人为了他忙前忙后跑来跑去,时不时还跑过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是太幸福了。虽然他一直不喜欢医院这地方,可是有他陪着,就算那是阎罗地狱也甘之如饴啊! 陆言渊从季萧手里接过温度计一看,居然烧到了41度,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几分,架起季萧就疾步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季萧挣扎着安慰道:“小渊渊,就这点烧,死不了的。” 陆言渊极冷地扫了他一眼,“闭嘴。” 好吧,鉴于陆言渊的表情很恐怖,脸色很难看,口气很不好,季萧决定不要继续去逗他了,乖乖的闭了嘴巴跟着陆言渊进去看医生。 接下来就是如流水线生产一样的的流程,交钱打针吃药…… 医院的小护士帮季萧扎好针后,就被季萧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意笑掉了半个魂,结结巴巴地和他说道:“有……有……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 季萧看着小护士红着一张脸娇羞地跑掉后,不由得笑了出声。 季萧家里不差钱,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要了单独一间病房挂水。 陆言渊坐在他旁边,见状轻哼了一声,“妖孽。” “什么?”季萧扭过头,看着陆言渊问道。 陆言渊静静看了他片刻,闭上眼睛靠着沙发休息。 季萧知道他刚刚忙了那么久,应该是累了,便也安静了下来,不说话,只是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的陆言渊。 陆言渊昨晚才更新完新文,又忙着去改旧文的出版稿愣是忙到了凌晨三点多才睡的,今天又被季萧这一折腾,再也抵挡不住睡意,很快便靠着沙发睡着了。季萧拿起自己床上的毯子,单手轻轻的盖在了陆言渊的身上。季萧看着陆言渊,忍不住叹了口气。陆言渊睡着的时候,冷淡的神色淡了不少,显得格外的柔和美好,白皙的肌肤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微茫,季萧无奈,这人老是说自己妖孽,可是他不知道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妖孽啊,都睡着了居然还这么勾人。季萧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陆言渊淡色的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烧的原因,他老觉得那人唇上的温度太舒服,否则他怎么才触了一瞬就不愿再离开。 季萧见陆言渊没有反应,便慢慢挪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在他的额前落下了一个吻。 “啧啧……” 季萧猛地扭过头,只见一个人站在门边抱着手看着他们。 那人见季萧注意到了自己便走了过来,朝陆言渊扬了扬下巴,轻笑着,对季萧说道,“萧少就这点胆子?” 季萧见是自己的死党冷牧,伸手拉了拉陆言渊身上被自己蹭落的毛毯,坐回床上,嘴角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季风啊……”冷牧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因为陆言渊的原因,两人的说话声一直很小。 冷牧饶有兴趣地多看了陆言渊两眼,“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把我们冰山收服,真不像萧少的作风啊。” “老头子让你过来干啥?”季萧挑眉问道。 冷牧笑了两声,跟市场挑白菜一样扫了几眼季萧,“没死没残,我可以回去跟你家老头和我家老头交差了。” “不就发个烧么。”季萧说着,一脸坏笑地凑到冷牧身边,“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闲过来看我,你家封斯怎么样了啊?” 和封斯冷战中的冷牧被季萧踩中痛脚,不由得白了季萧一眼,“干你何事?” 季萧桃花眼微眯,靠回床上,“说吧,怎么了?” “《临夏》要拍了,逐尘演夏姬和。” 季萧闻言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冷牧,冷牧似是料到他的反应。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据说制片他们都想让你演临霄。” 冷牧说完就静静地看着季萧,季萧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一旁睡着的陆言渊一眼,尔后才转过头说道,“我那些演戏什么的……” “我知道你在那里是纯玩票的性质,可是萧少,但是嘉爷的面子你不能不给。” 嘉爷,娱乐圈三大公司之一,JY公司的老板,他家老头子的生死之交。因为年轻的时候受了伤退了下来,后来开了自己的演艺公司。嘉爷以前出任务还救过老头子一次,所以两家人很熟。在公司刚开始起步的时候,有时候嘉爷有通告没人去,季萧就帮他演演戏唱唱歌当个模特什么的。久而久之,虽然没有正式签约,人家也默认季萧是嘉爷旗下的艺人了。 而《临夏》不仅是陆言渊的处女作,还是他的成名作。在那个韩国小说泛滥成灾,网络文学刚刚起步的时候席卷了整个C国文坛。陆言渊的这本小说讲述了两个失散多年兄弟在阴差阳错相爱后却发觉他们实为兄弟关系,当他们不顾一切在一起的时候,临宵却因为意外事故死去了,夏姬和伤心欲绝病倒了,在病榻上写下临夏这个故事后,最后在与临宵相遇的地方自杀了,因为故事涉及同性恋、乱仑、自杀在一开始就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但是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红得一塌糊涂。夏姬和和临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成为了虐恋情深的代名词。因为陆家和嘉爷也很熟的原因,嘉爷那时候看中他的本子,他二话没说就把改编权给了嘉爷。而逐尘更是和他们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只是…… 季萧担忧地看了一眼陆言渊,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怎么想。 冷牧见状也只能伸手拍了拍季萧的肩膀,“你等他醒来好好谈一谈吧。” 季萧点了点头。 “嘉爷说了,这一部剧若是拍好,今年定能横扫金杯奖。” 金杯奖,华语影坛的最高奖,是每一个演员和导演的目标。可季萧向来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闻言也不可置否。 冷牧见事情都说完了,季萧精神也比刚刚好多了,坐了一会儿便也离开了。 第四章:惊醒 送走了冷牧,季萧回过头,陆言渊还在沉沉的睡着,头微微歪了一点,黑色的短发滑落下来盖住了一侧的眼睛,神色倦怠却带着一丝几乎难以捕捉到的笑意。 季萧托着下巴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后,终于忍不住挪到了他的身边,慢慢地向他凑近。 而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季萧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飞快,呼吸被不由自主地克制住,很少有机会能够离他如此之近,连他温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因为陆言渊经常宅在家写作的原因,他的肌肤奇白,就像古装小说里写的一样,肤若初霜之雪,而淡色的唇微抿,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季萧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地缓缓靠近他,却听见陆言渊轻哼了一声,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尔后黑如星耀的眼有片刻的失神。那一瞬,季萧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影子。 “干什么?”陆言渊刚醒,微冷的声音里仍带着一丝慵懒沙哑。 季萧挑眉,桃花眼含笑,假装苦恼地说道:“对啊,我想干什么?” 陆言渊发现他们距离太近,季萧口腔里的热气甚至是迎面席卷而来,他正想推开季萧,却发觉那人眼中闪过戏谑的光。 没等他动作,季萧就吻上了他的唇,一点一点的碾压过去,淡色的唇被爱怜地舔舐着。 陆言渊怔住,整个人僵在了沙发上,季萧见状干脆用没吊瓶的那只手把他从沙发上捞了起来压向他,直至两人的胸膛毫无缝隙的贴合。 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格外的暧昧热烈,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种让人意乱情迷的感觉。 一吻过后,季萧仍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两片被自己凌虐过后嫣红的唇。 陆言渊除了一双震惊的眼睛偶尔会转动以及因为激烈亲吻而起伏的胸膛,几乎变成了石雕。 季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把头埋在陆言渊的颈边,看着那人雪白的肌肤渐渐染上了一层淡粉色,而耳朵几乎是鲜红欲滴,不由得感慨,这人的反应怎么能这么可爱! 陆言渊愣了好久才慢慢抬起手把季萧推开,震惊地看着他,脸颊红潮依稀可见,平素冷然的声音竟带着几分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季萧看陆言渊那样子,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可爱得不得了,禁不住又伸手搂住他,在他耳边低低地坏笑道:“发情啊。” “……”没有料到这人的回答,陆言渊愣住,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唉……”季萧长长地哀叹了一声,略带责备地说道:“小渊渊,你不要老是诱惑人家。” 季萧的鼻尖划过陆言渊的脸侧,仿佛留恋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委屈地说道:“你知道人家向来对你没有任何抵抗力。” “……”陆言渊冷着一张脸把季萧推开,坐到了离他最远的沙发另一端。 季萧悲痛欲绝状地捂着自己的心:“小渊渊你居然用人家爽完之后就不负责了……” “哐当……” 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小护士红着一张脸磕磕巴巴地道:“不……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你们继续……我……我等会儿再来。”说着立刻蹲下去把地上掉了一地的东西收拾完以后,非常速度地撤离。 陆言渊眉心微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本该愤怒,可是……他朝季萧望去,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季萧……”他才开口,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陆言渊没办法,可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经纪人苏凌,苏凌除非急事,否则很少在这个点来找他,他有些疑惑地接了电话。 “言渊,出事了!” 季萧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什么,但是从陆言渊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他是和苏凌在说话,苏凌那边很吵。季萧看见陆言渊的脸色一分一分慢慢冷了下去,便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了。苏凌作为陆言渊的经纪人,是一个温柔成熟的人,很少能见到他讲电话的时候讲的又快又急,而季萧从电话那边偶尔传出的语气可以隐隐猜测到一定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苏凌如此着急。 陆言渊很快挂了电话,对季萧说道:“我有事出去,你自己小心。” 季萧点了点头,“你没事吧?” 陆言渊迟疑了片刻才胡乱地点了点头,“没事。”便行色匆匆地走了出去。 季萧看着陆言渊的背影,那人还是不善于掩饰,他沉默片刻,从陆言渊刚刚那句话可知,他大约是不会回来了,而能让他这样着急,肯定不会是小事。 不知道为什么,季萧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越来越明显,他终于忍不住让护士拔了针水,拿出手机给苏凌打了个电话,“苏凌么?我是季萧。” “萧少有什么事情吗?”苏凌那边的声音很吵杂,夹杂着照相机拍摄的声音还有类似于记者提问的声音。 季萧愈发的不安,“阿渊他出了什么事情吗?我看见他接了你的电话之后脸色很不好,接着就走了。” 苏凌闻言沉默了片刻。 “苏凌,请问陆言渊抄袭事件是否真实!” “据知情者透露,陆言渊之所以和闻天图书解约就是因为这一次的抄袭事件!” “微博有人爆料说,陆言渊的成名作也是借鉴了早前网上流传的小说《一夜之夏》,请问该说法是否属实!” “请大家不要推啊……” “请不要激动,注意安全!” …… 季萧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保安的怒吼声和各种记者此起彼伏的提问声,苏凌现下的情况显然也不好,他可以清晰地听见他被激动的人群撞来撞去的声音。 “苏凌……” “萧少!” 因为现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苏凌根本听不清季萧说了些什么,只好朝电话那边吼道,“萧少我们这边情况你也听见了,我晚些再和你联系。” “等等,苏凌!” 苏凌似乎艰难地在保安的保护下进到了一栋大楼里面,然后大楼门紧闭挡住了外面群情激动的记者们,吵杂声终于小了一些,他也听得清季萧那边的声音了,但是因为刚刚实在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他急喘着说道:“萧少,我这边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我可以帮什么忙吗?”季萧立刻打断道。 苏凌忽然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抱歉地说道:“我们可以处理好的,如果有人打扰萧少的话,请理解并注意一下就好了,不过……”苏凌斟酌着字句说道:“言渊最近可能不会回去了,现在闹得实在太凶了,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去安全的地方,等过一阵子情况好一些了再回来,所以……” 季萧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墨色的眼里似乎是有暗流涌动,尔后他才微叹一声道:“我明白。” “感谢理解……”苏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玻璃门外原本已经渐渐散去的记者们突然又像沸腾的水一样翻腾了起来,朝这边涌了过来。 季萧听见那边的苏凌不敢置信地呢喃道:“陆言渊……” “快,快出去保护他……该死的,我不是已经嘱咐过他不要立刻出现了么!!” 接着手机里传来保安们的吼声和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声以及记者们接连不断尖锐的语句。 然后,手机被人“啪”地一声用力地盖上,传来一阵忙音。 季萧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点,内心的不安像是蹿高的火焰到达了最高点! 第五章:无能 季萧正准备去问问陆言渊的情况,嘉爷却正好来电话了。 电话刚一接通,嘉爷根本不给季萧说话的机会,说道:“阿渊出事了。” 季萧应道:“嗯。” “你知道了?” “阿渊刚刚在我这里,才走不久。” 嘉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半晌才说道:“我听季老说你生病了,身体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嘉爷你知道详情吗?” 嘉爷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事儿不好处理。” “……”季萧闻言愣了愣,“能说说情况么?” “我估计苏凌也告诉你了一点,有人给记者爆料说阿渊的新书《风华》抄袭了一本叫做《红尘》的网络小说,而凑巧的是两文还真有很多相似之处……” “《红尘》?”季萧皱眉,思索了一下,“没听说过,作者是谁?如果是为了博出位,应该还是能摆平的。” “不……”嘉爷长叹了一声,“我说的不好处理就是因为这个了。” “怎么?你们找到了《红尘》的作者谈过了吗?” “小季,我也没有想到,《红尘》的作者竟然是逐月……” 季萧呆住,握着手机的手竟然在一瞬间像是拔了电源,失去了所有的能量。 “啪……” 手机从手中滑落,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小季……小季……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嘉爷焦急地声音。 “小季……” 季萧恍若未闻,步履虚浮地连连退了好几步,直至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才堪堪停下。 他无力地靠着墙壁,墨黑色的眼里是波澜汹涌的情感交织,像是风暴中翻滚的风浪。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可制止的曲了起来,紧紧地蜷缩成拳。 终于,他低低的怒吼了一声,一拳用力地击向对面的墙壁,白色的墙灰顿时宛若飞扬的雪花簌簌地落了一地。 他一手抵着墙,一手用力地捂住眼睛。 逐月……逐月……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呢? 他无力地闭上眼,踉跄着微微扬起头靠着墙壁站着,心口传来的疼痛在医院浓重的苏打水味道下凝聚成一把利刃,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捅向心底早已结痂的伤口,直至伤口翻出血肉,流出暗红色的血液,而那一刻脑海中浮现的那些记忆,仿佛一帧一帧的幻灯片在循环不停地里放映。 那么多年过去了,莫里河里的水早已经干涸,种上了色彩斑斓的花儿还有生机勃勃的绿草。 可是,那些冰冷的记忆和那一夜莫里河的水却在一瞬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把他溺毙其中。 永远也忘记不了…… 季萧缓缓睁开眼,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当他放开她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注定天人永隔。 多年以后,当他以为不会再痛的时候,她又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重新唤起过去的所有记忆。 原来,痛只会随着时间被刻意地掩埋起来,当苏醒的时候,便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越来越清晰。 季萧顺着墙壁慢慢地坐了下来,伸手拿过旁边掉落的手机,声音暗哑得可怕:“嘉爷,他在哪里?” 嘉爷叹气道:“小季,你看你现在的情况也不好,看这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不要管了,嘉爷和你保证,我们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保护阿渊的。” “他在哪里?” 季萧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虚无缥缈。 “小季,月儿已经走了,这次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看不过阿渊的成功,才借着月儿挑起的事端,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哪里?” “小季……” “嘉爷!” 嘉爷像是被季萧的语气吓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在我这里,苏凌也在。记者已经被保安拦住了,他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闻天图书的人沟通过了,他们会发表声明。这次的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阿渊来我这里,恰巧才和闻天解约,我想这事的波折也会少一些。” “我马上过去。” “小季你过来又能做什么呢?”嘉爷无奈地说道,“我们这里已经够乱了。小季,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真的想为阿渊做什么,就答应我接下《临夏》。阿牧已经和我说了,你很犹豫,小季,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玩下去了。” “……” “小季……”嘉爷轻声说道:“为了他,变强吧。” 季萧怔住,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口袋里,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上面的白炽灯亮的让人眼花,偶尔发出“吱——”地声响。 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会像现在这样的无能。 陆言渊出事了,自己竟然如此的无能为力。 他一直都以为他有能力照顾好他,为他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在这里人人尊称他为萧少,他便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高高在上。 可一旦离开了自己家族光芒的庇佑,他根本什么都算不上,而这样的自己无能得让人耻笑,因为他在这样危机出现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保护他。 而这样的自己…… 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呢? 又有什么资格,去说爱他? 他才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三年前一样,那样的无能为力。 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这样的痛苦挣扎,他除了安慰,却什么都帮不上。 早该醒了。 这样荒唐的梦,早就该醒来。 季萧用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苏凌说不让他帮忙,嘉爷说不用他操心。 原因无非只有一个,他没有能力帮陆言渊。 或许,季萧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们觉得只要他不添乱,大约就已经是他能帮到的最大的忙了吧? 他一直以为陆言渊的犹豫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能被世俗接纳,到了现在他才猛然醒觉,或许一直以来,陆言渊的犹豫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原来,现实永远都不会是故事书里美满幸福的童话。 现实中的爱情残酷得让人心惊。 他望向前方,医院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小花园,正午的日光倾城,温暖得仿佛可以驱散所有的不安和冰冷,季萧微叹了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他快步朝外面走出去。 是了,只有变强,唯有变强。 才能为他撑起一片天,才能让他倚靠。 第六章:裂痕 等季萧赶到JY公司的时候,聚集在门口的记者已经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JY的这栋建筑一共十六层,是这几年才新建的。因为嘉爷的关系,JY公司的人都认识季萧,他很快便来到了嘉爷办公室所在的顶层16楼。 季萧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嘉爷和苏凌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过来,他们见着季萧也不惊讶。 “阿渊在我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里。”嘉爷先让苏凌乘电梯下去,自己便来到了季萧的身边。 “嘉爷。” 嘉爷伸手拍了拍了季萧的肩膀,“正好你来了,我也和你说说,我已经和维妮说了,她以后就是你的经纪人了,稍后她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就专门来带你。维妮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也已经和她谈过《临夏》的事情了,她很快就会帮你安排好,季老那边我会帮你说明白,你也不用担心。” “我明白,麻烦嘉爷了……”季萧点了点头,“那阿渊……” 嘉爷叹了一口气,“你去看看他吧,他的事情虽然麻烦,但是,我必定会帮他尽量解决的。” 季萧和嘉爷又说了几句,嘉爷因为急着和苏凌去处理陆言渊的事情便走了,季萧立刻快步朝会议室走去。 季萧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陆言渊背对着他坐在黑色的旋转椅上,听见声响后,椅子慢慢地转了过来,陆言渊静静地注视着季萧。 陆言渊坐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空气中金色的灰尘慢慢地旋转着落下,那一片朦胧的阳光让眼前的这个人虚幻地如同置身梦境之中一般。 季萧看着他,连眨眼都不舍得。 “你来干什么?” 陆言渊的声音如雪山上汩汩流淌的清泉,冰冷澄澈,声线干净迷人,宛如一个湖泊,让人情不自禁就溺毙其中。 季萧愣了愣,尔后看着陆言渊轻轻地微笑,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靠着他的椅子半靠着站定,陆言渊偏头,漆黑如墨的眼看着季萧微微的失神。 两人处在日光之中,暖洋洋的,仿佛世界再没有黑暗。 季萧注意到陆言渊的膝上放着一本暗红色有些老旧褪色的本子,挑眉:“在看什么?” 陆言渊拿起膝上的本子翻了几页,低声说道:“红尘。” 季萧闻言愣住。 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本子,被翻开的页面上字迹娟秀整洁,果然……是逐月的字。 “嘉爷拿回来的?” 陆言渊点了点头。 “小渊渊。”季萧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之前看过么?” 陆言渊毫不迟疑地答道:“没有。”片刻之后,他禁不住微微苦笑着望向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仿佛喃喃自语一般地轻声道,“可是,没有人会相信。” 季萧看着陆言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到陆言渊的前面,缓缓地半跪在他的面前。 季萧伸出左手握住陆言渊冰凉的右手,抬眼看着他,微叹了一声道:“小渊渊。” 陆言渊怔住,尔后企图挣脱季萧握紧自己的手,可是季萧却不容他挣扎,紧紧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他的手很暖,就像盛夏的阳光,几乎要将他的冰冷暖伤。 日光下,季萧如工匠精心雕琢而成的五官溃散出致命诱人的吸引力,如黑色的猫眼石一样的瞳仁明亮清澈。黑色的发慵懒地披散着,薄薄的唇角带着上扬的弧度:“小渊渊,我相信你。” 陆言渊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连声音都不可制止颤抖着:“季萧……” 季萧微笑着伸出另外一只手一下一下抚摸着陆言渊微颤的唇,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我信你。” “你没有看过逐月的……” 旁边敞开的窗户有微风吹过,卷起季萧额前柔软的碎发,阳光下闪耀着碎玉般淡淡的光泽,眩目晶莹的微笑如停憩的蝴蝶,凝结在他优美的唇角,他握着他的手,坚定而温柔地打断陆言渊,说道:“我相信你。” 陆言渊瞪大了眼睛,失神的望着他。 “人家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老是这样诱惑人家,人家对你没有任何抵抗力。”季萧坏笑着说道,原本抚摸着陆言渊唇角的手顺势搂住他纤细修长的脖子,然后用力地把陆言渊拉向他,季萧微微颌首,吻住那人微冷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甚至连入侵都没有,只是唇与唇贴合便已经让人禁不住颤抖,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 直至冰冷的唇瓣变得灼热,季萧才微微松开了手,陆言渊这才反应过来别扭地侧过头,脖子与身子拉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季萧看着陆言渊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言渊听见他的笑声,忍不住微微瞪了他一眼。 从未见过陆言渊这个样子的季萧立刻又开始心猿意马。 “小渊渊,人家又想发情了,怎么办?” 萧很无耻地凑到陆言渊地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唇瓣开合之间仿佛要咬住那人的耳垂,若有似无的摩擦让陆言渊的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滚开……”陆言渊恼羞成怒地推开季萧。 季萧可怜兮兮地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他,“小渊渊,你好凶。” “……” “你明明不讨厌人家,干嘛老是装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陆言渊闻言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季萧,仿佛想弄清楚这人的下限到底在哪里。 “小渊渊~”季萧故意拉长了调子喊道,直把陆言渊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陆言渊板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季萧,“不要浪。” “你好讨厌~”季萧站了起来,硬挤到了陆言渊的身旁,用脸颊用力地在陆言渊的脖子上蹭了蹭,尔后微凉的鼻尖顶着陆言渊的喉结,仿佛贪恋着那人身上的香味。 陆言渊僵了僵,然后果断伸出手把季萧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季萧不死心地又凑了过来,结果被陆言渊冰冷的目光镇住,他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 陆言渊不留痕迹地把椅子移动到离季萧远一些的地方。 季萧顿时眼圈微红,仿佛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陆言渊,略带愁容道:“小渊渊,人家真的受伤了……” “闭嘴。” 陆言渊目光陡然锐利几分。 为了不要让某人抓狂把自己从会议室里扔出去,季萧只好委委屈屈地闭紧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陆言渊移到了离自己几乎有两三米开外的地方。最后还是忍不住幽怨地瞪了陆言渊一眼,干嘛这样,自己难道是洪水猛兽嘛! 陆言渊清冷的目光在季萧身上一扫,像是在反问,难道你不是么? 季萧自知理亏,只能用哀怨的目光默默地看着陆言渊。 陆言渊对某人的目光视若无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道,“说正事。” 季萧仿佛川剧变脸一般,顿时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对着陆言渊用力地点头,“我愿意。” “……”陆言渊莫名其妙的看着季萧。 季萧见状坐得更直了,坚定的对陆言渊说道:“小渊渊,人家愿意!” “什么意思?” “人家愿意对你负责,所以你不必担心。”季萧说完,严肃的表情瞬间崩裂,眉开眼笑地看着陆言渊,一双桃花眼几乎弯成了天边的月牙,张开双臂就朝陆言渊扑了过去:“小渊渊~快来感受一下人家温暖的怀抱吧。” 陆言渊立刻伸手顶住季萧,看着季萧在他的面前张牙舞爪,凤眼微挑:“坐回去。” “人家不要嘛~不要~”季萧又开始用撒娇的口吻说道,直把陆言渊身上的鸡皮疙瘩惊起无数。 陆言渊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声音的温度又降了几个调:“你到底想怎样?” “人家要……”季萧把嘴巴嘟了起来,还发出“么么么”的声音。 陆言渊被他整得头皮发麻,另外一只手立刻抄起膝上的本子朝那人的脸盖了过去,只求眼不见心不烦。 季萧抱着本子连退了几步,陆言渊见状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快步朝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拉开会议室的门出去。 可是,刚扭动门锁就被季萧的手按住了。 陆言渊脸色一变,语气中隐隐有怒意,“放手。” “不放。”季萧说着把陆言渊的手握住,另外一只手搂住陆言渊的腰,把他转了一个圈抱在自己的怀中。 无视陆言渊惊怒的挣扎,季萧用双手把他死死扣在自己的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前额轻声道:“陆言渊,给我三年。” 陆言渊闻声惊怔,手中的动作停在半空,正想抬起头看季萧,季萧却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季萧很少会叫他的全名,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三年前的那一次,他疲惫的靠着他,从所未有过的狼狈,他说:陆言渊,我该怎么办? 那一刻,自己的心痛如绞。记忆中的那人一直都是天之骄子,那样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骄傲的如同俊美的太阳神阿波罗,充满着无穷无尽的自信,好像世间万事也不会困扰他半分。 可是那样的他,在那一晚丢盔弃甲,仓皇无措地抱着他。 而现在的他再一次…… “给我三年。”季萧的声音低低的,以这样忐忑而不安的口吻对他说道:“陆言渊,等我三年好吗?”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季萧搂着他的手不由得一点点收紧,像是要把那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一般。 “陆言渊……” 陆言渊沉默了太久,季萧忍不住开口唤道。 “为什么?” 陆言渊的声音依旧很冷,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对啊,为什么呢,我凭什么让你等我三年呢……”季萧自嘲一般地说道,“陆言渊,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的心,因为你,早已经没有任何剩余的位置了。 可是你的心,却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位置,他何德何能可以企求你把那个位置给他? 季萧第一次有这样的挫败感,这样的不安:“陆言渊,我……” “三年,我只等三年。” 陆言渊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季萧微微一愣,然后突然笑出声来,笑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大,陆言渊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人的胸膛猛烈地起伏着。 忽然,陆言渊顿觉自己的身子一轻,季萧居然把自己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陆言渊看着那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唇角的冷意也渐渐淡去,脸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笑声感染,变得柔和了起来。 “谢谢你,陆言渊。” 他望着他,心中那一处无可名状、干涸的裂缝在一瞬间被暖流填补,满心的喜悦仿佛连空气中都能开出幸福的花儿一般。 第七章:红尘 “听说你接了《临夏》?” 陆言渊静默了片刻,忽然说道。 季萧闻言点了点头,“是嘉爷告诉你的么?” “他刚刚和我提了一下,逐尘演夏姬和。”陆言渊伸手拉开了会议桌旁的椅子,然后坐了下来,接着说道:“临宵很适合你。” 季萧悄悄地观察着陆言渊的神色,“你觉得怎么样?” “嗯?” “就是……我和逐尘……去演《临夏》。” 陆言渊闻言微怔,淡淡地岔开话题道:“可以拿奖。” “小渊渊……”季萧笑眯眯地看着陆言渊说道:“你怎么对人家那么有信心,人家好感动。” 陆言渊用微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季萧无辜地耸肩,说道,“其实一开始,嘉爷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人家好担心逐尘会盖过人家的风头。” 陆言渊有刹那的失神,轻声道:“他大约不会和你……” 然后像是察觉自己的失言,他立刻说:“逐月的这个本子是逐尘拿给嘉爷的。” “什么?!”季萧没有听清陆言渊前面并没说完的那句话,只听清楚了后半句:“逐尘怎么会知道逐月有这样的一个本子……” “大约是事情发生后,嘉爷让他找的吧。”陆言渊的手指一下一下节奏地敲打着桌子,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季萧的眉头微微皱起,“小渊渊,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陆言渊挑眉。 “虽然嘉爷和苏凌都说他们会帮你处理,但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陆言渊一愣,“我……” 随即苦笑了一声道:“大概会立刻去删文吧。” “小渊渊。”季萧惊讶道,“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一旦你这样去做了,那些人就必定会一口咬定你是做贼心虚,更加肯定你的罪名。难道你不知道那对你的名声损害是多大,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明白。” “我知道。” 陆言渊见状只好轻叹一声。 “你知道还这样做?而且我一直不明白《红尘》的作者为什么会是月儿,她明明……”季萧迟疑着停顿了好一会儿,尔后才继续说道,“逐月,她已经走了三年了。