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婴复仇事件(FZ)上——麒麟玉
麒麟玉  发于:2014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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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婴指的是那些流产的胎儿,不管因为人工流产还是事故流产中失去的婴儿,都可成为婴灵。 婴灵因父母没有超度,不能入土为安,魂魄无依,无法往生,弥留现世,从而怨气横生。 有一个灵婴,他曾投胎十一次,即使怨气横生也无恶念在心,只求转世为人,不再做孤魂野鬼。 有一个男人,他不但给你机会做人,给你亲情,还给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甚至包括,爱情! 于是故事开始了! 可当他全心全意爱上那个男人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殊不知:世间万物均有轨迹,婴灵为因,报应为果,如不能妥善处理,种下的是今生后世生生不息的恶果,此时不报,只是时间未到而已。 纠葛,依赖,背叛,出卖,阴谋,复仇,此文很虐很虐!虐点低者请谨慎跳坑! 偶有狗血,<父子,年上>不喜勿扰!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惊悚悬疑 黑帮情仇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灵<十一>,安志铭┃配角:安翼,徐天,徐海 第1章 美丽的檀香馆是一座矗立于半山腰的建筑,因四周都是名贵的紫檀木而因此得名。 每当黄昏日落这里都会被迷幻般的紫檀香气所笼罩,听闻常闻此香气可治病驱邪,若能常年居住在此可驻颜长寿。 这座别馆是五十年前一富豪为纪念亡妻特聘请意大利名师设计并花费巨资建造而成的,后经多次转卖最后落入安家之手,包括后山那些名贵的紫檀香木。 安家是名门望族,现今当家的是年仅26岁的大少爷安志铭。他于七年前继承家业,六年前与台湾名门千金结婚并育有两子。大儿子是六岁的安翼,小儿子是五岁的安灵。 不过安家的佣人都知道安灵这孩子只是五年前安志铭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罢了,至于这孩子到底是何人所生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安灵身份低微,背地里还有人叫他小野种,在安家不光夫人看他不顺眼甚至连佣人都不细心照顾。和对大少爷安翼的态度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说句坦白的话在下人心里他的身份和地位还比不上管家的儿子。 今日是节庆,安家宗亲应邀到这里聚会,夜幕降临,别馆内热闹非常。不过谁也没有发现小少爷安灵已经整整一天不见踪影。当然,这种场合安灵是没资格出席的,就连平时也是一样他用餐的地方一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服侍宾客用餐结束之后佣人阿幸去给小少爷送餐,此时才发现小少爷根本不在房内。急忙奔到大厅对夫人耳语一句,“夫人,小少爷不见了。” 夫人漂了眼四周正在喝茶聊天的安家宗亲,压低声音埋怨了一句,“真是麻烦,派几个人出去找找。” “是。” 因为今天宾客较多别馆各个房间几乎都有人入住,小少爷不可能在别馆内乱跑,所以保镖们拿了手电直接去了别馆外的树林。 最先发现安灵的是他的贴身女佣阿幸,当时安灵正站在一棵檀木的下面,手里抱着那只跟了他好几年的玩具熊,目不转睛的盯着树下一点喃喃自语的说,“你为什么要哭?” “……” “别哭了好吗?” “小少爷,你,你在跟谁说话?”半夜三更的四周又是漆黑一片,这孩子自己站在那竟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听见声音安灵回过头看了眼突然冒出来的人,那眼神冷冷的,眼底带着一丝寒意,让人看了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阿幸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其实安灵这孩子长的很可爱,眼睛大大的像小鹿一样,还有那睫毛浓密的就像一把小扇子,而且他长的像个混血儿,皮肤比一般人还要白。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性格却怪的很。 从开始照顾安灵那天阿幸就觉得这孩子与别的孩子不同,怎么说呢,应该是太阴沉了,身上缺少孩童身上应该有的那种天真与阳光,而且这孩子还不会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他三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安灵就像现在这样穿着白色的睡衣抱着一只玩具熊静静的站在幽暗的楼梯上看着她,简直就像鬼片里的怨灵一样,眼神里写满了阴郁与冷漠。阿幸当时被吓的差点尖叫出声,时至今日阿幸偶尔还会被安灵那种阴森的眼神吓个半死。 “你,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害我好找。” 安灵没说话,在回头时树下那个一直在哭的小孩已经不见了。他已经跟了那个孩子一天了,可那孩子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哭。安灵知道他不是人,他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是个灵婴。安灵偶尔会看见那个孩子,他总是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在林子里四处游荡,眼神写满的无助与凄凉。刚开始很害怕,后来看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快回去吧,不然夫人该着急了。”阿幸去拉安灵的手,他也没反抗乖乖的跟着她走了。 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亲属们多半已经回了房间,大厅内只剩下七八个人在打牌。夫人穿着旗袍坐在沙发上,带着翠玉戒指的手上端着花式茶杯,那姿态高雅极了。 见安灵进了门她的脸色沉了几分,不过在外人面前却尽量保持住了那份优雅,压低声音对阿幸说,“把他带回去看好了,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他出门!” “是,夫人!” 安灵紧了紧抱着小熊的那只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她。他能感觉出来这个女人对他的厌恶,从第一天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虽然那时候他才刚刚满月。自那以后安灵就尽量避着她,偶尔在别馆内碰了面也低着头不看她,到现在安灵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一样,安灵也不记得别的亲人长什么样,包括那个好几年都没回来过的父亲在内。 实际上安灵也只见过那个男人一次,就是在他刚出生没几天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眼前出现的就是那个自己要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那时他脸上带着冷漠,好像在看一件想要丢弃的东西。过了许久那个男人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这孩子看起来倒是挺聪明的。” “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那个男人轻轻摆了下手,“不,我改主意了。” “那?” “留着吧,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处。” “要是夫人问起,怎么说?” 那个男人起了身,整了整颈上的领带,“就说是我的私生子。” 因为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安灵保住了命,否则又要从新投胎一次。 他是个灵婴,前前后后曾投胎了十一次,只有一次被生了下来,可惜还不到满月就夭折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记忆,能在母体里感受到外面的世界,能听见别人的对话。他记得他的父母都很无情,总是用各种方法阻止他转世为人,药物,人流,灵魂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医院的流产室里。 留下他的尸体,父母悄悄的离开了,没有人为他超度亡灵,没有人让他入土为安。他与其他灵婴一样,久而久之心灵上生了无尽的怨气与怨恨。 他知道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即使想隐藏也隐藏不住的怨意总是会从眼神里流露出来。家人的佣人背地里都用怪孩子或则恐怖的孩子来形容他,没人愿意靠近他,连身边的阿幸也是。看着他吃晚饭,说了一句,“早点睡吧。”就走了。 从始至终一直肯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只不会说话的玩具熊,安灵喜欢随时随地的抱着它,连睡觉也是,这样他会觉得温暖一些。这只熊是谁的他也不知道,小时候无意中在仓库里发现的,那之后就成了他唯一玩具也是唯一的朋友。 阿幸嘱咐他早点休息,安灵却没什么睡意,从床头拿了本旧画册心不在焉的翻看了几页。这个房间是三楼的最末间,床又挨着外墙,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很冷很冷。而且安灵从小到大一直被一个恐怖的噩梦折磨着,他会梦见一个很大的钩子残忍的勾断自己的四肢,把自己弄的支离破碎最后丢在冰冷的容器里。即使只是在梦里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孤独无助还有身体四分五裂的痛苦。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被那个噩梦吓醒,所以一般不到困得不行的时候安灵是不会睡觉的。 “小少爷,你怎么还没睡?” 阿幸又折了回来,把一叠衣服放在床头上,“明天你父亲要回来了。” 她以为安灵会高兴,结果安灵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喃喃的嘀咕了一句,“父亲?” “对,明早你要穿这套衣服。” 安灵没有说话,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那早点睡吧。” 第2章 安家家主五年没有回家,此番回来也只是小住几日而已,为此安家佣人从早上五点就开始忙碌准备迎接的工作。 阿幸服侍安灵穿好衣服后带他下了楼,当时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了他一眼后对阿幸挥了下手,“带他回屋。” 阿幸也不敢多问赶紧又把小少爷带回了房间,厨房那边需要她去帮忙简单嘱咐安灵一句“不许乱跑”就匆匆忙忙的下楼去了。 安灵这孩子听话,平时家赶上个节庆什么的佣人忙不开,多数时间就把他忘了,他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饿了找个饼干吃,渴了找点水喝,不吵也不闹的。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安灵摸摸自己的肚子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他估计阿幸是忙晕了没时间顾及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出了门。走到楼梯口隐约能听见一楼大厅传来的欢笑声。安灵有点不敢下去,他怕被阿幸知道自己乱跑又要埋怨了。可是最终也没顶得住饥饿的感觉还是悄悄的下了楼。 厨房里没有人,旁边的案子上放着一些还没装点的蛋糕坯子。安灵饿的难受上去抓了一块就要往嘴里塞。 “呦,小少爷,你可别乱动啊。”刚进门的佣人开口吼了他一句,这声没控制住音量刚巧被路过门口的人听到了耳朵里。 安志铭是打算去洗手间的,被那声音吸引了过来,正看见安灵无助的站在那。刚才听佣人叫他小少爷安志铭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这几年他虽然没回来过,但夫人总是会按时给他寄儿子的照片,一些近况也会通过电话告诉他。但小儿子的事夫人基本上都没提起过,久而久之安志铭差不多都把他忘了。 “先,先生?” 安志铭没理会她,走过去站在安灵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瘦,弱弱小小跟片儿纸似得仿佛来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了。安灵的确是长的小,和安志铭面对面站着刚刚到他膝盖上面一点。安志铭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给安灵造成了很强的压迫感。还有他的眼神,那是安灵从未见过的一种眼神,眼底那丝寒意又代表了什么意思?但很快隐去更像是错觉! “你是安灵?” 安志铭是笑着问他的,不过他这个人很少笑,一旦笑起来会让人觉得更冷,五岁的安灵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满眼戒备的盯着他。 “别怕,我是你爸爸。” 安灵对爸爸这个词没什么概念,听了他的话也没开口叫一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沾着蛋糕削,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嘀咕了一声,“我,我只是肚子饿了,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你还没吃饭?” 安灵咬了咬嘴唇,小声的说,“早上吃了。” 安志铭当场暴怒一把掀翻了旁边的案台,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你们想把他活活饿死吗?” 随后赶过来的佣人一个个都吓傻了,哆哆嗦嗦的堆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安灵更是被吓的不轻,紧紧的搂着手里的玩具熊缩在墙角,害怕的看着那个男人。 安志铭被气的不轻,指着门口那堆佣人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个个把他们撕了解恨。“全都给我滚!” 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是名义上的二少爷,这些人连自己的儿子都敢虐待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这会儿都晚上九点多了,竟然没一个惦记着他,就这么让他干饿了一天。这是自己看见的,那几年没看见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次呢。 厨房这么一闹其他人全安静了,余下的节目也取消了,该回房间的回房间,该等着挨训的等着挨训。安志铭压下火气拉住安灵的小手,可安灵怕他挣扎了几下又缩回墙角去了。 “别怕,过来。”安志铭蹲下身对着他拍了拍手,那孩子早就被吓哭了,满脸泪痕可怜吧唧的。 见他还是不肯安志铭只好强行把他抱到怀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厨房又从新开灶做了一顿晚饭,摆到安灵面前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动,那对于他来说太多也太丰盛了。 “吃吧。” 安灵咽下口水,见阿幸冲他点头才拿起勺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一见他那饿极的样安志铭更火大了,难怪这孩子长的这么瘦。大儿子安翼只比他大一岁却高出一头还要多,身体壮的像头小牛似得。和他比起来这孩子快成难民了。 见吃完了饭,安志铭把他抱回了房间,开门一见,这房间也未必太简陋了一点,一张床一个衣柜,其他几乎什么也没有了。床上的被子也没人叠,床单也不是新的。玩具什么的更是没有,唯一一个就是安灵怀里抱的那个玩具熊,耳朵上都开线了他还当宝贝似的抱着。 跟在身后的阿幸一见他那脸色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悄悄退到门外半个字没敢说连呼吸声都压到了极限。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个主人,但平时耳濡目染的多少也对他了解一二,不一枪蹦了自己那就算是走运了,要是有命回去赶紧烧高香吧。 安志铭真想拔枪来着,不过顾及着安灵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抱回自己房间,让他暂时睡了自己的床。 今晚陪他的本应是夫人,因为这个临时的变故夫人她只好自己守了空房。不过像他们这样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婚姻,本就不存在任何感情,不然安志铭怎么会五年都不回来,夫人又怎么会独守空房也耐得住寂寞,他们二人谁也不爱谁。 安志铭累了躺在那很快就睡着了,安灵缩在他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偶尔偷偷抬眼打量一下这个要称之为父亲的人,侧面的轮廓长的很硬朗,算是安灵见过的人当中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安志铭翻了个身,手无意中摸到安灵的身体,好像不习惯旁边多个人安志铭条件反射的睁了下眼,见怀里的小家伙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才安了心。搂着那副小身体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快睡吧,乖。” 那是安灵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起,那一晚也是安灵第一次没有被噩梦吓醒,第一次在没有抱着小熊的情况下感觉到了温暖。 安家的佣人当天晚上就走了一大半,第二天又来了一批新的,安志铭特意找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嬷嬷照顾安灵的起居。那之后的几天在也没人敢让他饿肚子了。 安志铭这次回来不光是为了看看多年不见的家人,本地有些生意上的事也需要他处理一下。在外人看来安家是名门望族,实际上在背地里也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他们通关走私经营赌场,时间久了明里暗里的结下了不少仇家,也因此安志铭才把家人安排在这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居住。 那天晚上安志铭回来的晚了些,家人都在餐桌坐着等他回来用餐,夫人和大少爷坐在主位两侧,其他位置也都被有辈分的亲属坐满了,安灵不知道自己要坐哪只好在一旁站着。 明天父亲就要走了,这算是送别宴,按照新规矩所有人都要出席的。不然安灵还是喜欢在自己的房间吃东西,那样至少会觉得自在一些。 安志铭一进门所有人都恭敬的起身相迎,他扫了众人一眼没吱声,把安灵抱到怀里一起坐到了主位上。吩咐佣人上菜后才沉声的说了一句,“都坐吧。” 佣人上完了菜,安志铭问安灵,“想吃什么?” 安灵没上桌吃过饭,这会儿见周围的人全盯着他突然觉得很害怕连忙把脑袋低下去了。安志铭也不再问了随便夹了点菜递到他嘴边,“吃吧。” 虽然这几天待遇好了,但被人这么喂着吃饭还是第一次,安灵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才张开小嘴吃了起来。安志铭满意的笑了下,用筷子点点餐盘问他,“这个要吃吗?” 安灵壮着胆点了点头,看着安志铭细心的把骨头挑出去在用筷子送过来,赶紧一口吞下去。 一旁的安翼不高兴的撇了下嘴,被母亲瞪了一眼后赶紧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 安志铭随口答了一句也没看她,专心致志的喂安灵吃东西。这小家伙饭量少,吃不几口就饱了,安志铭见他实在吃不下了自己才开始吃东西。偶尔低头看安灵一眼,那小东西总是在用单纯又疑惑的目光瞅他,这么从上往下看去双眼水灵灵的,睫毛眨呀眨的很可爱。 背地里听佣人说过几次,说这孩子性格怪的很,看人的眼神好像怨灵一样叫人害怕。这几日接触下来也没觉得他哪奇怪,相反倒觉得这孩子很可爱。而且这孩子生的极好,瓜子脸,大眼睛,小鼻子,薄薄的嘴唇红彤彤的,像个玉娃娃似得挑不出一点瑕疵。性格还很乖巧,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姑娘似得。 唯一算得上缺点的就是不爱笑。 安志铭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走了,还带着安灵。 他本来没有打算带安灵一起走,可临行之前那小家伙水汪汪的泪眼深深的触动了他,同时也让他改了主意。 他想就带着他吧,外面虽然危险了点但总比留在这里没人疼的好。 “跟爸爸走吧?” 安灵想也没想就点了头,第一次主动拉住父亲的手,那一刻,他的眼神里只有依赖和信任。 第3章 安志铭本想把他寄放在一个情妇那抚养,毕竟他是个大男人,工作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那情妇跟他好多年了,怀孕的时候流了产从那以后就在不能生了,安志铭想,寄放在她那她肯定能当自己孩子照顾。 可这小家伙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眼神马上就变了,冷森森的满眼戒备,躲在父亲大腿后面死活不肯出来。 那女人耐下心哄着叫了他好几次也没能把他叫出来,最后安志铭也只好做罢,把他带回了安家的祖屋。 老管家看见这孩子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本想接过来抱抱,安灵却不依,搂着父亲的脖子不肯撒手。安志铭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背,对管家说:“算了,可能是刚来不习惯吧。” 老管家赶紧陪着笑收了手,“先生,那我去给小少爷安排房间。” “就我对面那间吧。” “是,我马上去安排。” 小孩子一个人睡在大房间里通常都会感到很害怕,安志铭想到了这点才会给他安排这间房,虽然面积是所有房间里最小的但装潢和摆设却一点也不差。老管家带人一番布置很快就成了一间儿童房,连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换成了卡通的。为此还是特意派人现出去买的。 不过安灵认床,当天晚上就失眠了,到后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做了一场噩梦。惊醒的时候分不清自己在哪更是吓的够呛,赶紧抱着小熊去敲对面的门。这房子是有些历史的祖屋,里面的装修偏向中国古式的那种,走廊是红木的地板,光线本就不好,晚上灯开的又少幽暗一片,猛的一看一望无际的走廊像个野兽的喉咙一样,黑洞洞的吓人。 安灵在门口敲了会儿门,心里越来越毛,到后来已经吓得浑身发抖。 安志铭披着睡衣开了门看见安灵站在门口,一身毛茸茸的白色睡衣,怀里抱着那只跟了他好多年的玩具熊,脸色青白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怎么了?” 安灵一下子扑到父亲腿上哭开了,一边哭还一边用凄凉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生怕被他丢弃一样。 被扰了好梦的安志铭这会儿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一把捞起安灵塞到被子里搂着,“做恶梦了?” 安灵点了点头,狠狠的把眼泪蹭到父亲胸口上,委屈极了。安志铭却觉得满足极了,男人都喜欢保护弱小的东西,他也一样。搂着儿子瑟瑟发抖的身体拍了又拍,“好了,好了,不怕了,爸爸在这儿。”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安志铭被安灵这个娃娃给粘上了。慢慢的不光晚上要粘着跟他一起睡,连白天的时候也要粘在他身边。 安志铭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好在安灵也不是闹人的孩子,安志铭要是没工夫理他安灵就自己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不吵也不闹的看书,安静的很。偶尔工作之余安志铭会抬头看他一眼,安灵也不闹他,眨眨眼睛看看他又低头看自己的书。完全成了一个养眼的花瓶,这倒是让安志铭觉得挺清净的。 久而久之安志铭就习惯了身后跟着这么个跟屁虫。 安志铭的学历不高,但他头脑却非常的好使,当年还曾以很高的分数考上的美国的一所名校,可惜还没入学父亲就突然撒手人寰丢了一个硕大的摊子给他。 安志铭没办法只好放弃了学业开始掌管安家名下的产业,因为父亲走的突然又没留下遗言,叔辈们还有很多手下都不服他,在内部矛盾的影响下安家曾一度陷入了险境之中。 那时候他才不到十九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可以说前一天还在打篮球泡马子,第二天家里的全部重担就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谁也不知道安志铭当时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也没人知道他到最后是怎么铲除一切障碍稳稳坐定安家主位之座的。 这几年安家稳定了,安志铭又从底层提升了不少值得信赖的人替他分管各处产业,这样一来他的空闲时间就多了不少。除非有他必须要亲自做主解决的事否则安志铭很少会抛头露面。 那天公司被商业间谍盗走了一份重要的资料。安志铭当时正带着安灵在外面吃饭,接了电话就顺便带着他一起赶过去了。 人很快就被抓到了,不过那小子是受过训练的,五六样酷刑招呼下去也一个字不吐。安志铭今天也是生了气,这人当年虽然是别人介绍进来的,但点头的却是他,本以为可靠,谁知竟走了眼,安志铭的气更多是来自于自己当年眼力不济,毕竟那时年轻,要是能像父亲那样慧眼如炬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否则这种事又何必用得着他亲自动手。 安灵一直留在门外,他想进去看看爸爸不过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拦住了,门的隔音效果又好,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大概过了有那么十几分钟安志铭才出了门,一边擦着手一边冲安灵走过去。谁知安灵见了他竟眼露惊恐,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熊往后退去。 “怎么了?” 安志铭喜欢用军刀,而且出手及快,干净利索没有溅到身上一滴血。见他如此反应当然觉得奇怪,没想到这孩子对血腥的味道竟然这么敏感,隐去眼中的杀气对他笑了一下,“别怕,爸爸杀的都是坏人!” 安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偷偷瞄了他身后空无一物的墙壁一眼,小声的说,“爸爸,我们快走吧。” 安志铭知道他吓坏了,抱到怀里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全身冰冷。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了一句,“害怕了?” 安灵干咽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很好!” 安志铭没有马上离开,带着安灵去了楼上的会议室。房间里早就坐满了人,一个个面相长的都不怎么善,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做生意就是这样,你想搞学研开发那接触的人肯定都是带着眼镜的文弱书生,可你想搞黑道买卖,那接触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膀大腰圆面带凶光那都是正常的。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一间会议室,看起来更像是KTV的贵宾房,四面无窗,戒备森严。 安志铭坐在主位上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见安灵还在门口站着就冲他招了下手。安灵赶紧走过去坐到他旁边,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又往父亲身边凑了凑,眼神戒备的看着那些人。这幅画面别扭及了,一群恶人中间坐了一个全身白衣可爱非常的孩子,而且这孩子怀里还抱着一只玩具熊。 这只玩具熊是到大陆以后父亲给他买的,他很喜欢,走到哪就抱到哪儿,旧的那只现在摆在他的床头上,他不舍得丢。 “先生,额,这位是?”一个最胖的替所有人问了心里想问的问题。 安志铭哼笑一声,扭过安灵的下巴说,“我儿子。” “啊?”怎么从没听说安志铭还有一个儿子,这小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好吧,你情人多,哪个不留神藏了你的种也不奇怪。看这孩子也就五六岁那样,您老怎么能带他来这种场合? 实际上安灵这个时候已经七岁多了,不过他发育缓慢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安志铭也没少在他身上花心思,可他就是跟你对着干横的竖的都不肯长。不过安志铭有时候想他要是老这么大也挺好的,柔弱的跟个精巧娃娃似的走哪都能抱着,多好玩儿。 “怎么,不信?” 能被安志铭这么抱着的除了他儿子还能有谁,众人心里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哪敢不信他的话。不过之所以要问那么一句是因为这孩子跟他长的实在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有的在心里还暗自琢磨这真是他的种吗? 不过这话可是绝对没人敢开口问的,陪着笑奉承了几句,“小公子长的可真是一表人才。” “就是,就是,将来肯定有出息。” “看这眼睛和鼻子和先生长的多像。” 安志铭心说:放他妈的屁,他会像我才怪!“来,跟各位叔叔问声好。” 安灵回头冷冷的漂了他们一眼,那眼神竟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喜欢接近这些人。往父亲怀里靠了靠,把头埋下去半天不吱声。 安志铭也没在强求他,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满眼的宠爱之色,“呦,我的宝贝害羞了。” 众人这是看出来了,别看这孩子是个私生子,可却很得安志铭的宠,看来这小主子以后可得罪不得。 “知道刚才那个人怎么了吗?” 安灵低着头小声吐了两个字,“死了!” “知道他为什么死吗?” 安灵摇摇头,下巴被父亲捏了过去与他对视。接触久了安灵已经不怎么怕他了,即使他刚刚杀了人,身上还能闻到一丝血腥的味道。爸爸说过他杀的都是坏人,那就一定是坏人!即使那血淋淋的魂魄看起来很可怜,那他也是坏人。 “因为他背叛了我!……你记着,不管什么人背叛我都不会有好下场……包括你在内!”安灵不当回事的点了点头,旁边的人可不敢不当回事了,这话摆明了就是给他们听的,谁心里不七上八下的打怵。 安志铭这人别看他平时没什么脾气,可一旦狠起来那可六亲不认的主,这点跟他父亲真是太像了。心思缜密,深藏不漏,心狠手辣,而且他这个人极端的能忍,为了达到某样目的他甚至能不动声色的忍上几年甚至十几年,这些从他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外表中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来。 安志铭开始了会议,安灵就像平常那样搂着父亲的腰趴在他胸口上闭了眼。 偶尔安志铭低头看他一眼发现这小家伙已经安心的睡着了,刚才那件事就像风从他眼前刮过去一样,他根本就没记在心上,也根本就没当回事。 安志铭偶然发现这孩子除了对他之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冷漠。 第4章 时年九月,安志铭用一些手段夺取了本属于徐家的航道经营权,从而把安家的生意延伸到了东南亚。 徐家也是名门望族,现在当家的名叫徐闻胜,今年四十一岁,那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据说十几年前徐安两家关系很好,宗亲联姻,携手经营,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家与徐家反目成仇,在不往来。但凡在生意上碰了面必定明争暗斗,势不两立。死死的咬住对方的弱点,恨不得一击打垮让对方在无翻身之力。 可惜两大家族势力相当,对对方又都知根知底,斗了这么多年也没斗出个结果,反而结怨更深。 这次安志铭小胜以他对徐家人的了解对方定不会善罢甘休,明里暗里肯定会使不少阴招。 这个时间安志铭不允许自己身边有任何的弱点,早早的就派人把隐居台湾的夫人和大儿子送到了国外,至于小儿子安灵,因时间紧迫来不及送的太远,只好暂时把他送到外岛的一座度假别墅内。 安灵跟父亲在一起习惯了,猛的一分开有点受不了,刚开始那几天还能忍一忍,到后来那几天就在也忍不住了。一堆佣人换了法的哄他也不管用,不肯吃饭,不肯睡觉,他总是哭着说梦见爸爸死了到处都是血。 有一天趁佣人不注意小家伙竟然自己跑了,直到晚上八点多佣人才在港口找到他。估计他要是会开船的话这会儿都过海了。 佣人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打电话让老管家拿主意。这时候家里那边还没太平呢,但得了安志铭的允许佣人还是连夜把安灵送了回去。 车子到大门口的时候司机拿证件让门卫检查,安灵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意思好像是说先生受伤了。 安灵都没等到车子开进院就急急忙忙下车跑了进去,半路摔了一跤,安灵根本没理会腿上的伤,也没顾及掉在远处的那只小熊,挣扎的站起来就往里面跑。 安志铭被人暗算翻车的时候受了点外伤,胳膊和头上缠了纱布,不过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可安灵就不这么认为了,进门一看父亲那样,又见他闭着双眼还当他死了呢,哇的一声哭开了。 这会儿都夜里十二点多了,安志铭好不容易入了睡又被哭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小儿子跪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那叫一个惨。一边哭还一边说,“爸爸,你,你不要死……我,我听话,我再也不淘气了。爸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抽搭一抽搭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身上更是脏的不像话,到处都是土,脸上也是,这会儿被他就着眼泪一摸脏的像小花猫似得,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谁说爸爸死了?” 安灵一愣,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楚那张面孔。带着和平时一样的笑,斜斜的勾着嘴角,坏坏的却很帅的那种笑。 “爸爸~” 安志铭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看你哭的,小脸都花了。” “我,我以为……” “放心,你老子我命长着呢。”“身上这是怎么弄的?” 安志铭皱了下眉,起身才发现儿子的腿上隐隐透了一丝血迹,想来定是他刚才摔的。随后进门的佣人被他狠狠的骂了一顿,在看向小儿子那张花花的小脸心里又觉得暖暖的。 小东西被拔了个精光丢进了浴缸里,自己给自己洗澡。安志铭靠在旁边的洗手台上心不在焉的品着尼古丁,偶尔瞅一眼那个光溜溜的小家伙,还有他后背上那块刺眼的胎记,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安志铭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他,“要是爸爸死了,你怎么办?” 安灵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父亲就是他的全世界,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支撑,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不要你死!” “打个比方,要是真的死了呢?” 安灵垂下了头,那神态,说不出的凄凉,“那我也不活了。” 安志铭的动作顿住了,夹着酒精棉的镊子在空中足足定了十秒,甚至更久一点。“是吗。”安志铭不自在的笑了一下,眉头却挤成了川字。也许那时他的心里是很难受很难受很矛盾很矛盾的,可他却在没有说一个字。 年幼的安灵也许根本不知道,正是那简单的六个字将他未来的人生狠狠的钉在了悲惨的命运上。 都说人的命天注定,从你出生那一刻你未来的命运就早已被注定好了。太阳东升西落,四季更替运行,我们无法和命运斗争,因为命运不会给我一个“上诉”的机会。 也许安灵的命运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是被注定好的。 几年前安灵曾在檀木林中偶遇一位老者,那老者面目慈善,花白的胡子,一身唐装看起来像是闲来赏林遛弯的人。想必是走的累了,坐在石头上休息,安灵心好拿了他的水壶跑回别馆偷偷为他灌了茶水。那老者心下感激就顺便帮他看了手相和面相。 一看之下却暗自摇头,直言道:“幼年福禄双厚,中年利去功空,陷落穷迫、逆运、家属缘薄,为最大凶恶暗示,无独力之气力,进退失自由、其内外生波澜,困苦不安。摇动、病患、遭难,甚至残废。如伴有其他好数者不致夭折,其人辛苦一生,志望难达,破灭无常。混沌末定数。” 老者叹息的离去,暗自低喃道,“可惜呀,可惜。” 那时安灵才四岁根本不明白那些话的含义,只是隐隐之中觉得自己的命可能不是很好。 可不管将来如何安灵现在的年纪还小,就像那老者说的幼年福禄双厚。 他没有母亲但却有一个好父亲,给他亲情,给他锦衣玉食,给他荣华富贵。 从被父亲带到身边那天开始,他就成了真正的矜贵公子,十几个佣人只为照顾他一人,十几个保镖只为守他一人安危。 在外人看来安志铭冷面冷心,无情无义,在安灵眼里他却体贴入微,温柔至极。 晚上与父亲同床共枕,就算只是在梦中轻吟一声那个男人都会惊醒,耐心的拍他的背哄他入睡。这般待遇别说外面那些没挂名的私生子私生女没资格拥有,甚至连正房夫人所生的大少爷都没享受过。 去年大少爷安翼曾来大陆一趟在家里小住了几日,那时他已经长的很高了,相比他来说安灵就矮多了,兄弟俩一见面安翼险些认不出来。在记忆里那个干巴巴的小瘦孩现在竟然变得这么漂亮了,水嫩嫩的跟着小姑娘似得。要不是他穿着男装安翼险些把他当成父亲的私生女。 “是弟弟吧?” 安灵点了点头,叫了声,“大哥。” “都长这么大了,我差点认不出来。在这边还习惯吗?” 安灵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哥哥怎么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不太一样。安翼与他闲聊了几句就去了父亲的书房,安志铭关心了一下他的近况,在就是对他嘱咐了一些话,父子二人谈了大概有那么一个小时的时间。 安灵进屋给他们送茶的时候发现安翼在父亲面前很拘束,板板正正的站在书桌旁边连坐都没坐,父亲说一句他就点头应一句,完全像个下属一样。晚上吃饭那会儿也是,安翼一直站在桌边恭敬的等着,安灵叫他坐他也不坐,直到父亲上了桌发了话他才坐下去。 对于安灵来说他在父亲面前可从来都是没什么规矩的,他甚至敢在父亲正在和情妇办事的时候跑去敲门。安志铭有时候也会生气不过却一次都没训过他。 安志铭宠他,那是一种没来由的宠,甚至连家里的佣人都说没见过哪家父母这么惯孩子的。 十一岁那年安灵生了场大病,这病来的突然险些把孩子烧过去。 安志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守在床边照顾,眼看这孩子一天天的枯萎下去,脸色越发的苍白,嘴巴干干的失了血色,手背被针头扎的青了一大片,原本可爱乖巧的模样再也看不见了,只剩死气沉沉的一片。 那时他产生过一种错觉好像这孩子马上就要走了,在也不回来了,那滋味,说不上来的难受。 安灵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那么疲惫的眼神,那么憔悴的脸色。 见他睁了眼,安心的说了一句,“总算是醒了。” 虚弱的安灵不能说话,只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微红的眼眶泛着水粼粼的光,竟给人一种很深情的感觉。 也许从那一刻起安志铭对这孩子的感觉就已经慢慢的变了。 第5章 安志铭这个人平时没什么爱好,除非必要场合不然滴酒不沾,烟抽的少之又少,女人,他的女人很多,多的安灵都对不上号,但安志铭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叫一个过来解决一下就打发人走了,从来不沉迷其中也从来不让那些人留宿。 他比较注重养生之道,相比去酒店夜总会他更喜欢去自己的茶楼会客。搞的手下平时想向他溜须拍马都不知道要从哪下手。 跟着他养成的习惯安灵也喜欢喝茶,往往父子俩闲来没事就在茶楼最上层的凉亭品茶,一壶武夷山的大红袍两本书几道小点心,父子俩能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坐上一整天。 正品大红袍名贵的很,年产量才四十斤,每年到了拍卖的季节安志铭都要特意抽出时间去一趟拍卖会,花高价买一些回来。安灵被他喂的嘴也刁的很,有时候手下为了奉承他,送他很多名贵的茶叶,安灵只是闻一下就全部赏给了佣人。 除了喜好品茶安志铭几乎没有其他什么爱好了,不过他倒是很有兴趣打扮安灵,从头到脚的穿着他都要亲自做主,帽子,衣裤,鞋子都是他聘请专业的设计师来设计制作的。还有一点,他喜欢亲自给安灵剪头发。 他的时间没什么固定性,麽一阵子很忙,麽一阵子又很闲,但他每个月总会在固定的那天抽时间亲自给安灵理发。这规矩可一向是雷打不动的。 从小到大安灵的头发都是他亲自剪的,短短的小碎发,留下小小的鬓角,从外形到角度都要做到完美无缺他才会满意。往往剪一次头下来至少要用去他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那天生意上出了点急事,手下一大票人赶到别墅等着安志铭下命令。结果他老正在给心爱的宝贝儿子理发根本没理会他们,甚至连门都没让他们进。吩咐一声在外候着就关了门。 走廊上聚集了一堆的人一个个急的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安志铭还在房间里不紧不慢的一根根修剪头发。 他偶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安灵好像已经长大了,以前给儿子理发的时候腰都要弯的很低,现在却不用在弯下腰了。早些年怎么喂他他都不长,这两年倒是猛的往上蹿个子,安志铭有点不习惯,不过倒是越长越养眼了。 十几岁的身体已经透出了少年的味道,白皙的后颈泛着像羊脂玉一般光泽,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甚至有一种让人想咬一口的冲动。 还有那对耳朵,小巧的像猫儿一样,薄薄的耳垂,如果是女孩子这种耳垂带上翠绿色的耳坠一定非常的漂亮。冰凉的剪刀偶尔碰到,那小耳朵会不自觉的抖一下,可爱极了。 “我宝贝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安志铭把着他的肩膀弯下身,与他一起看镜子里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孔。这孩子长的太漂亮的,简直就像是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一件艺术品,漂亮到甚至会让人忍不住对他产生一种不该有的心思。 “爸爸,那些人在等你呢。” 安志铭直起身细心的捡去颈部残留的碎发,“先去洗一洗,我给你吹头发。” 安灵皱了下眉头,为难的道,“可,老师还在等我。” “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安灵的学业是在家里完成的,当年到了上学的年纪老管家曾提议为小少爷安排一所学校,不过当时被安志铭一口回绝了。 “在家学点儿就得了,你还指望他那样的性格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还是指望他能继承家业?” 老管家当时很纳闷,这孩子不是很得宠吗,看他父亲对他那样以后把家产全给他也不奇怪,怎么现在却说这样的话?安志铭是老管家看着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抱着长大的,可几十年接触下来他发现他对这个人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老管家不敢问,陪着笑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我不希望他将来淌这片浑水,在家画个画,弹弹琴什么的无忧无虑不是挺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老管家隐约有点明白了,这是宠过头了吗? 后来老管家就照吩咐给安灵安排了几位老师,辅导他一些必要的功课,和大少爷所接受的那种精英式教育完全不一样。