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法逃离 上——皇后爱煲汤
皇后爱煲汤  发于:2014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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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你敢不爱我,老子就杀你全家 这是一个强买强卖的故事 高干子弟霸道渣攻VS冷清淡漠高知受 一句话:要么爱,要么死 据说,主角都需要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才能惹人疼~ 乔小翊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心疼的同时又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小破孩 阿白阿白你别气,小翊对谁都不好,唯独舍不得对你不好…… PS:此文高干 PS:PS:此文重生 PS:PS:PS:此文有H(入内慎重!) PS:PS:PS:PS:此文小虐(大概吧,乔同学其实很宠阿白滴~) 注:此文攻渣,属性鬼畜,占有欲极强,圈中人称乔疯子,偌大个北京城无人敢惹,太子党中的太子党,可就是这么个人爱祁筠爱到了心尖上~(作者口味偏重,什么都干得出来,小清新入内慎重啊慎重……)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强取豪夺 重生 高干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筠,宋白┃配角:乔翊,陈志,张肃宇,陈黎渊,程葭绮┃其它:路人甲乙丙 chapter1.重生 祁筠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参加自己葬礼的那么一天,或者,这世上确实没有人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这感觉,相当的复杂。 祁筠确实是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从十几层的高楼掉下来,连脑浆都迸了出来,决计是没有活的可能,可同时祁筠还是活着,变成了宋白真真实实的活在这个世上。 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祁筠没有多大的感想,他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就像当时从楼上掉下去的几秒里面,他亦是不悲不喜。 祁筠远远的观望着,他并不过去,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一脸沉重的进去,再满脸悲伤的出来,没离多远,便又开始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人就是这样,我们不能奢求一个与自己关系并不密切的人会为因为你而喜怒哀乐,这世上落井下石的事并不少见,而仅仅因为一个死人就把自己搞得生无可恋,那是可笑的。 一辆黑色的宾利吱的一声猛的停在了灵堂的院子前,众人一声惊呼,就见车门被拍开一样,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走了两步,整个人啪的就摔到了地上,这下子吓坏了四周的人,就看到车子后面跑出俩人,急匆匆的将他扶起。 “乔少!你没……” 乔翊甩开他的手,两眼死死的盯着灵堂,声音生涩而沙哑,“他……他呢?他在哪里?” 说着,他茫然的四处看了一下,瞳孔猛的一缩,“他呢!他妈的祁筠哪里去了!!”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仿佛是垂死的野兽一般,吓得所有的人都远远的跳开,莫名其妙的看着来人,心想,人都死了,还来砸场,真不是人啊! “乔……乔少,祁老师他……他已经……” 啪的一下,乔翊一脚就踹了过去,红着眼跟疯了一样踢着说话的那个人,“你他妈的再给老子说说看!老子踹死你!老子踹死你!” 这下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看着那个乔翊失控,而那个被打的人,脑袋硬是被踢出了坑,满脸鲜血,视觉效果上很是狰狞。 随行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却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乔翊踢死那个人,也不会有人真敢说什么,要怪只能怪他太多嘴了,当时要通知乔翊他祁筠过世的消息的时候,那个负责人连后事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乔翊一听整个人就懵了,整个人就呆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那人这才逃过了一劫。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有嘈杂了起来,乱糟糟的喊着别打了,却没有人真的敢站出来,直到祁筠的父亲祁陆元出面。 乔翊停下来,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他抓着祁陆元的双臂,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祁筠……祁筠在哪里?他躲起来了是不是?我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我,老是想着跑得远远的,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祁陆元自从祁筠过世后一夜就老十岁了一般,眉角都显现出了六七十岁人才有的老态,他皱着眉头看着乔翊,他不知道祁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竟然会这般伤神。 “你……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啊……”这下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叫出了声,乔翊一把就把祁陆元给推了过去,如果不是身后有人挡着,这非得摔个七荤八素。 “什么人啊!” “这人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人都死了还这么折腾人……” “报警吧,这种社会人渣留着也是祸害……” …… 乔翊的背挺得直直的,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不进去看他,我知道他没死,你们都是在骗我的,我还没死,祁筠他敢死?!老子没同意,他敢死!”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阵风一样,仿佛真是来砸人家葬礼的。 宋白站了一会儿,自嘲的摇摇头,便不再去看那里人生百态了。 祁筠已经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祁筠这个人了,现在只有一个宋白,一个从来都不认识乔翊的宋白。 ****** 祁筠生前是X大外语系的法语讲师,兼任10级法语专业3班的班主任,也算是高知分子了,家中父母尚在,父亲是考古学教授,母亲是中学老师,家中略有薄产,自小也是保姆跟前跟后的主,顺顺利利的长了这么大,除了遇到乔翊这个人,他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得让人眼红。 显然,上帝也觉得给了他二十三年的好运已经非常人道了,所以就派了这么个人渣在折腾他的人生,这一折腾就是三年,折腾着折腾着,虽然也不能说是他给折腾死的,可却也逃不了干系。 祁筠不喜欢乔翊这个人,非常的不喜欢。 乔翊是个人渣,一个连站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脏的人渣,可是却没有人敢动这个人渣,甚至,削尖了脑袋的巴结,只因为他有个开国元勋的爷爷,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 所有即使他再渣,也没有人会说他什么,只会打哈哈,太子爷果然与众不同。 其实谁又不知道呢?乔翊有病,还是神经病,而且病得不轻。 可为什么这样的人渣没死,反倒自己先死了呢? 宋白回到那栋该称做危房的住处。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性。 这里在离市中心倒是不远,一排过去都是老旧的房子,据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被拆除了,可还是不少人不愿意离开,而宋白却是没办法离开。 他没钱,离开了这里,他只能露宿街头,而且,他相信他肯定没办法再找到这么便宜的一个住处了,所有也就这么赖在这里,能拖一时是一时。 宋白回去的时候门锁已经开了,这里的锁还是旧式的门闩和锁配一起的,压根没有防盗系数可言,可是也不会有人来这里偷盗,因为这里就跟贫民窟一般,如果他还是祁筠的时候,他压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生活在这样落后的地方。 程葭绮是宋白的合租人,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脾气却是极差的,看到宋白进来就没好脸色,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看不起宋白,或者更明确的说是他恶心宋白,因为宋白……之前的宋白,说好听点是自由交际男公关,说白了,是做色情生意的小鸭子,而且还是专门针对男人的零号鸭子。 当时祁筠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在床上,全身就跟被拖拉机碾过一般,骨头都错位了,床头放了一叠钱,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常人无法想象的翻云覆雨。 到现在祁筠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折腾死了真正的宋白,可是宋白遗留下来的问题却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宋白没有去什么夜总会酒吧之类的地方,可是认识他的人却不少,只有是玩的都知道宋白的电话,他就是用手机接客的,圈里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更不要说脸了,只要给钱,让他这么低贱下流他都无所谓。 他的手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可是却经常有人打过来要求“服务”,在接到第十三通相同内容的电话后,祁筠就把号码卡拔下来扔到了马桶里,冲得一干二净。 “今天要交房租和水电费,等一下记得把钱放在桌子上。”好像多看他两眼都脏了他的眼似的,程葭绮转身就回了屋,啪的一声,那木板门差点没掉下来。 没过多久,屋里就断断续续的穿来了吉他缓缓的调子。 这里的隔音效果真的很差呢。 宋白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小破屋子,他非常后悔当时醒过来的时候光顾着茫然忘记把床头的那叠钱拿走,虽然那不是他的劳动成果,可是至少他也承受了整整三天下不了床的痛苦。 屋里非常的乱,宋白回来的时候就很乱了,后来他翻箱倒柜的想找出点钱就搞得更乱了,可是他也没想过整理,因为他不会。 宋白不知道之前的那个人到底把钱藏哪了,他甚是找不到任何一张银行卡存折,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宋白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把房租交了的话,程葭绮肯定会直接把他扔出去的。 摸摸口袋,仅有的十七块钱还是刚才打的剩下的,估计也就够吃顿饭,宋白走出去敲了敲程葭绮的门,屋里的吉他声一顿,很快的门就震了一下,估计是程葭绮砸了什么东西过来,宋白皱皱眉头,“我出去买午饭,需要给你带一份吗?” 啪的又是一下,宋白耸耸肩也就出去了。 或许在前世十七块钱不过就是一瓶水的钱,可是现在却足够他吃了一大碗面外加打包一份,还剩下了一块钱的零钱。 回去的时候,他把面放在了桌子上,又敲了程葭绮的门一下,不等他砸东西过来,就离开了。 这下真的一穷二白了。 晚上的时候宋白的门被拍开了,程葭绮冷冷的看着他,宋白也是识趣,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宋白出来的时候忘记加件外套,身上就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衣再套了一件羊毛衫,稍稍有点凌乱的头发翘了起来,他站在路灯下,却不知道在看什么,远远的望去,仿佛雕塑一般。 突然,一辆跑车撞在了宋白对面马路的一棵树上,啪的一声动静非常大,宋白涣散的目光稍稍凝聚起来,有些木然的看过去,刚想要不要报警,车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好车的安全性能非常高,车内的人看着并没有多大的事,他站在宋白对面,远远的望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撞邪了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宋白全身一颤,却是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死死的瞪着那个人。 他喝醉了,喝得烂醉如泥,他跌跌撞撞的朝宋白跑过来,若非现在街上已经鲜少人烟了,他要不出车祸就是祖上冒了青烟。 “祁筠……是不是你……”他的声音非常的沙哑,红着双眼。 chapter2.再见 乔翊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宋白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在宋白的印象里,乔翊是不会用这种几近哀求的口气说话,从来,都只有是命令。 好像生怕宋白消失一样,他猛的将他拽进了怀里,力道之大,宋白整个人就撞在了他的身上,差点没吐血。 “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你没有死,是不是。”好像要把宋白揉进身体里一般,宋白疼得忍不住一声闷哼。 可是乔翊没有松手的打算,他整个人就像是刚从酒缸里爬出来一样,刺鼻的酒精味道刺激得宋白脑袋生疼。 宋白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他发酒疯的抱着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敢反抗,乔翊绝对会把自己打死,然后抱着尸体继续疯。 因为乔翊是个疯子,而宋白了解这个疯子。 “祁筠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打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喜欢学校我就让你去,我不再关着你了,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走……” 他的声音待着让宋白无法理解的呜咽,那种仿佛都能滴出血的哀求,更是让宋白觉得可笑。 乔翊是什么人?他会求人?他只会要求所有的人跟着他的想法走! 当年祁筠就是这样被他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求助无门,这么多年来,祁筠被他折磨得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死了,或许才是解脱。 他乔翊还有什么脸面来求人留下来呢?如果不是他,祁筠现在也许有另外一个平静的生活,安详而温和。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半晌,宋白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缓慢的,却异常的冷静。 天空开始飘雪了,掉在了宋白的鼻尖,瞬间就化成了水,冰冰凉凉的。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乔翊整个人身体僵直,突然发神经的笑了,阴测测的笑得让人不寒而栗,他凑在宋白的耳边,宋白能感觉到他鼻息间那炙热的气息,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不死,我死了,你该要跟了别人,所以我不能死,就是我要死了,我也得先掐死你,咱俩一块儿死。” 宋白叹了口气,不想多做解释了,“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祁筠,我们到荷兰去,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吗?我们可以在那里结婚,然后养一群的绵羊,你如果还想当老师,我们可以自己开一个小学堂,专门教当地的孩子孔子文化什么的,你的学历那么高,一定没有问题,然后我们……” “我讨厌荷兰,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觉得恶心。” “嗯,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没事,我喜欢你就好,我会加倍的喜欢你,把你的讨厌弥补掉,我只要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宋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冰冷,而乔翊的身体就跟点了火一样,烫得炙人。 宋白不动声色的挣扎了一下,乔翊的眼睛突然一定,“你想干什么?” “先生,您认错人了,我需要离开了,麻烦你松手。” “离开!他妈的你还能去哪里!你是我的,你想离开去哪里!”乔翊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突然跳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宋白,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你哪里也别想去,让我想想,我定制了一条链子,把你拴起来怎么样?你的脖子这么细,这么白,戴上去一定很好看,对,要把你关起来,你那么不乖,动不动就乱跑,还是拴住了才好。” 乔翊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宋白的脖子,宋白的脖子很细,他一只手就能圈起来,只要一用力,绝对就能掐死他,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迷恋,慢慢的,手往上移,停在宋白淡粉色的唇上,轻轻的婆娑着,“才多久没见怎么觉得你长得不大一样了……” “您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祁筠。”宋白情绪毫无波澜的重复道,“从来都不认识。” 可是乔翊不听,或者该说除了他想听的,其他的他一律听不到,他整个人凑了上去,紧紧的压着宋白,酒气喷在他的脸上。 宋白相信以乔翊的为人,绝对是干得出当场就上了他的事,宋白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被他压得倒退了一步,整个人就靠在了花圃上。 仿佛真的要将宋白吃掉一样,乔翊的牙齿咬住了宋白的唇,宋白一阵刺痛,一声闷响却被乔翊全全吞进了肚子里,他的舌头顺势就伸了进去,搅得宋白反胃,宋白一只手被他拽住,乔翊从小就在军区大院长大,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宋白一时挣脱不开。 他的手往下滑去,利落的就将宋白的拉链拉开,手就这么伸到了宋白的内裤里,一掌就这么抓住了敏感的地方,宋白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白另外一手摸到了一块硬物,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二话不说直往乔翊脑袋上招呼,就这么一下,乔翊整个人就僵住了,瞬间血就涌了出来。 宋白看他充血的眼睛诧异的瞪着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又砸了一下,这下,乔翊整个人就啪的倒在了地上,血很快的染红了路面。 宋白的呼吸非常的快,他后退了两步,盯着地上的人,仿佛他会直接蹦起来掐死他一样。 杀人偿命对于宋白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威慑了,死都死过了,他现在的脑袋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杀了他!杀了他!大不了赔一命! 可是宋白最终还是没这么做,他手里的砖块掉在了地上,深夜里发出的声音非常的响亮,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后退两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离开了。 很快的雪就大了起来,宋白的头发都结了冰,他看了看,最后走进了麦当劳。 这个时候里面除了服务员一家没有什么客人了,所以宋白一进门就特别的明显,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喜欢您来~”一抬头,就看到略显狼狈的宋白。 宋白的笑容很牵强,他理了理头发,有些尴尬。 小姑娘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他们这些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流浪汉,他们不过是想有个地方熬一夜,对于这样的人群,营业者通常采取尽可能的避免。 宋白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拉下面子,转身就要离开。 小姑娘忍不住哎的一声,“你……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说完她自己都楞了一下,很快的,她便又说道:“今天和我一起值班的人请假了,就我一个,所以……” 宋白回过头,眼睛弯了起来,他轻声说道:“谢谢。” 谢谢她,还愿意收留他。 “我叫刘晓媛,你可以喊我刘姐姐。”刘晓媛递了一杯热水给他,宋白微微点头致谢,双手接过的时候,竟然有些颤抖。 “你叫什么?这么这个时候还在街上晃呢?和爸爸妈妈吵架了吗?”她的声音很柔。 宋白的手掌捂着水杯,他太冷了,整个人都透着寒气,脸色亦是苍白,浅浅的抿了口水,他淡淡道:“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宋白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淡然,仿佛一点都不在乎似的,他侧过头看着窗外的路灯,突然笑了起来,他说:“如果刚才你让我离开,说不定今晚我就死了。” 宋白这个身体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长得非常的精巧漂亮,就是那种非常细致的五官,发色很浅,整个人又白得接近透明,不得不说,宋白还是非常适合干之前做的那行业,如果上点心,大概还是只高级的鸭子,像他这样漂亮柔弱的小模样,确实能引起许多男人的保护欲。 可这样的一个外表下面却是一个如此清冷的灵魂,刘晓媛被催眠了一般深深的盯着他,好像这个人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宋白回过头看着刘晓媛,她猛的一回神,急忙摆摆手:“没……没有,啊,你看你穿那么少!你等等……” 说着,她急匆匆的就往员工室跑,拿了一件衣服给宋白,“抱歉,我只能翻到制服,不介意的话……” “谢谢。”宋白笑着说,他说谢谢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异常的满足感,刘晓媛顿时晕乎乎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疼起他来。 “我觉得你要不要给家里去个电话,你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他们会担心的,其实父母也是为你好,他们骂你也是想你能往好的方向走,你就这么离家出走了,他们大概一晚上都会睡不着。”她完全把宋白当成了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小少爷了。 宋白没有否认,只是一如既往的浅笑着,他杵着下巴,“没事,他们不会担心的。”因为祁筠已经死了,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宋白。 “别这么说……” “晓媛。” “啊!” “谢谢你,真的没事。” 宋白如此坚持,刘晓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她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卫生,时不时的看一眼毫无情绪起伏的宋白,总觉得这个人真不可思议。 大概五点多的时候,宋白就离开了,那时候刘晓媛正在准备下班,一回头就看不到宋白,如果不是留在桌子上的制服,她都要以为自己其实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而事实上,宋白没走多远,就有三辆警车尾随而来,宋白冷笑了下,觉得有点劳师动众了,其实只要一个人,就完全可以把他制服,因为他现在很虚弱,如果风再大一点,估计都能吹走他了。 这下,有地方住了。宋白这样想。 chapter3.入狱 尽管他非常的配合,可是还是吃了苦头,他们狠狠的踹在了宋白的肚子上,然后拉着他,直接往监狱的方向走了。 宋白没有问他犯了什么罪,亦或者他会有什么后果,只是默默的坐在后头,旁边还坐了一个警察,前边开车的透过后视镜看了宋白一眼,然后不可思议的啧啧摇头,说:“真的是他吗?不会是搞错了吧,这么个人,借他个胆他敢伤了那个活阎王。” 旁边的那位吧嗒的抽了口烟,撇了宋白一眼,脾气不怎么好的说道:“错不了,外头都盯了他一夜了,真是要命,一晚上都这么折腾,我说小子,你真他妈够硬气啊,是活腻了还是怎么着,那个人你也敢打!” 宋白只觉得胃疼得厉害,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座位,指尖都泛白了,额上都渗出了冷汗,他们说什么他都听不清楚,只觉得满脑袋嗡嗡的叫着,可在那两人看来,却是宋白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当时做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怕了,我看你也别活了,自行了断得了,到了那人手里,非得……” “老吴!”开车的人一声喝止,那人一顿,赶紧不再出声。 宋白的意识非常模糊,直接被拖到了一个单人间,他便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宋白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裹在棉花当中一样,没有任何的着力点,然后整个人一会儿燥热一会儿冰冷,空气仿佛被抽掉了,他拼命的呼吸着,可还是没有任何的氧气窜入…… 哗!一盆冰水迎头倒下,宋白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好……冷…… “这小子够胆啊,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睡觉,别急,估计你以后该要长眠了。”说话的是一个警卫,他一把把宋白给扯了起来。 宋白很轻,他并没有费多大的里,拖着他就往外走,时不时的伸脚踹一下,“你他妈的站好点!” 好一会儿宋白才有了那么点知觉,整个人除了难受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他们去的是审讯室,方方正正的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里面有三个人,看到宋白的时候显然有些诧异。 “就是他?” “今天凌晨带回来的,不会错的。”警卫将他推了进去,再把他的手铐在椅子上,宋白非常感动竟然有一把椅子可以坐。 这三个人宋白都认识,打小和乔翊一起混世的二世主,当年祁筠被乔翊私自囚禁的时候,这三人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对面的人也坐了下来,打量着这个脸色已经差到极点的男孩。 昨晚乔翊被送到医院的消息一传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打谁也不能打这小子啊!他要有个三长两短那还不得拖家带口的赔命吗!于是很快的宋白包括宋白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挖了出来,比宋白本人知道的还多。 一个暴发户的私生子,被赶出家门,堕落到极点的男妓,本以为会是个浓妆艳抹的骚货,可这么一看,反倒有些出入了。 宋白是很漂亮的,身上糅合了男孩与男人中间的青涩与稳重,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微微蹙着眉头,却丝毫没有感到惊慌,甚至还挺冷静的,特别是那双眼睛,陈志一看整个人就被吸了过去。 “你是宋白?”说话的是张肃宇,剃着个刺头,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宋白嗯的一声,并不愿意多说话。 “好小子,到这个时候了还那么嚣张。”一旁的刘飞冷笑着,这个人参过军,有那么两把刷子,手不是一般的黑。 宋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平静的说道:“他死了吗?” 三人顿时吸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他说出这话。 宋白眨了下眼睛,然后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没死全,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多拍一下……” 一瞬间,宋白连带着椅子就被踹了出去,他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紧接着,一股血腥呛了上来,顿时一口咳了一口血。 “别打死了!”陈志急忙拦住还想过去打人的张肃宇,“到时候不好交代。” 宋白冷冷的抬起眼看了张肃宇一眼,嘴角却是一丝嘲讽。 “你为什么打乔翊,就是昨天晚上你打的那个人?”陈志还算冷静,示意刘飞看住张肃宇,走过去问道,并把他扶正了。 宋白侧头把血吐了出来,淡淡道:“觉得他恶心。” “恶心!你他妈一个万人骑的鸭子也敢说人恶心……” 宋白看向说话的张肃宇,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嗯,就是恶心,就像和你们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我就反胃。” “别拦我!老子踹死他!”张肃宇整个人跳了起来,刘飞差点招架不住。 “你一直想挑衅我们?这是为什么?”陈志的智商在太子党中是赫赫有名的,他皱着眉头看着宋白,“你不想活了?” “活累了,想死。”宋白觉得胸口疼得厉害,张肃宇的那一脚力道十足十的,再加上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宋白的神智越发的不清,模模糊糊的说道:“有本事,就杀了我吧。” 看到他们真是恶心啊,恶心得……我都不想活了。 到底,宋白还是没死成,再度转醒的时候却已经不在监狱了,入眼的都是熟悉到可怕的摆设。 这是祁筠生前租的公寓。 宋白觉得整个人浑身冰冷,他整个人倒在床上,手也被铐在了床头,刚一动就发现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一条金色的链子缠着,而链子的另一头…… 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了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的乔翊。 宋白觉得自己又要吐血了,他真把自己当宠物一样栓了起来。 乔翊坐在一旁,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宋白,甚至还不带眨眼睛的,宋白厌恶的撇过脸,可下一秒,就被掐住下巴掰了回去。 “对,就这样,你蹙起眉头的时候很像,别动!”乔翊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入定老僧一般的注视着宋白。 宋白和祁筠其实一点都不像,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如果非得找出一点相同的话,那就是他的眉形和祁筠有那么点感觉。 他完全搞不懂乔翊为什么会觉得他像祁筠,或许真如人们所说的,精神病患者总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宋白懒得理他,干脆闭上眼,可立马又被迫睁开,“不准闭眼!”乔翊低吼道。 “乔翊你别太过分了!”宋白忍无可忍,“我不是祁筠!你看清楚了,我压根就不是祁筠!” “我知道……”乔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一步踉跄,然后跟无家可归的小孩一般,抱着膝盖坐在了沙发上,“我知道……祁筠他跑掉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所有他让你来代替他,是不是……你去告诉他好不好,告诉他我以后会对他好,你让他回来……” 宋白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最后叹了口气:“乔翊,我们需要谈谈。” “嗯?”乔翊侧着头的样子很是乖巧,谁也不会相信此刻这个漂亮干净的孩子就是那个暴力嗜血的活阎王乔翊。 如果除去乔翊的性格不说,这个人的确是上天的恩赐。 “我需要点水,乔翊,我现在很渴。”宋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嘴里还是一股血腥的味道,一天滴水不沾,他的身体已经坏到了极点。 乔翊的性格多变,前一秒他还暴躁极了,可是这会儿他又小心翼翼的喂着宋白喝水,宋白咳嗽了两下,他急忙顺顺他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平静了下来,宋白深吸了一口气,“乔翊,祁筠已经死了,从坤元大厦掉下来,死了。” 乔翊盯着宋白,难得的安静,半晌才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你、骗、我。” “你自己清楚。”宋白说道。 啪! 乔翊将手里的水杯摔了出去,划过宋白的脸颊,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玻璃杯碎片霎时飞溅开来,又一次划过了宋白的脸颊,只觉得脸上一热,血就顺着伤口涌出。 宋白眯起眼睛,“他死了,是你逼死他的,你逼他和你在一起,你逼他和你做爱,你逼他放弃他所有想要的,你用他的亲人威胁他,他受够了,所有他才会死,乔翊,他是你害死的。”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他……他不会……” “乔翊,我必须离开了,和你待在一起,我恶心,要么你现在放我走,要么,就让我死。” “不会让你走的,你是我的,你怎么能离开我呢?我的东西就该在我身边,怎么可以走呢?”乔翊又开始陷入了精神错乱当中。 宋白冷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了,遇到乔翊,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活多久了。 不知道下一次睁开眼是下一世呢还是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苟且偷生? 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滴在了地上,刚才他故意刺激乔翊,让他把水杯摔破,在玻璃四溅的一瞬间,他抓住了一块,割腕自杀,其实只要有那么点勇气,倒也不是太难…… “乔翊,你为什么不去死呢?要是这个世上没有你,该有多好啊……”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宋白缓缓的说道。 活着……真他妈的累…… chapter4.初遇 宋白想起了一段往事,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往事。 那时候祁筠刚从法国回来,在X大任助教,是的,还带了一个有些好动的班级。 第一次祁筠有了为人师表的自觉,他是那么认真的对待一切,所以当他知道他们班上的一个学生已经一星期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回宿舍的时候,他便急了。 他为此奔波了一天,了解了他的情况,越深入越心惊。 苏源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因为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因为,他是个人们口中的基佬。 “老师不要理那个人,他有病。”同宿舍的舍长掩饰不住的厌恶说道。 祁筠在国外待的时间不短,对这方面的事还是比较能接受,千方百计地打听下,总算知道了苏源最可能去的地方。 蓝夜是北京城里排的上号的酒吧。 但凡书读得多的人都有那么个特点,怕闹,而祁筠更甚,他自小喜静,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这种地方,所以一进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就这么远远的站着,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与修养显得与这一切如此的格格不入。 乔翊就是这么看到祁筠的。 那天他出来得急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松掉了,隐隐可见那略显清瘦的锁骨,一条深灰色的休闲长裤,衬托得他的两腿笔直修长,他看了一会儿,很快的就注意到了乔翊他们那边。 拨开群魔乱舞的人群,祁筠朝乔翊所在的角落走去。 乔翊第一次觉得觉得心跳加速,他当时脑海里就一个念头,这个人是我的。 祁筠的步伐并不是很急,整个人又清瘦挺拔,再加上身上天生的书生卷气,在糜烂的灯光下,乔翊一瞬间就觉得下腹一热,他紧紧的盯着这个人,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乔少这是看什么呢?”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整个人凑了过去,整个人柔软得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说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祁……祁老师!”他忍不住低呼一声。 乔翊眼睛一眯,“你认识他?” “他……他……他带我们班,开学的时候见过一面。”因为长得太干净漂亮,苏源印象深刻,“他怎么会来这里?” 说话间,祁筠已经走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么近距离一看,乔翊便下定了决心,非搞到手不可。 真是个干净斯文的人,他的唇形非常漂亮,乔翊觉得这样的嘴吻起来一定够劲儿,整个人又秀丽典雅,一点就不像这个恶心到极点的社会上的人,他的表情清冷萧疏,一双眼睛就这么轻轻的瞟过来,漂亮得乔翊恨不得当场把他的眼睛挖下来好好收藏。 “苏源?”除了第一天开学有班会祁筠见过他,苏源就没有再去上过课了,而显然那短短的一个多小时,祁筠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过他,在学校,他一向低调到让人容易忽视,只是透过照片,祁筠还是无法百分百的确认这个娇柔得不像样的人会是他的学生。 “老师您怎么来了?”苏源离开站了起来,表情都变得紧张。 祁筠扫视了在座的一眼,表情淡淡的,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世主顿时都静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的学生有事,不打扰了。”说完,拉起苏源的走刚想走,苏源却被乔翊拉了过去,力道大得他都有点吃不消了。 “这位……不自我介绍一下吗?”乔翊眯着眼睛笑得阴森森的,一双眼睛看着祁筠,仿佛他身上没有穿任何衣物一样。 祁筠直觉这个男人惹不得,被他看着就像被蛇盯上一样浑身难受,皱着眉头却还是有教养的说道:“你好先生,我叫祁筠,‘春日迟迟,采蘩祁祁’的祁,‘黛叶轻筠绿,金花笑菊秋’的筠,今天来主要是找我的学生苏源,如有不礼之处还请见谅。” 当时乔翊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人声音真好听,被压在床上呻吟一定非常勾人…… “我叫乔翊。”乔翊看着祁筠,然后一脸认真严肃的说道:“我想干你。” 祁筠楞住了,苏源楞住了,一旁的狐朋狗友哄笑起来。 “乔少这是打算大显神威了?!” “这人看起来真他妈的禁欲,玩起来一定爽。” “乔少玩完了就借我们玩两天……” 乔翊眉头一拧,一脚就踹了过去,“我操!老子的人你他妈的敢动动看,看我不把你阉了!”动作丝毫不犹豫,好像踢的人是不认识的路人甲而不是一块喝酒的熟人。 那人整个人陷在了沙发里,连着咳嗽了好几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乔翊,拳头都拽得紧紧的,却没有动,一旁的人急忙扶起他,然后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乱动。 乔翊突然的发神经是常有的事,而且是六亲不认的那种,大家都习惯了,毕竟他虽然神经质,可是够义气,舍得花钱,再加上家里确实够硬派,大家也就忍忍,况且这个人,只要你不拨到他的逆鳞,一般还是挺正常的。 只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般互玩床伴在他们圈里是非常正常的事,乔翊通常也只是一笑而过,就连和他最好的Eric他都二话不说直接送了人,怎么突然因为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人,就这么大动干戈?! 想着,大家都忍不住多看了祁筠一眼,此刻他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祁筠非常白,这和他常年不爱出门,总是躲在家中看书有关,白皙得不像样,因为这么一点红,整个人霎时变得活色生香,大家这才明白乔翊为什么那么生气了,这么个人,要是自己的,也决计是舍不得送了人。 乔翊咧嘴一笑,凑上前,“是去楼上,还是在这里?” 啪!祁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这下,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掉了。 敢打乔翊的人,这时候的坟头草都有他一个祁筠高了吧。 乔翊就着刚才被打的姿势,侧着头看他,眯着眼睛,阴测测的扯起一丝笑,很淡,可祁筠知道,这下子惹了大麻烦了。 祁筠太冲动了,他觉得掌心发烫头皮发麻,突然一步上前,一把抓住苏源就要跑,这时候苏源已经吓得腿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乔翊的可怕。 还记得有一次吃饭,隔壁桌有人喝醉了酒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估计是吃过乔翊的亏,在那里瞎嚷嚷着“乔翊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当时乔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要吃人一样,他使了使眼色,很快的那个人就被架了过来,乔翊就这么翘起脚,嘴里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打。” 没有人敢去阻止他,苏源第一次看到人能被打得这么惨,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气,满脸血肉。 乔翊站起来,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到他的跟前,蹲下去,笑得跟神经病似的,“老子就是有爹生没娘教了,我他妈的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混蛋!”说着,一脚踩在那个人的脑袋上,如果最后不是家里来了一通电话,乔翊估计要把那个人的脑浆给踩出来才罢休吧。 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苏源不清楚,只是知道没有人敢再提起这件事,每当说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大家都一脸戚戚,尴尬的岔开话题。 整个北京城的人都知道,说天说地说谁也不能说乔翊,惹上惹下就是惹鬼也别招惹活阎王。 “你走一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打断?”乔翊瞥了苏源一眼,语气倒是挺轻的,苏源顿时吓得满身是汗,生怕自己不小心动了一下,下半生就这么在轮椅上度过了。 “乔先生!你不能这么做,他还是个学生。”祁筠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企图和乔翊说道理。 乔翊一笑,“嗯,他还是个学生,那让他老师来代替他怎么样?”说着人就上前了,手指划过祁筠的下巴,手感非常的好,他觉得自己都快忍不住了,欲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叫嚣得厉害,啧啧,看到这样人,就忍不住要兴奋起来。 