为何偏偏是在你发表《风华》后就有人把《红尘》发表在网络上,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这件事从头到尾明明就是故意针对你捅出来的,而且那人必定也是非常熟悉逐月的人。因为,就算是你和我,在这次事情发生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逐月她曾经写过小说,更别提她写的这本《红尘》。” “不管怎么说。”陆言渊疲惫的摇了摇头:“季萧,我都不想再追究了……” “你怎么可以拿你的前途开玩笑!”季萧闹不明白陆言渊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没有抄,明明是清白的,为何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愣是让那幕后之人的阴谋得逞。 “季萧,逐月已经走了!” 陆言渊忽然提高了音量,冷声说道。 季萧在一瞬间沉默了下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非常难看。 他望着同样沉默地陆言渊。 就是因为这样吗? 如果陆言渊去反驳澄清,那就意味着大众要把逐月过去的事情一件一件挖出来,全部都公诸于众。 所以,他宁愿自己蒙冤,也不愿让逐月在离开多年以后,还被尘世困扰,不得安宁。 在此刻以前,他一直以为,三年前的事情是自己一个人的过错。而那些痛苦、懊恼与自责,都只要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就够了。 可是,今天他才发现,即使陆言渊从未提过,但是他的内心竟然也同样在自责。 原来,这三年来他每一次在逐月墓前的沉默,陪同他一起来的陆言渊都一一看在眼里,并且也和他一起在默默地懊悔。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认为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淡去。 可一旦决定要揭开过去,那些尘封的记忆势必将会夹杂着各种流言蜚语,伴随着那一夜冰冷的莫里河水,卷土重来。 为了逐月之死,一直愧疚多年的季萧一定会更加痛苦。 其实,陆言渊选择沉默,不仅是为了逐月,更是为了他。 季萧终于明白,但他却无法接受。 他爱着眼前的这个人,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沉默。 可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居然要牺牲如此之大。 “小渊渊……” “不要再说了。”陆言渊淡淡地打断道,“这是我的选择。” “……”季萧看着那人冷淡的神色,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明明有那么多的甜言蜜语,那么多的花言巧语,可到了此时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季萧忽然发现,现在的他只想用力地拥抱着他,拂去他所有的痛苦,为他挡去世间所有的伤害,他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季萧口袋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的新经纪人维妮打来的。 陆言渊看着他说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维妮让我去她办公室一趟。” 陆言渊点了点头,“季萧,我大约会离开一段时间。”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临夏》的时候,那些人大概也会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你最好也不要来找我了。” “……我知道了。”季萧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最后故作轻松地笑道,“小渊渊,难得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人家好感动,好欣慰。虽然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但是人家会记得思念你的,思念到辗转反侧,日夜难眠。而且虽说距离产生美,但是你千万不要离开人家太久,因为人家会寂寞的。” “……” 陆言渊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还不走?” “好吧……”季萧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前,“你也要思念人家哟!” “……” 陆言渊懒得理他。 季萧忧伤地扭开门把手,准备迈开步子出去。 陆言渊靠坐在椅子上,转动椅子望着窗外,轻声道,“如果我说,逐月是抄我……” 陆言渊的声音很轻,到了后面根本无法听清,仿佛空中快要消散的浮云。 季萧本已经走了几步,猛地回头盯着季萧:“你刚刚说什么?” 陆言渊偏头看着季萧,墨色的眼中情感交织宛若翻云覆雨,他顿了顿,片刻后才摇头,垂眉道:“没什么。” “小渊渊?” “你走吧。” 陆言渊转了回去,背对着季萧。 “那……人家走了哟?” 季萧莫名其妙地看着陆言渊的背影,那人似乎微微点了点头,难道自己真幻听了? 见陆言渊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季萧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只好朝外面走去。 季萧走了以后,陆言渊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走到放着黑色公文包的椅子前,伸手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小本子。 那个小本子像是放了很久了,比逐月那本暗红色的本子看上去还要旧上许多。 封面似乎被人抚摸了太多次,起了毛边,米色的封皮上有小孩子涂鸦似的画作,上面画着两个手牵手的人,而两个人的头上依稀有扭扭曲曲的字体,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小渊渊,萧少 陆言渊原本冷峻的脸色慢慢柔和了下来,在日光下美丽的不可思议,而修长的手指则一下一下抚摸着封皮。 他的唇角慢慢渗出了温柔的笑意,大约那人也不记得小时候抢了自己的本子画过这样的东西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临夏》是陆言渊的处女成名作。 但是…… 他慢慢翻开本子,上面的字迹虽然稚嫩却很清秀整洁。 看得出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写的很认真。 最开始的那一页只有寥寥数字。 正中间的地方工整地写着两个字《红尘》,而下面则写着: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爱恋,终究会被淹没在红尘之中。 是了,其实这才是陆言渊真正的处女作,而唯一知道它存在的只有一个人——逐月。 逐月的《红尘》其实是在这一本的基础之上删掉了很多内容,而《临夏》和《风华》其实也都源自于这一本。 而他不愿也不敢发表它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季萧。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次的抄袭事件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是他不能解释,因为他不敢让季萧看见它。 他在《红尘》里倾注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写完后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再看一次。 季萧,他是萧少,生来就该是所有人童话故事中的天之骄子,完美的情人。 注定会光芒万丈,让所有人仰望。 那些不被世俗理解祝福的爱情,那些隐晦的爱恋与痛苦,只会折断那人高飞的羽翼,背负起不该有的东西。 三年,三年…… 若说他毫无期待,那定是自欺欺人。 陆言渊把两个本子一起放回到公文包里,头枕在靠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可是,眼睛却苦涩得仿佛要流泪。 季萧,你可知道…… 陆言渊,他不愿成为那个阻碍你飞翔的人。 第八章:附带 季萧来到维妮办公室的时候,维妮正讲着电话。季萧看着办公室里化着精致妆容,齐耳短发,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维妮,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维妮抬眼看了季萧一下,便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挂掉电话之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季萧说道:“萧少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季萧闻言,嘴角微挑,“维妮姐,这可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啊。” 维妮作为嘉爷这里的皇牌经纪人,向来雷厉风行,效率奇高,但总是会有些神经质的诡异嗜好,闹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季萧早就听过关于她的大大小小各种事迹,比如不久前宣布歇影的天后苏念夏原本也是维妮带的。 据说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维妮亲切地为苏念夏倒了一杯她亲手调制的黑色坎布尔,苏念夏受宠若惊,看也没看,把那一大杯黑色的液体喝掉,维妮两眼放光地看着她,无比关心地询问她有什么感觉?身体怎么样? 苏念夏虽然觉得那黑色坎布尔口味怪怪的,但也赞美了她一番,还觉得这个经纪人真是太温柔太体贴了。 可是,等她回去以后,剩下的一天都在卫生间里度过,后来,苏念夏才知道维妮一直有黑暗料理界大神之称。 再比如,有一次据说有一个通告弄错了,维妮正在发飙,向来有情歌王子之称的王子君无意撞到了枪口之上,结果被维妮发配去打扫她的办公室,结果被放在办公室里的维妮家小狗宝贝看上,一直拿爪子趴他的衣服,追着他发情,一人一狗在公司里上窜下跳,形象全无。 之后维妮大为欣喜,感动地说我家宝贝终于情窦初开了,硬是逼着王子君陪宝贝出去玩什么的, 后来整个公司都知道维妮家的公狗宝贝看上了情歌王子王子君,两人还经常出去约会…… 所以,相较于前辈们的血泪史,季萧发觉自己运气实在好过了头。 “真的?”维妮露出一个非常温柔妖孽迷人的微笑,“人家原先是什么作风?” “讨厌,维妮姐你明知故问。”季萧露出一个更加温柔妖孽迷人的微笑。 “人家一直被世俗误会着,可是人家现在好像有点感动。”维妮朝季萧抛了一个媚眼,甜甜一笑,娇俏道:“所以,人家给萧少备了一份大礼。” “是吗?”季萧特别配合地用期待的小眼神瞅着维妮。“人家好期待噢~” “萧少你不要这样子看着人家啦,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维妮姐,人家也不想的,可是人家的目光就像被磁铁吸住一样,好难移开,肿么办?” 维妮微笑着和季萧对视着,然后从旁边的笔记本里抽出了一张纸,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笑得特别温柔,把纸推向季萧:“喏,希望你能喜欢。” “人家好激动。”季萧羞涩地以手掩面,把纸推回了给维妮,娇羞道:“可是人家好怕怕,不敢看,嘤嘤。” …… “你们两个够了!” 刚刚和苏凌处理完事情,放不下心赶过来看一眼情况的嘉爷跟着季萧进来后,几乎被这两人恶心的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嘉爷,你好讨厌,人家难得见到萧少,这样哪里够啦~” 嘉爷用力地深呼吸了数次,而维妮和季萧两个人则一脸无辜地表情望着他。嘉爷忽然有一种想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冲动。他发现自己让维妮来带季萧或许是一个可怕的决定啊,因为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后……嘉爷顿觉自己和公司的前途一片黑暗。 嘉爷深深的觉得自己“咻”地一下就苍老了,他格外悲痛地看了那两人一眼,捂着胸口踉跄着从办公室里挪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后,季萧看着外面仍旧凌乱中的嘉爷,笑眯眯的坐到了沙发上,“维妮姐果真厉害。” “彼此彼此。”维妮特别虚伪地与季萧两个人恭维了一番,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办公桌上的那张白纸,“所以,萧少可以收下人家这份心意么?” 季萧笑得特别纯洁无暇,眨着桃花眼看着她:“维妮姐,人家折腾不起来。” “折腾多几回就有技术了。”维妮格外妩媚地一笑。 季萧面不改色地柔声道,“人家精力有限,少一半嘛。” 维妮杏目微瞪了他一眼,娇嗔道:“讨厌,人家不要少了啦。” 季萧正想说什么,就听见维妮娇呼了一声,“对了,人家是言渊大神的脑残粉哟!” “……” 季萧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嘉爷很贴心的让人家协助苏凌,安排陆言渊在JY以后的工作哟。” 季萧无力地闭眼,果然,嘉爷你出卖了他…… 维妮愉快地弯起了嘴巴,嘉爷千叮万嘱说季萧就是一喜欢自由自在的主儿,让他和JY旗下的签约艺人一般勤奋工作那就像是痴人说梦,但他有一个很大的死穴,那就是陆言渊,所以…… “人家听说言渊大神要避开媒体一段时间……” 季萧顿时一愣,立刻朝维妮讨好地笑了笑,“维妮姐,人家最喜欢你送的礼物了!” 维妮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写满了工作安排的纸递给了季萧:“喏,人家还有附赠的小礼物哟!” 维妮说着把一个酒店房卡递给了季萧。“人家听苏凌说,言渊大神现在应该在前往臻苑的路上哟,他大概这几天都会住在A8088。” 季萧笑眯眯地拿了写有A8087的房卡,然后收了那一张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表,笑得无比真诚:“维妮姐,你放心,人家一定努力工作,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哟!” 于是,传说中的那位言渊大神,直到跟着苏凌从JY大楼出来坐进了奥迪,还在无比纠结着。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摆脱季萧一段时间,特别是今天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季萧。同时,他的心里却又有一点不舍,先是有一段时间吃不到那人做的美食,再者,一个人的时候他或许会想念那人的聒嘈,想念那人定时的抽风…… 而这样淡淡忧伤着的陆言渊同学,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就在这样的不经意之间,被他的脑残粉维妮姐姐当成附赠的小礼物给卖了。 季萧从JY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房卡,刚刚还有一瞬间被那排满的工作计划吓到,而在这之前更是为了自己竟要和陆言渊分别两地而小忧伤了一把。 但是现在,他觉得世界一片美好。 季萧抬头,不知为何感觉今天连天空都特别的蓝,特别的漂亮,他吹了一声口哨,准备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就直奔臻苑。 结果JY大楼对面嘉和广场上的巨大液晶屏幕上,女主播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说道:“下面我台插播一则最新消息,C国当红青年作家陆言渊自《风华》一文抄袭事件后,一言一行就备受关注,而在抄袭事件曝光后的五个小时,他就在刚刚通过经纪人苏凌宣布,从即日起暂时退出文坛,此消息一出各种舆论……” 季萧原本正在掏车钥匙,闻言手中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惊讶地看着那块显示屏,女主播还在播报着媒体和大众对这一次事件的评论,虽然知道陆言渊不准备解释这一次的事情,可是…… 暂时退出文坛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季萧立刻捡起地上的钥匙,冲到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马上开门坐了进去,开着车子朝臻苑飞驰而去。到了臻苑之后,季萧把车扔在了停车场后,就疾步朝酒店里飞奔而去。 陆言渊刚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久,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得“砰砰砰”直响。 陆言渊不由得皱了皱眉,现在的媒体记者竟然这么的神通广大? 苏凌在刚才明明还说,他已经打点好了,这些天住在这里不会被发现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可是他才刚坐下来…… 陆言渊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敲门声非但没有丝毫减弱,甚至更加用力更加大声了。 为了避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陆言渊只好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了过去,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却惊讶地发现外面站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季萧! 他愣了愣,手却像条件反射一般,已经自动自觉地把房间门给打开了。 季萧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随后很快地把门关上,看了呆愣在门口,惊讶的陆言渊一眼,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小渊渊,你这是什么反应。” 陆言渊这才反应过来,冷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季萧委屈地望着陆言渊:“人家……”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找我!”陆言渊气结,脸色很难看。 季萧连忙伸出爪子给陆言渊顺气,“小渊渊你不要太激动……” 陆言渊无奈,这人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季萧再过半个月便要去拍《临夏》了,如果被人发觉现在他和自己在一起,不知道又会被那些有心人传成什么样子,反正肯定不会是好的消息就对了。 第九章:等我 季萧很明白陆言渊在想什么,也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不该来的。 可是,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但事情一旦掺杂了情感之后,便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数。 虽然,理智常常会战胜感性,但是……人归根结底是一种有情感的生物。 “小渊渊,你别生气。”季萧故意放缓了口吻,看着那人冷峻的神色,柔声道:“我只是担心你。你放心,我会小心,不会出事的。” 陆言渊狭长的眼冷冷地撇了季萧一眼,也不说话,伸手用力地推开他,径直朝沙发走去,然后在上面坐了下来。 季萧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在陆言渊身后,在陆言渊坐下去之后,便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小渊渊,你退出文坛的事情,为何不和我商量一下?”季萧一想到这件事,心就沉了下去,胸口仿佛被巨物压着喘不过气来,气闷不已。“若是你觉得没有讨论的必要,那么提前告诉我一声不也是应该的吗?” 陆言渊闻言,略一迟疑,暗色的眸子蓦地沉黯,半晌后才硬梆梆地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事。” 季萧听罢,心底忽然有一鼓怒气猛地窜起,他压抑着莫名激烈燃烧着的怒火:“小渊渊,你这话可是说我多管闲事了?” “我说过,这是我的选择。” 季萧看着陆言渊眉目间的疏离和冷色,不由得怒极反笑,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原来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呵呵……敢情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了。” 陆言渊听完这话,也只是用余光瞟了季萧一眼,似乎不打算反驳或者解释。 季萧唇角那抹笑意越发深浓:“小渊渊,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是让我恨不得把你关起来算了。” “你该走了。”陆言渊失神了片刻,接着偏头对季萧冷声道。 季萧眸色渐深,他慢慢凑近了陆言渊,故意在他耳侧哑声道:“如果我说不呢?小渊渊,你要把我怎么办呢,嗯?” 季萧灼热的气息几乎是要把陆言渊的肌肤灼伤一般,陆言渊不由得失神。看着陆言渊一点一点变红的耳垂,季萧禁不住轻笑出声,又往他脸颊旁凑近了一些。 “看,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小渊渊。”季萧开合的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陆言渊的耳垂。 陆言渊像是触电了一般,他立刻推开季萧,然后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季萧见状单手托腮,抬头看着一脸怒色的陆言渊,笑得张扬而肆意。 陆言渊定定地与季萧对视着,谁也不愿退让。 空气中仿佛有一丝火药味蔓延开来,一触即发。 最后,陆言渊垂眉,微微轻叹一声道,“你走吧。” “我说了不。” “季萧!” 季萧看着蹙着眉的陆言渊,唇边笑意越发妖媚,“噢,对了,小渊渊……” 陆言渊发现季萧的声音里甚至隐含了一丝笑意。 季萧望着他,笑得更明显了些:“忘记告诉你,这是我的事,也是我的选择。” 陆言渊一愣,顿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季萧忽然伸出手抓住陆言渊的手,陆言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萧猛地用力拉了过去,栽倒在他的怀中。 “季……”陆言渊凤眼微眯,抬头怒瞪着季萧。 季萧却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顺势搂着他,深深的吻了下去。 陆言渊不断地挣扎着,用手抵着季萧的胸膛,企图扭头躲过。 季萧却不容他反抗,轻笑一声,把他的手一抓,反剪固定在前面,便翻身把他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小渊渊,莫不是你给我施了法,不然我怎么跟中了毒似……” “闭嘴。” 陆言渊见到现在这种场景,不由得恼羞成怒,白皙的脸上都是红晕。 季萧墨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像是从了陆言渊的意愿,没有说话,只不过是把言语都化作了行动而已。 明明不久前季萧还虚弱的不得了,让他搀扶着去医院打吊针,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却是精神万分,哪里有半分病人的样子!陆言渊气结,隐隐觉得这人定是看自己好欺负,耍他玩来着。 一阵情缠之后,季萧才放开气喘吁吁的陆言渊,陆言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连骨头都酥软了,只能任由季萧摆弄,依偎着他。 季萧见状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眼睛亮的惊人,下巴抵着陆言渊的额头说道:“小渊渊,感觉如何。” 陆言渊懒得说话,只能抬眼用力地瞪了他一下。 季萧笑得更灿烂了,坏笑着凑到他脸侧说道:“人家说过了,人家对你没有一丁丁的抵抗力。你怎么就老是不明白呢?” “……” 陆言渊默默无语。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的无耻! 季萧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小渊渊,那时候我真的很失望。” 陆言渊呆住,季萧的声音虽带着一贯的慵懒,可是…… “季萧……” “小渊渊,如果你能相信我,那该有多好。” 陆言渊眼色一暗,抬手拉开季萧搂着他的手,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额前的刘海滑落挡住他的眼睛,他背对着季萧,说道:“你走吧。” 季萧看着陆言渊的背影,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言渊没有理他,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朝房间里走去,随后关上了房门,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看季萧一眼。 季萧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橘黄色的灯光几乎要晃花人眼。 他不由得失神,半晌后无力地闭起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果然…… 现在的自己,还是不行吗? 而陆言渊进了房间以后,就背靠着门站着一动不动,失焦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直到外面传来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后,他垂在身侧地手指才微微动了动。 陆言渊猛地闭眼,伸手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随后等他睁开眼之后,果然整个大厅已经空无一人了。 陆言渊僵硬着走到了沙发旁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摸着还留有那人余温的沙发。 明明就知道结果如此,自己到底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陆言渊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可笑之极。 不仅矛盾而且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忽然,他的口袋里传来收到新简讯的提示声,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上的简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等我。 陆言渊拿着手机的手不可制止的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双手无力地捂住眼,把头埋在双腿之间。 片刻之后,他忍不住低低地怒吼出声,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夜里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悲鸣着。 季萧,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是这样的人。 而不远处的房间里,窗户被人打开了一条缝,盛夏燥热的风吹起了淡色的窗帘,办公桌上的那本暗红色本子被风哗啦啦地吹开,随即一张淡黄色的便签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上面用黑色的字体写着一句话,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听见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了陆言渊压抑着的吼声,季萧不由得长叹一声,微微扬起头靠着冰冷的房门,上面烫金色的A8088反射着微光。 他单腿支撑着身体,另外一条腿微曲抵着房门,而拿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手机的屏幕散发着幽光。 里面的那人的声音像是在哀鸣。 一下一下仿佛锋利无比的凶器,直插他的心,直至血肉模糊。 满心的烦躁让他忍不住用手抓乱了头发。 “操!” 季萧忽然怒骂一声,把手机用力地摔了出去。 手机撞到了墙壁,然后滑落了下来,原来亮着的屏幕一下子黑掉。 季萧直起身子,在口袋里翻了翻,把写有A8087的房卡找了出来。 他低着头,看着那张房卡半晌,眼神沉黯,冷如冰霜,随后把它扔在了地上,迈开步子疾步离开。 季萧从电梯里出来,走到了酒店的门口,外面的阳光灿烂,他微微侧过身子,抬起头朝楼上望去。 酒店外墙的玻璃折射出阳光,在蓝天下格外明亮闪耀。 三年…… 请给他三年。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身侧的手紧紧地蜷缩成拳。 然后,他猛地转身,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打开门后低头坐了进去。 他知道他现在没有办法让你相信,可是三年后……他会用实力证明,他有资格说爱你,也有能力去保护你。 所以…… 等车子启动以后,季萧用力地一脚踩下油门,顿时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去,大红色的跑车宛若一道明亮的火焰划过虚空。 “陆言渊,等我。” 第十章:新星 “啊,那不是萧少吗?好帅!” “对诶,真的真的,我最近都快要被他迷死了!” “他竟然代言了罗慕啊!好厉害!”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你们看萧少那眼神,啊啊啊啊,太妖孽了,我都快被受不了了!” “对啊对啊,我发现我都快变成他的脑残粉了,你们看了最新一期EMUS没有?萧少是封面啊,我光看着他的照片都感觉不能呼吸了。” …… 陆言渊刚从新置地广场的霜枫书店里走了出来,就听见旁边几个女孩一边指着新置地广场上的那个巨幅广告一边兴奋地讨论着,他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原本OP的秋装广告已经被撤了下来,新换上的是世界著名奢侈品集团罗慕最新的香水广告。 广告上的男模半倚在奢华的真皮沙发上,暗黄色的灯光细碎地落在他的脸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瓶精致的香水。他的桃花眼微眯,眼神在光影的效果下显得魅惑而妖艳,而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在一瞬间想要把人的魂魄勾走一般。 陆言渊失神地看着那个巨幅广告,半晌之后才发觉那上面的男模竟是季萧,他知道季萧那长相本来就很招惹人,没想到化了妆以后,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只妖孽。 这几个月以来,季萧红起来的速度简直像开了外挂一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让不知道多少在娱乐圈里混了好久还没出头的人嫉妒眼红,即便是那些已经成名的明星们也不例外。 随着季萧出名后,他的背景也被报纸陆续曝光了出来。 父亲季末是军区司令,母亲风瑶则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国宝级歌唱家,他的爷爷季山更是开国十大元帅之一季显的独子,赫赫有名的季氏集团总裁。 显赫殷实的家世,再加上被他的粉丝团季风誉为神赐的美貌,还有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演艺和歌唱天赋,简直就是高帅富的典型代表,新时代的优质偶像。 所以,自从季萧正式进军娱乐圈以后,他的粉丝几乎是以难以想象的几何数字增长着。 而新置地广场上的屏幕上正好播放着季萧新拍的朗斯香波的广告,飞扬的黑发、精致的眉眼,只要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陆言渊拎着手中的两袋书,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他的身后还时不时传来女生们的尖叫声。 季萧…… 陆言渊打开车门,把书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发动了车子。 请你尽情的飞翔吧。 这本就是你的舞台。 ****** 季萧拍完曦碧的广告后,一走进休息室,立刻“嘭嗵”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维妮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了,盯着跟没了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季萧说道,“萧少,你就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吗?” “维妮姐姐。”季萧微微侧过脸,桃花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可怜巴巴地说道:“人家好累。” 这三个月以来,维妮已经对季萧的各路招式摸了个遍,什么撒娇撒泼通通免疫,堪称刀枪不入。 维妮拿着行程本,笑眯眯地对季萧说道:“一小时以后,也就是下午三点整苹果台有一个直播采访。” 季萧闻言顿时哀叹一声,桃花眼猛地瞪大。“维妮姐姐,你放过人家吧,人家从早上九点开始就没停过了!” 维妮闻言一惊:“是吗?” 季萧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无比认真无比严肃地点了点头。 维妮无比懊恼地说:“原本该从八点就开始的,我竟然弄错了时间,不过……没关系。”维妮用力地拍了拍季萧的肩膀,“我们今晚延迟一个小时把它补上就好。” “……” 季萧无言地看着维妮。 “乖~” 维妮安抚性地拍了拍季萧的脸蛋,“等今天忙完了,维妮姐姐给你买糖吃。” 季萧僵住,半晌之后不由得悲愤道:“维妮,你是恶魔!” 维妮不为所动,“下午精神点,虽然事先打过招呼,但是苹果台那两个变态主持很可能会问起你家言渊大神的事情,你自己注意些。” 季萧听见陆言渊的名字后,失神了片刻,“什么?” “记者们都快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个遍了,你以为你和陆言渊的事情能瞒住么?”维妮瞪了他一眼,把手中今天早上刚出版的新一期八卦周刊扔给了季萧,上面的封面竟是他和陆言渊高中毕业时候的毕业照,陆言渊依旧是标志性的冰山脸,而他则笑得一脸灿烂地搂着他的肩膀。 “那阿渊……他知道了吗?” 维妮点了点头,“我刚刚问过苏凌了,他说今天早上就和言渊说了。因为《临夏》下个月就要开机了,所以,你们这段时间最好保持距离。” 季萧拿着杂志的手紧了紧,片刻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了。” 维妮见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淡淡道:“你先休息一下,半个小时以后我来喊你。” 季萧躺在沙发上,用手挡住了眼睛,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好。” 维妮轻叹了一口气,便从休息室里走了出去,顺便帮他把门关好。 转眼间,竟然已经三个多月没见过陆言渊了。也不知道那人过的如何,只是偶尔从苏凌还有维妮的口中得知他的近况还不错,那人的心态向来很好,而且随着时间远去,抄袭事件的影响也慢慢小了。 季萧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他不去找他,陆言渊那家伙竟也不主动来找他,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冷漠无情的家伙! 季萧郁闷极了,而就是这样可恶的陆言渊,自己竟还是忍不住去想他,无时无刻都好想见他。 哪怕只是拥住他,什么也不说。 季萧把杂志用力一甩,扔到了地上。 算了,等忙过这一阵,再偷偷去找他,把这笔债好好跟他算算。 ****** 陆言渊把车停在了餐馆的停车里,然后快步朝里面走去。等他刚刚推开门,走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电视正好在播放着季萧在苹果台接受直播采访的画面。 向来有娱乐圈毒舌嘴之称的主持人大牛说道:“萧少那么忙,不知道百忙之中有没有抽空看一眼今天刚出的八卦周刊?” 季萧闻言微微一愣,失笑道:“大牛,阿渊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本来还准备绕一大圈才问到这个点上的大牛愣住,“诶?”似乎是没有料到季萧竟然自己就爆了出来,非但没有遮掩,还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季萧唇角微扬,眼中的光却坚定不移,带着让人心醉的色彩:“我相信他,因为我所认识的他,根本不屑于做那些事情。” 一旁围观的小牛好奇地凑到季萧的身边,问道,“萧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季萧的眼光温柔得不可思议,口吻里竟隐隐有一种骄傲的味道:“他是才华横溢的天才。” …… 电视忽然被人按掉,瞬间黑掉了,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陆言渊这才回过神来,扭头望向包厢里坐着的那个人。 那个人视线从电视机上收了回来,转向陆言渊,眼中闪着嫉恨的光,他看着陆言渊,一字一句的声音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恶毒的恨意。 “陆言渊,你为什么不去死!” 陆言渊神色冷淡,对逐尘的愤恨视若无睹,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向他,“说吧。” 逐尘是逐月的双胞胎弟弟,两人长得很像,自从逐月离开以后,逐尘甚至是有些病态的模仿着逐月一举一动,几年过去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股刻骨的阴柔。 逐尘死死地盯住陆言渊,恨不得把他撕皮拆骨一般。 陆言渊微微眨了眨眼睛,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地满上一杯,不急不躁地等待着。 “如果不是你,姐姐根本不会死!” “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你!为什么萧少还要维护你!贱人!” 逐尘病态地朝陆言渊怒吼着,把手中的遥控器朝他扔了过去,陆言渊眉头皱起,立刻伸手挡开了飞来的遥控器。 遥控器被摔到一边,撞上了墙壁摔得稀巴烂。 陆言渊像是习惯了逐尘的疯癫,冷漠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漠的眼看着他,“就这样?” 特意把他叫出来,莫非就只是为了这样? 