可安灵却很认真,他学东西很快,快的几乎超过老师们的预计,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的课程,他的接受能力都是超级的强,几乎已经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境地。 偶尔老师像安志铭汇报安灵学业的时候都要好生夸赞一番,那位大学教授甚至对安志铭说过这样一句话,“先生,请恕我直言,小少爷聪明早慧要是多加培养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 可安志铭的反应却恰恰相反,说不上来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年纪还小,我不想让他那么累!” 这话传到安灵的耳朵里他又会作何感想,父亲的反应太让人疑惑不解了,不但如此,甚至连安家的子孙该学的那些防身射击以及商业运营控股手段等等安志铭都没让他接触过,反而却是让他接触一些绘画弹琴之类的文艺东西。 小孩子都希望得到父母的肯定,他也一样。可现在看来父亲更像是把他当千金小姐在养。 那天安灵忍不住了,敲开书房的门直接了当的问了他这样一句话,“爸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安志铭收了报纸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会,爸爸一直觉得你很出色。” “可是……” “爸爸只是怕你累罢了。” 安灵心里不是滋味,那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安志铭按住他的头,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就算你什么也不做,爸爸也养得起你。” 当时安灵愣住了,被父亲吻过的嘴角隐约能感觉到残留的温度,证明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实际上父子在一起相处这么久难免会有一些亲密的举动,额头脸颊都被父亲吻过,不过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 安志铭却根本没当回事,好像做了一件很自然的事,笑着问他,“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安灵赶紧摇摇头走了,安慰自己刚才那件事只是意外罢了。可这种“意外”在以后的日子里简直成了家常便饭,父亲喜欢吻他,早上,晚上,高兴的时候都要在他嘴角吻一下,动作那么自然,就像吻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直到那天父亲再次以这种方式亲吻他的时候,安灵慌了,几乎在没有经过任何考虑的情况下就推开了父亲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满脸通红的看着他。 “爸爸……”安灵已经是个少年了,即使没深入的接触过但多多少少也懂一些那方面的事。父亲和儿子应该不会亲密到这种程度才对。 安志铭一手支在下巴上,好好欣赏了一番小美人害羞的神色,才开口问,“你要说什么?” 安灵用手背蹭了下嘴唇,“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安志铭点点头,露出一种自我反省的表情,“是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时间过的还真快。” “……”因为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才那么做吗? “以后,你还是自己睡吧。” 安志铭的思路跳的太快的,安灵几乎有点跟不上。 “你已经长大了。”安志铭说完就起身去了浴室,留下安灵在原地发呆。看看那张二人一起睡了七八年的床竟然会觉得莫名的失落。过了许久他还是离开了这个房间回了自己的卧室。 安灵失眠了,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就是生不出睡意。明明是闷热的夏天却感觉周围的空气很凉,那是一种空虚的凉意。 夜里一点多安灵抵抗不住生物钟的影响进入了梦想。可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一声闷雷惊醒了,四周一片漆黑,大雨敲打在窗户上,大风吹的玻璃咣当作响。安灵几乎没时间顾及其他事情就跑出了门。 安志铭过了好一阵子才来开门,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丝料睡衣,胸膛健硕的肌肉表露无遗,他站在门口不忙不忙的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又是一道惊雷巨响,安灵哆嗦了一下,委屈的说:“爸爸,我,我害怕。” 安志铭笑了一下,温柔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胆子怎么还这么小?” “……”虽然丢人但安灵无可奈何,他不是胆子小,而是对父亲的依赖已经习惯了。 “要和我一起睡吗?” 安灵害羞的点了点头,安志铭暗自笑了一下,伸手把安灵打横抱到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塞到被子里搂着,“别怕,爸爸在这儿。”说完低下头在儿子的嘴角上轻轻落下一吻,“睡吧。” 这种依赖的确对安灵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孩子从小到大的世界就只有父亲一个人,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任何朋友。如果有一天父亲不理他他就会觉得他的世界少了唯一的支撑,那种快要崩塌的感觉会让他产生一种身处末日的恐惧。 躺在熟悉的温暖和气息里安灵很快就睡过去了。安志铭却没有了睡意,侧躺着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副睡颜看了好久好久。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竟然觉得呼吸加快心跳过律,有一种想要就此压上去的感觉像毒药一样不断侵蚀着他的大脑。 这一夜他终究是没有在睡,听着雨打玻璃交响曲整整郁闷了一个晚上! 第6章 那晚之后的一段时间安志铭对安灵疏远了很多,这让安灵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他想,父亲还是生他的气了,可到底为什么生气,安灵有点想不明白。 安志铭五六天都没有回家来住,每次打电话都以工作忙走不开为由,到后来安灵已经不知道那话是真是假了。他五六天没回来,安灵就五六天没睡好觉,短短几日下来眼眶阙青,精神萎靡像招了鬼似的。 那天晚上安灵被噩梦惊醒之后就在也睡不着了,靠着床头坐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其实那梦做了那么久已经没有像当初那么可怕了,这地方修建的时候也是算过风水的,阳气很盛不会有怨灵出现,可安灵只要自己睡觉还是会在半夜惊醒,就跟中了诅咒一样。 外面很静很静,偶尔能看见几道光闪过去,那是保镖拿手电在巡夜。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静的叫人害怕。 安灵穿好衣服下了楼随便拽过来一个保镖吩咐了一句,“备车!” “少爷,这么晚您要去哪?” “出去转转。” “是,我马上去安排。” 常年跟在安灵身边的保镖都是安志铭指派的,不过一般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像今天这样少爷独自出门算起来还是第一次。一声吩咐下去三辆宾士十几号保镖,前呼后拥的出了门。 安灵不想自己在家呆着,又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让保镖开车随便在街上绕了几圈。 后来无意中看见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就让保镖把车开上了那条街。 “这是什么地方?” “不夜城,算是红灯区吧。” 安灵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相比之前那几条街这里热闹多了,来来往往的人流挤的车子不得不停下来好几次。 “晚上也有人来看电影吗?” 前排的保镖笑了一下,对他解释道,“电影院到晚上十一点就结束营业了。” “那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进去?” “那个地下是个赌场,另外……”保镖回头看他,有点犹豫该不该跟年纪这么小的小少爷透这个底,“另外……那赌场是先生的。” “哦?”安灵疑惑了一声,想了想对他说,“进去看看。” 安灵本想也许能在这里看见父亲也说不定,不过他是第一次在这里露面根本没人认识他,后台更是不可能让他进去。只好带着一大票保镖在赌场里四处转了转,最后上了赌桌。 安灵不会玩牌,不光不会玩牌,毒品和女人,这些富家子弟小小年纪就已经玩腻的东西他都没碰过。安志铭对他的教育属于封闭式的,从来不让他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于安灵都十四岁了却单纯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 虽然不懂但安灵却知道怎么玩,刚才在外面看别人玩了几把他就全会了。 未免意外,保镖没有向任何人透漏他的身份,也没有找管事的走后门,全部按照赌场的规矩拿钱办事。反正都是安家的钱,绕来绕去也跑不掉。保镖给安灵开了一间包房,又找了一个比较信得过的荷官陪他玩牌。 “找个简单的玩法就好,我们少爷只是想打发时间而已。” “放心,我怎么会欺负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呢。”这荷官是个老油条了,除了发牌之外他也会下场陪玩家玩牌,这个赌博高手还是安志铭从澳门高价聘请过来的。不过他不认识安灵,要知道他是当家的小少爷打死他也不敢说这句话。 不过话说回来,会被人这么形容也只怪安灵长的太好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又好欺负。怎么看都像是个被人养在深宅大院中的“金丝猫”。在澳门的时候那荷官曾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很多像安灵这样年纪的少年。他们都有着让人炫目的外表,全身名牌,一大票保镖跟着,还有花不完的金钱。想必眼前的这个少年应该也是属于那一类人。 安灵冷笑了一声,完全没当回事,他只当这是游戏,打发时间的无聊游戏而已。 一种名叫黑杰克又名二十一点的双人扑克牌游戏,几把下去安灵输的很惨。人类都有求胜不服输的心里,他也一样。荷官面带得意的笑让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完全是一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筹码输光了,安灵对保镖招了下手,马上有人为他呈上一盘子筹码,安灵看看银芯黑边每个价值千元的筹码,又抬头看了眼对面那个幸灾乐祸的荷官,“有本事,你可以全都赢走。” “小美人,你还真是大方。” “不过,我就怕你没那个本事。” 身后的保镖窃窃私语,“小少爷好像上瘾了。” 外号叫尚龙的人瞪了他一眼,“不想死就闭嘴!”这人是安志铭最信任的手下之一,特警出身后来犯了大错被开除了军籍,听说还去南非做过雇佣军,身手自然不再话下。他在安家有一定的地位,说话也很有份量,脸色一沉底下人没人敢抗他的意。 今天出来玩只是陪小少爷散心而已,至于输赢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就冲他在安志铭心里的位置就算今天把家产全输给了外人,估计他父亲也不待埋怨他半句的。不过很显然输牌的人根本不可能开心,照这么输下去,估计小少爷的心情只会越来越差。 不想,接下来的局势竟然完全逆转了,谁也不知道安灵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连赢了十二局,给人的感觉他刚才只不过是热了下身而已,或则说只是抛了点鱼饵下去。荷官刚开始还沉得住气,到后来可就有点毛了,按照这个赌场的规矩,只要荷官下场必须要陪玩家玩到尽兴才可以,不然没有权利擅自结束赌局,照现在这个局势下去今天可是要输惨了。 “阿龙,在给我开一桌。” “少爷要玩什么?” “骰子!” “是!” 很快包房里又开了一张赌桌,最简单的游戏,猜大小。 骰盅是机械化的,全黑色罩,由一位女荷官控制启动键,不过玩家只有安灵一个人,他一边和荷官赌牌一边赌骰子,两边都不耽误,“少爷,压大还是压小?” 安灵看了骰盅一眼,毫不犹豫的说,“一千,大!” 很快众人就发现了问题,按照赌博的概率来说安灵这样乱猜赢的几率不可能超过百分之五十,可从开始到现在他的猜中率竟然按高达百分之八十。这边玩牌的那位荷官更惨,输的的差点连裤子都脱了。怎么说他也是老江湖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被人连赢二十几把都没办法翻身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我,我去下洗手间。” 安灵冷笑一声,那表情竟和安志铭出奇的相似,高傲中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不用着急,我可以等你!” 荷官哪有心情上厕所,急急忙忙的跑到监控室向上面做了请示,直觉告诉他这小子不简单,甚至可能是来砸场子的。今天有贵宾接待,赌场管事的一直在忙,忙的甚至连看监控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刚忙完又听见有人来挑事,赶紧把十七号十八号监控放大,这不看还好,一看险些没把他的胆子给吓破了,“我的天,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小,小祖宗?”荷官一时头大分不清他说的是谁。 “你赢他钱了?” “刚开始,赢了点。” 管事的一把捞起荷官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妈的,你连他的钱都敢赢,活得不耐烦了吧。” 荷官心说:我他妈冤枉死了! “我告诉你,一会儿回去只许输不许赢。想办法把那位小祖宗哄高兴了,要不然,我他妈活撕了你!” 荷官哭的心都有了:现在不是我故意输不输的问题,是我根本就赢不了他! 荷官回来的时候比刚才更紧张了,满额头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淌,言行举止也规矩多了,半句过分的话都不敢在说了,端端正正的坐着简直像是在赌一场压了性命的赌局。 对面的小美人玩腻的看着他,脸上还带着那种叫人神魂颠倒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筹码的衬托下更显得白皙,一片片指甲修理的整齐干净,甲片上泛着淡淡的光泽,让人忍不住遐想这样一位美人真的不是被人养在家里的“金丝猫”吗? 安灵不动声色的漂了眼隐蔽在墙角的摄像头,随手甩了自己手中的扑克牌,“真是没劲!算了,不玩了。” 荷官如释重负的松了口长气,这口气好悬没把肺子给呼出去,起了身点头赔笑的恭送那位小祖宗在保镖的簇拥下出了门,见人走没了影才敢擦擦额头上的汗。此时不免心生疑惑,这位少爷明显是第一次接触赌博,那他是怎么赢的?难道像赌圣一样有透视眼?不对呀,要是真有那本事二十七把骰子他不可能只猜中十八次。 这种疑惑不光他有连安志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赌场送回来的光盘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任何猫腻。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安灵显然是一夜没睡的样子,两眼无神的躺在枕头上发呆,“爸爸?” 安志铭冷冷的问他:“昨晚去哪儿了?” “你不是都知道吗?” 第7章 安灵说的有气无力,看起来很没有精神,想来是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好的原因,眼底都是红血丝,脸色也很暗淡,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心疼。要不是安志铭正在气头上的话,可能会马上把他搂在怀里安抚一番。 “怎么样,觉得好玩吗?”安志铭语气很轻,但手上的动作却很不温柔。 下巴上生了疼痛的感觉,安灵微微皱了下眉,送了他一个类似撒娇的抗议眼神。安志铭让他吃了点教训才松了手,放手之前拇指不经意的在他嘴唇上擦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安灵呲了一声,用手摸了摸嘴唇感觉那里好像有点肿了,这是被安志铭手上的枪茧摩擦造成的,可见他那不经意的一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爸爸,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安志铭的确是在生气,那是一种没来由的气,按理说像他这种家族的孩子接触那些都是很正常的事,大儿子只比他大一岁,连女人都有好几个了,更何况是区区赌博的游戏。可他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安灵接触外人,更不喜欢这种让他控制不住的感觉。 “以后别去那种地方,爸爸不喜欢。” 安灵觉得委屈极了,什么也不让他做,什么也不让他去接触,就这么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 “我,我知道了。” 表情写满了不甘愿,不过他却不敢说出来,隐隐的忍着,那模样真是可怜。安志铭隐去了不悦的神色温柔的将他搂到自己怀里,“外面的世界太乱了,爸爸怕你会学坏。” “可是……我自己好无聊。” 安志铭挑起他的下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他,温柔极了,温柔到能把人的心都化了,他低头下轻轻的吻了上去,不再是嘴角,而是他渴望以久的双唇,蜻蜓点水似的,温柔的让人不忍抗拒,“有我还不够吗?” 安灵惊呆了好久,反应过来后小脸唰的一下红透了底,连脖子和微微敞开的胸口那片肌肤都红的像被温泉泡过一样。尤其那双刚刚被人吻过的双唇,红的很不得能马上滴下血来。 安志铭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真是美极了,美的让人想要狠狠的侵犯他。 “睡一会儿吧,我也有点累了。”安志铭脱掉外衣钻到被子里,霸道的把安灵搂到自己怀里,手在背上胡乱的摸了几把,“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没时间陪你。” 安灵哪有时间想那些,到现在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呢。可看安志铭的表现却根本就没当那是一回事,好像是完全做了在正常不过的事罢了。 “以后要是害怕可以给我打电话,别自己出去乱跑。” 一切行为一切语言都太过自然了,好像父亲刚刚教训了做错事的孩子,然后在心疼抱着孩子哄他一样。让人觉得自己之所以会乱想,那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思想太不健康了,“哦,知道了。” “乖!”安志铭搂着他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了靠,那么理所当然的把手搭在纤细的腰身上,即使睡着了也在似有似无的抚摸着。不过除了那种情人间才会有的亲吻之外,这些动作安灵早就习惯了,习惯到觉得那只是一种安抚而已。 安志铭在第二天晚上才解开安灵连赢二十九把黑杰克的秘诀,为此他守着电脑整整看了大半天的时间。安灵不会出老千,也不可能会什么特异功能,每当荷官洗牌的时候他会很认真的盯着对方手中的扑克牌,这期间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一次,在加上以前家庭老师向他禀报的那些事,安志铭敢断定安灵是靠着瞬间记忆来赢下赌局的,这孩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至于会猜中那十八局骰子可能完全是靠运气罢了。这孩子很会运用心里攻势,趁着赌运好的时候开了两桌给那个荷官造成了很大压力,也难怪他会输的那么惨。 耍了这些小计量到底是真想寻开心还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安志铭更愿意相信后者。在他看来小儿子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离不开他,说白点也可以说是想他了。这不,一看见录像自己不就带着气回来了,不然他原本打算在外面多住几天的。至于原因,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安灵十五岁的生日到了。 按照往年的规矩安灵的生日都是在家宅里办的,没有任何外人到场,给他过生日的也只有父亲一个人而已。和头年给安翼举办的生日宴会比那差距简直是太大了。 安翼虽然不在这里住,但去年的生日却是在这里过的,当时安志铭在包下了酒店的整个宴会厅并且宴请了众多的豪门富商,郑重其事的向外界人士介绍了安家的太子爷。 安灵知道自己只是个私生子,和夫人所生的太子爷简直没法比。但他是个无欲无求的人,那些所谓的财富所谓的继承权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做了几十年的灵婴,对于他来说能做人已经是很满足的事了。何况父亲对他很好,除了不能给他继承权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给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今年的生日也是一样,安志铭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安灵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无奈的来了一句,“什么也不要。” “真的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都有了。” 最后他的生日礼物也只是一张无上限的银行卡罢了,虽然单调却很实用。 二人用完晚餐,安志铭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嘱咐安灵先回房休息去了。 昏暗的夜灯把房间笼罩的一片橙黄色的朦胧中,暖暖的感觉叫人舒服极了。安灵觉得今天很累,洗完澡喝完了牛奶就先睡下了。 这个夜晚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环境,空气,温度,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可就在安灵睡下之后不久怪事发生了。 朦朦胧胧之中一种酥麻的感觉渐渐从身体深处弥漫上来,痒痒的感觉,好像有一片薄薄的羽毛缓缓的游走在肌肤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从每一个毛孔渗入肌肤之中同时刺激着四肢百骸里的各处神经。 安灵还是个处,他甚至连梦遗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对于他这个从小到大被关在笼子里的人来说无异于是陌生的。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可这感觉和发烧的滋味又有些不太一样,在身体越来越热的情况下渴望的却不是冰凉的感觉,反倒希望能在热一点更热一点。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抚摸起了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抚摸竟让他觉得非常的舒服。 偶然间摸到了自己的下体,安灵深深的被刺激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视线太模糊了,好像眼前被蒙了层雾一样。不过在这种朦胧的视线中安灵还是看到,自己的那里,硬了。 安灵什么也不会,他只是凭自己的本能在做,两手笨拙的在上面抚摸着,偶尔动作太猛疼的差点痉挛,可因为身体异常的反应到后来他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安灵受了不小的惊吓。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光着身子的,那些衣服早在不知不觉中被脱了下去。半跪的姿势压在床上,被子已经从背上退了下去,光滑的脊背表露无遗。 从后面的角度看去那画面更是诱人,薄薄的空调被搭在腰上勉强盖住了臀部,而且还在缓慢的往下滑,一小节股沟线若隐若现的露出来。安志铭当即就有了反应,他知道他只要在侧一下头就能把前面的美景看的一清二楚。不过很显然,他并不急于一时。 “宝贝,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安灵的眼睛还是花的,他不知道父亲到底看没看见,手抓了几次才抓到被子往身上盖,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像刚刚惹了祸的小猫一样。 安志铭暗笑一声,然后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从后面把他抱到怀里,“我还以为你病了呢。原来是这种事,别害羞,这是很正常的事,证明你已经长大了。” 安灵羞愧的想找块豆腐撞死,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从他脑袋里消失了,被人抱在怀里的瞬间,刚才因为惊吓而退了一二的感觉又冲上了头,他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别的问题,身体热的好像被丢进了火炉一样,迷迷糊糊中甚至已经轻吟出声。 “爸爸帮你,来,把腿分开一点儿。” 安志铭根本没等他配合,而是亲自动了手,霸道又强势的分开还在做最后抵抗的双腿,小巧又漂亮的器官就这样直晃晃的照在了灯光下。 “放松一点儿,爸爸会让你舒服的。”安志铭用诱惑的声音把这句话送到了安灵的耳朵里,顺便把小小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的吸允着。手在下面熟练的伺候着刚才被安灵不分轻重对待过的小东西。 他的手法相当的高超,几乎只用了三两下就把安灵送上了云端,神志不清的依靠在结实的胸膛上,毫无顾忌的呻吟着,到后来安灵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支配身体的能力。 迷迷糊糊的看着沾了白色液体的手在自己眼前晃动,迷迷糊糊的感觉湿热的物体仔细的舔弄自己的嘴唇,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泡在温暖的水中,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结实的手掌抚摸,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好像在梦境一样,唯一能体会到的感觉就是舒服,犹如飘在云端的那种飘渺的舒服。 第8章 清晨早起,那么一段时间安灵什么也想不起来,看着米色的落地窗帘发了会儿呆,脑子才清醒一点。 安灵吓坏了蹭的一下坐起了身,身上的睡衣穿的很整齐,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旁边是空的被子也是凉的,看来父亲早就走了。安灵狠狠砸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砸失忆了好。 怎么能做那种事?最关键的是昨晚自己怎么就那么不正常?具体过程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偶尔有几个片段很清楚,连起来可就不得了了,很丢人,甚至很银秽。 虽然懂的不是很多但至少也知道那种事是私密的,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现在不但被父亲看见了,还被他帮了忙。哪还有脸去见他! “小少爷,您醒了吗?” “哦,醒,醒了。”安灵慌慌张张的往身上套衣服,生怕被人看见似得。 “先生让您去书房。” 安灵顿了下,再次听见敲门声才回过神,连忙应道,“哦,知,知道了。” 安志铭刚刚打发走几个股东这会儿正在看报纸,见安灵进门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把视线转回去了,“身体还会不舒服吗?” 这句话不问还好点,一问安灵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脸通红的站在一边说不出话。安志铭觉得奇怪就走过来看他,见他红了脸忍不住就笑了,“害羞什么,那是很正常的事。看你睡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舒服。” “没,没有。” “不舒服一定要说,可别忍着,对身体不好。你年纪还小可能不懂那些,万一憋坏了后果会很严重。” 这话是真是假安灵是不知道了,他这会儿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情顾及那些。 “爸爸有事要出趟门,你自己在家呆几天,别乱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还是平常的慈父形象,没有任何变化。 “哦,知道了。”自进门安灵就没敢看他,这会儿听他说要出门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眼正见他冲自己笑,连忙把头低下去了。 安志铭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出了门,安灵这才觉得自在一点。书也没心情看,课也没心情上,把自己闷在卧室里一整天没出来。 结果那天晚上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这让他觉得非常的羞耻,甚至开始厌恶自己。可他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解决是不行的。 他把双手覆盖在自己的欲望上,尽量在不弄疼他的情况下让他舒服一点。可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困难,掌握不好那个力度,始终无法纾解出来。 只好努力回想父亲是怎么为自己做的,可与此同时昨晚的画面又呈现了出来,不伦的禁忌混杂着欢愉、忍耐、痛苦和羞涩。那些画面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他痛恨自己却又觉得无比的刺激。 甚至到最后时刻他已经产生了一种渴望,渴望像昨晚那般被人抚摸被人亲吻,甚至与那个人肌肤相亲的缠绵。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仅凭一丝理智控制自己的声音,在到达顶峰那一刻他还是没有控制自己,难耐的仰起头嘶哑的呻吟了一声。欲望在手中喷发,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的瘫在了床上,安灵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剩虚无缥缈的感觉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被弄脏的床单第二天就被他偷偷的丢了,他觉得那是不知廉耻的证物,作为儿子却对一直被自己尊敬的父亲产生了那种心思,还有那种不该有的幻想,这件事让他的心灵产生了很深很深的罪恶感。 可这种不正常的事竟然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在他身上,每个独眠的夜晚他都要在经历一次相同的事,罪恶与幻想,恐惧与刺激,极度矛盾的感觉每晚都会按时来折磨他。 而在这同时身体对父亲的渴望也越发的强烈,简直就像对毒品上瘾了一样,明知那是错的不应该的,却又深深的渴望死也难戒。 安志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安灵瘦了一大圈,两眼无神,面色无光,活像中了邪一样。看见他只匆匆问了声好就躲回了房间,多一个字都没跟他说。 晚上安志铭来敲门,见他不答话还以为他在房间出了什么事,忙吩咐管家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安灵正躺在自己床上哭,好像犯了什么大错自己在那反省似的。 “这是怎么了?” 安志铭在楼下已经把伺候儿子的佣人骂了一顿,这会儿在一板脸众人更害怕了,吓的一个个直哆嗦。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去把医生叫来!” 安灵连忙起了身,“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安志铭叹了口气,回头对门外的人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看那样子安灵已经哭很长时间了,两眼红红的,下唇都被咬出印子了,安志铭坐他旁边他也不敢抬头,两手不自在的抓了会儿衣服又去摆弄被角。 “到底是怎么了,跟我说说。” “没,没什么。” 这会儿离得近了安灵清楚的闻到了父亲身上的味道,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很迷人很迷人。 “是不是感冒了?”安志铭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个动作顿时让安灵全身紧绷,异样的感觉迅速的蔓延至四肢百骸。那只手没有收回去缓缓的从额头滑下来慢慢的慢慢的直到下颚,轻轻的挑起,“你这样,爸爸很担心。” 安灵干咽了一下,努力咬紧牙关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安志铭放下了手,问他,“不和我一起睡吗?” “不了,你早点休息吧。”这种时候光是靠近他都会有反应,安灵还哪敢和他一起睡,他怕自己会被讨厌。 “那好吧,你也早点睡。对了,把牛奶喝了。”安志铭看着他把牛奶喝下去才转身出了门。 这个睡前喝牛奶的习惯还是安灵几个月以前养成的,虽然不太喜欢喝这个东西,不过父亲坚持他也只好顺了意,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 房间恢复了宁静,安灵也哭累了,这会儿困意上来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和前几天的情形一样,不久之后他还是被身体异常反应弄醒了。说是醒也不是完全的清醒,更像是在半睡半醒之间的感觉。 身体很热很热,火烧的一样难受,安灵在潜意识里知道这种时候他必须要解决一下才行。可今天那种感觉好像比以前更强烈一些,简单的抚摸好像已经不足已满足身体的需要,越来越高的温度让安灵的大脑越来越浑沌,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到底是以何种姿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甚至呻吟出了声。 身上的衣服早就他自己扒光了,原本白皙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已经呈现出了粉嫩的红色,双手覆盖在自己的欲望上,身体妖媚的扭动着。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吸引人,表情有多么的诱惑。 不过站在床边的人却看的一清二楚。 安志铭早已被这幅画面弄的血脉膨胀,全身炽热。他站在床边不动声色的欣赏了许久,可惜安灵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根本不知道有人进门,也根本没发现自己正被人窥视。 安志铭见安灵已经达到了极限,不紧不慢的脱下自己的衣服丢在地毯上。神色像是饥渴的野兽一般叫人害怕,仿佛在欣赏好不容易被抓到的猎物一样。可惜正神志不清的安灵根本就看不见。 “宝贝,你是不是很难受?” 安灵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但他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很舒服很舒服,只希望那双手能在多摸一点,在多一点。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 “爸爸来帮你。”安志铭暗笑一声,轻轻的压了上去,双手肆无忌惮的在那副渴望已久的身体上游走。虽然他还是小了点,不过安志铭已经不打算在忍下去了。 身体在这种状态下被人抚摸和挑逗已经让安灵彻底的失去了自我保护的意识,同床共枕十几年安志铭早就对他身体了如指掌,知道什么地方是他的弱点,知道什么地方是他的敏感区。只要像这样用手指轻轻的后腰滑动几下就能让安灵彻底的瘫软。 红唇微微的张开着,带着引人犯罪的光泽,那是安志铭最渴望的地方,此时面对毫无反抗的安灵他又怎么会放过。舌尖在里面四处搅动,贪婪的吸允那让他迷惑的味道。安灵看起来配合极了,虽然还不会接吻但却愿意乖乖的把嘴巴张着,像一道等人品尝的美味佳肴一样。 这样的挑逗让安灵彻底的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下身在被抚摸的情况下不自觉的做出了配合挺送的动作。 “宝贝,你还真是主动。” 安志铭不准备让他那么快就享受到那种灭顶的快感,在他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却残忍的停滞了动作,在安灵哀求的眼神中对他说,“想要吗?” “想~” “求我!” 安灵虽然半眯着眼睛,但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英俊的轮廓,脸上带着那种邪魅的笑。 “求,求你~” “你应该说,爸爸,我求你!” 爸爸?这两个字让安灵恢复了一丝理智,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们不应该做这种事。可那个声音很快就在安志铭的动作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三两下律动很快让安灵在次陷入迷蒙之中。 “爸爸~求,求求你。” 正在情欲之中的少年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带着细微的喘息,这种来自情欲之中的声音简直会让人疯狂。本想在忍一会儿的安志铭完全承受不住,欲望几乎在同一时间烧灭了他仅存的一点理智。 处子娇嫩的身体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美味,诱惑着人去疯狂的占有他,甚至狠狠摧残他。 进入身体那一刻安志铭用了很强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在儿子的哭喊声中继续,安灵哭的很大声,那表情好像被人活生生的撕裂了身体一样,安志铭有些心软,可下半身却在做着相反的抵抗。进退不得的情况下安志铭只好压下身亲吻带着泪痕的脸颊。 “对不起,爸爸太着急了。” “疼,爸爸,我好疼~” “忍一下就好了,乖。” 安志铭试着动了动,安灵还是叫疼,一脸的青白,眼泪顺着眼尾哗哗的往下流。 其实安志铭也是第一次与男人做,因为身体结构的原因男人自然不会像女人那样会自己润滑,这点他还是懂的,虽然已经做足了润滑但他那里尺寸偏大,何况安灵还是个处年纪又不大,这么一来很快就受伤了。 安志铭看见了血迹,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应停止,不过要是真能在这种情况那控制住自己不继续那他就不算个男人了。何况男人的身体里多少都有点残暴的因子,血,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即使安灵哭喊不止,即使他已经受了伤,可最后安志铭还是狠下心继续了下去。 好在后来安灵适应了,也从中慢慢的体会到无比的快感。迷迷糊糊的开始配合父亲的动作,与他抱在一起相拥相吻肌肤相亲,在禁忌中体会那种疯狂和刺激。 第9章 安灵是被疼醒的,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每一处都很疼,好像在睡梦中被人敲碎了骨头一样。 四周的摆设告诉他,这是自己的房间,阳光洒满了卧室,看来不知不觉已经睡到了下午。安灵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倒吸一口冷气又趴了回去。他隐约记得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荒唐的事,当时以为是梦,现在却很清楚那一切都是事实。 “醒了?” 安志铭刚从浴室出来,腰上围着浴巾,头发上还滴着水,落在肩膀上顺着肌肉的线条滑下来,这幅画面诱惑极了。安灵的脸立刻就红了,赶紧闭上了眼。 “怎么了?” 那个轻柔的声音就在耳边,伴着迷人的味道钻进耳朵里,简直像是毒药一样。安灵不敢看他,咬了半天嘴唇才回答他,“有点疼~” 安志铭把手覆盖在儿子的腰上轻轻的揉了揉,那个地方虽然受了伤不过已经上了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看来只是身体承受不住昨晚的激烈,这阵儿犯起了疼吧。这也难怪,一直做到了天亮他这幅身体怎么承受的住。 “爸爸给你揉一揉就好了。” 心里有些疑问,比如为什么父亲会在自己的房间,比如昨晚到底为什么要和自己做,比如既然做了又代表什么,这些问题应该都在今天问清楚。不过安灵实在拉不下那个脸,这种情况下还是难得糊涂好一点。 “对不起,昨晚我太冲动了,本来只是听见声音过来看看而已,可后来……” “爸爸~对,对不起。”安灵紧紧的抓着枕头,他觉得是自己勾引父亲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自己曾多次幻想过和父亲那样。 安志铭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斜着嘴角,好像是看着别人落入自己圈套的那种笑意。他低下头吻了下安灵的嘴角,深情的说,“不用说对不起,爸爸喜欢你才会和你做。” “喜欢,我?” “当然,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安志铭扳过他的身体强迫他睁开眼看自己,搭在腰上的手似有似无的抚摸着,与其说是按摩倒不如说是在挑逗。“我为什么那么宠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因为,因为我是你儿子。”安灵知道那种事不应该,即使他喜欢父亲,即使父亲也喜欢他那也不应该,如果被外人知道了,肯定是丑闻。 “小翼也是我儿子,你看我宠过他吗?” 安灵无话可说,咽了口吐沫把眼神转到了一边,眼底渐渐凝集了一点泪光,水粼粼的,在加上刚刚高朝过后的粉嫩肤色,美极了。 “可,我们是,是父子。” 禁忌这东西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越是不让人打开,人们就越是好奇,甚至甘愿冒着危险去走进它的圈套,因为,刺激!安志铭看的出来安灵现在的心里就像是在面对潘多拉的盒子,他好奇,渴望却又不敢,隐隐的忍着。不过这个潘多拉的盒子是安志铭设下的,他相信安灵是抵抗不了他的诱惑的,其实现在已经走进来了只是他不敢面对罢了。既然走进来你就不可能在出的去,在多的反抗也只是徒劳。 安志铭低下头把舌尖送进了双唇里,仔细的挑逗那个有些躲闪的小丁香,直到他屈服。果冻一般的滋味是安志铭最迷恋的味道,他似乎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在亲吻的同时不知不觉的压了上去。双手缓缓游走在带着点点红印的身体上,那么滑润的触感,像丝绸一般。 安灵明显已经有了反应,可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脑海中的魔鬼和天使好像要撕裂他的大脑一样。 父亲的手已经摸到了他腰下,贪婪的掠夺那片禁地。身下的少年突然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用那种含泪的目光看着他,安志铭看的出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爸爸是不会放手的,如果你害怕,那我不勉强。”说完他起身,有些留恋又有些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那孤单又失落的背影给安灵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卸磨杀驴的家伙!那滋味难受极了。 安志铭还真就不理他了,吃饭的时候也是,工作的时候也是,甚至还搬到了楼下去住,偶尔说一句话也完全是用正常父亲的口吻。搞的安灵好像心里长了草一样闹心。 那天深夜父子偶然在楼梯的转角碰了面,旁边又没有外人,光线又暗安灵觉得尴尬极了。他抓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是该跟他说晚安还是该问他为什么还不睡。 后来还是安志铭先说了话,他十分自然的为安灵系上睡衣的第二个扣子,手抬上去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可最后还是没敢碰他,干咽了一下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早点睡吧。”就一步步上了楼。 安灵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在幽暗的楼梯口默默的站了好久,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最可气的是到后来那几天安志铭连家都不回了,活活的憋了安灵一个多月。