后来的记忆祁筠一片空白,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想记起,慌乱的,可怕的,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他被乔翊关在那间让人恶心到想吐的房间里三天,没日没夜的除了做爱就是做爱,他说,你如果不跟我,我就把这件事捅出去,看你怎么再为人师表。 他倒是知道祁筠的软肋。 祁筠当时就在想,干脆死了算了。 乔翊说,你要是不听老子的话,老子就把整死你爹妈,那个什么教授,还有什么老师,不知道他们看到自己儿子被这么操,是什么表情? 祁筠跟了乔翊三年,跟确切的说法是被乔翊绑在了身边三年,就是小猫小狗三年的时间也够培养出感情了,可是祁筠没有,对于祁筠来说,乔翊就是他心中的一个毒瘤,如果不剔除,那么就只有死。 有段时间,他确实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是他却还活着,每当办完事乔翊躺在旁边抱着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浑身冰冷,不止一次的想直接拿把刀捅进他的胸口,然后自杀。 他觉得很难受,胸口闷到发慌,然后…… “哟!你醒啦。” 刺鼻的消毒气味就这么扑鼻而来,这是在医院。 “割腕的话一下子是死不了人的,因为人的血液会凝固,如果你不再多划几下,确实不容易死,可惜你身体太虚弱,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白白让你捡回了一条命。”说话的很平静,穿着白衣大褂,站在宋白的床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得笔直,“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陈志,耳东陈,志在四方的志。” 宋白浅浅的呼吸着,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看着天花板。 陈志不在意的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旁边。 “你的身体很差,之前受了伤没有及时治疗,肛门撕裂,软骨挫伤,后来又发烧了,引发了肺炎,肋骨也断了一根,嗯,还带点胃出血,然后又割腕失血……说起来,你的伤还真不少,真佩服你能活到现在。” 在说到肛门撕裂软骨挫伤的时候宋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那是之前的宋白遗留下来的,陈志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少挪揄的样子,只是很平白的陈述。 陈志在太子党出了名的高材生,货真价实的,他是难得愿意花时间在读书上的人,对从政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喝过洋墨水镀了一层金的医学洋博士,很难想象这个人竟然会和乔翊是一路的人。 宋白的手指动了一下,离开觉得全身都被牵动了一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麻醉刚过,你还是别乱动,身体是你自己的,到时候受折磨的还是你自己。” “救我……做什么。” 陈志双腿交叠,眼镜闪过一道光,他双手环胸,说道:“在手术室的时候,我真他妈的想直接掐死你了。” 宋白无所谓,那双眼睛,倒真好像没有什么追求一般。 陈志一声冷笑,“你该庆幸我没有那么做,当然,并不是什么良心发现,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会儿,半晌,吐了口气:“你知道吗?乔翊疯了。” 宋白的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哦,他有哪一天不是疯的?” “他疯了!谁都不认识!你他妈的到底干了什么!他现在连他老子都不认识了!”或许是激动的,陈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不顾宋白刚做完手术,一把拽住他的领口,宋白只觉得整个人呼吸都被压制住了,脸顿时涨得通红。 直到宋白一口血咳了出来,陈志才稍稍找回理智,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很快的,就有护士过来处理。 陈志鲜少这样失控,在乔翊他们四人小组里面,他一直是充当军师的角色,而刘飞是打手,张肃宇则负责善后,他们对乔翊真的很好,好到让人琢磨不透,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冲着乔家的权势去的,而事实上只有他们三人自己知道。 chapter5.往事 乔翊很可怜,他很怕寂寞。 当陈志他们还扯着把木剑在院子里当孩子王无法无天的时候,乔翊是不爱说话的,那时候他不过六岁,眼睛大大的,非常的瘦小苍白,总是坐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他们,从来不靠近。 乔翊他……非常的痛苦。 他害死了他母亲,因为不小心把药瓶子打翻了,他怕被骂,就偷偷的把另外一个药品里的药丸子倒到那里面,那天,他母亲犯了病,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服下药,本以为是救命良药,却不知是夺命毒药。 乔翊的母亲是乔军长不顾家人反对娶回来的,这件事在圈子里传了很久,那时候他们那些人结婚看的第一是家世,第二是利益,联婚这玩意儿自古就都是那样,就算到了乔翊他们这一代,亦是如此。 可是乔翊的母亲却是个例外,她没有任何的背景,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地方,家境并不怎么好,全靠自己不愿服输的念头,一直到北京读大学,一边打工一边上课,机缘下认识了乔军长,最后两人力排万难才结了婚,乔老太爷差点没和乔军长脱离父子关系。 乔军长真的很爱乔翊的母亲,爱到知道是因为乔翊的原因而害死了她之后,生生的要掐死他,如果不是葬礼上的人拉住了,或许,乔翊当时就跟着他母亲去了。 乔军长恨死乔翊了,他喝多了就打他,乔翊那时候不过五岁,被打得遍体鳞伤,可是他却闷哼着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承受了下来。 有一次乔军长把乔翊关在地下室里整整三天,若周围的人感觉不对劲,也许,乔翊早就被乔军长搞死了。 乔老太爷当晚发了好大的怒火,抱着已经虚弱得要脱相的孙子就走了。 从那时候起,乔翊便没在回过家。 很长一段时间乔翊的精神都非常的脆弱,动不动就浑身颤抖,他总是梦到乔军长一脸厌恶的看着他,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要是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桑瑜就不会死……说着,整个人就跪在地上呜咽起来。 是啊,要是没有我就好了,没有我,妈妈就不会死。 其实那时候他还无法真正意义上的了解死亡,只道是母亲不要他们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所有乔翊很怕身边的人和他说要走,一说,他就压抑不住的恐惧,而当他恐惧的时候,他只能用暴力来缓解。 不过年仅六岁的乔翊却是可爱的,白白净净就像是掉在人间的天使,那时候陈志只觉得这个人这么漂亮,带在身边一定很出风头。 所以他便招惹了乔翊,这一招惹,就是一辈子的损友。 在十二岁以前乔翊还是很乖的,他从来不惹事,不爱说话,总是默默的跟在陈志他们后面,所以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即使他们总是背地里骂他,没人要的东西!可谁也没敢当面讲出来,记得有一次一个被张肃宇欺负急了的小孩子看到一幅好欺负的乔翊,就骂了一句:没娘的小混蛋!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乔翊发火吧,小胳膊小细腿的谁也无法想象他竟然能爆发出这么竟然的力量,那个小孩被打破了脑袋,命都去了半条。 从此乔翊恶魔的形象就这么深入人心,随着同一辈的孩子直到长大,对他仍旧心有余悸。 王政委的儿子被打成那样,说什么也不甘心,便准备去讨个说法,本以为一个连父亲都不要的孩子只能寄住在老一辈家里的人,该是不受宠的,可事实上,乔翊却是乔家的掌心肉啊。 乔奶奶心疼这个乔翊自小没了母亲,还被父亲这样折腾,乔老太爷亦是看中这个唯一的孙子,看到王政委来势汹汹,护短的他便满是不悦,只是淡淡道,若非你儿子乱说话,我孙子会打人?况且这大院里,哪家的孩子不是打打闹闹的,有个什么伤也是正常,打不过人还到别人家里来告状,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什么叫有个伤也是正常?脑袋都老大一坑了还正常! 奈何乔家权势滔天,王政委不好说什么,只得反过来赔不是,打落牙齿往里吞。 后来也不知道谁动的手脚,王家就跟过节没烧香似的,做什么都不顺,处处受阻碍,直到好友不忍一脸为难的和他说,就怪你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 乔翊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变得暴虐的,他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越发的无法无天,什么都干的出来,可是不管他做什么,闹了多大的摊子,都有人跟着替他解决,这时候所有的人才清楚,说什么乔大公子没人要,这不一出事,他老子就急匆匆的跟着擦屁股了吗?! 尽管这样,乔军长还是没有去看过乔翊一次,出了什么事,他去解决,他对乔翊说是恨亦是亏欠,不想见,也没脸见。 乔翊十八岁的时候成人礼上,乔军长也没有出现,乔翊只是冷笑,放着乔老太爷为他办的这么大的场子,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就去泡吧,喝酒玩男人。 这些事宋白是知道的,当年陈志过去劝祁筠,希望他能顺着乔翊一点,乔翊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每当祁筠在的时候,乔翊就会变得平静起来,不再那么暴躁。 可是陈志的算盘打错了,祁筠是同情乔翊,可是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他认为乔翊有什么资格要拖着大家一起跟他痛苦呢? 这世上不幸的人和事是那么的多,他一个乔翊的这点又算什么?至少活到这么大,他可是受过什么委屈?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还不够吗? 说到底,这世上又有哪一个人是活的快活的? 所以当陈志又一次找上宋白,一脸深情的讲述着乔翊的悲惨身世,宋白只是哦的一声,淡淡的问道:“然后呢?” 你说这些对我来说有什么用? 陈志被他这么一问,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我一直觉得乔四眼睛有问题,一直说你就是祁筠,可刚才的那么一下,我还真以为祁筠回来了。”他的反应和祁筠当年一模一样。 宋白的眉不动声色的一挑,漫不经心的说道:“哦——他真的长得和我那么像?” 陈志摇摇头,“不像,一点都不像,那个人长得都不像是个人,天仙似的,也难怪乔四那么喜欢他了,是个教师,天生斯文白净,和你们这种……” “和我们这种什么?”宋白动动手,待在医院几天的修养,伤已经好了大半,这段时间,陈志时不时的就过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宋白不清楚陈志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人的心思深得很。 “非得我说出来吗?他和你不同,从小就是书香世家里长大,读的书也多,不过说来,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倒是有他的几分风采。” “是吗?” “你……和资料上的不一样。”资料上面,宋白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混混,因为长得有那么点姿色,也就走上了那条路,头蒙拐骗什么都干过,是典型的社会底层人群,可是这个人……怎么说呢?就是不说话安静的坐在那里,都给人一种非常典雅的感觉,一点烟火的感觉都不沾。 “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更何况是人的主观意识呢?喜欢我的人就觉得我百般好,讨厌我的人就觉得我种种不是,你所谓的资料,一纸书墨,做不得准。” 陈志看着宋白,非常认真的看着,仿佛要看到灵魂的深处,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现在知道你什么地方和祁筠很像了。” 宋白倒是感了兴趣,“说说看,我好改改。” “你的眼睛,你看人的时候那种眼神,如果不是祁筠死了,我都要以为你是他假扮的。” 宋白阚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转眼又笑开来,“这还真不好改,我总不能把眼珠子挖出来。” 陈志说:“祁筠……就是乔翊的爱人,乔翊真的很喜欢他,他这样的人,一旦喜欢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一条道走到黑,所以祁筠过世后,他就没有一天是正常的,难得遇到了你。” 宋白没有说话,他默默的看着窗外,昨夜下了场雪,外头一片白茫茫的。 他想,陈志与自己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再也不想和乔翊有任何的瓜葛了,当就在宋白下定决心一出院就离开北京,到南方去,离他们离得远远的时候,陈志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乔四现在犯了癔症,我想,让你去照顾他。” 宋白收回目光,转而投向陈志,一动不动,陈志亦是一脸的理所应当,久久的,两人都一言不发,终于,宋白笑了起来。 直到很久之后陈志还是没能理解他当时的想法,他一笑,整个人就变得很不一样,就像是那种毫无杂质,既是干净里面又透着一股让人觉得无法接受的虚伪,在那张长得精致的脸上,甚至透出了一股子妖娆劲儿,非常复杂而诡异的一个表情。 宋白说:“除非我死。” 是了,那天因为乔翊宋白自杀了,陈志非常清楚宋白不怕死,一个人敢用一块玻璃割腕那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因为碎玻璃片并不比刀锋,一下去生涩钝痛,那死的感觉绝对不好受,可是宋白这么做了。 只是陈志实在是无法明白宋白为什么会那么抵触乔翊,说实话,宋白的作风并不好,那个圈子里的谁不知道宋白的要钱不要脸,而乔翊,别的不说,在花钱上面那绝对是不手软,有这么一个金主儿在,很难想象宋白会那么抵触,虽然乔翊在外头的风评不是那么好,可是这对于一个以此为生的人来说,没有什么理由让他以死相逼。 说来,当日宋白一下就把乔翊的脑袋给砸了个坑也是个迷,他可不信仅仅因为被乔翊啃了那么几下他就敢下那杀手,定然是有什么旁人不知的原因才是。 陈志没有逼宋白,他说了乔翊的事,大概是想让宋白不那么排斥乔翊,却不知道宋白对此只是冷笑。 第二天,他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chapter6.谈判 当年的乔军长如今的乔大司令,他长得和乔翊并不像,整个脸部线条更为刚毅,端坐在座位上,由内而外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他看了宋白一眼,语气不急不缓:“你就是宋白?” 宋白点点头,静静的坐在一旁,他从来没有见过乔司令,就是当他还是祁筠的时候,乔司令对于自己儿子这么搞男人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人安排自己与他见面是有什么目的,毕竟,宋白认为他并不是一个有那么多闲工夫的人。 乔司令看着手头的一份文件,“听说乔翊犯了病。” 你儿子犯没犯病问我干吗…… “大概吧。”他哪一天是正常的。 “乔翊他喜欢你。” “没有。” “那你就去照顾他吧。” “抱歉,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宋白这才知道乔翊的专制独裁原来是遗传。 “今天你就出院,恩慈那边我已经交代了,你过去带人。” 难得宋白的好脾气还是被磨光了,他冷冷一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没有如果。”乔司令的语调一直都是那么平稳,目光还停留在手上的文件,甚至没有去看宋白一眼,“看着乔翊,一个月两万,包括你的所有花费,还有……宋秀秀。” “真的非常抱歉,我是不会答应的。”宋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如果没事,我先离开了。” 走了两步,就听到乔司令低声道:“你不介意我命人停掉宋秀秀的医疗?” “我干嘛要介意……”说着,宋白猛的反应过来,宋秀秀姓宋,而宋白也姓宋,难道…… 看到宋白顿下的脚步,乔司令说:“下午后有车去接你。” 宋白非常不悦这种被安排的带着强迫性命令的语气,他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在几秒的时间里,他的脑袋里已经算计过了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 “要照顾乔翊可以,但是我希望我们可以约法三章,您或许不知道,我并不是那么喜欢乔翊缠着我的,但是,乔翊这个人您清楚,他可以不顾人权把我关起来,绑起来,这样的做法令我非常的苦恼,如果可以,我想等乔翊好了之后,您能稍微施加点压力,让他别再缠着我了。” “可以。” “还有,我们谁也无法确定乔翊这一次犯病是要多久才能好,我总不能这么照顾他一辈子,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认为我们该约定一个期限,不知道您认为一年为期如何?” “一年后我会替你安排离开。” “最后,我的工作内容是照顾乔翊的生活起居,但不包括他的生理需求或者其他无礼的要求,如果他有侵犯我的倾向,至少在我向您求助的时候,您必须帮我。” “这并不过分。”乔司令比宋白所想象的更好说话,或许这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很快的他就安排了张先生打出了合约。 出了屋子,宋白慢慢的踱步,一直跟在乔司令身边的张先生跟了上来,他长得倒是挺斯文的,递给了宋白一张支票,“这是这半年的薪水,你先拿着,乔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还需要你多多照料。” 宋白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我看你好像不是那么乐意。” “让你天天看着一个疯子你愿意吗?”宋白冷笑道。 张先生脸一沉,“小伙子,这话你若是再说一遍,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们就这么威胁人吗?”宋白的样子当真无所谓,他冷笑,像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从来就只会要求每个人跟着他们的思想走! “你以为就你的身份,还能做什么?如果不是乔少,现在你也只能在街上接客,你做得了什么?”他的口气里带着非常明显的讥讽,宋白清楚,现在的他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陈志在劝宋白的时候曾经说了好多的好处,比如乔翊现在其实非常乖,只是喂喂饭看看人而已,比他去当小孩子的保姆轻松多了,小孩子还爱闹呢。而且他上哪儿找一份愿意提供这么高薪水的工作,就算有,就他这身份资历,人家怕是也不愿意要。再者,他现在身无分文,跟着乔翊,至少还有个容身之所,乔翊吃什么,他吃什么,话说,人乔大少吃的东西能差吗?他宋白就算多接几次客也抵不上人家的一根小指头。 虽然宋白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而且,乔翊确实是颗毒瘤,他如果只是一味的避开不去理会,很难保证这颗毒瘤不会恶化病发,只有彻底的清除了,宋白才有活路。 下午来接宋白的竟是张肃宇,原来张先生就是张肃宇的父亲,他打量宋白的实话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不屑,不耐烦的敲着车,“走路慢腾腾的,娘炮啊你!” 宋白并不介意,静静的一个人坐到车里,对于宋白这种态度,张肃宇更是气闷,心想不过一个卖屁股的,装什么高贵。 刚想发火,就看到陈志跟了过来。 “你先送他们去中心花园的别墅区,我今天下午还有点事就不跟过去了,注意点,别让他跑了。” “他跑什么跑,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我看他就是欲擒故纵,想坐地起价,就这事,他巴都巴不来。”张肃宇瞥了眼表情淡淡的宋白,却看到他也回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有一种被看不起的错觉。 “老子真后悔当时那一脚没踹死他。”张肃宇咬牙道。 或许是想吓吓宋白,张肃宇的车开得非常凶猛,好几次在十字路口用他那辆骚包的跑车开出了漂移的味道,却没想到宋白表情连变都没变一下,好像在看什么风景一般看着窗外,更是让张肃宇恼火了。 乔翊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私家医疗中心,大概是因为里面的人都身份不低,从他们到了山脚前就有了盘查,一路过去,不下五次,车子开到了恩慈前面便不能开进去了,他们下车后,就有人过来迎接,那人自称范明。 “先生已经交代过了,请随我来。”范明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因为不明宋白的身份,权当是乔家的人,一脸的恭敬与谄媚。 张肃宇哼的一声,跟在他后边往里走。 因为是依山而建的疗养院,这里的环境非常好,清幽而舒适,说是疗养院,倒不如说是度假休闲的别墅山庄,只是没多远就看到警卫,确实让这安逸的感觉大打折扣。 进到楼里,宋白看到了一个熟面孔,仅仅只是看过他,是在电视财经频道上经常出现的人,叫陈黎渊,有名的青年才俊,所以宋白多看了两眼,他正侧着头和旁边的一个人说话,宋白想,大概这里的人随便一个都不是普通人。 “如果不是乔四,你这辈子就是做梦也进不到这里来。” 张肃宇讽刺道,宋白反倒有些好笑了,缓缓道:“我这辈子做梦也不想进到这里来。” 大概是压了一肚子的火,张肃宇终于爆发了,他一直觉得宋白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小白脸,却又是想当婊子还立贞节牌坊,也不知道清高个什么劲儿,还真当他自己多了不起了,回过头一拳就打了过去。 宋白顿了一下,紧接着那一拳带风就扫了过来,伴随着一声惊叫,宋白整个人被摔到了地上,嘴角火辣辣的,怕是裂开了。 “张少爷……您……您这是……”范明吓得手足无措,完全搞不懂状况,很快的,这边的动静就引起了刚才路过的陈黎渊的注意,他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来。 “张肃宇?怎么在这里闹事?”那个人声音挺低的,和大多位居高位的人差不多,或多或少带着点自傲,只是这个人更加懂得掩饰,透出了那么点绅士儒雅。 宋白勉强动了动手,等到稍稍有点知觉便爬了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问站一旁的范明:“有纸吗?” 范明楞了一下,才手忙脚乱的抽出几张纸巾给他,宋白低声说了声谢谢,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陈黎渊好奇的打量了下宋白,是个新面孔,又看看张肃宇,想起了前段时间传来的风声,心想怕是八九不离十。 “这事你别管。”张肃宇瞪着宋白,心里却不靠谱的咯噔一下,只怪自己一时太冲动了,倒不是因为他后悔打了宋白,而是有些后怕,这里确实不是个可以随便闹事的地方,一个搞不好,惊动了什么大人物,到时候非得让老爷子扒皮不可。 慈恩不是简单的医疗院。 “你的事我也不想管,只是看在大嫂的面子上奉劝你一句。”陈黎渊心里对张肃宇其实并不怎么看好,成天不见得做过一件好事。 张肃宇哼的一声,伸脚就爱要去踹宋白,却见宋白眉头一皱,一脚就给他踩了下去,张肃宇一个不小心,还真被他绊到了,整个人重心不稳连着几下跳就撞到了旁边的柜台…… 待到他站起来的时候,鼻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红。 “张……张少……您……流鼻血了……” 张肃宇手一抹,这下子真的是怒火冲上了头,也顾不得什么闹不闹得了事了,大步的就朝宋白走去。 陈黎渊饶有兴趣的后退了一步,看看宋白怎么反应。 却只见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张肃宇那张几乎要撕了他的可怕表情,竟然纹丝不动,陈黎渊不知道他是怕得动不了了,还是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我操你个下流的脏东西!”张肃宇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一脚就狠狠的踹了过去,谁也不敢拦,也拦不住,就看到宋白站着,这时候,一个人窜了出来。 范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流年不利,不然为什么要安排他这档子事! 也不知道乔翊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就看到他突然抱住了宋白,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脚一带,险险的躲了过去。 “张少爷啊,您有话好好说,怎么……怎么能动手动脚呢?”范明虽然摸不清状况,也知道再不阻止事情就大了,急急忙忙的上前拦住。 陈黎渊从乔翊出现的时候便放下了环在胸前的手,正了正脸色看着乔翊抱着宋白,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张肃宇,好像要把他吃掉一样,充满了敌视。 “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毙了你。”乔翊冷冷的说道,声音不高,却让人不寒而栗。 张肃宇的眼睛都充血了,指着宋白,声音高了起来:“乔四你看清楚!这不是祁筠!你护着这个贱人做什么!” “你再说一遍。” 张肃宇一愣,再怎么失去理智也知道乔翊真的怒了,在外人看来,乔翊是个无法无天的混蛋,动不动就揍人,脾气不是一般的差,可这对张肃宇他们这帮人来说却不觉得有什么,那是因为他们没看过乔翊真的动怒,这个人要真火了,能活活把人捏死,还不带犹豫的。 “你!你!”张肃宇手抖啊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后边跑出了一群白衣大褂,一看到这个场景都有些发懵,其中一个医师急忙说道:“准备25毫克Chlorpromazine注射!” 一旁的护士刚一过去,就被乔翊的视线吓到了。 宋白被乔翊抓得生疼,他的力道大得可怕,仿佛要将他捏碎了一般,又因为方才被张肃宇打了那么一下,大概是有些脑震荡了,顿时觉得头昏反胃,稍稍挣扎了一下,却连最后一点空间都被乔翊给锁紧了。 “不要走,你是我的,不要走……” 张肃宇气急了,乔翊瞪着他,他就瞪着宋白,宋白无奈,觉得自己灵魂就要升空了,而在场的人又有哪个敢得罪乔翊,全都吓得围成一圈,进退两难。 权衡之后,宋白将目光看向了陈黎渊。 其实乔翊到底生了什么病陈黎渊并不清楚,他出事的消息甚至被一压再压,不是有那么点手段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出了事,只当乔翊最近开始修身养性了,没再出去祸害社会,他想了想,还是上前走了两步:“乔少这是什了病,还是听医生的话打个针吃个药的好。” 乔翊好像没听到一样,将下巴枕在宋白的肩膀上,眼神开始涣散,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陈黎渊只能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在乞求什么。 “快!快抓住他!”医师急忙指挥随行的几个护理,却不料乔翊就跟野兽似的,顿时又炸了毛,拖着宋白往一边靠,大家都不敢真对他动粗,行使不上不下,宋白忍不住翻翻白眼,实在是被扯得难受,沉下声:“乔翊,去注射。” “好。”乔翊立刻回到,却还是抓着宋白不放。 “你抱得我难受。” “嗯。” “所以你可以松手吗?” “嗯。”话虽然是这么应的,可是却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宋白有些不耐烦,“去注射,不然我要走了。” “你别走,我去。”乔翊整个人突然跳了起来,可一时间有茫然了,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突然定在原地,紧接着又非常茫然的看着众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一脸恐惧的不断后退,一直缩到了墙角。 “要是没有我就好了……没有我就好了……”他蹲在地上,头开始不断的撞在墙壁,嘴里破碎的念叨着什么,张肃宇整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回头就看到成陈黎渊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非得出了事才肯动吗!”张肃宇怒骂了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去拉乔翊,可是乔翊一点意识也没有,力道却是极大的,在医师给他注射氯普马嗪的时候,整个人挣扎得厉害,架都架不住。 “喂!叫乔四乖一点。”张肃宇瞥了眼宋白一眼,实在是没办法了,乔翊非常的在乎他,完全把他当成了祁筠的存在。 宋白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乔翊,顿时觉得可笑,“乔翊,打针。” 几乎要暴走的乔翊一瞬间又静了下来,医师都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宋白,这人的话简直比镇静剂还管用!却见宋白一脸的冷漠,好像看什么垃圾一样看着乔翊,乔翊眨着一双大眼睛,瞳孔是少见的黑亮,然后头一侧,问道:“你是谁?” 宋白一笑,“我是你妈。” 趁着这个停顿,药剂总算是被打了进去,乔翊的神智越发的模糊,在倒下的一瞬间,他的手还抓着宋白,然后说喊了一声:“妈……” chapter7.癔症 乔翊真正的主治医师是个老医师,方才跟着他身后的是助力医师,在知道这件事后,老医师狠狠的训了他一顿,若不是他的粗心大意和畏手畏脚,这事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他交代了一些关于乔翊的注意事项,在说到千万不能刺激乔翊的时候,宋白忍不住轻笑道:“那需要我怎么做他才会死?” 老医师显然没有想过宋白会问这种问题,大概他做这么久的医师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满脸写着“老子不爽,别来惹我”的张肃宇。 张肃宇跟着一声冷笑:“乔翊死了,你也得陪葬。” 宋白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老医师忍不住说道:“这病可大可小,患者很可能会做出自残或者他伤的行为,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乔少的情况比较特殊,是属于童年的阴影再加上近期受到了较大的刺激,然后只要有一点小小的提示,他也就崩溃了,大概之前遇到了什么事,他现在非常逃避他人的接触,如果真如小李说的他那么依赖你的话,由你来照顾他,将会比在这里治疗更为有效。” 宋白大概能猜出乔翊犯病的起因,大概是因为那日他说的那句“要是没有你就好了”引起了他最痛苦的回忆而导致的癔症。 乔翊被送上车的时候还是昏睡状态,整个人乖得不像他,安安静静的趴在宋白的膝盖上,漂亮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乔翊的长相比较偏女性化,可是性格却又是那么暴虐,再加上他逼近一米九的身高,在他醒着的时候,一般没人敢有这样的联想,像现在这么安静的样子,少见得很。 宋白被枕得腿发麻,毕竟这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轻不到哪里去,他动了动手,想把他挪到旁边一点,让他靠在座椅,就听到张肃宇不悦的说道:“让他靠一下会死吗?照顾他是你的责任!” 宋白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动了,这又让张肃宇有些意外,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以为你又要说什么自视清高的话来堵塞。” 宋白笑了,“我不听你的话你打我,我听了你的话你又不乐意,那你到底是想要我怎么做?” 宋白笑起来是很好看,可看在张肃宇的眼里却是扎眼得很,总觉得他是在讽刺他,嘴一撇,冷冷道:“谁敢打你?动你一根毛发都能被毙了!” 宋白低头看了眼乔翊,在他看来,乔翊的维护是非常可笑的行为,他认为那是一种动物的本能,乔翊一直认为祁筠是属于他的,而现在宋白在他眼里就是祁筠的存在,他在经过失去了又得到后的大喜大悲,就变得更加神经质了,再加上自小被众星捧月的长大,只有人巴结他的份,哪有人敢动他的东西,这不,宋白一被欺负,他便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所有情绪往往比较激动。 这种被当成需要依附于他的附属品对宋白来说是非常反感的,可是他没有能力停止乔翊这样想以及因为这个想法而做出的一下过激行为。 中心花园别墅区在市中心外围,被规划出一大块地来,其实说白了就是富豪区,一进门口就几经盘查的那种,宋白他们的车在经过一栋屋前种了三株竹桃的时候,他还看到了红得发紫的某某天后正在给它们浇水。 乔翊的房子在中心花园的比较后端,这附近的房子都隔得很开,他们下车的时候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将乔翊安排好,张肃宇站在客厅里看着的看着宋白一脸淡定的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就转身走进了书房,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只得摔门离开,走的时候还越想越憋屈,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会遇到这档子事,实在是被人气得够呛。 当然,很大的原因并不是气宋白的不上道,更多的是因为乔翊,这个和他们一块儿近二十年的兄弟,竟然会为了一个才碰到几次的人对他说出那种话,这让他既恼火的同时又心寒。 在张肃宇离开的时候宋白又从书房走了出来,他不过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大概打量了下屋子,这时专门负责他们起居的佣人阿玉从旁边的厨房走了出来,“先生可是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你按着你的习惯来就行。”宋白转而走上楼,又回过头补充道:“叫我阿白就行了。” 这栋房子里,宋白最喜欢的便是书房,除了说这里的藏书极多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安静,宋白有个习惯,一旦遇到什么烦心事或者心情不好的地方,就会跑到书房去,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或许在因为书籍伴随了他这么多年,只有和它们在一起的时候,宋白才能感到安心。 这间书房的设计非常巧妙,三面的墙都是嵌入式书柜,原木做的书架,环形的设计,然后有雕花屏风分隔开来,一角台阶式的木质阶梯,然后南面一面窗户,窗前一张大书桌,上面整齐的摆着笔墨纸砚等用具。 宋白滴了滴水,慢慢的研磨着砚台,空气中慢慢的散发出一股清新墨香,带着一股子的历史厚重感,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他挑了一只狼毫,沾沾浓墨,手一顿,紧接着一鼓作气挥斥方遒,天意弄人四个大字跃然于纸上,飘逸有力。 都说字是一个人内心的体现,而此刻的宋白,大概是自己也迷茫得很。 手中的墨因为停顿太久而滴在了宣纸上,逐渐散开来,宋白猛的一回神,这时候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先……阿白,乔少他……” 宋白放下手中的笔,一打开门就看到阿玉一脸的无奈,宋白跟着他下楼,就看到乔翊整个人蹲在墙角,茫然的撞着脑袋。 “阿白……要不要打电话叫医生……” “没事,反正也撞不死。”宋白倒是轻松,其实他倒是乐意看着乔翊自己撞死在墙上,只是如果他真的死了,大概也是件麻烦事,宋白从沙发上拿了个坐垫,“喜欢撞那就撞个够吧……” 阿玉…… 这个人真的是专门来照顾少爷的吗?! 可是当宋白一走近的时候,乔翊突然就停止了动作,老医师曾经提到过乔翊会有分离性木僵,解释起来就是说他很可能会在相当长时间维持固定的姿势,仰卧或坐着,没有言语和随意动作,对光线,声音和疼痛刺激没有反应,但是他的肌张力,姿势和呼吸却无明显异常。 他一动不动的蹲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宋白,好像看到了他,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眼睛都不带眨的。 阿玉有些吓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乔翊犯病,急匆匆的想打电话,却被宋白阻止了,“没事,以后这种情况还多得很,叫了医师过来也只能是注射药物,过会儿就好了。” 宋白倒是淡定,阿玉看着他好像真什么事也没有的坐到了沙发上,随手翻了下一本的杂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阿玉把客厅的灯打开,灯光比较偏柔和,印在宋白的脸上,从下午起,他就和乔翊一样没有动过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墙角里弱弱的传出一声低吟。 宋白侧过头,就看到一双幽幽发亮的眼睛,无辜而恐惧的看着他,软软的喊了一声:“妈……” 宋白…… “妈妈,小翊饿了。” 就这样,宋白成了乔翊他妈。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知道当日他一句气话就会有这个后果,宋白说什么也不会那么沉不住气。 阿玉对于乔翊突然变得乖巧听话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厨房门口,张大了嘴看着乔翊黏在宋白的身后,紧张的看着他,宋白的脸色不怎么好,指着餐桌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下。” 乔翊听话的走过去,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好像他下一秒会消失掉一样,以至于走过去的时候整个人撞在了椅子上,连人带椅子都翻在了地上,德里哐当的好大动静。 宋白无奈,皱着眉头走过去,却见乔翊趴在地上,额头蹭破了皮,眼睛里酝酿着雾气,声音带着委屈的说道:“小翊痛痛。” 宋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此时的乔翊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说起来,不过是一个高龄低智的病患。 乔翊抬着头还看着宋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宋白没办法,只得伸手把他拉起来,没好气的说道:“谁让你走路都不看的。” “嗯。”乔翊拉着宋白的手不愿意放,“妈妈你不要离开小翊好不好,小翊什么都听你的。” “那你别叫我妈妈了。”宋白哭笑不得的扶好椅子,示意已经僵直的阿玉把饭菜端出来。 阿玉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匆匆的从厨房里端出晚饭,却一把被乔翊扫到了地上。 “滚!”乔翊突然吼道,吓得阿玉整个人跳得老远。 宋白站了起来,低声道:“乔翊你又发什么疯!” “滚!我的地方谁让你来的,这里是我的,谁也不能进来!谁也不能进来……”这一秒乔翊又陷入了另外一个状态,宋白也有些束手无策,急忙示意阿玉先离开。 阿玉担忧的看了宋白一眼,解下围裙东西也没收拾就走了。 “说饿的是你,现在又闹成这样,饿死你活该。”宋白不去看乔翊,一转身就上了楼,留下乔翊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宋白越走越远,心突然缺掉了一块一样难受,整个人都跟着抽疼,一下一下的,好像有人拿刀在腕一般,好痛…… 妈妈,小翊好痛…… 只听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宋白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乔翊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搐,脚蜷缩在了一块,宋白顿了一下,走了下来。 才一天,乔翊就病发了多次,宋白想,其实自己才是最不适合照顾乔翊的那个人吧。 老医师说了,对于分离转换性障碍现在并没有什么特效药物,主要都是针对性治疗,虽然有时候会用小量剂的镇静药物,可还是不用得好,所以他们出了疗养院并没有多带这些东西,只有几针管以备不时之需。 宋白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是没办法把乔翊搞到床上去,只得蹲下身将他的身体扶起,头靠在自己身上,一手轻轻的安抚着他的小指,另外一手按摩着他的头部。 乔翊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整个脑袋更是深深的埋进了宋白的怀里,慢慢的呼吸也缓慢了下来,宋白可以感受到他已经开始陷入昏睡状态。 也许是闹了一天,宋白也累了,乔翊拽着他的手,死活掰不开,宋白没办法,就着这个姿势靠在桌角,才眯了一下眼睛,就睡了过去。 chapter8.相处 直到早上的时候,宋白整个手臂都麻掉了,他一动,顿时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手上不断的爬着,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一低头,就看到乔翊睁着眼睛傻傻的看着他。 “起来。” 不动。 “叫你起来,我手麻了。” 还是不动。 “乔翊你是真疯还是装疯!” “妈妈,小翊饿了。” 宋白只觉得胸口一口闷气,却又没处发,没好气的的说道:“你不起来我怎么给你找吃的。” “小翊想吃妈妈做的。” 宋白瞪了他一眼,“你先起来,不然我怎么做。” “好。”说完便利索的爬起来,宋白越发觉得自己被坑了。 他手麻脚麻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扶着桌角看了眼昨晚被乔翊扫在地上的食物,觉得有些可惜了,自己也是一天没什么吃,他进厨房翻了翻,却都是一些生的食物,想叫阿玉过来,却又怕乔翊借此再疯一次,一转头又看到乔翊一双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感觉……真的像养了一只大型犬类动物…… 宋白从小到大还没有自己做过什么饭,他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太难,便倒了水打算先煮碗面垫垫肚子,至于午餐再想办法。 当然,其实做饭也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当陈志一早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乔翊乖乖的坐在椅上,面前是一碗半生不熟的水泡面……上面还飘着一只熟了一半的鸡蛋。 “你们就吃这个?”陈志不可思议的惊呼道,而乔翊正拿起筷子打算动手,还好被陈志拦了下来:“你真吃啊!那是要食物中毒的!” 宋白的脸难得的红了起来。 他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指着还没被清理掉的残渣,“乔翊不准佣人进来。” “那你就打算做这东西毒死他?” 宋白没有回答,他看了两眼自己做的面,一点胃口也没有。 乔翊看看陈志又看看宋白,好像在想什么,紧接着拿起筷子吱溜一下就吃了起来,陈志拦都拦不住。 “乔四你……你疯了!”陈志急忙跑过去夺下他手里的筷子,却被乔翊顺手打了一拳,怒目而视骂道:“不准说我妈妈!” “妈?妈妈?!”陈志尖叫起来,完全颠覆了他一个斯文医生的形象。 回头看向宋白,他也只是一脸无奈,“你如果能阻止他这样叫我,我会感激你的。” 陈志气结。 “好了,乔翊你别吃了。”宋白此刻也觉得自己不厚道,纵然乔翊百般不是,可现在他也不过是个低智商的傻子,他拿人的钱不好做得太过分,便随口说道,却没想到乔翊松了口气,才放下手中的筷子,那一脸幸好的表情让宋白恨不得想说,你还是吃完它吧…… 后来陈志叫了外卖过来,谁知道乔翊对于自己的地盘出现陌生人非常的反感,仅仅是看到布菜的人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吓得陈志急忙把人赶了出去,自己苦命的亲自布菜,又庆幸乔翊没有这么对待他,至少看到他的时候没有那么排斥。 “乔四的病要好,不能就这么关在屋子里,你有时间就带他出去散散步,慢慢的接触人群,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宋白想,这大概就和饭后要带狗出去散步一个样吧。 总体来说,只要不去刺激到乔翊,他还是非常好照看的,几乎只要宋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陈志待了一天,亲眼看到宋白让乔翊在沙发上坐着别动,然后乔翊就真的更老僧入定一样,果真一动不动,看的陈志都觉得腰酸背痛的,在他耳边说了好多话,可他就是跟聋子一样什么也听不到,一双眼睛完完全全的跟着宋白在转。 陈志想,如果有一天宋白不见了,乔四大概也就完了吧。 后来宋白去了趟厕所,才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乔翊就开始不安定了,他先是一脸的紧张恐惧,紧接着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嘴里不断的喃喃着:“妈……妈妈……” 陈志一看情况不对,急忙喊宋白出来,等宋白出现的时候,乔翊已经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疯了一般的把桌子上的茶具摔得满地都是,陈志拉也拉不住。 一看到宋白,他才松了口气,一双眼睛盯着他,“妈妈你别走,小翊乖乖的,小翊不是故意要动的,小翊不动了,妈妈别走……” 陈志看得很是心酸,知道这病急不得,可就是抑制不住的难受,他说:“你别给他下这种死命令,我知道让你来看他你不乐意,可是既然答应了,那你就不能敷衍了事,今儿我看到了就算了,如果让刘头和三儿看到,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后来陈志走了,担忧的看了眼乔翊,“你别给他吃那些东西,乔四不然人进来,那就让人送到门口你去拿。” 