逐尘盯着陆言渊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声音因为长年累月模仿逐月而变得有些诡异的嗲声嗲气,“陆言渊你在做梦么,我怎么可能这样便宜你。”声音到了后面又尖又细,仿佛厉鬼一般。 陆言渊的眼睛微眯,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一紧,“你说过,不会伤害他。” “当然,我怎么舍得伤害萧少。”逐尘的眉眼在说到季萧的一瞬间变得柔和温柔,依稀有当年逐月的影子,可是很快又变得格外的阴森:“我只是要萧少对你死心而已。” 陆言渊心里有一股怒气,却在一瞬间又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语调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说。” 逐尘把一张房卡递给了陆言渊,“我知道,对于科班出身的陆言渊,演戏不过是小儿科,对吧?” 陆言渊的手捏着房卡,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白皙的手上,青筋鼓起。 逐尘看着陆言渊有些惨白的神色,顿时笑得丧心病狂,“人我都帮你找好了,明晚,让他彻底对你死心,然后离开这里。” “为什么?”陆言渊的声音死寂。 逐尘闻言大笑出声,眼神变得疯狂而执着:“萧少永远只能属于我姐姐,从前是,今后亦是!而你,从头到尾一点都不配。你在,只会变成萧少的拦路石!” 陆言渊的瞳孔猛地一缩,片刻之后,才微叹口气,轻声道:“你爱他。” 逐尘的笑声硬生生地停住,失神了片刻,但随即很快又挑衅地看着陆言渊,“就算是那样,那又如何?” 陆言渊看着逐尘,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最后,陆言渊猛地起身,朝外面走去,“只是为了他,逐尘。” 逐尘看着陆言渊的背影,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危险万分,“陆言渊,你离开以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那些照片和录音全部还给你,否则……” 陆言渊的步子顿了顿,随后长叹一声,“好。” 长达三年的爱恨纠缠,是该做一个了结了。 哪怕代价再大,陆言渊握着房卡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生活中的天空像是永难平静的湖水,湖水是永难平静的天空。 季萧,你曾许下的三年,明晚过后,他还能否相信? 第十一章:失望 “不知萧少今晚能否赏脸和我吃个饭呢?” 格外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季萧刚好在卸妆,闻言猛地朝门口望去,只见逐尘笑眯眯地半倚在化妆间的门旁,见他看了过来,伸手朝他挥了挥。 季萧看着逐尘,像是看到逐月的影子,硬生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阿尘,你怎么过来了?” 化妆师还在帮季萧卸妆,逐尘见状从门外走了过来,靠着镜子,哀怨地说道:“怎么,萧少现在大牌了,发小来蹭顿饭都要提前预约了?” “说什么呢。”季萧忽然更加哀怨地望着逐尘,眨巴眨巴了几下浓密的睫毛,桃花眼里水光粼粼,“人家不知道多想和你们出去玩儿,可是人家都快要被大魔头压榨致死了。” “噗……” 化妆师和逐尘同时笑出声。 大魔头维妮正好从门外走了进来,“哟,逐尘你来了啊~” 季萧听见维妮的声音,暗道不好,立刻倒在化妆台上装死。 维妮走了过来,挥了挥手让化妆师暂时出去,绕到季萧的面前,杏目微眯:“萧少刚刚说什么啊,人家没有听见呢。” 季萧连忙坐了起来,笑得灿烂,带着些讨好地意味:“维妮姐姐,你最美丽动人了,最善良了。” “唔,既然萧少你都这么说了。”维妮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季萧,“作为奖励,人家明天一定帮你多弄一个好通告回来!” “……”季萧无力地闭眼,继续装死。 逐尘在一旁忍笑忍得痛苦,艰难地开口:“维妮姐,你就放过他吧。他萧少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折腾过,我跟他从小玩到大,他就一个自由自在的主儿。啥都别说,就他那身份随便往外面一亮,压根没人敢忤逆他。维妮姐你能把他折腾成这样,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是这样吗?”维妮眨着眼睛,无辜地望着季萧,“人家折腾你了吗?” 季萧悲痛地看着逐尘,“阿尘,不带这样陷害我的……” 逐尘终于大笑出声。 维妮见状也不逗季萧了,“今晚想和逐尘出去吃饭?” 季萧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维妮。 维妮委屈地对手指,“可是,人家好怕你们传绯闻。” 季萧和逐尘:“……” 维妮作西子捧心状,“人家好想答应你们。可是,你们都要拍《临夏》了,假戏真做什么的最可怕了。” 接到季萧的求救信号,逐尘开口道:“维妮姐,你放心……” 维妮看着逐尘。 逐尘悲伤地看着维妮,无比幽怨地道:“萧少他看不上人家。” 季萧:“……” 维妮看着那两人,纠结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声,“好吧,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小心。” 等化妆师进来后帮季萧卸完妆,一行人就从后门出去,维妮指挥着司机,先把那两人送到了今晚吃饭的酒店后,看了周围一圈儿,吩咐了季萧他们几句,才满意地坐车回去。 逐尘看着远去的保姆车,感慨道:“维妮姐真是太负责了。” “比我妈还恐怖好吧?”季萧终于被放监,多天来的郁闷终于一扫而空,他哥俩好似得搂住逐尘的肩膀,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逐尘的身上,然后,戴上维妮给他的墨镜,朝酒店里面走去,“阿尘,你不知道,我最近都快累死了。” “喂,你把你爪子拿开。”逐尘拍掉某人的爪子,“小心被人拍到,我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季萧无奈,“真是没人身自由了……” “谁叫你要进娱乐圈。”逐尘耸肩,“而且还红的那么惊悚。” “惊悚?”季萧不解地看着逐尘,哀怨道:“人家哪里惊悚了。” 逐尘白了季萧一眼,微叹一声,“背后眼红你的人太多了,你还是当心些好。” 季萧满不在乎地说道:“随便他们。” “……” 逐尘看着季萧自信满满的样子,想了想也不说了。 也对,以季萧这样的身价和身份,谁动他之前难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不然,到时候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这样看来,他这一路顺风顺水的大红大紫也可以理解了。 季萧才和逐尘走进大厅,无意中瞥了一眼电梯,顿时觉得前面其中一个人的背影很眼熟。 恰好电梯到了,电梯前面的两人走了进去,他们转身的一刹那,季萧立刻愣在原地。 那人竟然是……竟然是三个多月没有见到过的陆言渊! 而且那还不是最重要的,和他一起的那个男人居然还搂着他的腰! 那男人的爪子竟然放在了他家小渊渊的腰上! 季萧顿时脑中宛如阪神大地震过后,神经如同地震中的电缆噼里啪啦的全部断掉。 逐尘一直静静地观察着季萧的表情,见状,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不可察见的弧度,很快那抹笑意便被满脸的担忧取代,“萧少,怎么了?” 季萧哪里还顾得了其它,“阿尘你先过去,我待会儿再来,我突然想起我有急事!”没等逐尘回答,季萧刚一说完就冲到了电梯前面。 季萧死死地盯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陆言渊他们搭乘的那部电梯到了八楼便停了下来,而另外一部恰好“叮”地一声到了,他立马跑了进去,按下了八楼的按钮。 其实电梯上去的时间根本没有多少,可是季萧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 电梯的门刚一打开,他就从里面冲了出去。 而当他跑到走廊的时候,他就看见陆言渊被那男人一摔,然后用力地压在了墙上,随后两人激烈的拥吻着。 季萧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他们,顿时内心一股无名的火焰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陆言渊,你他妈的居然背着他搞男人! 第十二章:决绝 “宝贝儿。”男人微微松开了陆言渊,眉毛一挑,然后贴着他的唇说道:“虽然你的味道很棒,但是我还是不喜欢给人参观,我们进去继续吧。”男人说着手还滑进了陆言渊的衣服里,极其色情的上下摩挲着。 陆言渊的身体在那一瞬僵住,压低声音道:“放开。” “切。”男人虽然不愿,但还是把手从里面抽了出来,“都出来卖的,还装什么。” 陆言渊闻言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忽然一个人从不远处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拉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 “你他妈的居然敢动他?!” 季萧怒吼道,随即一拳打向那男人的脸。 季萧这一拳毫不留情,男人被击中,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用手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疯子!”男人吃痛地骂道,随即恶狠狠地抬头瞪着季萧,他的鼻子被季萧从正面击中,鼻血顿时流了出来。 季萧死死地盯着那男人,然后伸脚朝那男人的屁股用力提了一脚,“识相点就给我立刻滚!” 男人被踢到,顺着走廊滚了两圈,全身上下跟散架了一般,痛得要命,他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指着一脸怒色的季萧,对着陆言渊说道:“这是你相好?我靠,你都有人了还出来勾引我,真是犯贱啊!” 陆言渊闻言愣住,条件反射地看向季萧。 季萧背对着陆言渊,陆言渊根本看不见季萧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季萧一定愤怒到了极点。 果然,那男人刚说完,季萧立刻上前一个漂亮的左勾拳击向男人的脸,没等男人站稳,下一拳又已经呼啸而至,男人被打到吐出了几口血,里面还混夹着几颗被打掉的牙齿。季萧的怒火显然还没有熄灭,朝男人的肚子拳脚相加,男人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只好一边骂着,一边狼狈地躲着季萧的拳脚。 季萧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薄唇微张,吐出的几个字却仿佛索命的修罗:“看来,你是活腻了。” 男人站不起来,只能半跪在地上。 季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勿进的气息。 男人被季萧这样没有温度的视线看着,手脚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放……放……” 没等男人开口,季萧左脚一抬,男人瞬间被他踢飞,撞到了墙壁上又落了下来。 男人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颤抖着。 季萧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眉目间冷意翩飞,他走了几步,自上而下看着那个男人,声音极轻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口吻里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和警告:“他是我的。” 男人顿时极度惊慌地看着季萧:“对……对不起……我……” 季萧刚抬起腿准备再给他一下,却被人从身后按住了肩膀,季萧猛地回头,只见陆言渊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见机立刻连滚带爬地推开了旁边消防通道的门,仓皇失措地逃跑了。 陆言渊的脸色苍白,淡色的唇却格外的明艳还带着些透明的水迹。 季萧仿佛被人一拳击中胸口,痛不可耐,他看着那人冷淡的神色,怒气愈燃愈胜,开口说道:“你……” 陆言渊放开了压着季萧肩膀的手,打断他道:“季萧,你不该打人。” 季萧闻言微怔,随后轻笑了一声,怒极反笑:“小渊渊,你不给我解释,居然还先责备我?” 陆言渊皱着眉,冷声道:“季萧,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说着便转身就要离开。 季萧的微笑在一瞬间冻结在唇边,轻声道:“你说什么?” “我和谁在一起、干什么,都与你无关。” 陆言渊的脚步不停,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季萧背靠着墙壁,看着陆言渊渐渐远去的背影,“与我无关,嗯?” “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私生活,这样对我们都好。” 陆言渊的脚步停住,微微转过身,看着季萧一字一句说道。 季萧看着陆言渊,瞳孔黑得深不见底,却如一泓死水,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修长的手指深陷入柔软的掌心之中,挺拔的背影散发着惊人的锐气,带着危险的气息,而那一抹凝结在嘴角的微笑,妖娆美丽的惊心动魄。 在灯光下,恍若被世人遗忘在角落的妖精,更加美艳的不可方物。 季萧一言不发的死死盯着眼前的陆言渊,随后他迈开步子朝他慢慢走了过去,停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用带着淡淡古龙水味道的衣袖拼命地用力擦拭着陆言渊的唇瓣。 即便看见陆言渊的唇瓣因为充血而变得红肿发烫,他也视若无睹,没有一丝一毫停止的意思。 陆言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季萧。 季萧不管不顾地继续用力地擦拭着他的嘴唇,陆言渊见状只能一边努力企图用手挡着他,一边想尽办法挣脱他的钳制。 可是季萧的力气大得惊人,陆言渊不由得心生烦躁,平素的冷漠在一瞬间全然不见,朝他怒吼:“季萧,你疯了吗?!” 季萧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用力地用力地用力地擦拭陆言渊的唇,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陆言渊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无法摆脱他的动作。 此刻的季萧固执的近乎丧心病狂,抓住陆言渊那只手的力气大得吓人,而且他丝毫不在意陆言渊的反抗,仿佛那在他眼里不过是无力的垂死挣扎。 季萧的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极其凌冽、危险的气息,向来柔和的脸庞隐去了所有的笑意,令陆言渊惊征在地。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危险冷漠的季萧。 记忆中的季萧,总是漫不经心、随心所欲,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困扰他半分,常常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插科打诨让人永远无法揣测出他下一秒钟将出哪一张牌。 可是,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季萧看着他的眼神,竟然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陆言渊感觉到自己的唇开始火辣辣的疼痛起来,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陆言渊皱眉的那一刹那,季萧忽然停住了动作,尔后他抬起手,用灼热的指尖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被他凌虐过后的唇瓣。 陆言渊不知为何也瞬间微微松了口气,口吻却依旧是毫无感情:“若是疯够了,我就不奉陪了。” 陆言渊说着,就打掉了季萧仍在抚摸自己唇瓣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空气中充斥着难耐的死寂,酒店走廊里橙黄色的灯光泼洒一地,微凉的晚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里吹了进来,如水一般滑过陆言渊火辣辣发烫的双唇。 陆言渊不禁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果然很疼。 算了,这不正是他想得到的结果吗? 惹怒季萧,让他厌恶自己。 所以,这样……就够了吧。 陆言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才走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就突然被人从后面用力的拉住。因为事情突然,他一个踉跄,便跌落在一个怀抱当中。 扑鼻而来的浓浓古龙水味道把他紧紧地包裹其中,像是被圈禁在一个充满独占欲的世界里面,无数藤蔓将他锁住,仿佛永生永世无法逃离这个霸道的世界一般。 “放手!” 陆言渊不安分的在季萧的怀抱里挣扎着,想要从他紧锁的双臂中逃脱出去。 但是,季萧抱着他的双手却仿佛铁造的一般坚固,牢不可摧,无法逃离。 他无力地推着他的手臂,却根本无法挣脱。 “小渊渊,你答应过我,等我三年。” 季萧搂着怀中的他,纵使他的语气轻柔,但给陆言渊的感觉却是极度的霸道。 季萧的脸贴着他的肌肤,呼吸宛若幽兰一般,在陆言渊白皙的脖项上缭绕着铺陈一片。 彼此相触之间,灼热的温度仿佛火烧起来了一般。 陆言渊转过头,直视着他好看的深色双瞳,那里面倒影着他朦胧的样子,他与他的距离居然是如此近在咫尺。 甚至连彼此的体温都能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对方的身上。 陆言渊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累了。” 季萧闻言身体在一瞬间僵住。 “所以,我后悔了。” “是吗?可是……”季萧英俊白皙的脸在陆言渊的面前渐渐放大。 陆言渊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毛孔,而季萧的语气也渐渐变得危险。 “……已经太晚了。” “什么?” 陆言渊不禁瞪大了双眼,浓密的睫毛划过季萧灼热的双唇。 然后,季萧那炙热的唇刚好与他的嘴唇轻柔的触碰在一起,陆言渊下意识的想把头向后仰,却被季萧霸道的用双手阻止了。 季萧的舌头深深地探入他的口中,用力地舔舐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的肌肤,仿佛要把他吞咽下肚一般。 陆言渊开始伸手,想用力的把他推开。可是,季萧却轻易的把他的反抗一一化解。 挣脱不得的陆言渊只能生气的用牙齿咬了一下季萧的唇。 季萧吃痛的皱眉,放松了动作,陆言渊趁机连忙从他的圈锢中逃了出来。 陆言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双眼朦胧的看着隐约有些微怒的季萧。 “季萧,你疯了……” 季萧的双唇鲜红的仿佛要滴血,上面隐约可见那淡色的齿痕。 “遇见你之后,我早已经疯了。” 季萧幽幽地说着,如呢喃般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陆言渊失神地看着季萧。 季萧望着他的眼神如穿越浩渺的虚空一般遥远,一层又一层浓重的雾气埋没了出神的双瞳。 而近乎无物的白色衬衣在狂风中猎猎飞舞着。 “难道,连三年你都不愿意等待吗?” 季萧的声音仿佛断线的风筝一般随着盛夏的风越飞越远,白皙的脸在灯光下宛若水晶般透明,带着朦胧的光。 “你知道吗?我在看见那人亲你的那一瞬间,我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不折手段把你圈禁在我身边,管他妈全世界的人去死。” “季萧你……” “我是不是很可笑?”季萧忽然自嘲道,“我知道,现在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所以,我会努力。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甚至连等待都不愿意。” 陆言渊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着。 “小渊渊……过去的九十八天里,在每一次快要崩溃的时候,我都一个人疯狂的想念你。我告诉自己,为了你,季萧从不畏惧任何困难和挑战。” 季萧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可是,我才发现……”他长叹一声,“原来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陆言渊静静地看着季萧,然后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喉头动了动,声音从所未有过的疲惫。 “季萧,忘记我吧。” 随即,陆言渊没等季萧回答,就飞快地转身,快步朝走廊尽头走去,然后打开房门,用力地关上了门。 季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逆光而站,修长的剪影落在地面上。 他抬起头。 窗外的天空没有一颗星子,乌云盖住了月光,整个世界一片漆黑,仿佛无休无止的荒芜,如此的寂寥悲伤。 陆言渊,你承诺过的等待,原来只是一片无望的沼泽。 他已经泥足深陷,你却一声忘记,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第十三章:情缠 陆言渊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用手捂住眼睛,脑海却一直回荡着季萧刚刚的话,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回响着…… “小渊渊,你答应过我,等我三年。” “是吗……可是……已经太晚了。” “遇见你之后,我早已经疯了。” “难道连三年,你都不愿意等待?” “你知道吗?我在看见那人亲你的那一瞬间,我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不折手段把你圈禁在我身边,管他妈全世界的人去死。” “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知道,我给不了你安全感,所以我会努力。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甚至连等待都不愿意。” “小渊渊……过去的九十八天里,在每一次快要崩溃的时候,我都一个人疯狂的想念你。我告诉自己,为了你,季萧从不畏惧任何困难和挑战。” “可是,我才发现……” “原来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 原来自己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他吗? 陆言渊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铃铃铃……” 陆言渊扫了一眼身侧的手机,瞳孔在那一刹那猛地收缩。 他的手指有些微微僵硬,按下手机后,冷声道:“逐尘。” “呵呵……”逐尘在那头低低地笑出声,声音格外意味深长:“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够呢。” 陆言渊按捺住内心的怒火:“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不,你还是没有理解。”逐尘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阴沉着一张脸推开餐馆大门朝自己走来的季萧,“我要的是,他彻底死心。” “你……” “陆言渊,按萧少的性格,他今晚一定会找你好好谈一谈。而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出现,明白么?” 陆言渊沉默了很久,直到听见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季萧说话的声音,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即电话便被逐尘挂断了。 陆言渊烦躁的把手机扔到了一旁,认识季萧以来,那人是这样的固执,这些年来,不论他把他推开多少次,他总是会笑眯眯地再凑上来。 陆言渊伸手揉了揉额头,然后用手挡住眼睛,遮盖住酒店房间过于耀眼的光。 季萧这一次的推开……你还会像过去那样吗? 可能,再也不会了吧。 ****** 逐尘挂了手机后,便把手机放在了手边,笑着看向季萧:“萧少,终于忙完了?” 季萧的脸色阴沉,仿佛风雨欲来的天空,他听见逐尘的话后便和手机那头的维妮说:“先这样,我再联系你。” 逐尘看着季萧的脸色,眉头微皱,笑容渐稀:“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季萧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等了很久?” “还好。”逐尘见状也不多问,把菜单递给了季萧:“你要吃什么?” “阿尘,我还有事,今晚就不和你吃饭了。”季萧迟疑了片刻,然后抱歉的一笑,对逐尘说道,“不好意思,你随便点,饭钱记在我的账上,我处理完事情,下一次再和你赔罪。” 逐尘愣了愣,很快回过神:“你再急,好歹也先吃一点吧,时间也不早了。” 季萧却像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一般:“不了,我先走了,今晚真对不起。” “萧少!” 逐尘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想拉住季萧。可是,季萧刚刚说完就立刻起身朝外面走去。 逐尘看着季萧的背影,手慢慢地垂下,细长的眼睛闪着嫉恨的光芒。 虽然这一个情景他知道很有可能发生,但是真正发生以后,还是觉得……陆言渊,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季萧刚从酒店里走了出去,就把墨镜和鸭舌帽戴上了,他的手指飞快地打了一条简讯发送了出去,接着便拦了一辆的士,坐了进去。 陆言渊听见手机简讯提示声后,便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在那里等你,我们好好谈一谈。 陆言渊愣了愣,忽然暴躁地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撞在墙壁上又落了下来,本来亮着的屏幕闪了两下后变黑了。陆言渊低着头,双手抵着膝盖,支撑着脑袋,沉默不语。 时间慢慢流逝着,原本静默的夜空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雷鸣。 套房里摆放的摆钟,响起了十一下,声音低沉浑厚夹杂着雷声响彻耳际。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就像赌气的孩子一般。 不一会儿,陆言渊就看见几道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天空,接着惊雷便接连不断的响起。 陆言渊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快步朝窗户走了过去。 闷雷过后,狂风咆哮,卷起落叶无数。 不多久,零星的雨点便从天空中落下,打在了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渐渐的雨点变得密集了起来,街道上稀疏的几个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雨逼得只能躲到一旁的店铺前避雨。 陆言渊看着窗外的大雨滂沱,眼神沉黯。 雨点猛烈地击打着他面前的玻璃落地窗。 偶尔会有一道急促的闪电一闪而过,震天撼地的雷声让人不由得心惊。 陆言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很久很久,久到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这场雨下了很久,来势汹涌,仿佛要荡涤世间所有的污秽一般。 等陆言渊回过神看向摆钟的时候,上面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雨还没有停,但是在逐渐一点一点的变小。 陆言渊咬了咬唇,终于猛地闭上眼睛,伸手用力地拉过一旁窗帘,“唰”地一声把落地窗盖了起来,然后转身朝卧室走去。 衣服也没脱,陆言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了很久,然后起来打开笔记本订了一张明天晚上飞往I国的机票。 订完机票后,他大半夜过去了都没有睡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失眠到天色大亮。后来实在是太累了,他才勉强入睡。 陆言渊睡的很浅,迷迷糊糊的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言渊,快点开门!” 门外传来苏凌焦急的声音。 陆言渊立刻从床上起来,过去开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摆钟,竟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他打开门,“苏凌,怎么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苏凌走了进来,关上了门,气急败坏地看着陆言渊说道。 陆言渊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散架了的手机,苏凌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过去,顿时苏凌长叹一声,“你又怎么了,居然把手机弄成这样?” “没什么。”陆言渊坐在了沙发上,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苏凌倒水,“手滑。” 苏凌无言地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尸体,大作家,拜托你编理由也编一个靠谱一点的成不? “好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苏凌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知道萧少去哪里了吗?” 陆言渊倒水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又继续倒着,把那一杯水递给了苏凌,“他怎么了?” “他昨天晚上和维妮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事要处理,本来说了晚些再联系,结果到现在都没有踪影!打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维妮在公司已经快疯掉了。” 陆言渊失神了片刻,尔后轻声道:“逐尘怎么说?” 苏凌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陆言渊闻言愣住,不敢置信地猛地扭头看向地上的手机,尔后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墨色的双眼里各种思绪翻云覆雨。 “我说,言渊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要是再找不着他,估计就要……” “我晚些和你联系。”陆言渊说完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进卧室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后便匆匆朝外面跑去。 “言渊!” 苏凌无奈地看着陆言渊的背影,无力地喊道。 陆言渊坐进车子后,一路开得飞快,他的唇紧紧地抿着,神色冷到了极致。他把车停在了浅野公园的停车场后,便立刻朝里面跑了进去。 浅野公园本来是围绕着莫里河修建的一个公园,结果去年莫里河干涸后,政府便把公园重新进行了规划,不仅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种了数百棵樱花树,并在干涸的莫里河处重新种了许多花草。而原来住在莫里河附近的农民搬走后,留下了一大片翠绿的麦田。所以,政府今年出台的计划便是要把这一片麦田利用起来,打造生态观园并且发展农家乐。 因为昨天晚上天气不好的原因,今天的公园里的人没有往常多,偌大的天空中只有一小片白色的云,漂浮着,快要消散的感觉。 公园道路的两旁有高矮不一的樱花树,周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空气中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樱花园的不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绿色的麦田。 大雨过后的天空是透彻的蓝,夕阳泛滥成灾荒。 有风偶尔吹过,麦田上白色的风车便不停地旋转,麦田顺着风向伏倒一片,而周围三三两两的花瓣被风卷起,漫天飞舞着。不时有水渐渐漫过田埂,顺着麦田中的干沟漫漶而下的声音。 陆言渊飞奔的步伐在看见那一个人后渐渐慢了下来。 这一处在浅野公园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平常来的人极少,而现在除了他,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而站在花圃正中央的人仿佛有感应一般,缓缓转过身来,在看见陆言渊的一刹那愣了愣。 陆言渊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然后停在了他的身边。 季萧很狼狈,裤子上还有零星残留的水迹,身上的白衬衣沾了好些碎裂的枯叶和泥土。 陆言渊震惊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巴却好半天一字都说不出来。 “小渊渊,你终于来了。” 像跋涉过最辽阔的荒芜,迎来光明一般,季萧看着陆言渊,苍白失色的唇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好看的眉眼在夕阳下被晕染成最美的色彩画,格外的柔和,而周遭的一切色彩在看见他以后都变得黯然失色。 陆言渊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季萧。 季萧张开双手,走了几步用力地把他拥进了怀里,把头埋在陆言渊温暖的肩窝里,轻声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可是,幸好,我还是等到了你。” 陆言渊被季萧抱着,季萧的身子很冷,几乎没有任何温度,冰冷的可怕,半晌后,陆言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季萧,你疯了!” 陆言渊用力的推开了季萧,季萧静静地看着陆言渊,“是啊,我不是和你说过么,遇见你之后,我早就疯了。” “小渊渊,你知道吗?”季萧的口吻从所未有过的温柔,看向他的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我一步都不敢离开,我怕我一旦离开,若是你来了,就会因为找不到我而着急。” “所以你就一直站在这里等?!”陆言渊终于失控地吼出声,“季萧,昨晚那么大的雨你就不知道躲一躲吗?你当你是铁打的金刚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 “小渊渊……”季萧第一次看见这样气急败坏地陆言渊,不由得呆了片刻,尔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顾陆言渊冷然的神色用力地抱住他,“你在担心我吗?” “……”陆言渊的神色微变,尔后扭过头,冷声道:“维妮找你都找到发飙了,为什么不回她电话。” 季萧无奈地笑了笑,“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怕你找我,所以其他人的电话和短信都没有回。” 陆言渊长叹一声,“你……” “小渊渊,你是不是很感动?”季萧凑到陆言渊的耳边轻声道,“感动就亲人家一下嘛?” “……”陆言渊极冷地瞪了他一眼。 季萧一边笑着,一边抱着陆言渊不愿松手。 陆言渊正想说什么,却在看见季萧身后远处的那一个人后僵在了季萧的怀抱中。 自从季萧失踪之后,逐尘一直都在偷偷的跟踪陆言渊,此刻远远地看着花圃里相拥的二人,眼里遮不住的怒火几乎像是要把整个天空燃沸一般。 季萧察觉陆言渊的失态,有些担忧地问道:“小渊渊,你怎么了?” 陆言渊感觉到逐尘那几乎要杀了他一般的眼神,微微停顿了片刻,才答道:“没什么。” 尔后,陆言渊便看到逐尘转身离开,他慢慢闭上眼睛……然后,猛地再一次挣脱了季萧的怀抱。 季萧踉跄了几步才险险地站住,有些不解地望着陆言渊。 陆言渊微微吸了一口气,漆黑如墨的眼睛缓缓睁开,吐出的字却仿佛匕首一般直插季萧的心:“我要走了。” “你说什么?” “季萧,我要离开C国了,明天晚上的飞机。” 季萧顿了很久,才勉强笑着看向陆言渊,“小渊渊,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了。” “纠缠?” 季萧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尔后便大声质问道:“若是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陆言渊的表情淡漠,声音也变得格外的冷漠:“季萧,不要自作多情。” 季萧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言渊。 “若不是维妮和苏凌,我不会来。”陆言渊淡淡地说道,“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因为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 “回去吧,也不必再见了,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陆言渊说完便决然地转身准备离开。 “昨晚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陆言渊没有回头,冷漠地说道:“不过是一夜情,你何必弄得彼此如此尴尬?” 背景被无限的拉长,定格在寂寞的蓝天与绿色的麦田交接的地方。 天空被夕阳染得色彩斑驳,血一般的红艳。 季萧终于因为陆言渊的冷漠而变得异常愤怒! 他伸手拽住陆言渊的手臂,陆言渊扭头望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温度:“放手。” 季萧轻笑一声,拽着他的手用力地把他一拉。陆言渊没有站稳便倒在了季萧的怀里。随后季萧用冰冷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陆言渊温热的脸,然后猛地低头,狂风暴雨一般的吻落下,几乎要夺走陆言渊所有的呼吸一般! 季萧的吻从所未有过的疯狂,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想要用狂暴打破陆言渊脸上那冷漠的面具。 