安灵郁闷,心里难受,他喜欢那个男人,就像那个男人喜欢他一样,也许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他,只是那时安灵并不懂得这些,直到现在安灵才明白小时候自己为什么总是在父亲和情妇办事的时候去敲门打搅他们的好事。那是因为心里不舒服。 可这种禁忌的事又怎么能让他轻易的接受,可现在的局势就像那个男人说的一样,他是不会放手的,却不会强求他!即使不回来每天的电话也会按时打过来,简单的问一句,可有按时吃饭在关心一下他的身体,临挂断之前总是无声的静默半晌似乎有难言的话说不出口,到最后却在没有说一个字,挂断了。 那天晚上安灵半夜惊醒就在也睡不着了,楼下的停车场少了两部车子,很显然父亲又是一夜没回来。 安灵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努力让自己冷静,坐在床上抓了会儿头发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出了门。 当时尚龙正带着几个守卫在别院巡夜,安灵把他拽到一边犹犹豫豫的问他,“父亲去哪了?” “先生的行踪都是保密的,我也不太清楚。” 安灵有些失望,不知道要怎么打发无聊的长夜。尚龙见他那样知道他找不见人定是不肯睡了,犹豫了一下告诉他,“不过,十有八九在帝都大厦,您要去吗?” 帝都大厦是安志铭名下的产业,外表看似办公楼,里面却暗藏玄机。那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安灵还是第一次独自来这个地方,不过他那张脸就是通行证,没人敢挡他的路。凡是为安家打工的人都知道这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少年是安志铭最得宠的儿子,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安家的一家之主。 安灵知道里面的结构,地下室头年承包给了外人,至于里面到底是做些什么生意安灵不知道,那是非持卡人员不能进的秘密场所。大楼二三层是餐厅,上面是客房,还有一应俱全的各种娱乐场所,全会员制,外人有钱也进不来,父亲的办公室在最顶层。不过安志铭不再办公室里,很显然也没有在某间客房休息。车子停在停车场,就证明他的确在这里。 安灵漫无目的的在楼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坐电梯到了地下二层。 “小少爷,我劝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尚龙笑了一下,“这倒是没有,只是,以你现在的年纪实在不适合进去。” “不该看的东西我不会看的,找到父亲我就出来。” “……那好吧,我给你带路。” 尚龙拿卡为他开了路,还特意避开了一些不该靠近的场所,不过走了一段时间安灵还是看出了里面的猫腻。 这里面的工作人员穿的都很暴露,女的低胸装露个肚脐,男的衣服都是半透明的,看就知道是供有钱人消遣娱乐的地方。 “小少爷,先生应该在里面的房间。” “知道了。” 安灵应了声,收回视线走过去敲了两下门。 保镖开门见是他赶紧鞠躬行了礼,“小少爷,您怎么来了?” 安灵没理他,伸头向里面望了一眼,那保镖显得很紧张,用身体挡了他的视线,“对不起,先生现在有事情要处理,请您先去顶楼的办公室可以吗?” 别看安灵平时柔柔弱弱的,可跟他久的人都知道这孩子可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但露出那种眼神会让人觉得自己像是被冤鬼盯上了一样,脊背的汗毛会不自觉的立起来。那眼神不是单纯的冷,而是阴森。 和他在父亲面前那种乖巧可爱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搞的人根本分不出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保镖干咽了一下,不自觉的侧了下身,安灵漂了他一眼直接进了门,房间里还有很多人,都是安志铭的手下,安灵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可以出去了。” 房间是双层的,里面的门关着,隔音效果很好,什么都听不见。安灵试着推了一下门,没有上锁。 房间里很黑,除了从玻璃窗照进来的一点光线之外其他一盏灯也没有亮。一张对窗的沙发,一张圆形的双人床,还有一些精致的裸体雕塑,很是引人遐想。从那个窗户能看见外面台上的表演,是很刺激的那种艳舞,区别是这艳舞是男人表演的。 安志铭正坐在沙发上,背影忧郁,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从这个角度看去烟缸里已经有不少烟头了,想来他已经在这里坐很久了。 “爸爸。” “……你怎么来了?”安志铭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也没有丝毫意外的语气。不过听的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你怎么不回家?” 安志铭没有说话,表情失落了几分,吸了口烟,又缓缓的吐出来,半晌才道,“坐吧。” 第10章 “我怕控制不住!”这是父子二人静坐了十分钟之后安志铭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安志铭抽了口咽,闭着眼睛吐出来,像是要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吐出来一样。 安灵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脸色很憔悴好像很久都没休息好了。眼神带着难言的苦衷,甚至让人觉得可怜。 在他心里父亲的形象一直很高大,在外人面前总是冷冰冰的,不怒自威,不管多难解决的问题都没有难倒过他半分,总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可此时他却露出这种表情,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很孤独很无助。 可安灵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实际上到现在他也没把问题想明白,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快了。一个多月前他和父亲之间还很正常,结果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爱上了他,然后又在不知不觉中和他发生了关系,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太快了,快的他有点承受不住。 心里有一句话,安灵一直想亲口问他,可等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不忍开口,他怕那句话会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可那件事始终是心里的一个疙瘩,反反复复搅的他难受。今天也许是个好机会,安灵犹豫了好半晌,尽量组织好自己的语言,“爸爸,我,我不是你亲生的,对吗?” 安志铭愣住了,甚至可以说是震惊,这件事只有当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手下知道内幕,不过没有自己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能向他透漏消息。那这孩子又是从哪知道的?“你听谁胡说的!” “没有人跟我说。” 这话安志铭又怎么可能会信,捏住安灵的下巴眼神沉了好几分。他这个人脾气说不上好坏,是比较难琢磨的那种人,不过对安灵却从来也没发过脾气,在安灵的眼中他一直是一位慈父,脾气温和平易近人。像今天这样阴着脸对他还是第一次,这就证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说实话!” “真的没有人告诉我……其实,你不用瞒我,我早就知道了。” 安志铭烦躁的把烟蒂按灭在烟缸里,“从什么时候?” “很小很小的时候。”安灵低下头看自己的双手,好像在研究上面的指纹。他知道父亲此时一定很生气,早知道还不如装糊涂的好。“我从出生就有记忆了。” 安志铭紧紧的皱了下眉,完全无法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安灵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你当时一定是打算把我丢掉的,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让你改了主意,对别人说,把这孩子留下吧,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处。” 这话的确是当时自己亲口说的,如果他不是亲耳听到根本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安志铭无奈的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么回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不是亲生的,我会对你好吗?” “可你当年……” 安志铭面露难色,好像很不愿意提起当年的往事,犹豫了一阵才说,“你母亲当年背叛了我。” “真,真的吗?” 安志铭点点头,“如果不信,可以去做DNA。” 安灵当然不会去做那个DNA,这个解释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信服的,难怪他当年甚至想把自己丢掉,他一定很恨那个女人吧?安灵觉得他今天真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问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揭了他心里的旧疤,他一定很难受吧? “对,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爸爸当年不该把你母亲的错怪在你身上。你要是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没有恨你。”安灵低个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虽然小时候不怎么管我,但这几年你对我很好,我都记着呢。” 安志铭摇了摇头,“爸爸不是个好人。” “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好父亲。” “如果是个好父亲就不会……不会对你做那种事了。”安志铭面露痛苦,还有深深的自责。 这样的他让安灵觉得心疼,他试探的去按住父亲的手,微微的碰触让那个男人怔住了,犹豫了一下然后很珍惜的反把那只小手握紧了,拇指在手背上一下下抚摸着。 “不怪我吗?” 安灵摇了摇头,“从来也没怪过。” 二人坐的比较远,中间至少还能在坐上一个人的样子,此时又牵着手,加上周围的光线和环境像极了在电影院里偷情的情侣。气氛好极了! 最后就那么不知不觉的被安志铭搂了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外面的表演很刺激,不过这种时候估计谁也没心思看了。 “要是有一天后悔了,就跟我说,我一定放你走。” 安灵什么也没说,那些话要等他亲口说出来估计还得过几辈子,不过安志铭帮他说了,也算是彻底的撕去了隔在二人中间那层讨厌的蜘蛛网。 ****** 窗帘被拉上了,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安灵趴在圆圆的大床上,体会那个男人充满爱意的掠夺。 身体被一下下的撞击着,不再似那夜般的激烈,而是温柔的,怜惜的进入。有一丝疼痛,更多的却是满足。 也许从五岁那年开始安灵的世界就只剩下这个男人,现在只是交付的更彻底一些。那种充实与满足的滋味很是奇妙,会让人疯狂让人甘心情愿的踏入再无归路的地狱。 偶尔安志铭会低下头亲吻他的脸颊,一次一次极尽温柔像在对待一件精美的玉器,那么小心翼翼。 “会疼吗?” 那个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好听极了,那是只有在情欲时才会有的温柔之声,安灵以前没听到过,那么诱惑那么迷人。想起他以前只会对他的情妇用这种语气说话,安灵觉得心里有点发酸。他轻轻的摇了下头,摸索的抓住父亲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 安志铭赶紧停止了动作,贴在他耳边轻声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以后,只要我一个,好吗?” 安志铭把双手从他的胸前穿过紧紧的搂着,用自己的面孔摩擦他脸颊,“……好,爸爸只要你一个。”顿了下又轻声道:“爸爸爱你!” 爱我,只属于我一个人,永远永远!安灵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满足的笑意,安心的闭上眼。他感觉的到,这句话是真的,因为他的心跳的好快。 十五岁,安灵迎来了他的初恋!彻底的爱上了一个他最不该爱的人! 这份爱可能是因性而生,也可能是日久生情,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彻彻底底的交了出去! 那天,父子二人在那间包房里呆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出门的时候安志铭走在前面,安灵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脸上带着容易让人遐想的红晕,好像被雨露滋润过的玫瑰一样漂亮。 安灵想去拉父亲的手,可旁边都是人,他不敢。从小到大他都在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么高大,让人敬慕,这个男人的身上会散发这别人所没有的魅力,即使知道他是个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人物那些女人也会想方设法的靠近他,甚至勾引他。可现在这个男人只属于他一个人,任何人都没权利与他分享,安灵觉得他的人生完美了。 车门是安志铭亲自为他开的,这个动作让司机有些傻眼,要知道这位主子从小到大可都是被人伺候的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给别人开车门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上车吧。” 安灵一直都没把头抬起来过,像个猫儿一样乖巧的跟在他后面。MARIANO的白色T恤,水洗的牛仔裤把少年纤秀的身体衬托的完美无暇。他看着那扇门,在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仿佛那车是一艘即将启航的不归船,坐上去你就在也回不来了。 安灵闭了下眼把脑海中不真实的的镜头赶走,在安志铭无比温柔的笑容中坐进了那部车! 第11章 外界人都说安家的小公子性格柔弱,毫无主见,有时候就连安志铭都觉得这孩子性子娇弱,根本成不了大气候。即使他有时候的表现会超出预计,但安志铭却从未给他这个机会展现自己的优点,甚至有时候还要刻意去压制。 至于原因,可能在很早以前安志铭就已经为这个小儿子安排好了未来的路,对于他来说这孩子只要在家养养花,弹弹琴就可以了。那样他才能被自己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 安灵这孩子也的确是听话,尤其是听他父亲的话,几乎从不违逆父亲的意思。在那种极端的教育的方式下最终养成了安志铭满意的性格,尤其在和安志铭确立关系后他更是听话。这一点让安志铭非常的满意。 那孩子的眼中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即使他不说安志铭也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这孩子到底有多爱慕自己,多么渴望做他心中完美的情人。 不过世事总是难料的,就在安志铭以为安灵在他面前已经完全变成透明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这件事彻底的打击了他的自信,让他觉得安灵这孩子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一直隐藏在柔弱的外表之下,谁都没有发现,包括他! 那是发生在三月的一件事,安志铭召集一批心腹手下在自家的茶楼会面,表面是为了东南亚那边出口贸易上的事,实际上这次的会议是为了决定秘密的航海路线,至于是什么生意众人不说却都是心知肚明,如果这次生意做成了,那换来的可不是简单的钱财,而是价值几亿的黄金。 为了慎重起见茶楼外围被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参加会议的人也都经过几层金属探测器检查。能参加这次会议的人那都是在安家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不过也有一个闲人混在了其中,那就是被安志铭宠的不像话的小儿子安灵。 安家是半黑半白的家族,可安志铭的小儿子竟然连枪都没摸过,更别说那些所谓的军火什么的了。坐在父亲身边完全成了瞎子看书,聋子听话。 早上那会儿他有些不舒服,安志铭放心不下就把他带到了身边。 众人开会的时候一个个不免都在心里琢磨,这个儿子这么得宠看来以后的继承人非他莫属了。反过来在看他大儿子,除了那次公开身份的生日宴会,他就从来也没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出现过。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小主子看起来还真是弱,即使他长足了矜贵公子的模样可却一点霸气都没有,柔柔弱弱乖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做大事的人。 安灵的确不像个做大事的人,他也不想去做什么翻天覆地的事,这也与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系,他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那些大的家族里都有权力争斗手足相残的事。再者,在他看来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根本没有争抢的必要。在灵婴的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转世为人,怎么活着都比做孤魂野鬼的好。 现在唯一值得他在意的就只有身边这个男人,只要能守护住他们之间的感情,安灵觉得他的人生就彻底的完美了。 会议进行到一半安灵起身去拿开水,因为这次的会议比较秘密所以这间茶室里一个下人也没安排,甚至连个保镖和秘书都没有。看来看去安灵就看见他自己这么一个闲人,见别人在忙就好心的去拿了水。 就在他路过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时无意中看见他的脸色不对,在仔细一看竟然发现那人的身上有邪气。 他打从出生开始就有阴阳眼,这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只有他能看见。这一点任何人都不知道,早些年他身体弱只能看见和他一样灵婴而已,这几年大了他甚至连孤魂野鬼都能看见。不敢自己独睡的原因也是有此,他身上的磁场弱,那些脏东西能轻易的近身,安志铭身上的磁场就很强阳气盛,和他在一起闲鬼莫近。 安灵没吱声提了水不动声色的走了回去,趁安志铭说话的当空悄悄的告诉他,那个男人有问题。 安志铭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暂时停止了会议。 “阿古,最近威塞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那人很是规矩看不出一点问题,“看上去很太平没什么动静。” “是吗?”安志铭不动声色饮了口茶,“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和他们好像在私底下有来往?” 这一句本是一乍,不想那人竟然变了脸色,安志铭心底有了底,冷笑的说,“你收了他们好处?” “没,没有!”那人怕是心里有鬼时下一慌乱马上被人看出了不对劲。有个眼疾手快的见他起身连忙吼道,“快,保护先生!” 话音一落一帮人呼啦一下冲了过去把安志铭围在了中间,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前排的一人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因为刚刚进门的时候手枪都被保镖收走了,这会儿面对能躲过金属探测器的象牙手枪众人毫无反抗能力。不过那手枪只能射四发子弹,除非那子弹能穿过层层肉墙不然他连安志铭的一根头发都碰不着。 就在第二声枪响的同时,护在安灵身前的人应声倒下了,很显然这人见攻击安志铭不成转而要攻击安灵,面对枪口之下的威胁安灵反应灵敏一脚把桌上开水壶踢了过去。与此同时身体被安志铭压在了地上,子弹贴着后背射到了墙上。这一动作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大脑思考,完全是条件反射之下做出的举动,甚至在枪声落下之时连安志铭他自己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安灵那一脚就像点球的射门,动作快极了,而且正飞向那人的面额,那人条件反射的用手挡了一下,开水一烫哪还有好,捂着双手跪在地上,最后一枪也没来得及发射。见有了空众人一拥而上把三两下就把那人困了个结实。 安灵被烫到了脚这会儿正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脚趾头叫疼,鞋子脱在了门外他忘记了,不然就不用踢的了。刚才的动作可是漂亮,结果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死人了。 “烫坏了没有?”安志铭没工夫理会那个人,一心一意只顾着安灵的小脚丫。幸好被袜子隔了些温度,里面虽然烫到了不过没有起水泡。 安灵是被他老爸抱下楼的,而且是在众高层和几十号保镖的注视下被抱出去的。羞的他好悬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不过就是烫了一下,又不是中枪,干嘛搞的像受了重伤似得。 “为什么?” “很丢人!” “不行!”安志铭根本没理他的话,抱下楼一路走到前院又抱上楼。 “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身上有邪气。” “邪气?”安志铭把他放在床上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半压在他身上,脸色虽然很好,但语气却带着一丝质问。 “估计是被人下了咒,既然他是从泰国回来的,那东西就应该叫做降头吧,你不杀他他也死定了。” 降头这东西安志铭倒是听说过,是个很邪门的东西,也很恶心,所以安志铭才讨厌泰国的威塞哥家族。他们家族总是靠那种东西控制别人而达到某样目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安灵抿了下嘴,有点不情愿的说,“我只是,只是偶尔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罢了。” “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要不是今天情况紧急安灵根本不想透漏自己的秘密,原因只是怕会被人看成怪物,毕竟那不是正常人能看见的东西。很邪门也很恐怖,小时候被吓坏了好几次,有时候半夜惊醒会看见灵婴躲在房间的墙角哭,要不就看见他在窗外的树林里游荡。不过那灵婴长什么样他却一直都看不清楚,只记得他的身上很残破,还有很多血。后来见的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还记得和父亲走那天他还从车窗看见那个灵婴站在林子里看他,脸上都是泪痕,眼神好凄凉。安灵当时想他可能是舍不得自己走吧? “就是一些鬼了什么的,只是偶尔了。”安灵含糊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坐起身揉了会儿自己的脚背。 不过这件事安志铭却无法含糊,他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比如说上次在赌场的事,出生就有的记忆,还有这次的事,还有他刚才面对枪口之下的脸色,没有一丝的慌乱,根本就不像个从小娇生惯养胆小如鼠的公子哥,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他很不喜欢。给儿子摸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柔柔弱弱的外表怎么看都是个在单纯不过的孩子。 安志铭用手掌托着儿子小脚丫把药涂匀,又细心的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安灵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不会的拉。” “听话!” 见安志铭沉了脸,安灵再不敢嬉皮笑脸了,伸手搂住父亲的脖子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别乱动,刚上完药。” 安灵吐了下舌头,把后腿翘起来左右晃动几下等着药风干,手也没撒开还挂在人家身上没下来。 安志铭最受不了他来这套,一撒娇自己保证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搂着他的腰抱到自己腿上亲了又亲,“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以后在也不会了,你别生气。” “……乖~”安志铭笑了下,把那只烫红的小脚心疼的放在手心里捧着,满眼的疼惜,好像伤在自己身上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安灵把小脑袋藏他怀里使劲蹭了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安志铭有点愣住了,那小家伙正在他怀里像个小猫似得撒着娇呢,“我对你好吗?”我应该对你更好一点!安志铭的神色暗淡了几分,不过正陶醉其中的安灵根本就没有发现。 第12章 安翼十五岁就开始接触家族事业了,他这孩子早慧,头脑聪明像他父亲,又得了严格的教导,办事也很果断,颇有大将的风度。 和他相比安灵却恰恰相反,胸无大志,依赖性强,这是外人对他们家两位少爷的一致评价。 安志铭手下有一个比较信赖的谋士,叫安信,按辈分算起来还是安志铭的堂弟,从小就跟在安志铭左右,两人的关系很好。这人点子多,头脑也聪明,而且他还是个军火专家,这点从他其貌不扬的外表中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估计是脑子太好使了把个子都压矮了,身高还不到一米七。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曾向安志铭提过是不是也该找个机会让安灵进公司了,跟他大哥一样多接触一下社会上的人,总不能让他在家呆一辈子吧。当然他这么说也是有目的的,如果安灵能进公司势必要有一个人先带着他,这个人当然是非他莫属。安翼身边都被他母亲那边薛家的人占满了,他又不想巴结,为了自家的将来考虑自然就要揣摩安志铭的心思,至少先在安灵那占个恩师的名讳。 谁知安志铭连考虑都没考虑就一口回绝了。 安信也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认识安志铭都这么多年了,却一直看不透他这个人的想法,尤其是在对小儿子的事上。说句不该说的话,看他宠小儿子那样更像是在宠他的女人,什么都不让做,就这么白养着。 这场谈话落了个没趣,安信道了声告辞出了书房。迎面正遇上安灵端着茶盘走过来,“这不是安灵吗,都长这么高了。” 上一次二人无意中见面还是在半年前,安灵跟这个人自然没那么熟,点头应了声,“堂叔。” “你该上大学了吧?” 安灵对外人从来都摆不出什么好脸,给人的感觉他就像个矜贵公子一样高傲,其实安灵只是不习惯接触外人。至于上大学的事,父亲好像没给他安排,这点也让安灵十分的不舒服,主要是弄不明白父亲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吗?住在下宅院子里的大哥连奖学金都拿到了,他倒好连大学的门槛都还没进去呢。 不过这种事他是不会和外人说的,点点头算是过去了。他这样让安信觉得自己的话真是没错,这孩子要是在不接触外面的世界就彻底的废了。 安灵目送他离去转身进了书房,安志铭正在看文件,见他进门随手就把文件丢了,“这种事让佣人做就好。” “他们泡的茶不好喝。”安灵在他父亲面前总是笑容满面,和刚才那样简直判若两人。安志铭喜欢看他笑,尤其喜欢看他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充满爱慕的笑。 紫砂壶的茶杯在他手指间轻盈的转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漂亮之极。安灵这孩子果然还是适合学学养花茶艺之类的东西。安灵把泡好的茶水端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爸爸,喝茶。” 安志铭没心情喝茶,目不转睛的看着安灵,最后伸手一扯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安灵吓坏了瞅着房门往外挣了几下,二人的关系一直保守的很严密,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估计会造成很大的轩然大波,安灵当然会觉得怕。 不过看那样子安志铭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搂着他不肯放手,还趁机亲了几下,“你害羞的样子真漂亮。” 安灵脸一红趁机跑到了一边,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一眼三分气恼,三分埋怨,三分羞涩,竟带出一种难言的情调来。“爸爸,刚才我在门外碰见堂叔了。” “哦?他跟你说什么了?”安志铭的雅兴被这一句话给打没了,拿起文件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我是不是要上大学了。” 安志铭的眼神变了变,他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不过也没做什么表示。安灵见他不接话,又追问了一句,“爸爸,你觉得我上哪所学校好?” 安志铭叹了口气,满心的烦躁,在安灵祈求的眼神中最后只好妥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爸爸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只是……” 安灵打开文件袋看了几眼,那些都是国外的名牌大学,资料什么的一应俱全。安灵觉得自己先前好像误会父亲了,心里还觉得挺内疚的,“只是什么?” “爸爸不舍得让你走。”安志铭的脸色忧郁了几分,带着一丝失落和难言的苦衷。 安灵心里不是滋味,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安志铭又道,“可要是为你将来考虑,爸爸还是希望你能上好一点的学校。” “其实,在本地上也是一样的。” 安灵把文件收回袋子里恭恭敬敬的放回桌子上,安志铭觉得挺欣慰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算了,到时候在说吧。” ****** 安家的祖屋是栋中式的古老建筑,因为年头久了住的人又少,总会让人觉得冷清。大儿子和一帮佣人住在下院新建的别墅里,除了早晨来问安其他时间基本不会过来。用餐也是在自己那边开火,不过多数时间他都在外面吃完了回来。 所以祖屋这边就只有安灵和父亲两个人吃饭。平时没什么讲究,六菜一汤,几道点心就了事了。今天安志铭心情好一些,吩咐佣人多做了几样菜,还把刚送来的黑鲔鱼让厨房一并做了。 安灵身子虽然瘦小抵抗力却很好,在安志铭身边除了早些年生过那场大病之外就在没有过病啊灾啊什么的。这都是安志铭把他照顾的好,平时的饭菜虽然简单却都是经过营养师调配的,粗粮细粮混着来,青菜肉类什么的也都是搭配好的,尽量不让他偏食缺了营养。这些事安灵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都是一清二楚的,要不他怎么总说父亲对他好。 二人正用着餐,公司那边临时来了份文件,女秘书一进门见二人正吃饭往后退了一步本想出去等等,安灵那边眼尖先看见了她,“有事吗?” “哦,这份文件需要先生过目。” “进来吧。” 安志铭接过文件翻看了几眼,脸色变了几变,安灵就知道这是有事让他不高兴了,低头消停的吃自己的东西没打扰他。 这间公司暂时由安翼负责,虽然没交给他什么实权,但毕竟是太子爷,底下人谁敢不听他的,小孩子年轻气盛做事不够沉稳,上一季度的业绩明显下降了不少。不过这种事当年安志铭他自己也经历过,谁不是在失败中吸取经验的,看了一会儿也就把气压下去了。 佣人上了汤,安志铭往碗里盛了一些,然后拿汤勺一下下晾着,觉得差不多了才拿给安灵。这一套动作做的那么自然,眼睛还盯在文件上,很显然是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养成习惯了。 安灵也没说话,见汤端过来喝了一口就着饭一起咽了下去,温度刚刚好。 “恩,今天的点心好吃。” “是吗?那你多吃点。”安志铭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注意力还在文字上呢。 “你尝尝。” 安灵把手里刚刚咬了一口的点心递到父亲嘴边,安志铭看也没看张嘴咬了口,嚼了几下点点头,“还行。” “是吧。”安灵笑了一下,剩下的全塞自己嘴里了。 这一幕让旁边的女秘书看的目瞪口呆,都说这孩子受宠,没想到都被宠到这地步了。上次他曾无意中看见先生和大少爷吃饭一起,那时二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上下级一样,安志铭说一句安翼应一句,动作规规矩矩的。比较起来这个好像是大房生的,那个才是私生子。 安志铭看完了文件随手递给了她,“先由他去吧!” “是,先生。” “不过也别让他太任性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你比我清楚,多提醒提醒他。”安志铭说完随手拿起手边的餐巾为安灵擦了下嘴角。 在看二人之间亲密无隙的举动,女秘书不禁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遐想,不过那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马上被她踢都了。谁都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是先生,我知道了。” 秘书出门的时候隐约听见安志铭问他儿子,“过几天你生日,想要什么?” 那秘书又吃一惊,她跟在安志铭身边已经很多年了,非常得他的信任,不然安志铭怎么会放心的让她在安翼身边照顾。安志铭心里装的事多,记不住那些琐碎的小事,比如儿子生日什么的,所以平时大事小情的都由她替安志铭记着。可小儿子的生日他竟然不用自己提醒就记住了。后面说了什么话秘书没有听清楚,她已经出了大门。 安灵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今年爸爸说什么也得送你一份大礼。” “那,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吧。” “什么愿望?” “我还没想好呢。” “反正还有几天时间呢,慢慢想不着急。”顿了下,又道:“只要我做到,什么都行。” 得了安志铭的许诺安灵这几天就没做别的,天天想着要怎么过这个特殊的生日,这一想就是整整五六天。有时候安志铭从书房的窗户能看见安灵在后花园的石子路上散步,有时候还能看见他对着一片荷花作画,却端着颜料盘久不落笔,脸上思考的表情证明他根本心不在焉,似乎还在考虑那个问题。安志铭觉得那副表情很是赏心悦目,有时候一看就看呆了,半晌都不动地方。 “先生,徐闻胜去香港了。” 如果不是尚龙提醒安志铭险些把这茬给忘了,应了声又看向安灵,表情纠结几分邹然冷峻,“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十天之内。具体的不太清楚。” “……有些事你先去办一下。”安志铭把抽屉的文件袋推过去,沉声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安灵。” “是,我知道了。” 尚龙虽然被指派给了安灵,但实际上他只听安志铭一个人的吩咐。这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是安志铭最信任的人之一,安家很多深藏的秘密都只有他才知道,包括隐藏在安灵身上的秘密。安志铭在这种时候吩咐他去办事还特意强调要背着安灵,尚龙的心里大概也能猜得出一二。 看来,倒计时的钟声已经开始敲响了! 第13章 时至深夜,三楼一间卧室依旧橘光闪烁。 这是一个浪漫而又漫长的夜晚,房间茶几上摆放的水烛已经燃去了一半,微弱的烛光随着空调吹出的风摇摆不定,把房间衬托在一片朦胧又有情调的气氛中。 床上的两个人肩并肩的躺在一起却全无睡意。安志铭品着事后一根烟,安灵在研究手里的旅游杂志。 对于那种事安志铭并没有太强烈的需求,一是因为安灵年纪还小承受不住,二是,他怕自己会对这种感觉上瘾。一周最多一两次,平时都是搂着睡就好。即使忍的难受他也会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过每一次在一起他们都会很尽兴就是了,也正是因为那种太过尽兴太过合拍的感觉安志铭才会怕,怕自己最后会彻底的沉迷到那种滋味里,无法自拔。 就像此时一样,明明刚刚做完可看见他那副身体还是有很强烈的感觉,安志铭狠狠的吸了口烟,找了个话题把注意力引到了别的地方。 “想了这么多天,有结果了吗?” 安灵摇了摇头,把父亲凑过来的脸推到一边,“不许偷看。” “小东西,跟我还有秘密?”说完手不老实的伸到被子里去偷袭。 安灵受不了呵呵的笑了几声赶紧投降。“别别别!” “求我我就饶了你。” 重点部位被人抓着安灵哪敢不依,挣扎了几下求饶道,“我求,我求还不行吗,饶了我吧,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安志铭低头偷了个吻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十八号就是你生日了,你可得快点想,不然……就来不及了。”这个来不及的含义安灵根本就没有听出来,还笑着摆摆手,“知道了,你快去吧。” 浴室的门被关上安灵才敢把旅游杂志翻出来,把中间一页没看完的简介读完。 至于要如何过这个特殊的生日他想了很多很多,直到今天无意中看见这本旅游杂志他才打定了主意。不过这地方看起来好像挺危险的,不知道父亲肯不肯答应,话说回来他不答应也不行,谁让他先承诺过了。安灵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脸上满是坏笑。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坏?”简单的冲了一下安志铭就出了浴室,速度自然是快。安灵没防备被人堵了个正着,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你是不是说过,不管什么愿望都满足我?” “恩,只要我做得到。” 安灵一本正经的起了身端坐在床上,还不忘用被子把身体裹了个严实,“那你陪我去这儿,行不行?” “去哪儿?” 安志铭接了那本书,光是标题就让他脸色发青,《荒岛求生游戏》。安志铭的眼角抽动了两下,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什么意思?” “荒岛求生啊,就咱们两个人。” 安志铭没有说话,坐在床边耐心的把那篇简介通读了一遍。安灵也不急着催促,拿着浴巾在后面给他擦头发。偶尔指着图片给他解释一下,“这里是个没人的荒岛,还没人开发过呢,景色很漂亮,不过也很危险。” “你想去?” 安灵点点头,“恩,听说一次只允许有两个人参加,半路要是坚持不住可以发信号弹求救,不过输了的人要支付所有的费用。反过来要是能在十天之内抵达小岛的另外一侧,在找到那只船坐上去不但不用支付任何费用还能得到十万元的奖金。” “那我直接给你不就好了,干嘛那么麻烦?” “我当然不是为了钱了。”安灵搂住他的脖子很认真的说,“就我们两个人,靠自己的毅力走出荒岛,你不觉得很浪漫吗?毒蛇,猛兽,悬崖,峭壁,甚至可能会遇到山难。很刺激不是吗?” 安志铭觉得头疼,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可是,爸爸工作很忙。” 安灵不高兴的嘟起了小嘴,满眼的失落,“可你答应过我的,不管什么愿望都满足我。”见安志铭还是没有同意的意思,安灵挪过身搂住父亲的胳膊求他,“就这一次,好不好,最多半个月就能回来了。” “你真的那么想去?” 安灵点了点头,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他,“我想过一个特殊的生日,就我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吗?安志铭又把视线转回了杂志的图片上,那小岛很漂亮,碧海蓝天,绿意葱葱山林,白色的浪花,金色的沙滩,简直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相对的也有不为人知的危险在等着你。两个人相互依靠,一起面对危险,一起克服困难,他也许只是想对自己证明,不管面对任何危险他都会和自己在一起,这孩子的愿望仅此而已。 安志铭无奈的笑了一下,“唉,好吧,谁让我先答应你了呢。” “你同意了?” 安志铭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手续我来办,准备工作交给你了。” 安灵兴奋坏了,搂着脖子直接挂到了人家身上,一边欢呼一边主动献了几个吻。 ****** 那几天对于安灵来说过的太充实了,在网络上查询了所需购买物品的清单之后,几乎天天都要带着保镖去商场血拼。安志铭看起来也是忙的很,联系旅行社,签订合同,安排公司的工作。 第三天的早上安志铭把机票和所有手续交给了安灵,告诉他,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是安灵期盼已久的日子,藏在大海深处的小岛,醉人的景色与未知的险境。两个人携手相伴共同克服困难,相依相靠不离不弃,度过一个最最难忘的生日。因为这个生日很特殊,有着他步入成年的意义,过了今天他就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只能依赖在父亲身边的孩子。 他要在此次的旅行中用实际行动向那个男人证明,不管面对任何危险任何险境自己都不会离开他,甚至要让他知道在必要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像个男人一样的保护他。 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阳光明媚,安灵拉开窗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总台按时的提供了叫醒服务,楼层管家按时的送来了早餐。一切都照着计划顺利的进行着。不过这中间也出了一点点小差错。 安灵看了眼行李架上的旅行背包,微微皱了下眉。保镖应该已经把备用的房卡送去给安志铭了,可看这样子他好像一直都没过来。 本来昨晚二人应该一起到这间位于机场附近的酒店入住的,不过码头那边临时出了点事,安志铭必须要亲自去处理一下就让他自己先过来了。 安灵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旅行社那边的人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安灵给父亲挂了一通电话,很奇怪竟然直接转到了留言信箱。 “爸爸,我先去机场办手续了,你要快点过来哦,我等你!” 因为时间还早,通往机场的路上车辆很少,安灵降下车窗任由清爽的风吹乱自己的秀发,蓝天白云如画的景色让他心情好极了。 “少爷,到了。” 安灵应了声,下车把行李接到了自己手里,“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少爷,还是我来吧?” “安啦,安啦,我自己可以。”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自己去国外可怎么生活。 要知道过完这个生日他可就要上大学了,而且是远渡重洋到国外去上大学,这是安志铭安排的,虽然不舍得他走,但为他将来考虑安志铭还是为他安排了一所国外的名校。所以这个生日对于他来说也具有另外一层意义。 保镖看着安灵的背影有点不放心,想了想还是把车停到了停车场追着跑了进去。这个时候安灵已经和旅行社的人接上了头并办理好了直升飞机的起飞手续,坐在临近门口的位置焦急的向外面张望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期盼中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电话打了几通可都是留言信箱,安灵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可转念想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分开之前父亲不是说过吗,“我会去的,等我!” “安少爷,时间已经到了,要是在不起飞的话……” “不行,父亲还没到,我得等他!”安灵心里焦急说话的口气也沉了几分,旅行社那人在不敢催促了。 保镖抬手看了一下表,“要不给管家打个电话?” “我已经打过了,可是家里没有人接。”刚才的好心情已经被时间磨没了,安灵垂着头越来越心慌。隐隐约约中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袭上了心头。 