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文案一:一位特种兵重生到古代……他是受。 受第一次遇到攻(狼型)觉得攻很好很强大,然后就天天想着把攻圈养起来,后来有一次终于让他逮到了落单的攻君,想凭借武力将其制服,结果被攻误以为是求爱的动作,然后攻就同意了orz,受带着攻一块儿在古代打仗,从卖饭的小兵成为大将军的养成文…… 文案二:沈军明第一眼见到那只狼,满脑子想的都是驯养它。 那只狼见到沈军明的第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上了他。 兽人文,攻原型是狼,可幻成人形。 互宠,温馨甜文。 忠犬攻x温柔受 雷点:最初设定这篇文背景是现代,那时候我读了二战史特别喜欢蒙哥马利和艾森豪威尔,这两个人就是七杀和沈军明的来源(别往真人形象上带哦)。然后编辑告诉我兽人归类是古耽,我立刻就懵了,艾玛这意思是要我从咸蛋转到古蛋啊?!然后我很生硬的转了,本来的强受就硬生生被我写成人Qi了完全是因为我对古代战争史一窍不通…… 很痛苦,我最近这几天一直在猛补古代史知识,最痛苦的事情是,我发现兽人的背景是现代的也可以归类到古蛋…… 所以,这篇文不是强强,恩= =。 内容标签:强强 生子 异能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军明,七杀 ┃ 配角:天战,天知,张小合,萧玉渊 ┃ 其它:兽人,军文,重生,生子,温馨 第一章:悍狼 沈军明是一名特种兵,却在一次野外集训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这意外,改变了他一生、甚至是下一生的命运。 沈军明模糊的记得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雨下的阴邪。夏天的丛林里非常潮湿,这雨就像是火上浇油一样,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沈军明狠狠地深呼吸,四面看看,没有什么人,于是尽量直起身体,准备在附近找一点吃的。他已经这样不休不眠的走了四十公里路,在雨林里走一步都觉得艰难,现在体力更是完全到达了极限,能醒着完全靠意志支撑,再不找一点吃的恐怕就不可能继续坚持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黑,他必须尽早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沈军明被丛林里的蚊子叮的半死,手都肿的没办法持枪。突然听到旁边有隐隐的水声,不由得松了口气。有水就有吃的,总算是饿不死了。 沈军明扒开一片草丛,一下子跳到水里,将还趴在身上的虫子冲走,然后清洗已经溃烂的伤口,累得手指都在颤抖,整个人全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突然看到旁边跳走一只蛙。那蛙通体紫黑,乍眼一看就像是一条鱼飞了过去一样。沈军明条件反射地将它抓在手里,然后骤然感觉到手上黏滑的触感,还有蛙身上大大小小的凸起,顿时愣住了,浑身僵硬,想:“沈军明你这个傻逼!有毒怎么办?!” 沈军明觉得手上的触感极其不妙,猛的想到手上还有伤口,连忙放开手,将手压在水底下拼命冲洗,刚动了两下,又觉得耳鸣,整个人缓缓地跪在了水里。 不会吧? 什么蛙,这么毒? 沈军明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转眼间眼睛就开始发晕,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的手掌已经青紫一片,颤抖个不停。 ——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大的仿佛擂鼓一般,在耳边盘旋。可是心跳声慢慢的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浅,渐渐的,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沈军明浑身僵硬,最后一个念头是,今天就交待在这儿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沈军明第一个感觉是‘冷’,随后觉得自己身体上不知道被什么粘液覆盖住,眼睛怎么样都睁不开,手脚无力四肢孱弱。 沈军明拼命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球干涩,一动就感觉眼皮似乎被粘住了,根本没办法睁开。 隐隐约约中听到了女人再说话:“阿妈,这孩子怎么不会哭啊?” 沈军明感觉腿被谁拽住了,‘啪’的一声,屁股被拍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的张开口准备痛斥,发出来的却是类似婴儿的啼哭声。 沈军明的心都凉了。满心都是疑惑,双手四处挥舞,但是很快的,他就陷入了深深地睡梦中。 等到沈军明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异常高大的女人。他的识别能力还停留在三十岁左右的时候,认为如果有一个女人比身高一米八七的沈军明还要高大,那么绝对就是女巨人了。沈军明警惕的看着那个女人,刚想向后退一步,却突然觉得身体发软,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沈军明闷哼一声,打算摸旁边的枪,谁想却摸到了柔软的被子,下一秒,沈军明就被抱起来。 被那个女人抱了起来。 沈军明无法形容那一刻自己心中的震惊与愤怒,怒视着那个女人,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女人突然亲昵的凑到了他的脸庞,亲了亲,说:“乖明明,你终于睁开眼睛了。” 沈军明愣了一下。明明是他的小名,只有他妈妈知道,不明白女人怎么会这样亲昵的叫他,而且还亲他。沈军明抗议的说话,谁想到刚张开嘴,却发出‘啵’的一声,舌头僵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沈军明脸一下子热了起来,终于想起低头看看。 小襁褓包裹在他的身体外,等他一挣扎,手指就从襁褓里伸出来。 这是一双怎么样的手?没有高强度训练留下来的硬茧,没有伤痕累累的皮肤,有的只是柔弱无骨的肌肤,以及不到几厘米长的手指头! 沈军明惊愕的看着抱着他的女人,女人笑着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将沈军明的手塞到了襁褓里,说:“明明,今天天气真好啊,娘带你出去看一看……” 沈军明直到现在才搞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根本就没有死,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儿,一个婴儿。挣扎着看看四周,这里却不是他的家。木门、白灰面。 这,赫然是一栋古代建筑。 十八年后。 从一开始的震惊、不敢置信,沈军明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没有电,没有飞机,没有手枪,没有每天高强度的训练,沈军明生活的节奏完全变慢,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八年。 这十八年中,他不断地探索关于这里的信息,只能知道这里是古代,比他生活的年代早了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他曾经想要找寻回去的方法,但是全都失败了,加上他前世很可能中毒身亡,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安心的在这里居住下来了。 这里的生活平静而且安稳,男人集体出去打猎,种田,女人织衣纺纱,要走很久才能找到一个市镇,并没有出现大的商业市镇,纸币并不流通,仍旧处于以物换物的时代。 在这个身子长到十岁的时候,沈军明开始进行了每天的高强度训练,和在特种部队无异,这样的私人训练持续到了十五岁,他第一次开始打猎的时候。 沈军明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他的父亲是一个很强大的男人,肌肉发达,皮肤黝黑,跑起来带着让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沈军明同样岁数的有一个名叫张小合的少年,与他一样蜷缩在草丛里,看着不远处的鹿群,眼神有些执迷的兴奋。 大约两百米外的地方,男人们挖了一个深达两米的陷阱,鹿群周围五百米内的范围都有他们村落的人,他们要做的就是集体将鹿群赶到陷阱附近,然后将它们抓获。虽然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鹿群跑得快,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将它们赶到一个小陷阱里面,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沈军明的父亲压低了身体,小声对他说:“你们不要动,就看着一会儿我们的动作就行了。等一会儿……”父亲好像听到了什么,突然机敏的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手指一颤,惊愕的问:“狼?这里怎么会有狼群?!” 沈军明好奇的想抬头看看,后背却被父亲紧紧地按住,根本不能直起身子,只能抬头拼命扫视,只看远方两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一点灰色皮毛的野物,不知道是不是父亲说的狼。 沈军明眯起眼睛想看的更清楚,就看到父亲给旁边的伙伴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终止’,然后趴在地上,不动声色的观察那群狼。 沈军明觉得有些发抖,却不知道为什么,手指颤抖的有些奇怪,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忍不住扒开面前的草想看看面前的事情。 就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那是一群怎样的狼!简直是和人没什么两样的捕猎方法。原本那样小心翼翼的匍匐在草丛中,在足够接近鹿群的时候猛然跃起,奔跑的速度如此之迅速,让沈军明的眼睛都快要跟不上了,风吹过狼的毛,顺着风的弧度被切割成大块的线条,像是整条狼扑在了风里一样,四肢捣动的频率并不快,但是迈过去的距离却让沈军明吃惊,转眼间,距离两千米左右的狼群就近在咫尺。 被惊动的鹿群嘶喊着向沈军明他们这边跑来,父亲的表情狠戾,说:“不好,它们会把狼群引到这边来!” 沈军明怔怔的看着那群狼,觉得它们强大、漂亮、充满了力量。 父亲拽着沈军明的后颈,将他和张小合甩在后面,手里紧紧握住了弯刀。 沈军明被父亲压住脖子,呼吸不畅,头脑发热,突然站了起来,冲着那群狼大喊:“喂!” 然而风声太剧烈,草原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比他说的话要重要,没有一匹狼为他停顿,父亲愣了一下,随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说:“闭嘴!” 与此同时,三头鹿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沈军明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狼进食。他离狼群大概也就是一百米远,甚至能看到狼惨白的牙齿、鹿从身体内流出来的热血,听到肌理被撕开的声音,以及狼时不时‘嗷呜——’的吼叫声。 在那狼群里,他看到了一匹与众不同的狼。它身上的皮毛并不是灰色的,而是一身雪白,大概有普通的狼两倍左右的大小,狼尾耷拉在后面,脚下踩着一头死去的鹿,冷冰冰的盯着沈军明这个方向。 沈军明看到这匹狼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实在是太漂亮了。那种凶狠却淡然的表情,根本不需要动作,就能让别人毛骨悚然。 