季萧毫不留情地啃噬着陆言渊淡色的唇,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彼此的唇齿之间也不停止,像是要报复他一般。 陆言渊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从极寒变得愤怒,他狼狈地推着季萧。可是,季萧抱着他的手极其用力,仿佛要把他硬生生地揉进自己身体里。 而季萧的眼神也是那样疯狂而执着,像是要吻着他一起死去一样,让陆言渊心寒不已。 陆言渊艰难地躲避着季萧的吻,终于在季萧失神的一刹那,一巴掌甩到了季萧的脸上,怒吼道:“滚开……” 季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 陆言渊在看见季萧倒在一旁的那一刻后也惊了,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用力,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 季萧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花丛里的木槿花被他撞到,无数紫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异常绚烂的花雨。 花瓣落在季萧的发上、肩上又滑落了下去。 季萧伸手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与陆言渊无言地四目相对。 陆言渊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缄默着。 空气中充斥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季萧静默着,然后突兀地大笑出声,那双望着陆言渊的黑色眼睛变得冰冷而残酷。 陆言渊忽然觉得凉意爬满了整个脊背,他下意识想从花圃里跑出去,却在刚跑出一步后便被季萧伸出的脚绊倒。 随后,季萧站了起来,走到了陆言渊身边,蹲了下来,修长冰冷的手指勾起陆言渊尖尖的下巴,嗤笑道:“你是想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然后找别的男人上你吗?那大可不必了,我完全可以满足你。” 季萧说完,便伸出另外一只手粗暴地撕开陆言渊的衬衣。 陆言渊惊怔,尔后震怒道:“季萧,你干什么?” 季萧轻笑一声,俯身压在陆言渊的身上,语气轻佻地凑到他的耳边道:“上你啊。” 第十五章:诀别 季萧的手突然被陆言渊用力打开,他惊讶地看着怀中的陆言渊,“你……” “到此为止了。” 陆言渊挣扎着从季萧的怀中站了起来,却因为后面的疼痛忍不住皱了皱眉。 季萧立刻伸出手想扶他,陆言渊却后退了几步,仿佛对伸在半空中的手视而不见一般。 “小渊渊,你这是……” “疯够了,就放手吧。”陆言渊淡淡的看了季萧一眼,原本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恢复到平常淡然的样子,他说完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一步离开。 季萧看着他的背影,伸出的手抬起来却又放下去,不断地反反复复着。 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视线里消失。 原本退却片刻的寒意,在那一瞬间仿佛汹涌而至的洪水,吞没所有。 ****** 陆言渊匆匆赶回了酒店,和苏凌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下所有的事情,让他帮忙把今天凌晨定的机票改签到今天晚上的十二点。把事情都安排好后,他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感,把东西收拾好以后便在酒店乘的士前往机场。 原本晴朗的夜空被乌云渐渐遮盖住,零星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的士的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地响声。 雨势很快变大,恍若昨夜再现。 闷雷声炸响,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街上零星的行人撑着的伞被吹翻,只能躲到一旁等待暴风雨的过去。 “先生,这雨这么大,估计机场的航班又要延误很多了。”的士司机在信号灯变红之后停了下来,看着来势汹涌的大雨,说道。 陆言渊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士恰好停在了以前和季萧合租的那间公寓不远处。自从他搬离了公寓,季萧因为工作的原因也离开了。但是不知为何,两人都不愿意和房东说退租的事情。听苏凌说,季萧走的时候提前交了三年的租金,让房东不要把房子租给别人,前几天他回来看过,屋子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信号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车子又开始行使,在经过公寓楼下的时候,陆言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停车!” 的士司机被陆言渊的声音吓到,连忙踩下了刹车,车子滑行了一段停了下来,没等司机开口询问,陆言渊便打开车门,拿起放在身旁的雨伞便不顾外面的倾盆大雨冲了出去。 的士司机惊讶地看着陆言渊冲到了公寓楼下,他的行李甚至提包都留在了的士上,的士司机犹豫了一下,只好把车停在了路旁,在原地等待。 陆言渊撑着伞快步来到了公寓前,因为雨势很大,整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人,不敢置信地说道:“季……萧?” 那人似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慢慢转过身,在看见撑着伞的陆言渊后,眼中有一抹亮光一闪而逝,漆黑的珠子极慢地转了一圈儿:“小渊渊?” 风如同透明的走兽在空旷的街道来回咆哮,冰冷的雨水从季萧乌黑发上滑下,他慢慢走了几步,看着震惊非常的陆言渊,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苏凌说,你把机票改签了,我刚刚赶去酒店,结果没有找到你,想着要来这里看看,你果然来了。” 陆言渊握着雨伞的手指微微收紧,半天后才看着他说道:“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 雨水把季萧浑身打湿了,衣服湿透了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健美非常的身体,墨黑色的眼睛里有翻滚着强烈的感情:“不,没有。” 陆言渊隔着密集地雨,与季萧对望着。 “对不起。”季萧苦笑着说道,眼中的光却宛若春日的早樱温柔唯美得不可思议,“之前的事情,是我太急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情。” 季萧伸手拉住陆言渊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左手。季萧的手很冷却很柔软,他慢慢把陆言渊温暖的手握住,看向他的眼中盛满了温柔,像陈年的美酒让人不自禁地沉醉,轻声道:“你知道吗?那是因为……我爱你。” 陆言渊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直,呆呆地看着季萧,手中的雨伞落在了地上。 季萧走过去,用力地抱住他,雨水浸湿了彼此的衣服,即使如此紧紧地相拥,却仍是冰冷。 “陆言渊,我本来想等到三年后,因为我还没有拥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但是,我怕错过了今天,我便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 他的温柔仿佛毒药,服下之后,刻骨铭心,无处可逃。 “陆言渊,我爱你。” 雨越来越大,陆言渊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白雾,酸涩的厉害,他死死地咬着下唇,身体不可制止的颤抖着,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然后突然一把推开他。 季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陆言渊。 陆言渊的喉结动了动,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颤抖着的身体,雨水一滴一滴从发尖落下,“季萧,我不爱你。”他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了肉中,好像这样的疼痛才能强迫自己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挽留了。” 语毕仿佛要逃离一般,他快步朝的士所在的地方走去,连一旁的雨伞都忘记捡起。 “啪……” 雨水被溅起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陆言渊的动作定在了原地,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陆言渊,求你不要离开我。” 陆言渊缓缓侧过身。 季萧跪在了地上,然后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神色如此的绝望,仿佛燃尽的灯火。 “我爱你,请不要离开我。” 大雨倾盆,重重地砸在他们的身上,街道上空无一人,静默非常。 陆言渊震惊地对上他漆黑的眼,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那双挑花眼中流露出那样强烈的感情,如此绝望而深情,几乎要杀死他一般。 一瞬间记忆如同被翻开的旧时书,一页页被打开,一寸寸浮上心间。 二十一年的朝夕相伴。 整整的二十一年…… 雨水那么的冰冷,夹杂着呼啸的风,拍打在彼此的脸上,冰凉透骨。 雨水顺着温热的脸上滑下,就如同情人间的眼泪。 “季萧,再见了。” 陆言渊疲惫而清冷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季萧在那一瞬脸色苍白如死。 他绝望的看着陆言渊离开的身影,他就这样仓皇地逃离他的世界。 陆言渊只觉走到的士的那一段陆漫长得仿佛要耗尽他一生的力气。 就这样结束吧。 陆言渊坐在的士里,紧握的手青筋暴起,骨节分明。 再见了,季萧。 再见。 从来没有觉得夏天会这样的冷,冷得几乎要死去一般。 季萧看着那辆远去的的士,好像生命也随着那人的离开结束了一般。 他走了,而他却这样的束手无策。 “萧少!” 季萧慢慢转头,只见逐尘惊讶地看着他。 淋了两天的雨,季萧的身体已经抵挡不住刻骨的寒意,他悲哀地看着逐尘:“阿尘,为什么呢,为什么……”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怎会不爱自己? 他怎么能这样简单地否定过去的一切呢? 逐尘连忙赶了过来,扶住季萧,季萧的脸色苍白如死,身体冷得可怕,逐尘连忙让他靠着自己,然后拨通了维妮的电话,焦急得朝那边的人说着些什么。 季萧却听不见,寒意仿佛一波接一波朝他涌来的海水,冰冷彻骨,身体的力气一丝一丝流走,眼皮重的可怕,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宛若蚊呐:“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砰……” 季萧倒在了地上。 雨水从天空中落下重重打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曾愿护你一生直至地老天荒。 可他丢弃所有尊严的卑微请求,却被你这样无情的践踏着离开。 最后应了那句,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多想与你执手直到白头,可你却不允许。 你可知,你转身离去的那一瞬,他心已成死灰。 逐尘看着苍白着脸昏厥过去的季萧,不由得失声尖叫道:“季萧!” 黑暗在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上卷·情深不寿·完—— 下卷:相爱相杀 第十六章:天王 『三年后』 “季天王,据透露,您将出演电影《永生I》中的人造人博士云天,而《永生I》则是您昔日好友陆言渊的作品。三年前陆言渊因为抄袭事件退出文坛,而三年后凭借《永生I》宣布强势回归,您对此有什么看法?”Channel A的主持薇薇安笑着问道。 季萧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慵懒地靠着沙发四两拨千斤地说道:“嗯,《永生》里有一句话我很喜欢。所以,我很期待这次的合作。” “可以问一下,是哪一句话吗?” “所谓永生,便是你的生命在我的眼里只是一瞬。” …… “哔……”电视被人用遥控器关掉。 接着洗手间里传出哗啦啦地水声,干净的茶几上放着刚刚送来的I国晚报,娱乐版的头条赫然写着:《永生I》即将开机,娱乐天王与文坛神话强强联手 季萧,现今娱乐圈的超级天王巨星。三年前凭借电影《临夏》中临宵一角一炮而红,不仅创造了C国电影票房的新高并且和逐尘一起横扫各个颁奖典礼。他凭借出神入化的演技让临宵与夏姬和的爱情再一次震撼了所有人,并一举夺得了金杯奖最佳男主角,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帝,此后他的演艺圈之路简直就像一个传奇神话,以惊人的速度红遍全球,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无可复制、无法超越。 陆言渊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打开衣帽间的门,对着里面的落地镜先是整理了一下白衬衫的领子,然后仔细地系好酒红色的领带,再把一旁衣架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拿了下来穿上。 而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正巧响起,陆言渊一伸手便拿了过来。 “言渊,你好了没有?我已经在楼下了。” 陆言渊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好了。” “那就好,等会儿我和你再说说晚上《每周话题人物》那档节目的事情,噢,对了,导演说让你把平常用的包带上。” 陆言渊闻言不由得皱眉,“有什么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节目的哪个环节需要吧,你先拿上。” 陆言渊挂了苏凌的电话,便走到一旁把公文包拿上,接着拿了钥匙便匆匆下楼了,他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就看见苏凌已经把车开到了大堂门口,他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言渊啊,刚刚导演打电话来说,今晚你上的节目里会有一个神秘嘉宾啊。”苏凌先让司机把车开去演播大厅,然后扭头对一旁的陆言渊说道。 “谁?” 苏凌抱歉地笑了笑,“那边说是为了节目效果不透露,所以我也不知道。” “……”陆言渊沉吟片刻,“没关系,再说吧。” 苏凌见陆言渊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匆匆把一些节目里需要注意的事项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便也不说话了,自从《永生》在一个月前出版并宣布陆言渊回归文坛以后,陆言渊就没有停过,天天都在应付一大堆事情,还要忍受各方的质疑。可是,就算如此,《永生》出版后便立刻横扫整个C国,位列各个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并且首印三十万册刚刚铺货一周后便紧急宣布再次加印二十万册。在现在纸质书市场如此不景气的环境之下,无疑又是一个传奇神话。再加上电影《永生I》即将开机,嘉爷对陆言渊这次复出的重视,苏凌瞄了一眼陆言渊,恐怕首月累计销售过百万也不会是痴人说梦啊。 等车子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苏凌把陆言渊摇醒了,“言渊,我们到了。” 陆言渊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气势恢宏的I国国家电视台大楼,朦胧之间似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一瞬间原本混沌的脑子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猛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然后摇下了车窗朝那边望去。 “怎么了?”苏凌见状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陆言渊有些迟疑地说道:“今晚那个人会不会是……”他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然后用手指按了按额头。 “什么?” “没什么。”陆言渊淡淡地说道,又把窗户关好,重新靠着车椅闭上了眼睛。 苏凌狐疑地看着陆言渊,陆言渊那一瞬间的震惊他是看在了眼里,可是那也只是昙花一现,现在的他又变回了往常那个冷冰冰的人,好像刚刚只是他苏凌的错觉而已。 陆言渊的唇微微抿起,心却有些乱了,刚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虽然听说那人到了I国,但是从他前些日子打听到他的日程来说,他今晚应该是准备去嘉悦影城的开幕仪式。三年过去了,不是不明白那人对自己已经死心了,这一次的《永生I》若不是嘉爷从中牵线,他们大约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了吧,可自己怎么会还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 演播大厅的灯被全部打开,整个空间被灯光照得亮通明。 台上摆放着一个茶几,上面放着两个精致的茶杯还有一盆开得灿烂的兰花。 两张暗红色的沙发摆放在茶几的旁边,而观众们坐在台下,认真的倾听着上面两人的对话。陆言渊坐在沙发上听着主持人艾玛的问话,他本就气质风华,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像一处美丽的水墨风景画,格外儒雅迷人,饶是见多识广的艾玛也不由得心生向往,平常犀利的语调也因为清冷男子的温文尔雅而变得温和起来。 不同于那些娱乐明星的八卦综艺节目,《每周话题人物》从选题到最后的现场采访都显得比较正式,但是为了迎合新一代年轻人的口味也会掺杂一些类似八卦综艺的东西。 经历了三年的沉浮,若说以前的陆言渊是一块璞玉,那现在这块璞玉则是洗尽糟粕,在岁月雕刻下风华尽显,虽仍是清冷,但却区别于以前的冷漠给人一种沉稳内敛、尔雅温润之感。 主持人艾玛在进行完一系列简单常规的介绍以及关于陆言渊平常创作和对文坛看法的一部分采访后,便笑着看陆言渊说道:“陆先生,我们《每周话题人物》最后有一个传统环节,就是在节目中会请出一位神秘嘉宾,这位神秘嘉宾现在已经来到了我们的直播现场,据说他可是和陆先生一起长大的发小啊,陆先生能猜到我们的神秘嘉宾是谁吗?” 艾玛的话音刚落,现场的观众就已经有一部分沸腾了起来,激动地和身边的人讨论着。 陆言渊闻言不由得微微失神,眼睛的余光却不可控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下渐渐有些乱了起来,难道真的是…… 艾玛看着陆言渊疑惑的样子,神秘一笑,清爽的女声响彻整个演播大厅:“他曾凭借《临夏》横扫各个颁奖典礼,从此登上娱乐圈……” 陆言渊淡漠的眼中有惊讶一闪而逝,他在艾玛说话的同时侧身望向身后的那扇门,门被慢慢打开,隐约可以窥见黑暗中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而他的四周有雾气缭绕…… “让我们掌声欢迎丰华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被誉为影坛贵公子的——逐尘!” 门被完全打开,逐尘微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朝下面尖叫着的人群轻轻的挥手,同时也把陆言渊眼中的惊讶尽收眼底。 逐尘走到陆言渊的身边,陆言渊在那一瞬已经站了起来。 逐尘伸手抱住陆言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笑着说道:“好久不见,阿渊,别来无恙?” 陆言渊清冷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在和逐尘一起坐下的时候,说道:“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逐尘细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宛若慵懒地猫儿,深紫色的丝质衬衣上是洁白柔软的缎带,在灯光下更显得面如冠玉,果然就像外界所送称的那样,人如其名——影坛贵公子。 但是,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位贵公子在三年前是多么丧心病狂的对他狂啸。 逐尘和艾玛握手后,笑着偏头看着一旁的陆言渊,“看来我不是阿渊期待出现的那个人呢,真可惜,竟然让阿渊失望了。” 艾玛听后,好奇地问道:“陆先生原本想的是谁呢?” 陆言渊对上逐尘意味深长的目光,淡淡地说道:“阿尘客气了,百忙之中你愿意来已是很好,哪里来的失望。” “是么。”逐尘唇角上扬。 被两人无视的艾玛见气氛有一些微妙,立刻岔开话题说道:“逐尘与陆先生看起来彼此很熟悉呢,不知道你对陆先生这次文坛的高调复出有什么看法呢?” “在我的眼里,他从未离开过。”逐尘一语双关,“阿渊相必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吧?” 陆言渊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倒是一旁的艾玛同意地点了点头:“逐尘说的对,在采访陆先生之前,我曾阅读了大量的资料,他过去的作品在三年间被翻印了多次,累计销量更是可望而不可即。” “艾玛过奖了。”陆言渊说道,“能够得到各位的支持,我感到非常荣幸。” “言渊大神,我们永远爱你,也永远支持你!”下面有一个小女孩站了起来尖叫道。 陆言渊闻言愣了愣,很快看向那边,向来清冷的面色温和了下来,声音少有的带着些暖意,“谢谢你们。” 女孩听了,顿时双颊绯红,身旁的人都挪揄的撞了撞她,然后引得一阵哄笑。 艾玛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陆先生的粉丝们可是很期待您的回归呢,他们还成立了一个叫‘渊’远流长的后援团并自称阳光,陆先生可知为何您的粉丝们自称阳光吗?” 没等陆言渊回答,下面就有人喊道:“因为言渊大神你太冷了,我们希望作为阳光可以温暖你,融化掉你冰冷的外壳。” “哈哈……别说,阿渊从小到大还真是一个移动冰窖。”逐尘忍不住笑出声,“现在有了阳光,嗯,阿渊你真幸福。” 陆言渊点了点头,眼神温暖地看着他们:“希望你们能喜欢《永生》。” “说起《永生》,我们就不能不提到关于《永生I》电影的事情了,这是自《临夏》后,陆先生与季天王的第二次合作。季天王将饰演主角云天,但是电影的另外两个重量级角色凌绍安和黑月,据说到现在都迟迟未定,不知陆先生对此有什么想法呢?” “迟迟未定是因为我们都希望能有最适合的演员加盟,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那是自然的。”艾玛笑道,“《永生I》虽未拍但已经是万众瞩目,可谓是炙手可热呢。逐尘三年前也与季天王、陆先生合作过,《临夏》之后许多人都期待你们三个可以再度合作,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让期待的人们得偿所愿呢?” “说起来,我也很希望能和阿渊合作啊,可惜不知道阿渊要不要我啊。”逐尘苦恼地耸肩。 “哎哟,逐尘也有意加盟《永生I》吗?” “我很喜欢凌绍安这个角色。”逐尘笑着说,“噢,对了,我给大家报个料,别看阿渊是个作家,他可是科班出身的实力派演员哦。” “诶,真的?” 逐尘点头,故意长叹一声,“那是当然,说不定阿渊在《永生I》中也会出现呢。” “是这样的吗?”艾玛激动地看着陆言渊。 陆言渊对着台上台上期待的目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那就是有可能啦。”艾玛说道,“我听说《永生I》将在一个月后开机,那这两个重量级的角色也会在最近定下吗?” “会的。”陆言渊说道:“大约这几天会有试镜,届时阿尘若有兴趣也可以来。” “这是自然的。”逐尘勾起一抹飞扬的笑意,“希望阿渊到时候能给我开个后门啊。” 顿时,下面传来观众们的笑声,《临夏》之后,逐尘成为这些年来仅次于季萧的人物,各个颁奖典礼上只要季萧不与他竞争,几乎都是他的天下。而目前在娱乐圈可谓是只手遮天的季萧更是与逐尘情同手足,若是他想要凌绍安这个角色,即便不开后门,恐怕还真没有其他人可以阻挡他了,否则不需要逐尘动手,圈内自会有人收拾掉那些不识好歹的人。 “季天王演云天,逐尘属意凌绍安,那么最后一个终极大Boss黑月会是陆先生吗?”艾玛调侃道。 陆言渊失笑:“黑月虽是《永生》里的大反派,但是出场不多。即使作为云天最大的敌人,用新潮一点的话来说,相对于云天和凌绍安,黑月真是《永生》里的最大的酱油。” 下面传来陆言渊粉丝们善意的笑声,仔细回想起来,黑月在前半本书里还真是只露脸过几次,还是带着银色半月形面具的。虽然黑月是贯穿全书的一个重要角色,但是出场少到真心和打酱油一样,但是他从头到尾设下一个个局很难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艾玛你听,阿渊生气了。”逐尘轻笑道,“人家这么一个科班出身,才华横溢的大作家你就让人家去打酱油。” “我错了。”一向知性优雅的艾玛竟立刻可怜巴巴地看着陆言渊,然后立刻转身对着下面陆言渊的粉丝阳光们说道:“阳光你饶恕我吧,我不能忍受没有阳光的生活。” “……”陆言渊无语。 第十七章:重逢 “不是说不见他吗?”维妮走到季萧的身边,故意好奇地问道,“剪彩之后便赶了过来,这是为什么呢?” 季萧淡淡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维妮,靠在演播大厅黑暗的一侧,这里的人极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看着台上的陆言渊说道:“我是来接阿尘去吃饭的。”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口是心非。”维妮毫不留情地戳穿季萧的话:“从进来以后,刚刚过去的十五分钟里,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言渊的身上。” “维妮,你关心的东西真多。” “谢谢夸奖。”维妮八卦地凑到季萧的身边,“怎么,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下,给你们来个重逢聚餐?” “不必了。”季萧冷冷地说道,“我接了阿尘就走。” “真不给面子。”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节目也快进行到最后,最后的一个环节是粉丝提问,从网络、来信和现场观众的提问中进行抽签,最后让嘉宾回答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现场观众提的有关于《永生I》电影何时上演的问题,陆言渊很快就回答过去了。 第二个问题是微博上的粉丝提的,竟然直接问陆言渊有没有喜欢的人。季萧在听见这一个问题后,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言渊。 陆言渊听见提问后愣了愣,艾玛显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八卦机会,虽然这台节目较为正式,但是后面为了迎合新时代观众的口味,也会增加一些这种噱头环节。 这一刻,连台下的观众、电视机前准备转台的观众都不由得屏息,静静地看着沉默地陆言渊。 终于,陆言渊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沉黯,内有暗澜无数,他轻声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有一句话。若他是阿波罗,那我愿为达乎涅,即便我们之间隔着一棵月桂树的距离。” “这……是何意?”艾玛不解地问道。 陆言渊轻轻地摇头,并不准备解释。 艾玛锲而不舍地追问了许久,陆言渊也是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丝毫不松口。艾玛只好提出了观众的第三个问题,希望知道陆言渊平常的包里有什么东西,节目组的人立刻把陆言渊随身带的公文包拿了上来,艾玛在征得陆言渊的同意后,打开他的包,里面的东西很简单,都是基本的,诸如手机、电池、充电器之类的小物件,艾玛本以为陆言渊的钱包里会有特别的东西,结果却非常失望,里面除了一张信用卡和一千元现金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艾玛拿出了一个有点旧的本子,刚准备说话,摄影机也刚刚模糊的照了一个轮廓,却见陆言渊脸色一变,极快地从艾玛手中拿过了那个本子。 季萧看着陆言渊的脸色冰冷,本正准备拂袖而去,却在那一瞬间停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台上的陆言渊。 陆言渊把本子放在了身侧。 艾玛则对陆言渊的失常感到极其的惊讶,立刻追问道:“陆先生,那个本子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我似乎看到上面是孩童的画,上面隐约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陆言渊的脸色闻言顿时冷了下来,艾玛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着他降了好几度。 陆言渊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危险,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一些:“小时候不懂事的涂鸦,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依照您随身携带这个本子的习惯来看,您似乎很重视这个本子,而且它也很旧了。” “第三个提问只是希望知道我的包内有什么。”陆言渊的口吻虽然仍是客气,却仍难以掩饰其中森冷无比的寒意,“所以,该到此为止了。” 艾玛在那时候也接到了导演的提示,再看到陆言渊此刻的态度,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立刻说了几句惯用的话,最后有惊无险的成功结束了这期节目。 季萧看着陆言渊有些僵硬的身体,以及眼中翻涌的情绪、垂在身侧紧握的手,多年的相处,陆言渊很少在外人的眼中展露很强烈的感情波动,但是他知道陆言渊刚刚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季萧死死盯着陆言渊手中紧紧抓着的那个本子。 维妮看着季萧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闭着眼靠在了背后冰冷的墙壁上。 “萧少,怎么了?” 听见维妮略带关切口吻的问话,他微微睁开眼睛,顿了顿,说道“我去后台接阿尘。” 维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季萧飞快地疾步朝后台走去。她抿了抿唇,眼神移到台上离开的陆言渊身上,那个本子,看来是和季萧有关系了。他们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啊,维妮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但是,他们这些外人是想管也管不了的,只能看他们自己了。她随即也转身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 陆言渊的手刚刚放在休息室的门上,就听见那边传来人们的谈话声。 他抬眼望去,只见走廊的另一头季萧搂着逐尘正朝他这边走来。 那两人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一般,也朝这边望了过来,六目相对的时候,时间似是在一瞬间停住,静止在永恒。 走廊上橘黄色的灯光落在彼此的身上,陆言渊看着季萧,喉结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季萧这些年变得越发的优秀,仿佛天生的王者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着贵族一般的优雅和魔力,而自己只是这样静静地被他看着,身上却已经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季萧漆黑的眼看了陆言渊片刻,然后搂着身侧的逐尘,低沉迷人的声音轻柔地让人迷醉:“阿尘,我们今晚去哪里吃饭呢?” 逐尘的余光扫了陆言渊一眼,也没有让季萧松开手,唇角扬起一抹笑意:“随你。”语毕,才好整以暇地看着陆言渊说道:“阿渊要一起来么?” “不用了,谢谢。”陆言渊礼貌地说着,眼神却一直锁在季萧的身上。 直到陆言渊说话的那一刻,季萧才像是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勾起一记似有若无的微笑,“原来是陆大作家,好久不见。” 陆言渊闻言怔住,半晌才低声说道:“季天王,好久不见。” “既然陆大作家不来,阿尘,我们去吃饭吧。”季萧笑着说道,“我特意过来接你,你动作还这么慢,我在后台等你都快饿死了。” “是是是是,萧少亲自来接我真是我逐尘莫大的荣幸啊!还有,拜托,你不要说得就像是维妮姐虐待你,不给你饭吃一样好不好?”逐尘白了季萧一眼,尔后笑着对陆言渊说道:“阿渊,我们先走了啊,回见。” 季萧没等逐尘说完,便拖着他朝前面走去,在经过陆言渊身边的那一刹那,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说着便低头,目光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陆言渊手中的那个本子。 陆言渊失神地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本子,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季萧却早已经和逐尘走远了,他抓着本子的手在不自禁中用力,骨节分明。 是了,他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三年之约也做不得数,自己到底还在眷恋期待着些什么? 陆言渊推开休息的门走了进去,节目组已经把公文包送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他把本子重新放回 包里。 前几天嘉爷特意找到他,他们的谈话还言犹在耳。 “阿渊,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开始虽然不能理解你们的这种感情,但是看到你们这样,我只想你们能幸福,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 “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但那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小季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他松手了放弃了又怎么样?阿渊你为何不能主动去找他?两个人什么坎儿过不去呢?” “阿渊啊,你到底在怕什么?你到底在等待什么?” “这样的等待害怕只怕是一次又一次错过!” “阿渊,过去的可以不忘记,但是一定要放下啊!” “阿渊啊阿渊,不论未来发生什么,嘉爷一定会祝福你们!所以,勇敢的去找他吧,尝试去相信小季,也相信你自己。” …… 他把事情刚做完坐在沙发上,苏凌正好推门进来。 “言渊啊,嘉爷刚刚打电话过来了,说是看现在的舆论反响,你现在客串《永生I》已经是铁板钉上的事情了。” 陆言渊静静地看着苏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一股看不懂的光,苏凌顿时觉得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迟疑着说道:“言渊,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可以……” “不。”陆言渊很快打断了苏凌的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休息室的窗户前,秋天夜的风带着些莫名的寒意,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而来,他抬眼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秋月:“黑月……” “嗯?” 陆言渊微微转过头,唇角似有一抹上扬的弧度:“我要演黑月。” “言渊?” 陆言渊的瞳孔在那一刹那幽暗漆黑得深不见底:“苏凌,可能是我错了。” 苏凌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过去的所有已经结束,何不重新开始?” 陆言渊说着,冷色的脸庞上有隐隐约约的笑意。 朦胧的月色像是华美的舞衣,落在陆言渊的身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清逸绝尘。苏凌看着陆言渊,连呼吸都慢了几拍,这样的陆言渊,他从未见过。 若说以前的他是九天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的他才有了几分人气,这种轻微的情绪波动让他有了七情六欲却更加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因为以前的陆言渊太高高在上,让人不敢亵渎,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疏离感而现在…… “我会和嘉爷争取的。言渊啊,这么些年来,你终于想明白了。” 陆言渊有些惊讶地看着苏凌,苏凌没有说话,只是朝他走了过去,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 便拨通了嘉爷的电话朝外面走去。 陆言渊看着苏凌离开,尔后偏头看向窗外。 秋天的天空格外的高远。 三年前,在离开C国的时候,逐尘把所有的照片和录音的原件都给了他,他在机场的洗手间里把全部东西都销毁了。 既然过去已经被他亲手毁掉,那么…… 何不迎来重生? 第十八章:威胁 “萧少。”逐尘和季萧一边朝电视台的后门走去一边说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请我吃饭了。” 季萧似乎在走神,听到逐尘的问话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听维妮说你也来I国了,就想着来找你。” “你今晚不是要去开幕式吗?” “临时取消了……”季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见逐尘站在一旁不动,不由得问道:“怎么不上来?” “我才想起来我有东西拿在休息室了,我现在回去拿,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季萧闻言皱了皱眉,“好吧,我等你。” 