几道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传进耳朵里,安灵急忙抬起头,一大票黑衣保镖行色匆匆的奔进大厅四处张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而又严肃的神情,连周围的人见了都知道这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赶紧避让两边。 “小少爷!” “父亲呢?” 尚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才稳住自己的语气,尽量压低声音说,“请少爷马上回去,家里出事了。” “出,出什么事了?” “是先生……” 安灵觉得害怕极了,他有点不敢往下问,直觉告诉他,后面的话可能会让他崩溃。他到现在还没来,是不是受伤了,住院了,在看众人的脸色会不会是伤的很重,现在很危险? “他,他怎么了?” 尚龙的手在哆嗦,眼神充满了哀痛和愤怒,他张了下口可还是没能把嘴里的话说出来。面对安灵惊悚的双眼旁边的保镖受不了了,颤抖的对他说,“先生他,他已经,已经……去世了!” 当后面那几个字冲进耳朵里的时候安灵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只剩空白一片,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一群人疯了一样的向他冲过来,嘴里好像都在喊着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见的是飘落在远处的那张美丽的风景照片! 碧蓝的天空,白色的云朵,金色的沙滩,绿色的丛林,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爸爸,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你才豆大点儿呀,还保护我?到时候你只要乖乖跟在我后面就行了,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是个男人耶,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男人?毛都没长齐,还男人?” “哼,到时候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一定会的!” “好好好,你是个男人,那么老爸的性命可就全交给你了。” “这还差不多,你放心,到时候要是遇到毒蛇猛兽什么的敢欺负你,我就宰了它们给你炖汤喝。” 那时的安志铭在偷笑,很坏很坏的捂着嘴偷笑,安灵很气愤,他说,“不用你笑,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的!” 第14章 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白色的背景,繁琐的医疗仪器,淡淡的消毒水味儿,证明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病房。 安灵试着动了一下发现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好像只是做了场噩梦或则是昏过去了。到底是怎么了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就在此时门外的对话声隐隐约约的传到了耳朵里。 “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明天上午。” “这也太快了吧?小少爷还没醒呢。” “那也没办法。” 脑海中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一幕镜头,在机场的大厅里一个保镖好像对自己说,父亲出了意外,已经去世了。就在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在顷刻间冲进脑海。安灵惊悚的瞪大双眼,“来,来人!” 门外的保镖顿时一惊同时奔向门口,安灵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他瞪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床头上的电子日历,那上面显示的日期是20号。“父亲,他,他在哪儿?” 众人低着头恭敬的站在床边没有一个人肯开口说话,安灵的脸色越发苍白,嘴角却强忍着勾起笑意,颤抖的问,“你们骗我的,对不对?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父亲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小少爷,请您节哀!”尚龙被他那种表情吓到了,他曾在一个女人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极度悲痛的眼神,嘴角却带着笑意,那女人最后疯了。 “呵呵,你们一定是骗我的,爸爸一定在门外,对不对?”安灵翻身下了床,鞋子也没穿就往门口跑。众人一见急忙挡了他的去路,却不敢跟他来硬的,就这么用胳膊拦着。 “小少爷,请你冷静一点。”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让开,你们给我让开!”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可是安灵哭不出来,他始终觉得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很不真是的噩梦。 “小少爷,先生已经去世了!” “不会的,你们觉得我那么好骗吗?呵呵,爸爸一定在门外呢,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你们给我放手,放手啊!” “少爷,请你冷静一点!” 安灵还在笑,他停止了往外冲的动作对着尚龙毫无感情的笑着,最后用手抓起他的衣领,“阿龙,他们都骗我,只有你不会骗我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尚龙从没见过安灵露出这种表情,说是可怜还不如说是恐怖,他笑的那么苍凉,眼睛里含着泪却一滴都不肯落下来,努力的在自己神情中寻找哪怕一丝的欺骗之意。可很显然那结果只会让他更失望。安灵不看他了,四周扫了一圈然后笑着问,“不在门外?那在窗外对不对?他躲在阳台上是不是?” 安灵奔向阳台,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外面的景色很漂亮,碧蓝的天空,翠绿的柳树,刺眼的阳光,可一切却又那么的不真实。安灵去开落地窗上的锁,马上就能见到那个男人了,这个念头让他紧张极了,甚至都忘记了要怎么去打开那个最简单不过的锁头。 “小少爷,您别这样好吗?” 安灵失去了耐心,两手把着窗把狠狠的晃动了几下,跟在身后的尚龙叹了口气给旁人使了个眼色,希望他看了外面能够彻底的死心。 窗户被打开了,一个人都没有,安灵却疯了似得冲到栏杆边上,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爸爸,爸爸你在哪儿?你在哪呢,别玩了好吗?……我害怕,你出来好不好?” 此时众人都发现了情况不对,安灵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保镖眼疾手快的冲上去用双手固定住安灵前倾的身体,“小少爷,你清醒一点!” “你,你拉着我干什么,爸爸在楼下对不对,你怕我看见他?”安灵的双手还紧紧的抓着栏杆,他想从那里跳下去,他想那个男人一定在下面藏着,只要跳下去就能看见他了。“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放开我。” 啪的一声。尚龙的巴掌狠狠的甩在安灵的脸颊上,因为力度过重安灵被打偏了头,他却根本感觉不到一点儿痛意。 “少爷,先生已经死了!”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连被风吹起的花瓣都静静的飘落在地。含在眼底的眼泪终于承受不住一滴滴的砸了下来,那么狠狠的砸在水泥地上,就像他的心一样摔的粉碎! “叫医生过来!” “是!” 尚龙打横把安灵抱到床上,又细心的为他盖好了被子。安灵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躺着,默默的流着眼泪,两眼毫无焦距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医生为他打了镇定剂,针头扎进去的时候安灵没给半点反应,甚至连最起码的条件反射都没有。医生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把尚龙叫到门外对他说,“他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很严重吗?” “是心里问题,可能是刺激过度了。” “我知道了!”尚龙丢了手里的半截香烟,用脚狠狠的撵了一下,抬头瞅了眼三楼那间阳台暗自叹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安志铭的葬礼按时在安家祖屋举行。因为他去的突然,大儿子又年幼,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被外人知道这件事势必会对安家不利。所以经过长辈们决定这葬礼是秘密进行的,暂不对外公布。甚至连台湾那边和公司的高层都不知道这件事,参加葬礼的只有几个长辈和大少爷安翼而已。 今日的天气很阴很阴,黑压压的乌云布满了天空,闷热的空气似乎一丝也不肯流动,堵的人无法呼吸。葬礼一切从简,看起来更像是要草草的把人下葬了事。 就在葬礼举行的前两分钟门口一阵骚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安灵一身白色的衣服,把本来就瘦弱的身材显得更加单薄。风吹过来他的身体晃动了几下,不免让人担心这样的他会不会就那么随风飘走了。周围所有人全部停止了手中的工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是早上醒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往门外走,尚龙知道他要去哪儿,也未多加阻拦。所以他身上穿的还是前几天的衣服,都是褶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干净了。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呆呆的,泛白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往日的神采在也不见。 他直直的冲棺材走过去,甚至忘记了要与长辈问好,保镖递过来点好的香他也没有接。 他不相信,一直都不相信,在梦里那个男人牵着他的手告诉他永远只爱他一个人,永远都不和他分开。他的笑,他的话,他的情都那么的真实,可此时他却静静的躺在那副敞开的棺材里,冰冷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没有呼吸,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睛都不肯在睁开。那么熟悉的面孔却又那么的陌生。 这个男人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他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或则说这是一场骗局,一场游戏都好,但肯定不是真的。这个在他心里像神一样的男人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你说过要和我相爱一生的,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忍心? “小少爷,请您节哀!” 安灵的冷静超出所有人的想象,直愣愣的看着尸体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没有哭喊,也没有流泪,他冷冷的问跟在身后的人,“父亲,是怎么死的?” 尚龙回头看了眼安翼,见他点头才默默的道:“那天晚上先生在码头遭人伏击,不幸,当场身亡。” “谁干的?” “这个还不太清楚,正在查。” “传我的话下去,找到凶手之前不许下葬!” 安翼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口劝道:“阿灵,人死不能复生,应该早日入土为安才是!” “不,我不能让父亲死不瞑目!”安灵狠狠的咬咬牙把眼眶的泪水硬忍了回去。 这个在众人眼里一直以软弱示人的安家二公子今天却突反常态,一字一钉不容别人半分的违逆,在众长辈和哥哥极力的反对下他只说了一句话,“要下葬先从我的尸体上采过去!” 夜幕降临管家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阁楼的窗台上,远远的看去白色的绫帐在风中飘舞,巨大的遗像在炽灯的照耀下显得那么诡异。消瘦的少年就静静的坐在棺材旁边,两眼直直的看着那具尸体。已经整整十二个小时了,他不吃不喝也不肯入睡,就那么孤孤零零的坐在那守着灵位,一动也不动。 老管家叹了口气步履蹒跚的下了楼,吩咐佣人准备了点简单的食物亲自给小少爷端过去。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直愣愣的看着尸体,不言也不语,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旁边放着两个餐盘,那上面的东西还和端来的时候一样一口都没动过。 “小少爷,先吃点东西吧。” “……” “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呀。” 安灵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您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呀,先生要是在天有灵看见你这样也会难过的。” “……他自己一定很寂寞,我得陪着他。” 第15章 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我有阴阳眼的一定能看见他的灵魂。我只想跟他说说话,告诉他:等着我。 可是那双阴阳眼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安志铭的灵魂没有回来,没有来找寻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少年。安灵说父亲一定是死不瞑目,从而魂魄无依。 他要亲手为父亲报仇,然后在去找他。 可家里的人全都瞒着他,连安翼也是,所有的调查资料都不肯给他看,甚至还要刻意的背着他。 这样的情形已经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了,安灵不再守着棺材而是守着电脑飞快的击打着键盘。没人告诉他调查的结果,他要自己查,从公司最近往出的账目到到港货物的清单,他知道系统的密码,连猜都不用猜,这是父亲设的那就肯定是和自己生日或则名字有关的密码。不光电脑连银行卡和保险柜安志铭设置的密码都与安灵有关。 傍晚之后安翼才在书房发现了他,那时光线已经很暗了,房间没开灯,安灵还是穿着那件褶皱的衬衫,脸色白的简直像吸血鬼一样,好几天没清洗的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因为时间过久眼球里甚至都失了水分,看起来雾雾的一片毫无光泽。 安翼当时被吓的不轻,这个在他眼里一直像小姑娘一样柔弱的弟弟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简直就跟中了邪似得。 “阿灵,你在干嘛?”安翼掰他的肩膀安灵也不听,挣了一下还紧盯着屏幕。 安翼摸了下机箱发现温度已经很高了,看就知道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了,“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会查清楚的,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与其说是在和安翼说话倒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安翼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手上一摸才发现安灵身体的温度不比主机低多少,明显是在发着高烧。 “派几个人到书房来一下!”电话放下没多久佣人和保镖就一起进了门,安翼沉声道,“送我弟弟回房休息!” 旁边的事安灵根本就没听到耳朵里,眼睛还直直的盯着电脑屏幕,众人去求他,他也不吱声。安翼火了,对众人吼道,“都傻了,把他抬出去!” 现任家主发话谁敢不听,虽然未满十八岁的安翼暂时还没有继承权,但身为安家的长子长孙他自是不二人选。最多也就在等一年,安翼就可以像当年他父亲一样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安家主位之座,坐拥巨额财富。 安灵被人强迫送回了房间,几个医生按着他给他打镇定剂,他却像疯了似的反抗。 最后还是安翼出的马,按着安灵的肩膀死死的把他压在床上。别看兄弟两个只差了一岁,但凭安翼健硕的体格想要对付这么柔弱的弟弟那真是绰绰有余了。 “父亲已经死了,你也想死吗!” 不知为何安灵的身体在发着抖,也许是因为高烧又也许是因为满腔的愤怒,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安翼吼着,“我不能让父亲死不瞑目!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你听话,乖乖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你现在就告诉我,告诉我!” 安翼叹了口气手上的力度也放缓了些,他冲佣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知趣的退到了门外,“据我所查,害父亲的应该是……”不知为何他顿了一下,“应该是徐家的人!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明天就会有结果。” 徐家的人?徐闻胜? 早在几年前安志铭受的那次伤就是徐闻胜搞的鬼。这个名字听说过不止一次,他是父亲的死对头! 安翼的调查结果和他调查的结果如出一辙,那日到港的货物正是通过昔日徐家所拥有的航道运过来的,父亲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当时父亲强调过万不可走露风声。还特意问了一句徐闻胜那边的动静。 是他,一定是他,他害死了我的父亲! 安灵冷静了,两眼直直的盯着远处那张照片。那是他和父亲去年的合影,就在后面的花园里,安灵挽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上。安志铭没有看镜头,眼神里只有他,对他温柔的笑着。 安翼趁他不防备的时候把退烧的药剂推到了静脉里。这药里有安眠的成份,没过多久安灵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安翼并没有马上离开,守在床边看着那张睡颜默默的坐了许久,如果估计没错的话,他与这个弟弟相处日子怕是也不多了。 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这孩子总是神出鬼没来去无声,穿着白色的睡衣,怀里抱着那只破旧的玩具熊静静的站在幽暗的走廊上像个阴魂不散的怨灵一样恐怖。所以小时候安翼不太喜欢他,甚至还很讨厌他。 不想几年之后在见这孩子却发现他变的那么可爱,乖乖巧巧像个妹妹一样。他在父亲面前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一举一动都带着调皮和天真的感觉,那时候他才隐隐明明父亲为什么那么宠他,他那么娇小,可么柔弱,换成是自己的话也会想把他藏在怀里保护着。 只可惜,他的命不好! 第二天清晨,安灵一反常态,吃了退烧药下了楼乖乖的坐在餐桌上和哥哥一起吃饭,只是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拿着吐司面包麻木的往嘴巴里塞着,塞了满口囫囵的嚼几下在硬咽下去,眼睛湿湿的鼻子通红可他就是不肯哭出来,硬忍着,这幅样子让安翼看了都难受死了。 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很快就送到安翼的手上,同时安灵的手上也有一份,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显示这次的事件是徐闻胜搞的鬼。这份资料还包括徐闻胜所有的背景资料以及最近的行踪。 徐闻胜,今年五十四岁,徐家现任家主,几十年前与安家前任家主安御龙关系紧密,甚至称兄道弟。后不知何因两家突然反目成仇在不往来。自那以后徐闻胜独霸一方,甚至夺走了本属于安家的电子产业龙头之位。 当然,在其他生意上安志铭也让他吃了不少的亏。十几年来两家明争暗斗,势不两立,可惜两家财势相当,终难将对方一击打垮。 此次事件徐闻胜是早有准备,暗中派人埋伏在安氏财团窃取消息,并派人在码头伏击。安志铭遇害之后那隐藏的奸细早已不见踪影,安翼正在派人四处巡查。不过对于安灵来说那徐闻胜才是罪魁祸首,底下之人不过是听命办事罢了。 徐闻胜半月前去了香港,回来之后就不曾在任何正式场合出现过,传闻他身体不适,现正在疗养院接受治疗,至于是什么病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安家雇佣的侦探很厉害,将徐闻胜所住的疗养院和病房门号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安灵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把孝布缝在T恤上,外面又套了一件黑色的运动服,备齐了所需物品之后去了后院的灵棚。 棺盖早已被封,黑白色的巨大遗像肃穆又庄严的立在那里,没有他的允许旁人不敢移动分毫。他为父亲的遗像上了三支香,然后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照片上的面孔是那么的年轻,严肃的表情没有笑意,双目炯炯有神却似乎带着一丝难言的凄凉。这份凄凉怕是只有安灵才看的出来,十一年的同床共枕他对那个男人太过了解了,了解到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所代表的含义。他知道父亲死的不甘心,死不瞑目,这份仇他要亲手去了结,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七天了,按照中国丧殡习俗的说法今天是头七! 天干逢七为煞,地支逢七为冲。地支取七位为冲,犹天干取七位为煞之意。如子午对冲,子至午七数,甲逢庚为煞,甲至庚七数。 人死后,魂魄附于骨上,到第七日遇天煞地冲,因肉体死亡,魂魄受激,故而离骨而行,此时魂魄仍有意识,并知晓自己肉体已经死亡,因魂魄在有意识的情况下首次受天煞地冲之激,感受之极,有寻觅被保护的意愿,故而有“头七返魂”一说。 一般都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头七”返家,家人应于魂魄回来前,为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之后便须回避,如果死者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他记挂,便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亦有说认为到了“头七”当天的子时回家,家人应于家中烧一个梯子形状的东西,让魂魄顺着这趟“天梯”到天上。 安灵信命人有灵魂,早早的就命人准备好了今晚的祭祀,只是现在还缺一样东西,就是徐闻胜的命! “取了他的命,我就去陪你!” 第16章 安灵没杀过人,甚至都没开过枪,更不会什么飞檐走壁之类的功夫,甚至他连最起码的防身术都不会,凭这样的他又怎么能够躲过徐家重重保镖取了徐闻胜的命? 到了疗养院之后安灵只是按照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一路上的六楼,却看见两个保镖守在门口,戒备森严。 安灵在后楼梯打晕了一名医生,换了他的衣服,不想刚出楼梯口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拖了回去。 “小少爷,你也太冲动了!” 安灵定神一看竟是不知何时跟来的尚龙,还有另外两个保镖,“你来干什么?” 尚龙无奈的叹了口气,埋怨道,“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凭你这点儿小伎俩能进去才怪!” 安灵现在正处在极为不冷静的阶段,脑中就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亲手了结徐闻胜的命。出门的时候自然没有带着保镖,这也是让尚龙觉得可笑的地方,这孩子把外面的世界看的太简单了。 “小少爷,你还是先跟他们去车里等吧,我把人给你带去就是了!” 尚龙满脸自信,不慌不忙的从包裹里拿了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相关证件也佩戴的一应俱全。 准备妥当之后冲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安灵眼神坚定丝毫不肯动摇,“我和你一起去!” 尚龙从门窗往外瞟了瞟,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是不肯听话了,只好作罢,提醒了一句,“那你就冷静一点,别在这里动手,不然出了差错我们谁也跑不了!” 尚龙没有从这个门出去,而是带着安灵下了四楼,转而从电梯从新上了六楼。门口的保镖查的很严,又见二人是生面孔自然防备的很。尚龙指了指预约单,埋怨他们耽误了病人诊疗的时间,说的那二人一头雾水。此时正好从门里出来一位护士,尚龙语带责备的说了一句,“徐先生今天要做磁共振,你怎么没通知?” 虽然尚龙带着口罩,但那护士还是认出了他,翻了翻手中的本夹故作自责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给忘了。” “马上带徐先生去诊疗室。”说完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下一位病人预约的时间就快到了,最好快一点。” “哦,我知道了。” 叮嘱完,尚龙给搞不清楚状况的安灵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一起进了电梯,关门之前故意说了一句,“我看你从医大毕了业就直接到这里上班好了,跟着我你父亲也能放心。” “哦!”电梯下了一层安灵才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护士,是你的人?” “算是吧!”这个回答已不用在深问了,估计是先前被尚龙给骗上床的小情人,尚龙他就是有这个本事。 进了门才发现磁共振诊疗室的大夫早就被人迷晕了,想来应该是那两个保镖干的。安灵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是个通间,里外屋都有门,通向不同的走廊。当然这一点徐家保镖也是知道的。推着轮椅送徐闻胜进了门之后,一人守住了一个门口,丝毫都不放松警惕。 这是安灵第一次与徐闻胜正面接触,因为背着身他没看清楚徐闻胜的面貌,只是隐约觉得好像有点熟悉的感觉。徐闻胜的病虽然还用不上轮椅,但他行动起来的确是不怎么方便。安灵见他起身费劲还条件反射的上前扶了一把。这个动作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过了好几秒他才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 安灵用涂了迷药的毛巾趁徐闻胜躺下去的时候狠狠的捂住了他的口。那药效力很强,不到几秒的工夫就能让人入睡。此时安灵才看清楚,这徐闻胜是个长相霸气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操心的事太多了,鬓角隐约生了几根白发,不过面相长的倒不显老态。 和他印象中乱杀无辜的恶人形象差距真是太大了,安灵一时间有点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点下不去手了。不对,他杀了我父亲,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管他长的如何面善都不要被他骗了!手摸向腰上的枪安灵只想当场杀了他解恨。尚龙不动声色的按住他的手,“你最好别做傻事!” 安灵只好忍下满腔的愤怒,咬了咬牙把手抽了回来。看着尚龙把徐闻胜放进布草车里,看着他开门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交给门口的保镖。那保镖点点头与另外一边的人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那边那个交给你了,想办法拖住他。” “知道了。” “五分钟之后在地下停车场会合,别迟到。” 安灵不知道尚龙打什么主意,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想来这个计划应该是早就做好的,不知道是他还是安翼。 另外一个保镖正坐在门对面的椅子上,见他出门戒备的起了身,趁机还往里面瞄了一眼,不过医生正守在磁共振旁边没有任何异状。安灵翻了翻手中的病例,问道:“家属在吗?”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你是?” “我只是他的手下而已。” 安灵把脸上的口罩拿下来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病例,清秀的面孔马上让那人放松了警惕。这么看的确和刚才从电梯里听到的一样,这人是个正在医大上学的学生不假。 手中的病例是真的,那上面详细记载了徐闻胜身体的状况,看来他的身体好像很不好,有潜在的肿瘤疾病,如果今天确诊的话过两天应该安排他动手术才是。 “那最好还是让家属来一下,他夫人或则儿子都可以。” “大少爷在香港,二少爷在国外,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先生的事暂时都由我负责,你跟我说就行了。” “也好,不过还要会诊才行,下午你到院长室来一下。” “知道了。” 安灵估摸了一下时间已经三分钟了,尚龙应该把人运走了才是,合上手中的病例,对那人说,“我去找主治医生,徐先生要是出来的话请送他回病房休息,另外请尽快通知他的家属过来。” “好。” 安灵点点头,戴上口罩把病例夹在腋下稳稳当当的走了。 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三十秒,尚龙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此时正在车里等他。安灵上车的时候没有看到徐闻胜的人,急忙问道,“人呢?” “在后面。”司机发动了引擎把车开出了医院。 刚出医院门口就与徐家的车擦肩而过,尚龙冷笑一声道,“徐天回来了,幸亏走的快。” “徐天?” “徐天是徐闻胜的大儿子,现在替徐家掌管香港的产业。不过他是个书呆子,没什么本事。”尚龙从到后镜看了他一眼,讥讽道,“呵,徐家的子孙都这样,一个比一个废物,估计徐闻胜一死徐家也就完了!” 安灵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到尚龙后面的话也没看见他那意味不明的神情。 和安灵猜想的一样尚龙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连刑场都准备好了。隐藏在林木之间的破旧小楼,三层建筑,年久失修,濒临倒塌,四周寂静无人,实在是一个杀人取命的好地方。 三个保镖把人绑在椅子上之后就走了,像是故意留给安灵一个空间让他享受杀人的乐趣。 安灵没杀过人他甚至害怕见到血,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在人退去之后毫不犹豫的割破了那人的手腕。看着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落在水泥地上他表现的竟出奇的冷静。 徐闻胜是被疼醒的,他马上就感觉出了身体的异状,而此时那摊血已经流到了脚下。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体,不能动,两手被绑在把手上,鲜血已经把椅子的把手都染红了,身体和腿也被固定在了椅子上。 那个清秀的少年就坐在他对面两眼无神的盯着手里那把沾了血的匕首,神情那么凄凉那么无助。不知为何徐闻胜竟然会被他那种表情触动,觉得有些心疼。 “你是谁?” “我是安志铭的小儿子,我叫安灵。” 这个人徐闻胜曾听说过,传闻他是最得安志铭宠爱的儿子,相貌过人,性格柔弱,此时一见他比传闻中的长的还要漂亮。可为什么隐隐约约的觉得他很像某个故人。 “你要杀我?” 安灵点了点头,为什么没有一枪杀了他,安灵也不知道,可能只是想跟这个快要死的人说说话。“我没杀过人,这是第一次。” 徐闻胜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状况,看来是很难逃过这一劫了。“要杀我,总该给我一个理由。” “你杀了我父亲!” 徐闻胜当然会觉得吃惊,惊异片刻后沉声道,“我没有杀他!” 可很显然安灵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想做的事做完了,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了,世界变得空虚变得不真实,变得在无留恋。他忍着眼里的泪水,哀怨的责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说过我没有杀他!” “他在我心里是天下最好的父亲,可你却杀了他。”匕首上泛着淡淡的光,折射出那双含泪的眼睛,还有淡淡的哀伤。“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多想他~”这句话只能对要死的人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没人知道安灵压抑了多久,面对那具尸体的时候他连这句心里话都不能说出来。即使他已经死了安灵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给那个男人短暂的一生增添一摸污渍。 徐闻胜的反应是震惊的,他想不到这个少年竟对他父亲存有那种心思,难怪这么柔弱的他要来报复。可一切都不是事实,他并没有杀安志铭,这个少年怎么会把安志铭的死算在他的头上?还有安志铭真的死了吗?怎么可能?可此时他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把问题想的那么透彻,越来越冷的身体告诉他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孩子,你还这么年轻别做傻事。杀了我你也跑不了,难道你想为我这个老头子偿命吗?” 安灵毫无感情的笑了一下,“我根本没想活着出去。”说完他把目光落在了远处,徐闻胜此时才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塑料桶,刺鼻的味道告诉他那里面是汽油。这些汽油是安灵从车子里拿出来的,当时尚龙看见他拿着汽油桶上楼,却什么都没说。 安灵的手里还握着一个金色拉丝的卡地亚打火机。那是从徐闻胜身上找到的,有些旧看来是已经有些年头的旧物,不过功能依旧很好,用来点火真是在好不过了。 “你,你要自杀?” “他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厌世的想法,以前在怎么孤独,在怎么不开心他都觉得活着很好。可现在他却感觉这世界很冷很空虚,那感觉甚至比做鬼的时候还要孤独,他有时候甚至想,早点死吧,死了就能看见他了,就能和他在一起了,甚至他都等不到晚上的祭祀。 安灵起了身,泪眼朦胧的盯着手上的火苗,他却始终都没有哭出来。徐闻胜知道这孩子现在精神不正常,可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血液的流失让他身体越来越冷,甚至渐渐的失去了支配四肢的能力,只能看着那孩子麻木的走到汽油桶旁边,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就在此时走廊传来一阵稳稳的脚步声,那声音太熟悉了,安灵想他一定是产生了幻觉,也可能是那个男人来接他了。安灵笑了,那么苍白又毫无感情的笑了。 第17章 直到那个男人的身影进入视线那一刻安灵还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他身上穿着灰色的风衣,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鞋,可能是因为脚步太急了有一摸灰尘溅在了鞋面上,不过那英俊挺拔的身影和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 安灵直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对他冷笑,看着那个男人潇洒的坐在椅子上点了烟。真的是幻觉吗?可徐闻胜也看见了不是吗? “爸,爸爸?” 安志铭不慌不忙的呼出口中的烟雾,嘲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奄奄一息的徐闻胜恨恨的盯着他,脸色苍白的安灵傻傻的看着他。汽油和满地的鲜血,如果自己在晚来一步,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死!” 安志铭嗤笑一声,“我当然没那么容易死!”徐闻胜是跟他父亲同辈的人,要是没发生那件事的话安志铭还应该管他叫叔叔。不过那件事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两家成了仇人,势不两立的仇人。“十八年前的事难道你忘了?还是说死在你手上的人太多了,记不得安御龙这个名字了?” 安御龙,安志铭的父亲,十八年前死于一场意外。但之后据安志铭所查那次的车祸根本不是一场意外,那是安御龙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人徐闻胜下的手。目的紧紧是因为要打垮安家。可惜那之后安志铭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稳定的局势,让安家从新回到了正轨。 这件事徐闻胜又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一生中犯过最大的一个错,现在报应来了,他的儿子来寻仇了,徐闻胜就知道这份债早晚是要还的。 徐闻胜干咳了几下,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忍着没有晕厥过去,他只是想不明白,安志铭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杀他的方法很多,为什么要骗自己的儿子动这个手,要是搞不明白这件事他死也不瞑目。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徐闻胜把目光转向依旧呆愣在原地的那名少年,他的神色好复杂,好像身在梦中一样始终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死在他的手上!”安志铭把呆愣的安灵搂到自己怀里,挑起他的下巴,看着这个曾经和他同床共枕了十一年的孩子,然后对徐闻胜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志铭剥落安灵的衣服,把T恤往下一扯,光滑的脊背上清楚的印着一个红色的胎记。小小的一块,淡淡的红色像玫瑰一样的形状。徐闻胜怎么会不认识,即使已经过了十六年他依旧记得那么的清楚。 那个孩子,那个将近四十岁才喜得的贵子,可惜刚出生就被人掠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他的后背上就有这样一块红色胎记。徐闻胜一直以为那孩子早已不在人世。没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够重逢,只可惜却是在仇人的安排之下重逢的。 安志铭转过安灵麻木的身体,把着他的肩膀让他面对徐闻胜惊讶的双眼,“我想你一定也发现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会和那个女人长的那么像。”安志铭摸了摸安灵冰冷的脸颊,挖苦道,“他的确是你儿子,我替你养了他十六年,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安灵不可置信的看向刚刚被自己亲手割破手腕的男人,他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安灵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冷,好像被人无情的丢到了冰洞里,刺骨的寒意残忍的侵袭着自己的身体。 “爸爸~”那两个字是对安志铭说的,他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男人,眼泪也在同时承受不住落了下来。这几天他都没有哭过,参加葬礼的时候没有哭,守着棺材的时候没有哭,没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悲痛,那种想要痛哭却始终无法哭出来的感觉简直让人生不如死。可在此时他却哭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冷,刺骨的冷,他带着苍凉的笑问他,“这不是真的,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这世界上在没有比安灵更单纯更傻的人了!这是安志铭此时的想法,他嘲笑着看着眼前这个不肯面对现实的孩子,鄙视的看着他深情的眼神和无助的表情,“你叫错人了,他才是你父亲!”停顿一下,强调的加了一句,“亲生的父亲!” “不,不会的,不会的……”安灵摇着头反反复复的说着同样一句话,他希望能在安志铭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玩笑的意思,可惜没有,那里面只有鄙视和嘲笑,就像在看一件让他厌恶的东西,“你明明说过,我是你亲生的。” 安志铭挑起他的下巴,嗤笑连连,“我怎么会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做那种事呢,你真是傻的可以!”说完仿佛迷恋的摸着安灵的肌肤对徐闻胜说,“虽然傻了点不过长的的确漂亮,漂亮到连我都忍不住要对他下手。” 这句话让徐闻胜几近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一丝厉色,他愤怒着看着那个男人,如果可以他此时真想马上杀了他。 “你儿子不愿意认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我的女人!” “你,你这个畜生!你……”徐闻胜脸色苍白,即使早就猜到了这种事,可被安志铭用这种语气说出来那简直就像狠狠的把他采在了脚底下侮辱。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半张着嘴在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你不知道他在我身下求欢的样子有多迷人,他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对吗?安灵!” 心口为什么会传来那种剧痛的感觉,好疼,真的好疼!如果小时候安灵一定扑到爸爸怀里,委屈的对他说:爸爸,我好疼。可现在说不出口了,这疼就是那个自己叫了十一年爸爸的人赐予的。 “你……一直都在……骗我?”安灵断断续续的问出这句话,他得到了安志铭嘲讽的笑容。 “对,一直都在骗你!”安志铭说的那么肯定,丝毫没有犹豫的口气。安灵从他的语气中听的出来,他在笑,计划了十六年的阴谋终于得逞的那种笑。 “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放了他吧。”这个呼风唤雨的男人今天竟为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像敌人低了头,如果可以他此时甚至愿意跪在地上,只因为不想在看见那个少年露出这样苍白又凄凉的表情。 安灵摇了摇头,喃喃低语,“假的,全都是假的!”你的宠,你的爱,你的情,甚至连你的死都是假的。我在你心里不过是一枚任你摆弄的棋子罢了! 安灵低下了头,他不敢抬头不敢看那个男人冷漠和嘲笑的眼神,也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在为他流泪。到底是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不,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这个男人是假的,他怎么会是那个疼爱了自己十一年的父亲呢?肯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那个男人明明那么温柔,那么爱自己的,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人?安灵觉得胸口有像被人撕裂的一样的感觉,生不如死的剧痛又快速的蔓延至全身,狠狠的折磨着他的神经,狠狠的折磨着他的心。 这一切肯定是一场噩梦,应该早早结束了!安灵拔出别在腰际的手枪,他知道只要对着太阳穴扣动扳机一切就能马上结束了。可周围的保镖却误会了他的举动,他们以为那枪口是要对准安志铭的。 尚龙迅速的夺去了安灵手中的枪,并将他压跪在了地上。