沈军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起来。大概是看那群狼捕食的并不清楚,一冲动就站了起来。但是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三十岁持枪的特种兵,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孱弱少年。那么渺小。 然后,他看到了那匹浑身雪白的狼,对着他,突然张嘴露出惨白的牙齿,上面还有鲜红的鹿血,‘嗷呜——’长鸣一声,耳朵立在脑袋上,敌视的态度显而易见。 “这群饿狼!”父亲狠狠拽了沈军明一把,将他拽在地上,冲他吼,“你疯了!找死吗?” 沈军明像是被魔怔了一样,愣愣的看着那匹狼,看那匹狼低头进食,那凶狠、强大的力道,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耳边听到草原猎猎的风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悍狼。 第二章:猎狼 沈军明尽量趴低了身体,让茂密的草丛将自己的身体整个覆盖住,皱眉,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张小合,道:“咱们这样真的有用吗?” 张小合用手抠出来一把泥,带着草根的那种,说:“你就听我的吧。你想要接近这群狼,就得降低这群畜生的警戒心,来,在这堆泥里面吐一口口水。”说完‘呸’的一声,自己先吐了一大口口水。沈军明恶心的要命,想要直起身子,却被张小合拉住了,不得已只能趴在原地,继续压低声音,小声的说:“你恶心死我了。” “死不了死不了。”张小合搓搓手,整只手全都是草和泥的味道,“一会儿还要在上面撒尿,这我可不能帮忙,你自己的地方自己来,我的地方我来就行。” “……”沈军明沉默了很久,看到背对着他的张小合真的褪下了衣裤,叹了口气,也开始脱裤子。 他们在干什么? 沈军明和张小合正准备猎狼,猎一只狼。 三年前沈军明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这个时代的狼,那种狼可不是动物园里看到的、软绵绵的狼,而是真正生活在草原上,嗜血食肉的狼。沈军明被近在咫尺的狼群震撼了。那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对力量的崇尚。尤其是那匹雪白色的狼,让他那天晚上根本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那狼的眼睛。那种冰冷、不屑的眼神,让沈军明一闭眼就能被吓醒,又觉得可能不是被吓醒的,而是觉得非常兴奋,不名的兴奋。他的脑海里来回来去的回想那头狼扑向猎物的姿势,闭上眼睛回忆属于狼的那种让人震撼的速度,那种遒劲的力道,一切都让沈军明着迷,羡慕不已。 沈军明觉得自己沉溺在了那头畜生的眼神里,不能自拔。他开始时时刻刻的打听那群狼群的消息,才知道,那天他们遇到的狼群和普通的狼群根本不一样。 “那是真的悍狼。”张小合神秘的说,“普通的狼绝对不可能和人生活在一起,但是这种狼却能够被驯服。听说,它们有的甚至会变成人形,帮助人类完成一些仅靠人类无法完成的任务……” 沈军明冷笑一声:“胡扯什么?能有被驯服的狼?还能变成人形?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张小合一翻白眼:“你不信?不信跟着我在干什么?!” 沈军明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的是被魔怔了吧?自从十五岁见到那匹狼之后,日夜想的就都是那狼,想着能有一天逮到这匹狼,甚至在梦中看到那狼被困在陷阱里,那凶横、狠戾的眼神,然后就觉得激动的浑身发抖…… 张小合一看到沈军明露出这种沉思的表情,就了然的点点头,后知后觉的问:“对了,你要捕的那匹狼到底是那一头?” “雪白的那头。” “啊?!” “嗯。” 张小合吃惊的张大嘴,再次反问:“什么?你要猎那雪狼?疯了吧?” 沈军明淡淡的说:“除了它,我什么都不要。” 张小合摇摇头:“不可能的。那雪狼是狼群的头狼,一只狼顶三只狼,长得和人一样大,剽悍的要命,猎哪只狼都可以,唯独它不行。做不到。” 沈军明叹了口气:“总要试试吧?” “试什么啊。”张小合撇撇嘴,很不耐的说,“试试试,不成功就死,你还试试吗?” 沈军明斩钉截铁的说:“试!” 张小合掸了掸身上的土,说:“那也不急,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回家吃饭吧。” 张小合说,狼群的警惕性很高,猎狼大概要做一个月的准备。先是要找到狼必要经过的地方,然后在附近挖陷阱,将自己的气味完全融在附近,让狼完全将陷阱当做是自然的一部分。最后像是恐吓鹿群一样将狼逼到陷阱里。 沈军明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都汗颜了,觉得狼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捕到,可是张小合很肯定的说,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么猎狼的。而且,据说他爷爷的爷爷曾经就有一头悍狼,能幻化成人形的悍狼。 沈军明当然不可能完全信这个张小合,他自己当然也有别的办法。前世的他是特种兵,没猎过狼,但是他在这三年中日日夜夜都在想象,如果和这匹狼交手,应该怎么样去应对。他的手臂力量不及前世的三分之一,只能辅助的做了一个简单的皮带,如果空手搏斗,他不想伤害那狼,只能用皮带将它的四肢和口扣住,顺便也可以弥补他手臂力量不足的缺憾。沈军明前世的时候曾经也见过野生的狼落单后被人猎杀,手段极其残忍,沈军明现在的力量没有恢复前世的三分之一,但是他实在是不想伤害它,觉得那样强大的生物被人类驯服,是一件非常让人心痛的事情。 一回家,沈军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那条快要做完的皮带。这皮带是三年前宰杀的一头牛的牛皮,晒干之后无比坚韧。沈军明一面回想那雪狼四肢的长度和口鼻的大小,一面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那皮带,觉得做的差不多了,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叹了口气。 前世的沈军明臂力极强,手臂坚硬有力,这世虽然在刻意的训练,但是手臂还是柔软,用力都看不到多少肌肉,而且肤色苍白,没有军人的活力。 沈军明想,还是小孩子,以后多得是时间训练。可是狼就只有那么一头狼,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暴尸荒野,一定要抓紧时间将它捕获。 捕获之后呢? 沈军明心里有点茫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对待这匹狼,但是心里就是有这么一个念头,想挑衅它,让那头狼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对他的占有欲,然后…… 然后?沈军明陷入了沉思。 冗长的准备工作终于结束。沈军明和张小合趴在那堆沾有自己尿液的土壤上,嫌弃的要命,但是想想,只有这样能掩盖住自己身上的味道,而且他们最近天天在那里撒尿,已经让狼群适应了这个味道,不会贸然做出攻击。 沈军明不会选择狼群一起出动的时候。他已经观察好了,今天是雪狼出来觅水的日子,一般都是两头狼一起出来,但是雪狼从来都是自己单独行动。附近只有它一匹狼,机会千载难逢。 张小合卧在离他五十米左右的对面,静静地,说好了如果雪狼路过这条路,他就站起来大喝,希望能把狼赶往沈军明这个方向,随后沈军明再站起来,奔跑到雪狼身边将他引向陷阱。如果不成功,就近身搏斗,用那条皮带,然后张小合去村落里找大人帮忙。 沈军明突然感觉身上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微微抬起头,一看,它来了。 什么样的形容词都不能形容沈军明现在的心理活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放在他身边,而他正打算和张小合引爆它,做出那种找死的行为,自寻死地。 沈军明的呼吸都停滞了,随后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斜视着狼雪白的脚爪轻轻地迈在草地上,悄无声息。 狼的脚步谨慎,带着傲慢的力量,淡无波澜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突然,张小合那边发出了类似于竹木敲击的声音,他大喝了一声,像是计划中的那样,想将雪狼引到沈军明这个方向。 沈军明眯起眼睛,一直在观察雪狼的脚爪。就在张小合大喝出声的那一瞬间,雪狼的脚条件反射的向他这边移动了一步。 就是现在。 沈军明翻身而起,看着雪狼的脚掌触碰到了略微湿润的泥土,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随即立刻奔跑起来,快步向前跑去,一切都只是在瞬间中进行。雪狼的头缓缓地向沈军明这个方向转动,五十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沈军明快步要跑到雪狼身边的时候,它已经将身体转过来,露出惨白的牙齿,凶狠的看着沈军明这个方向。 沈军明条件反射的低头看了眼雪狼的脚爪,很好,向后退了两米,再向左,就是陷阱的方向。 然而沈军明已经跑到了雪狼的身边,那狼却不再向后退,反而露出进攻的姿势,口中发出‘呜——’的恐吓声,根本不再害怕,甚至要和沈军明动动手。 沈军明慌了一下,没想到雪狼如此剽悍,当即想,要不要伸手推那狼,把他推到陷阱里?不行,那估计自己这只手就没了。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来了前世看的动物世界,有一个男人在野外遇到了狮子,后来用一卷手纸把狮子吓跑了。沈军明想,他的皮带比手纸有威慑力吧?于是伸手从后腰处将皮带抽出来,一抡过去,竟是要将雪狼的脖颈套住。 雪狼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脚下一空,吼叫一声,脚下就是将近三米的大陷阱。 沈军明的心跳声极大,耳边只能听到猎猎的风声,眼前电影放慢一般的盯着那狼,只看那狼的眼睛里一瞬间充满的情绪非常复杂,惊慌、愤怒、仇恨、以及强大。 它根本就不在乎。 狼的后腿非常有力,加上踏空的面积比较小,雪狼的身体都已经有大半滑落到坡里,踏空的后腿狠狠的抓住陷阱的土壁,同时前爪抓住前面的泥土,硬生生从陷阱里爬了起来。 沈军明惊了。他没想到这狼能有如此强大的后力, 随后,沈军明就听到那狼愤怒的吼叫的声音,下一秒,那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沈军明扑过来。 雪狼扑过来的姿势,和那日捕获野鹿的姿势,一模一样。 沈军明眼神复杂,犹豫着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张小合,那孩子已经尖叫着要去村落找大人了。 沈军明敛神,心想,来吧,大不了就是死,反正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雪狼的皮毛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这只狼差不多有平常狼的两倍大小,肩胛骨在奔跑的时候前后缩动,竟然能看到肌肉运动的痕迹。沈军明深吸一口气,瞄准雪狼的口,就准备将皮带栓上去。老天,这牙齿,要是被咬到,可是要命的。 雪狼的毛被风吹的集体向后仰去,它的尾巴在急速奔跑的时候被拉成一条直线。 沈军明狠狠的呼吸,心里想的全都是:狼!狼!狼! 第三章:认定 那狼奔跑过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沈军明只听到狼身上的皮毛划破风的声音,随后还没来得及反应,雪狼就猛的扑起来,用它有力的前爪按在了沈军明的肩膀上,似乎要将他按到在地。沈军明肩膀被它的爪子划破了,流了不少血,也几乎就要被它压的喘不过气来,沈军明吼了一声,顺势仰躺在地上,但是并不认命,反而用两只手紧紧抓住皮带,对准那狼的吻部要套牢。