逐尘抱歉地冲季萧笑了笑,立刻朝大楼里快步走去。 大楼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收拾东西。 逐尘来到休息室的时候,门缝里有橙黄色的光漏了出来。逐尘伸手把休息室的门推开,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因为苏凌停在大楼外面的车突然抛锚了,没有办法只好让公司再派一辆车子过来,而他则让陆言渊呆在休息室里,等他打电话之后再出来。陆言渊见没有事情做,便拿出《永生I》的剧本开始修改。 门推开的时候,陆言渊闻声望去,只见逐尘走了进来。 逐尘细长的眼微微眯起,很快地扫了空荡荡的休息室一圈儿,然后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陆言渊静静地看着逐尘,不自觉中眉心微皱:“有何贵干?” 逐尘看着他轻笑一声,“陆言渊,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陆言渊放下手中修改了一半的剧本,说道。 “哈哈,陆言渊,这里只有我和你,你就不必装了。”逐尘走到陆言渊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不仅是刚才节目上的那个本子,还有这次你竟然让人调查萧少的行程……你到底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逐尘,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陆言渊的声音依旧清冷,他看着逐尘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我想你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恩怨在三年前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逐尘闻言大笑起来,“陆言渊,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吗,还说什么结束?季萧对你的态度你已经看见了,你难道还想要重新夺回过去的一切?痴人说梦!” 陆言渊愣了愣,尔后轻笑了一声,把剧本放回公文包里,然后拿好东西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在准备推门离开的那一刹那停住:“逐尘,如果是属于你的东西,无论如何别人也夺不走。” “陆言渊!” 逐尘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道:“既然三年前我能毁了你,三年后我同样也可以!” “悉听尊便。”陆言渊清冷的目光扫过逐尘,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地微笑:“我奉陪到底。” “你!” 逐尘伸手指着他,“你真以为我除了用那一件事威胁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陆言渊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却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逐尘一眼,然后拉开门从里面走了出去。 逐尘看着陆言渊绝尘而去的背景,像是要咬碎一口银牙一般。 陆言渊,你以为只是毁掉三年前的那些东西,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不可能! 他答应过你的,不过是权宜之计,而照片和录像…… 逐尘追着陆言渊的脚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言渊。” 陆言渊的步子慢了下来,停住却没有回头。 “那些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 陆言渊的脊背猛地僵直,慢慢回过头。 逐尘在灯光下看着他笑得张狂。 “三年前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只要逐尘活着一天,他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陆言渊垂在身侧地手指僵硬得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温度,望着逐尘的眼漆黑得深不见底。 “你……” 逐尘一步一步走到陆言渊的身边,唇角边的那一抹浮起的笑残忍而美丽,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陆言渊,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正巧前面有几个工作人员抱着几个装满插线板、道具等等东西的箱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陆言渊长长的睫羽垂下,压低的声音虽仍清冷却带着一丝隐含的愤怒:“你到底想怎样?” 逐尘笑得肆意,他伸手搂住陆言渊的肩膀,果然那几个走过来的工作人员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便羡慕的看着他们两个,等他们走远了还能隐约听见他们说发小的感情就是好啊之类的话。 “陆言渊,因为本该活着的那个人是逐月……” 逐尘在陆言渊的耳边一字一句道:“……而不是你。” 陆言渊似是被天上落下的惊雷击中,整个人杵在了那里,连脑袋都似乎是有一些卡机。 逐尘只是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匆匆朝走廊尽头最里面的化妆室走去。 陆言渊看着逐尘远去的背影,有些魂不守舍地从楼里走了出来。他刚抬头,便远远的看见季萧的车停在了对面人行道的路灯下。他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最后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车里那模糊的人影,便已移不开眼。 其实他在过去的时间里设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时候的情景,只不过从未想过竟是这种,他看着他,说好久不见,礼貌疏离便再无下文。 他想过,再见之后季萧或许会恨他,他们可能会形同陌路,可比恨更让人失望的便是这样不近不远的关系,他明明离自己近在咫尺,却更似远在天涯。 陆言渊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刚刚准备转身离开,那辆车却仿佛知晓了一般朝这边开了过来。 引擎的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车子已经开到了陆言渊的面前。 车窗被人慢慢地摇了下来,露出季萧立体精致的侧脸,他微微偏过头望着陆言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他们看着彼此,而四周则是一片静默无声,耳边唯有引擎的轰鸣和彼此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终于,陆言渊开口说道:“我发现达乎涅远比我幸运。”他的眼中似有哀伤的光一闪而逝,随即他移开目光,望向头顶高远辽阔的夜空,深蓝色的天幕上仿佛一匹流动的布帛,镶嵌着无数闪亮的星星,“因为她不爱阿波罗。” 季萧不由得失神了片刻,尔后便微微一笑,似是没有听出刚刚那一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笑着说道,“陆大作家,那又如何?” 在希腊神话故事中,阿波罗爱上了女妖达乎涅,但达乎涅拒绝了他的追求。有一次阿波罗遇见达乎涅,达乎涅立即跑到河边,向她父亲河神呼救,她父亲便将她变成了一棵月桂树。而阿波罗抚摩着月桂说:“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你至少也得做我的树。月桂树啊,我的头发上、竖琴上、箭囊上要永远缠着你的树枝,我要让罗马大将在凯旋的欢呼中头上戴着你的花冠,你的枝叶永远接受光荣吧。”后来人们遂用月桂树枝编成的花冠赠给优秀的诗人。月桂、桂冠也被用来做胜利和光荣的象征。 “……”陆言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季萧。 季萧唇边的笑意越发深浓。 “或许他曾经希望自己的荣光能庇护自己所珍视的人,让心爱的人分享他所有的荣耀。”季萧的笑意像那天边的浮云,渐渐地一点一点的慢慢散去,他看向陆言渊的背后,逐尘正朝这边走来。 陆言渊顺着他的目光朝那里远远看去,隐隐之中不知为何有一种穿越时间的沧桑感,若不认真看,朦胧之中的逐尘真的很像逐月。 “可那也只是曾经。”季萧轻声道:“因为他发觉,达乎涅或许根本不在意这些。” 陆言渊望着他,似是无奈地叹息道:“季萧,其实我……” “阿渊你要搭顺风车吗?”逐尘加快了步伐,很快便走到了他们身边,恍若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笑着打断了他们之间那阵诡异的暗涌,问道。 陆言渊看着季萧,季萧的目光早已经移开。纵使他的心中百转千回,此刻却也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 黑夜之中似乎只剩下草丛里传出的蝉鸣声,让人的心里没有由来的蓦地一阵烦躁。 季萧却忽然看向陆言渊:“三年前的约……记……” “哔——”刺耳的喇叭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只见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开了过来,苏凌从里面探出头来,对着陆言渊挥了挥手。 车头灯的光线宛若锐利的刀锋,从他们之间横切过去,刺目得几乎睁不开眼。 那一瞬,陆言渊似乎在强光之中看见季萧的唇动了动,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零星地捕捉到几个字眼,他下意识问道:“你说了什么?” 季萧的喉结动了动,眼中有挣扎一闪而逝,似是在犹豫。 陆言渊停顿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季萧的回答,而苏凌则在另外一头催促他赶紧过来。 “既然无事,那我先走了,再见。” 陆言渊语毕,便转身朝保姆车走去。 季萧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那一刻猛地握紧,然后迅速伸手解开了安全带,手放在了车门上准备开门出去。 逐尘在陆言渊转身离开后,立刻绕到车子的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萧少,你怎么了?” 季萧的动作在逐尘的声音响起后停在了半空中,而那时陆言渊则已经坐进了保姆车里。 逐尘看着明显有些走神的季萧,不由得皱了皱眉。 季萧从倒后镜里看着那辆保姆车很快地掉转头驶离,他才慢慢把按在门把上的手收回,重新拉上了安全带。 他伸手挂上前进档,松开刹车慢慢往前面开去。 “你怎么了?整个人好像都有些魂不守舍的。”逐尘看着季萧,轻声问道。 “可能有些累。”季萧淡淡地敷衍道,尔后便只是静静地开车,再不言语。 两辆飞驰而去的车子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 在一个交点之后便迅速地离开,彼此的距离只能越来越远。 就像从此便再无交集一般。 第十九章:冰寒 季萧走进他位于JY公司I国分部三十六楼的办公室时,维妮正把一大堆杂志、报纸和书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那是什么?”季萧走过去,顺手把最上面的那一本杂志拿了过来,一眼扫过去只见手中这本最新一期的《星娱乐》封面正是关于《永生I》电影的,上面用红色加粗体写着:天王携手影坛贵公子、文坛大神演绎《永生I》神话。 维妮艰难地放好那些东西,拿出一张黄色的便签纸朝季萧晃了晃:“萧少,不是你让我送一些最近关于《永生I》的资料过来吗,上面还特意标注了……”维妮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把那张薄薄的纸戳破一般,“多多益善!” “……”季萧望着那一摞几乎占了半边办公桌的资料,无力地揉了揉额角。 因为助理小张今天恰好病了,他刚刚走过来给维妮送上个月总结报告的时候,下一刻就像是立刻要晕倒一般。维妮一时突然起了恻隐之心,所以光荣的从金牌经纪人沦为送资料的跑腿。 “萧少,这些资料务必请你认认真真,从头到尾,一点不落地好好看完,否则我很难控制我的感情,也很难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维妮故意一字一句说着,口吻之中还带着些胁迫的意味。 季萧:“=口=” 维妮活动了一下肩膀:“对了,今天下午三点整就是《永生I》的新闻发布会,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别忘了。” 季萧在办公桌后面巨大的黑色真皮旋转椅上坐了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那本娱乐杂志,一边应道:“知道了。” “发布会上会宣布演员名单,并对电影进行前期的预热宣传。”维妮交代道,“晚上要和《永生I》的相关人员吃饭,哦,对了,相关的重要资料我让小张整理了一份单独放在那个牛皮袋里。” 季萧放下了手中的杂志,拿起一旁的牛皮袋,把里面的资料抽了出来。最上面的那张是《永生I》的主创以及演员名单。 制片人: 谷一嘉、季萧 导演: 顾圣阳 演员: 云天——季萧 凌绍安——逐尘 黑月——陆言渊 …… 季萧粗粗地把那沓不算太厚的资料都翻了一遍,名单的后面是一些关于拍摄安排、剧本等等的资料。其中大部分的东西,他早已经看过了,所以他看的很快。看完之后他又把资料塞回了纸袋中,放回桌子上。 “嘉爷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维妮感慨道,随即不怀好意地一笑,“噢,对了。嘉爷昨天出差之前还特意把我找过去了,让我转告你,这次搞不好你就以死谢罪吧。萧少,这可是本年度最大的一部制作,万众瞩目哟。” 季萧面无表情地扫了幸灾乐祸的维妮一眼,“嘉爷他每次都来这句,也不嫌梗用多了一点用都没有。” “嗯,嘉爷昨天还说了,梗好不好人民自有公断。” “……” 季萧的电话正巧响了起来,维妮便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帮他把门关了起来。 “阿尘,怎么了?” 季萧接了电话便从椅子上起来,朝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走去。 “萧少,三年后的再次合作,你就不能显得激动一些吗?” 季萧轻笑一声,“阿尘,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的合作多了去了。” “可是电影只有一部啊。”逐尘故意长长的叹息一声,“而且我发觉阿渊真是我的福星,每次他一出现,我们就可以一起征战银屏,刷新纪录。” 季萧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或许吧。” “对了,今晚你去吃饭吗?” “嗯。” “我听说阿渊也会去。”逐尘说着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实话,我们也很久没有好好聚过了。阿牧和封斯也来I国了,今晚吃完饭喊上他们一起出去唱歌放松下吧。” “好。”季萧想了想,“那就去蓝绸吧。” “行,我去安排,你可别临阵逃跑啊。” “……怎么可能。” 逐尘哀怨道:“你放我的鸽子还少么。” 自知理亏的季萧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 《永生I》的新闻发布会选在天宫财阀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天岚举行。 陆言渊和苏凌一起来到会场的时候,里面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各路媒体记者们早已经扛着长枪短炮霸占了每一个绝佳的位置。而主办方也为了配合电影的格调,会场的装饰均以银灰色为主,显得格外的简约大气。 陆言渊简单的和导演顾圣阳等人交谈了几句,随后在会场里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季萧的身影,便和苏凌找到了他们在台下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闻发布会的主持人请来了I国QAQ电视台当红节目《一代峰流》的青峰,在工作人员和主持人一起最后一次核对检查细节的时候,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在陆言渊的身边坐了下来。男人身上传来的浓重古龙水味道让一旁的陆言渊不由得皱了皱眉。 灯光在一瞬间暗了下来,会场里便响起了青峰的声音,宣布新闻发布会即将开始。陆言渊本想换一个位置,但现在也不便移动。 会场的舞台上渐渐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屏幕,上面播放的短片是由许多高科技场景组合而成的《永生I》宣传片,并配有简短的字幕、震撼人心的背景音效。 陆言渊忽然感觉有人趁着黑暗在摸他的大腿,他下意识用力拍开那人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会场的灯就在短片放完以后突然全亮。 那个坐在陆言渊旁边的中年男人偏头朝他猥琐地笑了笑,凑到陆言渊的耳边说道:“陆大作家还真是够味道啊。”说着,戴了几个金戒指的手不死心地又放在了陆言渊的腿上,慢慢地摩挲着,顺势滑到了他的大腿根部。 陆言渊终于认出了这人,他正是圈里臭名昭着的爆发户煤老板金三。金三借着早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在娱乐圈里干了不少肮脏的勾当,玩弄了不知道多少出名亦或是不出名的艺人。金三因为和黑道也有关系,让许多人对他是敢怒而不敢言,而他则因此更加得寸进尺,毫无顾忌。 陆言渊再一次打掉金三的手,冷冷地盯着他说道:“金老板,请自重。” 金三见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最喜欢这种看起来冷冰冰又够辣劲的美男子了。自从知道陆言渊以后,对着这样的极品,他就一直想找一个机会一亲芳泽,这一次借着投资永生的机会,他终于可以一偿所愿了。 “早就听过陆大作家的大名,今日一见可让我金三更加喜欢了。” 陆言渊听着那人说话的调调就觉得恶心,一点都不想和这种人搭上关系,眼见着金三又要凑过来,陆言渊也顾不得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起身就想走。 结果他刚起身就被金三扣住了手。 金三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带威胁:“陆大作家这样也太不给我金三面子了吧?” 陆言渊气急,脸色已经冰寒,苏凌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立刻望了过来,见到金三和陆言渊这架势也忍不住焦急了起来。 随着陆言渊和金三这边的动作越来越大,周围的几个人也看了过来,唯一庆幸的是还没有记者注意到他们。 金三对其他人或是了然或是不屑或是鄙视的目光通通视若无睹,拽着陆言渊的手不愿放。 陆言渊用力挣脱了几次也不得法,心底的怒火猛地窜了起来,举起手就想朝金三打去。 季萧刚抵达会场就看见了这一幕,他在娱乐圈浸银三年,虽然没和金三接触过,但是金三的事情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而这一次投资的事情,若不是嘉爷吩咐,他根本就不想要让金三参与到《永生I》的电影中来。就算他可以呼风唤雨,但是有时候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要好。可现下这样的情况显然不容他多想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快步走到了陆言渊身边,把金三拉住陆言渊的手打开,然后拉着陆言渊的手,飞快地把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金三本欲发怒,结果看清面前那人是季萧后,气势顿时去了不少,立刻堆起一个虚假的笑容说道:“原来是季天王,幸会。” “金老板。”季萧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毫不客气地说道:“有些人不是想碰就可以碰的。” 金三也不是个愚蠢的主儿,一听季萧这口吻就明白过来,陆言渊和季萧之间的关系必定不是外面说的那么简单。而季萧这些年的实力摆在那里,自己若是为了一个陆言渊就和他闹翻,实在是不划算。刚想完这些事,金三就耸肩道:“可不是嘛,季天王说的是。” 季萧懒得和金三虚与委蛇,直接拉着陆言渊便朝休息室走去。 陆言渊看着季萧极其不善的脸色,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 一路上有几个记者本想拍照,结果被季萧极寒的视线一扫,便讪讪地放下相机,转而去拍其他艺人。 季萧走进了休息室,然后用力地关上了门,并上了锁。 陆言渊站定后,静静地看着季萧。 季萧沉着一张脸,仿佛风雨欲来的天空,眼神沉黯,连带周遭的空气也仿佛降了好几度,几乎要结冰一般。 “刚刚谢谢你。”陆言渊被季萧看得心慌,终于开口先打破了沉默,对他说道。 季萧走过去,伸手挑起陆言渊的下巴,目光锐利地扫过他的脸,凑近他的耳边,极其暧昧且轻蔑地轻笑一声道:“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爬上别人的床吗?” “季萧!”陆言渊听罢,一口气堵在心间,不由得气结:“你……” “无话可说了么。”季萧的唇慢慢从陆言渊的耳侧游移到他微冷的唇旁,呼出的、温热的气息铺陈一脸,几乎是贴着陆言渊的唇说道:“金三是什么人,你竟然也敢勾引他?” “闭嘴!”陆言渊一巴掌甩到了季萧的脸上,顿时静谧的休息室里传来无比清晰地“啪”的一声。 季萧被陆言渊这一巴掌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差点倒在了地上。他伸手捂着滚烫的左脸颊,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是仍比不过内心越窜越高的怒火,他眉心微皱,看着陆言渊冷笑道:“陆大作家,你这可是恼羞成怒了?” 第二十章:毁掉 陆言渊愣愣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尔后抬头看着季萧失神,像是没有料到自己竟会下这么重的手,而原本内心的烦躁与怒火早在一瞬间散去。 季萧扯了扯嘴角,却因疼痛不由得皱了皱眉。陆言渊见状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伸手像是要抚上他的脸。 季萧不留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背靠墙壁站着,冷冷地盯着陆言渊。 陆言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半晌后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对不起。” 季萧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陆言渊苦笑,“刚刚我大约是昏头了。” 片刻之后,季萧没有感情的笑了笑,伸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陆言渊,迈开步子就朝外面走去。 “季萧。” 季萧身后的陆言渊忽然出声喊道,季萧的步子慢了下来,然后慢慢停住。 陆言渊看着季萧挺拔的身影,沉默了片刻之后,拽紧了身侧的手,终于鼓足勇气对他说道:“重新开始,可以么?” 季萧失神,尔后缓缓偏过头默然的看着陆言渊。 “可以吗?” 陆言渊看着他,又问了一次。 季萧依旧沉默。 “季萧。” 陆言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从他的背后伸手用力地抱住了他。 季萧的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还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没有几乎让人窒息的古龙水味道,也没有各式各样名牌男香的香气,而是多年前他们一起买的那个沐浴露牌子的清新柠檬香。 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时间从未流逝,他们还是一如初见。 季萧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身前陆言渊交握的双手,眼中有一瞬间的迷离恍惚,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覆上陆言渊的手。 “三年,我等了。”陆言渊轻声道,清冷的男音像是几乎消失在空气中一般的不真实:“若是惩罚我亦认了,但是……” 季萧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然后闭上眼睛,停住自己的动作,转而狠心地伸手推开了陆言渊。 “季萧……”陆言渊惊讶地看着季萧。 季萧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言渊,淡淡地说道:“陆大作家,请别忘记,三年前那个约定早已被你亲手毁掉了。”语毕,他便头也不回的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三年前,他离开后,他的世界瞬间一片死寂。淋了几夜的雨,让他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病来如山倒。而他也差点因为连日的高烧和并发症死去。就算后来病好了,可是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自暴自弃,日日酗酒泡夜店,企图在那些灯红酒绿中迷失自己,用酒精麻醉自己,从而可以忘记心如刀割的过去,忘记他。 三年来,他没有给他哪怕是只言片语。 若不是逐尘他们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他,让他振作起来,他早已经在三年前一蹶不振。 可刚刚在面对陆言渊的时候,他竟然还会有一瞬间的动摇,差一点就答应了他。 真是太可笑了。 这样的自己…… 季萧微微扬起头,真是……太可笑了。 陆言渊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季萧离开后,身体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他踉跄了几步,险险地撑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站稳。 刚刚的那一切几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是了,三年前,他如此绝情的践踏着他的尊严离开。 其实那一瞬,他早已明白,他们大约再也无法回到最初。 陆言渊抬头看着休息室里明亮的灯光,绝望宛若潮水般涌来,将他深深地淹没。 可是,无论如何,自己的心中却仍抱着和好如初的希望。 但是,怎么能忘记呢? 打过钉子的木桩就算是拔去了钉子,仍然会有一个深深的孔留在上面,无论如何补救永远都去不掉。 可自己还是好不甘心,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正巧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起来,陆言渊回过神,接了电话。 电话的那头传来苏凌焦急担忧的声音,“言渊,演员都快要介绍到你了,你去哪里了!我看见萧少都回来了,你也赶紧回来啊!” “嗯,我知道了。”陆言渊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朝外面走去,会场大厅里的灯火通明。 但是,他的世界却恍若一片黑暗死寂。 “……十年前他的《临夏》为我们演绎了一段倾城绝恋,无数人为之疯狂、甚至废寝忘食,十年后的这个夏天,他的《永生》成为出版界又一个畅销神话,下面有请刚刚凭借《永生》高调宣布回归文坛的著名青年作家,被人们誉为文坛畅销神话的超级大神作家、电影《永生I》中黑月的扮演者——陆言渊!”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一旁的陆言渊身上。 在众人瞩目下,陆言渊终于动身,一步一步朝台上走去。 而那一瞬间,会场的喧嚣、几乎晃花人眼的闪光灯以及粉丝们的尖叫声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好像一点都听不见、看不见,只是神色冷淡地朝人群挥了挥手。 等陆言渊在台上落座之后,就听见主持人用兴奋激动地声音说道:“三年前,他曾凭借一部《临夏》横扫所有国内所有的颁奖典礼,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杯奖影帝。三年后,他早已经成为娱乐圈的不败神话,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天王巨星……” 主持人才说到这里,会场内外的所有人已经沸腾了起来,尖叫声、闪光灯不断,整个会场似乎陷入了从所未有的新一轮疯狂之中。 最后,主持人青峰不得不停下来,特意空出了好几分钟等人群在现场安保人员的组织下稍微安静了一点后,才提高音量吼道:“让我们有请《永生I》中云天的扮演者——天王季萧。” 陆言渊下意识朝季萧那边望去。 只见季萧唇边噙着一抹飞扬的笑意,朝激动尖叫的人群一边挥手,一边朝台上走来。灯光下的他俊美非常,让人移不开眼。 璀璨的灯火仿佛一条流淌的河流,而他则傲然立于其上,仿佛主神宙斯与暗夜女神勒托所生之子、光明之神阿波罗。 当他出现时,仿佛掀起了万丈金光,就如同阿波罗的眉心嵌着一个耀眼的太阳,让人膜拜钦慕,而他的身上似乎永远都找不到黑暗的存在。 陆言渊看着季萧慢慢走到自己的身边,就像是驾驭着黄金色的太阳战车一般徐徐降临。然后,季萧的唇角扬起礼貌的弧度,和他们一一握过手后才坐了下来。 《永生I》的剧组到此便全部到齐了,季萧的位置被安排在陆言渊和逐尘两人的中间。 从采访开始后,陆言渊便用余光注意着季萧,而季萧则一直谈笑风生恍若未觉,对待他的态度和所有人一样,让人无可挑剔的礼貌疏离。 明明彼此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般的遥远。 他在河的这边,而他在河的彼岸。 他们的中间那样的繁星满目、美不胜收。 而天空底下的人们则迷醉于天上的星光璀璨,当他们抬头仰望的时候,银河两端似乎也只是伸出手时候,一个手掌的距离。 就算是最遥远的两颗星星,也只是那么、那么近的距离。 可只有站在两端彼此注视的人,才知道实际上他们之间隔着数光年那么遥远的距离。 第二十一章:如果 因为《永生I》可以算是本年度最大的一部制作,不仅汇聚了圈内的天王天后,而且还因为原作的原因也备受各界的瞩目。在嘉爷的最高指示下,发布会动用了大批人力物力,所以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得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现场内外偶尔情绪失控的粉丝和个别记者尖锐的提问外,几乎可以算是完美无缺了。 为时三小时的新闻发布会很快就结束了,陆言渊原本跟着苏凌准备从侧门离开,但是才走了没几步就被逐尘拦了下来。 陆言渊不可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 逐尘笑着走过来,揽住陆言渊的肩膀:“阿牧和封斯过来了,今晚大家吃完饭准备一起去轻松一下,一起来吧?” “……这。”陆言渊下意识寻找季萧的身影。 正在和顾圣阳讲话的季萧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地朝陆言渊这边望了过来。 逐尘见状立刻说道:“喂萧少,我的面子不够大请不动阿渊啊,你快让阿渊今晚也和我们一起去蓝绸啦,人多才好玩嘛。” 季萧飞快的扫了一眼陆言渊,然后和顾圣阳低声说了几句,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要来?”季萧看着陆言渊淡淡地问道。 陆言渊沉默了片刻,说道:“不了,你们去就好。” “喂,有你这样请人的吗?”逐尘白了季萧一眼,揽住陆言渊的手收了收,亲昵地凑到了陆言渊的脸边,眼神却是看着季萧的,说道:“换你这样没有诚意的请我,我也不来呢!” 季萧耸肩,语带嘲讽地说道:“阿尘,难道你不知道么,陆大作家不喜欢这些乌烟瘴气的地方。” “阿渊,别这样,一起来吧?”逐尘唇角不可察见朝上弯了弯,随后很快换上一脸郁闷的表情,“难得机会聚一聚,别扫兴么。” 陆言渊闻言不由得皱眉,余光扫过逐尘搂着自己的手,像是有些被他们两人的语气刺到,冷冷地回到:“好,我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吃完饭就一块儿去,别放我们鸽子呢!”逐尘像是怕陆言渊后悔似得一溜烟说道,然后松开了陆言渊,拖着季萧的手往前走去,扭头对季萧说道:“我喊了一些剧组的人一起去,你不介意吧?” “你喜欢就好。”季萧冲逐尘微微一笑,柔声道。 陆言渊怔住,有些呆愣地看着季萧和逐尘慢慢远去的背影。 苏凌在一旁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见状有些担忧地问道:“言渊,你还好吗?” 陆言渊这才回过神,失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 第二十一章蓝绸 季萧因为身体的原因从六年前就一直不能喝太多酒,可是今天晚上的季萧似乎有些反常。 陆言渊皱着眉看着又一个端着酒杯朝季萧走去的人。 果然,季萧很干脆的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顿时引来四周一片叫好声。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谁,无论是红酒、白酒还是洋酒,季萧几乎是来者不拒。人们开始先是讶异于季萧今晚的平易近人,后来再是感慨季天王今天定是因为三年后能与他两位发小携手一通征战银屏非常的高兴所以才这样。 不管怎么说,季萧今晚喝的实在是有点多了,白皙的脸上早已经浮起了淡淡的红晕,虽然神智依旧清醒,但是他淡色的唇已经开始有些发白。 当陆言渊看见第十九个端着酒杯朝季萧走去的人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快步朝季萧走了过去。 “季天王……”新生代超人气混血模特安娜笑着朝季萧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我是刚出道的模特安娜,我一直很喜欢你的电影……” “安娜小姐。” 安娜有些惊讶地偏头看着季萧身边的陆言渊,季萧因为酒精麻痹而显得有些迟钝,片刻之后也反应了过来,看着陆言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看不清的微茫。 “陆大作家,你好。”安娜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陆言渊,她早就听说过有关他的事情。陆言渊若不是必须,几乎是从来不自动出席社交场合,更别提主动和别人搭话了。可是现在,安娜说不高兴真是假的。 果然很快,很多人的视线便若有似无地落在了这边,其中不乏许多嫉妒的目光。 陆言渊和安娜交谈了几句,不留痕迹的帮季萧挡了这一次的敬酒,然后便伸手拉着季萧一言不发地朝洗手间走去。 因为自助餐式的晚宴进行到了高朝,所以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陆言渊把洗手间外的大门锁上,转身却看见季萧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些不正常的红潮,他不由得担忧地皱眉:“很难受?”说着便伸手想抚上季萧的额头。 季萧看着陆言渊担忧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恍惚,待他反应过来后便伸手挡住了陆言渊的手,扶着洗手台靠着墙壁站着,唇角上扬,眼中却半分笑意也没有:“陆大作家,你到底想如何?” “你不该喝那么多酒。”陆言渊也不恼,收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季萧无所谓地笑笑:“不劳陆大作家担心。” 陆言渊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尔后微微垂下头,额前的发盖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季萧见状便朝外面走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住,背对着陆言渊说道:“陆言渊,你知道吗……” 陆言渊猛地抬起头。 季萧慢慢侧过身子,看着他的墨黑色的双眼中有一丝哀伤一闪而逝,随之取代的却是没有感情的冷笑,他顿了顿才说道:“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陆言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季萧转身便推开门走了出去,再无留恋。 陆言渊,你所仰仗的不过是他爱你。 所以你才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伤害他,一次又一次给了他希望又无情的将它毁掉。 “季萧……”陆言渊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用力地拉住季萧的手。 季萧微微偏头扫了一眼陆言渊拉着他的手,“放手。” 陆言渊固执地不愿放开。 季萧只能用力地把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可是很快又被陆言渊拉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季萧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些不耐烦。 “不是这样的。”陆言渊看着季萧冷漠地神色,犹豫着说道,“事情并非如此。” “噢?”季萧挑眉,侧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陆言渊,“好,那就劳烦你解释一下,若我满意,那么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 陆言渊闻言,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季萧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浓,见陆言渊有些无措的神情心中虽有一丝不忍,但还是被他硬生生地按捺了下去,“你看,我给你机会了,但是你无话可说。” “季萧……”陆言渊的声音暗哑苦涩得可怕,“我没有办法…… 季萧看起来却仿佛丝毫不动容、不在意一样,他快速打断他道,”到此为止吧,别做这些不像是你会做出的事情。“ 陆言渊望着季萧的表情慢慢变得绝望,没有一丝泪光的眼睛却漆黑深邃得可怕,就像是一个宇宙中的黑洞,要把人一点点吸进绝望黑暗的无底洞中一般。 季萧几乎是立刻移开了目光,在看到陆言渊几近绝望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的不忍越发的难以让人忽视。