安志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幼稚的举动,这孩子那么柔弱,甚至连只鸡都没杀过又怎么会杀人。也难怪他连杀徐闻胜的时候都采用那么温柔的方式。 “先生!”保镖非常合时机的把手中的军刀递了过去。安志铭慢慢的抽出那把军刀用手帕将它擦拭一新,无情的说,“本想饶你一命,可你竟然要杀我!” 安灵不想解释,那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却不想只是在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竟见他手起刀落,动作快到犹如闪电一般。 “啊!!!”剧痛瞬间侵袭了全部的神经,一只手臂随着惨叫被齐肘砍了下去!安灵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那只断臂不断的悲鸣。他不想在这个狠毒的男人面前哭,不想在让他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可是没人能在这种剧痛中忍耐自己,泪水就像流水一样淹没了面孔。断的手臂躺在不远的地方,手指还抽搐的动了一下。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忍心?记忆中那个男人曾几天几夜的守在他的病床边,还曾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烫伤的脚。可此时他怎么忍心一刀砍断自己的手臂,那么狠的砍下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就像他砍断后院那个木质假人的头颅一样,那么干净利索的一刀,那时安灵还曾欢呼的拥抱他,称赞他的刀法出神入画。谁能想到他高深莫测的刀法竟然是为了今天才练出来的。 “你,你好,好,好狠!”安灵颤抖的对他说,仅存的一丝幻想也在同时破灭了。那个男人把视线挪开了,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安灵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了,他只看的见自己身下蔓延开来的鲜血,慢慢的流出去和那摊快要干涸的血迹混合到了一起。 “这,这就是,你,你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对他说过,“我要送你一份大礼。”没人知道他为此兴奋了多久,不想盼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好一份生日礼物! 那个男人不说话他垂着头默默的吸着烟,一口接一口,青渺的烟雾朦胧了视线,他的脸好模糊好不真实。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只有血,殷红的血是真的,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一并带去了自己的温度。 安灵艰难的把头扭到另外一侧,那个男人已经快要死了,可眼神还盯在他全是鲜血的身体上,泪水止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对,对不起!”这是安灵此时唯一能表达歉意的方法,徐闻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了下头,在安灵的注视下慢慢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送他上路!”安志铭冷冷的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保镖把汽油撒在了徐闻胜和安灵的身上,剩下的全部倒在了周围。只需要一根火柴安灵就会马上葬身火海,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这罪孽岂是一死可以偿还!灵婴不可杀父弑母,否则会遁入轮回,永不超生! 刺鼻的汽油味盖过了血腥味,也让安灵的剧痛中恢复了一丝清醒,他看着周围的那些人,把他们的面孔一个一个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愧疚的,躲闪的,冷厉的,无情的,这些尽心尽力伺候他陪伴他度过十一载的人原来全都是骗子! “我,我有一句话,要,要告诉你!”安灵硬忍着身体和心里的剧痛,把最后的视线转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动摇了,他真的很想知道此时的安灵会对他说什么,哀求还是渴望怜惜。他永远是那么软弱,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脸上身上满是污血和灰渍,所有美丽的词语此时都不再属于他。 他看着曾经被他像珍宝一样护在怀里的少年,最终还是冲旁人挥了下手让他们退出了门。“你想说什么?” “……”安灵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安志铭没有听清楚,只好追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安灵挣扎的直起身体,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他费尽了力气,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可他不想死在这个男人的手上,最终还是攀附着墙壁站起了身,不再捂着切面整齐的伤口任由鲜血洒满了衣裤。 他突然笑了一下,用颤抖的手抓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把手上的鲜血染在他的衣服上,依旧是无声的一句话,对着他的耳朵,轻轻的却极具杀伤力的一句话。但安志铭却清楚的听见了! 最后他在安志铭失神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从三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第18章 安志铭看见那副身体重重的摔在轿车的顶棚上,车窗的玻璃被震碎了一地。那个少年跌落在地上,过了半晌又挣扎着爬起身,他的一条腿好像断了,几番挣扎又跌倒在地,他的脸上都是血,还有玻璃碎片,身上脏乱不堪,像困兽一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他最后竟然能站起来,拖着残肢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走去,从始至终在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安志铭的枪口一直对着他的背影,可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丛林里他也没能把扳机扣下去。 很多保镖寻着血迹追了出去,只有尚龙一个人留在门外,丢了手里的烟看着站在窗口的那道身影,冷声问,“先生,要抓活的吗?” 过了许久安志铭才淡淡的道,“别留下活口!” “……是!”尚龙拨了一通电话过去,简单的吩咐了几句。挂掉电话的时候安志铭已经恢复了脸色,他站在门口瞅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尸体,又深深的望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残臂,最后把点完烟的火柴丢在了汽油上,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下了楼。 那座破旧的小楼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烧成了灰烬,安志铭坐在车子里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他突然觉得心情很不好,计划了十六年,为父亲报了仇,可现在竟然觉得很空虚,没有理由的空虚。 十八年前父亲死的很惨,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是血,那时候他已经不能说话了,死死的拉着安志铭的手就是无法把心意告诉他。最后他含恨而终,至死也没闭上眼睛。 从那一刻起安志铭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父亲报仇,用最残忍的方法报复,让那个男人也和他的父亲一样死不瞑目! 一切就像是被注定好的一样,他得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对于徐闻胜来说最重要的幼子。他想他可以杀了这个孩子让徐闻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谁知那孩子竟然睁开了眼,那双天真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很好奇的看着他。 于是安志铭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把那个孩子留下了,还给了他一个私生子的名号。 他最初的想法并没有打算把安灵带在身边,只当他是一个备用的人选而已。教他功夫,教他杀人,把他训练成一个杀人的工具。可最后一切都变了,甚至超出了他的掌控。 面对那个孩子天真无邪的面孔时他曾几次动摇了自己的想法,可最后在父亲遗像的注视下他还是坚定了自己最初的信念。让徐闻胜死在他儿子的手上,死不瞑目,让那个孩子也像他一样失去至亲,痛苦一生!可以说这样做对于徐家人来说绝对是双重的打击! 保镖回来的时候只拿着安灵的外套,那外套断了一只袖子,还有很多地方都被刮裂了口子,已经干涸的血迹到处都是。正常人如果流那么多血一定活不成了吧? “人呢?” “死了!” 安志铭的手哆嗦了一下,连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确定?” 为首的保镖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山一定活不成了!” 安志铭长长的呼了口烟,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喜怒。他没有在说话而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的把烟吸完了。最后冷声道,“把尸体找回来!” “是!” 说完安志铭把烟蒂丢在窗外,升起车窗吩咐司机开了车。 安家别院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为了欺骗安灵所摆设的遗像,棺材,还有静心制作的蜡像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烬。安志铭看着尚未来得及撤掉的灵棚,久久都不动地方。 安翼以为他不高兴,急忙上前说了一句,“父亲,我马上叫人撤了。”毕竟是不吉利的东西,人既然还没有死,那摆着不是咒人吗。 不想安志铭竟摆了下手,冷冷的道,“你弟弟不是死了吗,留给他用吧!” “……是!”安志铭的身影消失在别院的转角,安翼心里还不是个滋味。父亲这个人也真是太狠了,就算不是亲儿子毕竟也养了十六年,他竟然下的去手!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死了,那弄这场毫无意义的葬礼又有什么意思? 安志铭最终也没有等到安灵的尸体。那之后不久上头有人向他传来一个消息,警察在曾在山下寻到一具男性的尸体,不过因为案件正在调查之中,尸体已经被解剖了,旁人是不能随便靠近的。至于那尸体到底是不是安灵也就不得而知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安志铭并没有继续派人去查这件事。而是匆匆忙忙的为安灵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至于原由对外只说安家小少爷遭遇意外而身亡,当然,参加葬礼的人更不可能知道那副棺材里其实只有那么一件血淋淋的衣服而已。 安家家主痛失爱子,在外人看来这对安志铭的打击是非常大的。可参加葬礼的时候有人却发现,安志铭的脸色却出奇的冷静,他始终坐在一旁抽烟,连句话都没说过。安家众人的表现更是奇怪,没看见任何人哭,来来往往的佣人保镖都像木偶一样毫无表情。可这种疑惑谁敢开口问,别说安灵是不是死于意外,就算是惹了他父亲被他一枪蹦了谁又敢说一个字。 安志铭厌烦了这场为了掩人耳目的闹剧,把事宜交给安翼处理后就回了楼上。 住了十几年的卧室突然让人觉得好冷,摆设布局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但这里却在也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床头上,柜子上,甚至是茶几上都是安灵的照片,那孩子总是带着天真的笑颜,眼神中毫无心计,纯洁的像不染世事尘埃的天使。 安志铭没来由的烦躁,明明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可周围的空气中竟然还能闻到那个孩子身上的味道。简直像毒药一样的味道,不断侵袭着他的神经。 今天是三七,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死了的话! 佛经有云:亲人三七之日内为之祁功德做法事超度亡灵,使之得脱不堕地狱。 人死灵魂不灭,头七会还魂,三七日内是待判官询问之求证因果最后期限,过了三七则何去何从定矣。 安志铭向来不信鬼魂这类异事,不过却又隐隐中有一丝渴望。头七的时候家里没有任何异状,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不知为何安志铭竟会期盼这孩子的冤魂会回来找他作祟。 不过这种事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毕竟长这么大安志铭都没见过什么鬼魂之类的东西。却不想正在此时,一阵阴风从窗户吹进来,把幔纱的窗帘吹的飘飘扬扬。只那一阵风就停止了,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只是风而已安志铭却觉得没来由的冷。外面天色很黑,四周很静,静的听不见半点声音。寒意四袭简直就像被十六度的空调直直的吹在后颈一样。 安志铭很想冷静可这种气氛根本就让他冷静不下来,周围的照片好像都在盯着他看,借着微弱的光那画中人的眼神似乎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光芒。安志铭鬼使神差的去触碰那些照片,手却直愣愣的定在了半空,他确定他没有看错,照片上的人在瞪他,阴森森的瞪着他! 白天做法事的时候安志铭曾从寺院请来几个和尚,这时安志铭想起了那几人,心下不安之际下楼去了客厅。那几个和尚本是做完法事之后就要回去的,不过后来被老管家留下了,此时正在客厅餐厅用斋。 安志铭大概也知道老管家的用意,安灵死的冤枉,怕是阴魂不散,他老人家最信这类东西,加之这场骗局里他多少也参了一份,自然是心虚的很。留这些人下来怕是要安抚冤魂的。 “长老,我想请教一下!” 老和尚摸了摸胡子礼貌的道,“有话请讲!”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其实,鬼是六道众生之一,正像我们人类也是六道众生之一一样,生为人,固然有生有死,生为鬼,同样有生有死。这么说先生可懂?” 老和尚解释的很明白,安志铭点点头表示懂了,“那有没有什么人,是……”安志铭不知道这事要怎么问,可是不问他心里又不踏实,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有没有什么人,出生就有记忆的?” 那老和尚看的出来他有疑问闷在心里却不敢直言,怕是其中定有隐情,“这样的人的确实有,不知先生问的是何人,需看过生辰八字老衲才能解答一二。” 安志铭犹豫了一下,老和尚很会意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到院中详谈?” 安灵的生辰八字他是知道的,这些年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比自己的生日记的还牢固,至于原因他也说不清楚。老和尚一问他自然是脱口而出。不想老和尚算过之后却暗自惊讶,直问道,“敢问此人可是你家的小公子?” “对!” “请恕老衲直言,小公子的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怨气极重,怕是灵婴之命!这出生就有记忆自然也不为奇。” “灵婴?”安志铭对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 老和尚摸摸胡子望向天际,耐心解释道:“所谓灵婴指的就是那些流产的胎儿,婴灵因父母没有超度,不能入土为安,魂魄无依,无法往生,弥留现世,产生无尽的怨气恨意,故此循着血缘找到亲人,纠缠作祟,造成父母兄弟姐妹的伤害,意外,甚至失去生命。”“可偏偏世道轮回天有天法,地有地约,灵婴一旦残害父母就会遁入轮回,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 “正是!” 永不超生!怎么会这样?安志铭喃喃自语此时宁愿这老和尚是在妖言惑众!他抽了根烟叼在嘴边,打火机按了几次都没有点着火,手在发抖,他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老和尚暗自叹息,轻声道:“投胎数次方能转世为人,却劫数难逃不得善终,唉,真是可惜。” 安志铭抬起头望向三楼那间漆黑的卧室,隐约间仿佛看见一道弱小的身影浮现在窗口。那孩子好像是五六岁的样子,手上拖着一只破旧的玩具熊,静静的站在那看着他。似有似无更像是幻觉一般。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景象不过是他心魔成疾罢了! 当天晚上安志铭下令封了三楼那间卧室,几道黄符,一条锁链,自此一关就是整整五年! 第19章 转眼在看这边: 人之生死自有定数,寿数不到自然难求一死。有道是阎王让你五更死,三更断气也不收! 安灵断了一只手臂失血过多,坠下楼时又摔断了一条腿,可命硬的他却逃过了一劫,被人救了出去。 整整昏睡了十几天才恢复知觉,睁开眼时四周一片白芒,好像身在梦中一样,刺眼的光直照他的双眼,让他无法看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闭上双眼的同时剧烈的疼痛渐渐弥漫了四肢百骸,那股疼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苦,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全身的骨头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断裂的骨头扎着自己的筋肉,割开自己的皮肤狰狞的支到身体的外面。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他想马上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也不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我还以为你不会醒了!”有个人在对他说话,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眼前的光暗了下去安灵才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他穿着白大褂,很长的头发有些凌乱,不修边幅的样子。安灵很确定他没见过这个人! “你……”安灵发现喉咙很疼,好像不能说话了。 那男人把精美的手术刀放在一边,两手支在手术台上,“你想问我是谁?……我是徐家的次子。估计你现在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错,我就是你从未见过面的二哥!”说完他转过身拿起一份杂质扫了几眼,然后拿给安灵看,杂质的封面是个男人,很书生气的男人,“他叫徐天,是你的大哥,不过他现在忙的很,没工夫来看你。” “……” “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救你?”“其实大哥本想杀你,不过却在你背上看见了一块胎记,所以最后他就把你送我这儿来了。” 安灵干咽了一下觉得喉咙的疼痛感好像缓和了一些,试着说了一句话,“对,对不起。”声音很轻,轻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不过徐海倒是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对此他只是冷漠的笑了一下,“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想办法补偿才行。” “你,你杀了我吧!”安灵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他不杀自己自己也活不长了。能死在徐家人的手上也算是死的不冤。 “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那只是在逃避!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死,因为身上很疼是不是?简直生不如死!”徐海拿起一直针剂举在指尖看着,“这东西叫吗啡,打下去你就不会痛了,不过,我不会给你打的。不疼一疼你是记不住教训的!” 安灵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干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没有恨意,却都是嗤笑,好像嗤笑自己的天真,嗤笑自己的愚蠢。安灵知道自己愚蠢自己傻,不愚蠢又怎么会连尸体的真假都分不出来,不傻又怎么会被那个男人骗了整整十一年。十一,这个数字简直成了他的劫数。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徐海,今年二十六岁,我是个医学博士,也可以叫做科学家。只是还没什么成就就是了。不过父亲对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从来也没责骂过,相反他还非常的支持我,不但如此他还给我提供了大笔的研究资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了!他是我最尊敬的父亲,可你却杀了他!”说完他停顿一下,隐藏不住的寒意闪过眼底,这副表情让安灵相信他现在一刀杀了自己都有可能。“徐家从未出过杀父弑母的逆子,你可算史无前例的第一人了。” “对不起~……”错不在他,但安灵还是一遍遍的道歉,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要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徐海没理会他的道歉,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我喜欢搞一些疯狂的科学研究,就像……此时一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解剖,仔细研究里面的结构,研究里面的器官。”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任人宰割的羔羊,和他的话一样他这个人真的很疯狂。“不过你放心,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我不会对你做那么残忍的事。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救你的命,让你从新活一次,不要不相信,在这里,我就是上帝!” 徐海一步步的走到对面的萤幕前面,欣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那画面上是一个大型的玻璃器皿,里面有一个闭着眼睛的人,漂浮在液体中,身上各处都连接着管子,“他是你的复制品,很漂亮是不是?” 复制品?听他一说安灵才发现那个在容器中熟睡的人真的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可安灵还是不懂他这话的意思,身体的疼痛让他没办法仔细的思考问题,只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眼前的人,眼前的一切,好像置身在一个疯狂的科学实验室里,而自己就是那只待人研究的白老鼠。 “用更为科学的话讲,就是克隆人!”“不过克隆人的实验是违反国际法的,所以只能在私底下秘密实验。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可能存活下去,我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你不想杀安志铭吗?” 安志铭!这个名字让安灵痛苦,那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一个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彻底的忘记那个人,永生永世也不在相见!“有,有意义吗?”为什么这些人都是这样,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为什么都要自己去动手? “呵,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软弱,他杀了你父亲又杀了你,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没有,没有任何意义,我,我宁愿忘了他!” 徐海讪笑一声,“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他害的多惨,那我就让你看看好了!”说完他按下了一个开关,天棚裂开浮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那里面的人身上包了很多纱布,一支断了的手臂,一条腿不正常的扭曲着。还有那半张脸,坠下楼的时候早已毁去了容貌,到处都是被玻璃割开的伤口,狰狞的面孔在也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安灵全身冰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相信那就是他现在的模样,比车祸后的尸体还要恐怖。 “很恐怖是不是?这样你还不恨他吗?……还有,你别忘了他可是要活活烧了你,如果不是你跑得快此时早已成了一堆灰烬!”如他所愿安灵的眼神里写满了怨气,他紧紧的闭上双眼不肯在看镜子中的自己,唯一一只能够活动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放心,我会帮你完成心愿,不过,复制品毕竟是复制品,他没有感情甚至没有记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来带给他。所以,我暂时不会让你死的!” 很多穿着无尘服的人进了门,他们聚集在电脑前面讨论着什么,偶尔把讨论的结果拿给徐海看,偶尔又聚集在安灵的周围调试着仪器。谁也没有解释,不过安灵猜到了,这些人再用一些方法为那具复制品灌输自己的记忆。 他不想反抗也无法反抗,静静的躺在那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弥留的状态,死神在向他招手,可那些人还在违背天意的挽留他的生命。在这间庞大而又严密的实验室里,轮回的法则失去了意义,就像那个男人说的一样:在这里,他就是上帝! 有个熟悉的面孔坐在旁边那间实验室的手术台上,隔着玻璃安灵一直在看着他,那么熟悉却那么陌生。他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无辜的看着周围的人,那眼神和曾经的他是那么的像。安灵知道那个人就是他,他有着和自己同样的身材,同样的面孔,甚至同样的DNA。只可惜他尚未得到自己全部的感情和记忆。 复制品毕竟是复制品,就像一台电脑一样,它能复制其它电脑上的所有文件,却无法记载它所经历的历史。那个要亲手杀了安志铭的信念只是被人刻意灌输到脑子里的程序罢了。 安灵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数个月,孤独又痛苦万分的数个月。徐海恨他,他不肯为安灵注射吗啡或其他麻醉药物,任由生不如死的痛苦日日夜夜的折磨他,有时候他甚至会站在一旁欣赏安灵因为疼痛而宁愿自残的举动和撕心裂肺的表情,而他的脸上却总是带着冷漠的笑。 几十年来身为灵婴的安灵一直渴望亲人和亲情,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却又失去了,养父害他,兄弟姐妹恨他,到头来还要经受如此的折磨。好像从天堂瞬间跌到了地狱,那十一年的幸福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这样的日子过的特别的慢,时间好像都被痛苦拖沉了脚步,可它依然在前进,流水般无情,安灵最终迎来了他人生的终点。 在弥留之际安灵得到一次与那个人说话的机会,他问那个自己,“你,你最想做什么?” “杀了安志铭!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和他在容器里栽培的时候被灌输的信念一样,他的脑海就只有那么一句话,杀了安志铭,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他! 安灵缓了一口气,不然他没办法把下一句话说出来,身体一直靠着强心剂在维持着,早已到了极限。他望了眼放在旁边的手枪,然后对那个自己说,“杀了我吧!” 那个自己好像在犹豫,他拿着枪无助的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可,我下不去手!” “为,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我啊!” 看来,他并不只是肉做的木偶而已,多少还是还有点感情的。“要是,要是你连这么简单的事,都,都做不到,还怎么去杀安志铭……动手吧,我,早就,早就该死了。” “你很痛苦吗?” 安灵点了点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面前留下了眼泪,哭给自己看,也许并不丢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还痛苦!” 砰!半晌之后实验室里传来了无情的枪声,安灵亲手杀了那个曾经的自己,也亲手埋葬了那段在谎言之下衍生出来的爱情! 第20章 安灵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灵魂在无限的世界里徘徊,这样的状况他并不陌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这种状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儿,好像只能随着风走。 恍恍惚惚之间他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临死之际他一直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过去从新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再任人摆布,不再做一枚棋子。也许正是这临死之前的愿望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年幼时的世界。又也许他所看见的一切不过是他记忆中的幻觉罢了。 那个五岁的男孩儿孤零零的站在檀木林里,怀里抱着那只他在熟悉不过的玩具熊,安灵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看树上的蚂蚁,看着它们爬上爬下那是他小时候唯一的乐趣。孤独无助的时候不得不产生的乐趣。 安灵想告诉他,如果有一天遇到那个男人,不要跟他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那个男孩儿突然回过头,眼露惊恐的看着他,然后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熊往后退去,“你,你是谁?”他好恐怖,身上都是血,还少了一只手臂,他没有脚,飘飘荡荡的站在那。 “安灵,你不要跟他走,千万不要跟他走。” 那个男孩儿在摇头,他哭着跌坐到了地上,然后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别馆。 安灵在后面叫他,“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那个男孩儿不听,也许根本就听不见,他跑没了影子。不过安灵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安灵在房间找到他的时候那孩儿把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身体在瑟瑟的发着抖。 “安灵~安灵~你不要跟他走啊,他骗你的,他一直都在骗你。” 那个男孩儿什么也听不见,他躲在被子里哭,搂着自己的小熊害怕的哭着。安灵知道自己吓到了他,不敢在靠近他的身体。 在那之后的几天安灵总是在他跑去林子里的玩的时候试着找机会靠近他,或则在半夜的时候守着床边等着他醒来,对他说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会来接他,不要跟他走,千万不要跟他走。 可那孩子什么也听不见,不过在见过几次之后倒是不怎么怕他了,有时候还胆怯的靠近他,问他:“你是灵婴吗?” 安灵想告诉他我就是你,可是那孩子听不见他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见。安灵觉得好无助他只能哀伤的流着眼泪,面对那孩子天真又无邪的面孔他只能流泪。 男孩儿干咽了一下,关心的问他,“你的手呢?” “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那个男人亲手砍断了我的手臂,那么狠,那么绝情!”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安灵蹲在檀木树下,痛苦的摸着自己的残臂,明明是一缕幽魂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疼痛,疼,疼死了。 “你为什么要哭?” “不要跟那个男人走,他会害你的!” 那孩子想安慰他,拿出手帕想给他擦擦眼泪,可是没办法做到,手会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他只能看着那个可怜的灵魂对着他哭泣。 “不要哭了好吗?” “小少爷,你在跟谁说话?”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那边走过来,安灵还记得她,那个女人曾照顾了自己两年。她脖子上带了一块玉佛,那东西安灵很怕,他走的远远的,躲在树后看着他们。那孩子好像在找他,最后失望的跟着阿幸走了。 跟记忆中的情景一样,那个男人回来了! 长长的车队开进别院的大门,管家为他开了车门,那个男人走下车对着夫人笑了一下,然后把小小的安翼抱到自己身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乖儿子,想不想爸爸?” 安翼欢快的点了点头,“想!” “一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安灵很奇怪,他不是五年都没回来吗?去年安翼倒是出过一趟门,半个多月才回来,原来那时他是去了大陆。 安志铭抱着安翼进了大门,安灵也进去了,他看见安志铭像曾经对他一样把安翼抱在自己腿上,那么宠爱的摸着他的头发,可从始至终他都没问过现在正在房间里的自己。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样,那么多人在一起用餐,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大厅。谁都没有注意到少了那么一个人,连安志铭也是,直到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安志铭身上的阳气很重安灵无法近身,他只是一缕魂魄无法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那个孩子被他抱去了自己的房间,过了许久安灵看见他走出来,在一楼大厅训斥了所有的佣人,并当即遣散了一大半的人。夫人不高兴的端着手臂站在一边,低声埋怨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这么是闹什么?又不是你儿子!” “我不是说过,留他是有用处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安志铭坐在沙发上满脸的不悦,夫人坐在他对面优雅的把一腿压到另外一条腿上,脸上也是不悦的神色。 “这不是一直给你养着,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就是这么养人的,就算养只狗还得喂饱了吧!” “不就是饿了一顿,至于吗。”夫人抿了口茶,不满的瞟了安志铭一眼。“饿不死就行了,你还真当他是自己的儿子?” “真把他当自己儿子我就不放你这儿养了。” “那你赶紧带走吧,看见他我就烦!”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过几天我就带他走。” “呦,你还真心软了。” “一个女人家你懂什么!”安志铭的眼色沉了几分,一丝寒意闪过眼底,不禁叫人毛骨悚然。安灵哆嗦了一下,身为一缕幽魂竟然会感觉到冷。 他想去找那个孩子把一切都告诉他,明天不要跟那个男人走,千万不要跟他走。可安志铭回了房间,还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安灵根本没机会靠近他。 第二天那孩子还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他拉着父亲的手指满眼信任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从未出现过的笑容。而安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暮历史重复着上演,却没有的能力去改变它。 那孩子上了车,透过后面的窗户看着他,甚至还冲他挥了挥手。 “安灵,你不要跟他走,他是个骗子,他会伤害你,你不要跟他走,不要啊!” 恍惚间时空飞转,眼前的世界全都变了。 ****** 幽暗的卧室,简陋的装修,粗糙的水泥地,硬板的单人床,一切很陌生似乎又很熟悉。 他觉得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又或则说脑海中似乎总有一片空白的地方。没有悲伤的感情,没有不堪的回忆。仿佛三魂七魄缺了一大半的感觉,到底失去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很飘渺,很空虚。 实际上每天早上醒来他都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过那些不需要他去记忆,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杀了安志铭!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时间到了也会有人来告诉他该去做什么。 那些人用一个很熟悉的数字称呼他,“十一”他还记得这个名字是那个男孩临死前取的。至于由来他也搞不太清楚。 偶尔他会去一座坟前上香,那座坟葬在徐家陵园外面的一个角落里,孤零零的立在那,一个空墓碑,没有碑文也没有照片。但十一知道那就是他曾经的自己。十一很怀念他,怀念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 三年多了,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少年长什么样子了,因为在男孩死去的不久他也失去了本来的样貌。徐海将他的五官都做过微调式的整容手术,那种似像非像的样子模糊了他的记忆。久而久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原来到底长什么样了。不光如此连后背那块胎记也经过激光手术去除了。 人类都有好奇的心理,虽然是克隆人但他也是一样的。他很好奇那个叫安灵的人脑中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全部灌输给自己!他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把那个男孩儿害的那么惨,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甚至对那个男孩除了名字之外简直是一无所知,亲眼所见的就是那副恐怖的身体,他看的见结果却看不见原因。 但他知道他必须要完成那个心愿,那是坟中的人临死之前的心愿,也是他活着唯一的目标。 “十一,徐先生要见你!” 十一应了一声把香插在香炉中跟着那人走了。 徐海是他的主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要听他的,没有任何权利违背他的意愿,即使深知他只把自己和那个男孩当成实验的白老鼠,十一也不想反抗他,实话实说是打从心底对他有一种深深的恐惧而不敢反抗。 徐海在他身上做过很多实验,肌肉骨骼都会随着药物的影响而产生变化,最后和他预想的一样达到他满意的效果。不过只有一点是徐海不曾预料到的,就是十一的记忆,当年的手术明明很成功,可十一还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甚至可以说他除了要杀安志铭这个信念深印在脑海中之外基本上没有继承安灵任何的记忆。 这对于徐海来说无异于是给他泼了盆冷水,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上帝,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记忆甚至灵魂都可以通过他的手转嫁到另一幅肉体上,没想到万事俱备之下的第一个活体实验就出了差错,严重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别说是灵魂,现在连记忆都无法全部转呈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么多年了十一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给人的感觉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空无一物的复制品。 不过好在这个复制品很聪明,他学东西很快,甚至是过目不忘。出手匪夷所思,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训练的成果超乎徐海的预计,否则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要在晚个几年才能实施。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时机似乎已经成熟了。 第21章 一年之后: 自从徐闻胜去世之后安志铭对徐家进行了一连串的商业打击,从而使徐家一蹶不振,甚至为了躲避安志铭的攻击徐家连老宅都卖了,拖家带口的躲到了国外,在外人看来这个庞大的家族没落只是迟早的事罢了。自那以后安家几乎成了此地唯一的商业巨头,产业跨及多个领域,黑白两道通通吃的开,完全没有人能与之抗衡。 可最近安家似乎很不太平,各处生意都不太顺利,偏偏此时赌场那边又来了麻烦。 据管事上报的消息这段时间有一个男人已经从赌场赢走了几十万,刚开始他只是偶尔来几次,最近几天他几乎都住在那了,整天整夜不眠不休的和荷官赌博。荷官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没一个能赢的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钞票大把大把的赢走。 从传回的录像看,那男人长的很英俊,上挑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非常立体的轮廓,他带着金丝边的眼镜,齐肩的黑色头发在后面束成了马尾,一般男人扎着马尾都会让人觉得很怪,可他梳这个发型却出奇的顺眼,修长的身材,均匀的肌肉,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一瓶红酒,一根雪茄,他能在那里坐上一天一夜不动地方。 安志铭派人查了他这个人,只可惜这人背景成谜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有一次一个秃头的中年大叔把他从赌桌上拽下去的时候叫了一声,“十一”除了这个不算名字的名字之外在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赌场那边私底下也派人跟踪过他,却不成想竟然亲眼目睹他被人抢劫,估计是在赌场赢钱的时候被人盯了稍。七八个人把他堵到了胡同里,那个叫十一的人也不慌,还慢慢悠悠的点了根烟,叼在嘴边。 就在跟踪的人犹豫要不要上报的时候那些人动了手,被围攻的人不慌不忙连手都没出,只那么几脚就把人挨个踹了出去,个个倒在地上都起不来身。动作快的烟还没抽到一半就结束了。 这让安志铭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一点兴趣,不过奇怪的是自那晚之后这个男人就消失了。不免让人觉得扫兴! 