宋白又咳了两下,撇过头去。 在宋白住院的那段期间,陈志又亲自去查了宋白的往事,其中有些事情让他觉得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比如宋白之前的作风行为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而且他的习惯好像变了很多,如果说最奇怪的,那便是他的一切转变都是在祁筠死去的那一天开始的。 这会是个巧合吗? 他又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宋白看电视,看的是国际频道,里面全英文对话,可他却能一脸淡然的看下去,陈志在想,他是因为习惯了听着毫无违和感还是因为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对电视里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如果是前者那便是问题了,要知道,宋白初中都没有毕业,而在之前,他压根就没出过国,所以他不可能会对英文有熟悉的机会,说不定连26个字母都没认全呢,更别提说与听了。 就在陈志猜测不透的时候,宋白却在书房里做一件如果他知道的话,铁定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事,他将乔翊安置在角落里看书,发现乔翊竟然对蒙克的画册情有独钟,他安静的翻着画册,然后在一副晦涩的页面停了下来便不再动了。 然后自己上了网,调出了邮箱里的文件,那是他前段时间接的翻译工作,用的是祁筠生前的学生身份,和一个祁筠生前熟识的出版社负责人联系上,然后接的几分翻译,价格上虽然比不上他还是祁筠时候的优渥,但是如果勤快点,应该能保证吃上饭。 之前答应一星期后交稿,但是因为乔翊的事而拖了几天,他打算今天加班加点,多少也要译出四分之一,再过三天也就交稿了,他拖不起,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毕竟他也不是就这么照顾乔翊一辈子,一年后他要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交给祁筠的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大概是因为还不熟识吧,看内容应该是一本儿童读物,翻译起来倒是不难,就是要用儿童看得到的直白句子比较不好组织,所以等宋白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后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他起身动动手,才发现乔翊竟然还在看那一页画,以为他又陷入了分离性木僵,一走过去,就看到他抬起头。 “好了,该睡觉了。”宋白招招手,他便跟着起来,大概是坐久了,脚突然软了一下,宋白不得不去拉着他,“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不用这么死板,过段时间想干嘛了可以去做。” “妈妈让小翊做什么,小翊就做什么。”乔翊认真的说道。 “妈妈让你别喊我妈妈。” “好的,妈妈。” 宋白……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最麻烦的正是这个时候,乔翊死活不愿意自己睡,非得跟着宋白走,说什么宋白会跑掉,搞得宋白一个头两个大,门一摔就把他挡在了外头,头疼欲裂的倒在了床上。 这个时候屋外的温度大概是在零下十三左右,而屋内虽然没有那么低,但走廊那里怎么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所以等到凌晨五点的时候宋白因为渴得厉害起身打算倒杯水的时候,一打开门就看到乔翊整个人靠在门边上,冻得嘴唇都发紫了,看到宋白,一脸乖巧的就跟狗狗一样蹭了上来,宋白只觉得心猛的跳了一下,“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要……要看着妈妈……妈妈不会……不见……”他说话都颤抖着,怕是冷到了。 宋白根本就无法想象乔翊的患得患失,他的潜意识里,他不能离开他妈妈,不然妈妈就会不见,妈妈不见了,他就活不成了,所以他只能跟着他。 “你,进来。”宋白让开门让他进来,乔翊可怜兮兮的蹭进去,里面的暖气一下子扑过来,他有些不适应,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两下。 “你真的是笨蛋!冷了不会回房间吗?!”宋白一边替他搓搓手活血,一边低声骂着,乔翊微微的笑了起来,宋白突然想,其实如果乔翊一直这样子也不错,算是造福了这个社会,只要他就这么乖乖的,也许这一年也不是那么难过。 乔翊睡得很不稳定,早上的时候发了一次病,宋白只能抱着他替他揉揉四肢以缓解痉挛,而一上午他都是出于游离状态,一个人坐在书房的一角什么也不愿意动,宋白就一边翻译文件,时不时的看一下他,然后吩咐他起来动一动再继续自己的工作。 总体来说,大概相处了三天之后宋白算是比较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了,照顾乔翊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容易,他不闹人也听话,再加上他总是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宋白勉强压下了心中的厌恶,也开始愿意多付一点责任。 第三天的时候他甚至把乔翊带出门去,就在门口一带走了几圈,乔翊对于一个看起来极为陌生的地方非常的恐惧,紧紧的拽着宋白的手,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跳了起来,宋白不得不一边安抚他,一边拖着这个庞然大物前进,回到屋里头的时候,他都累出了一身汗,心想着这么下去,他这小身板估计得被压垮。 后来宋白还特地翻出了几本食谱,除了考虑到乔翊不让人进来的原因,还想到今后可能自己要学会做饭养活自己,便琢磨着多练练手,所以在家里的食材都浪费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不得不带着乔翊往社区外的一家商超去采购。 “什么都不能干知道吗。”宋白吩咐道,如果不是乔翊一看不到他就会揣测不安,宋白倒是想把他扔在屋子里。 乔翊慎重的点点头,安分的跟在宋白的旁边。 “还有,出去不准叫我妈妈。” 继续点头。 对于乔翊的保证宋白觉得没有任何的可信度,却也没有办法,替他穿戴好衣帽,便出了门。 在路过那三株竹桃的屋子前,宋白又看到了那个某某天后,她正戴着墨镜围巾帽子,整个人就露出个眼睛,在看到乔翊的时候显然错愕了一下。 宋白礼貌性的朝她微微一笑,乔翊却皱起了眉头,更紧张的抓着宋白的手。 “你好。”她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一副优雅模样走了过来,“我是Humin,你们就是住在南边那栋乔治别墅里的人吧。” “你好,我是宋白,这是乔翊。” Humin摘下墨镜,一双眼睛明亮而妖娆,慢慢的聚焦在了乔翊身上,紧接着一笑:“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顺便带你们一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是去商超一趟,走几步路就到了。”对于女士宋白一向是非常友好的,Humin又将目光重新投到了宋白的身上。 “你不认识我吗?”她突然有些疑惑,当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便后悔了,觉得自己唐突失礼,急忙补充道:“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 “不,Humin小姐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只是突然看到真人在面前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原谅。” 乔翊突然扯了扯宋白的手,宋白一抬头,就看到他满脸的不乐意,也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只得匆匆告别离开。 chapter9.真心 在出口的时候有三个保全,看到他们两个的都纷纷表示诧异,宋白不明所以,只能习惯性的点头微笑,然后和乔翊离开,却不知道三个保全都面面相觑,刚才那个走路的是乔少吗? 正逢圣诞前夕,到处都热闹得很,又逢上了周末,整个商场简直是人挤人,带着小朋友出来的不在少数,时不时有人跑得撞到了宋白,幸儿乔翊虽笨,但是人高马大的还算可靠,在关键时刻能拉上一把,一路前行,总算到了地下一楼的生鲜区。 宋白忍不住松了口气,推着车一路逛过去,也不知道要买什么,随便看点顺眼的就扔进去,却又被乔翊给拿了出来,“这个不新鲜了,等会儿特供区有空运过来的才……” 才说着,乔翊整个人又僵直了,宋白诧异的看着他,他亦是一脸的错愕,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整个人的表情处于一种挣扎状态,很快的,他就双手抱头,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乔翊你想起什么了?” “我……我不知道……我……”乔翊痛苦的蹲在地上,身体间歇性的开始发抖,宋白一看这是在外头发病了可不好,急忙过去抱住他,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记得就算了,我们算了……” 大概是这里的动静引起了注意,渐渐的有人围了过来,“请问需要帮忙吗?” 埋在宋白胸口的乔翊平静了下来,宋白深吸一口气,“谢谢,没事了,他只是突然忘记了点什么。” 疑惑的看着宋白,却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便说了句:“有什么事的话请尽管讲。” “真的太谢谢您了。”说着宋白把乔翊拉了起来,乔翊还是一脸怯生生的模样,今天人太多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宋白推着车急忙离开,中间乔翊又扔了些配菜进去,宋白没有注意,反正钱是他家的,他倒是无所谓,后来到了乔翊说的特供区,挑了几颗大白菜,心想着坐飞机过来的白菜就是不一样,一棵都顶外头的数十倍呢。 之后宋白又去日常生活用品区买了点日需品,刚想去结账的时候一回头,才发现乔翊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之前买菜的时候他明明就在旁边,这里人那么多,他不可能会自己离开,他这么怕人…… 宋白急忙扔下东西往回找,按道理说乔翊这么个人应该是非常容易找的,一眼望去肯定就是冒头的那个,可今天实在是太多人了,再加上宋白身高不够,硬是看不到影儿。 正拉着一个大婶问人,西边突然人头攒动,哇的几声惊呼彼此起伏,宋白心跟着一跳,急忙跑过去,一看正是乔翊那厮,正倒在地上,一个肌肉贲张的男子一脚狠狠的踹着,嘴里骂骂咧咧,一旁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翘着精美的食指,上面的水钻闪闪发光,她捂着嘴:“亲爱的你下手别太重了……” 乔翊整个人缩在地上,手里不知道抓着什么,窝成一团,宋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样一个心情,只觉得有个裂缝在心上慢慢的被打开一样,不怎么舒服,有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慢慢的拼凑起来,都是每当他遇到什么事,乔翊就抱着他,恶狠狠的向别人示威。 宋白借着巧劲儿从人群缝儿里钻过去,总算是到了前头,喊了一声:“快住手!” 那人抬起头四周看了一下,然后停在宋白身上:“是你说住手?” 宋白上前,查看了下乔翊的伤势,皱着眉头说道:“你打人的时候不挺厉害的吗?被人打成这样还丢不丢人。” 乔翊闷哼了一声,低声道:“妈妈说……打架不好……小翊不打人……” 男子怕是听到了乔翊的话,顿时大笑起来:“那你妈有没有跟你说偷别人的东西不好!” “偷东西?” “他偷我马子的手机,人赃俱获,就在他手里,拿都拿不出来。” 宋白低头一看,果然一只白色的手机被乔翊拽得紧紧的,可说什么他也不相信乔翊会偷东西,乔翊他要什么东西没有,会偷?开玩笑! “怕是误会了。”宋白说道。 “误会!这还有什么误会!不信你让商场的人调视频出来,看这是什么误会!”男子声音高抗,宋白紧紧的蹙起眉头,声音也压低了:“就算是真偷了你东西,你认为你这样打人是对的?” “要不是他不还东西我至于打他吗?真是个不要脸的偷……” “先生,说话请讲证据,我说了,这、是、个、误、会!”宋白一字一顿的说道,然后伸手去拿乔翊手里的手机。 “给我。” “这……这是妈妈的。”乔翊的眼睛水水的,很是无辜。 “好好好,那你给妈妈看看。”宋白应声道,一旁的人都诧异的看向乔翊,心想着这又是在上演哪出戏?怎么一个角色分配? “妈妈的小人娃娃。”乔翊把东西谨慎的放到宋白的手里,宋白楞了一下,接过手机,原来手机上吊着一个布衣的笑脸娃娃,小碎花布做的,乖精巧可爱。 乔翊喜欢这个东西? 宋白把手机转交给他们,谁知道那女子刚接手,乔翊就跳了起来,整个人扑了过去,把人死死的压在了下面,然后一把又把手机抢了过去,“这是我妈妈的……” “乔翊!”宋白头疼,只觉得脑门突突直跳。 男子一脚就踢了过去,宋白一惊,整个人也扑了上去,然后三个人一团,呀的几声尖叫,哐当一声,宋白整个人就撞在了货柜上,上头的罐头什么顿时哗哗掉了下来,一瞬间,乔翊就扑了上来,紧紧的抱着他,几秒后,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 宋白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很快,侧头一看,乔翊正整个人痛苦的闭着眼睛,他心道不好,声音也紧张了起来:“乔翊?你还好吗?” “嗯。”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应答,宋白才松了口气,再一看,那人因为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拉着女朋友跑了! 宋白气结,还好很快的就有销售经理因为大动静赶了过来,一看到是乔翊,整个人的脸都吓白了,“乔……乔少……您怎么有时间上这儿来?” 乔翊的额头被罐头砸了那么一下,蹭破了皮,新伤旧伤看起来狼狈得很,经理看得心惊胆战,怕这位活阎王要把火气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没想到乔翊什么话也没有,整个人就这么躲在宋白的身后,好像受了不小的委屈,两眼汪汪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好像一只小狗? 这是什么破想法!经理急忙打消自己的念头,赔笑着看着他们,心想这关我毛事!今天黄历不宜出门吗?! 宋白不做多解释,拉着乔翊就赶紧往出口处走,没想到被自己扔一旁的购物车竟然还在,乔翊盯着购物车,意思是要拿走,宋白想,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却还是上前去付了钱。 “你拿人家的东西做什么?你想要你可以和我说,以后不准去抢别人的知道吗?” 乔翊点点头,又摇摇头:“那是妈妈的。” “那不是我的!我的我自己会保管好,那是别人的,今后做什么都记得事先问问我,我说可以了你再做。”宋白没好气的的说道。 乔翊什么都听宋白的,紧紧跟着他,回答道:“好。” 街上的节日气氛已经很浓了,在路上的时候还有个圣诞老公公打扮的人递给了宋白一只铃铛,宋白觉得没什么用,转手就递给了乔翊,却没想到乔翊非常的喜欢,一路摇着铃铛跟赶马车的似的。 “疼吗?” “嗯?” “我问你伤口疼吗?”宋白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不疼。”乔翊笑了起来,露出个牙齿其实还挺可爱的。 回到屋子里,宋白先是把东西扔在了一片,然后翻出医药箱想替乔翊处理一下脑门上面的伤口,乔翊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大大的看着宋白,宋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下手没轻没重的,乔翊亦没有反应,仅仅是看着他,看得宋白有些不自在,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妈妈,小翊最喜欢妈妈了。” “哦。”宋白想,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话,我倒不介意少讨厌你一点。 宋白原本认为以他的智商来说,做点什么吃的应该不是太难,可是他实在是低估了厨师这个职业,他没有天分,做了那么多东西,没有几样能入口的,而且他渐渐的开始发现,乔翊的智力越来越退化了。 老医师有提醒过宋白,乔翊患的是分离转换性障碍,除了之前的情绪失控,智力退化,多重人格,分离性遗忘之外,他还会伴随有各种各样的运动障碍,视觉、听觉甚至是触觉障碍。 有时候他给他吃东西,乔翊会拿起筷子,可是下一秒他又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呆坐在那里,他甚至忘记了怎么用筷子,傻傻的抓着木筷,一脸茫然,宋白只好手把手的重新教他,先是用汤匙舀汤,他却双手颤抖,汤汁全都撒了出来。 再来他的反应非常的慢,他可以一口把滚烫的烫喝下去,完全没有反应,直到很久之后才大喊痛,宋白一看,那时候他的嘴巴里早就起满了水泡。 每段时间医师就会过来确诊一次,看完他也只是摇摇头,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并要好,完全得靠个人。 刘飞和张肃宇也来看过几次乔翊,全都是一脸的不忍,宋白倒是淡定,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教乔翊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吃饭喝水,告诉他什么有电不能摸,水开了不能用手碰,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他,也不会有那个恶魔乔翊的出现。 有天宋白发现乔翊的下巴都是暗青色的胡渣,便搬了椅子去替他刮胡子。 宋白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乔翊,他真的长得很好,还记得以前乔翊没疯之前,看祁筠的眼神都是赤裸裸的占有欲,他就恨不得把祁筠变小了带在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想了就拿出来看一看,而现在却单纯得像水一样,再加上他的眼珠子大而黑,一直看着人,就让人忍不住的心软。 宋白的手轻轻的划过,乔翊乖乖的没有动,宋白想,乔翊是真疯了,这如果是在之前,他非得兽性大发不可,只不过在之前,宋白是不可能给乔翊任何脸色的。 等刮好了胡子,宋白从椅子上下来,乔翊还站在原地,他过去拍了拍他,“好了,你现在可以去书房看会儿书,记得不要把桌上的东西弄乱了。” 乔翊要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反映这句话的意思,那时候宋白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他才开始准备动,然后又回头:“长大后小翊也帮妈妈刮胡子。” 宋白觉得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话说他妈需要刮胡子吗?! “好好好,等你长大后让你刮。”宋白模糊的应道。 chapter10.新年 自从宋白把翻译的文件发给了出版社负责人后,他看着宋白的翻译质量不错,而且价格又实惠,便慢慢的开始和他合作了,宋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每天花个几小时翻译,然后看点书,再喂喂乔翊,和他说说话,他怕等到有一天,乔翊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 很快的新年就到了,到处热闹得很,但是不包括宋白他们两个,宋白其实觉得奇怪的,虽然他知道乔翊和他爸不和,但是他和他的祖父辈该是不错的,可是他出事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一个人来问。 后来陈志说,乔翊的事被乔司令瞒了下来,上上下下的知道的没几个,就算有点风声的,也当是乔翊生了点小病,至于什么病,没人敢透露。 下午的时候陈志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晚上会有人送年夜饭过去,让他做好准备,别让乔翊看到了别人又情绪化,宋白最近和陈志他们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说了声谢谢便转身继续替乔翊剪指甲。 乔翊的手修长又漂亮,就像钢琴家的手,指甲亦是圆润漂亮,宋白一只一只的修剪过去,乔翊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趴在宋白的肩膀上,宋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的喷在他的脖子上。 “乔翊,如果等有一天你清醒了,你还会不会记得你说过的?” “嗯。”乔翊习惯用嗯字来表达他的想法。 宋白不在意,换了只手指继续剪,“你说过都听我的,我让你放手,你是否愿意?” 久久的乔翊没有回答,宋白侧过头,就看到乔翊已经睡了。 他最近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倒是会挑时间。宋白好笑的摇摇头,把他剩下的指甲剪完,然后让他靠着沙发垫安置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自己到厨房里倒了杯水,便站到窗边去了。 看着外头的雪越来越大,宋白想起了上一年的这个时候,他被乔翊关在他那间小公寓里,他妈打电话让他回家过年,却被乔翊给掐断了。 那天乔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些家常菜,看着卖相还不错,祁筠却也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窗外,不愿意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后来乔翊脾气又上来了,他压着祁筠,把东西不断的塞进他的嘴里,不顾祁筠的反抗,就如魔鬼一般,直到祁筠整个人倒在地上抽气他才找回那么点理智。 那时候乔翊还恶狠狠的说:“让你乖乖听话你非得要反抗我,这样很好玩吗?!” 当耳边的老钟敲出十二下的时候,乔翊正抱着祁筠,他的眼睛亮亮的,外头的烟火布满了整个夜空,照进了这个漆黑的卧室,一闪一闪的,乔翊从祁筠的身体里退出来,带了那么点讨好的把一个包装得精致的礼物盒子递给祁筠,却没想到祁筠冷眼一看,顺手就直接扔到了窗外。 乔翊顿时火了,为了挑这个礼物他想破了脑袋,还亲自跟人学那娘到不行的手工包装,人家却一点都不领情,下手没个轻重就打了他一巴掌。 祁筠因为晚上被逼吃下去的东西又情绪不佳,胃也是一阵抽疼,再加上乔翊这么一下,整个人立刻倒在床上抽疼起来。 那一晚祁筠是在医院度过的。 总体来说,和乔翊在一起的时候,他鲜少有好日子。 乔翊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带有极度明显的暴力倾向,一旦不顺他的意,他便容易失控,祁筠当年没少被他打,虽然每一次时候他都后悔得直揪他的头发,然后轻声细语的在祁筠耳边说,下次再也不会了,我会改,我再也不打你了…… 可是他没有一次做到。 祁筠知道这是病,乔翊有病。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有一天和乔翊这么心平气和的生活在一起,然后过年,乔翊乖巧听话,而他亦没那么排斥他。 远远的看到一辆车子过来,心想是送年夜饭的人来了,怕他们不明所以按了门铃把乔翊吵醒,宋白急忙到门口去等。 送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提着原木食盒,看起来高档得很。 “请问是宋先生吗?” “是的。” “这是陈先生替您订的,请查收一下。”年前的姑娘悄悄的打量了宋白一眼,心道这人真漂亮,宋白一个抬头,就看到了她的视线,友好的微微一笑,姑娘的脸顿时红了。 “谢谢你,请原谅不能请你进去坐了。” “不……没事……”她急忙摆摆手。 将单子递还给她,宋白习惯性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车离开才拎着食盒走进去,其他人对于这样的小动作或许并不在意,可对宋白自小的教育来讲却是至关重要的,大概是书读得多的人脑袋真的迂腐了些,他们家对于礼义廉耻的教育比这个现代社会要多注重那么一些。 进门的时候发现乔翊已经醒了,正不安的找着人,宋白招招手让他帮忙把食盒提进去,东西有点重,宋白一个人有些提不动了。 看到宋白的时候乔翊才松了口气,跑过去帮宋白拎起食盒,看宋白甩甩手,觉得很是有趣。 “你把东西放到桌上去,嗯,那张就是桌子。”宋白指着桌子说道。 乔翊想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宋白过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一边说道:“这是鱼,过年要吃鱼,才能年年有余,还有这个,这是糖醋排骨,你不是一向喜欢吃这个的吗?还有饺子啊,过年就是要吃饺子,陈志考虑得真周全……” 宋白说这些的时候没想乔翊完全听懂,他只是想让他多动点脑子,乔翊也是乖乖的听着,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但是他真的有努力在分辨着那些东西。 宋白特地买了个围兜给乔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电视打开,电视里正传来了李咏和朱军调侃的声音,过个年,图的就是个气氛。 虽然屋里头就他们两个,可是总比宋白一个人强。 乔翊还在拿着汤匙乱戳,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宋白时不时的要伸手帮他把东西放到汤匙里,然后看他巍巍颤颤的送到嘴边,吃得满嘴都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再拿纸巾替他把嘴边擦干净。 如果有一天乔翊醒了,他想起自己连吃个饭都要让人帮忙又会是怎么样一个场景? 宋白突然想到了什么,拍拍乔翊的肩膀:“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然后匆匆的爬上楼,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手机。 他打开摄像功能,然后在乔翊对面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放好,满意的坐回去。 乔翊正试图把饺子放进嘴里,结果方向不对差点没戳到了鼻孔,宋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宋白这么放开的笑声,乔翊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跟着微微的笑了起来。 宋白拍拍他的脑袋,坐下来把掉在桌子上的饺子放到一旁,又夹了点菜给他,“慢慢来,总会好的。” 怕乔翊被鱼骨头卡到,宋白小心的把鱼翅挑出来才放到他碗里,时不时的吩咐他喝口汤,这时电视里正传来歌神、天后空灵的声音唱着: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吃完饭的时候乔翊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了,宋白让他待在沙发上,电视里还在放小品,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宋白急忙跑过去开门,来的却是陈志。 “真是要命,外头下了好大的雪。”陈志一边把身上的雪拍掉,一边走进来,宋白回头看来眼乔翊,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做了个轻声的动作:“他困了。” “困了?”现在才几点他就困了?陈志有些不可思议。 “嗯,他最近比较嗜睡。怎么这个时候来?家里不吃年夜饭吗?” 陈志将外套晾起来,一边跟着低声道:“每年都和乔四过,今年他不在了不习惯,还是跑过来。都吃完了吗?” “嗯,刚吃饱,你还没吃饱吗?还省点菜,你要是饿的话就凑合一下吧。” “算了,自己一个人在吃残羹剩饭的挺凄凉的,好好的一个大年三十……” 说着,门铃又响了起来,宋白疑惑的又出去开门,这回来的正是张肃宇和刘飞,两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脑袋上都是雪,看到宋白诧异的表情,张肃宇有些尴尬:“咳咳……那个,乔四吃了吗?” 宋白让开门让他们进来,又说了句乔翊困了,两人同样不相信。 进去的时候看到陈志正坐在乔翊旁边,把毛毯往上提了提,看到他们两个,便笑着站了起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走了出去。 “你怎么也来了?”刘飞笑道。 “家里烦,还是乔四这里自在。”说着又去翻他们俩人带过来的东西:“都带什么了,一晚上光被他们念叨了,什么都没吃,差点没饿昏了。” 张肃宇笑了起来,“是在逼你结婚的事?我家里那老头也开始在琢磨这些事了,过完年还得去见些人,这才是真累。” 重新将东西放在桌上,宋白没有过来,而是坐到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赵本山大叔的小品,他却看得一脸严肃,时不时的还得伸手把滑落下来的毯子给乔翊拉上去。 “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最近对乔四好很多了。”刘飞收回视线说道,“之前,我看他看乔四的眼神都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为此我还想让他来照顾他是不是正确的。” “给他那么多钱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张肃宇依然不待见宋白,却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看不起他,毕竟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大概知道宋白是什么样一个性格,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透,像宋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去做那种生意? 陈志并未表达什么想法,远远的看着乔翊的侧脸,屏幕上的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的心也跟着摇摆不定。 倒计时的前夕乔翊醒了,是被张肃宇扯醒的,他说:“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怎么能就这么睡着!” 说完,外头就响起了烟火声,因为离得远,听得倒不是很真切,但是年味还是出来了,张肃宇哈哈大笑,伸手朝刘飞说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多大人了你还好意思!”刘飞骂道,却还是拿出了几个红包袋子,“哥去年赚了点票子,白便宜你们了!” 刘飞在四人当中是老大,陈志排行第二,第三是张肃宇,而乔翊是最小的,所以他们也就习惯喊他乔四。 宋白也白得了一份,感觉分量挺足的,张肃宇又把乔翊的那份也拿给他:“乔四的先搁你这儿,谁让你的他妈呢?”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对于乔翊死活认准宋白就是他妈这件事几个人也习惯了,就像当日乔翊一定要说宋白是祁筠一样,权当是他在犯病。 乔翊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大笑,也被感染了气氛,跟着笑了起来。 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宋白便赶乔翊去睡觉,剩下的三个人也习惯的自己找了个地儿滚去休息了,管他那边手机响个不停。 多灾多难的一年总算是过了,下一年,该是要美好的。 chapter11.旧识 第二天一早陈志他们便离开了,宋白看了眼昨晚残留下来的东西乱成一团,想着收拾一下,没一会儿就摔破了好几个盘子,看着那些漂亮的瓷盘,宋白还是有些可惜,都说大年初一不能倒垃圾,不然会把一年的运气丢了,宋白便心安理得的把那些东西继续放着,然后给乔翊喂了点牛奶,带着他往书房里去了。 打开邮箱的时候里面有几封电子贺卡,都是几个注册网站的系统自动发过来的,宋白习惯性的清空了邮箱,然后找了几本幼儿读物给乔翊,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这是西瓜,这是苹果…… 春节期间大家都很忙,而他们两个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照样毫无起伏的过着日子,而乔翊的父亲甚至没有来过一通电话问他的情况,老医师后来有过来再确诊一次,说乔翊现在的情况以及趋近于稳定了,慢慢的就看他愿不愿意好转。 天刚黑下去的时候乔翊就睡着了,宋白替他整理好东西,发现牙膏已经用完了,想说明天起来也要用,便带了零钱打算出去买一下。 到商超的路挺近的,再加上目的明确,一会儿就买好了。 路上的行人匆匆,外加又下了场小雪,宋白把围巾拉高了些,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过去,后边紧跟着几个人,在一个拐角处,灯光倒是昏暗。 宋白的脚步停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转而走了过去。 角落里传来了闷哼声以及咒骂声,交杂在一块儿,听起来怪血腥的。 宋白靠在一角,咳嗽了几声,然后沉声道:“警察同志,就是这里,我看好像有人打架斗殴……” 声音不远不近的样子,角落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几声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过了一会儿便都离开了,宋白探出头去,唯独留下一个人靠在墙上,地上的雪也被红色染了个彻底。 他缓缓的挑起眼皮看了眼宋白,先是一愣,然后冷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声音沙哑干涩。 宋白拎着带着走了过去,拉进了身上的风衣,低头看着程葭绮仿若丧家之犬一般,十六七岁般大的年纪,自己最小的学生也比他大吧。 “我暂时住在这附近,跟得上的话就过来。”宋白不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程葭绮眯起眼睛看向他的背影,笔直笔直的,脚步亦是毫无迟钝,对于这个人的印象仅留在不要脸的阶段,他对于他这种人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看着他越走越远好像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心想他都帮他把人骗走了,却怎么又把他扔在这里,如果就这么下去,他相信他今晚会冻死在这里的。 程葭绮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费力的站了起来,他流了不少血,猛的一下差点没栽倒在雪地里,慢慢的调理了下自己的呼吸频率,急忙赶了上去。 在进入别墅区的时候他被门口的保全挡了下来,也怪不得人家,实在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太不像正常人了,而且还是尾随在宋白身后过来的。 宋白这样漂亮的小男孩,一看就是容易被怪蜀黍跟踪的模样。 程葭绮气结,你才怪蜀黍,你们全家都是怪蜀黍! 当然,谁让他现在披头散发跟个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他是我朋友,麻烦让他进来吧。”宋白回头说道。 保全大哥一脸不可思议,可人家业主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多做阻拦,全都警惕的看着程葭绮跟着宋白往里走。 “哼,这次又傍上哪个男人了,手笔还不小。”他的口气里满满的嘲讽。 宋白对于他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气话一向不是很在意,走在前头不说话,在程葭绮看来却是一种无声的炫耀,更是让他觉得反感,然后他就停下了脚步。 听到后面的停顿,宋白也回了头,程葭绮一脸的厌恶:“要我去你那个肮脏的地方,我不如冻死在外面!” “随便你。”宋白一脸淡然,转过身继续走:“你出去的话保全大哥他们不会拦着你的。” 程葭绮又气闷了!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你……你!”分明是他救了他,可是又想他要放任他不管,他到底什么意思! 砰! 宋白再次回头的时候,程葭绮已经整个人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 大概是失血过多又气急攻心吧。 宋白无奈的摇摇头,小孩子就是容易较真,这让他棘手得很,像现在,他在考虑是把他送到医院还是搬回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宋白连拖带拽的把他拉进了门,还好他到底的地方离乔翊那并不远,否则宋白肯定会直接把他扔在原地不管的。 程葭绮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已经和宋白差不多身高了,而宋白的身体又常年未好好照顾,内外中空,虚弱得很,压根就劳累不得,这么一来也是出了一身汗。 将他的外套脱掉,找了条毛毯盖好,宋白找来医药箱先替他把脑袋上的那个窟窿堵好,看着虽然可怕,但实际上倒不是太大的伤,就是手臂上的伤口大了些,失血较多。 因为乔翊自从犯病之后经常磕磕碰碰,宋白在处理伤口上也有了质的飞跃,清理起来手脚麻利。 没一会儿程葭绮也就悠悠转醒,那时候宋白正在收拾用具,他看了眼还处于茫然状态的程葭绮,站起身来:“你如果不想活了我也不拦你,大门口就在那里。”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清香,暖暖的非常舒服,程葭绮忍不住吐了口气,一双眼睛略带好奇的看着宋白,半晌才低声道:“为什么……救我。” “就是路上一只流浪狗我也会救。”宋白把医药箱放到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转过身就看到程葭绮又睡了过去。 也许是累坏了。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快一点了,宋白回浴室梳洗了一下才回卧室,乔翊的呼吸绵长,黑暗里感觉异常安心。 早上起来的时候宋白发现乔翊竟然已经起来了,而且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这让他有些意外,下到楼下才发现他正和程葭绮俩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宋白急忙把外头给他套上,“说多少遍了出来记得套上衣服。” 程葭绮猛的一回头:“就是这个男人?不要脸!” 乔翊顿时炸毛,想说什么,可是一时之间猛的又忘记怎么表达,一脸奇怪的表情。 宋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急,然后指着程葭绮说道:“这个时候你要说,不准这么说话,明白吗?来,说一遍。” 乔翊张张嘴,吞吞吐吐好几次也是说得含糊不清,宋白倒是挺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乔翊勉勉强强的把句子说完整,而程葭绮此刻已经张大了嘴。 “好了,你起来还没刷牙吧,先去刷牙洗脸,还记得怎么做吗?我昨天教过你了。”宋白将他扶起,往浴室的方向走,一边慢慢的说着刷牙的流程:“你的牙刷是蓝色的,蓝色就是天空的颜色,那个黄色的口杯是你的,对,先装水……” 声音越来越远,留下程葭绮一个人坐在原地,一脸疑惑。 门铃响的时候宋白正站在椅子上给乔翊刮胡子,他朝客厅喊了一声:“麻烦去开一下门,大概是送早餐的过来了。” 程葭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送早餐的是一个大叔,看到是个陌生人正奇怪,程葭绮手一伸,他便将食盒递给他,“麻烦把昨天的食盒给我一下好吗?” 程葭绮不明所以,身后就听到宋白的脚步声,他跟上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将食盒递给他,大叔笑笑,然后问道:“这是新来的吗?” “不是,他是我一个朋友吧。” “朋友……吧?” “外头又下雪了,大叔有带雨具过来吗?” “不碍事,走几步路就到了。” “别这么说,您等等。”说着又回了屋。 程葭绮奇怪的问道:“你认识他?” 李大叔回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难道你不认识他?” “不……不是,我是说他和这房子的主人……” “哦,你是说乔先生,乔先生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当然得请个保姆了,你别看阿白年纪小,事儿精着呢,做事也沉稳,要我我也放心他来照看房子。” 说着,宋白就拿着一把灰色的伞出来,“最近天气都不是很好,大叔要注意点。” 李大叔笑笑的道谢,然后提着空的食盒离开。 宋白让程葭绮把东西拿进去,程葭绮看了眼食盒,挺重的,疑惑道:“不就是早点吗,怎么还装得这么讲究,每天提着这东西来来去去也麻烦……” “乔翊不吃塑料袋装的东西。”宋白走在前面,看到乔翊就靠在客厅口的柱子上,他想起了还没和他说程葭绮的事,急忙让程葭绮先别进来。 “乔翊,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可以让他进来吗?” 乔翊的眼珠子顿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起来,然后停在程葭绮身上,让人有种机器人在记忆和分辨某眼东西的错觉。 半晌,乔翊缓缓的点点头,然后让开一小片地儿,这表示他愿意接受让他进入自己的地盘,但是并不是很大。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带着乔翊回到餐桌上,宋白把他的围兜围上,将早餐拿出来,都是比较常见的早点,却被装在了漂亮的餐盘里,宋白让乔翊喝牛奶,然后把另外一瓶牛奶倒了一半递给程葭绮,一边替乔翊擦嘴一边说:“忘了通知大叔早上多带一份过来,你就将就一下。” 程葭绮傻傻的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宋白又拿了块面包给乔翊,瞥了程葭绮一眼:“你不饿的话那就算了。” 程葭绮急忙坐好,开始享用他的早餐。 对面的乔翊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宋白问。 乔翊的手停在半空中好像在想什么,他属于单项思维,不管是想还是做都只能执行其中一件,如果在思考的话,那他的行为则会停在某一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又放下了手,继续自己的动作,宋白也不大能明白他的想法,却见他突然伸手把自己的食物推给给宋白,不是很连贯的说道:“吃……妈妈吃……” 宋白的手抖了一下,突然有种养的儿子长大了的错觉…… 哐当一声,程葭绮整个人连人带椅摔在了地上,指着宋白和乔翊,“你……你……你……他……他叫你……” 宋白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对于妈妈这个设定,他亦是头疼。 “在你昨天被打的那个地方往前走几步就有个公交车站,你可以在那里坐车回去。”宋白让乔翊拼一些智力拼图,然后自己拿了本书头也不抬的说道。 程葭绮啊的一声,“你就这么让我走了?” “不然呢?养着你?”宋白冷笑了下,昨天救他完全是出于自己曾经身为一个教师的师德,看到一个未成年人这样就忍不住想插手,毕竟也是有过那么一面之缘,只是宋白没想过留着这么个人来养着,一个乔翊已经非常够了,再多一个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着。 程葭绮看着宋白,表情有些复杂,讥讽道:“怕我打扰了你们两个?” “随便你怎么想。” 程葭绮一转身把昨天脱掉的外套套在身上,“谢谢!”转而走了出去。 宋白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很多时候动物是不可以乱救的,救了就要负责,把他们救活了,却又抛弃他们不闻不问,是不是更加的残忍。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自己不争取,那别人又有什么义务来拉你一把呢? 回到那间破败的小屋中,程葭绮发了好大的一顿火,把东西都摔得稀巴烂,又跑到宋白之前住的那间房间里,一气之下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后来又想他也不可能会回来这里拿了,他现在住在那种地方,怎么会在意这些破玩意儿呢? 颓废的倒在门板后,程葭绮突然想哭,觉得自己很累。 再过三个月他就十七岁了,从家里跑出来一年,什么样的苦他都吃过,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当初的冲动是对是错。 突然记起当日宋白放在桌子上的那碗面,那是第一次有人在饭点的时候想到他,可是那时候他的脾气很差,他其实没真想把他赶走的,却没想到宋白的性子竟然会这么要强,那时候如果他说一句帮忙的话,他很可能帮他垫上那么点房租,可是他没有…… 要是那时候没把他赶走就好了,自己一个人住着,确实空了一点,再也不会有人在他饿的时候想起他,替他买东西,然后喊他出来吃饭了…… chapter12.失踪 上元节那天陈志让人送了不少元宵过来,里面不少奶油馅的,据说是乔翊喜欢。 前前后后的几天整个北京城都热闹得很,倒也是应了闹元宵的闹字,介于乔翊不能到人多的地方,而自己也不大适应太吵闹的地方,他拒绝了张肃宇过来带他们去看灯展的邀请,和乔翊门一关继续与世隔绝。 大概晚上八点钟门铃响了,宋白以为是陈志他们过来看乔翊,拖着拖鞋下去开门,意外的看到了天后Humin提着一个保温盒子站在门口。 “你好,我做了点汤圆,看你们灯亮着,就送一点过来给你们尝尝。”她笑得恰恰好处,不过分也不失礼。 宋白让出道来,“谢谢,不介意的话请进来坐一会儿。”