他终于忍不住用力甩开了陆言渊的手,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迅速从洗手间中逃离。 曾经他待他如珍宝,不愿让他受到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伤害。他倾尽所有,想要保护他,直到一生一世的尽头。 可现在……季萧的步子慢了下来,靠着一侧的石柱停住,伸手捂着自己的眼,他竟让他如此的绝望,看到陆言渊露出那样的神色,他好像也几乎要立刻死去一般。 原来无论他做了什么,他还是这样爱他。 以前是,现在是,或者以后一辈子也是这样了。 他的妹妹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哥哥,你相信人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吗?那时候他一笑而过,没有回答。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人怎么可能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呢?这样的话,太矫情,太可笑,太罗曼蒂克,一点也不现实。 但是,季萧看向四周喧嚣的人群,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 他还记得在妹妹一直锲而不舍地追问下,他还是回答了她。 那时候陆言渊刚好来到他家,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是从他家院子里刚采摘下来的蔬菜和水果,被放得满满的篮子里几乎都是他最喜欢的种类。 陆言渊刚把菜篮子递给了保姆,交代好事情后,就刚好转头看见他们,原本冷然的脸色慢慢柔和了下来,在阳光下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圈温暖的光,似乎闪闪发光一般。 陆言渊看着他,略显冷漠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季萧,我来了。“ 而在那一瞬间,季萧同时轻声对一旁的妹妹说道:“如果那个人恰好是他的话,或许可以。” 第二十二章:蓝绸 “萧少。”逐尘本来看见陆言渊带走季萧后就一直有些不安,此刻终于看见了他,立刻赶了过来。 “阿尘。”季萧回过神,冲逐尘笑了笑。 逐尘皱眉:“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季萧不在意的一笑:“没事,可能太久没喝酒了,有些难受。” 逐尘忧心忡忡的问道:“那今晚你还去蓝绸吗?” “当然去。” “要是有问题一定要和我说。”逐尘仍是不放心地嘱咐道,“不要硬撑啊。” “喂,阿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季萧调侃道。 逐尘闻言白了他一眼。 而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晚宴也已经接近尾声,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几个受到邀请的艺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准备一起出发去蓝绸。 大家看见季萧的神色都有些担忧,纷纷问候,季萧一笑而过,让他们不要担心。 “ 阿牧和封斯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逐尘挂了电话后,便招呼着众人朝外面走去。当他们准备上车的时候,却发觉陆言渊早已经抱手等候在车旁。 “陆大作家。”眼尖的歌手符禾第一个发现了陆言渊,不由得有些惊讶地喊道。 逐尘快步上前,搂住陆言渊朝他们笑道:“怎么,我们的大神作家今晚也一起去啊,你们愣住了?” 因为陆言渊身价和性格,从来不去这种类型的活动的他堪比是稀客中的极品,所以反应后的众人立刻围了上去,纷纷围住陆言渊搭话。 更有几个女演员立刻掏出随身的小本子让陆言渊帮忙签名。 这个年头,出一个好本子实在不容易,但是只要是出自陆言渊的本子,就必定会大红大紫。从他出道至今捧红了不知道多少演员,而季萧和逐尘更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因为陆言渊作品改编的电影每一部几乎都是年度巨作,从内容、投资、口碑一直到票房每一次都几乎是无法超越的神话,所以也让很多人认为,能出演陆言渊作品的本身就像是一种对演员自己价值和实力的肯定。 因此,许多人一直对此趋之若鹜,就算是无偿出演也愿意。 更何况自从陆言渊三年前退出后,遇见他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所以,此刻只要是抱着想大红大紫想法的人,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陆言渊记住他。 逐尘见状便推到一边,靠着季萧说道:“怎么,我们家萧少眼红了没有?看起来我们的阿渊可比你受欢迎多了。” 季萧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陆言渊,轻哼了一声,伸手打开门便坐了进去。 在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之人,注意到季萧的动作后立刻笑着簇拥着陆言渊也上了车,其中几个更是立刻和季萧说起话来,恰到好处的恭维让季萧也很难板起脸色。 一行人坐着保姆车很快便到了蓝绸,蓝绸因为各方面做的都比较好,特别是保密性方面更是深受艺人们信任,所以来这里很容易就见到熟面孔。 他们刚抵达,经理就已经迎了出来,笑着问道:“冷少爷和封先生已经在老包厢了呢。” 逐尘笑着点头,便招呼着众人跟着经理朝包厢走去。 果然他们一推开门便看见冷牧拥着封斯坐在沙发上。 逐尘今天喊来的人都是比较熟也玩得开的,他们自然也深谙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 众人坐下来后,几个性格开朗的女演员立刻唱了首甜蜜蜜的歌作为开场曲,包厢里的气氛很快便活络起来,正巧先前点的酒水也到了,剩下的人除了陆言渊和季萧都开始玩起国王游戏。 没过多久,唱歌的女生们也加入到游戏中来,几轮灌酒之后,大家都High了起来,看到一旁的陆言渊和季萧忍不住开始起哄,让天王和大神一起合唱一曲。 季萧听罢,桃花眼微微眯起看向一旁的陆言渊,没有说话。而陆言渊鲜少面对这样的场面,一下子似乎有一点点无措,包厢里的人见状便更起劲的鼓动他们合唱。 逐尘径直走了过去,硬是把陆言渊拉到了台上,笑着说道:“大作家,难得出来放松,别扫兴,随便唱一首便好了。” 陆言渊似乎有些犹豫,一旁的人更是大声说道:“不唱就每个人罚三杯哟!” 季萧看陆言渊的样子,便倾身去拿酒瓶,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罚酒了。 陆言渊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季萧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他看着已经有人殷勤地在桌子上往六个玻璃杯里倒满了酒,虽然这三杯下去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季萧他就不一定了…… 而季萧则端起了其中一杯,准备一饮而尽。 片刻之间,陆言渊似是有了决定,他快步走到季萧的身边,拦住他的动作,对他说道:“我们还是来唱歌吧。” 季萧有些惊讶地看着陆言渊,而陆言渊很快松开了季萧的手,转身拿起了麦,看着点歌的屏幕,微微偏过头问不远处的季萧,“唱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季萧起身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微微俯下身,纤长的手指轻点了屏幕几下,“就这首。” 季萧挨着他极近,身上淡淡的柠檬香中夹杂着一股酒味传来,陆言渊看着屏幕上的歌名不由得有片刻的出神,季萧选中的那首歌是电影《蓝宇》的主题曲《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包厢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两个,歌曲的前奏很快响了起来,季萧拿了麦便走到了前面,陆言渊愣了片刻,也起身走到季萧的身边。 不太长的前奏却让人不由得想起电影里的那些片段,扞东在最后一个人开着车,而视线中所看见的是工地破破烂烂的蓝色铁皮护板,就像是回放的记忆胶片,一格一格慢慢地浮现,让人沉浸在无休无止几乎窒息的空间之中。 陆言渊忽然想起电影中扞东最后的旁白:你知道吗?这些年,北京还是老样子,到处都在拆呀建呀。每次经过你出事的地方,我都会停下来,不过心里倒很平静,因为总觉得你根本就没有走…… 季萧的歌声随着音乐已经响起,略带沧桑哀伤的调子让所有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其实季萧很少唱歌,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几个发小,都没有听过。每一次来KTV,季萧几乎都只是坐在一旁听,而这一次大家也不过是起哄,想让天王自罚几杯,可没想过…… 季萧看着陆言渊的眼睛,漆黑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潭,他望向他,像是要一点一点把他拉进他的世界中一般,而那一刻整个包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季萧的歌声……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 陆言渊的呼吸变得极慢极轻,看着季萧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木雕一般,似乎连眨眼都不舍得。 季萧微微吸了一口气,猛地闭上眼睛,继续幽幽地唱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唱完这一段后,季萧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陆言渊,他的表情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温柔眷恋中那一丝无法忽视的绝望不舍,让人惊心。 仿佛被季萧的情绪感染,陆言渊看着他,接着开口唱了下去: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 一曲完毕,包厢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似乎沉寂在一种无名的哀伤之中。 季萧半晌后才慢慢放下了麦,在陆言渊的身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微微停了一瞬,然后才推开包厢的门,径自朝外面走去…… 陆言渊分明在季萧离开的那一瞬,听见他用几乎消失在空气里的声音轻声说道:“那时候我怎么会放你走呢?” 直到季萧走了好一会儿,陆言渊还是有些愣愣地呆在原地。然后,他忽然毫无征兆的猛地放开了手中的麦,在包厢中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追着季萧的背影从包厢里飞奔出去…… 等终于在眼前不远处看见季萧疾步离开的背影,陆言渊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慢了脚步,与此同时,他忽然想起了电影中蓝宇说过的那句话。 蓝宇对扞东说:你知道的,以后我是不会坐在这等你了。 陆言渊垂在身侧地手微微握紧,然后对着已经走出蓝绸的季萧喊道。 “季萧!” 季萧已经走出蓝绸的步子忽然停住,他转过身,只见陆言渊从里面飞快地跑了出来。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他很难和以前那个冷淡的陆言渊联想起来。 “你……”季萧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刚刚开口就被一个力道撞得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抵住了黑暗中的一根石柱才停了下来。 季萧看着眼前拥住自己的陆言渊,一时间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一般,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到底……” 话音在一瞬间被截住,季萧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那一瞬间,陆言渊微微抬起头,闭着眼睛,微冷的唇瓣轻触上他的,只是轻轻的碰在一起便已经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后,陆言渊的唇微微离开了一点,他睁开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季萧,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道:“季萧,以后我是不会坐在这等你了。” 那一刻,季萧再也不想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想用力地抱住他,用力的亲吻他,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把三年来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爱恋思念释放出来一般。 第二十三章:乱象 陆言渊靠在季萧的胸前,黑色的眼看着他,里面仿佛有一场漫天弥漫的大雾蔓延开来一般,模糊了界限,像是再也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他伸出有些冰冷的手指,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季萧精致的脸,脸上的表情复杂,似有挣扎似有柔情似有迷茫…… 季萧静静地凝视着陆言渊,搂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慢慢低下头,把头埋在他的颈侧,熟悉的味道一如过去的记忆。这三年来无论得到什么都无法填补的那一个缺口,而现在,心中缺失的那一块像是一瞬间被填满,心中的温暖如涓涓细流把干涸的地方湿润,几乎要溢出一般。季萧颤抖的唇贴着陆言渊温热的颈项,鼻腔中涌出的温热缭绕着彼此,就像是要把黑暗冰冷的夜晚一点点暖化。 因为彼此紧靠着的对方,连蓝绸门口霓虹灯发出的那些冷色的光都变得格外的温情。 季萧慢慢松开陆言渊,看了他好一会儿,过去深色的眼中那些刻意的冰冷开始崩塌,最后溃不成军。他轻叹一声,伸手扣着陆言渊的后脑勺。然后,微微垂下头,轻柔地吻着陆言渊已经有些艳色的唇。 温柔的吻像是要衬托出这一刻他心中无边无际的柔情一般。 而陆言渊眼中那些浓密的雾气在一瞬间尽数散去,只剩下千帆过尽后的清明坚定。 彼此的呼吸因为身体渐渐变得不稳起来,连带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而煽情。 季萧捧着陆言渊的脸,唇稍微离开了一点,看着陆言渊忍不住开始轻喘的样子,漆黑的眸中带了几分笑意,轻声道:“小渊渊,我说过,不要诱惑我。” 陆言渊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向季萧。 季萧有些无奈地看着陆言渊,然后把他拥进自己的怀中,下巴抵着陆言渊的额前,“怎么办呢,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明明该恨你,恨你的无情,恨你毫无留恋的离开,恨你三年来的不闻不问。 可是,落在你身上的惩罚,更像是在狠狠惩罚自己一般。每一次的伤害都像是一遍遍在质问自己,当年怎么会让眼前这个人离开,明明就已经爱他到痴狂,怎么还舍得伤害他,离开他。 “陆言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季萧的话似在问陆言渊,却更像是在问自己。 陆言渊深知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是他伤害了他,而这样的伤太深,他唯有用剩下的日子慢慢弥补。 “季萧,我们重新开始吧。” 陆言渊伸手搂住季萧,靠在他的胸前说道。 再也不在意别人的话语,再也不因为威胁而退缩,再也不要这样折磨彼此,再也不会了……如果爱他,就要相信他,相信他们会一起走过所有的艰难曲折。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他曾经以为,最后的他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印象,就像是一个空荡荡的骨架,任时间卷起的风在其中咆哮。可是事实却是,他或许今生今世都忘记不了现在抱着他的这个人。 人一生就那么长,数十年的光阴中他们已经走过了其中将近四分之一。而在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里相遇,不早也不晚。 他们还那么的年轻,为何要这样犹豫寡断。他们还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可以以青春为注,去豪赌一场,即使输了也无怨无悔。 季萧看着陆言渊,面色柔和宛若春日里盛开的早樱,美得震撼苍宇,让人看了一眼便永生难忘。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陆言渊爱他,虽然不知为何要推开他。但是,既然他说要开始,那么他们为何还要浪费时间继续这样的去折磨彼此。 “陆言渊。”季萧用手轻捧着陆言渊的脸,深邃的眼似乎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让我们在一起吧。” 而回答他的,则是彼此紊乱的呼吸与意乱情迷间的拥抱与亲吻。 逐尘出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在黑暗处、身上错落着橙黄色灯光下紧紧相拥的二人。 那一刻,逐尘拿在手中的手机几乎像要被硬生生捏碎一般,而他眼中的恨意与黑夜融为一体漫无边际、深不见底。他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季萧与陆言渊,强忍着内心波澜起伏的怨恨和嫉妒,侧身快速走到了一旁,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盯着他们,并拨通了季萧的电话。 “铃铃铃……” 陆言渊和季萧之间微妙暧昧的气氛被突兀的铃声打断。 季萧抱歉地冲陆言渊一笑,用口型对他说:是阿尘。然后,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另外一只手则搂着陆言渊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接通了电话。 “萧少,你和阿渊去哪里啊?”电话中逐尘的声音显得十分平静,隐隐中似有一丝抱怨和调侃。 “阿尘啊。”季萧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有一些事就出来了,小渊……哦不,阿渊来帮我所以也一起离开。” “是么?”逐尘透过蓝绸的玻璃窗看着季萧,搭在窗棂上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收紧,像是要把手按进大理石中一般的用力,“那你们还回来吗?” 季萧闻言下意思看了一眼怀中脸色微红的陆言渊,声音中含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意,“今天有些累了,就不回去了。剩下的……” “我知道了。”逐尘打断了季萧的话便挂断了电话,看着外面季萧有些不解的神色以及靠在季萧怀中的陆言渊,不由得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眼中的嫉恨再也无法掩饰,像是来势汹涌的海啸要吞没一切。 逐尘看着那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身体僵硬得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而唇上因被咬伤而渗出的血丝在口腔中泛起的那一股血腥味,几欲像要逼人变得疯魔。 “陆、言、渊。” 逐尘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细长的眼眶开始慢慢泛红,仿佛堕落到地狱的魔鬼一般。 “砰……” 逐尘手中的手机被他用力的甩了出去,手机撞碎了蓝绸的玻璃窗,玻璃立刻碎了一地,无数飞溅而起的细小碎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渗出了血丝。 很快刺耳的警报声便响起。 几个保安和服务员朝这边冲了过来,却在看见逐尘后都惊呆在四周。 碎裂的玻璃渣滓随着逐尘的动作簌簌地从他身上落下,散落了一地,被逐尘黑色的皮鞋踩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逐尘通红着双眼,慢慢朝外面走去,而被玻璃碎片擦伤的几处伤口,血慢慢渗了出来,再加上他阴沉的表情……围观的人群看着化身嗜血修罗一般的逐尘,都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蓝绸的经理本想上前说话,结果逐尘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卡扔到了经理的身上,经理便愣在了原地,不敢阻拦他。 逐尘见状轻笑了一声,漆黑如墨的眼扫过围观的人群,原本吵杂的蓝绸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逐尘踩着玻璃碎片离开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夜中。 逐尘刚刚那阴森的视线,以及从身上散发凌厉的气场镇住了所有人。 于是,人们只能惊恐地看着逐尘他一言不发地从大门离开,却无一人敢挡。 逐尘走到路边,看着飞驰而去的车流,眼神冰冷,而阴冷诡异的声调更是几乎像要把空气冻结一般。 “陆言渊,我要你生不如死。” 第二十四章:永生 苏凌开着车,和坐在副驾上的维妮聊着天,眼神却不断飘向倒后镜。维妮也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苏凌,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后面那两人的身上。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这是维妮和苏凌两个人此时此刻的心声。 原本还水火不容的两人,现在却忽然和好了。 不解,实在是太令人不解了。 “小渊渊~”季萧凑到陆言渊的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脸颊,跟一只大型京巴一样,“我今晚去参观一下你家好不?” “……”维妮扶额,季萧好不容易这几年培养出来那么点巨星的样子,现在一和陆言渊在一起,全部都被他丢到爪哇去了。 陆言渊瞥了季萧一眼,“不要。” 苏凌欣慰地点了点头,相对于季萧,陆言渊还是比较正常的。 季萧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我明天还要工作。”陆言渊面无表情地说道。 “……”季萧沉默了片刻,无比认真地看着陆言渊说道:“我保证不动你。” 陆言渊依旧不为所动:“不信。” “我只是想培养一下感情。”季萧不放弃地说道,“毕竟我们有那么多年……” “苏凌今晚要和我比对后面的剧本。”陆言渊看着季萧,慢条斯理地说道:“他要住客房,所以没有位置了。” 苏凌闻言差点一头撞在方向盘上,顿时感受到后面有一道无比锋利无比哀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维妮同情地伸手拍了拍苏凌的肩膀。 “言渊,其实我们可以推……” “苏凌你先送季萧和维妮回酒店。”陆言渊打断苏凌的话,淡淡地说道。 苏凌扫了一眼陆言渊的神色,乖乖地把‘其实剧本什么时候改都可以,我们完全可以推后’咽回了肚子里。 季萧幽怨地说道:“维妮,我感觉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感觉明天状态也不会好,所以……” “苏凌,难道你忘记今晚我们要讨论永生后期拍摄的事情了吗?” 苏凌刚想说我们什么时候约好了,而且拍摄关我们什么事情,结果被维妮一个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维妮看着他,像是默默在说你敢不配合我,老娘就劈了你,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想起来了……” “所以,言渊啊,我们家季萧就拜托你了,务必让他明天心情愉快的去电视台录通告啊。”维妮飞快地说道,“至于剧本的事情,我相信一定没有问题的。” “……”陆言渊偏头瞪了幸灾乐祸的季萧一眼。 季萧心满意足地抱着陆言渊蹭了蹭,“维妮真是明白事理,深得我心啊。” 维妮&苏凌:季天王,你完全可以再无耻一点。 “对了,太久没见。”季萧搂着陆言渊,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我们今晚可以抵足而眠好好的、深入的沟通一番。” 陆言渊白皙的脸在季萧的凝视下一点一点红透,别扭地伸手推开某人,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前面的两个人主动把自己伪装成空气,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想的样子。 “季萧,不要乱说话。”陆言渊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嗯,我明白了,我今晚会用行动让小渊渊了解我心中所想的。”季萧用手特别色情的摸了一把陆言渊的大腿,还特意用手指刮了刮。 “=口=”维妮和苏凌齐齐沉默,心中默念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季萧不是无耻,他压根就没有下限,他的存在就是用来刷新人们对下限的认识。 陆言渊忍住把季萧从车上扔下去的冲动,不知为何有一点懊悔的感觉,他刚才为什么要和这人和好,为什么! 季萧再次蹭了过去,无视陆言渊的表情,抱着他呵呵的笑,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直线。 苏凌先把两人放下,就载着维妮飞快地驶离现场。 陆言渊刚进门,季萧就扑了上来,把他压在墙上一阵猛亲,直把陆言渊亲的气息不稳,思绪紊乱。等到陆言渊反应过来后,两人早已经衣衫不整,季萧的手还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摩挲。 陆言渊咬牙瞪着季萧:“你说不动我的。” 季萧恶意地用手捏了捏陆言渊的敏感点,陆言渊顿时软倒在季萧的怀里,对上陆言渊悲愤的神色,他特别无辜地眨着桃花眼问道:“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季萧你……唔!”陆言渊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某人用嘴封住,半拖半抱地拉进了房间里。 “小渊渊,机会难得啊!我们今晚一定要深刻交流一下,体会一把古人互诉衷肠的感觉。”季萧十分无耻地贴着陆言渊的嘴巴说道,正当陆言渊要反驳的时候立刻又亲了上去,用行动把陆言渊的一切反对意见封杀在襁褓之中。 陆言渊只能用眼睛瞪着某人,某人恬不知耻地呵呵一笑,“你又勾引我了,哎哟,真是受不了。” “……”陆言渊闭眼,无奈地在心底重重一叹,罢了,他喜欢怎么样便怎么样吧,谁让他喜欢他呢? 感受到身下人情绪的变化,季萧的动作渐渐温柔了起来,仿佛带着无限的怜惜与眷恋一般,两人的呼吸慢慢加重,不由得意乱情迷。 …… 在进入他的那一刹那,他听见季萧轻声在他耳边说道:“陆言渊,我好想你。” 陆言渊心下一震,只想紧紧地拥住眼前这个人,与他化为一体,从此以后再也不分离。 他微叹一声,感受着渐渐有些他失去理智的动作,“季萧,我……也很想你。” 季萧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宛若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他望进他漆黑的眸子里,“如果你在骗我……” 陆言渊伸手轻轻描摹着季萧的容颜,微微一笑,“没有,我没有。” 季萧搂着陆言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动作来表达心中汹涌澎湃的感情。 陆言渊,就算你骗他,他也认了。 遇见你,爱上你,他早注定万劫不复。 ****** 一个月后,永生拍摄现场。 季萧用力地顶开地下排污井的盖子,从里面跳了出来,然后走进旁边的废弃工厂,在一个破旧的铁箱里找到为了预防突发情况提前备下的物品。他戴好了巨大的墨镜、变装用的假发和一顶灰黑色的鸭舌帽,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资料,把写着云天的身份证放在口袋里。 是了,从今往后,他的名字便是云天,他快步走到工厂外的一辆轿车前,刚把钥匙插进轿车里,耳边便响起了一个温良如玉的声音。 “要用一辆停了那么久没有检修过的车,不知是否需要我的帮忙呢?” 季萧猛地抬起头朝前方望去,只见一个带着银色半月形面具的男人抱着手依靠在工厂门口的石柱旁,黑色大衣的衣摆被寒风吹得猎猎飞舞。 男人见他望着自己,唇边扬起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隆冬的阳光落在他黑色的发上,闪烁着细碎的光,随着他转身,黑色的短发在风中轻轻的飞舞着,半月形的面具下,那若隐若现绝美精致的五官在暖暖的日光下,散发着微亮的光芒。 “黑月组织……”季萧猛地关上车门,好整以暇地与男人对视着,半晌之后才吐出四个字,“你是青龙。” “初次见面。”男人如碳墨般漂亮的黑色眼睛里似乎无时不刻都流淌着化不开的温柔,“该如何称呼你呢,云天博士亦或是……” 忽然四周传来警车刺耳的警鸣声,季萧看着陆言渊的目光沉着如水,“不走吗?” 陆言渊微微耸肩,语调仍是从容沉稳:“为何要走?” 季萧沉默一瞬,然后猛然间开始行动,先是动作迅速地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掏出手枪指着陆言渊,然后发动车子,猛踩一记油门,车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去。 “还真是……”陆言渊无奈地一笑,掏出对讲机说道:“车牌GN9806,白色保时捷Boxster,往你们那边的方向过去了。” “青龙?”那边传来玄武有些惊讶的声音,“你不是没来么?” “截住他,我要活的。” 陆言渊说完便放下了对讲机,伸手脱下了那个半月形的面具,纯墨色的发上有细碎的光,微弯的唇角有一缕温柔的上勾弧度,日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轻轻的笼罩着他俊美的脸庞。 一辆黑色的林肯房车在他的身边缓缓停下,司机从上面走了下来,为他打开了车门,戴着纯白色手套的手挡在车门上面,然后恭敬地对他说道:“总裁。” 他的眼弯成上弦月的弧度,冬日的阳光晴好,暖洋洋的映着青碧万里的天空,他抬头望着天空,停了一瞬,然后弯腰坐进车里,随即车门被关上,快速地驶离废弃的工厂。 …… “卡!” 导演满意地说道,“准备下一幕。” 片场的工作人员立刻行动起来布置下一幕的场景。 陆言渊从车里走了出来,季萧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渊渊,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终于见到你脱面具了。” 一旁的逐尘轻笑了一声,眼神却是看着陆言渊的,语气虽是轻松调侃却带着一点双关的味道:“萧少,阿渊可是还没给你看到真面目呢,只有我们看见了。” 第二十五章:玩笑 季萧不解地看着逐尘,“阿尘?” 逐尘见状只是笑笑,摆手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对吧,阿渊?” 陆言渊接到逐尘意味深长的目光,沉默不语。 季萧见那二人之间气氛诡异本想发问,结果那边的导演催促他过去拍摄。而今天剩下的场景主演里就只有他了,陆言渊和逐尘今天的戏份都已经拍摄完成了。 “快去吧,萧少。”逐尘推了季萧一把,“都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我会把阿渊吃了吗?” 季萧闻言不由失笑,“好好好,那我过去了。”说着望向陆言渊,“你先坐坐,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见陆言渊点头,季萧才一步三回头一般地朝那边走去。 逐尘走到陆言渊的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看似亲密地在他耳边说道:“陆言渊,你说待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会怎样呢?” 陆言渊猛地侧头看着逐尘,逐尘唇角上扬:“我真期待那天。” “逐尘,你到底意欲何为?” “陆言渊,尽情享受最后的时光吧。”逐尘轻声道,带着几分丧心病狂的味道:“有时候,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一步之遥。”语毕,他伸手拍了拍陆言渊的肩膀,便离开片场了。 陆言渊看着聚光灯下的季萧,季萧身穿白色的长袍在一排排试管前疾步走过。他像是注意到了陆言渊的目光,勾起一抹不甚明显的上扬弧度。然后趁饰演助手的那位女演员被导演NG的时候,快速地朝陆言渊眨了眨眼睛。 陆言渊原本冷峻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罢了,既然决定开始,无论如何,都应无怨无悔。不经意间他冲季萧微微一笑,季萧被他这一笑笑掉了半个魂。随后,众人便看见号称甚少NG的影帝就这样被导演NG了。 季萧看见导演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过来,无比忧心地问他,是不是最近太累,需不需要休息的时候,季萧看见那位始作俑者甚是惬意地坐在椅子上挑眉看着他,有那么一点挑衅的味道。 于是,季萧三言两语打发了众人,走到陆言渊的身边,他抬起手,宽大的白袍顿时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才不到一会儿,季萧很快又回来了,而接下来的拍摄非常顺利的通过了。而坐在椅子上的陆言渊则一脸震惊地看着季萧,那人……那人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亲他!虽然有袖子挡住,可是,他也太大胆了! 陆言渊失神地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上面还留有季萧的温度。季萧趁机又朝一旁的陆言渊眨了眨眼睛,甚至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顿时,陆言渊的脸不可制止地开始泛红,他不由得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瞪了一眼季萧。 季萧无辜地耸肩,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言渊。很快,片场有些人便注意到了这二人的小互动,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陆言渊的脸越来越红,季萧则乐呵呵的看着他,《永生》中冷漠高傲的博士云天和平时淡然自持的文坛大神形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季萧见状,干脆和导演说了一声,跑到陆言渊的身边。 白袍再一次挡住众人的视线,陆言渊抬眼看着一脸笑意的季萧,压低声音道:“赶紧回去!” 季萧妖孽一笑:“不要,小渊渊你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勾引人家就要做好觉悟。” “闭嘴。”陆言渊恼羞成怒,干脆扭过头不理他。 季萧吃透了陆言渊这别扭的性子,直接低头找到他微冷的唇就亲了上去。 一吻之后,季萧仍是有些意犹未尽,手一下就滑进了陆言渊的衣服里。 他不禁开始感慨,果然片场有他家小渊渊在,做什么都幸福极了! 陆言渊被季萧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再看见大家有些暧昧的眼神,只好狼狈地从椅子上起来推开季萧,几乎是有些落荒而逃地奔回休息室。 一直在一边观察两人的维妮和苏凌不由得开始感慨。 “幼稚,实在是太幼稚了!” “大胆,实在是太大胆了!” “一个影帝,一个大神,竟然都这样幼稚!要是群众知道了真相,心绝对要碎掉一地啊。” 最后两人异口同声地叹道:“果然恋爱中的人智商几乎为负数啊……” ****** “季萧,以后不要在公共场合随便动手动脚。”陆言渊一回到家关上门就板着一张脸对季萧说道。 季萧凑到陆言渊的身边,搂着他,贴着他的脸笑呵呵地说道:“我没有动手动脚,我只是动了口。” “……”陆言渊真想拿一个皮尺量一量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不要曲解我的话。” “小渊渊,人家哪里敢曲解你的话。”季萧的眼珠转了转,一脸顿悟的样子道:“我明白了!” 陆言渊极度怀疑地看着季萧,丝毫不抱任何希望这人能明白什么…… 果然,季萧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渊渊,我会努力满足你的。” 随后,他在陆言渊的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小渊渊这是在暗示我,在私下我们要动作尺度大一些对吧?” “……”陆言渊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两个星球的人,不然两人理解同一句话怎么都能这样天差地别。 没等陆言渊反驳,季萧就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回了卧室,一边走还一边感慨:“是我忽略了小渊渊的感受,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反省一下,今晚一定会用力地满足你!” 陆言渊一脸震惊地盯住季萧。 “别急,漫漫长夜,时间尚多,我们可以一起好好讨论一下怎么样的动作才够大尺度,才能满足我家的小渊渊。”季萧煞有其事,一脸严肃地说道。 “无耻!”陆言渊气急败坏地怒斥。 “为了小渊渊,无耻算什么。” “现在才八点!” “八点?”季萧惊讶地看了一眼挂钟,一副极度忧伤震惊的样子:“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 “……” “果然,时光如梭,我们一定要珍惜每分每秒。” 至此,陆言渊再也不想挣扎了。 第二十六章:杀青 《永生》最后一幕,杀青现场。 “云天。”躺在病床上的陆言渊用微弱地声音唤道。 季萧走到了病房窗帘投落的阴影里。 “你来了……”陆言渊低低地笑开。 季萧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床边慢慢坐了下来。 “你是来看着我死吗?” 季萧的身体僵了僵,一如当年迷人的声线如同埋藏了多年的美酒般醉人:“青龙,噢不,该称呼你为黑月才对……” “你知道吗?我在这里想了很多很多,我创造了你,你的诞生违背了上天,拥有了超越物种的智慧、惊人的美貌以及所有人一直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 “黑月,不要再说了。”季萧捂着自己的眼,痛苦地道,“你知道我……” “其实很公平不是吗?在赐予你这些的同时,也给予你情感。让你用永恒的生命,看着一个又一个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离开你而你却无能为力……” “不要再说了。” 