这事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赶巧还是被人特意安排的,那之后不久的一天安志铭在公司的地下室里接见一位姓赫的美籍华人。这人在一个月前就和他取得了联系。传闻他手上有一块价值连城的地皮,数月前在开发时在那下面发现了稀有的重金属矿脉,就此施工终止,这人现在想马上用高价把那几座山头卖出去。 安志铭对那块地皮很感兴趣就和他约定今天在公司会面。 不想这次的会面竟意外的让他遇见了一个人。 赫先生带着十一走进公司大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保镖,按照规矩二人都经过了金属的探测器检查才被允许进入地下室。也正是他接受检查的时候,隐藏在墙角的监控器把这幅画面传回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脑上。 看见十一的时候安志铭皱起了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人。过了半晌才猛然想起这人就是前段时间从赌场赢走他几十万的男人。 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主人却一直没到,赫先生不停的看手表,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这个人是徐家暗处的朋友,五十多岁美籍华人,平时他都呆在美国,这次回国是徐海特意安排的,因为这个人底子厚名望大,让他出马安志铭也能信得过。 “我去下洗手间。”十一见赫先生点头转身出了门,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安志铭被保镖簇拥着进了那扇门。 灰色的西装,黑亮的皮鞋,菱角分明的面孔,挺拔俊逸的身影,和资料上所见的没有什么差别。十一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明明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怎么会对他有这种感觉。更奇怪的是心里想杀他的念头更强烈了,要不是上面有命令他真想现在就动手。 十一进了门,安志铭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是一愣,录像的画面毕竟不是很清楚,此时面对面突然觉得这人长的很面熟,好像是某个逝去的故人,但仔细看又长的完全不一样,无论是五官,轮廓还是神态都不一样。可那种感觉为何会这么熟悉?到底是什么地方会让人产生这种错觉?很恍惚的错觉!安志铭暗自摇了摇头,安慰自己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转而问赫先生,“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保镖。” “保镖?”安志铭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那个男人的左手,完好无缺,不过他和那个逝去的人一样都是个左撇子。 十一没有坐,也没有看安志铭,毫无规矩的靠在门口的墙上,右手插着裤袋,左手把玩着一个金色打火机。一下一下,打开合上,打开合上,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十一很喜欢这个打火机,金色拉丝的卡地亚的牌子,有些旧不过功能很好,这是那个男孩留下的唯一遗物。徐海曾告诉他这个打火机有特殊的意义,千万不能弄丢了,所以十一一直都把它带在身上。 “那么言归正传,安先生请看一下这份资料。” 安志铭并没有看那份资料,“我已经查过了,那地方的确蕴藏重金属矿脉,而且……是金矿床,对吗?” “安先生做事果然谨慎。” “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么大一笔财富你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 赫先生暗自叹息一声,惋惜的道,“主要是因为我的国籍,安先生应该知道我是美籍人士,想要在中国开采重金属矿藏我根本就申请不下资质,而且自从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多人在暗算我,这块烫手的山芋我要是在不丢出去怕是没命享福了。” “原来如此!”实际上这些事安志铭早就查探清楚了,甚至连这位赫先生的底细也查的一清二楚,只是他身边这个人来路却蹊跷的很,不免让安志铭有点疑惑。“不过你有这么厉害的保镖,应该不用担心才是?不但身手厉害还是个……赌术高手!” 赫先生听出他这话的意思了,歉意的道,“安先生要是对赌场的事不满,我在这里向您道歉了,唉,我这个手下没别的嗜好,就是爱赌博,有时候一玩起来没日没夜的。不过他的身手的确厉害,说句不客气的话,您那几位全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哦?”这句话未免说的太大了,安志铭当然不会信。别人不敢讲单是尚龙能打的过他的也没几个。“那我倒是有兴趣见识一下了。” “这?” 赫先生很是犹豫,明明是来谈生意的,怎么话题都引到那个保镖身上去了。未等他同意十一倒是先开了口,瞟了一眼安志铭毫不客气的说,“对不起,我的职责只是保护赫先生的安全。”说完直了身把打火机收进口袋里,“赫先生,既然安先生没兴趣我看就算了吧。” 那讲话的神情,说不出的傲慢,眼镜片后面的眼神满是冷意,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你这个保镖脾气倒是满大的。” “不好意思,让安先生见笑了。您看,这地皮的事?” 安志铭掐了手里的烟,站起身把尚龙递过来的文件袋交给了赫先生,“这份合约赫先生拿回去看一下,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明天请带着律师过来。具体事宜我们在详谈。” 说完安志铭就带着保镖走了,路过十一的时候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明天找个机会,试试他的身手。” “为什么?”尚龙还是第一次看见安志铭对一个保镖感兴趣,现在竟然要试他的身手,难道是想留为己用? “阿翼身边的那几个人不行,我想换了。” “我懂了,先生。” 安翼身边的那几个都是他从台湾带过来的人,在安志铭看来那些人只能算是狐朋狗友,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不但如此他们还不把安翼往好路上领,竟带他花天酒地的风流,安志铭对那几个人当然会不满。加之头几个月的时候安翼在外面和别人起冲突受了点伤,这件事让安志铭更为恼火,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身手比较厉害又稳重的人,只可惜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 直到看见这个叫十一的人,直觉告诉他这小子不简单,而且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从那个人身上产生的那种错觉,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个陌生人。 和安志铭预计的一样,第二天中午赫先生果然带着律师和保镖按时到了公司。 这次的会面是为了签订转让合约的事,除了主角和律师之外其他人自然是被留在了门外。正是借了这个机会尚龙找茬试了十一的身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是短短的三分钟而已,尚龙不但惨败而且还被十一卸掉了一支胳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在无反抗能力的尚龙,冷冷的道,“请转告你家主子,别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从监控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安志铭很是惊讶,那么漂亮又干净利索的动作估计没个十年八年是练不出来的,这小子应该是从小就习武的。 “赫先生对这份合约可还满意?” 一般在买卖双方拟定合约的应该是卖方才对,可这个安志铭真够霸道的,竟然自己拟定了合约,赫先生本以为他开出的条件肯定很苛刻,看过之后才知公平合理,毫无破绽。 “非常合理,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签字吧。” 安志铭稳坐对面,不慌不忙的说,“不急,在签订合约之前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请讲!” “就是你那个保镖,如果你肯让给我的话,我马上签字!” “这……”赫先生暗自冷笑,看来一切都被徐海计算到了,这么精明的安志铭竟然真的会上钩。心里这么想表面却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这话怎么说?” “实不相瞒,十一只是临时受雇于我,我们的合同只签到这个月的月底而已。安先生要是想雇佣他也只能找他自己去谈了。” 第22章 二人在次相见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那时十一与赫先生的合约刚好到期。十一把赫先生送上归国的飞机后就回了宾馆,不想竟然会在大厅里被安志铭的保镖挡住了去路。而且这个挡他的人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尚龙。 要不是安志铭吩咐尚龙实在很不想和这个人打交道,当时没说但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也觉得这人很眼熟,也许是因为心里有愧吧,他有点怕见到这个人,毕竟那几年安灵很信任他,结果最后……还有一点也是尚龙不想看见他的原因,这个人的身手不得了。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却那么厉害,安志铭没有亲身体会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人身体里蕴藏的力量甚至叫人觉得恐怖。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什么事?” “安先生要见你。”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十一说完提步就走,后面的几人人马上用围了上去。十一冷哼一声,转身问尚龙,“怎么,你还没吃够教训?”说完瞟了眼上次被自己卸掉的右臂。 他那神情让尚龙老不爽了,上次胳膊被卸了还是找家里的大夫给安上的。爆粗口骂了好几天:妈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这么怂! “您误会了,安先生很欣赏你,想请您为他做事而已。” 按照计划来说十一知道现在应该答应他,不过他有一种感觉,很不想靠近那个男人,甚至很厌恶他,那感觉说不出来,简直就是没来由的讨厌。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操,这小子真狂!尚龙暗骂了一句,脸上还保持着面不改色,“薪酬什么的随便你开!” “……哼,那好啊,你回去告诉他,年薪百万,否则免谈!” 尚龙心说老子都不敢跟他要百万年薪,你倒好,狮子大开口啊!安志铭要是会答应才怪!“我会转告先生的,可否留下您的电话号码?” 十一接了他的笔在本子上刷刷刷的写了一组数字,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谁也没想到他无理的要求安志铭竟然会答应,年薪百万,在这行来说这个价码已经可以雇佣到国际级别的保卫人员了。 那是十一第一次走进这座建在山顶的别院,铁艺的大门,宽敞的别院,古色古香的建筑。十一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好像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感觉。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红木的地板,这楼梯他好像曾经无数次的走过。 有那么一瞬间十一竟然晃了神,盯着立在大厅一侧的立地式的青瓷瓶不动地方,他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有周围的摆设和那些忙碌的身影,都好像似曾相识一般。 安志铭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这张脸,很熟悉却又很陌生,过了许久安志铭把合同推了过去让他过目,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不过是离近了十几厘米而已,安志铭愣住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产生那种错觉了,因为他的眼眸,还有他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安先生?”这个男人看人的眼神叫人很不舒服。十一很不喜欢此时的感觉,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离他远一点,他很危险!这种厌恶的感觉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强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只想马上逃走,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安志铭回过神,冷言道,“年薪百万,你可真敢要!” “我的服务和薪酬对等!” 安志铭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十一!” “我是说真名。” “对不起,恕我不能奉告!” 看来他在宾馆登记的名字也肯定是假的了,“你父母呢?” “我是个孤儿!”十一说的满不在乎,表情上看不出一丝的难过。 安志铭很是奇怪,这人到底是什么出身,难道是从小被送到秘岛上训练出来的杀手?“在赫先生之前你为谁工作?” “那是我接的第一份工作。” “你是哪里人?” 十一瞟了他一眼,冷声道,“安先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问的太多了。” “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对不起,我不想说。如果安先生信不过大可不用雇佣我,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做!” 安志铭紧着眉头,过了半晌还是把手里的笔递了过去,“签字吧。”十一接过去又好像犹豫了一下才刷刷刷在合约上签上两个简单的数字。 “你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尚龙,他会为你安排工作。”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竟然会把不知根部之底的人留在身边。安志铭觉得自己这几天好像很不冷静,尤其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 十一起身行了礼,规规矩矩立马变了样,“那我先告辞了,安先生。”临关门的时候安志铭还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表情看起来很是纠结。 尚龙带他下了楼,走到拐角的时候十一才发现他手里还握着那只钢笔,“不好意思,我把笔送回去。” 十一转身回了书房,敲敲门没人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奇怪,房间里竟然没有人,刚才明明还坐在这里的?十一四处扫了一圈,几十平米的空间一眼就看完了,半个人影都没有,可烟缸里的烟头还冒着烟呢,人会去哪儿? 二楼的这一侧就只有这么一间书房,那边没房间也没楼梯,不可能过人,往这边走无论是上楼还是下楼都要经过楼梯口,但十一很肯定刚才没看见人上楼,也没听见任何开门的声音,那这人怎么就会从房间里消失了呢? 十一心里起了疑,不动声色的把钢笔放在茶几上又转身出了门,对于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尚龙带他去了房间,里面很干净也很整洁,单人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你有一台电脑和一部手机,其他还需要什么?” “不需要。”十一此时对书房里的事更感兴趣。 可这种怪事在之后不几天又发生了一次。那天尚龙出了门,临走的时候交代他有些私事要马上处理一下。谁知他刚走安志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了一句“让阿龙到书房来。”就挂了电话,尚龙走的太急,十一没叫住他,只好自己去了书房。开门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个用蜡封口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他知道那是公司的机密文件,为了避嫌十一退出了门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半晌突然从一个人都没有书房里听到了响动,十一很奇怪本一探究竟,不想安志铭正好开了门。两人来了个照面都觉得有点意外,十一反应极快的行了礼,“对不起先生,我来晚了。” 安志铭未曾起疑,只是问他,“阿龙呢?” “他出去办事,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安志铭犹豫了一下才说了句,“进来吧。” 进了门十一不动声色的四处瞟了瞟,如果猜测没错的话,这房间应该另有玄机才是,说不定还有个密室。不过墙面壁画什么的看起来都很正常,不知道那密室的入口在哪? 安志铭的表情看起来很犹豫,手指在文件上敲着半天都没说话。 “安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安志铭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在耽误下去怕是要误事,“……把这些文件送到码头去,交给王副总。” “知道了。”十一点了点头,伸手去接文件,却被安志铭按住了,他特意强调了一句:“记住,这份资料很重要,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是!” 十一应了声,接了文件转身出了门,领了一把车钥匙开车走了。刚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可开车的时候无意中瞟了几眼放在旁边的文件袋突然就起了疑。看安志铭那么谨慎,不知道这里面到底什么东西? 说是派他来杀安志铭,但徐海的目的并不那么简单。谁都知道安志铭的长子安翼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只是杀了安志铭并不能彻底的打垮安氏财团。十一现在的身份更像是一个商业间谍。他要想办法取得安志铭的信任从他那里窃取公司的重要资料,然后在交给徐海或则徐天。 一步一步按照徐海和徐天的计划慢慢的拆掉安氏这座摩天大楼!最后在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安志铭! 现在也许是个好机会,这文件袋里说不定就是什么公司重要的机密,不然他干嘛那么谨慎,还把文件用蜡封起来。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试探,这种事这几天不是经常遇到吗,偶尔忘记关掉的保险柜,上百万的美钞,文件和黑色的笔记本。散落在办公桌上的资料,忘记屏蔽的电脑页面。这次,说不定也是。根据那群心理医生对安志铭其人的分析,他生性多疑,很难轻易相信一个人。这试探应该没那么容易就结束才对。 十一冷笑一声将油门踩到底,加快了车速。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文件送到了码头。 王副总见他是生面自然谨慎的很,将文件的封口仔细的查看了好久,确认没有任何差错又检查了他的证件后才把手中的密码箱递给他,“请把这箱子带回去,交给安先生。” “里面是什么?” “美金!” 这也是试探吗?从箱子的大小和重量来推测,如果里面真是美金的话至少也得有三百多万,你还真是大手笔!十一点点头,从后腰拿出一副手铐,把密码箱和自己的手拷在了一起,“还有什么吩咐吗?” 王副总满意的点了点头,“请代我向安先生问好。” “我会的!” 回到别院的时候尚龙正在书房里,烟缸里黄色和白色的烟蒂数目都不少,看这样子他应该在自己离开不久就回来了。意料之内! “先生,这是王副总让我转交的。”十一拿出钥匙开了手铐,把密码箱推过去。安志铭快速的在上面按了一组号码。他的手法很快,快到尚龙根本就看不清楚,但十一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却也愣住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迅速在身体里蔓延,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那组号码看起来更像是某个人的生日,不过从徐海给他的资料来看那并不是安志铭的生日,也不可能是安家任何人的生日,因为安家人的生日没有一个是六月份的,阴历阳历都没有。 第23章 十一发现自从来到安家之后他变得越来越不正常,奇怪的感觉总是会不经意的来袭击他的大脑,那地方就像一道被封锁的门,一件一件的小事就像一把把钥匙一样总是试图打开那道门锁,以探求里面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确对脑中空白的那段记忆很好奇,还曾问过那个男孩儿,“徐先生说过你会给我记忆,可为什么我脑中是一片空白?” 当时那个可怜的男孩儿对他说,“那些事只会让你痛苦!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十一才知道这个男孩在接受手术的时刻意封存了自己的记忆,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脑袋里只想着一句话,“杀了安志铭,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所以自己的脑中除了那句话就只剩空白一片。 这件事甚至连徐海都不知道,他总是奇怪为什么这个复制品像个空壳一样,甚至怀疑那场手术实际上是不是失败了。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儿竟用超呼常人的毅力控制了自己的思想。 可有些事也是安灵或是十一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 那是在来到安家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深夜,十一被冻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祖屋三楼的走廊里。安家的别院很大,三层高的祖屋只有安志铭和一些佣人在住,至于保镖一般都住在后院的一座二层小楼里。 十一和其他人一样也住在那个小楼里,可此时他竟然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莫名其妙的跑到了祖屋的三楼。 走廊很黑,一盏灯都没有开,只有一点点月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这样幽暗的光线让人感觉很是诡异。眼前是一道门,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曾经进去过这道门,还有周围的布景,和对面的门,都让他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从格局来看这里面应该是一间卧室才对,可不知为什么那门被一条很粗的锁链给锁住了,从那条锁链生锈的情况推断这锁在这里至少也得有几年了。 里面有什么秘密要用这么粗的锁链锁着?还有门上那张黄符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闹鬼吗? 几道光闪过窗口,是巡夜的保镖,十一知道他应该马上离开,不然被别人发现的话会很麻烦。他拿起那条锁链看了看钥匙孔,掂量了一下那把钥匙的形状才转身下了楼。 让他不解的是第二天晚上他又稀里糊涂的跑到祖屋的三楼,在地板上躺了一个多小时生生的被冻醒了。 今天巡夜的是尚龙和另外两个保镖,从下院回来正巧看见游泳池旁边的石子路上有人走过去,深更半夜的月光又暗他还穿着一身的白衣,加上这两天佣人之间闹鬼的传言,还真是怪慎人的,“谁!” 十一愣了一下回过头瞅着几人,“是我。” 尚龙有点恼,语气不佳的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了?” “晒日光浴!”十一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转身就走了。 房间里的电脑还开着,睡觉前忘了关,十一回了房间就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不一会儿尚龙就进了门,语气很不好的警告他,“晚上没什么事别出去乱走。” “有问题。” “什么?” 十一抱着双臂没动地方,扬了下下颚示意他看电脑屏幕。安家每个保镖的房间里都有一台电脑,只要在页面输入密码就能打开监控画面,别院里所有的角落都能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的一清二楚。在规定的时间内值班的人员必须要盯着监控,不过不值班的人也可以随时查看监控。 尚龙把每个监控画面都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到底有什么问题?” “十号,十六号,二十三号,还有三十六号监控好像都被人动过,多了几个死角。” “我怎么没看出来?” “只是微调而已你当然看不出来,是台阶的位置变了……就算是被风吹的也不可能这么巧,我刚才去查过这几个监控都在一条线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有内鬼。” 原来这小子是为了这事才出的门。尚龙对他疑惑马上打消了。 实际上这些细节只是十一回来之后无意中发现的,此时也正好拿来当了借口。不过话说回来安志铭还真是用人不当,怎么身边老出叛徒! “明晚你来巡夜。” “知道了。”十一暗喜,这么安排正中了他的下怀。得知这件事尚龙估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估计得好几天都没闲功夫了。 不过和十一预想的还是有一些出入,巡夜至少要两人一组不能单独活动,所以他想趁夜去查看三楼那间卧室的计划也没机会实行了。跟他一组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保镖,长得很高,瘦瘦的,他自己介绍自己的名字叫阿信。 阿信是个比较开朗的人,十一发现这一点就趁着二人巡到祖屋前面的时候问他,“三楼谁在住,怎么都没见亮过灯?” 阿信把手电照着他看的方向晃了一下,“以前先生和小少爷住三楼,不过自从五年前小少爷死了之后先生就搬到二楼住了,三楼空着一直没人住。” “小少爷?我怎么没听说过?” 阿信叹息的摇了摇头,“小少爷叫安灵,不过他十六岁就死了。”安灵?安灵是安志铭的儿子?十一震惊不已,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奇怪,为什么徐海没说过这件事?他们既然是父子关系安志铭又为什么要害他?这不是很奇怪吗? “小少爷,是怎么死的?” 安灵的死因是安家最忌讳提起的事,他当然不会这么坦白的就说出来,“小少爷的事你还是别问了,怪吓人的。” “这话怎么说?” 阿信见左右无人凑近他轻声的说,“自从小少爷死了之后那屋就开始闹鬼,所以先生才把那扇门封了。” “不会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很多人都看见过,窗户边总有个小孩儿站在那,听说就是小少爷五六岁时候的样子。就前天还有人说她看见小少爷的鬼魂了呢,飘飘悠悠的去了三楼,可慎人了。” 十一有点哭笑不得,“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可能看错,家里的人都避讳那个房间,白天都不敢上去更别说晚上了,要不是鬼大半的谁往那上面跑。”阿信打了个寒战保住双臂搓了搓胳膊。 “亏你还是干保镖的,胆子这么小?” “谁说保镖不能怕鬼了,那是两码事。” 十一转移了话题问他,“你在安家多久了?” “七年了。” “一直做保镖?” “不,我以前是给先生开车的,后来才开始做保镖。” “哦。”十一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心里盘算着,这个人既然在这里七年了就一定知道当年的事,看来得找个机会从他身上下手。算计好之后又用手电照了一下三楼那间卧室的窗户,窗帘拉的非常严实,密不透风。十一对里面的秘密更感兴趣了。 不过意外的是这个时候安翼却回来了,安志铭当时请他过来就是为了把他安排在安翼身边,安翼一回来十一自然就被调了过去。从而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安翼很不喜欢十一,这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不喜欢父亲做如此安排,给他的感觉父亲好像想把他身边的人都替走。至于这第二,他不知道别人看没看出来,反正他是觉得这个人长的有一点像他弟弟,这让他很不舒服。 试想一下,你设计杀了一个人,几年之后突然有一个长的很像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每天还神出鬼没的跟在你身后,你能舒服吗? 所以安翼根本没把十一带在身边,而是给了他一个可有可无的差事,司机,而且接送的还不是安翼而是很得安翼宠的一个女人。 对于这样的安排十一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也没有告诉安志铭,每天按时接送那个女人来安翼的别墅,偶尔还要接送她去逛商场。 那女人长的很漂亮,妩媚妖娆,风情万种,可惜出身风月场所,即使把安翼迷得神魂颠倒也不可能做得了安家的少夫人。 十一长的英俊,帅气的没话说,估计没有几个女人能忽略他的魅力,那女人也是一样,说话的字里行间总会带了点引诱的意思,可惜十一这人冷面冷心很少会跟她说话。 “让你接送我这么个连妾都不如的女人,真是委屈你了。” 十一稳稳的握着方向盘,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对女人有着天生的厌恶,尤其是像她这种出身的女人。“……工作而已。” 和这个人说话真是没意思!那女人不满的哼了一声,把视线转到了窗外,“前面的路口左转停车。” “是!” 那女人下了车回头说了一句,“你先走吧,两个小时之后来这里接我。” “知道了。”十一瞟了眼前面的商场,发动引擎把车开走了。 那女人目送他走远才转身去了另外一条街,进了一家宾馆,不一会儿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就急匆匆的下楼来接她。像她这种八面玲珑的女人自然是很懂世事的,与安翼之间不过就是一段露水之情罢了,也许连情都算不上,他求色自己求财,早晚有一天被他甩了也是肯定的。那女人又怎么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惜她太小看那个看似目呆的保镖了,二人正进行的激烈,突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十一叼着一根烟,就像在欣赏A片看着眼前这幅画面,看那姿势不知道在那里站多久了。 “你,你怎么进来的?”那女人慌了手脚急忙把那个男人推到了一边。 “穿衣服!”十一冷冷的说了一句,那二人此时才想起来往身上套衣服遮挡自己的丑态,慌乱的甚至连扣子都系错了。 十一见他们穿的差不多了,把烟叼在嘴边,一边带手套一边往床边走,镜片后面的双眼呈现了从未有过的神色,那是一种兴趣,嗜血的兴奋。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把那个小白脸按在床上,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多,那个男人竟然毫无反抗能力,眼露惊恐的看着他从口袋拿出一小瓶药剂。 只是微量的氰化钾那个男人很快就断了气。 “你,你杀,杀……”那女人此时的表情可比见了鬼一样,指着十一半天都没把一句整话说出来。 十一把烟蒂按灭在烟缸里,然后谨慎的收进口袋不留下一点证据,回过头还细心的把那个男人身上系错的扣子从新系好。最后说了一句,“大少爷还在等你。”说完自顾自的出了门,脚步那么稳丝毫不见慌乱,好像刚才只不过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那个女人干咽了一下,惊恐的看着身边的尸体,双目圆睁表情狰狞,他的手里还握着一个内含氰化钾的药瓶,上面只有他自己的指纹,现场所有的证据好像都显示这个男人是自杀的。 女人下楼的时候十一已经把一切证据都销毁了,包括监控室里的硬盘,此时正面无表情的靠在车上抽烟。见那女人过来还程序化的为她开了门。此时那女人哪里还敢调戏他,坐在后座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她在想自己目睹他杀人,他有机会会不会把自己也杀了灭口。 当天晚上那女人就对安翼吹了枕边风,让他为自己换个司机。至于原因,安翼只看她表情大概就猜出了一二,最后在安翼的逼问下那女人扑到他怀里哭了。 安翼暴怒,一声令下五六把枪同时顶到了十一的脑袋上。那个女人躲在安翼的后面偷偷的瞄着他,见到这样的情景十一全明白了。 “连我的女人都敢碰,你活的不耐烦了!” 第24章 冰凉的枪口顶着自己,耳边传来上堂的声音,十一的表情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冷冷的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她缩在安翼的怀里,小鸟依人般楚楚可怜。 “哼,想冤枉我?” “我,我没有,是真的,他今天在车上对我,对我……”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安翼满脸怒容,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人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趁机除了他。谁知十一竟然一点都不慌乱,抖了下肩膀无所谓的说,“大少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做过。” “阿翼~” “别怕,我会为你做主的。” 十一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是逼我说实话了?” 女人眼露惊恐,急忙往安翼身边凑凑对他小声说,“他还说,要是,要是告诉你的话他就杀了我!” 十一不耐烦了,本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大少爷留个面子,不过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是不行了。“这可是你逼的,那就怪不得我了。”说完他把手伸进上衣口袋,这个动作马上被旁边的保镖喝止了,手枪又往前顶了一些,十一只好把双手举起来,“别激动,我只是想拿点东西给大少爷过目而已。” “拿过来。”保镖收走了他口袋里的照片,没敢看直接递给了安翼。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安翼和那女人的脸色都变了。照片只有两张,是白天在宾馆照的,正是那女人和她偷情的男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十一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她根本就没发现。 “不,不是的,他,他冤枉我。” 安翼眼露寒意,过了半晌他站起身走到十一身边挥开了顶在他头上的枪,“那个男人呢?” “已经死了,我想大少爷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也得让我除了他,未免麻烦,我就直接动手了。” 安翼点点头冷笑一声,“很好!”从腰上拔出手枪回头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那女人都来不及尖叫就咽了气。 浅色的欧式沙发上被染污了一大片,那女人倒在沙发上双目圆睁,眉心的弹孔还在噗噗的往外冒着血,刺鼻的血腥味很快就弥漫了四周。 安翼烦躁极了,把枪丢给手下说了一句,“收拾干净!”就走了。 像他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活的潇洒。在圈子里也算是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要钱有钱要面有面,做过的女人都能组成个女儿国了,上过的明星也不比任何人少,没想到今天竟让一个婊子给带了绿帽子,他会爽才怪,没当场把知情的人通通爆头都算他脾气好了。 十一对着空无一物的天棚叹了口气,回头跟着安翼走了。都说胸大无脑,还真是,这女人真会自寻死路!上车的时候安翼瞅了他一眼,心情更差了,“你回祖屋,父亲要是问起就说我说的。” “是,大少爷!” 十一被安翼撵回了祖屋,对此安志铭也只能埋怨一句,太任性了。沉默半晌后安志铭打电话把尚龙叫到了书房,吩咐他,“以后你跟着阿翼,别让他被那群狐朋狗友带坏了。” 这个吩咐让尚龙心里老别扭了,看这意思自己的职位怕是要被人顶了,“是,先生。” 尚龙出了门,安志铭对十一说,“以后跟着我吧。” “是!” 虽然中间有了点波折,不过最后十一还是达到了目的,顺利的回到了安志铭身边。当天晚上他就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了祖屋的三楼,那把锁头已经有些年头了,里面已经锈死了也说不定,不然怎么针插进去这么久都打不开。 又听见有动静赶紧收了手,好在没有人上楼,只是在二楼走动而已。十一约莫一下时辰今天看来是不行了,未免意外还是暂时离开的好,回头在想办法。 二楼安静了十一才下了楼,走到拐角的时候无意中想起了书房的事,难忍好奇决定今晚就进去查探一番。书房没有人,看这样子安志铭应该刚刚离去。 十一很专业的带上了手套摸索着在四周的墙壁上找了一圈,不过看起来好像都很正常。可根据前段时间的查探这书房的确有问题,房间的宽度明显比外面看起来的窄了一点,如果估计没错的话这密室的门应该就是在挨着里面的那面墙上才对。 壁画,壁灯,书柜,开关到底在哪?十一正想的入神突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那步子很稳很沉,估计没错的话一定是安志铭。 安志铭本来已经睡下了,可今天心烦竟然失了眠,往常这种时候他都会找个人来陪他,可今天却没那个兴致。至于回到书房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因为这里有一个能安抚他情绪的地方。 房间还是和离去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异常,安志铭也没有开灯,走到墙角挪开一张壁画,快速的转动了几下保险锁,片刻后旁边的书柜就自动挪到了一边。安志铭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一幕让十一目瞪口呆,那壁画后面明明只是一个保险柜而已,所以他才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那里,没想到这竟然是一道双门。十一挪开壁画仔细看了看那个保险柜,和其他保险柜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那么机关的所在一定就是密码了。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两组密码,一组密码是控制保险柜的,一组密码是控制密室的门。 隐藏在安家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正如徐海说的,“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要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十一的兴趣大增,但很显然今天并不是一探究竟的好机会。 不过首先要解开一个问题,就是密码。安志铭转动密码的时候房间没有开灯隐藏在暗处的他自然什么都没看见。心里医生在厉害也不可能把安志铭设置什么密码都分析出来,挨个试那更不可能,Dottling德国制机械保险柜,六万多种组合,三次错误就会发出警报。而且据十一所查这警报器可是连接到所有保镖的电脑上的。 来到安家之后十一就只掌握了那么一组密码,不过按照他对安志铭的分析他不可能用一组密码设置所有的东西,很显然那组密码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那么既然是密室还是安志铭经常出入的密室,最有可能的也许是他自己的生日,不过,真有那么简单吗?毕竟他的生日很多人都知道。十一头都快想破了!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的数字也没理出头绪。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深夜十一又来到了祖屋的三楼,为了找到跟那副一模一样的链锁着实费了他一些工夫。最后终于让他在一家旧货市场找到了这副链锁,而且还是很旧很旧生满锈迹的。 链锁剪断之后他发现门也被上了锁,不过对付这种锁还不需要费什么工夫,一根发夹就能搞定了。现在他总算知道徐海为什么特意让他学这些东西了,关键时候还是有用处的。 房间里到处都是灰尘还有蜘蛛网,看也知道至少有好几年都没进过人了。十一带上手套拿着微型弱光手电筒四处看了看,房间的摆设和其他卧室一样,连风格都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格局,也正是这种格局让十一有点恍惚,他站在门口愣了好久,总觉得好像曾来过这里,他甚至知道里面那两道门哪个是洗手间,哪个是浴室。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安灵?他在这里住过?所以自己才会觉得熟悉?当手电照在床头的那张照片上时,十一更是确定,那照片上的脸孔正是自己以前的面貌。模糊的记忆瞬间就清晰了,脑海中好像有一道洪流在冲袭着记忆神经,很多画面快速的闪现,只可惜太快了,快的他根本就抓不住。 房间里的照片实在是太多了,床头上,床头柜上,衣柜上,茶几上,甚至是墙上,到处都是。这照片里有大部分都是安灵和安志铭的合影,从小到大年年不落。那孩子的眼神是那么的天真无邪,表情乖巧又可爱。可在十一的记忆里,那孩子四肢残破,面容尽毁,眼神里写满了怨气和凄凉。 这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电的光束垂在地板上,正照在一个落在地上的相框上,那上面的安灵正依偎在安志铭的身侧,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安志铭的脸上不知被谁弄的涂鸦,鼻子下面被画了两条勾勾的胡子。花园背景的上面还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长胡子也满帅的> “爸爸,你留胡子好不好?” “不行,留胡子会显老。” 两句对话突然闪过脑海,紧接着大脑传来一阵刺痛。十一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记忆好像在复苏,伴随而来是无法忍受的疼痛,不光头痛,连心也痛,撕心裂肺一样的痛。十一痛苦的捂住头跪在地上,好多镜头眼花缭乱的冲到眼前。 安志铭的眼神,安志铭的笑容,安志铭深情的吻,甚至还有他的一丝不挂身体,好多好多画面像照片重叠在一起一样,全都是那个男人,简直像病毒入侵一样的恐怖,到处都是他,全都是他。 脸上冰冰凉凉的,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满脸是泪! 十一在哭,不,准确的说是安灵在哭。十一控制不住自己,泪腺像坏掉了一样不停的流出滚烫的液体。心口的地方好像被人撕裂一般,那么的痛苦。 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哭?十一不停的问自己,问照片里的人,那个孩子笑的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可那眼神似乎又透着难言的凄凉。十一把它搂在自己怀里,用相框的棱角狠狠的顶着自己的心脏,那里似乎更疼了。 第25章 谁都发现了十一的异状,连安志铭都发现了。眼眶那么红,不是带着眼镜就能挡住的。不过他这种冷心冷面的人会流泪,众人可连想都不敢想,可能更愿意相信是他通宵玩电脑造成的结果。但那种失落的神色和突然不正常的举止还是无法让人忽视。 一路跟在安志铭后面,十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最起码的问候都省了。 “怎么了?” “没什么。”十一敷衍了一句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办公室。走廊很安静,连秘书都不在。正适合此时的十一来冷静自己的情绪,就在昨晚他想起了很多事,不是很连贯,只是一些片段而已。可就是这些片段让他整整流了一晚上的泪。 那是他控制不住的感觉,好像根本不是自己在哭,而是心里的某个人在哭。可对此他无能为力,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们既然是父子,又怎么会出现那些不该有的画面。 安志铭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十一正在抽烟,他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眼神落在远方。