心想着乔翊在书房,她到客厅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 Humin亦是大方,她的每个动作都像经过设计一样,端庄典雅,目光也是点到即止不过分打量,笑道:“之前在外面看过这房子,没想到里面设计这般舒适。” “是吗,我以为这一带住的都差不多。”宋白把保温瓶拿回厨房,“请问咖啡可以吗?” “好的,不加奶,谢谢。”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蓝山可以吗?”将咖啡放到桌上。 “当然。”Humin看了眼四周,“乔先生不在吗?” “您找他有事吗?” “不,只是今天难得元宵,正奇怪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出去看看灯展吗?”Humin端起精致杯子,勺子轻轻的搅拌着,漂亮的眼睛好似在研究那醇厚的咖啡颜色一般。 宋白淡笑着:“您不也没出去,外面太闹了,我适应不来。” “你不喜欢人多?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大,像你这样年纪的年轻小伙子不都喜欢那种气氛?”浅酌一口,浓郁的香味立刻在舌尖散播开来,刹那间充斥满了整个空腔,是一种苦涩而又带着难以察觉的甘甜,柔润顺口中又带着一丝酸味,她有一些意外的又看了眼咖啡,顿时又释然了,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吃穿用度自然不同常人。 宋白手里是一杯牛奶,他习惯在睡前给乔翊一杯温牛奶安神,这有效的减少了他夜里突然犯病的次数,“嗯,我比较喜欢安静点的环境。” “不知道……宋先生……” “叫我阿白就成。” Humin笑了,“那你也不要小姐小姐的喊我了,不嫌弃的话叫我Humin姐就成。” “好,Humin姐。” “没想到我今天还白得了一个弟弟!”Humin笑了起来,眼角可见淡淡的眼纹,她其实已经不小了,只是保养得极好,这样的年纪看着还是非常年轻养眼,还多了一份女人的娇媚,她说:“不知道阿白在哪上学?” “我没有上学了。” “啊?” “中考没考好,就没上了。”宋白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瞎掰,“所以就只能在这里帮乔翊照看生活起居,赚点钱糊口。” “……哦。”Humin有些意外,在之前,她看乔翊对他的态度,还以为他是他的什么亲戚,而且宋白身上的气质,完全就是一个贵公子的模样,怎么会是…… 宋白嘴角扬起一丝不可闻的浅笑。 “对了,保温瓶洗好了,需要我用袋子给您装起来吗?” “啊……不用了,我拿着就好。”Humin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宋白将她送到门口,回头就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乔翊。 他招招手:“过来吃汤圆,吃了汤圆你就长大了,多了一岁,要比去年更有长进,知道吗?” 开春倒了春寒,宋白那不争气的身体终于病了,而且病得不轻,紧紧发个烧就差点去了半条命,陈志来给他吊水的时候,乔翊整个人跟死了爹妈一样,眼眶红红眼泪啪啪直掉,看的陈志一阵心慌。 “他这是从前太过放纵,把身体都掏空了,这病来如山倒,才会这般虚弱,但是也死不了人,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乔翊不懂陈志的安慰,依旧小媳妇一样抽抽嗒嗒,看得张肃宇都忍不住恶寒了一下,“我说四儿你别哭了,都说他没事了。”说着还瞪了眼宋白,“我说你没事生什么病,每天都待在这屋里头还能发烧,跟林姑娘比是吧!” 宋白只觉得头昏目眩,连听声音都是嗡嗡的不真切,哪里还有力气和他们吵嘴,有气无力的拍着乔翊的手背,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乔四你别哭了,不然该要吵醒他了。” 这么一说,乔翊果然安静了下来,红着眼睛紧张的看着宋白,手也不敢放开。 刘飞摇摇头,紧接着跟着走了出去。 “这哪天要是宋白不见了,那乔四还不得疯上加疯?”张肃宇低声咒骂了几句,最后还只是无奈的跟着摇头。 “陈二你说说这事有办法吗?别让乔四那么粘着宋白。”刘飞沉吟道。 陈志回头看着宋白的房间,一脸苦笑:“如果有办法你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吗?当初让宋白去照顾他是我提的,我以为这对他的病情有好处,也确实有那么点作用,可就是没想到宋白对他来说会变得这么重要,如今只能希望有一天他清醒了,能理智一点。” 刘飞还是觉得不妥,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可是也无能为力,三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也只能叹气。 宋白模模糊糊的倒在床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浑身都难受,到了晚上的时候温度才稍稍降了下来,勉强恢复了点意识,还能吃点粥,陈志说这段时间小心点,别再受寒了,而且他的身体确实已经虚到不行,现在须得好好养着,否则将来早晚得出事。 由于春节期间送礼的人多,一堆的保养品跟货物一样堆在家里也没人吃,三人都陆陆续续的把东西往乔翊这边搬,搞得宋白哭笑不得,这保养品也不是照三餐吃的呀,那还不得流鼻血了。 张肃宇说,不把身体调养好了,今后乔四还不得天天哭。 话说,乔翊哭起来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梨花带雨的感觉…… 宋白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也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连续的下了一星期的雨,空气都湿得厉害,他总觉得自己全身重得很。 三月三十号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打在外头新冒出的梧桐叶上,噼噼啪啪的非常清晰,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手机铃声大作,张肃宇有些不耐烦的伸手去摸,一边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一旁未着寸缕的窈窕女子也跟着眯起了眼睛,娇声道:“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 “操!要是没给老子一个够分量的理由非废了……二?” 一看是陈志的来电,张肃宇有些疑惑的接了电话,电话的那头雨水声音刷拉拉的特别明显,夹杂的风声,陈志的声音不是很清晰。 “你他妈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头晃!别跟老子说没带钱出门让老子去带人!” 电话那头一声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好像有人在喊什么,张肃宇越发的奇怪,“喂!说话!” 哗的一阵水声,电话里传来了嘈杂的电流杂声,陈志好像说了什么,却听得不清楚,张肃宇甩甩手机,再仔细一听,电话却挂断了。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是刘飞,他急忙接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四不见了!我们现在在XX路!” “操!什么叫做乔四不见了!”张肃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猛的想起一件事,沉声道:“今天是……” “所以让你赶紧出来想办法!” “你等会儿,我马上过去,宋白呢?” “他病得走路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说他能在哪里!能发现乔四不见已经很意外了,别废话了,天气这么差,乔四那小子现在又那副模样,真是……啊!!!”耳边传来刘飞气恼的声音。 张肃宇爬起来,旁边的女子皱着眉头,“天气这么差不等明天再……” 张肃宇低头吻了她一下,“你自己好好休息。”说着套了衣服就急匆匆的往外头冲。 这个时候乔四会去哪里?! 都怪他们没注意到今天已经是农历三月初九了,三月初九,是乔翊母亲的忌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乔翊都会一个人躲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一直到三天后才会一脸憔悴的出现,然后狠狠的放纵自己,不明所以的人也只当乔少又在发神经了,只有他们三人知道他这是在发泄,也就任由着他乱来,而唯一一个可能知道乔翊去哪里的人又死了,这下子碰头的三人都头疼得想撞墙。 “我已经联系了熟识警方,但是乔四那事你也清楚,不能太招摇,现在只能想想有什么地方他可能去,现在他那副模样该是跑不远的。” 张肃宇一赶到就看到了陈志整个人狼狈的坐在车内,眼镜都被刮歪掉了,头发也湿哒哒的黏在脑门上,这幅样子要是让医院里那群花痴护士看到,还不得尖叫。 “真是……”张肃宇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郁闷得直揪头发,脚用力的踹了一下车,“上哪找!北京城这么大你让老子上哪找!我操!碰上这个祖宗我真是作孽!” 刘飞将手里的烟扔到了地上,脚来回蹭着,“再废话也没用,难道真就让他一个人在外头待三天再自己出现?就他现在的样子,三天后也不见得会记起怎么回来!” 陈志将刚才掉水里的手机后盖翻开,抽出手机卡甩了甩,说:“过几天就是清明了,三儿你联系一下墓园那边,看乔四会不会跑那里去了,刘头你就去他三环附近的几处房子找找看,我跑跑他平时常去的几个地方,手机记得开着,到时候联系。” 三人各自开着车冲向了雨幕里。 chapter13.挣扎 宋白正坐在客厅,外头的雨声窸窸窣窣的,他看了眼之前被乔翊扔在角落里的三角板,教过他很多次了,东西要收拾好,他却老是忘记了…… 他现在会在哪里? 宋白猛的惊觉,自己什么时候会这么担心他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圈,即使开着暖气,还是冷得入骨,那小子出门也没带伞,让他多穿衣服也总是忘记,现在下了那么大的雨,会不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宋白又走了两圈,一回头就拿了一把伞匆匆走了出去,他绕着房子找了一圈,外头黑漆漆的,除了树影什么也没有,宋白刚想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叫声,顺着声音过去,不顾灌木丛上边都是水,拨开叶子,一双发亮的眼睛唰的看了过来。 宋白楞了一下,紧接着那双眼睛喵的一声,原来是一只猫。 渐渐的适应了黑暗,宋白看到它缩成了一团,脚被卡在了树杈里,雨水冲刷得它就像是一只老鼠一样,怪可怜的喵呜一声,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乔翊现在是不是也这样的在某个地方窝着?会不会有人发现他? 宋白将它抱了出来,猫咪先是挣扎了一下,仿佛知道他没什么恶意一般很快的就安静了下来,瑟瑟发抖的窝在他的怀里。 生命总是那样的弱小,如果没有人愿意伸出一把援手,它今晚该要被冻死在这里了吧。 宋白将它带回去,才走到玄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的今天……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顺手把猫扔了进去,宋白抓起鞋柜上的零钱袋就往外冲,连手机都没带就坐上了的士:“XX山!” “什……什么?!”司机大哥诧异的叫了出来。 “XX山!快点!”宋白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沙哑,他因为病才好没多久,脸色苍白得很,又出来得急,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头发被雨水打得乱七八糟,大概刚退的温度又上来了,眼睛都红了,怎么看怎么诡异。 司机大哥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了,开什么玩笑,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去XX山?“小……兄弟,你……你是不是搞错地儿了,XX山……不是旅游区,那里……那里没有旅馆。” “我知道!快开车!”宋白都有些急了。 司机大哥冷汗立刻滑落下来,“你……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那……那……晚上没人的……” 宋白有点不耐烦了,瞪了他一眼,吓得司机大哥急忙一脚踩下油门,飞一般的往郊外奔去。 侧头看着外头的雨,突然想起还没通知陈志他们,一摸才发现没带手机,又不会背他们的号码,宋白皱着眉头,手一下一下的敲着车门上的把手,吓得司机大哥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这离清明还有几天呢…… XX山脚下,宋白才一下车,司机大哥甚至连车都没停稳就掉头飞奔离去,宋白独自打着伞站在原地,远远的看去,确实如幽灵一般诡异。 树林里的雨水更加足,没走几步宋白就全身湿透了,枝桠荆棘也多,这山还不是旅游区,所以并未多开发,宋白会来这里,是因为想起了一年前的这天,乔翊带他来过。 说是带,倒不如说是强迫。 自从入了三月以来,乔翊就变得特别的暴躁,比之以往更容易发火,他甚至每天有事没事就来回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催促他一样,后来也是在这么一个晚上,他不顾祁筠的意愿,拖着他就以200码的速度到了这里,说是带他来给他妈看看…… 他们在山上住了三天,祁筠是被关着三天的,乔翊那时候就是个疯子,每天不断的对着莫无须有的空气说话,晚上就抱着祁筠说他妈很喜欢他,还告诉他,祁筠是个好孩子,让他好好对他…… 就这样他们在山上那间什么都没有的小木屋待了三天,直到祁筠脱水,乔翊恢复了神智把他送到了医院。 算算时间,大概又是到了乔翊母亲的忌日了。 宋白其实心里也没底,很快的他的伞就报销了,因为树林这里钩那里挂的,宋白索性扔掉,费力的往前,这里不比市内有灯光,完全黑成一片,他一个人又是风又是雨的,天地间真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乔翊……”宋白试着喊了一声,却被雨水冲刷得什么都不剩。 他头疼得厉害,喉咙也火烧火燎的,全身湿透了,沉得不行,顿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不知道走了多久,隐约间听到了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忽近忽远。 宋白眉一挑,仔细一听,正是从左手边传来的,他小心的往那边靠近,越是靠近,声音越是清晰,透过树影,正是乔翊! 宋白张着嘴想说话,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一看乔翊的脚下,竟然是一处断崖,黑乎乎的完全没有一点轮廓。 宋白看到乔翊站了起来,好像在哭,声音呜咽悲惨,若是不知情的,定是要被吓出病来,宋白怕吓到乔翊,小心翼翼的往他那里靠近,就在快拉倒他的一瞬间,乔翊脚下的泥土突然一崩,连带着他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宋白瞪大了眼睛,一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他的指尖甚至碰到了乔翊的衣角,可是却没有抓住…… 怎么办? 宋白后退了一步,脑袋一片空白。 说实话,宋白对于自己竟然能就这么跑来找乔翊已经非常意外了,但是让他为了乔翊而更进一步动作,他认为自己无法做到,就像是人性与理性的拼搏,在道义上他不能见死不救,在理智上,他应该离开这里,然后让人来救援,而更加深处的一个声音却是,这个人终于有了报应,他曾经把自己害得那么惨。 宋白曾一度认为自己放下了,从祁筠死后,他也想把一切随着祁筠的消失而不再去提起,可现在想来原来人心是那么小,原来他是那么的记恨,一点事儿,如果不说出来,他能就这么记到棺材里去。 是的,这段时间以来,宋白确实真心实意的在照顾乔翊,他就像是照看自己的小孩一样,至少在表面上他做得滴水不漏,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在一个深到自己都触摸不到的地方,却是另外一个连宋白都不敢触碰的晦涩世界,这就像是一道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宋白从来都不敢去跨越。 乔翊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不管是祁筠还是宋白,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 没人真的了解过宋白,陈志如此,乔翊如此,甚至是祁筠自己,亦是如此。 当时答应乔司令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连宋白也分不清自己对乔翊的好是真情亦或者假意,也许是真看他这样痴傻动了恻隐之心,也许就如一开始下的决心一般,要毁了乔翊。 就如乔翊毁了祁筠一般…… 惯着他,让他依赖,让他离不开别人的照料,等到他抽身的那天,乔翊也就完了,如果一个人的依靠都不在了,那他又能靠什么活下去呢? 陈志他们其实担忧得对,把宋白放在乔翊身边,是把双刃剑,宋白在的时候乔翊是平静了许多,可是如果有一天宋白不在呢? 天地间静寂无声,唯有雨水淅沥沥的冲刷着刚冒出头的新叶,仿佛是隐在了岁月的深处,无边无际又无休无止。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宋白孤零零的站着,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一下又一下从胸腔喷出。 雨水毫无保留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样子宁静而沉思,就像是在倾听着世间的所有动静,包括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咔吱声——那是枝桠被风挂断的声音。 风大了起来,吹得雨水也四处飘摇。 如果没有人向一个生命伸出援手,这个生命很可能就这么消逝。 宋白蹲了下来,树叶上的雨水聚集成一片再哗啦啦的往下流。 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似有透明的时间流逝,时间是我们的生命,却是一些看不见的生长和死亡,看不见的敞开和关闭,看不见的擦肩而过和暮然回首,出了在现场留下的一些黑乎乎的枯枝烂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宋白又站了起来,慢慢的踱步着往山下的方向走,枝桠在他手上划了好几道伤口,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颈项滑落到衣领里。 ****** 乔翊觉得很冷,就像是被冻在冰山里一样,他总是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乔翊,过来吃饭了;乔翊,出来要把外套穿上;乔翊,不要把东西乱扔;乔翊……乔翊…… 是谁在叫他?乔翊茫然的转着,可是就是看不清说话的人。 “乔翊。” 谁? “乔翊。” 到底是谁? “乔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指尖仿佛触摸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从里到外的散播开来。 一个人的良心到底有多重?沉到宋白也支撑不起。 “乔翊,不想死就醒过来吧。”宋白望望天空,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离黎明还有好远的距离。 乔翊掉下的地方比较巧,下面一个斜坡缓冲,正好有一小处平台,宋白最终还是抓着树藤一点一点的往他那里蹭过去,如果就这么让他这么毫无遮拦的淋雨下去,怕是挨不到明天了。 最终还是下来了。 宋白已经是头重脚轻了,昏昏沉沉的拖着乔翊往角落里去,那里的风雨弱了不少,乔翊的身体冰凉,而宋白却炙热得可怕,他抱着乔翊,慢慢的陷入昏迷。 耳边的绵绵雨声连成了一片,宋白的呼吸越来越慢,他想,如果刚才再多迟疑一会儿,是不是自己就不会下来了? 这次会不会死呢?大概也只有死了才是解脱,但愿下辈子不再认识一个名叫乔翊的人。 chapter14.生日 “祁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真想和你过一辈子,你别老这么给我脸色看。” “不是让你一下班就回来吗?你他妈的都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 “说了不准挂我电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回来就给老子摆脸色!” “祁筠你他妈的给我马上回来!” “再给老子锁门试试看!” “他妈的不准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吃午饭听到了没有!” “祁筠你给老子记住,你是老子的!” “你死了也是我的!” “祁筠!” 记忆里不断的回荡着乔翊嘶声裂肺的吼叫,宋白头疼欲裂,祁筠祁筠祁筠! “主任!宋先生的心电图……”是女声。 冰冷的器械触碰在了肌肤上,宋白的睫毛动了动。 有人撑开宋白的眼皮,一道光照射着,然后又放下,一声低沉道:“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真是要命……都折腾一天了……” “您真是太辛苦了主任,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算了,等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不得被活剥了……” 声音渐渐的远去。 宋白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一股子酸软袭遍全身,很快的,又有一种沉重感压着他,困意袭来,转眼间又昏迷了过去。 等到他下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陈志正调整着他的点滴,松了口气,“你再不醒,乔四又要疯了。” “我……”一说话,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得如磨砂纸一般。 “先别开口了,你烧没好又出了这档子事,能醒过来已经是祖上积德祖坟冒烟了。”陈志过来替他做了心肺听诊,然后在床尾的单子上面填写了资料,继而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宋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直以来在医院遇到他都没有过什么好事。 “我没想到你会为乔四做到这步,我以为你一直……一直都是……” “嗯?” 陈志倒了杯水给他,并给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温度。 “你很难懂,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呢?”陈志重新坐好,手习惯性的摸着钢笔盖子,“看起来你是对乔四很好,可有时候你看他的眼神却是,嗯……也许是我敏感。” 宋白的嘴角微微一扬,是一个几不可闻的浅笑,却没有逃过陈志的眼睛。 为什么回去了? 宋白在昏睡当中也问过了自己无数遍。 可怜他?放不下他?还是其他的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宋白想,大抵是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就像是程葭绮,就像是那只猫,他总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可遇到了,还是会伸出手去拉他们一把,这大概是人与动物的差别吧,不忍心,可是他又无法接受自己对乔翊做到这一步,一个理智点的人都知道,如果当时他下山,然后找个地方求救,乔翊获救的机会是百分之五十以上,安全可靠,顶多就是因为多淋点雨烧出肺炎,亦或者他直接走了,当做没看到过乔翊,那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个地方那么偏,也许要等到好多年之后才会有人发现那么一具尸骨。 可是他往回走,自己下去了,那就带着要一起死的意味,一个人背负上一条命,那是罪,罪,是很沉的。 看到宋白闭上了眼睛,陈志顺手将钢笔重新放到口袋里,“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他呢?” 知道他指的是乔翊,陈志的眼镜时有时无的闪过一道光,“他情况比较糟糕,肋骨断了一根,现在还在ICU。那天……他背着你下了山,后来就直接倒在山脚了,如果……如果当时没人发现,你们现在也许……” 宋白轻笑了一声,只可惜没有出现那个如果。 陈志又说了一些事,大概是乔翊当日的情况有多糟糕,拖着宋白,全身是伤,当时那人还以为他们已经死去了,宋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出院那天还是张肃宇过来接他们的,乔翊虽然受的伤重,身体却比宋白好得快,所以宋白还躺在床上的时候,乔翊就已经搬到了他所在的病房里,每天抓着宋白的手,一遍一遍的玩着,乐此不疲。 宋白变得不大爱说话,任由他数手指,他也只是撇过脸,表情淡淡。 “我看干脆在乔四身上装个跟踪器,省得再出这档子事非得累死老子不可。”张肃宇如是说道,然后絮絮叨叨的回忆着,“那天看到你们俩的时候,说实话,真他妈的像是去殉情,要我说这次死里逃生绝对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宋白你得多谢谢乔四,要不是他背着你,你现在铁定……” 车子在经过区里的梧桐小道时,宋白看到Humin正和一个男子好似在争吵什么,背对着他的那个男子直直的站着,纹丝不动。 “真是冷漠啊你。”打开车门时张肃宇说道。 宋白下车,乔翊跟着下来,很快的就又粘了上去。 乔翊最近一段时间非常的粘宋白,虽然之前也很依赖,但是却没这般夸张,几乎是寸步不离,就连上个洗手间他都恨不得帮宋白解决,陈志解释,这是因为乔翊经过了一场变故,所有变得更加害怕失去了。 宋白无奈,就跟贴狗皮膏药似的带着乔翊。 乔翊比以前更蠢了,这是宋白出院后最明显的感觉。 以前他最少还能自己吃饭,虽然吃得到处都是,可是现在他连汤匙都不会自己拿了,每天都傻傻的坐着等宋白喂他。 一天早上,乔翊令人尴尬的勃起了,有意无意的蹭着宋白的大腿,宋白翻开眼皮就看到乔翊无辜的看着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白坐起来,看了乔翊好一会儿,然后下床,招招手:“过来。” 乔翊侧着头也跟着爬下床,外面的温度较低,他猛的打了个寒颤。 到了洗手间,宋白突然打开淋浴开关,水哗的一下就从头到脚的给乔翊淋了个彻底,而且还是冷水,在这个初春的早晨,都冻到了人的骨子里。 宋白打着哈欠往外走,一边吩咐道:“等火气下去了再出来,记得把湿衣服换掉,别把地板搞湿了。” 乔翊像是听不懂一般,只知道宋白让他待在,他便待在,等宋白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想起乔翊,他已经淋了大半个小时的冷水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寒气。 于是乎常年身体倍儿棒的乔翊随着宋白的病愈他也跟着林妹妹了一翻。 陈志不明所以,一边替乔翊打针一边说:“你们怎么回事,要把家里搞成诊所吗?!” 感冒是传染病,陈志建议宋白先别和乔翊一块儿睡,不然就他那破身子非得跟着一块儿病了不可,原本以为就乔翊那么粘铁定不行,谁知道这次出乎意料的简单,他早早的就睡了,宋白到其他房间凑合一晚上,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没见乔翊吵得多厉害。 一只灰色的猫跳到了宋白的腿上,讨好的蹭着他,这只猫正是宋白当日捡回来的那只,他没想到它竟然活了下来。 当日他们进到屋子里的时候还以为是遭了老鼠,厨房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后来它从冰箱后面钻了出来,它在屋子里已经待了一个月了,硬是没有死,只是整只都瘦得脱了相。 后来宋白把它洗了干净,还取了个名字,叫小宝。 只是乔翊和小宝貌似不怎么对头,有一天宋白还看到乔翊扯着它的尾巴把它扔到了马桶里面,如果不是宋白发现了,小宝一定被折腾死。 乔翊还会把小宝的食盘偷偷藏起来,把小宝的窝踢到门外去,拿脸盆把它盖住,甚至假装忘记把它关在门外…… 宋白对于乔翊的这些做法都无法理解,在他看来,他们两只其实是差不多的,就像是小宝会偷偷的咬乔翊的袜子,把他的拼图翻乱一样,两只同样幼稚。 很快的就到了五月份,劳动节过后便是乔翊的生日了,那天陈志他们早早的就过来布置,说是难得一年不用在外头应酬。 张肃宇哈哈大笑:“今年他们找不到名头送礼,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乔四不在了,我看各个都比他老子紧张。” 刘飞是最晚到的,一边骂着路上的车都堵到高架桥去了,一边把外套脱下来,看到乔翊头上还带着一个寿星公的专有三角帽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谁给他戴的这玩意儿?怎么跟个白痴似的……” 一道凶狠的目光扫过,刘飞楞了一下,眨眨眼,错觉? 每年乔翊生日对于一些人来说都是特别的,巴结的或者讨好的,都是个好的名目,送礼的送礼,套关系的套关系,乔翊本人不争气?没事,他老子够强势就好,再说了别看他这样疯疯癫癫的好像没干什么好事,谁不知道他投资的产业都是香馍馍,这样的人先不说是不是真能攀上关系,反正多打点打点总没错,于是这天就跟个节日似的,在某个圈子里特别的活跃。 而今年却特别了点,就是准备好了礼,反倒是找不到人送了,各个全都竖直了耳朵,想着乔少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了…… 宋白坐在乔翊的旁边,他替乔翊把围兜围好,却发现乔翊有些不乐意的样子,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不想带了?” 乔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张肃宇大笑起来,“怕是害羞了。” “害羞?他如果可以不把东西吃到鼻孔里再考虑要不要害羞吧。”宋白瞥了他一眼,诧异的看到乔翊的表情有些尴尬。 “算了算了,他不要就算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要是让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以后乔四就别出去混了,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得了。”刘飞说道。 宋白也不勉强,反正衣服也不是他洗的,几个人坐在椅子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操,过生日是要怎么做!”张肃宇挠挠头,他还真没这么正经的给人过生日,几个人坐在一块儿大眼瞪小眼,一直以来,他参加过的生日宴会哪里有这么安安分分的围着个生日蛋糕,难道真的要唱那什劳子生日快乐歌?再吹蜡烛许愿? “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切蛋糕。”宋白说道。 刘飞也没主意,他们这圈子里生日就是个名头,要办那就得办大,就是大家一起聚一块儿谈谈事儿。 后来陈志想了个办法,他下了几首生日快乐的歌,英文法文日文韩文中文的几个版本来回的播放,想把气氛调出来,谁知道越放越冷,几人越是尴尬,到最后张肃宇受不了了,“关了关了!不就是个生日吗?搞得老子浑身不自在。” 宋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真把尴尬的气氛冲散了不少,他说:“乔翊又不是别人,你们紧张什么。” 乔翊也笑了起来,手轻轻的摸着宋白的指头,好像心思都不在生日上面。 这么一说几个人也放开了,张肃宇手笔最大,送了乔翊一瓶94年的拉菲,当场就打开了,一人都倒了一小杯,宋白也没有例外。 酒就像是调味剂,一杯下了肚,几个人更加肆无忌惮,一会儿又去乔翊的酒柜里把里头的酒搬了出来,一边嚷嚷着:“趁着这小子还没醒赶紧多喝点,平时宝贝着呢,碰都不让碰,到时候他要是找不着了,我们就说他犯病的时候自己砸的……”估计是喝多了,张肃宇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陈志有意识的看了乔翊一眼,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脸因为酒精的原因红了不少,下巴蹭在宋白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一般。 虽然宋白看起来不胜酒量,可实际上的祁筠却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当年在法国的时候,祁筠甚至和法国有名的品酒师混了一个月,即使这样,他却不轻易喝酒。 原本刘飞还算理智,没和张肃宇一块儿发疯,可却招架不住他的劝酒,很快的两人就喝上了,跟灌猫尿一样。 小宝之前被乔翊关在了厕所,后来因为刘飞过去才得以解救,立刻趾高气昂的迈着步子踱过来,轻盈的跳到了宋白的腿上,还没站稳呢,乔翊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扔了出去。 喵呜~ 宋白侧头看了眼小宝翻了个身又站起来,看着应该没事,便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酒杯上。 小宝可怜兮兮的望着宋白,发现被忽视了,瞪了眼乔翊,又蹭了过去,脑袋轻轻的蹭着宋白的腿,谁知道乔翊就是个小气鬼,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一脚就又把它给踢了出去。 喵呜!小宝火了,却不敢再靠近。 除了一开始张肃宇送的拉菲,刘飞送给了乔翊一只Titleist的高尔夫球杆,宋白觉得有点多余,估计会被他拿来打小宝。 陈志送的是一套青花瓷盘,摆着是挺漂亮的,就是不实用,一没放好那还不得被乔翊打碎了。 后来四人看向宋白。 宋白淡定的随手从旁边摸出一本书,张肃宇一看,那不是他刚才在看的吗?! “不要告诉我你压根就没准备。” 宋白咳了一声,淡淡道:“这不是送了本书吗?书籍乃人类进步的阶梯,你敢说不对?” “就你奸诈!” 宋白撇撇嘴,他一个小白丁,哪有他们这群败家子随手就是几万。 说来就算是这本书……还是书房里面的呢。 算了,反正乔翊也不懂。 宋白心安理得的戳着蛋糕,并没有太大的胃口。 chapter15.苏醒 几人又闹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了块十二点,宋白揉着脑袋说累了,这才结束了这个好像并没想象中那么好也没太差的生日。 夜里宋白因为不舒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整个被乔翊环了起来,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挣脱开,皱着眉头尽量换个让自己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模糊而遥远。 天气慢慢的暖和了起来,宋白带乔翊出去的时间也跟着长了起来,他们由原来小范围扩展到了附近的小公园,下午大概五点多的时候那里总是有不少人在锻炼,下围棋的跳舞的玩滑板的,宋白喜欢坐在一旁,橘红色的霞光落在他的身上,安详又淡然。 “乔翊你别玩我手指了。”宋白抽回手,“你在这儿别乱走,我去下洗手间就过来,知道吗?” 乔翊摇摇头,指着自己表示也要跟去,却被宋白拒绝了,“你别老是跟着我。”说着,他便站了起来。 越是和乔翊在一起,宋白就越是觉得难受,不知道是因为当日自己所萌发的阴暗一面亦或者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乔翊的认真,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让他有些惶恐不安了,他想逃,逃得远远的,逃到天涯海角去。 因为心不在焉的关系,当宋白听到有人在喊“小心”的时候,人已经撞到了来者,而那人手里的颜料一下子泼在了宋白的身上,红成一片。 “啊!走路不看路吗?!”大叔一脸的崩溃,又看宋白一身红,简直就像是浑身浴血一般诡异,再加上人又白,看着有些骇人了。 宋白皱着眉头看看自己,“抱歉。” “真是的,现在的小伙子怎么都这么粗心,你看看你,我一桶的颜料全被你搞没了……” 宋白帮他把东西捡起来,“真的非常抱歉,是我的不小心,这些多少钱我会赔偿的。” “不是我说你,走路头都不抬一下,这是撞了我,要是撞到……”刚说着,就看到大叔的眼睛瞪得老大,“快……” “滚开!”身后传来一声大叫。 宋白疑惑的转过头,一个穿着直排轮的少年离弦的箭一般直冲宋白而来,宋白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和他撞到了一起,由于少年的速度太快了,也因为宋白的小身板实在是没什么分量,竟然就这么被撞得飞了出去。 而乔翊来的时候看的正是这么一幕。 直排轮少年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对着宋白怒骂着:“想死是不是!站在路中间做什么?路是你家的吗?!不想活了也别拉别人陪葬……” 而宋白,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一脸虚弱的看着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被少年抢了话头。 乔翊只觉得整个脑袋嗡的一下,眼睛都红了,阿白受伤了?! 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一副要吃人一般的冲了过去,就连大叔一看到乔翊那佛挡杀佛,遇神杀神的样子,也想吓得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他死了,你也给老子去陪葬!”乔翊咬着牙,几乎连气儿都不喘了,脚一踢就把人踹得飞了出去。 少年顿时懵掉了,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离开明白自己有可能骨折,又看到逼近的乔翊,那阴沉的脸仿佛正的要杀了他,他的喉咙突然一阵燥热,想喊,却喊不出来。 紧接着,乔翊又拽起他的衣领,然后就是一拳这一下有够狠,少年的嘴里一口血腥味涌上来,痒得难受,咳了一下,一口血就这么喷出。 “阿白要是有什么事看老子不把你的皮扒了!我操!再骂啊,再骂啊!” 看到这幅场景,大叔急忙赶上来劝导:“别……别打了!你再打我报警了!真的报警!” 乔翊充耳未闻,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四周很快的围起了人,吓得连个劝的都没有,全都瞪着眼睛看乔翊。 不一会儿这附近的巡警赶了过来,看到这场景也是头皮一阵发麻,“干什么!快住手!再不住手就不客气了!” 乔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小巡警整个人立刻一股冷气袭来。 他停下了动作,“你哪个分队的?” “什么?” “是你叫我住手?嗯?” “你……你要做什么?” “我他妈的要那小子偿命……” “乔翊?”宋白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乔翊猛的一回头,就看到宋白站在一旁,他急忙赶过去,“阿白,你哪里疼?哪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我们去医院,对,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阿白,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乔翊念念叨叨,神情不是一般的紧张。 反观宋白,沉了一张脸,他声音冷了下来,“你知道我是谁?” “阿白你别吓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难道是撞到头了……”刚说完,乔翊好像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宋白。 宋白一声轻笑,淡淡的却冷到了极点。 “阿白你听我说,这事我们之后再说,你受伤了,我们得赶紧去……” “那不过是颜料哟小伙子!”大叔一个上前,仍旧有些恐惧的看着乔翊,这人简直就是疯子。 乔翊手突然一顿,“颜料?” “是我刚从不小心给泼到的。”生怕乔翊以为是他撞了宋白,大叔又补充道:“是他自己不小心撞上我的。” “很好,很好啊乔翊。”宋白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侧头看着远处已经只剩下漫天红霞的天空,然后转身离开。 乔翊顿时听到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看着宋白的背影,指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他跟着宋白的脚步追了上去,却不敢上前,不远不近的跟着,宋白越是不说话,他越是紧张,他跟宁愿宋白直接骂他,打他…… 可是宋白不会。 这段时间乔翊装得也够累了,他还记得那夜在山里,一个人抱着他,轻声叫着自己的名字,把自己从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拉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抱着已经没有一点温度的宋白,顾不得身上的伤,一路从山上爬下来,他当时想,要是宋白死了,他也不独活了…… 他其实比宋白还早醒过来,当即就下了个决定,不能让宋白知道,他好了。 却没想到刚才一看到宋白出事,乔翊就马上忘记了装疯卖傻,一下子就给露了馅,面对宋白这样突如其来的反应,乔翊有些发懵。 又走了一段路,乔翊突然伸手拉住宋白:“回家的路过了。” 宋白一声冷笑,瞥了乔翊一眼,“回家?”回哪个家? “阿白你别生气,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自己也知道你那脾气,要是知道我好了,你一定是要走的是不……” “所以你就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我没有,我这不是一直把自己当傻子吗?” “乔翊你不要太过分了。”宋白甩开他的手,然后笑了,“你好了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反倒很开心,恭喜你好了,现在,我也没有义务在照顾你了,请你不要再缠着我。” 乔翊的眼神一变,声音也低了下来,“都说了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有事我们回去说。” 宋白转身不愿意多讲,手一下又被乔翊给抓得牢牢的。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宋白火了,转身就甩了个巴掌过去,乔翊眯着眼睛,“不放,你休想我放开。” “乔翊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不顾这是在大街上,宋白气得大喊了起来。 “我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就我们俩,好不好。”乔翊上前环住宋白,宋白挣扎得厉害,行人也渐渐的把目光投了过来,宋白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他咬着牙,“你别再疯了……” “只要你答应我不走了,我就松手。” “乔翊我不是祁筠!我叫宋白,宋、白!” “我知道。”乔翊不在乎的说道,“祁筠就是宋白,宋白就是祁筠。” “你……” “我们回去好不好。”乔翊低声道。 宋白费力的扭着身子,却无能为力,整个表情都变得狰狞,随着人越来越多,他气得身体都在发抖。 乔翊声音一沉,威胁道:“你知道我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别惹我生气,好吗?” 宋白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他双手拽得紧紧的,咬着唇,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怎么不去死!” 读书人就这点吃亏,想骂人,来来回回也说不出口,连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什么震慑力,乔翊二话不说,抗了宋白就直接往回走。 “乔翊你……” “闭嘴!你信不信老子直接在这里把干你!” 乔翊的声音压得很低,宋白知道他开始火了,在经过入口的时候,保安看到乔翊全都一脸诡异,又见他一脸杀气腾腾,硬是没人敢吭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他抗麻袋一样的把满身是“血”的宋白抗走。 关上门,宋白被扔到了沙发上,他的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别找不痛快了好吗?你看之前我们俩在一起不过得挺好的。”乔翊坐在他旁边,习惯性的拿起宋白的手,却被宋白一巴掌甩开了,他顿了一下,皱着眉头:“我都说我没想瞒着你,你到底是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我没生气。”宋白声音冷清,“你也不必做什么,之前我们完全是各取所需,既然你好了,我们就这样吧。” “我不要,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才瞒你的,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儿,老子上赶着的求你还不成!” “你以为所有人都喜欢被人圈养吗?!” “我没要圈养你!你想上哪我不让你去了!上海大连日本韩国美国法国英国,你想去哪里我会不让你去!” “那你现在就让我走!”宋白的情绪偏激动了。 乔翊顿时跳了起来,“走走走!你要走去哪里,你一个人还想走哪里去!你他妈的就不会安分一点吗?老子哪里亏待你了!” “你会逼死我。”宋白一字一顿的说道。 乔翊恼得都快把头发揪光了,声音不由得又软了下来,“你乖一点,好不好,就像从前一样,我们一块儿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宋白站起身来,乔翊声音跟着拔高:“你要干嘛!” “看到你就不舒服!”说着转身就上了楼。 乔翊跟着上去,才要进门就被宋白挡住了,“滚!” “你……” 砰!门被狠狠的摔上。 乔翊碰了一鼻子灰。 一肚子的火被处发,他一脚就把椅子给踢翻了,在客厅里走了一会儿,懊恼的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打开手机,“喂,他知道了……” chapter16.