就在这时候,雪狼甩了一下头,用脚掌踩踏在沈军明的大腿上,只听‘咯吱’一声,沈军明就觉得自己的大腿腿骨像是要被踩裂了一样,开始没感觉到痛,似乎连神经都被麻痹了,沈军明完全处于激动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腿上疼的要命。 沈军明深吸一口气,感觉那狼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一瞬间兴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拼着一只手臂要被撕裂的危险,猛的凑近那狼的脸侧,用皮带紧紧地扣住了狼的嘴吻。 沈军明的动作迅速而坚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扣住那狼,狼吓了一跳,恶狠狠的瞪着沈军明,嘴上拼命挣扎,那皮带虽然是尽量接近狼嘴大小,可是沈军明害怕捆不住,尽量缩小了。雪狼的牙齿比一般的狼要大,这一下子竟然没把它整张嘴兜住,而是控制了狼的上颚,下半张嘴还在空气中暴露。 沈军明喘气的声音越发粗重。他看到那狼的眼神,那种不屑、愤怒的眼神,让沈军明热血沸腾,他的大腿骨非常的痛,因为害怕雪狼失足再次踩到他的大腿骨,沈军明干脆将狼嘴上的皮带系紧,两只手狠狠拽住狼的脖颈处的毛发,沈军明整个人几乎都是凌空的翻了起来,随后大腿紧紧夹住狼的身体,一人一狼之间的距离大约缩小到了一个拳头大小,沈军明大喝一声,肩膀上伤口的血猛的涌出来,他隐约觉得这十几岁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头脑都在发晕,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沈军明的动作全靠本能,却真的让那狼吓了一跳。那狼拼命甩头,想将沈军明摔到地上。沈军明连忙更加凑近了狼的身体。他闻到了雪狼身上的味道,不是血腥,不是杀戮,而是一种淡淡的,像是草原吹过的风一样的味道。 沈军明头脑发昏,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想,无论代价是什么,我很想亲近这头狼。 沈军明模糊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似乎是自己的举动,但是却那么陌生,大脑一片空白。 沈军明右手从雪狼的脖子上脱离,然后捏住雪狼没有被禁锢住的下半个嘴巴,将脸凑过去,张开口,似乎要咬狼的下巴,雪狼想要后退,但是沈军明就挂在它的身上,寸步不离的跟着它。沈军明听到雪狼惊恐的怒吼声,一瞬间有些恍惚,感觉到雪狼坚硬的毛发就在嘴边,闭上眼,狠狠的吻了一下。或者说,那根本不叫‘吻’,只是将沈军明的嘴凑到了雪狼的下颚上,凶狠的,沈军明的口腔都被自己的牙齿硌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雪狼拼命的开始抖自己的头,力道开始加重,硬生生把沈军明从身上摔了下来,前爪用力扒开皮带,嘴也恢复了。雪狼警惕的看着沈军明这个方向。沈军明见它恢复了自由,想的是今天不会命丧于此吧?被甩下来的一刹那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了,疼的沈军明只能躺在原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就看雪狼剑拔弩张的盯着沈军明这个方向,半晌长长的哀嚎了一声,最后深深的看了沈军明一眼,转身跑了。 为什么跑了? 沈军明仰躺在草地上。受伤是一件很容易让人觉得疲惫的事情,尤其是肩膀上的伤口碰到了血管,流了半只身子的血,失血引起的后遗症就是困得要命,头脑发晕,沈军明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就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腿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愣愣的看着天空,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张小合的声音,然后被谁抱了起来,肩膀上涂了某种草药,慢慢的止血了。沈军明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军明是被疼醒的。一醒来就觉得浑身发软,又冷又热,应该是发烧了,大腿非常疼,但是试了试又可以动弹,应该没有骨折。沈军明咬着牙坐了起来,一瞬间就流了不少冷汗,这点伤放到前世应该还能坚持,但是这世的沈军明只有十八岁,还没能拥有前世那样的抗痛能力,神经太敏感,而且还发烧了,很不幸。 沈军明看到旁边的张小合,他斜坐在木凳上,已经睡着了。沈军明没好气的拍了拍他,说:“张小合,给我倒杯水喝。” 张小合一下子被弄醒了,端着瓷碗过来,过了一会儿哀叹:“我爹罚我在你养好伤的这些天都要在你身边伺候你。” “嗯。”沈军明点了点头,喝光了水,说,“你给我出的馊招,一点用都没有,差点害得我死在那里。” 张小合很委屈:“不是你说要试试的嘛,早和你说了有生命危险,你自己愿意的,不要赖我。” “……”沈军明缓缓躺了下去,疼的又出了一身冷汗,半天,苦笑一声,说,“反正没死,算我走远。” 张小合一下子跳起来:“走远?你以为是你运气好才能活下来?那雪狼一爪子就能把你脑袋弄破,你以为你是走运?” 这张小合打猎的话体力不怎么样,但是知道的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倒是不少,平时神秘兮兮的和周围的老人围在一块打听东西,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沈军明还没有这个真的十几岁的孩子了解得多。 沈军明装作很在意的样子:“是啊,我怎么可能是走运呢,那狼为什么放过我?我太瘦了不好吃吗?” “什么啊。”张小合轻蔑的说了一句,“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和你说的,悍狼可以幻化成人形,被人类驯服?” “嗯。”沈军明敷衍了一句,他很困,想睡觉。 “那群狼都是有人性的,也许……嗯,它看上你了,想让你驯养它也说不定。” 沈军明心中一动,却摇摇头,笑道:“开什么玩笑……它看上我了能把我抓成这样?”沈军明抬了抬肩膀,疼的马上放下去。又说:“狼和人从来没有那种主人和宠物的关系,人不可能驯服狼,太难了。” “你还是不信我?”张小合急了,“不能因为你没见过就不相信吧?悍狼和普通的狼不一样,它们也是‘人’,你看咱们村落看见狼都要赶跑它,但是从来不敢动那群狼,就是因为它们不一样啊。悍狼这种狼,只会越来越少,村落里的人见到都要躲避三分的。” “唔。”沈军明敷衍,他很困。 张小合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神秘的说:“它还会来找你的。它不杀你,可能,是因为它认定了你了。” 沈军明苦笑:“你算了吧,我可没有多余的肩膀让它再抓一下子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张小合拍了拍沈军明的手臂,说,“那雪狼可是领头的狼,能看上你,你可真是走运。” 沈军明没听见张小合说的话,他睡着了。 半夜他再一次被疼醒了。身上出了不少的汗,连尿液都没有了,一整天都没上厕所,反而觉得渴得要命,虽然醒了,但是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眼睛睁不开。沈军明想,不会是破伤风吧?这里有没有医院,难道还真的因为被抓了一下死翘翘…… 沈军明觉得身上很重,很热,热的他受不了,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踩踏着,动来动去,就像是一个大火炉,让沈军明忍受不了,想要翻身将那火炉踢下去,那火炉却显得格外聪明,一跳,又趴在了沈军明的身上。虽然燥热的难以忍受,但是沈军明却突然觉得异常安心,就好像重生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遇到了自己应该遇到的人。 过了一会儿,沈军明觉得肩膀上一阵湿润,疼痛的都快失去知觉的肩膀突然感觉有点清凉,那湿润的感觉又蔓延到了大腿上,像是骨折了的大腿也平缓了疼痛,几乎是立刻就不疼了。湿润的触觉还在蔓延,过了一会儿又跑到了他的脸上。 沈军明皱眉,拼命想要睁开眼睛,脑子清晰了一点,猛的抖了一下。 这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的脸!沈军明骤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大团毛发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带着像是火炉一样的温度,而且埋下头,一下一下的舔着沈军明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又温柔的舔沈军明的脸颊,‘叭叭’的水渍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军明抬起手来拽着那团毛,就看到黑夜里两颗绿色的眼眸,正盯着沈军明看。 狼? 那湿漉漉的舌头停止了舔沈军明的动作,又将鼻子凑过来,重重的嗅沈军明肩窝的味道。沈军明听着耳边粗重的喘气声,感觉到了狼湿漉漉的大鼻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借着月光一看,趴在他身上狼通体雪白,正是白天猎的那只,让沈军明念念不忘的雪狼。 沈军明猛的想起张小合白天说的‘它看上你了,准备让你驯养它’,心里激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伸手试探着摸了摸雪狼脖颈上的毛,那毛硬的扎手,不像是猫狗一样柔顺。雪狼口中发出‘呜’的声音,有些温顺的任由沈军明摸它,只是狠狠的舔着沈军明肩膀上的伤口,身体不停的在沈军明身上蹭动,像是要留下什么味道一样。 沈军明抱着这庞然大物,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军明从小就不知道‘怕’这个字怎么写。邻家小女孩家里要是有蜘蛛结网,哭哭啼啼的来找沈军明,沈军明就能冷静的走到小姑娘家里,用手将那毛茸茸的蜘蛛拽下来,回头还能弄死了把牙拔下来玩;前世有一回扛着一条蛇进家里,问妈妈‘这是不是就是泥鳅?’,差点让他妈妈背过气去。所以他第一眼见到这头狼的时候,没有一点恐惧,到现在也只是觉得‘热’而已。 过了大约五分钟,沈军明觉得肩膀上的伤完全不疼了,雪狼从他的床上跳下来,在门口冷冷的盯着沈军明。 沈军明勉强坐起来,冲雪狼张开手,说:“过来。” 雪狼最后看了沈军明一眼,然后从门口走了,脚步的声音极小,像是踩在了棉花里一样。 沈军明看着雪狼的背影,有些失望,转头看着自己的肩膀,发现那三道抓痕已经消失了,整个肩膀的肉完好如初,就像是没有受伤一样。 身体的热度也慢慢降下来,沈军明躺在床上,回想着雪狼身上的毛摸起来的感觉,闭上眼睛,心跳声大的吓人。 梦里,他仿佛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鹤氅的男人,头发高高束起在脑后,眼神冰冷,背对着他,只微微偏转着头,淡淡的对着沈军明说。 “我的名字,叫七杀。” 第四章:第一次亲昵 沈军明还以为晚上的事情都是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懵了一会儿,不敢置信的转头一看自己的肩膀,真的是好了,这才确定那不是梦,昨晚那狼是真的来了,而且还把他肩膀上和大腿上的伤口给‘舔’好了。 沈军明尝试着站了起来,除了头有点晕其他都很好,正巧张小合端着木碗就走进来,一看到他站起来,有些惊喜的说:“怎么能下床了?好这么快?” 沈军明渴得要命,一看那碗里好像是粥还是什么的,就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是粥,两口喝完,然后吩咐道:“你给我端一壶水过来,我一会儿和你说。” 张小合操手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刚从井里打上来的一喝下去凉的一个哆嗦。 