陆言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季萧忙赶到了他的床边,用不带温度冰冷的手帮他顺过气来。陆言渊苍白着脸看着他精致的眉眼,那样的美貌丝毫没有受到岁月的影响,一如初见。 “云天,或许这就是上帝背叛者的惩罚,过去一片空白的你,因为遇见了平凡的人类而衍生出的情感,而人类的脆弱注定了他们无法长久地在你身边,你只能带着思念走过寂寂长生。” “……”季萧的手指僵硬,“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么。” 见陆言渊没有说话,季萧无声地笑,“先是安妮,再是凌绍安,最后是你。” 陆言渊凝视了他几秒:“你恨我吗?” 季萧神色难辨地回望着他:“恨。恨你给了我永生,却不能陪我到最后。” 陆言渊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只能看着他轻轻地笑,仿佛要补偿过往那些年没有笑的日子。 “为什么,只留下了我,接受这样永恒的惩罚。”季萧低下头,伸手抱着那具佝偻而温热的身子,陆言渊的身体猛震…… “黑月,人们总是追求着永生不老,我却一直羡慕着人类的生老病死。” 陆言渊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只能用手轻轻触上了季萧的发,像抚慰小孩子一样摸着他柔软美丽的金色长发。 季萧把头埋在了陆言渊的肩窝:“因为脆弱短暂,所以才会珍惜,拥有那些美好的回忆。” 他的一生实在太长太长,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道路。 而他们的一生在他的生命中却太短太短,昙花一现可是却让他心甘情愿地用尽漫长的生命去怀念,去深爱。 陆言渊的脸色越发苍白如雪,却幽幽地笑了。 他颤抖着伸手扶上季萧的脸颊:“云天。” 季萧伸手紧紧握住脸颊旁那没有温度的手。 “你知道,我爱你。” 远方出现淡淡的鱼肚白,带着紫红色的霞光。 他耳语般的呢喃:“我很好,很开心……你要好好活着,要幸福……”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一滴眼泪从他绝美的脸上缓缓滑落,滴落在那张没有温度的脸上。 他发现手中的那只手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温暖,那么的冰冷,冰冷得让他害怕。 他走了,天亮了。 季萧却只能束手无策地抱着他,那么近的距离,世界却是从所谓有过的空旷。 “……你要好好活着,要幸福……” 这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 他创造了他,却不能陪他走到最后。 他走了,却叫他幸福。 季萧放开陆言渊的手,慢慢打开门走出去…… 这一生已经结束,这一生刚刚开始。 “黑月,原来所谓的永生,便是你的生命在我的眼里只是一瞬,可是却要我用无尽的时光去想念你。” …… 随着导演的声音落下,《永生I》历时长达四个月的拍摄终于全部结束了。 季萧笑着走到陆言渊的身边,和所有人做的一样,友好地与他拥抱了一下。 拍摄完毕后的整个剧组成员们都显得都非常的激动,一个个都吼着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导演等人走了过来,与他们分别表达了感谢,而逐尘个人的戏份在昨天便已经杀青了,所以并没有出现在拍摄现场。 季萧和陆言渊到最后都非常出色的表演让导演十分的满意,在与陆言渊握手的时候,导演忍不住大笑道:“陆大作家,你就是我们导演的福星啊!” 而一旁的几个助理则一直在附和,说什么这一部电影定是横扫影坛,让导演更是眉笑颜开。陆言渊谦逊地笑了笑,客套了几句便退到一旁,等被人群围住一直在签名的季萧。 季萧一直好脾气的帮剧组的人签名,趁着有空便瞄了一眼陆言渊,陆言渊捕捉到了季萧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 等两人最后答应了参加导演明天晚上举办的庆祝派对后,他们才成功从片场出来。 天色昏暗,月已上枝头。 旁晚的风微凉,陆言渊穿得单薄,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季萧见状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陆言渊披上,“让你穿这么少。” “谢谢。”陆言渊的余光扫过四周发现没有人后,才接过他的衣服。 季萧被陆言渊客气的口吻刺到,伸手连人带衣服把陆言渊抱住。 两人还站在离片场不远的地方,隐约还能听见工作人员们聊天的声音。 陆言渊被季萧的大胆吓到,脸色冷下来,伸手想推开他:“季萧,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有什么关系。”季萧满不在乎地阻止了陆言渊的动作,把头埋在他的颈项:“小渊渊,幸亏你还在。” “什么?”陆言渊一愣,疑惑地看着季萧。 季萧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还是没从刚刚那一幕缓过来。” 陆言渊抿了抿唇,终是叹口气,伸手搭在季萧的腰间,“那只是戏。”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季萧一想到刚刚那种永失所爱的无助以及整个世界都剩下自己的那种茫然无措,搂着他的手就不由得收紧。 察觉到季萧的不安,陆言渊没有说话,只是用回抱他的力量代替言语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不要离开我。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季萧忽然轻声说道。 陆言渊失神了片刻,尔后静静地看着季萧。 季萧凝视着他,一言不发,似乎固执地一定要等到他的答案一般。 陆言渊抿了抿唇,然后慢慢垂下眼。 季萧注视他的视线炙热如火,让他仿佛再也无法遁逃一般。 陆言渊不由微叹一声,虽是作家,但是他自己却不善言辞,内心许多的情感唯有用文字才能完整的表达出来。 陆言渊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写下的《红尘》,那里面有一句话,他曾经以为这一生,他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可现在…… 季萧感觉到陆言渊的挣扎,微冷的手触上他的脸颊,“陆言渊,我要亲口听你说。” 陆言渊的唇微颤,季萧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内,声音越发的温柔,仿佛盛满了一世界的柔情:“告诉我,好不好?” 陆言渊抬头望着他,终是轻声说道—— “许你一生一世,碧落黄泉永相随。” 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着,让人不自禁地沉迷。 季萧只觉世界一瞬间变得温暖如春,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忍不住抱着陆言渊惊诧的目光下在原地抱起他,不停的旋转着。 他这样的快乐,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陆言渊动容。 既然他喜欢听,那么他便说。 直到他们再也说不出话,化为青石下一抔黄土。 第二十七章:惊变 《永生》的电影杀青发布会在I国的五星级酒店四季举行,陆言渊和季萧两人为避免途中出乱子,提前一天便住到了酒店顶楼的套房里。 季萧瞟了一眼手表,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大约一小时。他对着镜子系领带,而陆言渊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季萧理好衣服后喊了他好几次,他都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季萧只好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言渊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什么。” “担心待会儿的发布会?”季萧挑眉,调笑道:“你这种活动也去了不少,怎么还是紧张,莫不是因为我在的原因?” 陆言渊一愣,迟疑地点头尔后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罢垂下头,看着自己莹白的指尖,“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好像什么将要发生一样。” “呵呵,小渊渊你该不会写多了书腻味了,想转行去当算命的吧?”季萧伸手搂住陆言渊,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没事别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人生苦短,要活在当下。” 陆言渊抬眼瞅了季萧一眼,没说话,静静地偎着他。 满室安静,唯有台案上的姜花香弥漫。 内心那一点不安却在渐渐扩大,陆言渊忽而烦躁地闭了眼,感受着季萧温热的体温,想把它从自己身上驱逐出去。 这些天的生活总觉得太不真实,期冀太久的爱情呼啸而至,越是美满幸福越让人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其实有时候一直身处地狱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天堂一瞬间永坠耳鼻。 陆言渊的手微微握紧,指尖冷了下去,身子也有些僵硬。 季萧见状,靠近他的脸,贴着他微凉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声音低沉迷人地在耳际响起,带着让人沉醉的笃定:“别怕,一切有我。” 陆言渊羽睫微动,睁开漆黑的眼凝视着他,薄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季萧轻笑道,“别这样看着我,小渊渊,不然我可能又要抵不住诱惑了。” 陆言渊闻言,白皙的脸泛起淡淡的红潮,薄唇抿起,有些嗔怒一般地瞪了他一眼,煞是好看,让季萧看得有些心猿意马,搂着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别乱来。”陆言渊见季萧开始毛手毛脚,立刻把他的手拍开,理了理被季萧弄皱的衣领。 季萧叹了口气,又挪了过来,把头埋在陆言渊的肩窝,“小渊渊,你这样对人家,实在太不人道了,再说人家哪里有乱来。” 陆言渊冷冷地把他推开,隔了一个安全距离,“我们该走了。” 季萧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渊渊,还有几十分钟,我们来乱一乱吧,人家动作很快的,来嘛。” “……”陆言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季萧。 季萧动作迅速地又凑了过来,陆言渊条件反射地起身准备出去,却被季萧按住了手,一把拖进了他的怀里。 陆言渊挣扎,季萧却死死扣住了他,吧唧一声亲了他的嘴巴一口,心满意足地在他的脸侧蹭了蹭,抱着他死都不放。 “季萧!”陆言渊恼羞成怒。 季萧恍若未闻,摸了摸陆言渊触感良好的皮肤,一脸色迷迷的样子瞅着他,直把陆言渊看出了鸡皮疙瘩。 正当陆言渊快要被弄疯的时候,苏凌的电话拯救了他。 陆言渊艰难地在季萧的魔爪下接完电话,便冷声说道:“苏凌让我们现在过去。” 季萧闻言哀叹了一声,才刚松手,陆言渊便像远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逃开,锁上了卫生间的门整理衣物。 ****** 苏凌和维妮正在会场说着话,听见不远处来骚动后,立刻望了过去。只见陆言渊和季萧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维妮瞅着季萧有些不善的神色,等他走到了身边后,关切道:“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么,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季萧瞥了苏凌一眼,长叹道:“没办法,欲求不满。” “=口=”苏凌和维妮同时呆住。 陆言渊僵住,不敢置信地望着季萧。 季萧无辜地耸肩,似笑非笑道:“苏凌你还真是会掐时间打电话啊……” 苏凌看着季萧,忽然觉得有冷风从身后吹过,对上维妮震惊的眼神,无力地辩白:“我刚给阿渊打了个电话,喊他们下来。” “心情不好的人就特别容易犯错误。”季萧凉凉地说道。 苏凌对上维妮谴责的眼神,无比悲愤。 陆言渊看不下去自己的经纪人被季萧欺负,伸手把他拖走,大步朝休息室走去:“有事喊我们。” 苏凌点头。 季萧格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凌一眼。 苏凌立刻正色道:“你们尽情使用休息室,我和维妮一定会看好现场的,保证没有人打扰。” “……”陆言渊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定在原地。 季萧则满意地勾唇,对苏凌点头,然后伸手哥俩好似得半拖半抱地把陆言渊朝休息室拖去。 陆言渊反应过来后,立刻抵抗起来。 季萧桃花眼微眯,邪魅一笑:“小渊渊,你是想乖乖从了我,还是被我强……” 陆言渊立刻伸手捂住季萧的嘴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苏凌和维妮恨不得在自己的身上贴上“此人不存在”亦或是“我是空气,请无视我”的标签。 “萧少,阿渊。” 正当这边四人陷入一种诡异气氛的时候,会场又传来一阵骚动,四人朝声源处看去,只见逐尘一身深紫色朝这边走来,远远看去宛若古代贵公子一般清雅无双。 逐尘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便含笑看着陆言渊,趁着季萧被维妮拉过去说话的空隙,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陆言渊,再美的梦,终有一天也会醒来。” 陆言渊呆住。 “怎么了?”季萧与维妮说完话便看见失神的陆言渊。 逐尘笑着搂住陆言渊:“阿渊他刚在看萧少呢。” “怎么,看着帅气的我忍不住了?”季萧笑着凑到陆言渊耳边,用只有彼此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先去休息室坐坐。”逐尘看着他们两人,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陆言渊飞快地抬头看着逐尘,顾不上一旁的季萧便朝他追了过去,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怎么样?”逐尘弯唇一笑:“陆言渊,我已迫不及待,等待好戏上演。”语毕便再不管陆言渊朝休息室走去。 就在逐尘关上休息室的房门那一刹那,大厅门口传来吵闹声。 陆言渊等人立刻朝那边望去,虽没到时间,但是一大群记者就跟疯了一般的要涌进大厅,保安们正奋力挡住他们。 而记者们在看见大厅中央的陆言渊之后更加激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几乎要闪瞎里面众人的眼睛。 与此同时苏凌和维妮的手机同时响起,两人不解地看着突变的形势,立刻走到一旁接电话,众人内心同时蒙上一层不祥的预感。 “季萧……”陆言渊不安地伸手抓住季萧,季萧立刻伸手覆上他的。 陆言渊的手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季萧宽慰道:“没事,你先别担心,可能只是……” 话未说完便被外面记者们大声吼出的尖锐字句打断。 “陆先生,据说您曾与逐尘先生的姐姐有过一段情,请问是否属实?” “陆先生,有神秘人透露你曾因私生活混乱导致你的女朋友逐月自杀,你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先生,据说你曾因逐月和季天王反目成仇,请问这是真的吗?” “陆先生……” …… 陆言渊的脸色惨白,手指不可制止地颤抖起来,在听见逐月名字的那一刹那开始便一片死白。 季萧早已呆住,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陆言渊。 第二十八章:囹圄 随着时间的推移,堵在酒店门口的记者越来越多。 维妮和苏凌早已挂了电话,赶了过来。 “言渊,事情有变,你还是不要出席待会儿的发布会。”苏凌和维妮交换了一个眼神,对陆言渊说道:“此处不宜久留,我先送你回去,我们路上谈。” 陆言渊微叹口气,望了一眼群情激奋的记者,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季萧见陆言渊转身要走,立刻伸手拉住他,问道。 陆言渊淡淡地看着季萧,而季萧身后的维妮则一直和他使眼色,他沉默了片刻,有些疲惫地说道:“季萧,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季萧极快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走到陆言渊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小渊渊,阿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言渊轻轻拂落他的手,不留痕迹地后退了半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到时候再说吧,你别担心,还有接下来的发布会可能会有人问些尖锐的问题……”陆言渊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了片刻,终是垂眼,然后轻声问了句:“你相信我吗?” 季萧一愣,尔后惊讶地看着他。陆言渊慢慢抬起头,与他对望,眼神中却有难得一见的执着。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季萧虽有些莫名,但还是很快就回道。 陆言渊凝视着他,眼神沉黯,似有无数微澜。 尔后他走过去轻轻搂了季萧一下,“记得你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相信我。” “小渊渊?” “我没事,别担心。”陆言渊的话音刚落,便看见逐尘抱手靠在门边远远地看着他们,而唇边的那一抹笑则刺目无比。 “你怎么了?”季萧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陆言渊收回目光,安慰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自三年前的事,我已看开了。” 季萧想起三年前的那件事,心下一沉。 若没有那次的抄袭事件,也不会有两人长达三年漫长的分别。 所以,抄袭事件就像一条导火索,引爆了隐藏多年的炸药。 而现在,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的事情比那一次还要严重,而他们…… “小渊渊……”季萧忽然开口,却在对上陆言渊的目光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萧?”陆言渊的眉微微皱起,“你说什么?” “没什么。”季萧迟疑地摇头,“你路上小心,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记者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轻易罢休。” 陆言渊点头,又和季萧说了几句便跟着苏凌朝后门走去。 苏凌领着陆言渊匆匆离开现场,季萧内心的不安却随着他的离开越来越深浓。特别是看见会场门口聚集起更多的记者,还有听见记者们锲而不舍的追问: “请问季天王,对于九年前逐月之死你有什么看法?” “季天王,逐月当年自杀的真相是否因为你和陆大神二人因爱生恨,兄弟反目成仇?” …… 季萧正无比的烦躁,手中的手机的提示声正巧响起,邮箱里收到了一封新邮件。季萧打开邮件,只见邮件里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虽然看不清,但是他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两人…… 逐月和陆言渊。 顿时,季萧的手机从指缝中跌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维妮立刻捡起手机,担忧地问他:“萧少,你还好吗?” 季萧漆黑如墨的瞳孔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焦距,他张了张嘴巴,却发觉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手指在一瞬间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逐月和陆言渊……怎么可能? 季萧愣愣地看了一眼维妮手中的手机,下意识用手去接,可是手却无法控制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半晌,他终于微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苦笑着抬眼看着维妮,“维妮,对不起,我要找他问清楚。” 语毕,他突然从会场夺门而出! 顿时,全场哗然,两个电影主演相继离开,会场几乎瞬间乱成了一团。 因为酒店提前准备了一条特殊通道供他们使用,所以季萧离开会场后,在走廊上走一个人也没看见,空荡荡的走廊与会场那头的热闹简直是天壤之别。 季萧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靠着走廊旁冰冷的玻璃站着。墨色的眼里是波澜汹涌的情感交织,身侧的手指不可制止地曲了起来,紧紧地蜷缩成拳。他用力地闭着眼,微微扬起头靠着玻璃。 心口不可制止地疼痛着,无数的记忆仿佛一帧一帧的幻灯片在脑海里放映。 好的、坏的,恍若洪水在一瞬间汹涌而至。 “陆言渊……”季萧忽然低低地低吼出他的名字,拳风一起,忽然用力地打在了身侧的玻璃上,顿时窗户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开来,而季萧的左手则一片血肉模糊。 季萧烦躁极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踩在玻璃渣子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 正当他准备离开去找陆言渊的同时,窗户外原本沉寂的巷子变得异常的吵杂。季萧从破裂的窗户朝那边望了出去,只见不知何时得了消息的记者都相继赶到了后门的这个小巷子里。而陆言渊的保姆车正被记者们堵在了巷子里,进退维谷。 那一瞬,漆黑的夜色被记者手中的闪光灯照的通明。 ****** 苏凌看着团团围住车子的人群,难免内心烦躁,他愤愤地挂掉电话,扭头看向后座上的陆言渊:“言渊,嘉爷的人已经过来了,我们大概还要等上一会儿。” 两旁的车窗被人敲得“啪啪啪啪”地极响,陆言渊的脸色难掩苍白,他略微朝苏凌点了点头,便又闭上了眼睛,不想理会此起彼伏几乎晃花眼睛的闪光灯。 记者们都贴着车窗不知道吼着些什么,陆言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有一刹那甚至希望自己是个聋子,那样什么恶毒尖锐的话都听不见,该有多好。 忽然,苏凌的手机响了,陆言渊顺势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苏凌看着他说道:“嘉爷的人到了,但是车子开不进来,来电话让我们做好准备,让我们一起护着你出去。”苏凌的话音刚落,他们便看见好些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黑衣人在记者中硬生生挤出了一条路来到陆言渊他们车的旁边。 其中一个黑衣人敲了敲车窗,陆言渊摇下车窗,顿时两边闪起的灯让他几乎片刻失明。 “陆先生,我们掩护你出去。”黑衣人说完便看见陆言渊颌首,动作利落地迅速打开车门,几个人立刻上前团团围住他,艰难地护着他朝外面停好的一辆车走去。 黑衣人们抗住了记者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费力的护着陆言渊。记者们都跟不要命似得往前挤,几个黑衣人看样子也累得够呛。正当他们差不多成功撤离的时候,又一批得到消息的记者正好赶到,死死围住他们,无论黑衣人们怎么样想突围,他们就是不让开,这里刚冲出一个角,其它的记者又迅速挡住了退路,一来二去谁也不退让半分,更何况黑衣人也是血肉之躯,人数也有限,这样一来耗了许多体力反而显得有些落下风了。 正当陆言渊被人群冲得摇摇晃晃,脑袋发晕有些绝望的时候,便听见后头有人尖叫了一声,“快让开!那车子朝这边冲过来了!” 没等陆言渊反应过来,原本挤在前面的记者几乎是无比迅速地往两边极其狼狈地逃去。黑夜中闪过一道极亮的灯,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红色的跑车硬生生打横停在了陆言渊一步之遥的地方,整个场面就像是电影中的特技场面,险象迭生。 记者们早就被吓到了,七倒八歪地躺在了车子不远处的两旁,有几个回过神的早指着那辆车破口大骂了起来。 “陆先生您还好吗?”一直尽职尽责挡在陆言渊前面的黑衣人见状问道。 陆言渊摇头,疑惑地看着那辆车。 跑车的车窗被摇了下来,才露出驾驶座上那人的小半边脸就听见了记者中有人再一次尖叫出声。 “天啊!那里面是季萧!!” “季萧?!季天王?!” “季天王?!” …… 头条,绝对头条! 反应过来的记者激动地正想捧着相机冲上去,陆言渊就看见车内的季萧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接着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看似惬意地半靠着车门,接着森冷无比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巷:“谁敢动他?” 第二十九章:死局 “季萧……”陆言渊惊讶地看着季萧,随着季萧关上门朝他走来的步伐,挡在陆言渊身前的黑衣人慢慢退到一边。 季萧伸手抓起陆言渊垂在身侧冰冷的手便朝自己的车走去。 “季萧,你怎么来了?”陆言渊飞快地扫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季萧拉着他的手在一瞬间收紧。 “发布会那边怎么办?”陆言渊见季萧没有回答,心下了然,接着说道:“你就这样出来,那边估计会乱成一团,这边的事情我能处理,你赶紧回去,不要让维妮他们难做。” 季萧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伸手拉开车门就把陆言渊推了进去。 “季天王,请问……”一个回过神来的年轻记者立刻抓起相机,抢在季萧快上车前冲了过来。 季萧冷冷地盯着那个记者,嘴角微扬,轻哼一声后便关上了门。 记者顿时愣在原地,一个看上去有些经验的老记者立刻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小伙子啊,这季天王不是你能惹的。” 年轻的记者不解,却看见原本包围陆言渊的记者们都乖乖地呆在道路两旁,眼睁睁地看着季萧发动车子扬长而去,竟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明白了吗?”老记者意味深长地说道:“季天王向来和其它人是不一样的。” 年轻记者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老记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小伙子,你的路还长着呢!” ****** “季萧。”陆言渊看着脸色不善的季萧,轻声说道:“你……” 季萧沉着一张脸,瞥了他一眼后猛踩刹车,急刹车让没有任何准备的陆言渊身子往前冲去,撞在车头才又跌回座椅。 陆言渊被撞昏了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只见季萧把车停在了一个小树林里,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季萧沉默地扭头看着陆言渊。 陆言渊的唇微张:“怎么了?”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季萧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哪怕是一点点?” “我不明白。” “三年前,你说你能处理,可最后你却走了。”季萧漆黑的眼中有伤痛涌动:“三年后,你是不是打算再一次离开我?” “我……” “如果你是我,你会风光地坐在星光闪耀的高台之上,而自己的爱人在狼狈地躲避记者?” “……”陆言渊本欲反驳,可是在季萧惊痛的目光下却无话可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季萧轻声问道。“逐月和你……到底……” “季萧。”陆言渊淡淡地打断了他,看着季萧犹豫着说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季萧追问道:“你到底瞒着我些什么?” “季萧,不要逼我。”陆言渊微叹,头微微垂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做错过一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才不会误会我……” “是吗?”季萧疲惫地靠着座椅,从怀中掏出手机扔到了陆言渊的面前,口吻中难掩怒意:“你口口声声让我相信你,但是却不解释,我爱你,但爱不是无条件的退让,你若不相信我,面对这些东西又让我如何相信你!” 陆言渊接过了手机,面对疲惫而愤怒的季萧内心一瞬间变得不安。 手机上面是一封最新发送过来的邮件……而里面所有的照片都是他和逐月! 亲吻、拥抱以及无数倒在床上缠绵的片段。 陆言渊拿着手机的手禁不住开始颤抖:“季萧,我……” 季萧冷冷地看着陆言渊,唇角浮起一抹悲凉的笑:“你很好,非常好……逐月和你……陆言渊你竟隐瞒了我这么多年……可怜我竟一直不知道你和逐月竟上过床,你怎么对得起我,陆言渊你怎么对得起我!” “对不起。”陆言渊焦急地伸手抓住情绪激动的季萧。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打发我了么?”季萧轻笑一声,“陆言渊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不是这样的。”陆言渊语速变得飞快,“你不要误会,那只是一场意外!我和逐月没有任何感情……” “意外?”季萧悲哀地摇了摇头,“阿尘已经告诉我了,你大概不知道阿月她那一次是第一次,她是心甘情愿跟你的,你明白吗?!陆言渊,阿月她是多么单纯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她已经死了,你说这只是一场意外,她这样为你,你却这样说,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季萧……” “够了。”季萧挥开陆言渊的手。“我已经知道你写的小说,几乎都是改编自逐月以前留下的创作!” “……”陆言渊呆住,不敢置信地望着季萧。 “你太让我失望了,陆言渊。”季萧从后座拿出一个大纸盒,扔给了陆言渊:“这是刚刚阿尘给我的,全部都是她以前的创作,那里面还有一本逐月的日记,上面记载了一切。” 陆言渊顿时觉得这世界是这般刺骨的寒冷。 逐尘,你和她布下这一个局,是要把他围困至死。 这样一个死局,他早已深陷其中,注定无法挣脱。 “陆言渊,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吗?”季萧目光如利刃落在陆言渊的身上,“还是说,你觉得我们都只是棋子,任你摆弄,根本无需解释?” 陆言渊绝望地闭上眼睛,声音死寂一片:“季萧,这些东西摆在面前,我百口莫辩。” “陆言渊,我要听你解释!” 陆言渊看着季萧,轻轻地摇头,苦笑着说:“解释?解释我怎样把一直爱慕你的逐月骗上床?还是解释我如何处心积虑利用逐月的遗作来让自己成名?!” “你这是承认了?”季萧惊怒地看着陆言渊。 “季萧,你心中已有定论,无论我怎么说,也只是徒劳。” “陆言渊,你一直都如此自以为是。”季萧抓住他的肩膀,低吼道:“一直都是,你说让我信任你,可是你却把自己困在一个壳里,从不让任何人进去……” “如果我说。”陆言渊忽然轻声打断道:“一切都是逐月和逐尘的阴谋,他们的设下的局从十年前就已开始,你相信吗?” “……”季萧闻言愣了片刻,随后便冷笑道:“陆言渊,你连敷衍我都懒得做了吗?找的理由还如此的可笑,编排一个死人和一个好兄弟就这么有意思吗?阿尘还在那边苦苦地为你奔跑解释,他大概从没想过,他苦苦维护的人竟会这样说他。” 陆言渊疲惫地看着他,凄凉地笑道:“你看,我说了你不会相信。” 第三十章:裂痕 季萧闻言沉默。 陆言渊静静地看了他片刻,伸手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便想出去。可手刚搭在车门上就被另外一只手按住了。 “你想干什么?”季萧冷冷地问道。 陆言渊飞快地扫了一眼季萧压着他的手,“让我回去。” “回去?”季萧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道:“现在你还能去哪里?恐怕记者早已经把你那里围的水泄不通了。” “季萧,你太不冷静,我们没法谈,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再说吧,让大家都冷静一段时间。”陆言渊说着便想把手抽回来,可是无论怎么样都摆脱不了季萧,他忍不住有些恼怒地偏头怒视:“你到底想怎么……”可是他很快便说不下去。因为,他发现季萧凝视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痛苦,深深地刺痛了他。 是了,怎么能忘记,那照片里可是自己的爱人与曾经珍视如同亲妹妹一样的人啊…… 怎么能不痛呢? 这种被背叛了一般的感觉。 陆言渊放弃了挣扎,用另外一只手重新关上门,垂下头颤声道:“对不起。” 季萧没有说话,只是放开了压制陆言渊的手,发动了车子朝他一处比较偏僻安全的住处开去。 一路上车子里的气氛都剑拔弩张到了顶点,陆言渊无数次想说些什么,却又在看见季萧脸色不善的侧脸后,慢慢沉默下去。 最后,当他们到了房子,陆言渊刚打开车门走下去一步,便听见季萧在那一瞬轻声说道:“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逃开了……” 陆言渊惊讶地扭头。 季萧目光如水,掠过他的面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陆言渊,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有机会再一次从我身边逃走了……” “季萧……” “陆言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三年前,你走了,三年后,你回来。发生了那么那么多之后,我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忍受没有你在身边的世界。”季萧墨黑色的眼中悲伤暗涌,他忽然想起那些离开他的日子,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若是惩罚你,更多的时候却像是在折磨我自己。” 陆言渊此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红着眼眶飞快地回到车内,伸手紧紧地搂住季萧的脖子,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季萧,对不起,我不会再走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季萧缓缓抬起手想覆上陆言渊的,可是刚抬到一半又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心顿时疼得快要死去一般。他慢慢放下手,脸色淡漠:“回去吧,事情我会处理,你不要再出去了。” 陆言渊的身子僵硬,他抬头瞧见季萧略显冷漠的神色,不由生出一阵悲戚之感,果然还是有裂痕了吗? 他就知道,若季萧知道这件事,他们便很可能再也回不到最初,即便不会分开,他们之间还是会多了一个无法弥补的裂痕,然后在岁月的流去中不断扩大,直到最后无可挽回。所以,逐尘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一再利用这件事来要挟他。 “我回去了。”陆言渊的唇角扬起一抹悲凉的笑意,慢慢松开手,然后转身一步一步朝房子里走去。 季萧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无论如何解释,在现实面前都如此的苍白,无法掩盖陆言渊曾经背叛了自己的事实。 季萧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感觉自己此刻疲惫到了极点。 那些不堪的东西就像一条鸿沟,没有办法跨越,没有办法忘记,没有办法不去想,它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势横亘在他们之间,如此的势不可挡。 接下来的几天,陆言渊都没有看见季萧,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季萧在故意疏远他,即便是打电话向维妮询问季萧的行程,维妮也是有些为难地表示季萧一直在忙着帮他摆平艳照、抄袭等等的事情,所以非常的忙。而苏凌也是苦口婆心地劝他躲躲风头,不要轻易出现在公众面前。 很多时候给他一种被软禁了的感觉,而他给季萧打电话,他不接,发短信,他也不回。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心不安如同逐渐沉淀在河底的沙石,慢慢累积起来,越来越厚,总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快要喘息不过来。 四月二十七日是季萧的生日,陆言渊从维妮那里得知季萧要在茗川体育馆办一个生日歌友会,免费邀请所有的歌迷。陆言渊想到自己不尴不尬的身份以及现在所处的境地,沉默片刻也说他知道了,便在季萧生日的提前一天给他打了电话,季萧同样没有接,他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季萧若是晚上十点演唱会结束后有空便回来一趟。 季萧收到短信的时候正行色匆匆地朝JY公司旁边的一家咖啡厅走去,他趁着彩排途中休息的空隙约了《娱乐星闻》的负责人柯林,让他帮忙压制一下陆言渊的事情。 看到短信后,他便扭头问一旁的维妮:“明晚歌友会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 维妮仔细看了一次行程,“没有什么重要的,也就是和工作人员在酒店庆生,后面便没事了。” 季萧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可以取消吗?” 维妮愣了愣,才答道:“好。” 季萧点了点头,便先一步推门走进了咖啡厅。 鉴于季萧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柯林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即便是处理起来非常的困难。维妮看着季萧淡青色的黑眼圈,忍不住在出来之后给陆言渊发了一条短信,大意说如果可以的话,劝劝季萧休息一下,否则这样下去他身体定是吃不消。 陆言渊收到短信之后有些吃惊,但很快答应了,他放下手机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那本老旧的本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 在为时不长的走神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仔细地把它封好,迟疑片刻后起身朝季萧的卧室走去,推开门,放在了桌子上。 陆言渊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猛地转身离开。 