逃离 张肃宇进门的时候就差没用脚踹了,看到乔翊整个人颓废的坐在沙发上,他三步就上前,“我操!连我们你也瞒!” 刚说完,刘飞就跟着进来了,紧接着陈志也赶了过来,四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最后刘飞放下手里的烟,沉声道:“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乔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宋白一般,然后整个表情都纠结成了一块儿,声音满是痛苦:“我没想瞒着他……我就怕他这样,老是说着要走要走……” “那你就这么瞒着我们!”张肃宇的目光从手里的手机中移到了乔翊的脸上,整个眼睛都红了,一甩手就把手机摔了出去,砸在了那75寸超大液晶电视上,一下子就砸出了蜘蛛纹。 “乔翊你好样的啊,哥几个天天因为你的事烦得头发都白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巴巴的跟着你屁股跑,你他妈的就是感冒只能喝粥全都陪你一块儿吃素,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乔翊抬起头看向张肃宇。 “老子受够了!你他妈的眼里没我就算了,可天天看着另外一个人喊着祁筠算什么!你要疯也要有个度,现在又把我们叫来做什么?帮你想办法哄情人?你都把我当什么人了都!” “三儿你冷静点。”陈志站了起来。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丫和他穿同一条开裆裤的交情都比不上人半年不到的感情,陈志你能忍老子不能忍!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把他乔四当心肝宝……” “够了!”刘飞骤然喊了一声,“三儿你胡说什么,坐下!” 张肃宇的眼眶顿时红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陈志一脸煞白,猛的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胸口憋着一股气,转而泄愤的把一旁的花瓶给踢倒了。 谁知道就在他骂乔翊的时候乔翊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可他就这么踢了一下花瓶,乔翊就怒了,“你干嘛踢它!”说着,就跑了过去。 张肃宇气结,怎么,现在他连一个花瓶都比不上了?! “阿白最喜欢这个花瓶了,踢坏了上哪里买!”乔翊急忙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旁。 这下子张肃宇气得又够呛了,整个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好好好,很好!”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阿白,但是我就喜欢他,我别的都不要,我就要他。”乔翊又回头看了眼楼上。 刘飞的眉头深深紧锁,“乔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张肃宇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看了乔翊一眼,转身离开:“当我没这个兄弟!” “三儿!”刘飞追了过去。 “别管我,老子就是贱,才会巴巴的跟着他那么多年,今天我算是看清了!”声音越来越远。 哎……坐在一旁的陈志沉沉的叹了口气,他是最早知道乔翊病好了的人。 很快的刘飞又回来了,看着乔翊依旧心不在焉,又加上张肃宇的事,顿时觉得头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兄弟重要还是你那个小情人重要。” 刘飞走的时候这般说道。 “陈二,你说他会原谅我吗?”乔翊突然转过头抓住陈志的手。 陈志楞了一下,立刻明白他说的那个“他”并不是指张肃宇,而是宋白。 “我真挺喜欢他的,想和他过一辈子。” “乔四,一辈子很久的,久到……你想象不到。” 乔翊有些颓废,他站起来走了两圈,最后还是爬上楼,敲门道:“阿白,你出来,我不关着你,你爱上哪上哪,但你别老说离开我好不好,阿白。” 屋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白,你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要生气了。” “阿白,我数到三,你快开门。” “三、二、一!阿白你听到没有,快给老子开门!你他妈就爱找老子不痛快是吧!”乔翊跟得了躁郁症一样来回的在门口转着,紧接着狠狠的踹在门上,“阿白你快开门!否则老子今晚操死你!” 门里头依旧没有声音,乔翊火了,二话不说就跑到书房,陈志一上来就看到满脸杀气的乔翊,诧异道:“怎么了。” “看老子不操死他!”只听得乔翊低声咒骂着。 陈志一惊,紧接着看到乔翊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乔翊就又冲了出去,他顿时觉得汗毛都竖起了。 “乔翊你冷静点!”陈志急忙冲了上去。 “滚!” 两步并作一步走,乔翊二话不说拉了保险杠,对着门锁啪的就是一枪,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一脚就把门踹开,“他妈的给老子过来!” 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压抑的低鸣,在窗台处,小宝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竖起的瞳孔警惕的盯着乔翊,风把浅蓝色的窗帘吹了起来,飘着就像翅膀似的,乔翊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房间里。 一个人。 都没有。 宋白跑了,从乔翊眼皮底下跑了。 宋白有史以来第一次跑那么远的路,好像有什么在追他一样,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宋白摸了摸口袋,因为逃得急,身上只有平时出门带的一点零钱,他走了几步,突然就被人抓住了,吓得宋白整个人跳了起来。 “哟!看这小家伙吓的。”笑声骤起,宋白脸都白了,以为是乔翊追了上来,一回头,却是个陌生人。 在看到宋白的一瞬间,那个人显然楞了一下,很快的就把嘴里的烟头给扔掉,“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阿白吗?!” 宋白蹙起眉头,显得有些疑惑。 “听说你傍上大款了,风光得很啊。”黄头发撇着嘴说道。 “什么?” “装什么装,老叶都看到你上了一辆兰博,怎么,还怕我们找你要钱?” “不是……你是……” “我操!还装疯卖傻是吧!”黄头发的手略微发力,宋白顿时觉得一阵生疼,“晚上上我那儿打一炮。” “你放手。”宋白不悦的说道。 “呀呀呀,脾气还大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去你妈的,认没认错等上了就知道,老子可记得你下面那张嘴……” “滚!” 啪!一巴掌甩过去,宋白的耳边一阵发疼。 “你还真当你是谁了,跟老子这样说话!” 一旁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走过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宋白,“加上我一个……呃!” “操,打嗝离老子远点,一股子大蒜味。” 就在这一瞬间,宋白猛的一脚踹了过去,黄头发一时不备,哎呀一声,宋白转身就跑。 “操!站在!你他妈的再跑!被老子抓住了看我不把你腿打断了!” 宋白顾不得身后喊什么,没命的跑,一头钻进了一家酒吧内。 嘈杂的声音涌了上来,宋白钻进了人群,夹在群魔乱舞的舞池中,凭借着个子娇小直往里头钻,一回头就看到了那群人。 “过来!”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把宋白拉了过去,把他的脑袋一压,直接塞进了吧台后边。 宋白喉咙都发疼了,跑得太多,整个人差点没累晕过去。 大概蹲了十来分钟,头顶传来一声:“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慢慢的站起来,大概是低血糖的缘故,宋白头一阵发昏,眼前是一片发黑,旁边的人急忙一把抓住他,“你怎么回事!不是和那个人住在那种地方,还跑这里来做什么?” 一侧头,竟是程葭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Jey,该你上场了。”前面一个人突然喊道。 “好。”程葭绮抓起一旁的吉他,“你先别乱走,等我一会儿。” 原来程葭绮在这家酒吧驻唱,他大概唱了七八首歌的样子,宋白坐在一旁,调酒的看宋白和程葭绮熟识的样子,挑了一杯鸡尾酒给他,“Free。” “Thank。” “你和Jey很熟?” “一般吧。”宋白浅浅啄了一口,味道虽然说不上高档,在这样的地方还算不错,“他在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了,他很受欢迎。” “是吗。” 刚说完,就有一个人凑了上来,“红粉佳人,给这位小兄弟。” 宋白抬眼,指尖轻轻的摸着杯沿。 “一个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带诱惑,轻轻的凑了上来。 调酒师嘿的一声,“Jey的朋友,他不玩这些。” 那人眉头一紧,杵着下巴,“嗯?Jey的朋友?你叫什么?” “Joshua。” “像你这么漂亮的人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啧啧,我当是在找伴呢。”他浅笑道。 宋白并不生气,眼睛瞥向一旁,就看到程葭绮走了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程葭绮瞪了那人一眼。 “你觉得我来酒吧能干嘛?” “你别找他,他是我朋友。”说着拉起宋白的手,快步的往后门走去。 “嘿!Jey,下次一起!”身后传来了他的喊声。 “离这个人远点,他不干净。” “什么?” “他不干净!”程葭绮有些恼火的喊道:“你怎么看到什么人都贴上去啊!能不能这么不要脸。” 宋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你这人怎么……怎么……” “没……不好意思,我是看你这么关心我,谢谢。” “谁!谁关心你了!我不过……不过是看不惯Kali!” 走到街上,程葭绮突然想起了正事儿:“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宋白又走了两步,“东家病好了,不需要保姆了,我只好另谋生路。”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不知道,今天晚上让我回去凑合一晚上吧,明天我就走。”宋白笑笑说道,其实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出乎意料的程葭绮答应了,一路走回去,他倒是安静得很。 重新回到那间破败到小偷都不愿意光顾的破房子里,宋白感慨颇多,手摸了摸那道好像一用力就能把推到的门,笑了出来。 “真是抱歉啊,地方太破了,让您老受了委屈。”程葭绮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很好。”至少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把自己锁起来。 宋白躺在床上的时候,墙的另一边传来了程葭绮叮叮咚咚的吉他声,略微低沉的嗓音忽远忽近的唱着:You can see her in the distance  Where she walks alone  Then you follow her direction  To your second home  The evening grabs us in the sounds we are bound  We sit and watch the sun moving down  It feels so good to have you around  Wish we could stay forever,have forever now…… 宋白跟着调子轻轻的哼着,一边想,程葭绮的英文应该不是很好,有几个单词咬得不准确…… chapter17.文审 一早天未全亮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宋白爬起来,就听到楼上有人在骂:“楼下的小点声!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探出头,正是他的门。 程葭绮顶着一头鸡窝头,一脸的怒气,啪的就把门甩开,一入眼,竟是三个警察。 “请问宋白是住在这里吗?”其中一个国字脸拿出证件,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是,请问……”宋白上前说道。 “你好宋先生,现在有一起民事案件,有人向我们举报你入室行窃,请配合我们回去做一下调查。” “什么?” 还未反应过来,另外两个人架起宋白就往楼下走。 程葭绮还维持着一个痴呆的动作,等他回了神,宋白已经被塞到了警车里。 “喂!喂!” 国字脸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钻进了车内,车子无声的离开了。 入室行窃?! 宋白脚上还穿着拖鞋,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可他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请问是谁举报的?” 车内安静得很,三人都好像听不到一样,默默的看着外头。 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他们也不会透露,宋白也不再多费口舌,刚坐好,马上就涌起了一个念头,是乔翊! 宋白是直接被带往审讯室的,一进去就看到了乔翊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整个眼睛都充血了。 “你跑啊,你再跑啊,你试试看老子会不会把你腿打断了。”乔翊突然一个上前,宋白站得笔直,身后的国字脸操乔翊点了点头,问道:“需要拷上吗?” 乔翊的眼睛眯了起来,转而一个后退重新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眉头一挑:“你觉得他敢闹吗?” “是是是。”国字脸应和道,然后推了推宋白,“过去。” 宋白的眉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他走了两步,脚步稍嫌慢了,国字脸生怕那活阎王拿这点事做文章,下意识的推了他一个踉跄。 乔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是他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宋白,在不久前,他也是这么关注着宋白的,却从来没有这么恣意妄为毫不掩饰。 审讯室里就剩下他们二人。 宋白不说话,乔翊亦是沉默,他的表情有些狰狞,盯着宋白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反观宋白却淡定得不像是坐牢的,仿佛不过是午后和朋友一起喝杯咖啡,他淡淡道:“你想怎么样?” 乔翊咬着牙,好久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就饶你一次,不准再有第二次了。” “确实不会有第二次了。”宋白侧着头看向一旁,心不在焉道,“因为我无法想象再和你待在一块儿。” “你非得说这些话气我吗?”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宋白侧着头,一反常态认真的说道:“你不该这么幼稚的,乔翊。” “你想说的就这些?” “不然呢?” “很好。”乔翊突然站了起来,“你这是没吃过苦头,才能说出这些话,以前总是太心疼你了,阿白,嗯,现在叫你阿白我也喜欢……” 他念念叨叨的走到门口,没一会儿,就有两个穿着英挺制服的警官走了进来,一看乔翊表情就怪怪的,“你们看好人了,丢了看我不把这里拆了。” “一定一定,乔少你就放心好了。”其中一个人说道。 乔翊出去之前又看了宋白一眼,说道:“看你骨头硬到什么程度。” 宋白一开始以为会吃一番苦头,没想到那俩警官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他们就这么坐在对面,先是走走程序的问了一些基本问题,比如姓名年龄,之前都做过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照顾乔翊的,然后为什么突然离开之类的。 其中一个长着一对吊眉的人说道:“因为一时起了贪念,所以你就偷了东西,因为被发现了,就夹带私逃了是不是。” “不是。”宋白不厌其烦的回答道,从下午起,他们就不断的给宋白输入一个观念,他偷了东西,逃了。 宋白一天什么都没吃,口干舌燥,却还得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心里也才开始明白他们的用意,他们用同样一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问,打的一个疲劳战术,还不带中场休息的,俩人一个演白脸,一个就是黑脸,意志稍微弱一点的,少不了被逼疯。 “不是你为什么逃跑,乔少给的薪水太少?” “没有。”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不是觉得大干一笔然后甩手狠赚一翻。” “没有。” “所以你看到那块和田玉镇纸就起了贪念,说,都把东西藏哪里了?或转手给了谁?” “我没有,那东西被乔翊收起来了,我没拿。”宋白的声音都沙哑了。 就这样三人待在里面待了一天,宋白身子骨差,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只觉得头昏目眩喉咙发干,可表情却从头到尾一副冷漠,眼底却透着一丝暗色。 “难不成乔少还冤枉你不成!”吊眉猛的一排桌子,旁边的水杯都跟着跳了起来,宋白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很累,但是不能休息。 这就是所谓的精神摧残,看的,就是谁先低头。 也许是因为乔翊吩咐过,他们一直没有动手,却隐隐处于爆发状态,跟着宋白就这么周旋,后来又换了一批人,整整一个晚上,宋白的脑袋很沉,可是却不能休息,次日一早那两个人又过来接班。 “你还真是嘴硬啊。” 宋白的眼里透着血丝,能不说话他便不说话,现在一开口就觉得有刀在喉咙来回割一般难受。 局里面的人都被宋白震撼到了,他们没有遇到一个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宋白整个脸色差得可怕,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意志能让他坚持到这样,要是一般人早倒了。 宋白没被问倒,反倒吊眉差点被逼疯了,这个人到底是要怎么样!看着宋白鬼一般的脸色,他就头疼,“你就实话实说吧,这事顶多赔个钱,大不了再坐几年牢。” “我……没有。” “除了你还有谁!”另外一个招风耳用力的把手里的文件夹甩了下去,“你别这么倔,到头来吃苦头的还会是你。” “不是我。”到如今,宋白来来回回就只说这几个字了。 招风耳大概是有些急了,再加上这几天局里因为调动人手的事,他本来是要升副科的,结果因为一个空降子弟兵把自己顶了上去,他满肚子的火没处发,又遇上宋白这么个不识趣的死活不松口,把他的耐心全部磨光了。 他一个倾身就揪住了宋白的衣领:“说,东西藏哪了!” “我没有。” “说!藏哪了!”一把把宋白的脑袋压在了桌上,冰冷的桌面紧紧的贴在宋白的脸上,他冷不丁的抖了一下。 “不是……” “说!” “老刘你……”吊眉被招风耳突然的动作吓到了。 “说!” “不……” “你他妈的到底招不招!”绕过桌子,他的手紧紧的按在了宋白的脸颊上,仿佛要把他的脸都捏碎了一般,宋白一个吃疼,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他脸一沉,伸手就把宋白的手反扭到了身后。 谁知道宋白一口就咬了上去,像他这样的人,一股子书生卷气,谁会想到把他逼急了,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招风耳呀的一声,下一秒就一拳打了过去,十足十的毫无保留,宋白那小身板一下子就被打飞了出去,哐当一下撞在了桌脚上,嘴里一股血腥涌了上来,整个脑袋不断的回荡着嗡嗡声响。 门啪的一下被拍开了,只见乔翊风一般冲了上来,对着招风耳就是一拳,招风耳一下子就给撞在了墙上。 “乔少……” “你为什么打他!老子让你们打人了吗?!”乔翊疯了一样尖叫起来。 招风耳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扶着墙,满脸不悦的说道:“可……可他咬人……” “他咬人怎么了,能咬死你吗?你让他咬几口会怎样!”乔翊眼睛红得可以,看起来好像好几天没有休息一般,他急忙跑过去,宋白已经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是被打昏的,还是已经累坏了,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 那一瞬间,乔翊觉得世界就要崩塌了一样,他做什么?他到底都干了什么事?! “乔……乔少……要不要上医院……”一旁的人怯怯的说道。 乔翊两眼放空,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有人提醒才颤抖着手打电话,“二……阿白昏倒了……我……我……是我……” 从急救室里出来,陈志一眼就看到了楞在了椅子上的乔翊,两眼呆滞无神,跟个木偶一般。 “你这是何苦呢。”陈志坐到他旁边,“你就那么喜欢他?” “嗯,很喜欢很喜欢。”乔翊望着病房里头,却不敢进去,“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那祁筠呢?” “阿白就是祁筠,祁筠就是阿白。” 陈志…… “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他,那就应该为他想想,他那么怕……不喜欢被人看着,你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我一不看着他他就要跑的。”乔翊整个表情纠结,“他一定会跑的,我找不到人了,我会痛,很痛很痛,我不能让他有机会走的,你知道吗?” 陈志的表情有些黯然,但很快的就恢复了过来,“我看这样吧,阿白还小,现在他这样大的孩子都还在上学呢,他那么早就出了社会,接触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才会变得那么极端,不然你就放他去学校,在学校也安全,遇到的人也干净,到时候他也不会那么恨……那么排斥你。” 乔翊楞了一下,“上学?” “他现在不过十八岁,我看到十三中就读正合适,也不指望他成绩多好,就让他有个事干,别有那么多精力乱想。” 陈志的建议一下子让乔翊动了心思,宋白现在还很抵触他,无非就是因为他认为他是被关起来的,从前祁筠就很不喜欢被人强迫,不管是思想上亦或者行为上,更别提人身拘禁了,如果让他去学校的话,那有了事情让他分分心也是个办法。 陈志看乔翊不说话,以为他不满意这个建议,又进一步说道:“乔四你别不乐意,你知道宋白手上有你家老子的亲口应的合约吧,把他逼急了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当时他是想通过合约来保障自己的权益,却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绊脚石,说是一年期限,没有想到你提前好了,现在还有半年,我看你这半年就好好的对他,把他性子磨没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别老是一不顺心就拳打脚踢的。” 确实,老头子的合约是个大问题,记得当日陈志说到合约的事乔翊的第一反应是把合约找出了撕了,却没想到宋白藏得严,他没得下手,这也是他不得不继续装疯卖傻的一个极大原因。 答应了这个提议,陈志便联络了学校,宋白初中都没毕业,要把他搞进高中里头陈志也费了一翻心思,最后卖卖人情把他塞进了十三中里面。 chapter18.上学 宋白的思想工作是陈志做的,到底他说了什么乔翊就不清楚了,只要宋白答应,他一概不管。 大概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宋白就出院了,搬回中心花园别墅区,一路上乔翊的心情倒是不错,开着那辆低调的辉腾慢悠悠的走,倒是宋白一言不发,靠在车门看着外头。 “下星期你就可以去上学了,你今年十八了,陈二就是替你安排了高二,但是你也不用太紧张,没想让你真高考,要是你想上大学,到时候我再替你安排。” 宋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显得没有什么生气。 乔翊最不喜欢宋白这种冷性子了,有什么不高兴的愣是不说出来,总是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让他有气又没处发,皱着眉头压下脾气,继续说道:“阿白喜欢什么?艺术类的机械类的还是文学类语言类?到时候我们可以选一间离家近点的大学,这样你就可以走读,不用和人一起挤宿舍……” “我喜欢……” 宋白一开口,乔翊立刻竖起了耳朵。 “我喜欢……你离我远点。”宋白的声线冷清而带刺,饶是已经五月底了,车内的温度一度降到了最低。 路口的灯刚好转红,乔翊指尖敲打着方向盘,显然现在他非常的急躁,可是他又不能发火,心里不断的默念着冷静,就如陈志说的,他脾气太冲了,需要压制一下,如果再伤害了阿白,不说阿白不会原谅他,就是他,也不能原谅自己了。 旁边一辆宝马七系就停在乔翊的左手边,他有些烦的把车窗打开,而就在这时,身后一辆宝来直接冲了过来,就在要撞上那辆宝马的一瞬间,他连打了好几下放下盘,直接转向了乔翊的辉腾。 一脑子的火没处发的乔翊冷笑,好死不活的自己前来送死。 旁边的宝马车主也探出了头,看了看俩人,笑笑,一脸得意的开车离开。 乔翊将车开到路旁,宝来车主也跟着下了车,一脸赔笑:“抱歉抱歉,那7系实在是撞不起,只能撞您的帕萨特了。” 乔翊的长腿一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毒辣的日头照得人头脑发热,宝来车主顿时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抬头就看到乔翊哼哼笑了一声:“你见过12缸的帕萨特吗?” …… 就在形势不上不下的时候,宋白探出头慢悠悠的说道:“走不走,我很累。” 却见之前那个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乔翊瞬间化身小媳妇:“好好好,马上马上。”说着转过头对着那个交警说道:“我媳妇儿说累了,懒得和你们纠缠,这事交给保险公司了。” 说完便直接钻进了车内,一个摆尾就滑开了。 宝来车主已经是满脸的冷汗,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低声嘟囔道:“不就三十几万的车吗,至于那么嚣张……” “三十几万?”在填写单子的交警也忍不住冷笑道:“你小子还真是会挑车撞啊,那车够买七八辆的萨帕特了。” “啊?!” 懒得和他做费口舌,“赶紧给保险公司去个电话吧,真是要命,辉腾也敢撞……” 为了庆祝宋白出院,乔翊大显身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别看乔翊一副少爷命,做起家务来却是一个好手,当年大学那会儿,乔翊因为和家里怄气,又不满意爷爷安排的军校,硬是在最后一刻把志愿改成了南方的一所大学,气得老爷子当场差点没心脏病发,后来不管怎么劝,乔翊就是不肯答应去军校,那时候什么招儿都使了,最后把乔翊逼急了,当晚就离家出走,直接奔向了南方的沿海城市。 那时老爷子也在气头上,大学四年愣是一分钱都没给他打过,全靠乔翊一个人咬着牙抗过来的,那是他这辈子最辛苦的一段日子了,白天要上课,课余时间去当家教,晚上还要在餐馆打工,一分钱一分钱的攒,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了省钱,他一天只吃两餐,还都是借小餐馆的厨房自己把那些不要的菜叶什么的随便做一做,也就是这些年,他锻炼了一手好厨艺。 当大学毕业回到北京的时候,乔翊整个人瘦得跟猴儿似的,那时候他奶奶还在,看到乔翊的一瞬间就昏了过去,醒来还不断的骂老爷子,这家子的脾气其实都一个样,倔强而不肯服输,谁也不愿意低头。 对于乔翊讨好的行为宋白一向敬谢不敏,他的胃口一向不好,小猫似的吃了几口菜就不吃了,乔翊急得直挠头,问道:“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做……” “我累了,别管我就好。”宋白站起来,手里还抱着小宝,乔翊一个凶光盯着那只猫,吓得小宝的吼间不断发出低鸣。 晚上乔翊跑到宋白的房间,自从那次门被乔翊一枪子轰开后就没有修了,乔翊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宋白不能锁门,只不过他又让人把窗户全都上了钢架,宋白一看到那些钢条,二话不说就转身而出,乔翊巴巴的紧跟在身后,“阿白你别气,我这不是怕晚上有人闯进来危险吗?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儿就让人卸掉了……我马上让人过来,马上!阿白!阿白你要走哪儿……” 砰!宋白又一次甩了乔翊的门,乔翊瞪着眼睛看着书房那道褐色的实木门,整个人脑袋都要炸掉了。 冷静冷静! 乔翊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大公鸡一样焦躁不安,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后气得把手机都摔了出去,然后跑到之前宋白睡的房间里,被子一盖,满脑子的邪火。 老子这是又当老妈子又是当孙子的,却还被人甩脸色,乔翊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被子里满满的都是宋白的味道,更是让他觉得欲火焚身,这么长时间了他连发泄一次都没有,偏偏想要的人就在身边又不敢下手,搞得他都要出毛病了。 欲望实在是叫嚣得厉害,乔翊不得不爬起来,打开水,整个浴室里都是满满的水汽,他一边想着宋白,一边动手解决生理需求。 真他妈的憋屈啊! 第二天陈志过来的时候宋白一个人待在书房内,他一进去就看到宋白坐在床边,手轻轻的摸着小宝的脑袋,小宝非常享受这样的伺候,整只都摊开了跟块抹布似的。 他的神情淡然,好像从陈志认识他起他就一直是这样,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害怕什么,只有在对乔翊的时候才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他侧过头看到陈志,站了起来,“有事吗?” “没,就来看看你。” “是吗?”宋白坐到椅子上,顺手翻了翻桌上的书,没一会儿好像就陷了进去,完全的忽视了陈志的存在。 陈志苦笑,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乔翊一旦和宋白有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他,这让他进退两难,他不知道自己存的是什么心思,对于乔翊有事情就想到他让他有种被依赖的欣喜,可问题是他让他帮忙的事都是围绕着宋白转的,没有人知道他的苦涩,从来……都不好受过。 周一上学是乔翊带宋白去的,这次他换了辆看着就骚包的法拉利跑车,宋白看到的时候就后退了两步,看他转身就走乔翊急忙下车,一把拉住宋白的手:“都这时候了你还闹什么别扭!” 宋白又看了眼车,“我不想上学第一天就丢人。” 乔翊掀桌!丢人!他怎么就丢人了!老子这不是怕你上学被欺负吗? 后来实在没办法,乔翊挑来选去除了前次被送去修理的腾辉,就剩下途锐看起来低调点,磨磨蹭蹭的宋白才坐上去。 不过这段小插曲并没有怎么影响到乔翊,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宋白,顿时心情就好了起来。 说起来十三中并非公立高中,是国内少有的私立重点中学,当然,它也有个骚包的别称叫贵族学校,学校里除了攀比成绩学识外,更多的是比谁家的老子厉害,基本上你家有权,在学校也就差不到哪里去,而为了升学率,这里面当然少不了优等生坐镇,都是些免学杂费优惠的学生。 而十三中的校服也是远近闻名的漂亮,请的一流设计师,走的是时下流行的复古风,就算是穿着校服去逛街也不会丢面子,女生的校服上身是修身中袖的亚麻材质唐装,质朴的灰褐色,纯手工的镂空盘扣,腰间绘有水墨蜻荷花立上的图案,领口袖口有这桃红色刺绣,下半身的浅灰蓝裙子,下摆是镂空花纹,简单大方,整体下来青春妍丽,很多学生就是冲着校服而去的。 而男生相对比较简单,在价格上却不见得,但是贵也有贵的道理。 此刻宋白就穿着这样一套校服。 上半身的同色系云麻七分袖上衣,领口三颗褐色盘扣,翻领以及袖口有两道浅色装饰车边拼接,上身宽松舒适,相对应的图案是水墨蜻蜓点水,泼墨一般的设计浑然天成,裤子是浅蓝色的九分裤,一般穿着这身衣服的人不管怎么痞,都能透出那么点读书人的斯文气儿,更何况是宋白这种从骨子里就透着清高的书香子弟,更别提多诱人了。 乔翊看着宋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校服衬得少年身形清瘦,他领口的盘扣没有扣好,松掉了一颗,露出了一小截锁骨,白花花的看着都能就着饭直接吞下肚了。 “乔翊。”宋白的突然出声。 乔翊有些受宠若惊的回头,“怎么了?” “看路。” “啊?” “看路!”宋白不悦的皱起眉头,和乔翊在一起,他几乎没有一刻表情是轻松的。 乔翊呀的一声回过头继续开车,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偷偷的瞧着宋白,越看越漂亮,“阿白你上学第一天别害怕,出了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别让人欺负去了,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就问他老子是谁,看我不搞死他们,如果不想上课了就趴着睡觉,或者到操场走走,老师要是说什么你就说是我让你出去的,对了,除了出教室不准出学校,你别急,我不是要关着你,你想想,现在外面多乱啊,你又长得这么……要是出了事该怎么是好……” 乔翊念念叨叨的,说完这些又开始担心宋白不适应校园生活,过了一会儿又问宋白东西有没有带全,再过一会儿就开始传授校园防暴力经验,听得宋白好生厌烦,别过头,一句:“你烦不烦。”把乔翊打击得一塌糊涂。 乔翊猛的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送儿子上学的年轻爸爸一样,担心那么多,可是儿子完全不领情。 联想到爸爸的时候乔翊又回忆起了不久前自己扯着宋白的手喊妈妈,顿时一阵恶寒。 他是我妈,我是他爸,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车开到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宋白就要求下车了,乔翊郁结,他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满肚子不悦的乔翊却被宋白一记冷冷的眼神看得止步,站在车旁目送着他背着书包离去,一边喊着:“要是有人想打你,你就狠狠的打回去,打不了打电话叫我过去,我他替你揍死他,不用替爸爸省医药费!” 这一声叫引得无数路人侧目,宋白的脸一红,更是加快的脚步。 chapter19.麻烦 找到教务处,宋白先是去报了道,然后由那个年轻的女教师带着他去教室,路上一边说着学校班级的纪律,中间不露痕迹的试探宋白的家世,宋白一直少言寡语,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就自己一个人。” “啊?我是说的你监护人……” “我满十八岁了。” “是……是吗?”女教师又看了一眼他,这个孩子看起来干净而疏远,大概是作为优等生被特招进来的,想提升明年的升学率吧,她想。 对于一个转学生的到来,就像是空降兵一样,整个高二七班都充满了好奇,盯着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十八岁的年纪就跟青葱似的,水灵灵的看着就舒服,他站在讲台上,不带一点拘禁,落落大方的样子,站得笔直,唇色略淡,看起来气色并不是很好,声音亦是轻轻的不带一点情绪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宋白,唐诗宋词宋,虚室生白的白。” 他的位置在靠窗的倒数第二个位置,同桌是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男生,带着黑框眼镜,他笑道:“你好,我叫杨奕。” 对于宋白几乎每个人都带着探索的意味,在学校里,大概能分四批人。 天之骄子目中无人的一类,大部分都是家里有权有势,在学校亦是呼风唤雨的人,相对的自然有成绩优异实属愤青的这一类,这些人大多是学校的特招生,用来充场面的,一头扎进去读书了,对于那些所谓的官二代持有反感意味。 当然还有两类人是比较中立的,一类是有钱的同时成绩也好,待人接物更是可圈可点,这类人是老师眼里的好帮手,学生眼里的好同学,自然,有人觉得这种人特恶心,虚伪到了极点;另外一类就是依附派,因为惹不起那些人,他们选择顺从,同时也帮忙写写作业跑跑腿之类的,来换取他们的庇护,这一类人最让人看不起,但同时也是吃得最开的一类人。 杨奕说这些事的时候表情看着挺轻松的,宋白反问:“那你是哪一类?” “我吗?大概,是最后一类吧。”那一瞬间他笑得极为夸张。 宋白没有说什么,也看不出他的态度,好像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杨奕说,这个学校里,没有人是独立的,最终只得选择一个阵营,而像他们这种没钱又没权的,这是不得不的选择。 果然一下课就有人过来和宋白打招呼,顺便试探宋白的意思,在知道宋白并不是官二代也不是富二代的时候,又有另外一批人前来“招募”。 只是不管他们说什么,宋白都是一脸兴趣乏乏的样子,良好的教养让他在和人说话的时候不得不看着对方,可他实在是有些厌烦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对话,忍不住开口打断:“对不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让我看会儿书吗?” 正说话的学习委员脸一僵,大概是酸书生特有的清高而自傲,他当即一甩脸就离开了。 宋白乐得自己一个人清净。 杨奕去替一个据说是官二代的人买东西去了,宋白自己一个人翻了翻教科书,都是些常见的高中知识,要应付的话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却不知宋白这油盐不进不冷不淡的样子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已经是另外一个意思,一个毫无底细又不可一世的平民,也不想想这里是哪儿! 于是,几乎要成为十三中校园特色的下马威发生在了宋白的身上。 那是大课间,全校都集中在了操场准备做课间操,而这并不包括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世主们,一个染着褐色头发的男生拦住了正要走出去的宋白,然后撇撇嘴示意宋白跟他走,宋白皱了下眉头,看四周的人神色怪异,有幸灾乐祸亦有满脸不屑与不满的。 跟着他们走到了教学楼后边,操场上的政教处主任中气十足的训话声不断的传来,然后是整队,准备做操…… “小子,第一天来,很得意啊。”褐色头发的少年抽了一根烟出来,却不点着,靠在墙上,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是宋白在学校里看到的唯一一个染头发的。 宋白低下头没有说话。 “够嚣张啊,陈哥说话呢!”旁边一个把这套校服穿出痞子风的少年呵斥道,他胸前的盘扣一个都没扣,露出精壮的胸口,一把就把宋白的衣领给揪了起来。 “放手。” “什么?!”少年声音骤然拔高。 宋白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说,放手。” “我操!这小子真他妈的活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他呸的一口,紧接着屈膝而上,直往宋白的腹部踢去。 大概是被乔翊打多了,宋白的反应倒是挺快的,手一挡,借势侧开身子,险险的躲开,却因为力道不足,人跟着倒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在了树上。 少年立刻火大了,三步就上前,抡起胳膊就要开打,却被褐色头发喊住了:“等等。” “陈哥你别告诉我你要护着这个臭小子!”大概从没让人这么忤逆过吧,少年瞪着宋白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褐色头发冷笑,“就他?”他上前拨了两下宋白的脑袋,“长得倒是挺受女孩子喜欢的,就是脾气不大好,同学,知不知道这样是要吃苦头的。” 宋白蹙眉的样子都快成为一个小老头了,他没想到自己来的第一天就真如乔翊所言,受到了校园暴力,大概乔翊上学那会儿没少干那事儿吧,反正都是一个德行,让人厌恶。 看到宋白的表情,不是害怕恐惧,反倒透着一股子轻视,褐色头发不大高兴,“你真的什么都不怕?” “怕什么?”宋白反问道。 “不怕来的第一天就进医院。” 他眨眨眼,“你们会这么做?” “会。”褐色头发肯定的点点头,“而且我敢保证到时候没有人敢说我们做错了,还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你身上,你信不信。” 宋白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把褐色头发叼在嘴上的香烟抽了出来,“借个火。”说着自顾自的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啪的一下火光映着他的脸,惨白得可怕。 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夹着香烟的动作看着格外的妩媚,袅袅的白色烟雾飘上来,他斜斜的靠在了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烟雾上升,“那来吧。”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傻傻的看着宋白,那一瞬间,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身上,斑驳的样子摇摇晃晃,淡淡的烟弥漫着,宋白就像是从遥远时空错落在人间的错觉,飘渺而不真实。 不知名的虫鸣回荡着,不远处的广播体操已经接近的尾声,宋白眯着眼睛看看天空,听到解散的声音才落,学生嘈杂的尖叫声,遥远极了。 “你们还打不打,再不打就上课了。”宋白笑了出来。 被宋白这么一挑衅,陈光疏的脸一白,伸脚踢了踢之前一直喊打喊杀的少年:“你不是要动手!快点。” 少年楞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上前,却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铃声响起。 “上课了。”宋白将手里的烟头按灭,“我们该回教室了。” 他说这话说得如此理所应当,几人都没反应过了,眼睁睁的看着他漫步在阳光下,好像和谁有个下午茶之约一般。 “靠!你们都他妈的干什么吃饭的!人都走了还楞着做什么?!”陈光疏顿时反应了过来,恶狠狠的一边走一边想,老子记住你了! 回去上课的时候,杨奕小心翼翼的问宋白:“你还好吧……” “你觉得呢?”宋白目不转睛的看着英语课文,上头英语老师正滔滔不绝的讲着:过去的过去就是过去完成时,一般过去完成时都要有…… 而大部分学生显然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你不该惹他们的,招惹了这些人,就是老师也不敢保你,知道陈光疏吗?就是今天拦住你的那个染头发的,你看全校这么多学生,多少家里了不起的,却也没一个敢染发,这是学校管得严,可是就他敢,你不知道,他舅舅就是十三中的校董。” “是吗?” “喂!你好歹紧张一点好不好。” “他要找我麻烦我也没办法,现在紧张有什么用。”宋白一抬头就看到满脸不善的陈光疏一群人从后门走了进来,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射向他,全班也都跟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宋白,唯独当事人一脸无知的模样。 老师都有个特点,不喜欢被人忽略掉,特别是上课的时候,看到全班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她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却见大家的目光还是在宋白身上,她便不悦的放下书,而态度非常明显的,她不可能去找陈光疏的麻烦,那么便只能拿这个“无依无靠”的宋白下手,杀鸡儆猴。 “宋白,你起来把这段课文翻译一下。” 宋白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的起立而扬起了头,却不知宋白虽然面无表情,并不是因为他对他们的注视熟视无睹,完全是因为他在想别的事,他有些疑惑的看看前面的人,看他课本上的笔记划到第三段,便开始翻译下一段:Quelle belle chose qu‘une forêt à l’heure du soir où le soleil glisse comme de l‘or dans l’épaisseur des branches! De la joie,calme et sereine,rayonne autour des hêtre; ils élancent vers les hauteurs de l‘air leurs troncs sveltes et nus。Le sol,débarrassé des broussailles,laisse le regard plonger dans les profondeurs de la forêt; de la lumière baigne la futaie et si des pas ou des voix s’y font entendre,ils y prennent une sonorité particulière,notamment s‘il y a du brouillard。 班里的声音静得可怕,等宋白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师的白板笔都掉在了地上。 宋白已经很久没有上学了,而离他最后一次上学也是在巴黎索邦大学,那时候上英语翻译课的内容也就是翻译成法文,这导致了宋白刚才在听到翻译的一瞬间就顺口而出,忘记了他已经不是祁筠,而且,他不在巴黎…… 宋白眼睛一眨,然后目不转睛面无表情的翻译道:“黄昏的森林真美啊!