沈军明淡淡的说:“那头狼昨天晚上来这儿了,它舔了我两下,我就好了。” 张小合很惊愕的:“怎么进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我就在你隔壁,什么都没听见。” “我也不清楚。” “它就是舔舔你,没再咬你了?” 沈军明有些不高兴,咬重音说:“它从来没有咬过我。” 张小合笑呵呵的不在意,过了一会儿,说:“我就说嘛,那狼本来就认定了你了。隔壁村有个小孩儿,他娘没看好他,半夜被狼拖出去吃了,什么都好好地,但是内脏全都被吃了,肠子拖得满地都是……” 沈军明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问:“为什么是我?我……我想猎它,还拿皮带捆它的嘴。” “都和你说了,悍狼和平常的狼肯定不一样。”张小合说,“它能来找你一次就肯定会找你第二次,到时候你看看它能不能变成人形。等等,先不和你说这个,你听到了吗?昨天我爹说,那边又要打仗了,听说要从咱们村子里找人服兵役,我爹说让咱们两个找时间躲躲。你伤也好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沈军明皱眉:“服兵役就服兵役,走什么?” 张小合被噎了一句,有点生气的说:“上战场会死人的,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你家也是,咱俩肯定不能上。” “你够十五岁了吗?” “废话。” “那就别逃避。”沈军明皱眉,“大老爷们的躲什么躲,躲也躲不过去,要藏你藏,别带上我,回头别说我认识你。” 沈军明前世就是军人,对军队没有什么排斥感,最讨厌那种躲躲藏藏的男人,平时觉得张小合人不错,没想到一到这事儿就退缩,很没意思。 张小合愣了一下,突然问:“你想打仗?” “不想。”沈军明揉了揉肩膀,“但是我不会逃避。” 张小合想了很久,叹了口气,说:“罢了,咱们这样的小孩儿到了军营也就是捡柴火,躲什么躲,被发现就惨了。” “嗯。”沈军明给了个音,说,“上战场也是死,逃也是死,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别这么咒我啊。”张小合愁眉苦脸,“还能有多长时间?这个月就招兵,下个月就走了,你临走前和你娘好好告别,说不定先死的就是你。” 沈军明还没见过古代的军队,不知道这里如何行军打仗,却觉得差不多都这样,平时多流汗战场少流血,都是这个道理。 沈军明想了想,站起身,对张小合说:“你这样,到了战场上就是等死的,我教你一些东西,也算是提前做点准备。” 他打算将前世学到的搏斗理念都告诉张小合,省着他一上战场就死。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毕竟也是专业的特种兵格斗术,学了比不学好。时间紧张,他也就是和张小合一块儿做了做‘锁喉’的训练,反拿关节,想着古代冷兵器这么少,应该不可能分给他们这样的小孩儿,于是淡淡的说:“遇到敌人就打脸,别往嘴上打,照着这里。”沈军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打这里,不要怕手疼,或者照着眼睛打也可以,千万别手软。” 张小合叹道:“这么狠毒?不应该打脸的吧?” 沈军明冷笑说:“那等着别人打你吗?要是被人有兵器,你没有,就这样。”沈军明给他示范了一下,说:“先别出声,从后面用掌根敲他的耳朵,他耳朵要是没流血就敲他侧脖颈,扣他喉结,不要碰他下巴,打他的上唇。听见了吗?” 张小合喃喃地说‘你怎么那么狠’,然后又觉得这是保命的事情,仔细想了想,半天又问:“要是靠近不了他的脸呢?” “不管他拿着什么武器,一定要快,快点来到他的身边,让他不能反应。”沈军明也有些担心这个问题,“打他侧肋,还有这儿。”沈军明淡淡的指了指自己的肾脏,然后又近身给他示范了摔跤术,十多年没练了肯定和前世没法比,但是对付这个小孩儿还是小意思的,这么教了半天,天马上就黑了,于是回家吃饭。 张小合有些兴奋:“军明,你行啊,什么时候会的这些?” “很久以前。” “你说你这么厉害,到那里当将军还不和玩一样?” 沈军明笑了笑,觉得张小合幼稚的有趣,然后脸色一沉,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沈军明还是有些头晕,他妈妈将家里驯养的鹿放了血给沈军明喝,半夜沈军明就给燥热的受不了了,睁开眼睛觉得头晕目眩,天花板都在晃动,勉强站起来,打算到旁边的小溪接口凉水,四处看看,失望的想,这狼,今天没有来。 沈军明踉踉跄跄的着走到小溪旁,用凉水泼到脸上,一瞬间清醒了,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沈军明深吸一口气,脚踩在一块儿石头上,一用力那石头有点打滑,一下子就要摔在水里。沈军明就觉得身体一歪,上辈子三十年都没有这么窝囊的时候,生气的吼了一声,就觉得小腿被什么东西咬住,毛茸茸的头颅顶着他的膝盖,恰到好处的力度让他一下子就站稳了。 沈军明愣愣的看着黑夜里反射着光的雪狼,一人一狼默默对视,黑夜里雪狼的眼睛是绿色的,牙齿折射着银色的光,‘呼呼’的喘着热气,耳朵高高竖起,警惕的四处动。 沈军明屏住呼吸,悄悄伸出手,打算摸摸雪狼的脑袋,结果手还没伸过去,雪狼就向后躲了一下,口中发出威胁的声音。 沈军明有点失望,从冰冷的溪水中走出来,打算回小屋,结果听到后面极其细微的脚步声,雪狼竟然是跟着他来到了家门口。 沈军明想了想,干脆盘腿坐在台阶上,大晚上还有点凉,雪狼蹲坐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静悄悄的,也不打算凑近。 沈军明开口,小声地问:“你……你是不是名叫七杀?” 他有些怀疑那天是自己在做梦,‘七杀’是自己瞎想出来的名字。犹豫着说出口,结果看到雪狼的耳朵悄悄的动了动。 沈军明了然,又问:“你能听得懂人话吗?” “……”雪狼沉默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蹲坐在不远处,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军明。沈军明沉了沉气,冲它伸手,说:“过来。” 那狼好像还真的能听懂一样,挪过来五米,站在原地,随时准备掉头就走的姿势。 沈军明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雪狼,淡淡的说:“狼,我和他们不一样,你能感觉到吗?” “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本身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沈军明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说,“这里面,已经四十八岁了。我对这个世界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你,可是我绝对不想伤害你。” 沈军明压低声音,道:“我尊你,敬你,愿意和你在一起。” 雪狼沉默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缓缓地向着沈军明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沈军明心脏狂跳,恨不得张手将狼搂过来,勉强忍住,手指都在颤抖。那狼坚硬的毛发蹭到了沈军明的小腿,用鼻子嗅他,鼻子湿润的像是鸡蛋壳,一点一点的嗅沈军明的小腿,悄悄的走到他身边,耳朵高高竖起,冷冰冰的看着沈军明,大约过了半分钟才坐了下来,坐在他身边。 沈军明克制不住自己的手抖,突然很怀念前世的香烟,手指摆出拿烟的姿势,干巴巴的凑到嘴边,用余光看着狼,狼也警惕的看着他,半晌嗷的‘呜——’了一声,像是在责备沈军明。 沈军明试探着摸了摸狼的头,见它没有太大的反应,问:“你是不是瘦了?” 他第一次看见狼的时候,觉得它四肢遒劲,腿脚有力,现在看看,却又觉得它的身材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威武。雪狼就只看着他,显得格外冷静。沈军明马上想到,第一次看见它是冬天,现在,应该是脱毛了吧?沈军明抚摸它的力道有些大,让狼眯起了眼睛。 沈军明已经可以确定狼的名字就是‘七杀’了,想了想,问:“七杀,你不是可以幻成人形吗?怎么……” 狼一听那个‘人形’,原本已经眯着眼睛让沈军明摸它的头了,却突然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沈军明,半晌,大声的开始吼叫,声音有些像是哀嚎,就在沈军明愣住的时候,看到那狼瞪着自己,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沈军明站起身本能的想去追,可是那狼奔跑的速度很快,它刚才的叫声引来了同伴,一见到头狼,也开始呼应的吼叫。这叫声将村里的人都吸引出来,张小合揉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军明,村里的人开始议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引来了这么多的狼。 雪狼站在狼群最前排,最后深深看了沈军明一眼,嘴张成圆圈状,混在狼群里,不知道是不是在低吼。过了一会儿,走到了狼群前面,率领狼群离开了这里。 第五章:舔耳朵 征兵的消息比原本想的来的更早,还没等沈军明教会张小合全部的格斗技巧,就来了几个横眉冷对的青年人,一身甲胄,腰携长弓,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冷冰冰的告知了他们父母,要征兵的消息,让张小合与沈军明准备一下,后天开始来军队服兵役。那两人一看张小合和沈军明的身高,嗤之以鼻,说了句:“他们俩,也就是当个伙夫,肯定上不了战场。” 他们的父母一听,兴高采烈的把那两个官兵送了出门。 沈军明听了那个‘伙夫’就皱眉,叹了口气,想,他来军队是想卖命的,不是卖饭的。 张小合却松了口气,和他娘一起欢天喜地地将那几个年轻人送走,然后转身拽着沈军明准备收拾东西。 张小合拿了不少吃的,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沈军明一看,就把包袱给解开了,带了不少手绢之类的丝织物,还有手纸等等,又从床底下翻出来以前狩猎积攒的兽骨和兽牙,用麻绳绑住,做了不少可以防身用的小兵器。张小合有些不满,说:“又不是姑娘,带那么多手绢干什么?送给谁?” “不是送人的。”沈军明和他解释,“到了军营没有专门的茅厕,容易……”沈军明本来想对他说‘容易染上瘟疫或者交叉感染’,但是又觉得张小合估计听不明白,叹了口气,说:“用这个擦你屁股,用完了还可以洗了再用,行了吧?” “你怎么这么恶心……”张小合嫌弃的咧嘴,完全不知道沈军明这样的职业军人做这种事的初衷,看他煞有介事的将能找到的棉物都放到包袱里,也迟疑着将大饼放到包袱外,装了不少衣服。 沈军明淡淡的看了张小合一眼,又把他手上的饼放到外面,说:“等晚上冻僵了就可以保存很久了。” “……”张小合愣愣的看着沈军明熟练的动作,然后看到他抽手把兽牙拿起来,转身扔给张小合,说:“你拿着,藏在肋骨上,别人摸不到那里。” 张小合一看,是上次猎获的野猪牙,村里的人就只想着该怎么吃掉这野猪,只有沈军明将它大大的牙齿掰了下来,留在床底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存的,居然将兽骨保存的崭新光洁,打磨的尖锐无比。 张小合将野猪牙收下来,放到贴身的衣服里,顺从的问,然后该准备什么? 沈军明说:“别带太多东西,吃的带了军队上面也会收走,找些可以贴身的武器,对了,别带铁。” “恩。” “给你点小玩意,回头也许能保护你的性命。”沈军明在床底下摸索了一会儿,掏出来几个牛皮筋,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小皮筋,弹性肯定没有以前那么好,但是好歹能用。 沈军明小的时候特别调皮,用牛皮筋绑石子,打鸟,刚开始根本打不到,后来无论用多小的石子都能将鸟打下来,每天拿口袋装好多的小鸟,回家让母亲炖了吃。 所以说什么样的东西都能成为武器,关键是看在谁的手上,会被怎么样运用。 “这是什么?”张小合很好奇,“弹弓上的那个吗?” “嗯。”沈军明点点头,用手指比划了一个‘Y’,说,“实在逃不了了,抓一把石子,这样弹出去,往敌人眼睛上弹,不要犹豫。” 