从侧面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忽略镜片直接看见他的眼睛,还有眼底那丝忧郁。他好像在走神,根本没发现自己正被人注视着。 真是越看越像,尤其是侧面的轮廓。安志铭暗自摇了摇头,好像想把那种不正常的幻想赶走。怎么会呢?他已经死了,不是吗?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仔细看他们也并不是很像很像。 “十一!” 十一全身一僵,为了稳定情绪他假装没听见,回头把烟掐了。身后的人又叫了一声他才回过头,“是。” “进来一下。” 十一跟着他进了办公室,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好像在审视一件古董的真假。 “把衣服脱了。” “什么?” 安志铭强调了一句,“只脱上衣就好。” 十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犹豫片刻后还是照吩咐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肤色偏白,体型均匀,还有不算太健硕的肌肉,线条很漂亮。不过他和那个男孩的体型差距太大了,安灵很瘦小,他却要健硕多了,而且身高也差了很多。安志铭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左臂上,那里完好无缺,根本没有任何接肢过的痕迹,不过伤痕却不少,刀伤枪伤大大小小的数不过来。 “转过去。” 十一照吩咐做了,结果让安志铭很失望,那脊背上根本什么胎记都没有。“算了,把衣服穿上吧。”我这是在盼什么?明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那个人已经死了,不是吗?当时安翼把他撵回来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欣喜。真他妈的怪了! 安志铭的脑袋乱极了。实际上自从十一出现后他就觉得自己变的越来越不正常了。 十一应了声快速套好衣服出了门。 难道是想看那块胎记吗?看来他也觉得自己和安灵很像。其实要是拿照片和他对比的话,谁都看不出来他们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安灵是大眼睛双眼皮,他恰恰相反,丹凤眼仔细看才有一点内双,眼尾有一点点上挑,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嘴唇也比那孩子薄了很多,看起来嘴皮子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在加上二人身形和发型的差异,差别更是大的很。可见过他们二人的人竟都会产生二人相似的错觉。 这正是徐海的厉害之处,可以说他的手术刀更像是神来之笔,不磨骨,不抽脂,只是那么几项微调的手术而已,竟然会给人这种迷茫的感觉。让见过他的人的内心无不饱受折磨。甚至让他们自己都觉得之所以会产生那种错觉会不会是做了亏心事的原因? 十一迷上了那间卧室,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去那间卧室坐上几个小时,他想他要是不来的话有个人也会带他来,那次梦游的时候还险些被人逮到。这么危险的是他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只好满足隐藏在心底的那种冲动,每天来这里坐一会儿。 没什么好看的只有照片还有抓不住的回忆而已。每次触碰到那些照片十一都会觉得心痛,没来由的心痛。这让他很难受可却根本控制不住。 在某一天晚上十一听到了楼梯木板发出的声音,就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十一有些慌乱,急忙拿出钥匙想要开门进去,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妥赶紧拿发夹开了对面的门藏了进去。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很慢还很沉重,一直到对面的房间就停止了。对面门上的链锁早就被他换了,此时那人要是拿钥匙开门肯定会穿帮。十一有点紧张,可从声音来判断那人好像只是在那站着根本没动门上的锁。 这一站就是好久好久,久到十一的腿都麻了外面才传来了声音,两步,接近了门口。十一一惊,如果判断没错的话那人好像是奔着这道门来了。十一赶紧四处扫了扫,随即打开衣柜躲了进去。 门被打开了,那人好像有点意外这门为什么没锁,还愣了一会儿。借着月光十一看清了他的面孔,是安志铭。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衣,面无表情,似乎犹豫了一下把床头上的玩具熊拿到手里。 “真是奇怪……我总能梦见你。” 安志铭说完这句话就坐在了床边,低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那只玩具熊。那小熊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了,可安灵一直都不舍得丢了它,在床头摆着偶尔还会跟它说说话。 这间卧室已经好几年没进过人了,和对面那间卧室一样到处都是灰尘都是蜘蛛网,处处透着萧条和凄凉。他还记得那孩子刚来的时候总是不肯自己一个人睡,即使在旁边哄着他他也不肯闭上眼睛,还撒娇的说,“爸爸~抱抱~”最后妥协的肯定是自己,抱着小东西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搂着他一起睡。那种事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虽然这里是他的卧室,可实际上他在这里住的日子全加起来都不到一年。如果他在天有灵也许更会去对面的卧室。不过那个房间已经锁死了,甚至连钥匙当年都被丢进了后院的池塘,在也找不回来了。 今天是六月十八!安志铭很奇怪为什么每年的这一天他都能想起来,一次都没落过。那个孩子明明已经死了,可却又活生生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点点滴滴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安志铭承认自己无法忘记他,却不肯承认自己曾爱过他,从来都不肯承认。他想也许让自己念念不忘的让自己着迷的可能也只是那副身体罢了。 “……生日快乐~”安志铭留下这四个字静悄悄的走了,去时的脚步似乎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重了。 十一发现自己在流泪,脸上不知不觉早已湿了一大片。心口的闷痛几乎让他承受不住,好像被人一下下狠狠的砸着胸口。他想他可能快要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 周围的摆设,周围的空气,周围的一切一切都让他无法冷静,他逃走了,慌张的甚至连门都忘了上锁。 那之后的几天十一在不曾靠近三楼,他想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自己。也正好赶上安志铭要出门,十一就跟他一起去了。 与此同时闹鬼的传闻在安家别院的佣人和保镖之间也越传越邪乎。 有保镖说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从三楼那间被封的卧室里看见里诡异的光,还有鬼影。还有佣人说连续好几晚都看见小少爷的鬼魂飘飘悠悠的去了三楼,而且说的绘声绘色简直就跟真的一样。甚至还有人说半夜听到了诡异的哭声,让人听的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在安家做久的人都知道小少爷安灵死的蹊跷,冤魂不散,这传闻一出来众人更是心惊胆颤,即使是大白天的站在三楼走廊上都会觉得阴风阵阵。到后来甚至很多人都不敢到三楼去打扫卫生。 这些事渐渐的传到了安翼的耳朵里让他十分的气恼。在某一天的中午不顾老管家的极力反对挥斧头砍断了链锁,一脚踹开了门。 实际上在看见那些相框和下面不对称的灰尘时安翼也是一惊,后背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别看他杀过人,可鬼神之类的东西是没有人不怕的。不过后面的人都看着呢,他只能强装冷静。 指着一大票的人吼道,“都看见了,这里面有什么呀,不就是几张照片吗?哪来的鬼!”“以后别他妈传那些瞎话,在让我听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他妈蹦了你们!” 众人都不敢吱声只有点头的份,然后窸窸窣窣的下楼去了。 安翼见众人走没了影才把注意里集中在那些被移动过的照片上,现场看来这事的确很诡异,房间里的灰尘很重,可奇怪的是所有的照片都跟新的似得,一点灰尘都没沾上,无论是相册相框还是墙上的照片。 这房间的钥匙当年就被父亲丢进了后院的池塘,那门上的两道锁自然没人能打的开,当然也就不可能有人进的来。难道真是安灵阴魂不散?一直在这里徘徊?安翼有点心虚,尤其在被满屋子眼睛注视的情况下,他更觉得发毛。 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当天就找佣人把房间清理了,该换的换,该撤的撤,恢复成了五年前的样子,然后关门上了锁。 安志铭回来的时候安翼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不过没有把房间里那些异状告诉他。安志铭并没有埋怨什么还说他做的对。有些流言要是不及时制止的话慢慢的这里不真成鬼宅了。再者他想这也许就是机缘吧,这么多年了一直没那个勇气打开那道门,安翼这么做也算是帮了他的忙。 安翼离去之后安志铭鬼使神差的去了三楼。当时十一就跟在他身后,他没吩咐十一自然而然就跟着他进了门。 房间已经干净了,不过所有的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安志铭拿起床头上的照片目不转睛的看了很久,偶然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十一还在那站着,他本想说“你先出去吧。” 却在看见那张脸时脱口而出的说了另外一句话,“你和他很像。” “谁?” 安志铭没有解释,眼睛盯着手中的照片久久不曾挪开,“……你出去吧。” 因为那半张脸背着光,十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知道那似带忧伤的语气是真是假,十一行了礼不声不响的退出了门。 在合上门锁那一刻,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突然出现一丝裂痕,阴霾的眼神不禁叫人毛骨悚然。他憎恨这种施舍的忏悔,他想那个男孩儿也一样的憎恨!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实似乎都证实了那个男孩的预言,“那些事只会让你痛苦!”但十一还是想要知道真相,全部的真相。 上帝似乎都在帮他,就在他无从下手的时候,安家出了一件大事。而十一正是利用了这件完全不搭边的事揭开了安灵惨死背后那骇人听闻的真相! 第26章 安翼遇袭,四名随身保镖两人惨死两人重伤。安翼本人去向不明,至今生死未卜。 尚龙身中两枪,失血过多,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把仅知的一点信息告诉了安志铭,为首的绑匪说西班牙语,仅此而已。 安志铭恼羞成怒,当天晚上就下令让安家所有手下四处盘查消息,捉拿凶手格杀勿论! 怎么说安家在本地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自从他安志铭当了家之后还没人敢动他身边的人,当然以前的徐家是个例外。现在徐家撤了更是没人敢动他分毫,不成想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绑架他安家的太子爷,安志铭当然会动怒。 谁知消息还没传回来不请自来的人倒是先找上了门。因为那绑架案发生在闹市区,正巧被一个记者拍了照,顺便还报了警。这警察办事难得迅速了一回还没一个小时就登门造访了。 安志铭正发着火,守门的保卫一路小跑的奔进了门,见主子脸色不佳没敢跟他说话,只跟老管家说了,“重案组的韩警官来了。” 老管家的年纪大了,头几年还能挺一挺,这几年连路都快走不了了,可惜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他老只好拄着拐棍勉强撑着。平时倒是还好没什么事非得他亲自指示,可今天不行,家里出了事,他老多少得坐坐镇,毕竟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安志铭。 想来安志铭应该也听到了守卫的禀报,他没说话,老管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拄着拐棍跟门卫一起出去了,他走路慢,还得靠人掺着点,一路慢慢悠悠的到大门口的时候都过了有十分钟了。 三辆警车在门口停着,门卫连门都没给他们开,一个个等着这个不爽又心急。 老管家隔着铁艺的大门礼貌的问了声好,然后就下了逐客令,“我家先生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各位还是请回吧。” “老先生,现在不是安先生想不想和我们打交道的问题,而是这案子已经被上面列为了重案,我们只是照章办事而已。” “你们办你们的事,我们无权干涉,但我们的事你们好像也没权利干涉!”老态龙钟的老管家说话却铿锵有力,听的那几个警察心里直冒火。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为了安少爷的安危着想,而且我们还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线索,相信安先生一定会感兴趣的。” 老管家眉头一紧,犹豫了片刻对旁人道,“开门,请几位进去!” “是!” 警察的确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线索,这对于安志铭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所以安志铭难得给了这帮条子好脸没将人撵出去。也允许了他们在自家的座机上安了追踪器之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据查,这群绑匪是从墨西哥过来的亡命之徒,全都是专业人士,游走世界靠绑架富家的少爷和千金小姐换取巨额的赎金为生。据线报透露这一单是他们在大陆的最后一票,做完了这票那些人就要撤了,所以重案组的人也是有压力的,不把这些人捉拿归案,怕是饭碗不保了。这次的绑架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把安翼的行车路线摸的门清,背地里不知道跟踪多久了,不然怎么一出手就得了逞。 安翼出门虽然不太喜欢摆排场身后跟那么多人,但平时四五个保镖还是有的,加上他那些朋友和谋士之类的,凡是出门身边总不会少于十个人。偏偏今天就是个例外,因为酒会结束之后很多人都喝多了,保镖不得不分散开把那些人挨个送回家,这样一来也就给了绑匪可乘之机。 警察把掌握的资料逐一告之安志铭,十一就在他身后听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有点想不明白。 很快绑匪的电话过来了,的确是专业人世,不但用了变声器而且三十秒之内就结束了通话,警察连人家影子都没抓到。赎金的数目是一千万美金,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的价,比前几次要的赎金多太多了。看来这些人已经把安家的底细都摸清了,知道安家拿得出这笔天文数字。 不过这倒是让安志铭暂时安了心,既然绑匪是为了钱,那安翼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两个小时之后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想不到绑匪竟然要求安家在一天之内把现今存到一个瑞士银行的账号里。谁都知道瑞士是一个银行国家,正是因为他们愿意替户主严格保密资料所以才有他们存在的价值,反过来也就是说瑞士的任何一家银行都不会向警方透漏户主信息。 关于那群绑匪的藏身地点,很遗憾,不但警察查不到连安家的人也查不到,据说他们每犯一次案子就会换个地点,行动诡秘根本无从找起。 虽然安志铭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只好先拿钱把人救出来再说。在做好先救人在追凶的打算之后安志铭毫不客气的警方下了逐客令。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参与了,各位请回吧。” “安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安志铭没有答话起身上了二楼,几名警察都有点傻眼,为首的还要追过去,老管家急忙给拦住了,“韩警官,这一千万,我们还是拿的起的。几位还是请回吧。” “您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们真要和绑匪交易?” “我们只是不想让大少爷受到任何伤害。至于你们警方就请不要在参与了。” “这可不行,我职责在身不能任由绑匪逍遥法外。” “韩警官,你们警察办事的方法我们都知道,不过大少爷是我们先生的独子,我们不能让大少爷有任何的闪失。另外我还要提醒各位一句,如果在交易期间你们警方擅自干涉致使我们家少爷受到任何伤害,我们都会向法院提起诉讼追究所有法律责任!” 后面又争论了什么十一没有听见,他已经跟着安志铭一起进了书房。门一关上安志铭就吩咐他,“吩咐下去加紧盘查,一定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把绑匪找出来!” “是,先生!” “另外,准备现金,实在不行先救人!” “是!” 这会儿十一已经隐约想出了一点儿头绪,加上前段时间别院被人动过的摄像头,他想安家里面一定有内鬼。所以在他把安志铭吩咐的事安排下去之后就去做了他自己的事。 他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把安家内部的信息透漏出去,果不其然,在警方被安家“请”出门后,就有人向外通了信。十一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半夜三更还在下院别墅外面偷偷打电话的女佣身上。 不过这件事他没有上报给安志铭,而是告诉了住在他隔壁的阿信。 后半夜两点,二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换了身衣服,还从库房里领了一把摩托车的钥匙和四把手枪。这些东西平时都有专人保管,除了当班的时候一般人是不可以带枪的。为了不惹人怀疑十一还假传了圣旨,就连阿信都不知道这些根本就不是安志铭的吩咐。 和十一预计的一样,很快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就穿着便装从后院溜出了门。后山的林子里停了一部很不显眼的车子,看那样子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安家现在正是乱的时候,除了十一谁又会在意一个在下院伺候的佣人突然消失了踪影。何况已经确定安志铭会去汇款她自然以为水到渠成了,这时当然要早早脱身为妙。 “操,原来是她,等会儿我非宰了她不可!” 见她上了车十一把头盔丢给阿信,“上车。” “你车技怎么样,不行我来?” “试过就知道了!” 阿信戴上头盔赶紧上了车。十一的车技很好,跟踪技术也很专业,看就知道是被训练出来的。那时阿信还在心里暗自佩服这个年轻的男人。 那女人把车开到了闹市区,把车停在路边就丢了,换乘了出租之后又七拐八拐的绕了几里路之后才下了车,独自走了两站地在一个站牌下面站了好一会儿,看那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怎么在这站着?不会跟错了吧?” “大半夜两点你会出来站马路吗?等着吧,一会儿肯定有人来接她!” 话刚说完没多久一辆车就停在了她旁边,二人似乎在车里说了什么,很快那女人就下车走了,那辆车也朝着另外一边开走了。 “怎么办,咱俩是不是得一人跟一个?” 十一暗自琢磨了一下,然后肯定的说,“那女人不用跟了。” “为什么?” “直觉!”十一没工夫跟他解释,马上发动摩托追了上去。 徐海曾让十一接受过一系列复杂的训练,别的不讲就只是与刑事案件有关的作案手法,推理以及相关的法律知识那些东西十一就整整学了一年,徐海那种特殊的训练方式简直就不像是在训练一个正常人,更像是在往电脑里输入程序。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徐海才没有告诉他所有关于安灵的事。脑袋一片空白的人学东西是最快的,何况在加上十一有过目不忘的眼力,他记起东西来真就像电脑一样快。这几年下来十一不但掌握了推理的能力,而且还能设计出完美的杀人计划。简直,就是一个犯罪天才! 所有的一切都被十一算计到了,很快他就尾随那辆车子到了城外的一个报废车场。从这外表和位置看绝对是一个藏匿肉票的绝佳地点。阿信不得不佩服他直觉灵敏,在外面的埋伏的时候小声问了他一句,“你怎么那么肯定?” “是神色,那女的从车里出来后神色很兴奋,如果猜测没错的话车里的人应该是她的情人,既然是情人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来这里冒险,谁都知道一旦被警察发现这里他们只有当场吃枪子儿的份。所以现在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去另外一处藏匿地点了。” “那也不对呀,既然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冒险,干嘛还让她进安家,那不是更危险吗?”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女人的任性是男人阻止不了的。你想想,这女人在安家都三个多月了,早就把少爷少的行踪摸的一清二楚,可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在安家动手?” “难道是怕……?” “对,就是怕先生把这事联想到内部人身上。” “有道理!” “还有,这女人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脱身肯定也是他情人的安排,不然换成别人至少也得确定钱到账了才会走!” “原来如此!哇,你可以去当侦探了。” 十一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现在是人类大脑最疲劳的时候,也是最缺少警惕性的时候,攻击的最佳时机,“走吧!” 因为那人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按照正常来说要是被人跟踪早就受到突袭了,现在过了这么久当然不会有人以为外面还藏着人,事情顺利的话明天中午钱一到账,在开车把他送到高速公路丢在路边就完事了,就像前几次一样。刚才又得了信安家确实是撵走了警察准备好了赎金,这会儿自然都放松了警惕,结果眼前突然冒出来两个带着头盔的男人,一句西班牙语的“conchatumadre!”还没骂完两方人就开了火,很遗憾,三比二绑匪竟落了下风,虽然十一受了枪伤大最后还是将他们全数歼灭。 冲进仓库的时候安翼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脑袋被黑布蒙着,身上还受了不少的伤,血把衬衫都染红了。这场景要是被安志铭看见的话估计他会气的去鞭尸。 “二少爷!” 二人把安翼放下来叫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醒,阿信正想给他解绳子却被十一拦住了,“嘘,好像有人。”十一神色紧张极了,虽然阿信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过他倒是相信十一的耳力。 “怎么会?”大少爷昏迷不醒,此时万不能带他出去冒险。想把人叫醒,可看他那样估计被注射了不少的麻醉剂,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 “可能还有同伙!走,下去看看。” 阿信不疑有他把安翼放到墙角后马上跟着十一下了楼。奇怪的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就在阿信四周张望的时候后颈突然传来刺痛,紧接着就全身麻痹瘫在了地上。 他看见十一的手里正拿着一直注射器,满脸阴霾的看着他,这副表情让阿信全身冰冷,“你,你和他们是,是一伙的?” “不是!” 安翼在楼上,他们在楼下,四周空无一人,连个鬼都没有,刚才还和你并肩作战的战友突然攻击了你,这种事估计谁也想不到。阿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灵光了,完全想不明白十一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不是同伙黑吃黑,那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看见十一不慌不忙的抽了把旧椅子坐了下去,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那眼神叫人害怕,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阿信试着动了一下,全身无力,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从来也没防备过十一,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在别人看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总是冷冰冰的让人难以捉摸,但阿信却不这么觉得,相反还觉得他很好相处,却不知这些都是十一刻意的接近。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知道五年前的事,不想死的话,你就坦白的告诉我,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第27章 “五年前?五年前什么事?”阿信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点,但还是装糊涂的问了一句。 “就是你们家小少爷,安灵的事,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那些事,先生不许人提起。”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问你了。”十一拉开皮衣的拉链,有些不耐烦的解了两个衬衫的扣子,“别耽误时间了,说吧。” 阿信完全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对安灵的事那么感兴趣,可就算在感兴趣也用不着他这么做吧?“据我所知,小少爷的死是一场意外。” 十一冷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拿着一个褐色的小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氰化钾,在多的就不用我解释了吧?”“安灵死的时候你就在身边,我说的没错吧?” “……对。”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我把枪给你你也没力气杀我,还是说实话吧。”周围这么黑他竟然能看见自己的小动作,阿信在不敢动了,实际上他也知道就算手里握着枪他可能也没力气扣扳机。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这么厉害? “我的确在身边。” “那我问你,他的胳膊是谁砍的?” 阿信一惊,活像见了鬼似的看着他,这件事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他这个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而且还是左手……说,到底是谁砍的?” 阿信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他不但知道还知道的这么详细,怎么会?“你,你是怎么会知道?” 砰!十一冲棚顶开了一枪,脸色更阴了几分,“现在是我在问你!” 阿信一哆嗦,心跳快了好几拍,他从未看过十一这么阴霾的眼神,一秃噜嘴就把实话说了出来,“是,是先生动的手。” “为什么?” 阿信犹豫了,这事一直是安家的秘密,除了当时在场的九个人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知情的人也根本就不可能说出去,一旦说出去估计会被安志铭一枪崩了吧,可不说,估计自己死期也不远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动了杀念。 “为什么要杀他?安灵不是他儿子吗?” “……小少爷,根本,根本就不是先生,亲生的。” 十一愣住了,甚至可以说是惊住了,“难道,安灵是……是徐闻胜的儿子?” “对!” 十一半天没说话,表情复杂极了,他想他大概有点明白了徐家兄弟,安灵,安志铭之间的瓜葛,“安志铭把他当自己儿子养了十六年?” 阿信颤颤的点了下头,又听十一喃喃自语的问,“最后在杀了他?” “不是的。先生其实并不是想杀他。”可惜这样的解释丝毫不能减少十一心里的愤怒,他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安灵已经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徐闻胜也是五年前死的,难道和安灵一样都是被安志铭杀的?”徐家的墓地十一经常去,和安灵那座墓碑同年修建的壮观坟墓十一又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受徐家所有人尊敬的一个人,只是没想到他才是安灵真正的父亲! “实际上,实际上徐闻胜是被安灵杀的。” 在那一刹那间他全明白了,与此同时有很多凌乱的镜头又出现在了脑海,血,到处都是血,还有那个男人隐藏在迷雾中的面孔。那是愧疚还是不忍,不对,那是绝情!“安灵,为什么要杀徐闻胜?” 事到如今阿信打算全盘托出,因为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这个人的表情似乎很忧伤,根本不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他隐约中有一种错觉,很不可思议的错觉,“先生假死之后,小少爷承受不住,一定要亲手为先生报仇,最后……” 安志铭,何其毒也!照安灵的性格来看,就算安志铭当时真不杀他,安灵也会因为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而内疚自责最后选择以死谢罪!就算不死他也会被愧疚狠狠的折磨一辈子,更是生不如死! “他,和安志铭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实际上这个问题十一不太想问出口,他想那个事实一定很荒唐,可同时他又很想知道真相。没有儿子会对父亲的死悲痛到那种地步,那太不真实了。脑海有一个画面,就是安志铭躺在棺材中的样子,这个画面让他很痛苦,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实,实际上,先生和小少爷之间,有,有私情。”这件事也是直到安灵死的那天他们才知道,在那之前也不能说一点都没发现,只是谁都不敢往那方面想罢了,开玩笑,这种事是能让人乱想的吗?直到安志铭亲口承认,众人心里无不惊讶万分。可那是安志铭,别说是对一个仇人的儿子,就算是他亲生儿子,只要他想要就一定会想办法弄到手。 即使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可从别人嘴里得到证实十一还是震惊了好一会儿。这震惊少数是因为父子间竟然会产生私情,多数却是因为终于体会到了安灵临死之前的悲痛。他可以猜得到安灵有多么的爱那个男人,最后却被那个狠毒的男人无情的伤害。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痛苦了,被最爱的人伤害,甚至杀害。 阿信豁出去了,断断续续把后面的事全说了,这几年心里一直压着这块石头,现在说出来反倒觉得痛快了。十一没有在说话,他一直垂着头像在听一个悲惨的故事,表情从恨意到悲伤在到狠绝,脸部的肌肉因为牙齿的咬合而紧紧地绷着。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最后一个问题,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先生和我之外,还有七个人。” “名字?” 阿信犹豫了片刻,他想即使不说他早晚也会查出来,这是孽债,谁也跑不了。“尚龙,还有……” 十一点点头,过了半晌稳定了情绪才站起身,他不慌不忙的带上白色的手套拿起绑匪的来福枪,慢慢的把枪口顶到了阿信的胸口上,“不好意思,趴赛只能坐两个人!” 这样的结果阿信早就预料到了,所以那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阿信竟觉得像个冷笑话,“在我死之前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 “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其实这个问题连十一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一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安灵。这也许就是克隆人的悲哀。不过他还是打算让阿信死的明白一点,取下自己的眼镜,然后问他,“你觉得,我像谁?” 阿信惊恐的看着那张脸,刚开始觉得有点像,后来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可他一摘了眼镜竟和小少爷有说不出的神似,在加上刚才他说的话,难道他真是小少爷?不对,小少爷已经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不会的。” 十一冷笑,他带上眼镜语气平静的对他说,“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那么,永别了!” 砰!砰!阿信来不及惊讶,几发子弹已经射进了胸膛!鲜血把后面的墙壁都染红了,就和记忆里的画面一样,那么刺眼那么血腥。十一面无表情的摘了手套塞进口袋然后转身上了楼。 安翼是在回去的路上恢复意识的,他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身上,腰上还被绑了绳子固定,因为只是背影安翼不知道他是谁,“你……是谁?” 风声太大了又带着头盔十一并没有听见这句话,不过却发现身后的人动了,他停了车摘下头盔看了他一眼,“是我,大少爷。” 见是他安翼安了心,身体疲乏的他没工夫想个仔细,只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就你自己?” “阿信已经死了。”十一说完带上头盔把腰上的绳子又勒紧了些,“在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十一算是单枪匹马的救回了大少爷,本应是大功一件,不过在把人交给安家医生后十一就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那几天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暂时请了假。 那之后没过多久余下的绑匪就全部死在了一间公寓里,当然赎金也一分都没用上。不过绑架一事还是让安家起了不小的风波,安志铭派安信彻查此事,并把安家人员也连带的清查了一遍。 至于来路不明的十一当然也没跑的了,那是一天中午,安信敲开了十一的房门。 十一正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盯着监控录像,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被风一吹发丝飘飘扬扬的竟带着一种难言的魅力来。连安信看了都稍微愣了一下。他想老子要是喜欢男人,肯定喜欢他这类型的。 “什么事?” “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下,先生要知道详细的经过。” “三个说西班牙语的墨西哥人,还有三把来福枪,我就知道这些。”十一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连头没回,安信也就只能看见他后面束起的马尾而已。头发很黑,光泽度相当的好。 “阿信是怎么死的。” “中枪死的。”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阿信被人打的像个马蜂窝,你却毫发无伤?”实际上头的人已经把调查结果传来了,阿信的确是中来福枪死的,没什么可疑之处。不过让安信奇怪的是这个人是怎么查到的消息,又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人救出来了,更奇怪的是本应邀功请赏的他现在竟然猫在这里不出去。 十一顿了一下冷声道:“什么意思?怀疑我?” “别误会,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十一有点火大,狠狠的把烟戳在烟缸里,“我现在没心情。” 操,这小子脾气还挺大!在安家安信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被保镖这无礼对待还是第一次。搞的他也有点火大,“你刚来安家可能不清楚,手下的人死了安家有义务赡养他们的家属,所以这过程自然要了解的详细点儿。” “过几天我会亲自向先生说明,你先走吧。” 安信的好脾气用光了,起身刚要发火却偶然看见床头上放着纱布,在看十一的右腿,裤子下面有一块鼓起的地方,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他的腿应该是受伤了。这火气当然也就压了下去,没说话走了。 很快医生就提着药箱赶了过来,十一刚换完纱布把裤子穿上,旁边拆下来的纱布上黑黑的一片,不知道是干了的血还是什么,不过要是血的话颜色未免太深了。医生有点疑惑,不过十一很快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是先生让我过来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十一根本没让他进门,说完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医生差点被门磕了鼻子。 回去禀报的时候安志铭也觉得有些奇怪,最后也只说了一句,“算了,由他去吧。”就过去了。 医生走了之后安志铭没心情看什么文件了,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他在想这个叫十一的人还真是奇怪,如果估计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受了枪伤,结果他竟然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硬挺着。还有他身上的秘密,安志铭也觉得奇怪。 上次出门的时候安志铭偶然发现他这个人跟正常人不一样。因为临时有事安志铭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在身边,那小子竟然三天两夜都没合眼,开车的时候竟然还看不出一点疲倦的意思,简直就像个,像个机器! 不过就算真是个机器也该有个休息的时候,安志铭想就让他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所以在之后第二天出远门的时候安志铭并没有让他随行。 十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第28章 现在的十一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没有希望。脑海中仅存的一点记忆带给他的却是无限的痛苦,每日每夜,每时每分他都在承受着自己带给自己的痛苦。 可他还是想知道真相,全部的真相。那隐藏在黑暗里的过去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即使知道那里面会是毒药或是陷阱,他还是难忍自己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就在安志铭离家的隔天晚上十一再次潜入了那间神秘的书房。三次机会,十一算计到了所有的可能,可连续两组密码错误的时候十一还是打了退堂鼓,这第三次看来是暂时不能输入了,万一出了差错引来保镖那就坏菜了。 烦躁不安的十一踹了一脚沙发然后坐了下去,用白色手套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告诉自己冷静,在冷静一点,从头想一遍一定可以想出头绪的。想想他开密码箱时用的数字,还有他进入公司财务系统时用的密码,他在键盘上按的是什么键子?不可能,他怎么会笨到用同样一组数字去设置密码,电脑上的更不可能,因为那里面有字母加数字,而保险柜上只有数字而已。 他到底会用什么来设置那组密码? 不行,时间到了,看来得明天再来了。 十一只好暂时放弃今晚的行动,毁灭自己来过的行踪之后悄悄的下了楼。没想到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却听见楼下有人在讲电话。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该睡的人早就睡了,这个时间还有谁在客厅逗留? 十一猫下腰在尽量不让木质楼梯发出响动往下又走了两个台阶,从楼梯的扶手处往楼下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开灯,光线又暗,十一还是认出了那人的背影。那么苍老的身影,花白的头发除了老管家还有谁。 他在跟谁讲电话?还特意跑到大厅来,家里人谁都知道这老头年纪大了,睡眠不好,一般情况下是没人会去打扰他休息的。 “是的,先生。” “……” “那要派谁去?” “……” “好,明天一早我就安排。” 挂了电话老管家捂着嘴猛咳了一阵,看那样子刚才是忍了好久了。安志铭吩咐他什么,要半夜打电话过来?十一起了疑,还来不及想明白就见老管家上了楼。因为不知道老管家要往二楼的哪个方向走,只能退身上了三楼,躲在楼梯的拐角处。 没想到老管家竟然转去了书房,关上门之后房间很快就安静了。十一在门外听了好久,猛然一惊,难道老管家进了密室?早知道先躲进去就好了,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该死!十一暗骂了一声,退身下了楼。 坐在游泳池边的十一郁闷了好久,直到把烟盒里的烟都抽完了也没平静下来。见正好有保镖走过,十一随手招呼了一个过来,要了一包烟。 在安家,保镖的身份会跟着他们主子的地位走,十一现在是安志铭贴身的人,地位当然就高。在加上前段时间他单枪匹马的救了大少爷,自然也就成了大红人。别说底下的人不敢惹他,连安翼见了他都要赏个好脸呢。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保镖把烟递过去,还细心的把打火机一并给了他。十一摇了摇头,敷衍了一句,“做噩梦,睡不着了。” 那保镖心里还在想,怎么你穿的不是睡衣而是工作服的黑衬衫和西裤,不过这疑惑只是一闪就过去了。见十一那脸色也的确是像做恶梦心情不好的样子。何况干他们这行的,谁手上不沾了点血,会做恶梦也很正常。 十一抽了根烟点着火猛吸了一口,还被小小的呛了一下。这不是他平时抽的那种牌子,有点辣。他喜欢抽中华烟,而且只抽烟杆上是三字开头售价最贵的中华烟。在这群保镖里他可算是消费最庸舍的了。有时候别人看见十一花钱都有点咋舌,看他那样都没有攒钱的意思,手里有多少就花多少。 这烟不是他喜欢的口味,抽了两口就掐了,对站在一边说话的两人吩咐,“我先回去了,你们去前院看看。” “是!” 两人不敢偷懒,应了声急忙走了。 十一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可还是没什么睡意。这密码靠乱猜的说什么也是行不通的,既然不能从安志铭身上下手,看来只有从那个老管家身上下手了。 清晨天刚亮,别院大门就依次进了四五辆车子,十一发现那里面的几个人还是安家有级别的人物。老家管在门口等他们,礼貌的问了好之后把众人请进了门。 十一想这事应该就是安志铭昨晚吩咐的事,借口检查监控的机会靠近了窗户。他在外面假装查看监控,屋子里的人都能看见,不过谁也没有起疑。老管家把一个密码箱交给了其中一人,然后又说了什么。可惜玻璃都是隔音的十一什么也没听见,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没学唇语了。 铛铛铛,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过来敲了一下玻璃,示意他进去。老管家年迈老花眼离进了一看才发现是他,“你的伤还没好吧?” “没什么大碍,老管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是要出门,如果你伤还没好的话还是让别人去吧。” 十一不动声色的瞟了眼那个箱子,没见过,应该是老管家昨晚从密室里拿出来的。“没关系,我可以去。” 老管家点点头,“另外还得调几个人一起去,你安排一下,明天早上动身。” “是,我这就安排!” 十一隐约明白老管家可能是让保镖保护这些人,或则是说保护箱子里的东西去某个地方。不过为什么不立刻动身? 当天晚上老管家打电话给他,吩咐他二十分钟之后去书房找他。十一应了,不过他不是二十分钟之后去的,而是立刻就动了身,直觉告诉他今晚一定会有所收获。 老管家一个人在书房,好像在和某个人打电话。在倒吊的情况下,又要躲开摄像头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十一在心里祈祷你一定要在进密室一次,千万!