金黄的夕阳慢慢地滑落到一片白雾之中。山毛榉树林中弥漫着一种静谧安详的快乐,颀长裸露的树干笔直向上。地面上,透过荆棘丛,人们可以看到森林的深处,乔木林中光影摇曳,偶尔有些响动,尤其是当有雾的时候,那声音显得很特别……” 他这样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之前大家听到的都是错觉,各个面面相觑。 “老师,我翻译完了。”半晌,宋白开口说道。 “啊?哦!好,你……你请坐。”英语老师回了神,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宋白。 这篇课文是赏析文章,里面的语法复杂刁钻,之前让宋白起来翻译纯粹就是想找他麻烦,却没想到他张口就是另外一种语言,就连英语老师都忍不住冷汗潺潺。 “我靠!你你你你你你……”杨奕你了半天却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宋白放下书,杵着下巴看着窗外,心想,希望这个小失误别招惹什么麻烦,却没想到他这么一秀,还真招来了事儿,至于是什么事儿,那都是后话了。 chapter20.羞辱 上午的最后一课的临下课时段学生都显得格外的活跃,有几个不安分的已经凑一块儿琢磨着中午吃什么了,老师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宋白却被彻底孤立了,在课间的时候陈光疏他们那伙儿人就表明了态度,谁和宋白走得近,那就别怪他们翻脸不认人了,于是乎,一开始就展现了友好同学爱的杨奕也只能对宋白避而远之,恨不得把桌子搬到墙角去。 宋白无所谓,我行我素的看着窗外,大概是自己上英语课飚法语的消息在年段室传了开来,每个来上课的老师都要意味深长的看宋白一眼,然后又变着法子的抽点宋白,宋白被搞得不胜耐烦,一个劲儿的装傻,一问三不知。 后来老师们也就死了心,心里都疑惑,这宋白转过来难道就是因为能熟练掌握一门语言?其他的一概不行?可是这高考的几大科目也没见考别的啊…… 下课后宋白摸了零钱就往外走,却又被陈光疏拦了下来。 他瞥了宋白一眼,“新同学第一天来不知道去哪里吃饭,我们带你去。” 旁边的人低笑了起来。 “不用了,谢谢。”宋白转身就要走,却被陈光疏抓得死死的,“别这么着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他突然靠上前,“今天早上的帐,我们还没算。” 宋白深深的看了眼陈光疏,见他一脸“老子就是要找你麻烦你能奈我何”的无赖表情,宋白无奈道:“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说着双手环胸,吹着口哨就往校内餐厅方向走去。 既然是贵族学校,那就要有贵族学校的派头,学校里的餐厅可谓是包罗万象,各国料理一应俱全,而陈光疏挑的,正是人最少看着也最安静的法国料理餐厅。 宋白不清楚他的意思,跟着走了进来,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陈光疏招招手,轻车熟路的开始点菜。 法国菜对宋白来说并不陌生,如果说印象,那就是浪漫而昂贵,一顿正式的法国菜下来,一般都得上两千元,还不包括红酒这类酒精饮料,所以即使当年的祁筠在法国也不常去。 而校园内的法国餐厅并不大,也没那么正式,宋白看了眼菜单,价格也可以接受,只是开在这里,来的人并不是很多。 陈光疏一众坐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什么贵就点什么,看样子就像是来烧钱的。 宋白一般吃的不多,出了第一道冷头盘和第二道蔬菜汤,他紧紧要了一份芝士焗龙虾拼香草羊扒。 陈光疏问:“你就吃那么点?” “我吃的不多。” “别这样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不起饭呢。” 宋白不再说话。 几个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几眼,然后开始大谈隔壁班的班花和谁耍朋友了,那个校草又当人小白脸了,校花被三中的富二代围堵校门口…… 宋白对这些都没兴趣,默默的撕着自己的小面包,他的吃相是极好的,即使是挑剔的法国人和他一起进餐也挑不出毛病,这和宋白自小的家庭教育有关,而他又在巴黎待了那么长时间,自然非常了解法国人的一些习惯,包括吃面包一定是用撕的,喝汤时调羹向外舀,同时不能发出声音,餐具一旦拿在手上就不能再碰到餐桌,不管凳子多舒服,坐姿也是保持正直,绝对不靠在椅背上。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宋白从来都不会忽视。 相较之下几个大小伙子打打闹闹的吃得毫无形象,在看到宋白恬静的面容时,陈光疏的心顿时停掉了一拍,这人长得真他妈的不像男人啊…… 吃完饭,宋白礼貌的等着他们说离开,陈光疏操侍者招招手,然后对着宋白说道:“多谢招待啊,真是个愉快的午餐,是不是?” 宋白接过账单看了一眼,然后抽出三百块递给侍者,侍者楞了一下,友好的笑着:“你好,总共一千三百六十七块。” 宋白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付我自己的。” 陈光疏一丝冷笑:“好同学,之前是谁说请客的,不带这么玩人的。”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之前怎么就打脸充胖子了。” 宋白站了起来,走向柜台,“你们该找我二十三块钱,谢谢。” 陈光疏啪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长腿一迈就走到了柜台,抽出一张卡,“没钱就别装了,丢人,今儿我请了。”说着,把卡递给收银小姐。 “你好,请找我二十三块。”宋白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收银小姐顿时觉得尴尬,接过宋白的钱,敢要把钱递给他,陈光疏突然一巴掌拍了过去,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请了!” 宋白看了陈光疏一眼,久久的,就在陈光疏以为他生气了,他突然蹲下身来,一张一张的把零钱捡起来,他淡淡的说着:“你没有自己赚过一分钱,所以你才会说出这种混话来。” 没有理会几个人的表情,宋白走了出去,背挺得笔直,就像他们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可恶!陈光疏恨得一拳打在了柜台上,连旁边的人都被吓的倒退了一步。 想侮辱人反倒被人讽刺了,真是有够失败! 整体来说,今天的校园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甚至有些乱,所有宋白并不怎么开心,最大的原因是中午吃了一顿饭花了他两百七十七块钱,太奢侈了! 如果乔翊知道宋白一路上就甩脸色是因为这二百七十七块钱的话,他铁定能生生气出高血压来! 晚餐的时候有松露,宋白一看到那东西就有想到了法国菜,一下子又肉疼了起来,现在不比以往,不是可以随便乱花钱的,他必须为将来做打算,总有一天他是要走的,而这个社会是现实的,就是喝口水都要花钱,他不得不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乔翊就差没摇着尾巴了,小心翼翼的问着宋白学校的情况,却见他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他心里怄气,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家长模样,好像真怕自己儿子在学校受了什么欺负,今天一整天他可都是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最后还是陈志告诉他,别看宋白那副模样,真欺负起来还指不定是谁欺负谁呢。 晚上宋白还是睡了书房,乔翊不敢逼他,只要确认他乖乖的待在这个屋子里,他就能忍,每当半夜的时候他都要跑过去偷偷看眼宋白,看他睡得不安稳,他就坐在他旁边,抓着他的手,轻轻的抚平他蹙起的双眉,然后一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大概凌晨五点的时候乔翊还要赶紧离开,他怕宋白知道了又要生气,他不怕宋白发火把东西砸了,却不忍心他每次一气就关起门来不说话,闷在自己心里,堵着自己不顺,怕他气坏了身子,而且宋白的精神一向不好,如果他知道了乔翊天天偷偷跑进来,指不定要失眠不安…… 偷偷的把门锁上,乔翊到楼下去喝了杯水,顺便熬了粥,宋白的胃不好,是因为早些前酗酒又不正常饮食的关系,宋白自己无所谓,就算是疼到极点了他也不会说出来,只会一个人躲在浴室里,咬破了嘴唇也不愿意求助乔翊。 因此乔翊只能想方设法的替养着,为此他还特地去和擅长做药膳的师傅学做菜,变着法子给宋白弄食物。 加入切得细细的肉末,乔翊看着那泛着珍珠般晶莹的粥,试了试味道正好,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便去敲宋白的房门。 “阿白,该起床了,今天还要去上课。”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宋白顶着一头略微杂乱的头发,脸上是少见的怒气。 祁筠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宋白自然当然不让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宋白的样子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模样。 他瞪了乔翊一眼,因为刚起床,眼睛还湿漉漉的,即使是瞪,也是瞪得千娇百媚,看得乔翊的骨头都酥了,头脑一热,整个人就凑了上去,按住宋白的脑袋就是一顿啃。 宋白整个人都绷得僵直,却无奈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无法将乔翊推开,乔翊大概真憋久了,一下子攻城略地就把宋白按到在了书桌上,上面的纸笔全被扫到了地上。 “乔……放……” “祁筠……祁筠……”乔翊一手就跟扒粽子似的把宋白的上衣给扒开了,一手将宋白的双手抓住按在头顶,唇沿着下巴颈项一直往下,落在锁骨处,牙齿轻轻的咬噬了一下。 “乔翊!你……滚……”宋白顿时觉得全身无力,许是这身子早些前银乱惯了,被乔翊这么一挑拨,立刻就是酥软了下来。 “你会喜欢的……”乔翊的手往下就将宋白的裤子往下拉,动作有些急促凶猛了,“老子都忍了那么久了,就这一次,嗯?就一次……” “快……住手,别让我……恨……啊!”乔翊的手覆上了宋白敏感的欲望,宋白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祁筠祁筠祁筠!”乔翊不断的叫着祁筠的名字,眼睛都红了,宋白只觉得整个人火烧火燎的,随着乔翊富有技巧性的动作,很快的便到了高朝。 他的脸一片潮红,乔翊低头一笑,“真是热情,好久没操你了,这么敏感……” 宋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踢中了乔翊的肚子,乔翊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一阵顿痛涌了上来。 宋白跳下书桌,双手将睡衣拢上,一双眼睛冷到极点,他咬着唇,看都不看乔翊一眼就走了出去。 浴室里的水开到了最大,冰冷的液体冲刷着宋白,他不断的搓着自己的身体,不够,不够,还不够! 就像是失去了痛觉,宋白面无表情的搓着皮肤,就像要把皮刷掉一层一般,一下又一下毫不手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一下子被砸开了,乔翊红着双眼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把宋白从浴缸里捞了出来,他怒骂道:“那他妈的想死是不是!” 宋白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手里拿着毛巾还在用力的搓着,乔翊一下子把毛巾抽了出去,一把抱住宋白,沉声道:“好了,够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碰你,你别气了!” 宋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那副表情让乔翊想起了三年前的祁筠,那是他第一次碰祁筠,祁筠也是这副模样,仿佛死了一般倒在床上,不管乔翊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仿若未闻,大有直接死了的样子,吓得乔翊直接让陈志过来救人。 而现在,宋白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乔翊一边责怪自己色令智昏,都忘记陈志说的不能碰宋白,好不容易宋白才答应继续待在自己身边,怎么又让他搞砸了! “阿白你别急,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碰你好不好,我要是再这样我把自己剁了喂那只臭猫!” 宋白突然一声冷笑,即使这样,也够让乔翊受宠若惊了,至少他有反应了。 “阿白阿白……” “别开玩笑了,你的保证能信?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乔翊。”说着,宋白挣扎开来,一把扯过浴巾,毫不留情的就走了出去。 蓬蓬头的冷水还在冲刷着,乔翊有些茫然的站着,手足无措。 至少,宋白还是愿意继续去上学的,大概比起和乔翊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宋白更乐意到学校去,这或许就是所说的眼不见为净吧。 只是今天是他自己打的去的,乔翊做了错事,不敢抚了宋白的意思,傻小子似的开着车跟在那辆的士后面一直到了学校门口,看宋白进了学校才靠在车旁抽烟,一副失恋的颓废青年模样。 后来他想到了早上的时候,他至少让宋白爽到了,可是他呢?!我操!老子一大男人连碰下自己媳妇也不成!这是什么世道! chapter21.失控 宋白一进教室就如同进入了异世界,原本嘈杂的班级刹那间静了下来,全都齐刷刷的看向宋白,宋白表情冷若冰霜,看得没点定力的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走到位置处,宋白的脸更阴沉的,他的位置没有了,更确切的说是他的座椅被搬到了教室的最角落里去了,一直在班里当大王的陈光疏一脚翘在桌子上,一副“来求老子啊~快来求老子啊~”的模样。 宋白走过去,抽屉里面的新书全部被翻了出来,不知所终,桌上用白板笔写了个大大的“滚”字,椅子上面全部是脚印泥土。 “书呢?”半晌,宋白才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音节。 陈光疏楞了一下,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会是书?这小子有没有问题?!他撇撇嘴不可一世的笑道:“不知道。” 宋白的眼睛闪过一道冷光,谁都无法想象宋白爱书成痴到什么程度,当年乔翊不小心把宋白的《阅微草堂笔记》折了个角,宋白当场就踹了他一脚,那样子就像是要乔翊赔命一般,一下子把乔翊给惹火了,自然最后也不是什么好结局。 没有人知道书对宋白来说意味着什么,从小他就没有什么朋友,全部是它们陪着宋白度过的,可以说它们给了宋白一切,是宋白的精神支柱,即使是让中学生恨之入骨的教科书,在宋白看来也是极为珍贵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宋白爱书的权利。 宋白上前一步,一把就揪住了陈光疏的领口,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书呢!”他几乎是咬着牙在说的,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让人五月底都感受到十一月的初寒。 陈光疏脸上挂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一把就把宋白的手抚开,借着人高马大一推,宋白一下就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大概是一早的余怒未消,宋白冷冷一笑,“我说,书呢!你他妈的把我的书拿哪里去了!”宋白的性子一向冷,就是那种别人骂了他十句也不见他回一句,总是摊着一张脸,毫无半点情绪,让人无法得知他喜怒哀乐的那种,不介意或者懒得理,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这样的人鲜少生气发怒,但是一旦真火了起来,那威力非同一般。 所有人大概没想过看着那样弱势的宋白能发出这么大的斥责,就连陈光疏整个人都被他那一声喊逼退了三步,整个人靠在了桌子边上。 “别再让我说一遍,我要书!” “你你你你……你有病吗?”他诧异的瞪着宋白,发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就像是临死前的困兽,暴怒而危险,忍不住手指着垃圾桶的方向,“那……” 宋白快步走了过去,不顾垃圾桶里堆满了早餐垃圾,埋头就翻了起来,很快的他就看到他的书本被揉得皱巴巴的,上面用圆珠笔画了一道又一道的杂乱痕迹,封面被撕开,书里面被写满了污秽的文字。 宋白的手几乎都是在颤抖的,他站起来,“谁做的?” “什么?”一旁的人听不清。 “我问他妈的都是谁做的!”宋白一脚就把旁边的座椅完全踢翻掉了,一旁的人啊的一声叫,慌忙跳开。 陈光疏眯着眼睛,“是我……” 还没说完,就看到宋白顺手拎起一把椅子直接砸向了他,伴随着尖叫声惊恐表情,宋白第一次对除了乔翊以外的人动手。 在所有人看来宋白有些大惊小怪了,甚至有点神经病,这点小事就发了那么大的火,甚至拿起椅子砸人,差点没把人砸死了,看着陈光疏一脸是血的倒在地上,班里面乱成了一套,很快的老师就被喊来了。 四周很乱,可是宋白突然觉得好安静,静得……什么都听不到。 为什么会这么失控?大概,已经压抑太久了。 人如果遇到什么事都憋着,那么到了一个临界点,总该要爆发的。 校董的亲侄子被打破了脑袋,这事由一般的学生打架斗殴一下子升级到了民事案件,一堆的人围着陈光疏团团转,又是担架又是轮椅的,就差没把医院搬过来了,所幸宋白的手劲不大,而陈光疏也躲得及时,椅子并没有实打实的砸过来,只是一角擦到了额头,导致破了皮流了点血,只是咋一看还是怪唬人的。 年段长气得手直抖,揪着宋白的衣领就直接拖往年段室,一巴掌拍得桌子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 “快!打电话,把你家长叫过来!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宋白看了电话一眼,半晌才温吞而言:“我已经满十八岁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负责?!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打的是谁?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就算你给人家下跪赔礼道歉也不见得人陈同学愿意原谅你!” “我不需要他原谅。”宋白皱着眉头,“我也不会给他赔礼道歉的,他把我的书扔了。” “你……你怎么那么狠毒!他扔你书怎么了,就值得你扔他椅子?!别怪我没提醒你,陈光疏随便说一句懒得再看到你,看哪个高中刚收你,你就等着高中毕不了业吧!” 宋白站在原地,年段室里的老师很快的就围了过来,对着宋白啧啧摇头,不断的劝着他,赶紧把家长喊过来去赔礼道歉吧,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可是宋白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更是让年段长气得血压都上升了,后来还是班主任赶来,摸出学生联络册,打了乔翊那头的座机。 那时候乔翊正在家熬汤,准备晚上的时候给宋白喝,说是安神的,被电话一打扰,老大不愿意的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一声怒气冲冲的骂道:“是宋白的家长吗?请马上到学校,宋白打人了!” “阿白打人?!”乔翊的声音都拔尖了,手里的调羹都掉在了地上。 以为对方对宋白打人这事也是气到了极点,年段长口气稍微松了松,“你赶紧过来吧,这事怕是不好解决。” 乔翊一紧张,“你确定是阿白打人,不是阿白被人打?他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操!要是阿白破了点皮老子非把那小子皮扒了不可!”说完乔翊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转回厨房把火关好,随手抓起钥匙就冲了出去。 而电话的那一头一直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年段长眨眨眼睛,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不管怎么样,宋白做了错事,被老师晾在一旁,任谁都是冷眼看着他,殊不知宋白一早上和乔翊怄气连早餐都没吃,以来又怒极攻心,再加上本身低血糖,整个人站着都有些东倒西歪的,眼前的影子是一个重叠一个,若不是靠在墙,怕是要倒下了。 没一会儿,陈光疏的母亲便赶来了,站在宋白面前,就跟一直老母鸡似的叽叽喳喳的念个不停,不断的痛斥着宋白:“年纪那么小心怎么就这么狠,到时候出了社会还了得,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的!我看像你们这种社会人渣就该拉去枪毙了,我们家光疏那么优秀,又是年年三好生,同学哪个不是赞叹有加的,怎么就遇上你这种人,二话不说就打人呢?!” “是是是,这位同学行为实在是有些恶劣,该罚!”年段长在一旁恭维道。 陈光疏的母亲还不乐意,尖尖的指甲划过宋白的脸,直戳他的脑门,“这样的人怎么就能进十三中呢?真不知道招生办的人是怎么想的,也不好好考察一下,放这么危险的人进来,到处乱咬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谁负责!我告诉你,我们家光疏要是有个什么,我非让你偿命!” 宋白低声一笑,“就他那样,还死不了。” 陈光疏的母亲一听,顿时血气上升,啪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打得宋白整个人都斜向了一边,脑袋也是嗡嗡直响,长长的指甲在他的脸色划了一道,鲜血立刻渗了出来,只听到她尖声怒骂道:“瞧他那什么样!诅咒我们家光疏是吧!你这个小坏蹄子!你信不信今儿出了这个学校整个北京城里还有哪间学校敢收你!我让你连个高中都毕不了业!” 一旁的老师都没见过这么现场版的暴力,吓了一跳,年段长急忙上前:“陈夫人您……别急啊,这事我看得等他家长来是不是……” “能养出这种坏东西的人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说完,门啪的一下被拍开了,乔翊冷着的一张脸就跟敢从地狱回来一般,见谁都能把谁撕了,他三步就到了宋白的跟前,一眼就看到宋白脸上的口子,瞳孔瞬间一缩,手都有些颤抖了,伸上前敢想摸就被宋白一巴掌拍开了。 “别碰我。”宋白低声道。 “阿白你……你别闹别扭了,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什么伤,别让我着急好不好。”乔翊的声音都带上了乞求,宋白却理都懒得理,撇过脸不愿意看他的样子。 乔翊又气又急,对宋白又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得把气撒在不知情的旁人身上,他的眼睛鹰隼一般尖锐,扫过众人,只觉得从脚底涌上一股凉气,几人都面面相觑。 “你就是宋白的……家人?”不确定乔翊会有这么大年纪的儿子,年段长问道。 乔翊的目光转向他,吓得年段长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我是他爸爸。” “啊?!”众人一脸不敢相信。 陈光疏的母亲一听,立刻站了出来,“你就是那个小坏蹄子的父亲?”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乔翊因为出来得急,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色的纯棉T,因为之前在灶台前忙活,身上少不了一些汤汤水水的污渍,头发也是被风吹得杂乱,猛的一看确实有点颓废大叔的味道。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你这么年纪轻轻就养了这么大儿子,指不定当年多乱来,初中都没毕业吧,看你教的什么儿子,把我家光疏都打伤了,我告你们,这事没那么简单!” 乔翊充耳未闻,盯着她的手直看,最后只是问道:“是你打的阿白吗?” “什么?” 乔翊眼睛一眯,一把抓起她的手,仔细观详着她的指甲,上面还有细微的血迹,重复道:“是你打的阿白?嗯?!” 乔翊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是没有一把人该有的不打女人小孩的自觉,在他的理念里,惹他者,死。 所以,他一巴掌就直接甩了过去,这力道和之前她打宋白的那一下非同日而语,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乔翊会来这么一下,陈夫人被打了出去,整个人撞在了一旁的年段长身上。 乔翊的表情暴虐到了极点,他阴测测的冷笑道:“开什么玩笑!老子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你敢打!他妈的活腻了!” …… 很快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这次来的人正是学校的书记。 这次事情的主人公不是一般的学生,书记一个头两个大的跑过来,一进去就看到了乔翊,整个表情就跟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张着嘴,站在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chapter22.迁怒 一看到领导过来了,年段长总算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去:“周书记您来了,您看这事儿……” 刚反应过来的陈夫人突然一声惊叫,一只手指着乔翊,“你!你竟然敢打我!你死定了!你……周书记你过来,给我马上把这个混小子开除了!” 乔翊一个冷冷的目光过去,周书记整个人立刻毛了起来,他急忙上前,谄媚道:“乔少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乔少?众人目光诧异的看向了乔翊。 乔翊冷哼了一下,“老子的儿子都他妈的被人欺负了我能不过来?” “儿……儿子?!”周书记吓了一跳,没听说过乔翊结婚啊,怎么突然蹦出来个儿子了? 年段长急忙凑上前轻声说了句宋白,然后目光瞥了瞥,周书记跟着看过去,却见一个脸上苍白的单薄少年靠在墙上,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这个人是他儿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孩子打打架,乔少不用这么大动肝火,要不我带您到校园四处看看,参观一下宋……宋同学的学习环境怎么样,这事您放心,交给我们处理,一定不会有所偏袒的。” “周袁你什么意思!”陈夫人就像是一只气急败坏的老母鸡一样蹦了起来,“我家光疏现在都躺在病床上,你就这么说话!” 周书记可以说是里外不是人,陈光疏家他惹不起,可是乔翊他就惹得起吗?别说是他了,就是陈光疏他老子来了,看见乔翊还不得低头攀关系,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自己以后怕是要路途坎坷了。 只是这宋白咋就变成了乔翊的儿子? 关于宋白的身份在场的没有一个清楚,当日陈志也不过是拜托了人把他搞进来,没想过那么多,大家都以为不过是一个平常的特招生,谁知道是这么一尊大佛! “陈夫人你别急,一定给您个交代,请先冷静一下……” 陈夫人气急了,看周书记的样子就是站在乔翊那边,颤抖着手打电话:“阿渊你过来!你侄子被打得进医院了!快点过来,什么案子,放下放下,是你家人重要还是钱重要!在光疏年级的年段室!” 她瞥了一样周书记,又看看乔翊,神色略带得意,“你们等着,看这事到底要怎么解决!” 乔翊懒得理她,冲着宋白就差没摇尾巴了,绕着他转了一圈,紧张道:“阿白你早上都没吃什么,要不要我先给你买点什么?一大早就这么发火,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宋白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乔翊,一旁的人看得冷汗潺潺,有这么惯儿子的吗?跟供祖宗一个样儿。 “乔少您先坐,要喝水吗?我那有人送了点今年的新茶,要不乔少去尝尝?”这头乔翊缠着宋白,周书记就拍乔翊马屁,一旁人看得那叫一头雾水,心想,这乔少到底是啥来头,竟然连周书记都这么低声下气的。 年段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习惯上的偏袒了陈光疏,说是宋白是非不分,一来就拿起了凳子砸人,乔翊一听,立刻气得拍桌子,怒道:“阿白能把人打成什么样儿!定是那人惹了他,不然他会打人!我家阿白脾气好着呢。”脾气好?大概吧,对其他人一直都挺好的,也没见他发什么火,乔翊想。 年段长被乔翊这一下吓得有够呛的,整个人也跟着跳了起来,略带恐惧的偷偷看了他一眼,赶紧让班主任去把知道这事的学生喊来说清楚。 班长和副班长都是女生,一直被围在外圈,而且对宋白也没什么感觉,说话也是留一半说一半,一口咬定了宋白打人,直到最后从头看到尾的杨奕站了出来,怯生生的说:“陈光疏他……他把宋白的桌子椅子都搬到了角落里,还在上面画东西,把他的书都撕掉了,扔到垃圾桶里去……宋白他看到书的时候就生气了,才……才……” 周书记一听咂舌,“不就是几本书吗……” 可在乔翊听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几本书?那都是宋白的命根子!他可忘不了当年自己不过不小心坐到了他那本破线装书,平时一言不发的祁筠当场差点把他的肠子都踹出来了,几个小子活腻了去找这茬!砸他一下算是高抬贵手了! 后来乔翊又一想,不是啊,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宋白?难道宋白昨天也被欺负了?极度护短的乔翊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一想到宋白昨天一天在学校被人怒骂厮打就一阵心疼,恨不得当场把人拉到医院好好检查一番,他一个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奕,问道:“还有谁?” “什么?” “还有谁?一个一个的给老子列出来,他妈的老子的人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不一个个把他们的皮扒了!”乔翊咬着牙说道。 杨奕整个脸瞬间煞白。 就在这时,被陈夫人一个夺命电话叫过来的人到了,他一进来就看到暴怒的乔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乔少?你怎么在这里?” 乔翊抬起头,迎着光就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的陈黎渊,他又瞥了眼陈夫人,“你就是那个什么输啊赢的叔叔?” 陈夫人嘴角一抖,“是陈光疏。” “管你什么输,陈黎渊我跟你说,这事你要想插手,就自己掂量掂量分量,到时候别说我不顾三儿的情面,不给你面子。” 陈黎渊眼神示意了周书记,他急忙上前,低声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越听陈黎渊的脸色越差,一边打量了眼宋白,是之前在疗养院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少年。 宋白的神色淡淡,虽然事情是因他而起,可是他一点当事人的自觉都没有,从头到尾不大愿意开口说话,在乔翊过来之后更是显得沉默了,周围的人都要忽略了他的存在。 “出了这事实在非常抱歉,我们会好好处理的,我看宋白也累了,不如先让他回去休息怎么样?” “阿渊你说什么!到底谁是你侄子!”陈夫人气结,叫了一个人来结果还是帮着外人的,气得她差点没吐血。 陈黎渊脸一沉,低声道:“这事回家再说。” 陈夫人不愿意,就看到乔翊一声冷笑,“我倒想看看她还想怎么样。” 陈黎渊一愣,看了眼陈夫人,这个嫂子惹麻烦的本事确实不小,每天除了和那群牌友东家长西家短,就没见过干了什么好事,宠孩子又宠上了天,才搞得陈光疏永远一副天王老子的样子,做错事了也不知道悔改,这下好,捅了马蜂窝! 宋白头疼欲裂,几个人的都闹成一团了,陈夫人的声音尖锐而冰冷,更是让他难以忍受,他打开门,一个侧身便走了出去,乔翊的目光一直在宋白的身上,从他出门起立刻就爆发了,一脚把一旁的椅子踹倒了,沉声道:“操!别再惹老子,否则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就匆匆的追宋白而去,留下众人目目相觑。 宋白直接到了洗手间,打开水泼了自己一脸,水珠挂在刘海上,他看了眼镜子里的人,苍白而纤细,确实漂亮…… 他讥讽的一笑,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镜子里多出了一个人影,他走了过来,一把就把宋白抱住,一手轻轻的摸着宋白的额头,“有点发热了,今天别上课了,回去休息吧,怕是又要发烧了。” 宋白闭上眼,好像看到乔翊都要脏了他眼睛,他就恨不得拿块玻璃板把自己和他隔开来,咬着唇说道:“我没事,以后你别来学校了,我自己能解决。” 乔翊有些不高兴,低头轻轻的吻了下他的额角,宠溺道:“你怎么解决,遇到这种人,不压上一压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乖,别闹别扭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搞特殊,可是不这样,他们就以为你好欺负,以后还得使坏的,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宋白的身体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亦或者都有,他挣扎了起来,沉声道:“放手!” “阿白,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放手两个字,我不喜欢听,你知道我混,我不介意更混的。”乔翊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宋白无奈,“现在在学校……” “嗯,我就抱抱你,什么都不做,让我抱一下阿白,就一下。” 宋白站着不动,乔翊将下巴靠在他的肩上,透过镜子,可以看到两人的表情,悲伤而痛苦。 “乔翊,现在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好吗?”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我是说,现在,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你先走,我还要上课。” “上课?都出这事了你还上什么课?” “乔翊,我喜欢待在学校,比起和你在一起,在学校,好多了。” 乔翊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半晌才松开手,嘴角一丝不可察的苦笑,“好,你好好上课,下午我来接你。”说完,便离开了。 宋白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了,水开得哗哗响,低着头,表情几不可见。 好久,身后的厕所门被打开,一个人诧异的站在那里看着宋白,“你……你……我以为你走了……” 宋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熟悉,再一看,原来是昨天找过他的那个学习委员,宋白低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chapter23.暴走 这件事被压了下来,有心者都发现宋白并没有受到什么处分,甚至连老师们的态度都变得暧昧,几乎是看到宋白都要绕着走的,班里的学生更是不愿意和陈光疏不和的宋白扯上关系,生怕被连坐,就如同当日替宋白说了两句话的杨奕一般,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斥。 很快的,学生间还流传出了几个版本,说宋白其实是不要脸的鸭子,被男人包养的小白脸,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看过宋白,在某家有名的同志酒吧门口,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进了一间酒店,后来还不知道怎么传的,宋白不堪回首的往事也都被曝了出来,甚至还有他和一些他压根不认识的男人接吻的照片。 就像是身染恶疾一样,宋白周身一米内通常不会出现人,甚至是老师们,看宋白的眼神都带着恐惧与不屑,所有人都认为,宋白就是被乔翊包养的。 宋白冷笑,他们确实也没错,现在他的确被乔翊控制得死死的。 再忍忍,还有半年,半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宋白非常庆幸他的座位虽然搬到了最角落里,却还是靠了窗边,他没事就喜欢看着窗外,从他那里看去,可以看到操场上有人恣意的奔跑,打球,玩耍,好不自在,运气好还会有小鸟飞过来,停在窗边,瞪着珠子般的眼睛看宋白,晃着脑袋,好像在问,你咋看起来不开心。 一天上物理课,老师正拿着电流表在上面操作,这时英语老师走了过来,敲敲门,“不好意思,宋白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外星生物一般,班上的人神情诡异的看着宋白,却见他站起来,随着他的走动,几个坐在后边的人都忍不住往旁边靠了靠,生怕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英语老师看着宋白,稍稍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一边走一边问道:“之前上课听你讲的可是法语?” “嗯。” “你的法语很好?” “还行。” 英语老师咬咬牙,在下楼的时候她便说了件事想请宋白帮忙。 原来学校有法国那边的人过来参访,大概是要谈什么重要业务,而好巧不巧的翻译刚才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出了点小车祸不能赶来了,现在人就在校长室内,形势有些尴尬,便想让宋白过去看能不能帮点忙。 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校长室的门口。 一进去就看到了一群人站着,真不知如何是好,一看到宋白,几个人表情顿时又白了。 “你……你找的人就是……”政教处主任走上来看了眼宋白,不可思议的问着英语老师。 陈黎渊也在场,他走上前,“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我叫宋白。” “你好,我是陈黎渊。” 两人若无旁人的自我介绍着,一旁的人看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事情的经过你们老师应该和你说了吧,阿白可是有什么问题?” 宋白眨眨眼,“我帮了你们有什么好处?” 政教处主任又跳了出来,“这……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小年纪这么……” 陈黎渊笑了出来,“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瞥了他一眼,宋白也不大想回去上课,便点头答应了。 几个人也没想宋白真能翻译成啥样,多大的孩子啊,就算有学过法语,那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对话,可就在宋白落落大方的和法国方面负责人打招呼,一口流利的法语脱口而出时,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交谈的内容大概是关于与法国方面合作以及交流生的事项,这对宋白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总的下来还算顺利,最后法国负责人站起来对宋白说了一句:C’est génial! 正如陈黎渊所答应的,下午一下课他便去接了宋白离开,车直接开完了东三环北路的长城饭店。 “这家的法国菜非常不错,我想你会喜欢的。”陈黎渊替宋白开了车门。 宋白抬起头看了眼气派的大门,心中纳闷,怎么每个人都带他来吃法国菜?他侧过头突然问了一句:“你请客?” 陈黎渊楞了一下,显然无法理解宋白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随而失笑道:“当然。” 引着他们上了雅座,这里和之前学校里的那家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环境很幽静,灯光幽暗,布置很有一种居家的感觉。 陈黎渊翻着菜单介绍道:“这里除松露之外,各色法国传统名菜都很不错,像薰三文鱼沙拉、法式焗蜗牛、小牛排配煎鹅肝还有黄油煎龙虾都很有名,都来一点?” 宋白忍不住失笑:“我吃不了那么多。” “没事,请客嘛,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宋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黎渊也跟着笑了出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成天板着一张脸,跟个臭老头似的。” 宋白一撇嘴,“我都满十八了,还小孩子呢。”而心早就老了。 “这才十八,在我看来就是小孩子。” “是,你比较老嘛。”宋白笑道。 陈黎渊一脸郁结,“我正当黄金年龄。” 点好菜,宋白动作优雅的享受着晚餐,陈黎渊开了一瓶红酒,一股熟悉的酸味扑鼻而来,宋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Chteau Cheval Blanc……” “咦?”陈黎渊诧异的一声轻忽,“你也喝酒?” 宋白摇摇头,“不常喝。” “也是,你才成年没多久,不过看你样子也不像是会乖乖遵守法规法纪的人。”他摇晃着酒杯,然后又让人替宋白倒了一点红酒,“来一点?” “谢谢。”宋白就像是看恋人一般看着那红得剔透的葡萄酒,慢慢的摇晃着酒杯,着迷一般的凑近杯口,缓缓的吸入那芬芳馥郁的香气,浅酌一口,感受着那不一而足的酸甜苦涩在口腔内散发开来,唇齿间都是那特殊的汾味香气。 宋白天生就清冷,可眉目间又带着一丝妩媚,灯光下他挑酒而饮的模样,让看的人没喝都跟着醉了,他的睫毛长而卷,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暗红色的液体映得他的颊间微红,更加显得他脸色的苍白。 “阿白喜欢酒?” “不。”宋白轻启双唇,“只是……觉得安心。” 这么久以来,陈黎渊是宋白遇到的唯一一个让他觉得舒心的人,他说的话题总是恰到好处,不会去探宋白的隐私,对于他不愿意说的,他也不会去问一个为什么,同时他的眼界开阔,去过很多地方,每当他介绍着当地一些特殊而怪异的民俗时,宋白总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时候我都吓呆了,我一想到新婚之夜必须有丈母娘在一旁指导就忍不住想笑,可是在当地的人看来却是非常正常的,不过后来我因为赶飞机就离开了,没能留下来问新郎当晚是怎么度过的。” 宋白忍不住跟着嗤嗤直笑,“这让我想到我在法国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那是在农村里,新婚娘子要把一颗鸡蛋藏在口袋中,然后在洞房之时,故作摔倒,把鸡蛋摔破,据说这样象征能生育儿女。” 陈黎渊浅笑着,看着宋白眯着眼睛嘴角上扬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阿白在法国住了多长时间?” 这一问让宋白的表情僵持住了,他眨眨眼,一扫之前的欢愉,淡淡道:“没多久。” 见他不愿意多聊,陈黎渊也不多问,看时间差不多快九点了,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这时候宋白才意识到现在有多晚了。 他站起来对着陈黎渊说道:“真是一个愉快的晚宴,谢谢您的招待。” “别这么说,是你帮了我大忙才是。”他拿起西服外套,才走到门口就发现外头下起了雨,风夹着雨丝飘过来,微凉微凉的。 宋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紧接着肩上一重,陈黎渊把西服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子的古龙水香气,宋白抬起头,就看到他笑道:“可别冻坏了,明天还要上课,称病请假可不好。” 宋白撇撇嘴,“你才称病请假呢。” 陈黎渊哈哈大笑,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道目光如箭一般射了过来,毫无温度的,仿佛都能变成了实体。 两人都下意识的往旁边一看,马路的对面,乔翊靠在车门边上,也没撑伞,整个人湿淋淋的站着,冷冷的看着他们俩个。 陈黎渊表情僵了一下,就看到宋白突然一声冷笑,眼里写满了厌恶。 “他……看来我没有那个荣幸送你回去了。” 说着,就看到乔翊走了过来,夜雨中的视线非常差,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有人探出头来骂道:“他妈的找死吗?!” 乔翊瞥了那人一眼,阴测测的说道:“知道你还停!” 宋白整个表情都冷到了极点,他哼的一声,低声嘲讽:“真可惜。” 也不知道是可惜没撞死乔翊还是可惜乔翊来了他的美好时光到了头。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乔翊就像一头狼似的,一双眼睛凶狠而危险,他的表情阴霾而可怕,“过来。” 宋白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一下直接把乔翊的怒气挑拨到了极致,“我他妈的让你过来!”他一把就把宋白给扯了过去,宋白一个踉跄,整个人撞在了他的胸口前。 “乔少……” “你闭嘴!”他瞪着陈黎渊,“我他妈的现在就想直接掐死你!” “乔翊你发什么疯!”宋白一个吃疼,费力的挣扎着,却被他嵌固得紧紧的,不留一点空隙。 “乔少你别误会,今天阿白帮了我点忙,所以就……” “阿白是你叫的吗?”乔翊声音一低,又看了一眼宋白身上的西服,整个表情都快吃人了,“很好,很好!老子天天围着你嘘寒问暖的你还不乐意,看到别的男人就贴上去了,还装什么清高?老子不能满足你吗?!” 宋白整个脸都沉了下来,“乔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他的声音很低很低,被夹在风中,一下子就飘远了。 “什么人你自己清楚!看来是对你太好了,你都要蹬鼻子上脸,尽甩脸色给老子看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姓乔!” “乔少你先冷静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滚!