张小合随便比划了一下,觉得挺好,收了下来,两人太熟悉对方了,完全没有客气,突然听到隔壁的母亲喊他的名字,张小合转身要回自己家,结果沈军明拦住了他,复杂的看着张小合。张小合问:“你怎么了?” “上次你和我说,悍狼可以幻化成人形,你是开玩笑的吗?” “不是啊。”张小合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沈军明突然问这个。 “那悍狼会愿意变成人形吗?”沈军明思考了一下,还是问道,“需不需要什么代价?” 张小合马上反应过来,有些严肃的问:“你看到那雪狼幻成人形了吗?” “……没。”沈军明老实回答,“我在梦里看见了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张小合托着下巴想了半天,然后说:“我听过一些关于悍狼的传言,不清楚是不是谣言……大概是关于这些狼的人形的事情的,有些玄……你要是不信……” 沈军明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信,你快说。” 张小合看着他,然后缓缓道:“本身狼能变成人形就已经让人咋舌了。所以我一开始和你一样,并不信这些。后来有人告诉我,悍狼确实不能随随便便变成人形。它们不能伤人,这也是那日你没有被雪狼杀死的原因,但是它们也不轻易接近人,它们接近人的时候就会被悍狼这个原本的群体祛除,这一生无法再回到自己的狼群。尤其是头狼,亲近人,比要它的命还要痛苦。” 沈军明皱紧眉端,张口要说什么,却被张小合打断。 张小合继续说:“它们幻化成人形的条件就是,它们自愿帮人类完成一个愿望。它们会得到惊人的力量,甚至可以变身为人类。” “愿望?人许下的愿望吗?” “对。”张小合兴奋的张大鼻孔,“你对那雪狼说‘拜托你完成我一生所有的愿望吧’,看看它会不会变成人形?” 沈军明看他那样忍不住苦笑,心想,我只不过是和雪狼说了句‘人形’它就跑了,别提什么愿望了。调侃道:“你也太贪婪了。” “你懂什么。”张小合道,“它要是真的认准你了,你也只能许一个愿望,还不如多捞点。” 沈军明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说:“那狼,最近都没有找我。你也说了,要让狼亲近人,尤其是头狼亲近人,比要它的命还难,我不抱什么希望。” 张小合沉默了一会儿,听到母亲的催促声,也不在沈军明家里呆着了,跑回自己家里。 沈军明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一仗要多久,他当然不甘心只在炊事班工作,如果要立下军功,在往上走走,估计也要有三年了,到时候真的不知道雪狼会怎么样。还会不会半夜来到他家门口…… 沈军明满心焦虑,随眼望了望门口,就看一匹浑身雪白,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的狼,正正蹲坐在他家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沈军明。 沈军明心中一动。这还是雪狼第一次在白天来见他。沈军明喊:“七杀。”雪狼的耳朵动了动。沈军明试探着向前走过去,见雪狼没有向后退,干脆三步并成两步走到它身边,手指抖着摸了摸雪狼的头顶。 雪狼眯起眼睛,张了嘴发出了舒服的声音。沈军明干脆蹲下来,目光直视着雪狼的眼眸。 雪狼看起来非常冷静,任由沈军明摸它的头顶,沈军明前世见过军人训练军犬,这会儿学着他们的样子,轻轻拽雪狼脖子旁边的毛,有些欣慰的说:“你好像壮了,变得胖了点。”想了想,大着胆子倾身想伸手摸摸雪狼的屁股。结果他一倾身,耳朵正好碰到雪狼的耳朵,雪狼的耳朵蹭的甩了一下,打在沈军明耳朵上,还有点疼。沈军明侧身好笑的看着雪狼的耳朵,结果雪狼也正好转过头看沈军明要做什么,一人一狼这样对视着,雪狼突然张开口,舔了舔沈军明的耳朵。 雪狼的舌头整个裹着沈军明的左耳,不断吮吸着口中的东西,沈军明痒的手都抖了,也不再害怕,搂着雪狼的脖子,闻着它身上泉水的味道,过了一会儿觉得雪狼的口水顺着他耳朵流到了脖子里,连忙离开了雪狼的嘴,一下一下重重的抚摸雪狼的头顶,雪狼眼睛眯起眼,似乎也很喜欢沈军明的抚摸,过了一会儿长长的舌头伸出来,弹了弹沈军明的耳朵,将上面的口水收到嘴里,乐此不疲。 沈军明沉默的和雪狼呆了小半晌,突然说:“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的话。我要参军了,以后要跟着军队行军,不会再待在家里,你来这里也找不到我了。” 雪狼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眯着眼睛,想了想,趴在地上,紧紧贴着沈军明的小腿。 沈军明摸了摸它柔软的上腹腔毛,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想再等等……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就好了。我担心你,不放心你待在这里。可是军队里应该不让我养你,我没办法,后天我就出发了,想多看看你,我知道你不愿意亲近我,你还有你的狼群,只是能不能这几天,就呆在我身边?” 沈军明试探的看了看雪狼,雪狼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有耳朵偶尔动一动。 沈军明看着雪狼的睡姿,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雪狼的鼻子。雪狼身体健康,鼻子湿润,脸颊两侧的胡须根根竖立,很硬,很黑,摸起来有点扎手。 沈军明笑着看着雪狼的脸,半晌,俯下身,有些愣的,像是相见第一次猎狼时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凑到了雪狼的下巴上,摸了摸它的下颔,结果雪狼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看着沈军明。沈军明有些心虚的和它对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放手,无意识的摸它下巴。雪狼的眼神越来越怪异,有些复杂,有些惊愕…… 雪狼没有像是第一次猎狼的时候一样反应激烈,它舔了舔沈军明的手,眼睛一直在盯着沈军明,甚至仰起头让沈军明摸它的下巴。沈军明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能让雪狼一开始这样反感,后来又表现的很舒服。 雪狼‘叭叭’的舔着沈军明,就像是那天晚上在舔他的伤口一样,力道比普通的猫狗要重,舌头也并不光滑,但是非常好受。雪狼的眼神从原本的复杂恢复了澄澈,定定的盯着沈军明,过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沈军明以为雪狼又要走,连忙喊了句‘七杀’。雪狼没有走向门口,而是更加凑近沈军明,过了一会儿,迈着脚步走进沈军明盘腿坐着的腿中间,蹲坐在沈军明的面前。 雪狼比普通的狼大两倍,体重也惊人,压的沈军明大腿有些发麻,但是沈军明却不想把它赶走,而是用腿圈住了雪狼,甚至有一种就这样过一辈子的错觉。 雪狼仰起头舔沈军明的脖颈,湿漉漉的顺着沈军明的脖颈舔了一圈,然后吧唧一下嘴,将头埋在了沈军明的肩窝里,使劲蹭,像是要留下什么味道一样。 沈军明怀里抱着雪狼,叹了口气。 第六章:行军 雪狼学着沈军明的模样,也叹了口气,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沈军明,过了一会儿好像是舔不够他似的,仔细舔沈军明的脖子,雪狼的胡子很硬,扎在沈军明的脖子里非常痒,但是沈军明却不推开他,反而紧紧地抱着雪狼。 沈军明感受雪狼的亲昵,有些哀伤的说:“我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你能不能等我回来……” 沈军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嘭’的一声被人踢开,然后就是张小合大大咧咧的声音:“军明,你——” 雪狼猛的站了起来,凶猛的嘶吼一声,喉咙挤压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同时狠戾的盯着张小合这个方向。 沈军明离雪狼很近,他甚至能看到雪狼皱着脸,凶悍的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于是忍不住说:“七杀!” 张小合啊啊的叫了两声,猛的关上门,然后跑走了。 雪狼身上的毛还是竖起,脚步慢慢向后退,眼看就要从他家离开。 沈军明猛的向前一扑,在雪狼要张口咬他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拽住雪狼的脖颈,喊:“七杀!我没想过要害你。” 那狼甩开沈军明,吼了一声,轻巧的跳到窗户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军明心里满是失望,手上还有碰到雪狼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雪狼的口水脏,一点都不愿意洗掉雪狼的唾液。 他肩膀的伤口就是被雪狼舔好的,在他的心里,下意识的觉得雪狼的舔舐是好事。 沈军明走到外面,看到心虚的张小合,觉得怒从胆边起,废话不说,猛的跑上去双臂绞扣住张小合的咽颈部位。沈军明奔跑的速度不容小觑,直接让张小合摔在地上,然后硬生生把他压下去,左肩趁势滑入他的右腋下,以单膝压他背于地,手指扣着张小合的肋骨,用了点力气,听到他的惨叫这才舒服了点,甩开他的手,沈军明吼:“你干什么啊?!我还有话要和它说呢。” 张小合委屈的说:“我这不是不知道吗?你怪我?” “……”沈军明叹了口气,不再提这个话题。 两天转眼就过去了。临走前,张小合和他娘抱头痛哭,就像是生死相别一样,沈军明的父母还好,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万事小心。” “嗯。”沈军明接过来自己的行李,前面的人已经在催促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两个已经被选成为炊事班的小兵,当然要先行一步,匆匆和家里人告别,两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就开始下半辈子的打拼。 那时候的沈军明,一定没想过,自己未来的世界会如此精彩。 沈军明前世的时候就接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训练,一天走一百里路还没什么问题,张小合也是,平时就在地里跑,这会儿除了心情悲伤,还是非常兴奋的看着旁边的风景。军队统一颁发衣料,他们不是士兵不用穿甲胄,粗衣烂布的棕色长衫,不能贴身穿,不然会将皮肤磨伤。 那长衫甚至还有一股隐隐的汗臭味,不知道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沈军明看着张小合兴高采烈的模样,不忍心告诉他真相,默默地将怨声咽了下去。 沈军明跟在一个莫约三十岁左右的伙夫身后,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介绍一些东西,因为沈军明和张小合是新来的人,害怕他们会偷东西,也就是让他们出去捡木柴罢了,不是什么累人的事儿。不知不觉间到了晚上,夏天的晚上,帐篷里有些闷热,沈军明坐在外面,仰头躺在草地上,看着明朗的天,思路不知不觉的又开始转到了雪狼身上。沈军明的心脏一阵绞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回想着雪狼舔他那湿漉漉的舌头,还有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它那么冷淡的回过头,目光充满了挑衅、不屑、那种让人崇尚的强大…… 沈军明睡着了,在半夜的时候被冻醒,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走到沈军明身边,一脚踹了他一下,沈军明眼神一冷,站起身,问:“你干什么?” “人来了。”那人很蛮横的说,“快起来,有的忙活了。” “什么人?”沈军明疑惑,“军队?” 张小合从帐篷里钻出来,一听到‘军队’,揉了揉眼睛,很是兴奋的说:“军队来了?