不然等安志铭回来就在没机会了。 老天还真就帮了他一次,老管家放下电话后真的去开了保险柜。十一瞪大双眼不肯放过一丝的细节。可惜因为被管家的身体挡住了,后面转动的方向十一并没有看清楚,他只看见了前面三个数字。 不得不说他惊讶的险些从房子上掉下去。落回地面后十一马上找了个树丛隐蔽起来,此时才来得及把刚才那一幕捋顺清楚。 061XXXXX!竟然和上次安志铭开密码箱时所用密码的其中三个数字一模一样,难道他真的是用那组密码设置的保险柜,只是稍微调换了一下数字的位置?怎么会?这未免太简单了吧?06是月份,1的后面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后面应该是8,也就是18号。在后面的四位也许就是年份了。而且据十一所查这组数字竟然是安灵的生日。 既然他已经死了,还是被安志铭害死的,这个男人怎么还会用安灵的生日做密码? 十一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很难受很难受。他实在是搞不懂那个男人,既然亲手把人杀了,为什么还总是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做给鬼看吗?虚伪! 老管家从密室出来不久十一也按时到了。老管家把一个微型的小密码箱交给了他,只有一本小册子的大小,很精致。光是密码的轮盘就有四个,看起来十分的保险。 “他们手上的只是幌子罢了,这才是你真正要护送的东西,去了香港之后要亲手交给先生,记住了吗?” 原来如此,“记住了。” “另外,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我明白!” 老管家交代完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好半晌,然后暗自叹了口气。怎么会这么像呢?难道先生把他留在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管家想不明白,他又想也许自己是真的老了,老的眼神都不中用了。 二人一起下了楼,老管家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十一有点愣住了,脚步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会的。”有一种感觉,老管家这句话好像,不是对他说的。 深夜时分,约摸着祖屋那边都关了灯的时候十一又潜进了书房。他的手指在密码锁上犹豫了好久,也可以说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安志铭真的会用那个密码。 0,6,1全都对了,后面的十一迟疑了一下,8,又对了。接下来是年份……轻微的声响之后密室的门竟然,真的开了。十一愣了好一会儿,才稳定心情走了进去。 一条幽暗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地下,墙壁上的灯已经有些年头了,没错的话这密室应该是在建造着祖屋的时候就一起建成了。一共是六段楼梯,看来现在的位置应该在祖屋的正下方。好隐秘的地方,里面却很宽敞。 十一终于明白安家为什么要建造这间密室了,这里,简直就像一个藏宝库。世界名画,古董文物,珍奇异宝还有名贵珠宝。聚集了安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所有的东西都被封在防弹玻璃柜中,估计就算有贼进来他也没办法破解一个个密码把宝物偷出去。 不过十一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反倒对墙角那排台式电脑比较感兴趣,还有那些在抽屉里摆放整齐的数百张光盘。 随着画面的呈现十一渐渐的瞪大了双眼,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出现的会是这样的画面。那个漂亮到让人炫目的男孩,那个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孩,那个明明已经死去的男孩,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 所有的光盘里面都是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生动的表情,还有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十一二岁一直到他离开安家的最后一晚,所有他在那个房间的生活都经过精心的剪辑被刻录到了光盘上。 这个男人到底在干什么?十一捂住自己的额头,觉得那里乱极了。 他搞不懂安志铭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那个男孩当亲生儿子一样养育了十六年,关心他,爱护他,宠他,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可后来他竟然会给那孩子下药,引诱他和自己发生关系,让他主动投怀送抱的做自己的地下情人。当时的安灵不知道这件事,也可以说他根本连猜疑都不曾有过,但十一一眼就能看的出来,那孩子当时是被人下了药的。 一切都照着那个男人计划的走了下去,最后那男孩彻底的爱上了他,从他一言一行中谁都看的出来,他爱安志铭甚至爱的死去活来,半夜醒的时候都要爱不释手的摸安志铭的脸,那神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最后,那个男人却在安灵十六岁生日那天送了他一份终生难忘的大礼,狠狠的将他推进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那么绝情,那么彻底!他如愿的报复了徐家的人,如愿的稳坐了霸主之位。 可现在呢,他却不肯丢掉安灵的回忆,守着这些冰冷的光盘日日夜夜的看着早已死去的画中人。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爱他却不肯忘了他,你伤了他回头却来折磨自己,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安灵在天有灵看见这些他会欣慰吗? 十一问自己,也在问某个人!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爱之下的伤害才是最不可原谅的! 第29章 十一一行人搭乘安志铭的私人飞机抵达了香港,因为这次要护送的东西很名贵不能有任何差错,所以飞机是现从香港飞回来接他们的。因此也就耽误了一天的时间,不过这样做还是保险一些。 那个微型的密码箱一直都在十一的身上,为了慎重起见十一没有告诉任何人。下飞机的时候众保镖还护在那几个大人物的身边一直把密码箱安全的送到了安志铭的手上。 直到下午安志铭吩咐完工作才单独把十一叫到了里间,“东西带来了吗?” 十一点点头,把毫不遮掩放在皮包里的东西交给了安志铭。他看见安志铭用四组密码打开了微型密码箱,里面放的竟然是一颗重达几十克拉的蓝钻。璀璨夺目,精美无比,那幽幽的蓝光仿费在向来所有人证明它的尊贵。简直可与世界名钻“希望”相媲美。 “漂亮吗?” 十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还不错。” 安志铭不知何意的笑了一下,“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十一迟疑了片刻,冷声道,“我对钱感兴趣!” 安志铭把那枚裸钻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那神情不像是在欣赏钻石反倒像是在看一个玻璃弹珠。“说谎!” 他断言的这么肯定,看来心里早就有数了,十一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就只好那么站着。偶尔被钻石的光芒闪到眼睛,还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 “钱,女人,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你呢?” 安志铭想不到十一会反问他一句,怔了片刻后随即苦笑,“我喜欢的东西……呵,已经被我亲手毁了!” 十一想这个男人可能已经喝醉了,“是吗?……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十一没等他同意,转身就走了。刚打开门就听身后的人说,“你还没回答我。” “……我喜欢红色!” “玫瑰的颜色?” “不,是血的颜色!”门关上了,那道目光好像依旧没有消失。隔着门一个迷茫,一个冷厉。十一想他的忍耐怕是要到极限了,这个男人简直让他发疯! 当天晚上,香港一间酒店的顶楼举办了一场酒会,参加这次酒会的人都是香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财团董事,名门之后,以及圈子里数一数二的明星,甚至还有几位政府要员。 因为安志铭的关系十一也随他一同进入了会场。当然身为保镖在这种场合不能时刻不离的守在安志铭身边,和其他西装打领的保镖一样守在门口的位置眼睛一刻不离的盯在自己主子身上。 酒会进行到一半,安志铭和一位政府要员前后去了楼上的休息室。十一大概猜得到他此行的主要目的,真是可惜了那枚叫“心灵”的钻石,这么美的名字却被人用在这种肮脏的地方。 “徐先生,好久不见了。” 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十一微微皱了下眉头,四周扫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出席这种场合。徐天不是一向都很低调吗? 正看着,徐天正好也回了头,眼神不经意的瞟了他一下,然后又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徐天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满身的书生气,不过也只有跟他接触过的十一才知道这人可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有道是虎父无犬子,有那样一位呼风唤雨的父亲他怎么可能是个草包。 不然当年安志铭一连串的商业打击都没把他彻底弄垮了,这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安志铭很快就结束了密谈,出来后避开众人的耳目形色匆匆的离开了会场。出门的时候倒是遇到了点意外,被一位美艳的女明星拦住了去路。 二人躲到僻静的地方聊了几句,最后那女人把一张房卡塞到他口袋里就笑着走了。 十一丢了手里的烟头,回身为安志铭开了车门。自己坐到了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开出酒店不久安志铭就把口袋里的房卡丢出了窗外,还冷笑了一声。 司机多嘴的问了一句,“先生,要回宾馆吗?”他这话的意思是出于好奇,那女人曾经还到安家别院住过两天,安志铭没少给她好处,现在他乡遇故知,怎么不顺水推舟? 谁知安志铭马上就冷了脸,司机从倒后镜一看那脸色顿时吓的不轻,十一开口说了一句才缓和了气氛,“先生刚喝了酒,开慢点。” “哦,是,是!” 回到宾馆的时候安志铭的酒劲上了不少,连眼神都有点不清了。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尚龙贴身照顾他,给他放洗澡水,扶他上床休息。不过尚龙还在医院呢,这身边自然就少了一个伺候的人。 安志铭扫了手下一眼,吩咐了一句,“有十一跟着就行了,你们去休息吧。” “是,先生。” 不过说是休息,实际上在外面过夜也没人敢正了八经的躺床上呼呼大睡。门口有守卫的,客厅有值夜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换班的去小睡一下。 十一跟着安志铭进了他的套房,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吩咐只好板正的门口站着。安志铭脱了外套,问了一句,“累吗?” “还好。” “陪我喝一杯。” 十一没说话,犹豫片刻后去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开瓶倒了两杯。安志铭也知道和这块木头喝酒没意思,可他还是想看这张脸,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神似的地方他也想看,尤其在喝完酒之后那种愿望更强烈。 “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了。” 按照时间来算如果是枪伤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就痊愈,安志铭当然知道他在敷衍自己。如果是安灵的话,哪怕只是受一点小伤的话他都会拿着当借口和自己撒娇,小时候有一次淘气摔伤了脚,那小东西竟然整整三个月不肯拆纱布,硬是让自己背了他三个月,等自己发现的时候伤口连疤都找不着了。 想到这里安志铭忍不住笑了一下。十一知道他在想别的事情,那眼神里根本就没有焦距。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会让他笑的这么坦诚。 十一喝酒的速度很快,三杯很快就进了肚,不过他对酒精没反应,怎么喝都不会醉的,甚至连脸都不见红。不知道是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被注射过那些药物的关系。这点安志铭也知道,这人是喝不醉的,哪像安灵那么可爱,偷喝一口酒就穿帮了,脸红的跟被煮的虾子似得。 我怎么又在想他?安志铭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两瓶红酒见了底,二人面对面坐着竟然一句对话都没有。 十一今天穿的很简单,脱了外套之后里面是白衬衫西裤,一条深色的领带,标准的保镖打扮。金丝边的眼镜,梳的一丝不落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了。如果他面上在多点表情的话也许会更好看。 “十一这个数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十一瞟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了,他发现他不能直视那张脸,那会让他心痛,非常的不舒服。“算是吧。” “说来听听?” “一个劫!”永远都过不去的劫,就在昨天晚上他才大概弄明白十一这个数字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会让安灵念念不忘。 “什么劫?” “……死劫!” 安志铭饮了口酒,不然他没办法压制心口的阵痛。同样是十一,是巧合吗?一晃已经五年多了,当初以为很快就能把那孩子忘了,可事实证明想忘了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难的多。那孩子,简直是戒不掉的毒! “先生,您喝多了……需要找一个吗?” 十一已经起了身,安志铭知道他是不想继续了,没有强留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十一走到门口轻声问了一句,“要女人还是男人?” 过了半晌后面才传来一句,“你看着办吧。” 安志铭很少会碰外面的人,以前他的女人有很多,这几年总是对那种事提不起兴致,慢慢的也就散了大半,留下的多是跟他年头久的,冲着情分被他留下的。要是换成尚龙的话他会在出门的时候叫上一个备用,不过十一却不知道这些规矩,出门的时候自然也就没叫她们。 要女人还是男人,十一还是第一个敢开口问这话的人。常年跟在安志铭身边的人都知道,除了安灵之外安志铭没碰过任何男人。 十一对香港不熟悉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一个安志铭看的上的男人,当然也就不能自己出门,拽了一个对本地比较熟悉的保镖跟着,二人一起下了楼。 不想竟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车牌号码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上,十一暗想了一下对旁边的人说,“先生还有别的吩咐我得去处理一下。你快去快回,找个可靠的。” “是,我马上去办。” 那保镖根本不曾怀疑马上开车出去了。见那车走没了影子十一才溜溜达达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过了大概有两条街,后面的车跟了上来。十一见左右无人弯身坐进了后座。 “抽烟吗?” 十一应了声,接了一根点着火狠狠的吸了一口,又轻轻的吐了出去。司机和保镖都知趣的下了车,靠在车上查看四周。 “怎么样?” “还好,前段时间救了他儿子,他现在对我还算信任。” “那就好!” 十一把头靠在椅背上,好像在放松全身的神经,这段时间太累了,简直比在岛上没日没夜接受训练的时候还要累。徐天抬手把那几根飘到前额的头发缕到了后面,动作温柔极了,简直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弟弟。 不过十一很清楚,不管是在徐天的心里还是在徐海的心里,他们都没把自己当过弟弟看待。这也难怪,对安灵尚且如此,人都死了也不肯将他葬进徐家的陵园里,何况是自己这个复制品。给他感觉更像是徐海唱黑脸,徐天唱白脸。 “安志铭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行贿!” “哦?”徐天冷笑一声,从那口气来看他并不意外,“这的确像是安志铭的作风,对方是谁?” 十一早已料到徐天会想知道这件事的内幕,“是香港警政署的人,姓汪,具体的详情我已传到了您的电子邮箱。” 十一的表现超乎他的想象,做事很有分寸。“很好。”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比如说偷钻石,或是杀人灭口在把凶案现场设计成畏罪自杀之类的事。 “不用了,其它的事我会处理。” 十一点点头把烟头丢到了窗外,徐天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放在他的身上,他在想:这个人如果从小就生活在徐家的话,自己一定会很喜欢他或则很爱护他,就像爱护徐海那样。 只可惜他和徐家的缘分太浅了,而且还亲手杀了徐家的家主。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么做也算是帮自己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不然等那老头子自己咽气至少还要等个二三十年吧。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真可算是老天帮忙,时间就那么刚刚的好,安志铭赶在自己到达之前点了火。一切就这么随着那场大火彻底的消失了!我亲爱的父亲! “你们人类的想法真是奇怪,总是在做后悔的事,做完之后又在不停的后悔!”十一突然冒出来的话打断了徐天的思路,在加拿大的时候十一总是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人,充其量只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东西罢了,和家用电器没什么差别。 “你也是个人,别总是用这种口气说话。” 十一摇了摇头,“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复制品而已。” “有心事?” “徐先生,你能告诉我吗?人怎么死才是最痛苦的?” 徐天把烟呼到了空气中,嘴角一扬笑了一下,“看样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十一没有表示同意也没反对,徐天接着说,“其实,这个答案你比我清楚。”不管是徐海还是徐天他们都把十一当成是安灵本身,差别只是这个人只是暂时失去了一些记忆。不是吗?事实证明他们想的没错,不是本尊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渐渐的恢复记忆。 “怎么说?”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还不知道吗?” “还有比那更痛苦的吗?” 徐天假似悲伤的叹了口气,“我想,应该是没有了。” “我该怎么做?” 徐天用手指轻轻的滑过他的脸颊,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 十一没有说话,但是他懂了。那对于他来说似乎非常的难。 第30章 安志铭有刹那间的恍惚以为今晚被选来的男孩儿竟然会和十一那么像,定眼一看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他,原来自己是真的喝多了。十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把身后那名长相俊美的少年推进了房,还程序化的说了一句,“陪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他就出了门,不过并没有走多远,也就离开三四步的样子靠在墙上抽烟。这个位置应该正对着里面床的位置,如果他愿意的话说不定还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兴趣,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往手上倒了一粒吞了下去。这是徐海拖徐天带给他的,只知道对他身体有帮助,但具体有什么作用十一吃了五年却从来也没问过。不吃的时候身体会很不舒服,他也就只知道这些。 阿扬出门上洗手间,路过走廊的时候正看见他,还稍微愣了那么一下。十一侧面的轮廓很漂亮,在加上他毫无规矩可言的姿势,潇洒中似乎还带了点目空一切的感觉,魅力不凡,不过他自己倒是没发现这一点。 和阿信一样他对这个叫十一的人印象不错,尤其佩服他的身手,可惜十一从来也不和任何人称兄道弟走的太近,站在那群保镖的队伍里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换句话说他的一举一动根本不像个保镖,反倒像个远离人群孤单行事的杀手。 “一夜没睡?” 十一点了下头算是应了,阿扬又说,“去睡一会儿吧,我守着就行了。” 十一这阵儿才刚回过神,侧头瞟了他一眼,然后幻想起五年前的镜头。阿信交代的口供中好像也有这个人的名字。随即就冲他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不困,你去睡吧。” 阿扬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当然会觉得意外,而且十一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嘴角稍微扯动那么一点点,有点蒙娜丽莎似笑非笑的感觉,“别客气吗。” “累了我会叫你的。” “那好吧。”阿扬把烟掐了转身回了客厅,就在开门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道叫发冷的目光。阿扬条件反射的回过头,看见那个站在幽暗中的男人微微低着头,嘴角呼出一丝淡淡的烟雾,眼神根本没看向这边。是错觉吗?他想。 那男孩出门的时候十一有点意外,看了一下手表才过了半个小时而已。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男人的体力好像不怎么样! 十一什么也没问,转身带着那男孩出了门把他交给了刚才接他的保镖。临走前还从自己的皮夹里抽了一叠钱给他。那男孩心眼挺多,一看周围这架势就知道刚才陪的不是普通人。他可不敢黑他们的钱,连忙摇了摇手,“不用了,先生已经给过了。” 十一没说话,把钱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走了。卧室的门留了条缝隙,十一想过去把门关严,却偶然扫到了床上的身影。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门进了房。 安志铭好像睡着了,一手搭在额头上,呼吸均匀,空调被只盖到跨上的位置,上半身不着寸褛,健硕的肌肉表露无意,明明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竟然保持的很好,加上古铜色的肌肤看起来更是健康。 那一刻十一突然产生一种想法,他想把领带解下来然后缠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狠狠勒下去。只要三到五分钟他就能下去和安灵说对不起了。 没想到这一瞬间产生的杀气安志铭竟能迅速的察觉到,一把手枪神速的指向了十一的额头。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安志铭才缓缓的把挡在眼睛上的手臂拿下来,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里哪有半分的醉意! 那一瞬间似乎连时间都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极了,两个人都在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谁也没有说话。可双方的眼神里似乎都在传递着某种信息,“现在就做个了结吧!”“别白费力气了,你杀不了我的!”“试试就知道了!”“看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不过这些也只是若有旁人的猜测而已,他们心里想什么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时间过的好慢,好像连手表的指针都被黑夜带来的疲倦拖住了脚步,一秒,两秒,五秒,十秒,三十秒,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最后还是十一先打破了僵局,他弯了下身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按了几下,然后又放回去转过身离开了房间。直到房门关上那一刻他还能感觉到那黑洞洞的枪口一直都在指着他的背后。 安志铭看见空调遥控器上的数字从十六变成了二十四! 已经后半夜了,十一还是没什么睡意,门口的保镖倒是困得直打哈欠。十一让他们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守了门口。不久后那个保镖回来了,看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下次我可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怎么?” “先生根本没碰他,切,真是浪费感情。” 十一把肺里的烟呼出去,没说话。 安志铭在香港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手下怕他吃不惯这里的东西临出门的时候甚至连厨师都带上了,知根知底的人做东西也能让人放心。 自从五年前开始安志铭一直是一个人吃饭,刚开始他很不习惯有时候饭吃到一半还多盛一碗汤,晾凉了端过去才发现旁边的人早就不在了。这习惯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改过来。 后来他渐渐的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压抑着不让自己去怀念以前的滋味。可这次来香港不知为何总是会想起那个男孩儿,就好像他的灵魂一直跟在自己左右一样,阴魂不散。 甚至安志铭还连续做了几晚噩梦,梦见那个男孩儿捂住残臂倒在血泊中,颤抖的说,“你好狠!” 次数多了安志铭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头几年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都会去密室整晚整晚的看安灵的录像,那样反到会好一些。如今出门在外自然没把那些东西带在身边,安志铭在半夜惊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保镖有一半人已经睡了,剩下的除了两个守门以外,其他的人都在客厅打牌。十一也没休息一直做在旁边看着,他喜欢赌博,但却不削与这些赌。 见安志铭进了门他是第一个站起来了,“先生,要出门吗?” “出去吃点宵夜。” “那我去叫厨师?” “不用了,我想出去吃。” 一般这种时候手下多会阻止,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难免会遭人暗算。不过十一见安志铭好像心情不佳也就没在多说什么,掐了烟,招呼旁人该取车的取车该准备的准备。 十一擅自做主的为他选了家设在六十多层高楼的旋转餐厅,这样至少不用担心阻击手了。临窗的位置可以观赏香港全城的夜景。不过看安志铭的样子这么美的景色也没让他心情好起来。 服务员上了菜,有专门的人去试毒,这工作不需要十一来做,他只要呆在安志铭身边就行了。 说是想吃宵夜,可安志铭根本就没动两口,他总觉得很冷清,周围明明有很多人他还是觉得冷清。他想他是不是已经老了,这几年的想法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偶然看见站在一边的十一,不巧二人的视线又对上了,十一急忙把视线挪开,走到旁边往杯子里接了点热水,自己喝下去。觉得没问题了又换了个杯子把水接满,单手放在安志铭面前没说话。 安志铭看着自己面前那杯热水,一时间有点恍惚。他还记得安灵也喜欢这么做,年轻的时候不常喝酒也是因为安灵。他不喜欢让自己喝酒,吃饭的时候总是接杯热水偷偷推到自己面前,然后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挪远一点。见自己抓错了杯子还在一边偷笑。 “坐下一起吃吧。” 十一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他说话回头扫了一眼,然后来了一句,“不用了,我不饿。”说完就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换了一个人进来。 安志铭无奈的笑了一下,总觉得有点奇怪。 让安志铭觉得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些,就在最近这几天十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好像都有无法解释的地方。有一天安志铭参加完宴会后喝多了,本来是十一和司机扶他,结果十一却吩咐司机先去把车停好,自己掺着安志铭上了楼。 安志铭虽然有些醉了但他神智很清醒,即使闭着眼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十一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完全说不清楚。 十一将他送回客房休息,自己却没有马上离去,脱了外套解了领带丢在沙发上然后坐在一边给他泡茶。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生疏,和安灵行云流水的动作完全没法比。茶叶是十一向厨师要的,好好的大红袍让他这么粗陋的泡出来完全失去了价值。泡好后推到安志铭前面就起身去了浴室。 安志铭觉得奇怪极了,以前十一很不喜欢跟他多呆一会儿,这几天怎么反倒尽心尽职了。 他在浴室忙乎了很久,放好洗澡水之后才出来,见安志铭没有喝那杯茶也没多说什么,拿起自己的外套和领带一边挽下自己的袖子一边走出了门。 安志铭出门的时候已经洗完澡了,他擦着头发本想叫个手下去给他拿包烟,却看见十一披着外套站在走廊上抽烟。那副神情安志铭见过,就是在公司办公室的外面,那天十一不知因为何事眼睛红的厉害,跟哭了一夜似得。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就是这副表情,很落寞,很伤感。 一时间安志铭忘了自己出门的目的,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好久。不过很快寂静就被铃声打破了。两名保镖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进了门,一脚将他踹在地上。十一抬头看见安志铭的时候神色很复杂,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拽了下身上的外套先行去了客厅。 被抓来的这人身份不低,他是薛家的人专门替夫人办事的,说起来也算是亲戚关系。换做是在老家的话安志铭还真就不好动他,毕竟他也算是安翼的心腹了。不过在香港就不一样了,还被安志铭抓到了他谋取私利的把柄。 他可不希望那女人把安翼带坏了,等哪天有机会让自己儿子来咬自己一口。安翼那孩子现在翅膀硬了胆子也大了,不然怎么连安志铭安排到他身边的十一都敢撵回来。 不过安志铭并打算杀了他,一是在岳丈那边不好交代,二是这人也没什么杀的必要,趁机夺了他的权把他撵回台湾就得了。 谁知那人以为自己死定了竟然拿薛老太爷出来压人,安志铭当即就动了火。还不等他发话十一就把他按在桌子上用枪顶了他的太阳穴,用力之重疼的那人脸色都变了。 “给我闭嘴!”十一说的咬牙切齿,和刚才那样简直判若两人。安志铭一度怀疑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你算什么东西!” 十一今天有点失控,听了他的话表情狰狞了几分,抬手用枪把狠狠的砸向他的脑袋,而且连续砸了好几下。看见血一点点流下来十一竟然觉得刚才的烦躁顷刻间全都没了,心情大好。 “住手。” 安志铭那两个字说的未免太晚了,看着十一把那人打的头破血流还在慢悠悠的擦自己的头发,见血流的差不多了才开了口。十一听命的退到了一边,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枪。 “看在薛老爷子的份上,我让你自己做个了断!……把枪给他!”安志铭懒得跟他多说话吩咐完就起了身,十一随手就把枪丢到了桌子上,跟在安志铭后面走了。 电石火花不过几秒的时间十一突然感到不妙,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瞬间把安志铭扑到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阵装了消音器的枪声,那人的胸口至少多了十几个窟窿。 刚开始那几秒十一压在他身上没动,因为是背着身安志铭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到他心跳有些超速。过了一会儿十一抓过旁边的外套艰难的站起身,他没有看安志铭也没有看身后的尸体,而是用外套捂住手臂脚步匆匆的进了洗手间。 一整套动作快的安志铭根本就没看清楚他到底伤的有多重,只是从他的背影判断应该是伤到右臂上。 医生很快就拎着药箱进了门,可十一竟然不肯接受治疗,把洗手间的门开了条缝把药箱接进去就关了门。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看那样子应该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包扎。洗手间被收拾的很干净一点血迹都看不到,甚至连块擦血的药棉都找不到。更让人不理解的是他手上的外套上还滴着水,很显然是刚刚洗过的。有哪个人会在受了枪伤之后还有心情去洗外套上的血迹,这不是很怪吗? 这事不光安志铭疑惑,甚至连身边的那些保镖都觉得无法理解。 第31章 不久之后安信到了香港,安志铭是房间里单独见了他一面。 “查到什么了?” 安信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上的资料还是十一出现在赌场之后的一些行踪,之前的过往半点都查不到。 “怎么可能?”一个人就算资料销毁的在彻底也不会这么干净,多多少少还得留点信息的。何况那群游走在世界各国的私家侦探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就一点都找不到。 “先生试探过他?” 安志铭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实际上,前两天出了一件事,我很奇怪。” “什么事?” 安志铭简单把那件事跟他说了一下,安信一听也觉得十分可疑。那可是子弹,不是花生米,他竟然连医生都不肯见,难道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先生打算怎么办?” 安家向来不留来历不明的人,这还是安志铭第一次破了自己的规矩。虽说这人可疑可他到现在为止也没做什么出卖安家的事,何况安志铭打从心底不想把十一撵走。 “先这么着吧。”安信想开口劝他一句,见他脸色发沉也没敢多说什么,行了礼退身出了门。 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十一,两人互看了一眼,只这一眼让安信马上联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镜头,那个孩子站在书房门口微微低着头用那种很轻的声音的叫他“堂叔。”眼底满是疏远和冷漠。那眼神简直和此时的十一如出一辙,安信暗自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 十一见他出了门,让厨师泡了茶给安志铭端到了客厅。他的右手还不能用,连夹根烟都会发抖,开门的动作也比平时慢了很多。 “你的伤怎么样了?” 十一无所谓的说,“没事了。” “衣服脱了我看看。” 十一迟疑了片刻,还是脱了自己的上衣,把手臂上的纱布给他看了一眼。刚刚换了纱布,很干净,只有一点点黑黑的印子,看起来不太像血的颜色。安志铭微微紧了下眉头,把脑海中所知的药物过了一遍,没有找到和那颜色相匹配的。 “是一种草药,找老中医开的。”十一也看出了他神色有疑,敷衍了一句满不在乎的把衣服穿上了。如他所愿安志铭好像是信了。 “为什么不肯让医生治?” 不知为何十一的神色落寞了几分,幽幽道,“我信不过他们。”“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联系马场。” “是,我马上安排。” 那马场位于香港新界东部的沙田区,是紧邻着沙田马场的一个私人马场。安志铭在这里养了两匹马。其中有一匹还曾参加过赛事,表现优良。不过安志铭不太喜欢赛马,后来也就不在让自己的马匹参加比赛了。放在这间马场养着,偶尔来香港的时候来看看,骑几圈,自得其乐。 跟安志铭时间久的保镖都知道这里的规矩,一到了马场不用吩咐就去马圈把马牵了出来。两个保镖当着安志铭的面把马的四条腿一条一条地托起来,一条一条地摸了一遍,又按过了它的脖子,肋骨和膝弯,再用指头验过了它的腰,扳开了它的嘴,数过了它的牙齿。 名字叫“王子”的白马是一匹产于新疆的哈萨克马草原型马种。全身洁白一根杂毛都没有,长的特别清秀,耳朵短,颈细长,稍扬起,耆甲高,胸销窄。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不过这马脾架子大的很,除了那么几个熟悉的人之外谁也碰不得。 谁知这次它见主人来了竟然都没理他,直接就奔着十一去了,低下头在他身上蹭了蹭好像遇到了知己一样,把旁边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它好像很喜欢你。” “也许吧。” 十一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那匹马,如果这种感觉不错的话,他想他应该和这匹马认识。看,动物比人重感情,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自己。 “王子”平时傲慢的很,很少和人亲近,可今天竟然和一个陌生人这么近乎,安志铭觉得挺意外的。随手把马鞭丢给了十一,那意思摆明了是,你可以骑。 十一看起来心情很好,接了马鞭竟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翻身上马驰骋而去。这暮镜头让安志铭看呆住了,就像七八年面那一幕一样。那个男孩儿穿着黑色的骑马装,骑在“王子”的身上驰骋,那孩子受了动作和快乐以及新鲜空气的陶醉,都用尖锐的声音叫唤起来,兴奋的忘乎所以。也正是那次安灵和“王子”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了,“王子”老了,安灵没了,沧海桑田一切都变了。安志铭心升忧郁,神情不知不觉失落了几分。 十一和“王子”相处的很愉快,不过只骑了两圈十一就回来了,把“王子”还给安志铭目送他上马离去。旁边的手下问他,“还要骑吗?”说完把马鞭递了过去。身后是一匹棕色的蒙古马,想来是安志铭新养的,脾气不如“王子”那般温和。 “不用了,你去吧。” 保镖知道他手臂有伤,也没多客气翻身上马跟着安志铭去了。其他保镖也一一从马圈牵了马出来,跟了上去。只有十一一人站在外围赏景。 说实话安志铭骑马的样子相当的迷人,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在配上他那身全黑的骑马装,估计被女人看见了会尖叫吧。十一多少能理解安灵为什么会爱上他了。只可惜,你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久后几个保镖回来了,有的可能是不善骑术,有的可能是口渴了,下了马坐在一旁休息。也趁机让饲养员照顾一下那几匹马,喂些草料之类的。看这架势安志铭不到天黑是不会走了。 阿扬看十一爱不释手的摸他那匹黑色的坐骑,表情真像个小孩子一样,“要骑吗?这马脾气很好。” 十一摇了摇头,还对他笑了一下,“胳膊有点疼,骑不了。” “那就可惜了。” “先生呢?” “去外场了。” “不要紧吧?” “有几个人跟着,应该没事。” 十一眼色稍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说,“还是跟着好,别出事。” “那我们走吧?”阿扬接过他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其他的保镖都上马走远了,阿扬还没走,因为十一的手还放在马的身上,温柔的摸着。过了片刻他收了手,说了一句,“小心点!” “恩。”阿扬低头看去正见十一在对他笑,那笑容很奇怪,嘴角微扬浅浅的笑,可他的眼神里却根本没有笑意,甚至可以说很冷很冷,阿扬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眼神。 不过他一时间也实在是想不起来,挥动马鞭去追了众人。偶然回过头发现十一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只剩冰冷一片,眼神中的那种冷意更让人觉得刺骨。在路上他还在回味十一那个眼神,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冷冷的寒意四起,甚至叫人觉得阴森。怎么会这么熟悉,那双眼眸,到底,到底在哪里见过? 一道惊雷瞬间劈过脑海,有个男孩在滚落山崖的时候曾用这种眼神狠狠的瞪着他们,是,是小少爷,不会的,怎么可能,小少爷已经死了不是吗?他们只是长的有点像而已,只是巧合,绝对是巧合。 就在此时身下的坐骑突然失控,发疯一样的加快了速度,阿扬心下大惊,恍惚间似乎明白了那眼神的含义。可此时一切都来不及了,马匹失了控,很快就超过了所有的人。随之一股怕人的震动力量,使得阿扬像尘埃一样被那匹马轻松的甩到了地上…… 不久之后警车依次赶到,安志铭的律师和安信也急速的赶到了马场。 看到现场的惨状安信暗自心惊,对安志铭说道,“先生先回酒店吧,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好好的一次散心之旅变成了惨剧,安志铭心情自然不佳,将马鞭丢给安信之后走了。其他保镖得了吩咐被警方搜过身之后两个留下协助警方调查,其他的人都跟着安志铭回去了。 上了车,十一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给安志铭递了过去。安志铭似乎是没看见,没接那瓶水。十一就这么举着,直到他拿过去才收回手,搭在窗沿上欣赏窗外美丽的香港。 安信很快就送回了警方的调查结果。 根据验尿结果显示,那匹黑马被人喂过大量的巧克力,因此才会失控将阿扬甩下身。不但如此,其他几匹马的身体里也发现了少量的可可碱,致使马匹过于兴奋未曾及时收住脚步,导致阿扬受到随后而来的马匹反复践踏,脑骨胸腔破裂出血过多,当场死亡! 中途曾有五名保镖回场休息,其他三名保镖一直跟在安志铭身边不曾离开过,也就是说这凶手是在那五匹马中途休息的时候喂下的巧克力。警方也在马槽内发现了巧克力的残削。如此看来这最可疑的人就是曾经为马添过饲料的饲养员了,还有就是在马匹回场时挨个检查马蹄的装蹄师。另外,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不过也不能说什么都没留下,在马鞍的下面警方曾发现了一张奇怪的扑克牌,不过这件东西被警方封存了,安家的人当时并不知道。 让安志铭奇怪的是,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坐骑是那匹叫“王子”的白马,要是想暗杀他的话没有哪个杀手会笨到喂错了马。难道真是奔着阿扬去的?是他在外面结仇了还是结怨了?谁会对他下毒手? 这个问题安志铭实在是想不明白。 十一从始至终都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听两人说话,拿出烟叼一根在嘴边,见安志铭也有要抽烟的意思,顺便就把自己的烟盒递了过去,还用那只卡地亚的打火机帮他点了火。从恢复的记忆里得知这个打火机是安灵的生父徐闻胜的,他想这种时候用这个打火机给安志铭点烟挺有意义的。可惜安志铭不知道。 “回去之前一定要查清楚!” “是,先生。” 安信出了门,安志铭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十一泡了杯茶给他,顺口问了一句,“先生,您不舒服?” 安志铭长长的叹了口气,“阿扬跟了我十二年。”身边跟着他的人多多少少都替他挨枪子挡过灾,今天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得这么惨,说不难受那绝对是假的。安志铭拿烟的手都有点微微的发抖。 十一看到这一幕,把他指尖的烟拿走按在烟缸里熄灭了,安慰了他一句:“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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