老子教训自己媳妇你插什么手!”说着,一把就把宋白身上的外套扒了下来甩到了陈黎渊的脸上。 不管宋白的挣扎,他扛起宋白就往马路对面走,陈黎渊一急,怕乔翊做出什么事来就冲了上去,“你要做什么!阿白不过是和人吃了一顿饭!你至于这么发疯吗?!” “陈黎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对老子的人动一点心思,我他妈的就把你的什么破公司连根拔起,不信你就试试看!” 宋白是被扔到车内的,乔翊一下就把油门踩到底,也不顾雨天路滑视线不佳,大有直接去赴死的样子。 半晌宋白顺了气儿才坐好,看着前面乔翊神色不定的样子,宋白声音一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宋白,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吗?”乔翊突然说道,宋白的脸色一白,整个人无意识的就往后一靠,“你打算做什么?” 嘴角就是一丝浅笑,“做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 “乔翊你……你不能,你爸爸答应过我……” 乔翊不说话,抿着唇将车速又提了提,窗外的景色完全连成了一片,宋白整个人忍不住抖了起来,车子一停,他离开跳了起来,打开门就往外跑,却被乔翊一把给抓住了,“你跑啊!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再跑,我就把你腿打断。” 宋白尖叫了起来,只是外头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雨水把他的声音冲刷得一干二净,宋白不断的挣扎着:“乔翊你疯了!你要做什么!快放手!” 一把就把宋白拖进了屋内,宋白疯狂的想挣脱,可他哪里是乔翊的对手,把乔翊惹急了,他顾不上手里的人是宋白,一巴掌就打了过去,宋白整个人脑袋一懵,顿时昏了过去。 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乔翊一把环过他,疯狂的看着他的脸,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说了永远别在我面前说放手。” chapter24.绝望 宋白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晚上,外头依旧下着雨,他不知道这是当天的晚上,还是隔天的晚上了,脑袋仍旧疼得厉害,屋里头很暗,他下意识的眼睛一眯,刚想说话,喉咙却疼得厉害。 他这一动乔翊就跟着醒了,他还维持着抱宋白的动作,手紧了紧,声音带着沙哑:“我们以后就这样,别出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宋白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来,“你……你想关我一辈子吗?”他的喉咙亦是火辣辣的疼,头也昏沉的厉害,大概是发了烧。 “我也不想关你的阿白,可是你实在是让人不放心。”乔翊的指尖轻轻的把宋白额前的刘海拨开,露出他光洁的额际,“你不乖,那就要受罚。” “你不能这样,乔翊,你爸爸他……” “阿白你别逼我。”乔翊声音一低,“别逼我真这么做,如果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你会是我的,永远都是。” 宋白知道乔翊又开始犯病了,他喃喃自语着,神神叨叨的样子很是可怕,宋白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与厌恶,他别过头的一瞬间就被乔翊给掰了过来,他盯着宋白,好久,突然说道:“阿白,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就是祁筠吗?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是我就是知道,你就是祁筠,是不是?” 宋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他,乔翊一声低笑,凑近他的耳畔:“没有一个人一醒来就连习惯笔迹都变的,还记得你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事吗?你在书房里写的那四个字,‘天意弄人’对吧,确实是这样,感谢上天,又把你送还给我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宋白猛的睁开眼睛,“你以为有人会信你这种荒唐的想法吗?” “不需要人信,我知道就好,我一直都知道的阿白。”乔翊的舌尖轻舔着宋白小巧可爱的耳垂,宋白忍不住身体一僵,紧接着乔翊一只手慢慢的划过去,“阿白,你和别的男人出去,我很生气。” “乔翊你……你不能,你答应过我的,你不碰我……”宋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乔翊哼了一声,“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你都做了什么?难道老子都带绿帽了还得守着那个可笑的承诺?!” “你胡说什么!”宋白叫了起来,“我和黎渊……啊!” 乔翊一口咬在了宋白的脖子上,宋白一个吃疼尖叫了起来。 “你叫他什么?嗯?!”乔翊眼睛一红,一把就把他身上的衣服扯开,粗暴得而迅速,宋白被扯得一疼,整个人往旁边一缩,就被乔翊一手抓住,他阴测测的低吼道:“别的人就行,老子碰就不行?!” 宋白被乔翊的样子吓到了,他伸腿就踢了过去,意外的踹到了乔翊的腹部,乔翊嗯的一声低哼,顿时火大,整个人跳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宋白的脚踝,任凭宋白怎么手脚乱踹也不理会,用力一扯,宋白的裤子就被拉扯了下来。 “乔翊你不能这么做!”宋白尖叫道。 乔翊却像是暴走的困兽一般,充耳不闻宋白的叫声,“我他妈的就是太心疼你了,才让你这么有恃无恐,阿白你别怪我……”他的吻粗暴极了,咬着宋白的唇,甚至能感觉到口里一丝丝的腥甜,宋白整个脸都纠成了一团,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开。 乔翊用力的抱着他,另外一只手替他做着扩充,动作却很是粗暴,疼得宋白脸顿时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疼得连呻吟都是断断续续的,乔翊按住他的脑袋,疯狂的吻着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现在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我要他! 在乔翊进入的那一瞬间,宋白的眼睛瞪得极大,他的眼珠子圆极了,死死的盯着乔翊,张着嘴,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外头的雨刷刷的下着,毫无停息的样子,打在了梧桐叶上,一片又一片,更远一点有好像能听到有人在低吟,他们低声笑着,再往前一点就是路了,那里有来来往往的车子,穿过水坑,哗啦啦的扬起了一大片的水花,好想……好想去更远一点,那里最好有一片海,一望无际的大海,浪花一下又一下的冲刷着岸边,打过自己的脚踝…… 房间里非常暗,唯独小宝的一双眼睛发着光,他蹲在窗台上,仿佛一座雕塑一般,看着床上摇曳的身影交叠,一下又一下,糜烂的水声不绝于耳,整个房间里湿热得可怕,世界好安静,好安静。 “祁筠……祁筠……”乔翊嘶哑的喊着,满满的都是悲伤:“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而已,我爱你,祁筠。” 爱?宋白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度陌生的词一般,那是个他从来都没有理解过的东西。 如果这是爱?那爱这个词是一个痛苦的代名词吗?为什么他觉得好累,好难受…… 宋白已经完全麻木了,对于乔翊,他也完全死心了,一匹狼不管再怎么伪装,永远不可能丢失了那血液里的凶残,永远我行我素,永远的以自我为中心,永远不要奢望他,放过自己的猎物。 好累,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就像当年被乔翊关了三天一样,却没有现在这般绝望,是因为自己曾经那么认真的照顾他吗?花了那么多心思去对待他,到现在才会这般的痛苦? 宋白想起了几年前有一次他和一个辅导员一起吃晚饭,回去的时候乔翊也是这样发了好大的火,那时候他只是觉得愤怒,当时他气急了,又加上晚上喝了点酒,想都没想拿起了一旁的电话就朝乔翊砸了过去,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打架,和乔翊打成了一团,只是体力上确实是个极大缺陷,到最后是他单方面的被打,最后打进了医院,那时候他也是这般痛苦,一边抓着他的手说不是故意的,一边又骂他不该为了那个女人打他…… 乔翊就是这样,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想疯就疯,却没有人怪他,宋白觉得很可笑,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 宋白缓缓的闭上了眼,奇怪的是心突然变得非常的平静,他突然想起了之前从坤元大厦上面掉下来时候的感觉,好像也似这种心情,一种解脱了的错觉。 乔翊疯了,他甚至认为只要宋白在他身边什么都可以,他不用宋白原谅,即使是让他就这么恨着他也无所谓,只要……宋白还在。 所以他抱着宋白,喃喃自语的说着自己才听得懂的话,小宝饿了,跳到床上去,挠了两下宋白,意思是让他喂饭,可是宋白没有动。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任由乔翊抱着,两眼空洞的望着外面黑洞洞的天空以及窸窸窣窣的细雨。 后来,小宝放弃了,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床上跳下来,决定自己去找食物,它不想饿死在这里。 房间里可安静了。 乔翊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待了多久,完全的没有时间概念,直到有一天宋白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Alors que je Me limiterai à faire face à la mer,le printemps doux,les fleurs épanouies。(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一瞬间,乔翊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整个人爱仿佛梦醒了一般,一直到最后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了,他害怕失去宋白,已经怕到了不能自我,他抱着宋白,疯狂的尖叫着,可是手里的人却已经毫无反应了,宋白的体温高得可怕,乔翊整个人吓得发抖,抓着手机好几次都掉到了地上,直到手机关了机,怎么也开不起来。 “阿白……阿白你别吓我,阿白……”乔翊整张脸白得可怕,他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去,站在座机前面,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他的手颤抖着,连最基本的120都忘了,痛苦得整个人蹲在地上,习惯性的揪着头发。 怎么办……谁来救救我的阿白…… 他翻箱倒柜的找联络本,好久才翻出了一张名片,也顾不得是谁,直接就打了过去。 “喂,你好……” “让陈志马上过来!” “什么?”电话那头错愕。 乔翊已经控制不住了,疯了似的大喊:“马上给我打电话给陈志!让他马上过来……求你……快点,阿白出事了……” “你……你是……”电话那头的人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拜托了……快让陈志过来……”乔翊的声音几乎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哽咽。 电话那头仍然一头困惑,突然想起了胆敢这么喊着陈志的那几个人,那人顿时反应过来,再一听声音,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你是乔少!” “你他妈的到底打不打!”乔翊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那个人一吓,手机差点没掉地上,“打,马上打,您等会儿。” 虽然他也搞不清乔翊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让他去找陈志,这就像是拿着工行的卡到建行去存钱一样可笑,可是他哪里敢多想,急忙就给陈志去了电话。 那头陈志也是摸不着头脑,正打电话给乔翊,却已是关机,以为他出了什么事,顾不上下一个手术安排,临时就调了班,匆匆的往乔翊这边赶去,路上还急忙给刘飞和张肃宇去了电话,只是不清不楚的说了句,乔四出事了。 陈志赶到的时候乔翊还站在电话旁边,他拼命的想记起号码,可是却一直打错,急得满头大汗,陈志一看他没事,疑惑道:“刚才李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 乔翊突然跳了起来,抓着陈志就往楼上跑,直接冲向了宋白的房间。 陈志猛的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原来……还是他。 可是这次的情况比以往的还要严重。 当他们进门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是当日乔翊轰开门后看到的场景,里面安静极了。 当时乔翊的表情可怕极了,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只觉得呼吸不上来了,颤抖着声音问陈志:“阿……阿白呢?” 陈志顿时觉得浑身冰凉,他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如果这次宋白出了什么事,乔翊绝对是要疯的,他深吸一口气,扫视了一眼,一手拍拍乔翊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冷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的语速加快:“乔四你……你先别急,也许是上洗手间了……” 乔翊一听,整个人就跳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了浴室里,可是里面空空如是,他的呼吸都急促了,手抓着门,好像能把它给拆下来一般,声音嘶哑得可怕:“阿白呢?我的……阿白呢?怎么不见了,阿白——阿白——” 陈志一看情况不对,急忙走过去,就看到乔翊两眼无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空洞得好像失了灵魂,他张张嘴,顿时觉得喉咙发苦,颤抖着手想去抓他,却又退缩了。 就在这时,陈志的手机响了起来,在这诡异的房间里那不断的唱着:Why,Did you ever leave my life (my life),And now that you‘re gone,It kills me deep inside,Baby,why don’t you be home……(为什么呢?你离开我的生命(我的生命),现在你走了,这我的心深深地被伤了,宝贝,你为什么不回家……) 那时候乔翊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按到了暂停键,瞪着眼睛迷茫的看着陈志。 陈志一惊,急忙抓起手机,就听到电话里头传来张肃宇一声喊:“现在是怎么回事?宋白为什么会在这里……喂!你!你快给他止血……嘟——嘟——”很快的,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接到电话的陈志楞了好一会儿,宋白在哪里?张肃宇那里?他刚才在和谁说话? 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又响了起来,陈志急忙喊道:“你现在在哪里!宋白不见了,乔四这会儿都快犯病了!” “就在隔壁别墅院子里,我擦!先挂了,你快过来,这小子快不行了!喂,你你你!你别乱动……” 几乎是一阵风吹过,陈志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乔翊爬上了窗台,吓得他手脚发软,声音拔尖:“乔四你干什么!快下来!” 可是乔翊充耳未闻,几乎是要从上面跳下去,要不是陈志在最后关头抱住他把他扯了下来,还不知道这会儿是谁要在医院。 “你想死是不是!”几乎是失去了理智,陈志大喊了出来,整个眼镜都歪了一边。 “阿白——阿白在那里。” “你他妈的不会走楼梯啊!你受伤了谁管你的阿白!” 大概只要是牵扯上宋白的事乔翊才会有反应,他又跳了起来,转身就往楼下跑,陈志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在恨宋白的,只是这种隐晦到极点的情绪只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又恢复了医者父母心,跟着乔翊的步伐走了。 他们到场的时候现场格外的血腥,只见宋白满身是血抓着一个陌生男子,满脸悲怆,声音黯哑的默念着:”Inconnu,je vous adresse aussi Mes voeux。Voeu d’un avenir brillant。Voeu d’un bonheur dans le bas monde。Moi,que le bien -être……(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就像是在吟唱生命的最后声音一般,他是那样的虔诚。 那一瞬间乔翊那时候脑袋一片空白,他站在原地试图走过去,却怎么也动不了,全身颤抖着,看着陈志冲过去,然后赶过来的张肃宇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胸口的心跳异常的快,好像就要从喉咙口跳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翻译一下文中出现的法文: “Alors que je Me limiterai à faire face à la mer,le printemps doux,les fleurs épanouies” 这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里头的最后一句: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Inconnu,je vous adresse aussi Mes voeux。Voeu d’un avenir brillant。Voeu d’un bonheur dans le bas monde。Moi,que le bien -être…… 出自同样的诗,意思是: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众所周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海子的抒情名篇,写于1989年1月13日,两个月后,海子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而这时候阿白念了这段名篇,是有深意的,这算是我比较明显的一个伏笔,在比较后面大家会恍然大悟的。 文中出现的陈志的手机铃声:Why,Did you ever leavemy life (my life),And now that you‘re gone,It kills me deepinside,Baby,why don’tyou be home…… 这是Danny Fernandes的 DREAM CATCHER,歌词大意:为什么呢?你离开我的生命(我的生命),现在你走了,这我的心深深地被伤了,宝贝,你为什么不回家…… chapter25.宋白 张肃宇以为乔翊这次又犯了癔症。 他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一动不动,除了看着手术室的门,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了,不言不语的样子让人看了揪心。 “你……”看到乔翊这样,饶是有再大的怒气张肃宇也发不出来了,坐到一旁,“你他妈的争点气好不好,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乔翊的头缓缓的转过来,动作是极为缓慢的,目光慢慢的焦距在了张肃宇的身上,看得张肃宇心头一惊,就听到他突然痛苦的说道:“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他……我……” “你干嘛!又没说他死了!” “死?”乔翊简直无法想象宋白死了的样子,那一瞬间,眼泪毫无预兆的就这么从眼里滑落,这辈子张肃宇就看过乔翊哭过三次。 除了小时候被人骂没人要的坏东西的那一次,有两次都是因为宋白。 乔翊的双手紧握着,掌心早就被指甲戳得血肉模糊,可是他完全没有知觉,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宋白没能救过来,他必定马上崩溃。 当时宋白是从窗口跳下去的,脑袋磕破了,一般人到这个时候都会因为恐惧或者失血过多而手脚无力,陷入昏迷,可是他没有,他无意识的一直走,穿过了院子,抓住了那个陌生人,陈志认为,他那时候已经不想活了。 只是二楼毕竟太低了,楼下又有人工草的缓冲,宋白没有死成,只是失血过多,而且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在少数,体热发烧这些毛病如果没有及时治疗,少不了要酿成大问题的。 陈志脱下口罩松了口气,在告诉乔翊宋白没有事的时候,乔翊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全身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阿白没事……阿白没事……紧接着,他也昏了过去。 相比宋白,乔翊的情况好了很多,不过是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而导致的,他一醒过来就爬着要去看宋白,却被刘飞一巴掌拍回床上,“你现在怎么去看他,让他受刺激吗?!” 这么一说,乔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坐了一会儿就又爬了起来,“让我看一眼,我就在门口偷偷的看一眼,绝对不会让他发现的……让我看看他还活着……” 看到乔翊这样,几个人都有些不忍,最后还是顺了他的意,让他远远的看着宋白,那时候宋白还在昏迷,可是乔翊就是不敢过去,他怕宋白突然醒了,看到他,又该出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志不清楚,可是看当时的情形大概也猜了七八成,他叹了口气说,若是真的爱他,干脆就放开他吧,对你对他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乔翊无法想象没有宋白的样子,他不断的摇头,却一句话都不说,他痛苦的揪着头发,被陈志拦住了,“你别一着急就爱揪头发,早晚有一天会让你揪秃的。” 乔翊很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自己一个,在无穷无尽的空间里,以及……被无尽放大的恐惧与哀伤。 连着好几天,他根本就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就是当日的场景,宋白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Alors que je Me limiterai à faire face à la mer,le printemps doux,les fleurs épanouies……” 陈志是最早发现他精神方面出现问题的,当即就带他去找了恩慈疗养院他的主治医师,那时候乔翊的脸色差到不行,两眼无神,就连王医师看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他……最近受了什么刺激?” 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王医师最终只是叹气,“事皆有因,他这病是从小培养成的,要改掉已经不大可能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改善。” 乔翊望着外头,回忆着那天,说道:“他……他和陈黎渊出去了,我看到就……就控制不住……” 陈志忍不住咂舌:“和别人出去就这样?乔四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确实得好好改改,要是哪天你看到他和谁在一起了……” “不会有那天的!”乔翊脸突然一沉,紧接着阴森森的咬着牙,“到时候我会先杀了那个人,他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我的阿白。” “乔四你……你……”陈志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的看着王医师。 “我就是……就是无法忍受有人站在阿白身边……我本来没想那么做的,可是阿白他……他那天尽给我脸色看,对着别人却又是另外一幅模样,我一看到就火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那时候满脑子的就想把阿白抢回来……” “我看你还是学着控制一下自己为好,不然早晚有一天要出事,这次你逼得宋白自杀,指不定哪天是你失手杀掉了宋白。” 一听到这个假设,乔翊的脸顿时白了,他张张嘴,“我……我……”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该怎么办? 后来那个被宋白抓住的陌生男子曾经来看过宋白一次,表情更多的是考究,那时候宋白还在昏迷当中,他便留下保健品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宋白的身体很虚弱,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醒了过来,而清醒的时间也就短短是一个多小时,又陷入了沉睡。 夏天的天气闷热异常,时不时的又要下场雨,搞得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阴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宋白的身体慢慢的好了起来,没有乔翊的出现,他确实能多吃两口饭,却不知乔翊每天都蹲在门口,这是他允许的离宋白最近的距离了,每天晚上他睡着的时候在偷偷的看几眼便心满意足。 刘飞看得直摇头,可事到如今他能怎么做呢?叫乔翊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了?那不是让乔翊和他拼命!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宋白,如果宋白到时候执意要离开,就他那个宁死不屈的性格,到时候怕是控制不了他,而且……他手上有乔司令亲自应允的合约,这次,乔翊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 陈志告诉刘飞,这事交给他吧,他来处理。 刘飞不知道陈志有什么办法,但是他知道,只要是乔翊的事,陈志从来都会不留余力的,从小到大都这样,他对乔翊,比他和张肃宇还要的上心,甚至已经超过了兄弟间的情谊。 但是他不会说的,他不会捅破这层纸,只要陈志还有一点理智在,那么他们就这么耗下去,当一辈子的兄弟。 六月中旬宋白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只是不能有太大的运动量,陈志替他量了体温,就听到宋白缓缓的说道:“让我去看看她吧。” 陈志抬起头,半晌才点头道:“我替你安排。” 虽然同样是私人医疗院,却不比乔翊之前所在的那家戒备森严,他们下了车,有一个带着眼镜大概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与陈志握手交流,然后看了眼宋白,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这是宋白第一次看到她,宋秀秀。 离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是半年前了。 宋白原名黄金宝,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取这名的人有多庸俗,他是个暴发户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最低贱的妓女,从小他就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的,没有人知道小孩子的心思有多敏感,后来他母亲死了,是被人打死的,打死她的是她一个恩客的正牌夫人,几经周转宋白回到了他父亲的身边,一个……大概只能用势利与市侩来形容他的人。 他父亲是做五金起家的,后来入赘了当地有点影响力的人家当女婿,这才开始走上正轨,一年到头都和他那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妻子做梦走入上流社会,他们还有一个女儿,是个集齐了他们两人性格上的所有缺点的人,一家人对宋白的到来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即使是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认为,宋白是他人生的污点。 大概,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是漂亮而无暇的吧。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宋白待了两年,最后因为继母把他藏在抽屉里的他母亲的照片烧掉,宋白才心灰意冷的离开,那时候他不过十三岁。 他不知道去哪里,一个人从南方漂泊到了北方,一路上什么都干过,是偷是抢还是骗,只要能活着,他就是去和野猫抢垃圾桶里骚掉的食物他也不介意,直到遇到了她。 一直到死的前一秒,宋白还在想,感谢上天让他遇到了她,他从来不后悔。 宋秀秀的美好就像与宋白的阴暗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遇到宋秀秀的时候,宋白十四岁,她十八岁。 就像是捡了一只流浪猫,宋白就是这么被捡回去的,宋秀秀自己一个人,她说,她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来了,她爸爸就扔下她也不知所终,她一个人怕寂寞,所以经常把那些小猫小狗往家里带,宋白就是满屋子猫狗中的一员。 宋秀秀白天要上班,是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晚上回来就给宋白上课,她甚至到处拜托人把宋白送进了一所中学,只是渐渐的两人的生活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宋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样。 宋秀秀经常摸着他的头,她说,我本来也有个弟弟的,只是妈妈在生我弟弟的时候出了点事,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在猜,你会不会是妈妈送过来陪我的。 宋白当场流哭了,他其实很少哭的,就是他妈死的时候,他也只是茫然的站在那里,看着四周的人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愿意对他好过,从来没有,因为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小杂种。 那大概是宋白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吧,也是他第一次作为一个正常少年的日子,他以为他可以这样一直下去,虽然吃穿上并不是那么富足,可一切看起来却又那么美好,虽苦亦甜说的大概如此。 很多时候宋白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到来才会导致之后灾难的发生,如果没有他,她还会出事吗?他难道就该是连上天都抛弃的人? 那时候的宋白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学校的大环境里,渐渐的开始显露出孩子该有的心态,步入青春期,开始骄纵叛逆,当晚因为学习成绩退步的原因和宋秀秀吵了一架,转而离家出走,宋秀秀担心他便追了出去,就在路口的时候,一辆车迎面而来,下意识的她跑过去把宋白推开…… 那时候宋白才知道哭是最好的疗伤良药,而他,却忘记了流泪的感觉。 宋秀秀变成了植物人,照护她的医疗费用不是他所承担得起的,在困窘的情况下,宋白下海了,因为他一无所长,这么多年来他才知道,他其实什么也不是,他常叹上天的不公,咒骂父母亲人的无情,可对于逆境,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他顺其自然的怨天尤人,到头来也未曾去抵抗,他连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都伤害了…… 这个社会是现实的,没有钱你就什么都没有,连活着也是奢侈的,宋白不要脸只要钱却又生活得极为困苦,宋秀秀的护理费用太高了,高到他只能没命的出卖自己,直到了死去…… 大概没有人知道过这世上有这么一个可怜的少年存在,除了半年前从乔司令口中听到宋秀秀这个名字的祁筠,他在宋白生前住的地方找到了他的日记。 字里行间满满的全是恐惧,他怕很多事,怕有一天宋秀秀醒来了,他该怎么面对她?他怕自己的身份会让宋秀秀招人唾骂;他怕有一天他不行了,谁来帮他照顾宋秀秀,这个美好的女子,又有谁来拯救她? 一个少年备受煎熬的活着,想死,却又怕死,这样的恐惧围绕了他整整三年,大家都看到他厚比城墙的脸面,又有谁能发现他早已支离破碎的灵魂? 宋秀秀的病房非常安静,唯独听着机械有规律的运转着,一个护理正在替她盖好被子,看到有人来了稍微有点诧异,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宋秀秀的,只有每个月定时的把钱转过来,他们医院也就这么一直替她照看。 宋白友好的朝她点点头,护理好奇的偷偷打量他,整个人异常的单薄,给人一种风一吹就能倒的错觉,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表情亦是淡淡的,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清雅的书生卷气,看样子大概是哪个富家公子,只是他们和宋秀秀是什么关系? 宋白走上前,端详着宋秀秀的模样。 她长得并不漂亮,只能说五官端正清秀,脸色青中透白,一副常年待在室内的样子,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颧骨凸出,脸颊凹陷,双目紧闭着,看着却是非常的安详。 她就是宋秀秀啊,宋白想,普通到让人一转眼都能忘掉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又伟大到让宋白舍不得放下她。 宋白,我占用了你的身体,就该替你还债吗?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都站着看宋白,陈志以为他会哭出来,可是他没有,没过多久就表示要离开了。 “不多看她一会儿?” “不用了,她在这里会很好,是不是?”宋白转而问陈志。 陈志楞了一下,有些愕然的点点头。 “那就好了。”宋白浅笑,陈志看不清他笑里头所夹带的情绪,他说,“只要我一直待在乔翊身边,你们就会一直这么照料她下去的。” “对……”这是陈志之前一直用来说服宋白的一个借口。 宋白没有再说话了,陈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不敢再问他,有时候陈志在想,宋白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竟然能集齐那么多矛盾在身上,他就像是一个打成死结的毛线球,怎么拆也拆不开,解不了。 chapter26.压抑 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月,宋白出乎意料的平静,并非他们所想的没有丝毫的求生欲,反倒是吃好喝好,身体也慢慢的好转,六月底他甚至自己要求出院了,这让乔翊受宠若惊,以为宋白想开了,小心翼翼的去接他。 宋白没有看乔翊一眼,或者说,他已经完全忽略掉了他,他和旁边的人甚至是刘飞都笑笑的说,你今天穿得很帅,就是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乔翊。 所有人都知道形势不妙,本以为乔翊会发火,却没想到他握握拳又松了开来,强颜欢笑的跟在宋白后面,替他打开车门,然后不断的絮絮叨叨,问他想吃什么啊,然后又不断的讲着最近小宝特别贪吃,然后把他要熬汤的排骨给叼走了…… 宋白的身体还是很差的,头发也长了不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一个月前穿着还算合身的衬衫现在套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荡了,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外头,眼底一片阴霾。 屋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的灰尘,这段时间以来,乔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遍又一遍的刷着家具摆设,他要忙到没有任何的时间去想任何事,美好的痛苦的,完全不敢碰触。 晚上宋白只喝了点汤就上楼了,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乔翊不敢去打扰他,一个人坐在楼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已经凌晨三点了吧,宋白下楼想倒杯水,却发现楼下隐隐有青色的光线,他慢慢的扶着楼梯走下去,就看到乔翊一个人坐在电视前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里的人。 宋白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楼梯口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乔翊还病着的那段时间宋白恶作剧似的拍下来的影片,断断续续的,全都是乔翊二了吧唧的模样,时不时才传出宋白的轻声淡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乔翊露出这样的表情。 手把手的教他吃饭,喝水,替他刮胡子,剪指甲,然后拿着儿童智力玩具一遍又一遍的陪他玩,七巧板、拼图,因为他手去摸烧水的壶子烫到了手,被他打手心,还带着他从玄关一直到屋外的那条种满了梧桐树的小路,一次又一次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乔翊看得痴迷,手里的遥控器不断的重播着那段宋白大笑的影像,最后将图像定格在了那一瞬间,就这么看着,好像能延续到了天荒地老。 第二天一早宋白就起床穿戴好,乔翊一看他穿了校服就知道他要去学校,心想,他果然喜欢待在学校,于是压下心中的黯然,满脸讨好的把熬得粘稠的粥递给他,“阿白你胃不好,早上一定要吃……” 啪!宋白手一扬,整个碗就这么被打翻了,温热的粥全部撒在了乔翊的身上。 乔翊的脸色难看得很,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强迫的压制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就看到宋白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双目冷淡,讥讽道:“怎么,生气了?想打我?” 乔翊深吸一口气,下一秒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却是极为勉强的,“你不喜欢粥就算了,要不我替你热点牛奶?” 一边说一边把那个价值不菲的碎瓷片捡起来,转身走入厨房,只听得几声杂乱的破碎声,很快的,就又安静了下来。 宋白脸阴沉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就出门了,等乔翊端着牛奶出来,餐桌上已经没有了宋白的身影,小宝趴在桌上,喵呜一声低鸣,一杯装满了热牛奶的玻璃杯就这么朝它砸了过去。 它这是招谁惹谁!怎么每次都拿它出气!小宝幽怨的瞪了乔翊一眼,却看他整个人蹲在地上,两眼无神的样子。 算了,这世道谁都不好过,再饶你一次好了!小宝大方的想道,迈着优雅的步伐跳到了窗台上,准备去找隔壁家的波斯猫。 因为临近期末考,再活跃的学生也稍稍压抑了不少,而宋白的出现更是让这个班级变得有些难以呼吸,始终了一个多月的宋白又出现了,大家跟见鬼似的看着他,好像宋白死而复生一样。 之前就有人在传,包养宋白的那个人觉得宋白没必要再读书,所以让宋白退学了,而老师们对这些事亦是不清楚,学校在宋白上的处理一向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他突然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就是来上课的老师都发了好一会儿楞。 生活是这么的压抑,活活能把人逼出病来。 上学只是宋白逃避乔翊的一个借口,看着四周好奇厌恶的目光,宋白从来不会去理会,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的不在乎,他跑到了教学楼的顶层,坐在阴影里,伸出手指想,为什么人活着那么痛苦,可是大家却又拼命的想活下去呢? 陈黎渊出现的时候宋白正闭着眼睛,表情安详得就像是在小憩的天使一般,四周安静得让人忍不住去打扰到他。 宋白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陈黎渊,半晌,他突然缓缓而言:“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re a kid” 陈黎渊有些哑然,随而答道:“Always like this。” 双目对视,紧接着,宋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在那里看到你,就过来看看。”他的手指着宋白对面的一栋楼说道。 宋白笑笑,“是怕我自杀?” 陈黎渊想了想,说道:“It’s always the same thing。It‘s when you start to become really afraid of death……that you learn to appreciate life。” “你知道我最喜欢里面的哪个角色吗?”宋白抬起头突然问道,刺眼的眼光让他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陈黎渊走过去,坐到他的旁边,一身西装革履的模样如果让他人看到必定是要大跌眼镜的,但是他却不在乎的模样,认真的问道:“Mathilda?还是Léon?” 摇摇头,“aglaonema,Always happy。No questions。” 陈黎渊沉默,几乎能猜出宋白会回答什么,他道:“You need some time to grow up……” “I finished growing up。I just get older。”说完宋白笑了,侧头道:“你是来和我对台词的吗?” “不,我看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想开导开导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嗯,你比我想象的还有坚强。” “是吗?也许,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懦弱。” “那天……很抱歉。” “嗯?” “没能阻止乔少他……” “这不怪你的,我们都知道,他是疯子,疯子杀人甚至不用偿命,你现在还敢过来……”宋白耸耸肩,“证明你才是真正勇敢坚强的人。” “不,如果我真的勇敢坚强,我那天就不会任由他带走你了,我真的很抱歉。” “没有人会怪你的……”宋白侧开头,“please drop it……” 随着阳光的慢慢移动,阴影也渐渐的减少,很快的,宋白便暴露在了阳光下,六月底火辣辣的阳光完全能晒昏人的脑袋,可是宋白不在意,好像这样他才能真正感觉到他还活着,生命还有温度。 “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乔少的。” 宋白忍不住笑了一声,其中意味让人难以琢磨。 陈黎渊挪了个位置,“大家都害怕他,不是吗?你以为仅仅是因为他父亲吗?其实不全尽然,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敢这么毫无顾忌活着的人吧,大家看我们活得光鲜亮丽,称我们什么?嗯?太子党?的确,在物质上我们确实不缺少什么,可是相对应的,我们要付出的却是更多,家族利益,个中权益,不管做什么,都能牵扯出一条长长的线来,错综复杂,这个不能得罪,那个要多攀谈,人心有多复杂,我们就活得多复杂。” 下课的铃声响了,校园里渐渐的传出了学生的欢笑声,与他们却如此的格格不入。 “可是乔翊不一样,他是完全的自我,几乎只要他想的,他就敢做,毫无顾忌,他想要得到什么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他想疯就疯,没有人会去怪他,他想找个人来爱了,上天就让他遇到了祁筠,后来祁筠死了,他傻了,可是呢?你又出现了,凭什么就他一个人不管怎么闹怎么混蛋,却总能得到他想得到的?单凭这些,他还不足以让人羡慕吗?” 宋白安静的听着,陈黎渊笑了笑,“即使他怎么任性怎么霸道,他的身边永远有兄弟替他张罗,有亲人替他收拾烂摊子,这样的人,难道就不该被嫉妒?” “所以呢?你与我说这些又是做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关于乔翊的任何事,一点都不想! “阿白,你知道吗?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美好。” “什么?”宋白整个表情变得诡异。 “阿白,我活得太累了,我需要考虑的太多了,这让我经常不知所措,遇到你,真的很好。” “你是在向我告白吗?”宋白突然问道。 