快让我看看军人长的什么样子……” 沈军明暗笑,你旁边就站着个特种兵,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那人一把按住张小合的后脑勺,说:“哪里能让你这么轻易就看到?!你知道这回来的是什么人吗?京城萧姓王侯,亲自带兵打仗,你能看见人家皇室王侯吗?” 沈军明这才想到,这里是古代,当然也会有这种贵族的存在,还有剥削和不平等。 张小合愣了:“王侯?为什么军队还没来,他们先来了?” 那人不客气的说:“军队早就走远了。这个炊事班,是专门给王侯伺候伙食的。” 沈军明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不觉得累,原来捡的只是几个人的柴火。 张小合傻呵呵的笑:“哎呦,看来我还挺走运,一下子就能给王侯做饭。” 那人‘哼’了一声,踢了张小合一下,说:“快点干活。” 沈军明随意瞥了一眼,向右一看,就看到黑压压一片的步行军队,围着一个雍容的软轿。自从重生后,沈军明从未如此强烈的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生存的那个时代了。 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那个软轿,大约有上千人围在软轿四周,生怕里面的人出什么意外。等到军队凑近这边的时候,沈军明看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青年男子,眯着眼睛从软轿走下来,有一个人跪在地上,任由男子踩着他的背下来,青年男子眉宇间全是那种骄纵过后的跋扈,清秀的面容全被那一抹嚣张掩盖。 沈军明皱了皱眉,低下头,想,不关我事。 张小合凑近他,说:“这就是那萧姓王侯?……帝王世家长相果然是咱们这样的乡村俗子不可比拟的。” 沈军明不明白张小合为什么如此崇拜王氏家族,只能捏了捏他的脖子,强迫他低头,说:“瞪大你的眼睛捡柴火,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就是因为沈军明的这一捏,让张小合低下了头,以至于张小合对那王侯的脸没有一丝的印象,从而有了他和王侯啼笑皆非的那些事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天晚上,张小合只看见了少年高瘦的身材,还有极美的白色衣袍,根本没看到少年的脸,下意识的夸赞,然后就被沈军明拽着去捡柴。 看到军队,沈军明也慢慢开始懂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他处在的国家是北方的一个颇为强大的帝国,军功制度有些类似商鞅的奖励军功法,记军功要敌人的首级。沈军明暗暗想了想,虽然他前世没有砍过别人的头,但是自己可能真的会在现在硬下手来割敌人的头。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个炊事班脱离,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 张小合还没有平复自己见到王侯的激动心情,忍不住转过头,打算再偷偷看一眼,可是那王侯又哪是这样轻易就能见到的,已经立刻被人群团团围住,任是张小合踮高了脚尖,也没有再看见一眼。 沈军明冷笑一声,大军行走在前,这群王侯跟随在后,身边若干闲人保护,根本不是来助长军队气势,而是混场的吧?沈军明眯眼看到浩荡的军队,想,这应该就是这个国家的最强军力了,肯定没办法和他以前的时代相比,但是极其奢华,沈军明和张小合在那里游手好闲不知道做什么,就看那军队浩浩汤汤的从他们身边路过,只能看到王侯软轿的背影,软轿后面贴身的侍卫骑着战马,腰带长剑,看起来十分威武。 沈军明不屑的又躺回营帐里,觉得有些冷了,北方后半夜的风很大,站在外面都睁不开眼睛。他和张小合合用一个帐篷,张小合第一天参军,显得有些兴奋,现在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什么都不对劲。落后于主力几天路程的王侯、半夜仍在行走的军队,太奇怪了。 过了一个时辰,沈军明越想越觉得奇怪,也睡不着了,干脆走出帐篷,眯起眼睛看了看旁边。 原本寂静的草原上,狂风四起,稀疏有几个人在夜巡,见到沈军明,呵斥一声:“你!干什么呢?” “我尿急。”沈军明淡淡的说,干脆站起身来,弯着腰走到了驻地边缘,眯起眼睛四处看了看。 这么安静……? 希望是他的错觉。 大风一吹,篝火的火光都快要被吹断了。 沈军明隐约听到一些窸窣的声音,还有点点火星,刚想凑近看一看,却发现那火星一下子灭了,有夜巡的士兵见他鬼鬼祟祟,冲上前询问,沈军明讪讪笑了笑,躺了回去,仔细听旁边的声音。 “快点搬。”有人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让沈军明听到了。“五千担枯草、高粱清点清楚。” 沈军明恍然大悟,原来这群王侯不是来振奋士气,而是来运输粮草的。这……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前方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要王侯亲自来运输粮草,还要重兵守候,说不定已经军事告急到了一定的地步。 这里传送消息的能力太差,沈军明甚至一点都不知道这里的军况,难免也有些焦急,坐起身的一瞬间,张小合在旁边疑惑的问:“你怎么了?还要去茅厕?肚子不舒服吗?” 沈军明皱眉,想了想,还是躺了下去,一夜无眠。 第七章:跟随 没让他躺多长时间,就有士兵挑剑掀开了他们的营帐,道:“快起。” 因为沈军明没有脱衣服,所以一打滚翻身就起来了,手脚利落的掸了掸身上的土,起身迎合,应了一声 张小合甩了甩头,揉着眼睛,还很迷茫,就看那士兵道:“快走,要开始行军了。” 太阳刚刚升起,还有些凉意,沈军明将营帐收起来,随便瞥了一眼,竟然看到阳光下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很像——很像是雪狼洁白的毛发。沈军明蓦地睁大了眼睛,手指紧紧扣在肉里,刚想仔细看看,那闪光一闪而过,又什么都没有了。 沈军明急忙挽了头发,走出去刚想靠近,就被人一把拽住,说:“干什么呢!” 沈军明咽下那种不知道为什么的焦躁,垂下眼帘,道:“没什么。” 张小合还坐在帐篷里,瞌睡的快要晕过去了,士兵一把拽着他,看了看他的脸道:“你,去后勤处,以后专门伺候王爷。” “什么?”张小合有些迷糊,“我吗?” “费什么话。”军营里的人都有些蛮不讲理的,“不是你是谁?” 张小合睁大眼睛:“为什么是我?” “伺候王爷的人死了,明白?”士兵蛮横的说道,“找个手脚利落的,长得还得干净,我看你挺不错的,就你吧。” “我……”张小合有些激动,但是谦虚的说道,“我是新来的,行吗?” “行。”士兵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和我走,王爷要起来了。” 张小合哦了一声,愣愣的看了一眼沈军明,沈军明对他点了点头,说:“去吧。” 沈军明看着张小合欢快的和士兵走远了,皱眉,看旁边没有什么人在注意他,于是就冲着那个闪着白光的地方走去,走了很远,也没看到雪狼的影子。 是……错觉吧? 沈军明叹了口气,回到军营里,帮忙做一些杂事,借口要出去砍树,来到草丛里,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隐隐的卧痕,上面有一根雪白色的毛发。 沈军明捏起那根毛,心跳骤然加快。 张小合不明白为什么早上起来就会遇到这种好事,乐呵呵的跟在士兵后面,喋喋不休的问:“为什么选我?王爷会满意我的长相吗,嘿嘿嘿……” “哼。”士兵冷哼一声,“别那么快死了就好了,你小心点。” “啊?” “没什么。” 张小合换上了看起来干净一点的衣服,欢快的跟在士兵的身后,来到一个偌大的营帐前,士兵指了指前面,说:“进去吧。” “啊?”张小合有些疑惑,“直接进去?行吗?王爷在睡觉吧?” “别废话。”那人踹了踹张小合的小腿,让他差点跪下去。张小合埋怨了一句,战战兢兢的走到营帐前,深吸一口气,准备掀开帐帘,突然听到里面一个悦耳的男音喊:“混账!” 张小合手抖了一下,停了动作。 “拉出去,斩了!”张小合听到里面这样吼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个男子被哆哆嗦嗦的提了出去,还在求饶:“王爷,小人错了,王爷饶命!” 张小合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一个士兵推了进去,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斜躺在床上,长发凌乱的散落在白色衣袍上,清瘦高矍。 张小合没来得及看到那少年的正脸,就被踢了一下后膝盖,跪在了地上。 张小合愤怒,男儿膝下有黄金,哪儿能说跪就跪?刚想站起来,肩膀却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张小合低头,显得非常不乐意,半晌,听到那床上的男子冷清的张口,道:“你们都滚下去,让我清静一下。” 什么?他刚来,就让他走?这也太……张小合睁大眼睛,不愿意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听到营帐外有人喊:“不好了!!偷营,有敌军来偷粮草!!” 那人的声音很慌张,吼得嗓子都劈了,就听到外面乱成一团,然后是猛烈的锣声。 一瞬间帐里的人都是一震,张小合猛的冲出外面想找沈军明,四处看,只看到了慌慌张张的几个士兵,还有拿着火把的异人。 张小合看了看天,天刚朦朦亮,这种时候不是所有人都醒了,是偷袭的最好时候。张小合下意识的寻找沈军明,但是他们俩的营帐里空无一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小合看有几个异人扛着粮草就走,有些心疼,大喊一声:“慢着!”拔足就要去追。他这样的乡村小孩,还不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抢东西,也不管对方带着兵器,跑得飞快,拽着那人的粮草袋就要抢回来,那人踹张小合一脚,被他躲过去了,张小合的力气大,眼看就要抢过来,那人伸手从后面抽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刀,就要往张小合头上砍去。张小合跳了一下,松开手,从衣服里拿出兽牙,和那人的刀一比,又收了回去,装作向后退,看那人又跑走的时候,才猛地跑过去,骑着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地,脑子里想的都是沈军明教他的。 沈军明的话一个不少的飘进他的脑袋里:“从后面用掌根敲他的耳朵,他耳朵要是没流血就敲他侧脖颈,扣他喉结,不要碰他下巴,打他的上唇。听见了吗?” 张小合拽着那人的头发,手掌张开,快、准、狠的敲在了那人的耳根上,力道很大,像是当初和爹爹一起猎鹿一样,用了狠劲的,也不管他流没流血,上去就掐他的喉结,拽着那人的头发,发狠的揍了一下他的上唇。 张小合吼了一声,激动的拳头都在抖,还在想要是死在这里怎么办,就看那人的耳朵里缓缓流出了血,整个人翻白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小合喘着粗气,掐着那人的脖子,结果看那人吸气少吐气多,还以为打死了人,吓得跳了起来,想了想,战战兢兢的从敌人身上扛起粮草,然后又把他身上的尖刀给抽了出来。 张小合向后一看,瞬间惊呆了,后方驻扎的地方,此刻燃起了熊熊烈火,火舌将什么都吞了进去,刚才太激动没有注意到,现在一看,浓烟已经将周围都包住,忍不住让他咳嗽起来。 军队里的人慌慌张张的向外跑,张小合抓住一个人问:“你看到没看到沈军明?!” “谁是沈军明啊!”那人一甩手将张小合推开,“快走快走,一会儿烧起来活不成了你!” 张小合急了,想跑回去找沈军明,后来又想,沈军明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早就逃跑了,不会干坐着等死,想着想着,干脆跑到外围,跟着人群向外跑,希望一会儿能看到沈军明。 人群显得很慌乱,一点都没有军队的意思,看来也都是草包。张小合恶狠狠的想,什么王爷,就会仗势欺人! 近一个月以来都没有下过雨,又是初秋,草木干燥,一点就着,张小合收好了那把尖刀,又有点心慌,自己不会是杀了人吧? 应该……死不了,但是那人无意识的躺在原地,也许可能会被烧死。 