事已至此,若他不愿相信,他便再也无计可施。 作者按:因为突发事情,晚上被找了出去搞别的,九点多才回来,搞到现在好困QAQ,所以更的不多,等下一章再一并补上吧。蛋蛋算了算,妖孽剩下大概五六章,一万多左右的文就可以收尾了,到时候会开定制印刷,里面会有独家收录的番外,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支持! 第三十一章:生日 季萧生日当天,体育馆人山人海,无论转到哪一个台,只要是在播放新闻,几乎都提到了这一场歌友会,还有几家收到邀请的媒体进行现场实况直播,可谓是空前的力度。 陆言渊从厨房走出来,把最后一个菜放在了桌子上。以前和季萧在一起,几乎都是季萧在做饭,陆言渊他自己下厨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但是身为一个深爱美食的人,即便技术没有专业级别,好歹也是不错的。陆言渊放好菜盘后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十五分了,外面的天色已暗,徒留一地银辉。 电视上季萧歌友会的直播已经结束,陆言渊算了算时间,估计还有十分钟左右季萧就能回来了。 他脱掉围裙,用盖子把盘子盖好便走到了阳台上的藤椅上坐下。 季萧拒绝了维妮她们送他的好意,在结束歌友会之后先是亲自把特意过来当嘉宾的逐尘送回去,便准备去找陆言渊。他刚发动车子,倒车的时候正好看见逐尘站在不远处出神,他愣了愣,把车又开到逐尘的身边,把窗户摇下来,问道:“阿尘?你怎么还不回去?” 逐尘听见季萧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没什么。” “阿尘?” “萧少……” 逐尘看着季萧欲言又止。 季萧干脆拉了手刹,打开车门走下来,站在逐尘的身边,“你到底怎么了?” 逐尘迟疑地摇头,随后苦笑着低声道:“只是想起来以前的这个时候,姐姐她总是……”然后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逐尘很快便住了嘴。 季萧闻言愣住,停了片刻后才道:“如果阿月在,估计我们又会去莫里河畔露营吧,买一个蛋糕,下水摸鱼,搭个灶子做东西吃。” “是啊……” 逐尘的神色里带着难以磨灭的眷恋,“她总是把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日记得比自己的还牢,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搜肠刮肚想给我们惊喜……”逐尘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季萧的思绪也仿佛回到了那时年少、鲜衣怒马的时候,表情慢慢柔软了下来,伸手搭在逐尘的肩上,温声道:“阿尘,别伤感了,阿月也不希望见到你这样的伤心。” 逐尘偏头看着他,犹豫着说道:“萧少,我想去浅野公园看看,一起去好吗?” 季萧的手僵了片刻,对上逐尘期待的眼神,他迟疑道:“阿尘,我待会儿要去……” “只要一会儿,好吗?”逐尘打断了季萧,语气难掩哀伤,“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我想和你一起去那里看看,说不定姐姐她今晚也会回……” “好了阿尘。”季萧飞快地接过他的话,“我和你去便是了,上来吧。” 逐尘听罢便对他灿然一笑,拉开副座的位置坐了上去。 季萧扣好安全带后,刚发动车子便想先与陆言渊说一声,便一边开车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一个短信,告诉他自己要晚点才能回去。 逐尘见到后,立刻说道:“萧少,新交规可严格了,你这样开车还发短信不好呢,我帮你吧。” 季萧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再看了一眼车水马龙的马路,便把手机递给了逐尘:“你和阿渊说一声,我大概要晚一些才回去,如果他累了便不要等我了。” 逐尘接过电话,点了点头,十指飞快地按着键盘,不一会儿便听见讯息送达的声音,逐尘把已发送的信息删掉后,笑着对季萧说:“萧少,我帮你把短信删掉了,你还是注意点,要是手机丢了可不是好玩的。” 季萧忍不住笑出声,“阿尘,就你理多,谢谢了啊。”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记得了。” “那就好。”逐尘满意地说道,“喏,手机还你。” 季萧接过手机后,便把它放回口袋里,车子拐过几个路口便很快看见浅野公园的牌子出现在夜色之中。 而另一边陆言渊原本坐在阳台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季萧,手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他拿了起来,上面是季萧手机刚刚发送过来的一条新短信。 “不必等我,我不会回来了。” 手机自陆言渊的手中掉落,落在了地上,滑了一段距离后撞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花盘,手机的屏幕闪了几下便黑屏了。 陆言渊站起来想把它捡起来,奈何刚起身便两眼发昏站不稳,连连退了好几步险险扶住一旁的栏杆才稳住身子。 怎么会这样…… 陆言渊的脸色苍白,茫然地看着地上的手机。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 他扭头望向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菜,无力地闭上眼,为何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荒诞不堪剧目中的主角。 “季萧……季萧……”他无措地低声唤道,“季萧……” 好像呆不下去了。 这些天的等待,那些桌上的饭菜,就像一场绝佳的讽刺。 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是了,他定是对自己失望透顶,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陆言渊跌跌撞撞地朝房子里面走去,他打开衣柜拿出一个手提袋,把东西放进去,可是捡东西的手却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再也不要一个人面对这样空荡荡的家,也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逃离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那里没有阴谋,没有回忆也没有痛苦的地方。 只是…… 陆言渊突然趴倒在床边,呆呆地看向窗外,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 季萧和逐尘去完浅野公园,便回到房子,但他在外面按了许久的门铃也不见陆言渊来开门,便只好回到车上找来钥匙打开门进去。 房子里一片黑暗,季萧打开灯,只见饭厅的桌子上摆了好些个菜,上面还特意用盘子盖住保温,季萧摸了摸最近的一个盘子,上面还是热的,可见才做了没有多久,他见状,唇角隐隐有笑意蔓延开来。 虽然前些天闹得有些僵,但是恋人间终归没有隔夜仇的。 季萧脱掉外套随手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叫了好几次陆言渊的名字,可是奇怪的是竟没有人回答他。 季萧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几天不见,莫非陆言渊竟然也学会玩惊喜了么? 他松开领口的扣子,一个一个房间找去,可是五个房间找完之后,仍是看不见陆言渊。季萧的心中蓦地一沉,不安瞬间爬满整个脊背。 他最后拉开阳台的玻璃门,上面仍然空无一人,他环视了房子内一圈儿,看见地上躺着陆言渊的手机,他弯腰捡了起来,可是电话却坏掉了,打不开。他把手机放在口袋,立刻大声喊道:“陆言渊?陆言渊,你快出来,别玩了……陆言渊你听见了没有?赶紧出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整个房子里回荡着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陆言渊不在。 “陆言渊……”季萧跌坐在沙发上,“陆言渊,求你,别这样,快出来……” 三年前失去他那时候的绝望在那一瞬仿佛呼啸而至地洪水将他吞没。 季萧的声音暗哑地可怕:“陆言渊,我求你,快出来好不好?别这样对我……别这样……我受不了,我真的无法忍受,陆言渊,你不能这样对我。”他不知所措地说着,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遍遍在每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喊着陆言渊的名字。 他不在,他真的不在。 恐慌笼罩着季萧,他的手指冰冷得可怕,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了十二点,沉闷的钟声响起让整个气氛更显悲凉。 季萧的唇忍不住微微颤抖,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就要倒地,他撞到了房间的桌子,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其中有一个白色的大盒子刚好落在了他的脚边,露出里面本子的一个角。 季萧的眼暗流涌动,不安几乎让他喘息不过来,他顺着墙壁滑落坐在了地上,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 低低地声音仿佛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兽:“别离开我,陆言渊,你不能离开我,你怎么能离开我……怎么能!” 他终于忍不住吼出声来,一拳击在了地上。 三年前他的离开,那些日子,他生不如死。 而三年后,他还能再承受一次没有他的痛苦吗?还能再承受一次他的决然离开吗? “陆言渊!!!”季萧怒吼道,横扫出去的手正好打飞了脚边白盒子的盖子,本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季萧无意间看见那个本子封面,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过了许久,他才颤抖着手慢慢把本子拿起来。 上面那幅涂鸦如此的熟悉,正是当年他亲手所画。 季萧轻轻翻开第一页,不知为何那一瞬他竟在不知不觉中连呼吸都被小心翼翼地克制住。 里面的字迹那样的熟悉,他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认识。而第一页上的字迹已经褪色,但是下面多了好些行黑色的行书,笔迹对比上面的显然很新,是最近才添上去的。 那新增的笔迹写道:我曾经以为,这一生我的爱只能淹没在这红尘之中。但幸好,老天是这样的怜悯我,让我在有生之年能亲耳听见你对我说: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上苍,过去的我做错过事,所以你的爱对于我来说弥足珍贵,我如此诚惶诚恐,如此不愿告诉你过去的那些不堪,只是因为我怕失去你。因为我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而这行行书之上正是两个端正的字体:红尘 季萧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他慢慢翻开第二页,那些褪色稚嫩的笔迹无一不显示这是陆言渊许多年之前所写。 他和陆言渊从小一起长大,他认出来,这正是陆言渊年少的字迹。 “我明明知道这是不被理解的爱,明明知道那是不能爱的人,可还是爱上了他。我该怎么办?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他,因为我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在一旁远远地、静静地看着他也好。” 季萧拽着纸张的手微微僵硬。这一段话正是陆言渊之前那本书《风华》里的,虽然有所修改,但还是看得出来正是他的。 季萧心中一凛,快速翻了好些页,他内心越来越震惊,因为逐月的《红尘》显然是在这基础上修改的,而逐月的字迹他也十分熟悉,显然是在陆言渊这一本之后才写的……所以,季萧的瞳孔猛地收紧成一个极小地点。 他忽然想起今晚被摔坏的电话以及本该等他回来却无故不见的人,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同时几天前陆言渊疲惫的神情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如果我说。”陆言渊忽然轻声打断道:“一切都是逐月和逐尘的阴谋,他们的设下的局从十年前就已开始,你相信吗?” …… “小渊渊……”季萧呢喃道,然后猛地站了起来,从房间冲了出去,拿起桌上的钥匙和外套便飞奔出去。 那些原本零碎的片段渐渐拼凑在一起,慢慢拼出一个可怕的事实,季萧坐进车里,发动车子…… 陆言渊,对不起。 到头来他才发现,他一直以来口口声声的相信竟是这样的无力,而你……该有多伤心? 第三十二章:僵持 “陆言渊,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逐尘看着站在门口的陆言渊,嗤笑道:“难不成是想秉烛夜谈。” “你对季萧说了什么?”陆言渊漆黑的眼直直地凝视着他,轻声问道。 “嗯?” 逐尘闻言挑高了眉毛,“我能说什么?” 陆言渊疲惫地后退一步靠在了栏杆上,“逐尘,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 “放过你?” 逐尘耸肩,“抱歉,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能不能请你不要做梦呢?” “你已经折磨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陆言渊忽然提高了音量低吼道:“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收手?” 逐尘上前一步,逼近陆言渊:“不够……远远不够。”他用力地掐住陆言渊的下巴,“因为不管怎么样,姐姐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陆言渊被逐尘的手劲掐的忍不住皱起了眉,挣扎道:“逐尘你疯了……” “疯了?”逐尘忽然松开陆言渊,扬手甩了他一巴掌,丧心病狂地大笑道:“既然疯,你说疯个彻底如何?” 陆言渊被逐尘打得栽在了一旁,才刚刚站起来,只见逐尘快走几步,反手又一巴掌打在了陆言渊的脸上,巨大的手劲硬生生让他再一次倒在地上。 逐尘唇角噙着一抹快意的弧度,慢慢半蹲下来,看着陆言渊恶狠狠地道:“即便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恨!” 陆言渊缓缓用手撑起身体,可逐尘再一次用力甩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盖回地上。 “我建议你还是省点力气。”逐尘笑着说道,“说不定你都忘记了,当年我的姐姐逐月是怎么死的了吧?”逐尘的眼中难掩愤恨,“就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她根本不会死!该死的人是你,而不是她!!”逐尘揪起陆言渊的衣领,让他从地上抬起头来,“本来想着若你离开放你一马就算了,可是你这个贱人居然不死心又缠上了萧少……你以为三年前那些就是全部了吗?太天真了……陆言渊,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陆言渊的脸火辣辣地疼,他忍不住半眯起眼睛看着已近癫狂的逐尘,“你真的疯了……逐尘。” 逐尘笑着伸出手指摸了摸陆言渊的脸:“不就是仗着这一张脸吗?你说如果这张漂亮的脸划上几刀会怎样呢?” “你……” 逐尘伸手拉着陆言渊,把他拖进房子里,笑着说道:“本想再折磨你一段时间,但既然你都找上门来,我干脆大发慈悲给你一个痛快罢了。” 陆言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逐尘从厨房拿出一把刀,他本欲夺门而出,可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腿脚的力气在慢慢流走。 逐尘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笑意更浓:“大概你没有留意这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吧……”锋利的刀尖轻轻划过陆言渊纤长的颈项,血珠很快便渗了出来,顺着脖子滑落了下去,“你是再也逃不出去了,陆言渊。” 疼痛从脸颊转移到脖子,陆言渊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尖慢慢接近他的脸颊,而脖子上则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逐尘,如果你今天杀了我,季萧是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 逐尘停住动作,刀尖却没有移开,陆言渊的皮肤被划开,殷虹的血顺着刀尖流出在白皙的肌肤上蜿蜒,有一种变态而诡异的美感。 “陆言渊,到这个时候你还没有清醒吗?我早已经明白,就算这个世界没有了你,他与我也不过如此而已的关系,若不是不想便宜了你,姐姐走的那时候,我也已经走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你真是丧心病狂了……”陆言渊看着逐尘脸上病态猖獗的笑容,幽幽地说道。 逐尘笑着把刀尖往里压了压,陆言渊立刻吃痛地皱眉。 “阿尘,你在做什么?你快放下刀!”一个本不可能出现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身后响起,陆言渊和逐尘同时回过头去,只见气喘吁吁的季萧半弯着腰一手扶着门框一边惊怒地看着他们。 逐尘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伸手把陆言渊也拖了起来,用刀抵着他的脖子,一步一步朝阳台退去。 季萧立刻上前几步,却在看见逐尘收紧的手后停住步子,尽量用平缓地语气说道:“阿尘,有话好好说。” 逐尘静静地凝视着季萧,唇角浮起一抹悲戚的笑,说话的调子死寂一片:“你都知道了?” 季萧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能说道:“阿尘,大约我们是有些误会,你不要冲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不好?” 逐尘望着他,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萧少,你能找到这里,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大概也料到会这样,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快。” 季萧张了张嘴巴,干巴巴地道:“是你陷害阿渊的。” 逐尘平静无波地回答道:“是。三年前是我,现在还是我。” 季萧似乎没有想到逐尘竟是这样的直白,当场便愣住了。 “既然陆言渊今晚来了,我这样做了,大约这便是最后了。”逐尘一直退到阳台的栏杆处才停住步子,“萧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什么吗?” 季萧沉默了片刻,叹息道:“是因为逐月么?” 逐尘闻言笑了笑,“是的。” “阿尘,当年都是我的错和阿渊没有关系……”季萧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要是恨就恨我吧。” “你不明白。”逐尘轻轻摇头,抵着陆言渊脖子的刀再进一分,血涌出来的更多。 季萧悲痛地看着他们,嘶哑着嗓子道:“阿尘,你不要伤害他……” “萧少,就是因为他,姐姐才会死,我才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你知道吗!!!”逐尘吼道。 “阿尘,你冷静!”季萧看着逐尘有些癫狂地样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不要乱来……” “就算陆言渊这样伤害你,你还是放不下他。”逐尘无力地一笑,抓着陆言渊坐在了栏杆上。季萧看着摇摇欲坠的两人,只觉心都快到了嗓子眼。 逐尘的住处是花园洋房,有八层,他们则位于八楼的阳台,阳台上并没有装防护网,所以险象迭生。 “阿尘,你听我的话,好不好?”季萧生怕自己刺激到逐尘,让他不顾一切地拉着陆言渊一起跳下去,特意放柔了声音:“你先下来,这样很危险。” 可是逐尘望着他的目光却越来越绝望,越来越疯狂,陆言渊甚至感觉到逐尘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听见逐尘轻声问道:“你爱我吗?” 季萧与陆言渊同时愣住。 逐尘定定地看着季萧,有一种不顾一切豁出去的执拗,再一次、清晰地一字一句逼问道:“季萧,如果我放过他,你能爱我吗?” 季萧不敢置信地望着逐尘,逐尘却毫不退让地直视地看着他。 “季萧……”陆言渊挣扎着想要说话,结果逐尘手一紧,刀尖再近半分,季萧见状,神色顿时变得万分痛苦。 “阿尘,你何必如此逼我?”季萧艰难地开口说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与你会是这样的境地。” 逐尘却不回答,可是握着刀的手却继续一分一分继续收紧。 季萧的面色也一分一分苍白下去。 时间在那一瞬被拉长至极点,仿佛拉满弦的弓,一触即发。 “季萧,回答我!” 逐尘红着眼睛,突然朝沉默的季萧尖声大吼道。 季萧静静地回望着逐尘,难耐地一字一字道:“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逐尘突然猖獗大笑,看着季萧的眼却幽深黑暗,绝望而疯狂:“季萧,你看着我们一起死吧!” “不要!”季萧虽是紧张,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夜风透骨的凉,静谧的夜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逐尘半边身子已经悬空摇摇欲坠,他看着底下飞奔而至的警车和训练有素的官兵,笑意越发深浓,幽幽道:“季萧,姐姐爱惨了你,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季萧焦急地朝他们伸出手:“阿尘,把手给我,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冲动。” 逐尘恍若未闻,慢慢朝外面挪去,直到双腿悬空,而陆言渊只能艰难地靠着他,两人仿佛几欲乘风归去的蝶,夜风卷起二人的衣袂,猎猎飞舞。 “姐姐她为了你,甚至设计自己和她最讨厌的这个人上床……”逐尘扭头看着不安的季萧:“你知道吗?她明明那么恨陆言渊,可是为了威胁他,只能这样做……可你……”逐尘绝望地闭上眼睛:“竟然在那个时候放开了她……” 季萧早已呆住,“你说什么?” 逐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姐姐,我就说你太傻了。无论你怎么做,都比不过他的,你怎么就是不信。你看,那天就算你推他下河,可是死的却是你……多么傻……” 陆言渊看着神色恍惚的逐尘,暗道不好,聚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想最后一搏。 可是逐尘却好像早有所料,立刻机警地睁开眼睛,用刀抵住他。 与此同时,季萧刚刚暗地里联系找来的特种部队正从下面朝房间赶来,逐尘看着他们冷冷一笑,然后低头望着陆言渊冷声道:“一命偿一命,你也是时候和我一起去陪姐姐了吧。”语毕,他便拉着陆言渊往外一跃,两人顿时如折翼的蝶,在黑暗中急速坠下! “陆言渊!”季萧立刻朝那边奔去,失声惊呼,却只拽住了陆言渊衣袖的一角。 陆言渊惊慌地抬头看着上面的季萧,而逐尘早已在众人的视线中自高空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随即四周响起无数惊呼。 季萧紧紧地拽着衣袖,豆大的汗顺着脸颊落下:“快伸手抓住我,陆言渊,快!” 陆言渊想伸手,却发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尔后释然一笑:“季萧,当年……” “别说话,快抓住我。” 陆言渊望着他,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些心疼:“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季萧,你听我说,当年的事情是逐月设计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萧拼命地点头,汗水乱飞就像泪珠般落下。 “她的死,你也不要太自责。”陆言渊柔声道:“我从来没有告诉你,当年我的落水是她推的,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因为心虚而滑倒,和我一起掉进了莫里河。” “阿渊,你先别说了好不好?我们回去慢慢说,你先努力伸手拉住我的手,好吗?”季萧的声音颤抖得不像样子。 “季萧,我知道当年是她先拉住了急忙赶过来的你伸出的手,而我没有。可你为了救我,放开了她的手。而在救了我之后,她却早已经不知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何处……” “不要再说了……” 季萧想起当年逐月望着他绝望的神色,心疼得快要背过气一般。 冬天的莫里河如此的寒冷,而他那样的焦急,看着水里沉浮的陆言渊早已顾不得其他,便松开了逐月的手,趟进河里抓住了陆言渊,然后把他拖回岸边,等他们再想去找逐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而那一次的放手,成为他一生中最浓重的伤。 是他放开了她,所以她才会死去。 是他亲手推她去死,逐月可是和他亲妹妹一样的人啊。 是他亲手…… 季萧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是耳边突然响起布帛破裂的声音,他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看着衣袖因为承受不了重力而一点点开裂…… 背后传来嘈杂的人声。 “快来人抓住他!!”季萧绝望地大吼道。 随后无数只手出现在他的两侧想拉住悬空的陆言渊,可是与此同时,衣袖终于断了。 那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陆言渊在他的眼前掉了下去…… “陆言渊!” 季萧感觉自己的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以及眼中他飞扬的发梢。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恍若静默无声,只有衣袂被风吹起的声音。 他看见陆言渊那一瞬唇角的微笑,宛如阳光般的温暖。 坠落中的他看着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睛从所谓有过的明亮,仿佛盛满了全世界的温柔。 他看见陆言渊张口说了什么,可他却听不见。 尔后他只是看着自己笑,身子却不断地下落。 季萧的心突然痛得无法呼吸,他拽着那块断裂的衣袖,半个身子都探到了外面,撕心裂肺地朝那个远去的人一遍遍大吼道:“陆言渊……陆言渊……陆言渊……” 身边赶来的警察立刻牢牢按住了季萧,生怕他想不开也随着他跳下去。 季萧悲痛欲绝地看着黑夜中下坠的陆言渊:“不要……不要……陆言渊……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而陆言渊静静地望着他,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笑容格外恬淡,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风卷起了他的发,他快速的下坠着,眼神却是褪去了所有锋芒的温柔,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季萧,耳语般的呢喃:“再见了,季萧。还有……” 过去的往昔种种,所有爱恨纠缠终于结束。 他忽然想起纪伯伦在《沙与沫》中说过:当你破译了生命的一切奥秘时,你将企望死亡,因为死亡只是生命的另一个谜题。生与死是勇气的两种最尊贵的表现。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从容赴死,可是最后的最后他才发觉自己这样的不舍,因为还有他,因为他所以开始眷恋生,无论生是何等的艰辛痛苦,他都可以甘之如饴。 可是,他的一切,他终于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到了。 刻骨的痛宛若黑暗在那一刻瞬息而至,顿时吞没所有。 一切都化为虚无。 …… “季萧,我爱你。” 第三十三章:结局 三个月后。 清晨的晨雾渐稀,淡青色的苍穹明亮异常。天空中只有一小片白色的云,漂浮着,就快要消散的感觉。 大群大群白色的飞鸟从浅野公园的一头低低地飞过一旁的池沼,飞向天空。而旁边的山麓上漫山遍野开满了不知名的花。 “季先生又和陆先生来散步吗?”公园的管理员笑着问他们。 季萧微笑着点头,微光下就像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一般,无可击败的唯美英俊,而他的手轻轻搭在轮椅上,轮椅上同样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轻轻闭着双眼,柔软的黑发随着风微微摇曳,淡色的唇微抿,宛若沉睡的美人等待唤醒她的王子一般。 季萧推着轮椅慢慢朝里面走去。 公园里的花开了许多,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小渊渊,刚刚苏凌打电话来说今晚是《永生》的首映式,让我和你一起过去呢。”季萧笑着低头朝陆言渊轻声说道,“我最近想了许多,我决定退出娱乐圈了。那样我就可以好好陪着你了。” 天空中飘来大片大片的云,橙色的亮光从云缝中渗漏出来。温暖的晴日,连带人的心情似乎都变得透明起来。 “你不知道啊,维妮听说后,差点把嘉爷公司的房顶都掀了,哈哈哈……”男人爽朗的笑声惊飞一旁休憩的几只鸟儿。 季萧把轮椅推到一棵樱花树下,然后绕到陆言渊的身前,慢慢蹲在他的面前,握着他有些冰凉的双手,温声道:“忘记告诉你了,今晚我要做一件疯狂的事情啊,小渊渊。估计苏凌和维妮知道后,会连杀了我们的心都有了。” 季萧看着他笑着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赚够钱养你了,不行我们就躲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过一辈子。” 陆言渊低垂着头,仿佛在沉睡,丝毫反应都没有。 季萧有些坏心地伸手捏了捏陆言渊的鼻子:“小渊渊,你是我的了,就算你想反对也没有用了。” 季萧把头靠在陆言渊的腿上,贴着他轻声说道:“陆言渊,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想着要给你最好的,现在才发觉,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他慢慢抬起头,仰着吻上陆言渊微凉的唇瓣,柔声道:“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陆言渊沉默不语,唯有淡淡花香伴随四周。 痛彻心扉的感觉再一次一点一点的袭来,浸遍全身,一如过去那三个月难耐的日日夜夜。 “小渊渊,我曾经以为我足够的坚强,坚强的去面对这一切。”季萧伸手描摹着他精致的眉眼,“可是我才发觉,若没有你,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 “所以,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季萧轻轻拥着他,低声哀求道,“醒过来,再看看我,好不好?”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 沉默,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季萧挫败地看着他,“这样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小渊渊,你别再这样了。” 三个月。 距离陆言渊和逐尘坠楼那一天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那一天逐尘当场便走了,而陆言渊因为在下坠过程中被二楼的挡板缓冲了一下,陷入深度昏迷。 这三个月可谓是兵荒马乱,医院艰难地挡住一波又一波宛若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记者,而当天一死一伤的坠楼消息被他们写的堪比离奇悬疑小说一般,无时不刻吸引世人的目光,季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陆言渊不会说话,季萧也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相拥着。 他们在浅野公园呆了大半天,直到傍晚维妮和苏凌找过来,接他们一起去电影的首映式。 首映式被弄得十分的隆重,而且自从媒体得到季萧将在这一次首映式后正式宣布退出娱乐圈,让首映式变得全城瞩目,全国还有几个知名的外国媒体等等大大小小的媒体几乎全数倾巢而出唯恐错过。再加上这是陆言渊出事之后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不仅是媒体,他的粉丝、季萧的粉丝以及许多文坛相关人士也十分关注这一次的盛典。 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临近,苏凌和维妮紧张地来来回回数次检查两人的妆容是否妥当。 季萧忍不住笑道,“你们怎么弄得和嫁人一样啊。”结果换来两人一致的白眼。 陆言渊原本苍白的脸在化了淡妆后变得有了些生气,一身笔挺漂亮的白色西服配上精致的五官,宛若中古世纪故事里走出的清雅出尘的高贵王子。 而季萧则身穿黑色燕尾服,手轻轻扶在轮椅上,眉目温柔地看着轮椅上沉睡的人,耳边戴着的耳钉在灯光下异常璀璨夺目。 两人在一起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便如一幅美丽的画,让人移不开目光。 夜色深浓,会场里响起主持人激情昂扬地声音,整个体育馆仿佛被火点燃了一般愈燃愈胜,人们不断地尖叫欢呼着。 维妮和苏凌早已经出去,早早的做准备去了。 主持人拿着话筒,对着全场的观众大声说道:“下面有请今晚重量级的两位人物……”会场的尖叫声顿时响起,媒体们更是长枪短炮齐齐对准舞台。主持人的话被观众的热情打断了好几次,终于在介绍完季萧和陆言渊的光辉事迹之后艰难地说道:“本来他们应该分别出场,但今晚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他们决定一起出场,让我们有请文坛畅销神话——陆言渊和娱乐圈超级天王——季萧。” 季萧听完主持人的话后,在陆言渊的面前蹲下,伸手轻轻为他整理了一下领结,在他的额前落下一个吻:“小渊渊,我们要走了。”说着便站起来,推着陆言渊在全盛的灯光下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会场本来是一片尖叫,但是这样的声音却慢慢一点一点小了下去,最后变成一片哗然……这是公众第一次看见出事之后的陆言渊,所以当他们看见陆言渊一动不动被季萧推上舞台的时候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媒体们更是疯了一般地疯狂拍照。 更有陆言渊的粉丝在看见大屏幕上的陆言渊后,因为他此刻的样子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季萧对这样失控的场面似乎早有所料,他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后,笑着说道:“今晚除了首映式,我相信许多人也听说了我要退出娱乐圈的事情。”他顿了顿,半弯下腰,靠在陆言渊的身边,一手轻轻握住他搭在轮椅上的手,然后一字一句看着场下的所有人,说道:“那是真的,在这里向在场的各位正式宣布,我——季萧将从此退出娱乐圈,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爱护,我非常感激你们!” 会场顿时沸腾如海洋,乱成一片,而一些季萧的粉丝在听到后更是立刻撕心裂肺大哭出声,要冲到舞台上。 保安们立刻团团护住舞台,按住激动的粉丝。 季萧静静地看着他们继续说道:“至于原因……” 他松开握着陆言渊的手,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盒子,然后打开,盒子里面的丝绒上有两只一模一样洒满碎钻的戒指。 他拿出其中一只,单膝跪在陆言渊的面前,宛若最优雅的绅士。季萧拿着戒指,小心翼翼地举起陆言渊的手为他轻轻套上,然后再帮自己戴上另外一只。 随着时间推移,季萧的唇角上扬的角度越来越大,透过在场的大屏幕让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此刻他内心的欢欣。 季萧用戴着戒指的手握着陆言渊的那只手,两只戒指在灯光下璀璨异常…… 他慢慢低头,在陆言渊的手背上落下虔诚的一吻。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舞台上银光四射,辉煌非常。 会场却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季萧的声音在会场里回响,那样坚定而深情,他望着陆言渊,温柔地说道:“我爱你。即便得不到祝福,即便得不到理解,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永远在一起。” “你没有回答我,没有关系,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一直等到你亲口回答我的那一天。” 季萧微微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曾有人说过,等待是人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但是同样的,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有值得等待的人和事。” “所以……现在的我,这样的幸福。”季萧情深无限地望着沉睡的陆言渊,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在他耳边说道:“而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是了,这是他季萧爱的人。 他爱的人,不需要偷偷摸摸,不需要遮遮掩掩。 他爱的人,容不得别人不予承认。 因为他爱他,这一世他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便注定再也不会放开。 即便千夫所指,万众瞩目,他也甘之如饴。 “我季萧,深爱着陆言渊。”季萧望着会场上情绪激动的人群,大声说道:“我爱他,这一生一世,都爱他。” 忽然,季萧感觉到手中那只冰凉的手动了动。 他震惊地扭头望去。 只见那双紧闭地眼睛慢慢睁开,眼角有一点透明的水迹。 季萧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失去所有的言语。 陆言渊望着他,略显苍白的唇微张,声音轻的几乎要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可是脸上却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他听见他略带调侃地说道:你这样霸道的向全世界宣布,往后除了你,还有谁敢要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