陈黎渊站起来,“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宋白淡笑,眯起眼睛,“你忘了乔翊那天说的?” “嗯……”陈黎渊沉思了一下,“我说我挺怕乔翊的你信吗?” “当然,谁不怕他呢?”宋白也跟着站了起来,“疯子的行为总是让人无法理解。” “每次一提到他,你总是……总是……” “总是什么?” “没有。”总是变得那么情绪化,仅仅是因为厌恶? 课间的广播里非常巧的正放着那首熟悉的英文歌,淡淡的旋律,沉沉的独有嗓音仿佛在叙述一般的唱着:And if I told you that I loved you。You’d maybe think there‘s something wrong。I’m not a man of too many faces。The mask I wear is one。Well,those who speak know nothing。And find out to their cost。Like those who curse their luck in too many places。And those who fear are lost……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阿白和陈黎渊对话的内容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经典对话,阿白问了一句,人生总是那么痛苦,亦或者只有当你是孩子的时候,而陈黎渊便用里面的台词回答他,总是如此。 最后是sting的SHAPR OF MY HEART chapter27.同学 夏夜的雨水很足,雷声阵阵,宋白是被惊醒的,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他做了个梦,更确切的是回忆起了多年前一段往事。 宋白有个学生叫苏源,也是因为他,他才会遇到乔翊,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孩子,在学校的生活却是不尽人意,人人厌恶的基佬啊,宿舍不能住,因为舍友会把垃圾倒在他的床上,不愿意让他进洗手间,不允许他在碰触到他们的任何东西,他们划了一道线,他只能在那个小范围里活动,他们甚至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的爆粗口…… 苏源不会和他们吵架,更不要说动手了,因为他自卑,他和他们不同,他就像是躲在角落里落了水的老鼠一样,从来不会去奢求什么,直到祁筠愿意伸手拉他一把。 祁筠其实比任何人想的都善良,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祁筠,他在这个冰冷的社会中活了下来,这个永远看起来都表情淡淡的老师,其实比谁都关心他,可同时也因为这样,他备受煎熬了三年,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被乔翊看上,受控于乔翊。 最终这个傻孩子选择了死亡,逃避现实,爬到数十层高的坤元大厦,想一了余生,而就在跳下的那瞬间被祁筠拉住了,他没死,可是祁筠死了。 那短短的几秒钟里,祁筠想了很多,多到他认为一个人不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回忆起那么多事,他在想,如果没有乔翊,他的人生又该会是怎么样的呢?和同事友好相处,平时逛逛书店,遇上一个美好的女子,一起漫步在祥和的午后,结婚,生子,一直到安享晚年…… 怎么会想起这些往事?宋白揉揉脑袋,看了眼滴滴答答在走的落地大钟,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半,还很早,外头依旧黑成一片。 突然门动了动,宋白一惊,警惕的盯着那扇缓缓被打开的门,下意识的一缩,倒在床上,佯装沉睡,很快的有人走了进来。 他动作非常的轻缓,小心翼翼的好像一碰到宋白就会把他碰碎了一般,侧身倒在床上,伸手环住他,好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的揉着宋白的背,就像乔翊犯病的那时候,宋白每天晚上哄他入睡一般。 “昨天我们讲到哪里了?让我想想……嗯,青年推开了那扇门,然后他看到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他不顾一切,朝里走去,大约三个钟头后,他来到无边无际的大海边,他感到惊奇,张望着在海滨徘徊。突然一只大雕从天空扑下来,抓起他飞向高空。飞了一阵,大雕落在一个海岛上,把他扔在那里,飞走了……”乔翊声音很轻的讲着故事,是之前他给他讲的睡前故事,宋白一动不动的听着他压低了声音讲述着,慢慢的声音越来越沉,直到最后他抱着宋白一抽一抽的抖动着,宋白听到了他压抑而低沉的呜咽声。 他是在哭吗?他在哭什么? 宋白觉得疑惑,就如陈黎渊所言,乔翊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天微微才亮,乔翊就爬了起来,生怕吵醒宋白,小心的把他来过的痕迹都抹掉,出门后还要把门锁上,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宋白倏尔睁开眼,看着紧闭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期末考试宋白也参加了,所有人都没奢望他能考得多好,宋白自己也是这么想,只是拿到题目的时候他大致看了一下,意外的简单,挑了几道题做完,算算分数大概在及格线上去一点点,他便不再做了。 所有科目考了两天,下午提早放了学,宋白一出校门远远的就看到了乔翊正站在马路对面,这段时间以来宋白都是打的来上课的,同时乔翊跟在后面,宋白总是视而不见。 他站了一会儿,接着就朝乔翊的方向走去,乔翊有些不敢相信,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看到宋白突然走过来,有些手足无措,像第一次和情人约会的傻小子一般,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宋白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他的表情淡然,绕过乔翊,直接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半晌又探出头:“你走不走。” “啊?!”乔翊回了神,“走……” 钻进车内,他突然傻笑起来,宋白眉头一皱,解释道:“打的费钱。” “可不是,咱们自己有车哪里还需要打的……”说着,偷偷的看了宋白一眼,看他安安静静的样子,乔翊的心情跟着大好起来。 “阿白今天还有什么事?” “你想干嘛?”宋白警惕的看着乔翊。 “没……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乔翊简直比二十四孝男友还孝顺宋白,生怕宋白又不高兴了,急忙解释道:“你想吃什么?等下我们可以顺便去买点菜……” “随便。”宋白懒懒的说道。 在路上的时候乔翊接了个电话,大概是心情好,连说话的口气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温和,“喂,是,我是,什么?你谁啊你?!” …… “赵明烨?不认识不认识,你打错了。”说完便挂断了,转头对宋白说:“也不知道是谁,打个电话就叫老子去什么……” 刚说着,手机又响了起来,乔翊眉头一紧,显然开始不耐烦了,刚接起来,电话里就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的女声:“是乔翊吗?” 乔翊整个人顿时毛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宋白一眼,却见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心想,也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怎么会吃醋呢? “谁?!再给老子说打错电话老子废了你!” “哎呀,脾气怎么那么大,是我,苏娟娟,你忘啦,老同学。” “苏娟娟?” “不是吧,X大机械系工程系机械控制技术专业3班呀!” 乔翊猛的一愣,大学同学?这都几辈子前的事了,怎么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 “您老还真是不好找啊,前几次同学聚会都没见你身影,要不是赵明烨千方百计的打听才搞到你手机号码,这辈子怕是连你都见不着了。” 乔翊还真有点意外,其实大学期间他和那些所谓的同学并不是太熟,大部分他上完课就要赶着打工,什么班级活动班级聚会也鲜少看到他的身影,怎么这会儿就想起他了? “是吗?那刚才打电话的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烨?” “赵明烨,乔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样,这周周末的同学聚会来吗?听说你也在北京,人家赵明烨做东,特地组织了这次聚会不容易啊,老同学多少年没见了,大家各奔东西,到时候蓝色港湾都太国际,过来吗?” “哦……”一看绿灯了,乔翊一踩油门,漫不经心的应道:“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好好玩……” “别这么不给力呀,这都忙什么呢,连周末都没时间了,人赵明烨组织一次也不容易,大家就都捧捧场呗,到时候关凌岚也去的,不会连系花的面子也不给吧!” 苏娟娟不停的劝着,乔翊烦得刚想把手机挂掉,就听到宋白说:“去吧。” “好,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乔翊突然转口道,快得连苏娟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说完,他便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侧过头问宋白,“你对同学聚会感兴趣?” 宋白头一撇,“没兴趣。” 乔翊眉一挑,“没兴趣你怎么还叫我去?” “你不在,我安静。” 乔翊整个表情纠结了起来,可巧前面遇到了小车祸,路一时挡住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跑了过来,敲敲乔翊的车窗。 “抱歉抱歉,能麻烦您绕点路吗?我们出了点小问题……”敢说着,他的脸色顿时白了。 乔翊突然笑了出来,一手靠在车门上,瞥了眼前面的车,说道:“大叔,驾照刚考的吧,怎么,这次就敢撞宝马七系不撞萨帕特了?” 胖大叔眼睛瞪得老大,眼前这位正是前段时间被他当成萨帕特撞了一下的车主,他冷汗都出来了,看乔翊现在开的途锐,心中想,不会又是一撞上百万吧,急忙跳开了两步。 乔翊打着车灯调了头,摆摆手,“大叔你还是别出来祸害人了,保险公司保你的车估计也是赔本生意。” 话题回到乔翊的大学时代。 怎么说呢,当年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挺高的,特别是乔翊考的那所大学,还真别说,乔翊同学的成绩其实是很好的,他当年高考分数不走后门也够得上Q华B大了,可是人不乐意留北京,一报就是南方的X大去了。 那时候能进X大那各个的天之骄子,哪个不是傲气得很,校园生活丰富得很,可是乔翊当时是虎落平阳,哪里有时间好好体验美好的大学生活,所以在所有同学的印象里,乔翊是个家境贫苦自闭自卑穷困潦倒的少年。 一旦有什么班级聚会他从来都不会参加,除了有一次他们舍友生日有个聚餐,他被他们死活拉了过去,“第一次”去了酒吧,整个人都惊呆了,那时候同学们想,大概是从农村里来的小伙子吧,见到这样的地方都有些无所适从。 乔翊惊呆倒是真的,那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差的地方还能被称为酒吧!只是同学们不知情,便有人满是同情心的一直拉着乔翊又是喝酒又是跳舞,乔翊的表情除了震撼外就无其他了。 当然,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在想,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来了,连暖场的小姐的那么丑,真是意外。 后来有人送了寿星公一双耐克的运动鞋,结果不小心买大了,寿星公大手一挥,说,反正穿不了一直放着也是浪费,就给乔翊吧,我看他穿刚好。 乔翊当时就愕然了,颤抖着手连接都不敢接,所有的同学都大叹,多善良的某某某啊…… 更是没人知道当时乔翊的内心狂喊,我操!老子被人送了一双破鞋子!尼玛的我还得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跪地谢恩?! 反正大学的四年对乔翊来说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他甚至连他们班有几个人都不清楚,只是隐隐记得他们一大帮的全是男生,整个班级就俩女生,其中一个据说还是系花…… 没办法,谁让他当时报的是机械系呢?谁不知道机械系几乎是雄性。 到了周末乔翊几乎忘了这件事,他最近非常热衷给宋白做饭,看到宋白多吃了两口比什么还开心,直到下午有人不识趣的一直打电话,乔翊才想起了这么回事,宋白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怎么还不走,看到你我心烦”。 “阿白我把菜都放冰箱里,你到时候放微波炉你热一下就好,还有炉上的汤记得喝,拿的时候要戴手套,小心被烫伤了……” “你走不走。”宋白有些不耐烦。 “你那么急做什么。”乔翊突然上前,“亲一个?” 宋白吓得连连后退,却被乔翊抓住了,“宝贝儿,就一下,老子都听你话去那个什劳子的聚会了,你总得先给我个甜头吧。” “滚!”宋白咬着牙说道。 乔翊切的一下,随即快速的在他唇上轻轻一舔,然后放手,“当餐前甜点了,宝贝儿,等我回来。”说着便离开了。 宋白脸色煞白,瞪着乔翊的背影,他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忘记多久前宋白对他恨之入骨,难得缓和了一下,立刻翘了尾巴。 其实乔翊也就过过嘴瘾,要让他动宋白,现在还真没那个胆,他已经承受不起宋白那副没有任何生存欲望的样子了。 chapter28.聚会(上) 天才微暗,乔翊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索性关了机,开着车过去,路上还替宋白叫了外卖,他怕宋白连热个菜都懒得动手,一晚上就钻书房里去了。 从乔翊认识祁筠开始,就没看过祁筠干过什么活,祁筠自小就活得非常优质,即使长到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自己洗过一件衣服一只碗,除了照顾乔翊的那段日子他不得不处理餐桌,却也没少打破盘子。 宋白看着好像无欲无求的样子,对于什么事也都是一副淡淡模样,却不知道他其实挑得很,吃穿用度一点也不会比乔翊差,只是如果遇到他不喜欢的或者不想要的他不会说出来,只是下意识的避开,说起来伺候宋白其实比伺候乔翊还难,至少乔翊的喜欢与厌恶让人一眼明了。 乔翊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精英模样的青年站在门口,正和一个人有说有笑,乔翊对他没有印象,才走上前,那个人一看乔翊,一声低呼:“是乔翊吧!总算把你请到了!” “嗯。”除了单音节的回答,乔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见他走上前,热络的抱了抱乔翊,“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一次出现,好几个同学都问我知不知道你消息呢,今晚来了就别想走,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另外一个青年也走了过来,一看乔翊都有些不敢相信了,“真的是乔翊?还记得我不?我是朱宵啊!” 朱宵?哪门子人?心中有些纳闷,隐隐记得好像真有那么一个人物,乔翊咧嘴一笑,“啊,是你啊!好久不见。” “最近都在干什么?看你样子活得挺滋润的啊。” 乔翊笑笑,“哪里哪里,在家伺候我媳妇儿呢,最近闹别扭,一个伺候不好就发脾气。” “你都结婚啦!怎么没把嫂子带出来!该罚,快快,去见见老同学,人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一边说一边把乔翊往里头拉。 之前的青年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看着朱宵,下一秒又是一副热情大方的样子,“对对对,赶紧进去吧,大伙儿等你老久了。” 才走没几步,一个小男孩突然跑了过来,手里的冰激凌一下子撞在了乔翊的身上,旁边的人呀的一声,紧接着一个女子跑了过来,“小南!不是叫你不要乱跑!看你闯的祸!快给叔叔道歉!” 名叫小南的男孩眨着大眼睛看了乔翊一眼,就看他一双眼睛冷冰冰的,顿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哇的一声立刻大哭,旁边的人以外他是被妈妈骂的,急忙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别这么骂孩子……” 乔翊有些烦躁,他一向不喜欢小孩子,抽了张纸把裤子上的冰淇淋擦掉,“抱歉,我上下洗手间。” 小男孩的妈妈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说道:“要不先换一件,送去干洗店很快……” “不用了。”乔翊转身离开,留下的几个人都有些尴尬。 “他是谁啊?我们班有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大人物?”一个戴着眼镜的人疑惑的问道。 确实,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说当年穷困潦倒的乔翊了,就是他们也都变了许多,更何况摇身一变成太子的乔翊呢?高挑出众的身材,张扬俊朗的外表,举手投足间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也难为他们认不出来了。 朱宵撇撇嘴,“他就是乔翊。” “乔翊?” “我们班有个叫……咦!不会是……” “他怎么会是乔翊?!” 四下一片惊呼,乔翊飞黄腾达了?! 同学会说是大家好好聚聚,联络联络感情,一起回忆当年的青春,可实际上谁不是牟足劲的把自己最好的拿出来,说什么也不能认输,至少面上也得过得去,借辆好车,穿上最贵的西服,带着漂亮的媳妇儿,一副“老子活得比谁都逍遥”的样子。 然后这边敲敲石头那边问问路,来日有什么事好通通气儿,几人聚一块儿,表面上和和气气,可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而说起赵明烨,这次会捣鼓出这么一个同学会来其实也就是冲着乔翊去的,他做梦也没想到当年的那个穷小子会是这么一个金主儿。 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从当年心高气傲的小伙子到如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会人士,他无时无刻没有想着和那些所谓的太子党攀上关系,圈中好友说了,要真想站住脚跟,没有那么一点关系是不行的。 直到后来有人牵了关系,花了一大笔钱找了路子,勉强算是与他们有了一点交情,单单这一步,他走了近三年,而他所接触的也不过是最外层。 当然,那时候他并没有真想多深入,只是想以后有什么事能行个方便,直到有一次在朋友口中听到了乔翊的名字才开始动了心思。 他当时还无法确信朋友口中的乔翊和他印象里的乔翊是同一个人,毕竟,他们相差得太远了。 他说,北京城里太子党中的太子党,非乔翊一群人莫属了,只是这个人脾气大又怪异,而且有点自来疯,一个不高兴能搞死人,当年为了气他老子,一个人跑出了北京去读大学,四年愣是没给家里要过一分钱,回来的时候瘦得都不成样了…… 赵明烨当时就楞了,难道真的是他? 于是千方百计的卖了无数人情要到了乔翊的电话,试探他同学会的事,没想到竟然真是同一个人! 赵明烨想,这大概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吧,别人想尽办法想攀关系的人竟然会是他同学,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乔翊出来的时候赵明烨就迎了上去,开玩笑,搞了这么大场子就是为了他,他能不好好伺候吗? “乔少最近都在忙啥?” 乔翊瞥了赵明烨一眼,就是刚才门口的那个青年,淡淡道:“刚才不是说了,哄我媳妇儿。” 赵明烨以为乔翊是开玩笑,谁都知道乔翊根本就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媳妇儿,只是人这么说,他也不好扫他的兴,“我最近开了家小公司,乔少有时间就上我那儿坐坐……” “哟,赵董还真是谦虚,就你那公司还小啊,那我们这些给人打工的岂不是当街要饭的吗?”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端着一杯葡萄酒仪态万方的走了过来,然后打量了眼乔翊,“不认识我了吧,是我,苏娟娟。” “哦,你好。”乔翊面无表情。 赵明烨皱皱眉头,“乔少还没吃东西吧,想吃点什么?找个地方坐,我们好好叙叙,这么多年没见了。” 拉着乔翊往角落里去,谁知道一路上就被人堵住了。 “乔翊!是我!黄远!你还记得我生日的时候把别人送我的鞋送给你了吗?!”一个个子高高的人突然喊道。 乔翊一愣,到现在他想忘都忘不了! “想不到多少年没见你就变得这么英俊潇洒啊,哥几个今晚非得一醉方休不可!”又有一个蹦出来,加上之前的朱宵,据说他们四个当年是一个宿舍的。 因为当时乔翊太“穷”了,他们几个也是有能帮就帮乔翊一把,比起班里的同学,这三人乔翊还算有点印象,乔翊点点头,便坐到他们所在的那桌去了,留下赵明烨气结,却又不能多说什么。 “我看这么几个就班长混得最好,都当起老板来了,得多喝一杯!”一旁的人尽瞎起哄,拉着赵明烨就是灌酒,赵明烨苦笑,他是混得最好的?那乔翊算什么?混上天了吗?! 一时之间气氛还算融洽,几个带了媳妇孩子的成了人调侃的对象,而当年那个黑得和煤炭差不多的张娟娟摇身一变成了超级大美女,那些个单身伙子立刻活跃了,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凑,而关凌岚的出现则将气氛推向了高朝。 关凌岚是谁?当年有名的系花啊!虽然说机械系本来就没什么女人,可是出了关凌岚这么个漂亮妹子还是让那群嗷嗷待哺的半大小伙子们全都沸腾了起来,长叹老天开眼,这么多年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机械系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系花了,只可惜当年系花有主,对方还是出了名的校园才子,俩人一对璧人,大家只得远远观望。 现在可好,听说关凌岚分手了,目前单身,这意味着什么?那群狼崽子全都恨不得吐口唾沫把头发摸得油光滑亮的,迎接女神的到来。 那些个结了婚的全都壮士断腕般壮烈,被老婆儿子抛以白眼。 “凌岚你再不来那帮汉子该要着急了,要我看今天班长组织的这个同学会最让人期待的就是请到你了,看看你,都够得上乔翊难请了。” “乔翊?”关凌岚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裙子,清香淡雅的模样,略施薄黛,咋一看竟然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别提多诱人了。 苏娟娟一撇嘴,“呐,就在那儿,那个唯一在玩手机不看你的那个人。” 乔翊正在给宋白打电话,可宋白不接,气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无奈之下只得一条一条短信的发。 “关大美人赶紧过来!一听你要来,我连假都请了!”朱宵站起来大声的喊道,一旁的人立刻大叫:“奸诈啊!关美人别理他!我们这桌好吃好喝的全候着你呢!” “切!什么好吃好喝的,哪一桌不是一样,人关大美女想吃什么不会自己拿!”黄远也跳了起来。 很快的几桌开始了口水战,一时之间整个餐厅内吵闹声此起彼伏。 “怎么这么晚才来。”赵明烨走上来,“都等你老久了。” “抱歉抱歉,今天有点事儿。”关凌岚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温和的味道,听起来很舒服,苏娟娟笑了起来,凑近她的耳畔:“告诉你,今晚就属乔翊最金贵了,相信我的眼光,一准儿钻石王老五。” “胡说什么。”她娇嗔道,一眼又望了过去,乔翊紧紧的蹙起双眉,老大不爽的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着,褐色的头发微微翘起,确实的容易让小女生怦然心动,虽然关凌岚早就过了思春的年纪,但是看到乔翊的时候还是动了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姓名:乔翊(攻) 属性:高干、鬼畜、渣攻 性别:男 年龄:31 生日:五月八日 性格:极端,暴虐,暗黑,变态…… 职位:人妻?(无工作)擅长投资,名下有不少资产,房产……(这厮贼有钱,即使不从政也有诸多关系。ps:此人脑袋极好) 人生背景:五岁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失误害死了母亲,多次险些被父亲杀死,六岁后就没再回过家,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后来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做事越来越出格,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关注,于是性格变得非常扭曲。十六岁那年开始就不要命的进行了所谓的人生探险,命大没死,从那时候起因为他的神经质被圈中人称乔疯子。二十岁和家中意见不合,离家出走到南方沿海城市X大求学,四年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那是他一生中最辛苦的一段日子,却也是最充实的。27岁那年遇到祁筠,从此爱到无可救药。30岁那年祁筠去世,他疯了。31岁他醒了……(接下来涉剧透暂不发布) chapter29.聚会(下) 几个人走到乔翊他们那桌,朱宵又叫了起来,关凌岚淡淡的笑着,却之不恭的就坐了下来,几人一脸得意的朝隔壁桌看起,看得他们都要跳起来直接单挑了。 “听说你在电视台当播音员啊,真不愧是美女,在哪里都吃得开。” “哪里,不过是小播音员而已。”关凌岚浅浅笑着,这一下杀伤力十足,几个人酒气一上来,整的就跟醉了差不多。 “乔翊最近都在干什么?”关凌岚侧头问道,角度恰到好处,她有自信男人看到她的时候都会上心的,温和而不失礼貌。 乔翊没说话,朱宵倒是替他回答了,“他啊,伺候他媳妇儿呢。” “啊?乔翊结婚了?” 乔翊放下腿,站了起来,“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诶!怎么才来就走,不成不成!”黄远大叫了起来,一把拉住乔翊,“人就关美人都来了你就走,不给面子是吧。” “是啊,这会儿正开始呢,等会儿还得去酒吧……” 乔翊皱着眉头,看起来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关凌岚低声道:“是因为我吗?对……对不起。” “呀!关美人千万别这么说,乔翊就是欠揍!”朱宵叫道,“乔翊你看你,把关美人吓的。” 这厢赵明烨不断的关注着乔翊那边,一旁的人都以为他是在看关凌岚,全都打他趣儿,然后便叫嚷着要上他们那儿去,这倒顺了赵明烨的意,几人端了酒杯就直奔乔翊所在的那一桌。 乔翊指尖敲着桌面,满脸的不耐烦,可那些喝上头满眼只有关大美人的单身汉子哪里看得到,拍着桌子从之前的温文尔雅再到破口大骂,一会儿说油价高,一会儿骂天天堵车,再说到老板的小蜜比老婆还丑…… 关凌岚从头到尾都是不失礼节的浅笑着,时不时的侧头和乔翊说说话,乔翊老大不理的靠在一旁,一分钟内就看了四次手机。 黄远大概是喝多了,一看乔翊这么不上道,拍着桌子就把乔翊的手机抢过来,“看什么呢!好好的一个聚会眼睛就没离开过……哟,这谁啊,长得真不错!”黄远一眼看了手机屏幕上宋白的照片,那是乔翊偷拍的,宋白穿着棉质的白色T,灰色的宽松长裤,一个人坐在书房的窗边,脚上小宝懒懒的趴着,他一只手杵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正翻着书页,淡蓝色的窗帘被吹了起来,外头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得空气中的灰尘都如同钻石一般发亮,散落在宋白的四周,一切安详而又和谐。 “拿来。”乔翊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种名为压迫的气氛顿时在餐桌上散开,几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诧异的看着乔翊。 黄远有些发愣,“不就看一下……” 一看乔翊脸色不对,关凌岚急忙站起来当和事老,“黄远你也真是的,怎么能随便拿人手机。”说着一眼看过去,正好看到宋白的照片,脸顿时白了,几乎脱口而出:“阿宝……” “你认识他?”黄远顿时感了兴趣,大概是醉了,连乔翊那双要喷火的眼睛都被他给忽视了,发现和美人有了共同话题,便忘乎所以的急忙凑上前。 “不……不认识……”关凌岚急忙摇头,“只是看到那只猫和我以前的一只宠物很像,所以……” 乔翊长手一伸就把手机夺了回去,原本濒临爆发边缘的怒气一下子被关凌岚的话头吸引了过去,他问道:“你知道那只破猫?” “啊?”这是乔翊今晚第一次主动和关凌岚说话,关凌岚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就这只灰色的猫,叫小宝来着。” “也许……也许只是长得像……”关凌岚尴尬的笑笑,被乔翊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着了,“我是说,他已经离开我们家好久了,刚才咋看之下有点像才会……” “我看就是这猫了,阿白把它捡回来,每天就会傻叫卖萌,我看找一天我把它拎还给你好了。”乔翊打那只猫的主意已经很久了,成天都占着阿白,偏偏阿白还宠它,他想离阿白近点都不行,凭什么这只破猫就可以天天趴在阿白腿上,阿白还总是给他挠痒痒!打翻醋缸子的乔翊变身善妒小妇人,恨不得把那只猫给炖了让阿白补身子。 “什……什么?!” “有人认领了阿白就不能拒绝了,我早看那只猫不顺眼了,你再不把它领走老子早晚也要把它宰了!”乔翊咬牙说道,而远在家中的小宝突然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一股寒气,宋白疑惑的顺着它的毛,喃喃道:难道是感冒了? “不是吧,那么烂的借口,乔翊你不会是想约关大美人才出这什么烂招,不行不行,关凌岚我跟你说,我那也有只猫,我看就是你家那什么阿宝,你来我那儿吧,你那是什么品种的猫?”朱宵嗷嗷叫了起来。 关凌岚脸一红,偷偷看了眼乔翊,脸上却不动声色,低声笑道:“别胡说了,我看这样吧,找个时间我上你那儿看看那只猫……” “不用了,你找个地方,我拎去给你就好。” “没事,我最近也挺闲的,正好去拜访拜访嫂子。”关凌岚温和道。 一听嫂子乔翊整个人就浑身舒畅,心情也稍稍放晴,说道:“那也行,你到时候就说猫是你的,省得阿白以为我骗他呢。” “阿白?” “就是……”刚想说话,赵明烨一行群人就冲了过来。 “今儿同学聚会,一转眼大家都成家立业了,来来来,干一杯!以后有什么事大家好照应照应,不枉同学一场。”赵明烨说着场面上的话,底下一群人起哄道:“班长开什么玩笑,你哪里用得着我们照应,到时候还得我们求你呢!” “哪里哪里,大家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酒杯碰到了一块儿,乔翊也不好特立独行,再加上即将把“情敌”扫地出门,他总算觉得来参加同学会有了点意义,也就跟着几个说了句应景的好话,一口喝光了。 后来那个之前搞脏了乔翊裤子的小男孩被他妈妈领过来道歉,乔翊也难得的拍拍他的脑袋,一副友好叔叔的模样说:“以后别这么胡冲乱撞,摔了可不好。” 小南小心翼翼的看着乔翊,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一看乔翊心情好,也愿意跟着亲近起来,一口一个婶婶怎么没来,哄得乔翊大手一挥,当场包了个大红包给他,说是当他的压岁钱。 众人沉默,这春节都过去多久了…… 吵吵闹闹了一晚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乔翊就说要走了,任谁留都留不下,大笑他妻管严,几个比较聊得来的便跟着走到门口,这时门童正把乔翊的车开过来。 黄远是在车行工作的,眼睛最亮,一眼就看到了乔翊的辉腾,一声不可思议的叫道:“哇!辉腾!” 乔翊眉一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认出他的车来,正要说什么,就又听到黄远打了个酒嗝,接着怪里怪气的大喊道:“还真有傻X买它啊!” 乔翊…… 门童下车把钥匙递给乔翊。 众人…… 朱宵摸摸脑袋,哈哈的干笑两声,却是让气氛更加的冷。 这时候身后又有一群人走了出来,几人回头一看,都下意识的让开路,黄远更是诧异,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老板……” 那群人中一个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闻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出挑的乔翊,紧接着几个人眼睛一瞪,跟苍蝇见了那个啥一样就往乔翊这边快步走来。 “这不是乔少吗?!”中年人急忙打招呼,一旁几个谈生意的商人也认出了乔翊,开玩笑,这可是一座真金老佛爷啊! 乔翊眉一挑,一脸兴趣乏乏的样子。 “乔少你忘啦,上个月你突然打电话让我找陈主任,可是出了什么事?一直想找机会去拜访你,看你忙就……” “哦?上次打的是你的电话?”乔翊突然想起这茬,说起来还是得谢谢人家,脸色稍微好了一点,“这我倒真要好好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乔少今天也出来吃饭?” “嗯,大学同学有个小聚会。”刚说着,黄远突然探出头,“老板。” 中年人这才注意到黄远,打量了他一眼,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是叫他老板那就是他手下的员工,更关键的是,这个人貌似和乔翊有那么点关系! 他一副好老板的样子拍拍黄远的肩膀,“是你啊!也来参加同学聚会?” “是。”黄远有点惊讶,慌忙点头,“乔翊正要离开,我们出来送送他。” “原来你是乔少的同学啊,真巧!” 乔翊看了黄远一眼,虽然当年的赠鞋让他差点吐血,可那份心倒是好的,便说道:“他是我大学同宿舍的,关系还行。” 这话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中年人笑了一声,“那是那是……他就是个好员工,做事也勤劳,我看这样吧,三环那边的车行还缺了个销售经理,你就过去好了。” 黄远整个人冷汗都下来了,这是什么情况?乔翊一句话,自己就做火箭上升了?! 那几个知道乔翊身份的都旁敲侧击的打听乔翊最近有什么投资意愿,搞得乔翊有些烦,看着时间晚了,摆摆手,“这事以后再说,我该回去了。” “瞧我不注意的,竟然让乔少就这么站在门口,这样吧,下次我做东,乔少就赏赏脸,到时候你老同学也来,行不?” 真是麻烦,乔翊皱着眉头,“你看着办吧,我得走了。”他直接钻进了车内,一踩油门就离开了,而一群人全都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车子,沉默…… 好长一段时间,乔翊的同学都没有人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chapter30.乱性 乔翊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他看桌子上的碗筷知道宋白有好好吃饭,便挽起袖子收拾,轻手轻脚的刷碗,如果有人看到平时在外风光的乔翊一到家就一家庭煮夫的模样,铁定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整理完之后冲个澡,确定身上没有一点酒味,乔翊习惯性的偷偷跑到书房去,看宋白已经睡了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才爬上床,就听到宋白一个翻身,眼睛微微睁开,有些疑惑道:“乔翊?” “宝贝儿,今晚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我?”乔翊后来因为得意忘形喝了不少酒,虽然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一路酒驾回来福大命大的没有出事,可没想到这酒的后劲不小,这会儿整个人也有些迷糊了,情绪也比平时更加活跃一点,他双手环住宋白,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老子可想死你了,一晚上都在想,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宋白皱着眉头,“你怎么进来的。”虽然早知道乔翊会偷偷跑进书房,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宋白不悦的扭扭身子想挣脱,却被乔翊一把抱得更紧。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暧昧:“别动!否则别怪我。” 感觉到大腿处那炙热的温度,宋白整个人立刻绷得僵直,乔翊的手安抚着宋白的背,“别怕,我不动你,就让我抱抱……” 虽然这么说,他那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摩擦着宋白的大腿根部,还是让宋白顿时冒出了冷汗,他咬着牙:“发情自己出去找人!别对我耍流氓!” “老子就对你一人发,也就对你耍流氓。”乔翊突然低笑,手也不安分的深入宋白棉质的T恤衫内,灵活的挑拨着他胸前的小红点,舌头跟着舔着宋白的耳垂,宋白整个人不由得颤抖起来。 “宝贝儿,就一次,好不好。” “……滚!”宋白的唇几乎都要咬出血了,可身体却控制不住。 乔翊的另外一只手往下滑去,微凉的温度探入宋白的底裤,时有时无的触碰了一下宋白那原本安分的分身,他亲亲宋白的锁骨处,“宝贝儿想不想要?” 宋白浑身一颤,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一只手就抵住了乔翊的胸口,却因为他突然一掌包住了他的私处,一股电流似的快感突然蹿上来,整个人顿时软成一滩水。 乔翊一个翻身,整个人就压在了宋白的身上,早已变得硬挺炙热的分身触碰着宋白的腰上,他的衣服被乔翊拉倒了胸上,乔翊一个低头,舌头舔上一边的茱萸,牙齿轻轻一咬,宋白忍不住啊的一声呻吟出来。 “你……你快……” “快?”乔翊的腰动了动,“可以吗?” “你混……啊!” 乔翊的舌头慢慢的往下,书房内一时之间口水唾液的糜烂之声不绝,就在宋白费力的想爬起来逃走的一瞬间,乔翊一口将他的分身吞了进去。 “啊……”这一次宋白大叫了出来。 乔翊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的,即使祁筠还在的时候也没有,从小到大都只有人伺候他的,哪里有人敢要求乔翊为别人做什么,而宋白却打破了这个准则,乔翊几乎把所有的心思全部花在了他的身上。 前所未有的温热包裹着宋白,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颤,这几乎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那快感直接从下体冲到了头顶,有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头不由自主的往后仰,露出了细腻纤巧的颈项,潮红的脸上眼睛微微张启,湿漉漉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吞口水,漂亮的嘴巴微张,断断续续的呻吟有如催情剂一般回荡在房内。 乔翊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为宋白做到如此,甚至因为宋白那一声声无法压抑的呻吟而感到满足,他认真的逗弄着那已经勃起的器官,感觉着口里那一跳一跳的温度,有频率的吞吐着,宋白整个人如溺水一般伸手抓住了乔翊的头。 紧接着,乔翊感觉到宋白整个人一颤,知道他即将迎来了高朝,突然一个深喉,却听到宋白一声黯哑犹如哭泣一般的呻吟,直接在乔翊的口中射了出来。 快感的余韵在宋白身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好久他都不得动弹,整个人完全瘫痪一般,直到乔翊压到他的身上,一股腥味在宋白的口中蔓延开来,乔翊的舌头搅的宋白整个口腔发麻,他的欲望已经僵硬如火,仿佛都能把宋白烫伤。 “老子还是第一次伺候人呢,怎么样?自己的味道?”乔翊狎昵的笑着,动动腰,那个让宋白恐惧的器官挑逗似的动着,乔翊的手滑落,抵在宋白后薛入口处,“你爽了,该轮到老子了吧。” 宋白吓得直摇头,手下意识的按住床想往后退,却被乔翊抓得紧紧的,他把手指探到宋白的口中一翻搅动,拖出一道道的银丝,转而移到身后,一个刺入,宋白整个背立刻绷直了。 “就一次,好不好。”乔翊吻上宋白,富有技巧的挑逗立刻把这副刚过高朝的身子又挑拨起了情欲。 第二根手指的进入宋白已经开始适应了,再接着第三根……乔翊的手在宋白的体内开始律动,看着差不多,便抱起了宋白让他的腿放开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咬着宋白的耳尖,“阿白,让我进去,好不好。” 宋白的脸顿时煞白,浑浑噩噩的脑袋猛的反应过来。 “不……”宋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一推,乔翊整个人往后一倒,手也跟着松开了,就这一下,宋白没有了乔翊的支撑,整个人就这么顺着往下一落,一直抵在宋白后薛处的器官也就这么滑入,借着重力,直接到底…… 宋白楞住了,乔翊也傻了…… “我……是你自己……”乔翊错愕的看着宋白,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而这么突如其来的刺入更是让他痛到了极点,咬着唇的样子别提多诱人了。 原本已经压迫着宋白肠道的器官骤然又大上一分,宋白傻了,一手按住乔翊的腹部就想起来,谁知道这么一动着实把乔翊最后的一点理智都烧没了。 “阿白,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一个翻身,乔翊就见宋白压倒了身下,脑袋已经毫无任何的理智可言了,全凭着自己的欲望在动,疯狂得如野兽一般。 “啊……乔翊你快……住手!”宋白尖叫了起来,却被乔翊的唇全部堵在了口中。 压抑得太久了,乔翊已经想太久了,自从上次宋白住院后,他连碰都不敢碰宋白,难得今天宋白这样“热情”,他怎么能不好好发泄一翻呢? 事实证明,乔大少爷确实不仅仅是喝多了…… 宋白几乎是被操昏的,乔翊在他体内射了两次,后来就这么抱着他睡了,等到一早宋白被身下的酸痛痛醒,才一动,发现乔翊还在停留在他的体内。 忍不住涌上一阵恶心,宋白想挣脱,却发现体内的东西又起了变化,很快的变得炙热起来,乔翊一把抱住宋白,亲昵的亲亲他的嘴角,“宝贝儿,我又想要了……” “……滚!”宋白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拼命的往床的边缘爬,却发现他越是动,乔翊的那玩意儿就变化越大,到最后,整个充斥在了宋白的体内,他狠狠的一挺腰,抱住宋白,又狠狠的发泄了一次。 “宝贝儿你下面真紧,老子可喜欢了。”乔翊嗤嗤笑着,翻身吻着宋白,却见宋白双目通红,刚要说什么,紧接着一阵利风刮过,脑袋上突然一沉,只觉得一股粘腻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宋白手里还抓着台灯,瞪大了眼睛看着乔翊。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乔翊大概是把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这次就连陈志也不得不骂乔翊,你他妈的就不能克制点吗?你不知道宋白一遇到这事就寻死腻活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找谁哭去! 乔翊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他长这么大就被人开过两次瓢,两次还都是宋白干的,而原因全都是乔翊酒后乱性…… “砸死你活该!”陈志叹了口气,“你想发泄出去那么多人,哪个不是倒贴上来,你又何必自讨苦吃!我看这次要是安抚不好人,你家老子非得上门来让你放人了,别忘了宋白手上的合约!现在一个宋秀秀还能牵制他,如果真逼急了,他连活都不想活了,还管别人死活啊!” 乔翊眉头紧锁,“你知道我就喜欢他,别人那能一样吗?而且阿白有洁癖,我要是碰了别人,指不定他连我靠近都觉得脏。” “你呀你!你就准备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的吧!”陈志气结。 宋白这一下砸得有够结实的,乔翊在医院躺了两天才缓过劲儿,他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抓着陈志帮忙想办法哄宋白,陈志苦笑,心中满是苦涩。 “其实这情人就得哄。”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宋白的性子你也清楚,很多事他并不上心,但是一旦触犯了他,他就能记恨到棺材里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感到不快,他怕是没那么容易原谅了你,只是这事也得怪你,你每次一完事是不是就直接睡自己的了?你也不想想人宋白,就你那狠劲儿,他那小身板哪里经受得起。” 乔翊撇撇嘴,开始回想自己床上的那点事,每次以来劲儿就爱耍嘴皮子,什么低贱下流的话都说得出口,而祁筠活到这么大,那都读了多少书啊,就是骂人也是来来回回那几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听到乔翊那样说话,气都能气坏身子了。 “我……我一直抱着他,老子也让他爽到了!那礼尚往来他是不是……” “看看看,就你这痞气,难怪宋白要烦了你,他不好这口你就不能换换,装文雅点不成吗?买个小礼物,吃个烛光晚餐,好言好语的哄哄,别张开口闭口那些有的没的。” 乔翊郁结,想了想,抓住陈志的手,“那你说我该送他什么好?” “宋白喜欢什么你不会送他什么,送礼嘛,就是要心意,你就当是赔礼道歉,虽然他打了你,但也是你不对在先。” 陈志说得有理,乔翊摸摸脑袋,想起了前段时间宋白在翻的一本杂志,“我知道了!”乔翊跳了起来,结果因为太猛,一时眼前一片晕眩,陈志急忙扶住他,“你小点心!打算再摔个坑吗?” “我这不是急吗?”乔翊兴冲冲地抓起手机打电话,“喂!我下午要去看车!对,给我相好买辆车,你准备下。” 宋白那天看的,是车行固定时间就给乔翊送来的最新车型宣传册…… 乔大少爷!人家那不过是随便翻翻而已呀!! 陈志看看乔翊兴致勃勃的样子,淡淡的笑着,不动声色的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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