张小合回头看了看那仍旧躺在地上的敌人,一时心软,叹了口气,又跑回去,拼着蛮力要把那人扛起来,那人没有一点知觉,死沉死沉,还有耳朵里流出来的血滴在张小合的脖子里。张小合开始有点恶心,后来又觉得是自己害他成这样的,更是愧疚,暗骂沈军明教的招式‘阴邪’。张小合毕竟是个孩子,还没有足够的力气拖这样一个昏倒了的成年人,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几乎都要爬着了。 “你在干什么?”张小合听到一个男声,有些激动的转过头,一看,果然是沈军明。 沈军明旁边跟着一头狼,正是雪狼,凌厉的看着张小合的这个方向,嘴里发出‘呜’的警告声。 张小合开始还有点高兴,说:“我用你教我的招式把他给打伤了,呃,害怕他死掉。” 沈军明蹲在地上看着昏厥了的那人,摸了摸他耳朵,说:“他耳骨都裂了,我没办法帮他治疗,放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敌军把他带走吧。”沈军明怪他,说:“你怎么用力这么狠?” “……”张小合不好意思的想,可能是因为当时太害怕了吧,下次一定轻一点。张小合问:“狼……怎么来的?” “它叫七杀。”沈军明弯腰摸了摸雪狼的脑袋,有些温柔的说,“它一直在跟着我。它不要它的狼群……” 张小合看那狼猛的直起身,扑着沈军明的腰,拼命用舌头舔沈军明的脸,乖得就像是家里养的猎犬,咋舌道:“那你看到他的人——” 沈军明一听他说‘人’就知道张小合想说‘人形’,有了先前的教训,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说:“没有,你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它愿意不愿意变成人,我都不强迫它。”沈军明转身将躺在地上的敌军扛在肩膀上,说:“旁边有个小溪,把他放在那里,然后回头找大部队。” “哪里有小溪?” “我刚才找到的,你跟着我走。” 古代的偷袭袭击力不够,顶多也就是放火将粮草烧毁,沈军明觉得昨晚太寂静了,本来就做好防备,看那王侯过来的架势,以为能守护周全,没想到什么作用都没有,一大清早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拿着火把靠近粮草。沈军明着急找那白毛的主人,也没太在意,直到军营火光烈烈才知道敌军来袭,看来前方的战况不景气,已经开始断送后方的粮草了。 沈军明知道狼讨厌火,更讨厌烟,于是向烟火相反的地方跑去,隐隐听到了水流声,跪下来取水,一转身,就看到雪狼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第八章:嗅 沈军明无法描述自己当时的心理,就好像是在沙漠里渴了很久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方绿洲,而狼就像是那绿洲,就在他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沈军明当时在想,这狼抛弃了它的狼群,选择了自己。 沈军明半跪在地上,他想起以前听说的,狼是不会轻易接近蹲着的人的,连忙将膝盖抵在地上,毫不犹豫的侧躺在草地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雪狼。 雪狼原本看沈军明有些凑前,下意识的要竖起背上的毛,耳朵紧紧贴着脑袋,看起来剽悍异常,但当它看到沈军明躺在了地上的时候,沈军明马上就看到了雪狼屁股上的狼尾摇了摇。 虽然那摇晃的幅度很小,但是沈军明看的一清二楚,然后就只见雪狼矫健的四肢前后小碎步的迈着,一步一步靠近沈军明。 在它离沈军明只有三步远的时候,雪狼突然停住了。沈军明心急的想马上爬起来将雪狼搂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雪狼的感情越来越依赖,这才一天不见,沈军明却好像一年没有见到它一样,一看到狼瞬间就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狠狠吐了一口浊气,将心里的焦躁按压下去,只盯着雪狼,硬挺着一动不动。 沈军明听说,狼这样的动物,警戒心极强,就算能和你亲近,如果你对它表现出一点的狠意,那么无论它之前和你亲密到什么地步,也会毫不犹豫的再也不相信你,想要和狼相处,要耐心的等它们主动靠近人类。虽然雪狼和一般的狼不一样,但是沈军明还是决定尊重他,屏住呼吸,等待雪狼的靠近。 谁想雪狼就蹲坐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呼呼’喘着气,就是不靠近。 沈军明疑惑的抬起头,就看雪狼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冷静的,带着些挑衅的看着他。沈军明手指缓缓在地上移动,想要摸一摸雪狼的毛,雪狼低下头,舔了一下沈军明的手,站起来顺着他的指尖舔,就像是要给他洗手一样。 沈军明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依赖这样一头狼,被狼舔就觉得舒服,这种感觉在前世是绝对没有的。 沈军明抬着手任由雪狼舔他,刚想凑近一点,雪狼就抬起头,淡无波澜的望着他,随后竟然自己走了过来,嘴里发出无辜的‘呜’的声音,那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表示非常舒服的意思。 沈军明侧躺着,看到雪狼走过来,就顺势躺平。雪狼摇着尾巴走到沈军明身边,爪子踩在沈军明的肩膀上,厚厚的肉垫隔着衣服压在锁骨上,比起猫狗要有力量,但是非常软,勾的沈军明心里痒痒。 雪狼一踩在他身上就显得非常高兴,口中的声音越发急促,鼻子一耸一耸的蹭沈军明的脸颊,胡乱的踩他,脸侧的胡子扎在沈军明的脸上有些痒,狂舔沈军明,沈军明也不挣扎,只是手搂着雪狼的脖颈,被舔到痒处就紧紧的拽着雪狼的脖子,脚趾都蜷缩起来。 雪狼一寸一寸的嗅沈军明,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的气味都刻在脑子里一样,缓缓向下,看着沈军明的腹部,毫不犹豫的嗅过去,鼻子一耸一耸。 沈军明不担心雪狼会伤害他,所以根本就不挣扎,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七杀,为什么当我想到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吗?” 沈军明越想越不对,这几次都是,每当他的幻想强烈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雪狼就会突然出现,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沈军明抬头向下看雪狼,它没有在意沈军明说的话,只是狂热的嗅着沈军明,过了一会儿竟然探入沈军明的衣服里,顺着沈军明的腹肌耸动鼻子。 沈军明只听到了雪狼粗重的喘息声,感觉狼湿漉漉的鼻子顺着他的腹肌一寸一寸的移动,那冰凉的鼻子慢慢被他的体温捂的温热,雪狼的鼻子还在向下移动…… 沈军明闷哼了一声,拽着雪狼的肩膀把它给拖了出来,声音沙哑:“别闹。” 看到雪狼清澈见底的眼睛,沈军明狠狠亲了亲它的鼻子,起身拍了拍它的头顶,说:“走,跟着我。” 走了几步,沈军明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应该将雪狼安放到哪里,这么大一头狼肯定会被人注意到,要是它能变成人形的话…… 沈军明叹了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强迫雪狼的,无论它做了什么,沈军明都不会干涉。 他向前走了两步,雪狼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后,脚步极轻,‘哈哈’的喘着气。 沈军明放了心,快走了几步,四处看了看,就看到昨晚驻扎的军营已经大火弥天,黑烟冲天。沈军明皱眉掩住了口鼻,突然就看到了前方快要跪趴在地上的张小合。 沈军明迟疑的喊:“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一回头,果然是张小合,他一看到沈军明都快要哭了,战战兢兢的说他差点杀了一个人,沈军明将那人翻过身,一看,那人耳朵一直流血,耳骨都裂了,沈军明复杂的看了眼张小合,问:“你怎么使那么大劲?!” 张小合很心虚的说:“我……”然后转移话题,眼睛盯着雪狼,问了些问题。 沈军明看着雪狼,眼底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被张小合打到昏迷的人呻吟了一声,连忙把他扛起来,抱到了溪边放下,开始寻找大部队。 张小合从腰间抽出一把刀,说:“这是我从那人身上拿来的,我也不会用,还是给你吧。” 沈军明低头看那把刀,弯月状的斩刀,刀锋异常锋利,是一把好刀。沈军明也不推辞,收到了腰间,道:“那王侯来到这里的时候带来了不少侍卫,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让敌军偷袭,可是现在看来,怎么都是一群废物?你有没有看见那王爷在哪里?” “哎。”张小合叹了口气,说,“管他呢,先找到大部队吧,要是超过一天没有回去,会被军法处置的。” 沈军明犹豫了一下,问:“那七杀怎么办?我不能放它一个人在这里。” 七杀原本温顺的站在沈军明的身边,后来突然吼了一声,很急促的声音,似乎是在表达愤怒,又好像是很欣慰。沈军明蹲下来,揉了揉雪狼的耳朵,刚想说什么,就看雪狼走到他面前,背对着他,然后将脊背的毛压在沈军明的胸腔前,狠狠的蹭了蹭,吼叫一声,深深地看了沈军明一眼,然后向前跑去,风猎猎的垂在狼身上,皮毛乍起,一步一步的远去。 沈军明被雪狼的眼神震住了。 他喜欢狼那清澈的眼眸,那眼眸中充满了力量,淡淡的向他这边一瞥,就比给他一把手枪还让他有安全感。沈军明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看到七杀跑远,他应该拔腿去追才对,但是看到雪狼的眼神,他觉得他有一瞬间是能懂狼的意思的。 雪狼似乎是在说‘我会再来’。 沈军明愣了一会儿,马上回过神来,拍了拍张小合的后背,说:“走吧。” 沈军明皱紧眉头,心里想的全都是,七杀。 七杀。 第九章:王爷 沈军明四处看了看,火烧的声音太大,他听不清哪边有人的声音,顺着河流慢慢向下走,过了一会儿张小合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几个营帐,说‘找到了’。 沈军明眯眼一看,旗杆上果然是他们国的旌旗,快走了几步,下意识的将那把刀藏到了衣服里面。 虽然说是遭受了偷袭,但是敌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伤人,而是抢夺粮草,粮食估计丢了不少,但是没有人员伤亡。沈军明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有一个颇为奢华的帐篷,心下了然,那王爷应该就在那里,于是他沉默着将刀放到了自己营帐的被单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捡柴挑水。 张小合正准备跟着沈军明出去的时候,就看早上的那个士兵又走了过来,拽着他的领子就往那雍容华贵的营帐走去,那官兵说:“你跑到哪儿去了?!快去给王爷端饭送水!” 张小合有些愤怒,觉得被这样拽着很没面子,委屈的看着沈军明,沈军明却没什么反应,弯腰挑水,很是平静。 张小合嚷嚷:“我出去和敌人作战了!我还——” 沈军明这时才开口,随意的道:“这位大人,我弟弟平时就喜欢随便幻想,您多包涵包涵,帮我看着点他,别让他闹事。”沈军明不愿意让张小合这么早就锋芒毕露,这很不好。 张小合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看了看沈军明,无奈,被那士兵拽去来到了炊事班。那官兵絮絮叨叨的说:“无论王爷要求你做什么,你都要顺从,绝对不能顶嘴,更不能反抗,要是王爷没碰你送上来的饭你就端下来倒了,听到了吗?” 张小合斜着眉毛,半晌,道:“哦。”然后接过官兵递过来的盛饭的器皿,嘀嘀咕咕道:“干什么非要我去端饭……”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瞪着眼说:“王爷要年轻点的,这军营除了你还有谁年龄比较小?” “我旁边就有个大活人你没看见啊?”张小合着急的说,“我比他早出生七十四天!我才是他哥哥!!” 那士兵轻蔑的嗤笑了一声,说:“快滚。” 张小合满心愤怒的走进那营帐。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看到那么华丽的营帐,能间接的感受京城帝王之气,他还是觉得很兴奋,心跳加速。 张小合低着头走进去,咳嗽了两声,听着里面没有反应,张小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说:“我是来送饭的,我进去了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语有多粗鲁,直接进去然后四处张望,咦,没人。 张小合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想那士兵说的,‘要是王爷没碰你送上来的饭你就端下来倒了’,那这算什么?没人?算碰了还是没碰? 军营里的伙食不好,高级一点就是白菜熬烂了抹在馒头上,有时候白菜都没有,那馒头硬的能噎死人。可是这王爷的待遇明显就比他好,你看这红的,是不是红烧肉? 张小合挠了挠脑袋,马上舒坦的想这就是‘不碰’的意思啦,你看,什么都没有碰,没有碰吧?那我就拿去倒了啊,哎,倒了好浪费,我还是先吃一口吧。 张小合轻松地坐在桌子前,拿起那双象牙白的筷子,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好吃哎;扒一口米饭,味道怪怪的,是南方的水稻,但是嚼着嚼着唇齿留香,好吃哎;哇,这个是什么东西…… 张小合盯着那个看起来很好看的食物,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张小合警惕的转过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怪异、偷吃东西有多不合理,在他看来,王爷值得尊重,大概和他父亲一个高度,但是他爹还天天喂他肉吃呢。 帷帐缓缓地被人拉开,张小合眯起眼睛打量来人,那人一袭长袍着身,看到里面有人很是惊愕,手抬在半空没有放下,严肃的问道:“你是谁?” 张小合随意瞥了一眼那人的袖口,瞬间就紧张了。 他不是紧张来的人会觉得他在偷吃,而是紧张,这个男人可能是敌人。 这个城邦的衣物有一个很显着的特征,那就是衣袖很长,方便放东西,其他国家的衣袖没有他们国家这么长,方便耕种,所以他们辨别敌我最好的一个方法就是看他的衣袖长度,张小合的国家衣袖长度能达到腰部以下,然而进来的男人衣袖最多只及腹。 张小合站起身,警戒的握住拳头。 男人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瞥过狼藉的餐桌,轻蔑的说:“原来是个小贼。” 贼?张小合有些疑惑,随即想,啊!昨晚就是敌军来偷粮草的,他说他自己是贼! 张小合退后一步,想了想沈军明教给自己的格斗方法,但是那些格斗技巧成立的条件是‘敌人能够背对着你’,也有点心慌了,四处看旁边有没有可以使用的武器,没有?不对,还有几个牛皮筋,不过那顶个什么用? 张小合瞪着那人,想用气势把他吓走,可是那人竟然丝毫不在意,反而坐了下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合没有回答。 “你不要害怕。”男人皱眉,道,“你再让伙夫帮我准备一份就可以了。” 我害怕?什么再准备一份?难道他还想…… 张小合又向后退了一步,男人笑了笑,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张小合暗自给自己鼓气,你刚才不久夺回来了一包粮草吗?没什么的,这次要用力小一点,不要害怕。张小合恶狠狠地喘了口气,大喊:“你爷爷我叫张小合!”然后猛地冲了上去,一下子跑到了男人身前,推了他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推了下来,骑在男人身上。 男人似乎没想过会被这样对待,倒下的一瞬间还在喊:“大胆——”然后猛地就被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磕在了地上,头脑发昏。 张小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你说我是贼?你才是贼!你偷我大琨粮草多少?侵占我大琨领地多少?!你们每个人都该死!” 那人面上的表情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又开始讽刺:“张小合?这是什么名字,像个土鳖……” 张小合气的脸都红了,伸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对准他的喉结,道:“闭嘴!” 男人猛的咳嗽一声,面色涨的通红,看起来非常痛苦,挣扎的喊:“来……来人!” 张小合害怕真的把他掐死了,连忙松开手,一看,男人喉结上一个鲜红的指印,那男人不住的咳嗽,弯腰缩的像是虾子,张小合又心软了,冲上前顺着他的后背,说:“没事吧?” “滚!”男人吼了一声,声音嘶哑。 张小合气愤的说:“你先招惹我的!算了,我看你没私自拿什么东西,你快点逃走吧,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的。” “逃?”男人阴测测的回答,“我逃?——还是你逃!” 张小合还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却突然看到十多个官兵涌进这营帐里,将男人扶起来,低眉顺眼的问:“王爷,有什么吩咐?” “……”张小合张大了嘴,指着男人,结结巴巴的说,“他、他的袖子……” “敢指王爷,斩指。”士兵说着就要抽刀。 “……” 男人挽了挽凌乱的头发,冷笑一声,又咳嗽,沙哑的说:“我的衣袖在行军过程中受损,剪裁到了这样的尺度,你有什么意见吗?” “……”张小合如遭雷劈,心想,这回可是倒大霉了。 男人哼了一声,说:“——萧玉渊,我希望你记我的名字,比记你自己的名字更牢固。” 男人冷冷的笑了笑,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看的张小合有些发懵,吭吭哧哧的想辩解什么,那士兵冷着脸要擒拿张小合。张小合是真的有些呆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遇到王室成员,会是这么一种情况。 萧玉渊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喉咙,看着张小合蔫了的模样,是真的笑了笑,然后说:“慢着。” 那时的张小合,一定没想过,这个高贵的男人会那样纠缠着自己,很久很久。 那时的张小合,也一定不知道,他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含义。 玉渊澄澈隐苍龙,谓之曰玉渊。 那天晚上张小合都没有回到营帐里,沈军明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觉得张小合肯定能自己解决好,于是自己躺在营帐,枕着那硬刀,闭上了眼睛。 沈军明保留了很多前世的好习惯,就是无论心里有多少心事,都能够在一分钟之内入睡,睡觉的时候保持警惕,睡眠很浅,所以在他听到营帐外‘沙沙’的声音时,他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沈军明借着月光向外一看,一只狼的影子映照在他的营帐上。 沈军明惊喜的撩开帷帐,几乎是立刻就看到了雪狼碧绿的眼眸。七杀并没有犹豫,低声吼叫一声,飞快的凑进了沈军明的帐篷里。 沈军明坐着一把将跑过来雪狼搂住,用额头磨蹭雪狼的头顶,雪狼焦急的用鼻子嗅沈军明的脸,扎人的胡子一上一下的蹭在他的脸上,茸茸的毛也一点不剩的磨着他的下巴。沈军明顺势吻了吻雪狼的鼻子,就听到雪狼从喉咙里发出了颤颤巍巍的呻吟声,有些像是哀嚎。 沈军明一下子就急了,睁大眼睛问:“怎么,你受伤了吗?” 他以为只有在自己想雪狼的时候,它才会过来看自己,却没想过雪狼会主动来找他,听着雪狼的声音,立马以为它受伤了。 沈军明上下将雪狼摸了个遍,没发现有什么伤口,雪狼不耐烦的在他怀里拱动,过了一会儿,长长的嚎叫了一声。 第十章:情定 沈军明来不及害怕会有人听到狼叫的声音,只是担心雪狼受了什么伤,焦急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看雪狼用力的在他怀里来回拱动,也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松了口气,道:“怎么了?” 七杀碧绿的眼眸静静的盯着沈军明,似乎在上下打量他,过了一会儿伸爪拍到了沈军明的肩膀上。沈军明顺势握住雪狼粗壮的爪子,摸它厚厚的肉垫,说:“没事吗?那和我一起睡一会儿吧,这是几点了?” 沈军明叹了口气,刚准备躺下,就感觉雪狼咬住了他袖口的衣料,力道不大,刚好避过沈军明的手腕,似乎要把沈军明从营帐里拖出来。 沈军明有些疑惑,但是习惯性的顺从雪狼,从营帐里出来,才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换算到现代的计时方法,大概是四点多钟,空气很好。 沈军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好笑的想‘难不成狼要我陪他看日出?’然后自己又摇了摇头,垂眼看雪狼,狼的表情很焦急,也看了沈军明一眼,似乎要让沈军明陪它到什么地方去。 沈军明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马上反应过来,雪狼是有什么事想让他帮忙把? 沈军明转身从营帐里抽出那把刀,别在腰间,就看雪狼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他。沈军明跟着跑过去,雪狼也开始小步的跑,似乎很满意沈军明奔跑的速度,慢慢的开始加速,风声猎猎。 狼的眼睛被风吹的眯起来,张着口‘哈哈’的喘气。跑到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沈军明都感觉有点累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凄厉的狼吟。 沈军明被那声哀嚎吓了一跳,那是怎么样的呻吟,简直就像是一个垂死的人临终发出的声音,放到狼身上,就似乎是被人活生生扒了皮一样,那种凄厉的哀嚎,听的人毛骨悚然。 沈军明跟着雪狼跑了几步,就看到五百米以外的地方,一匹狼被紧紧地用绳索绑住,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什么硬物,正一下一下的打着那匹狼。 狼的口中涌出了鲜血,仔细一看,那狼的牙齿竟然被硬生生敲下去了一颗。 沈军明听那狼的惨叫,自己都有些心颤,连忙转头看雪狼的表情,雪狼的表情非常冷淡,但是前爪时不时的颤动一下,似乎马上就要冲出去帮助那头被绑住的狼。 沈军明马上就想起了张小合的话,悍狼不可以杀人,不可以轻易伤害人。 所以雪狼来找他帮忙了吗? 那匹狼凄厉的声音没有间断,雪狼的颤抖就没有间断,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后来竟然开始焦躁的发出威吓的声音。 沈军明看了一会儿,蹲下身,直视着雪狼,强迫雪狼的目光移转到自己的身上,声音压低,嘶哑的问:“你让我来这里是想让我怎么样?你告诉我。” 雪狼的眼里满满的全都是愤怒,根本无法听沈军明的话,焦躁的左右走动,眼里慢慢弥漫起恨意,沈军明摸了摸它的头,雪狼一口就咬在了沈军明的手上,力道狠戾,一下子就流出了血。 沈军明也不挣扎,听到不远处狼的哀嚎越发无力,又重复了一遍:“你告诉我。” 雪狼猛的张开口将沈军明流血的手吐出来,仰起头,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嘶哑的怒吼一声,声音响彻苍穹。 沈军明的手恢复自由的一瞬间,猛的转过身,从腰间抽出那把刀,快跑两步,向着那凄厉的声音原地跑去。 有三个人围在那狼的旁边,原本还在狰狞的笑着,突然听到背后有愤怒的狼吟,愣了一下,刚准备转头看看,就见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右手全是鲜血,冲着他们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刀,在他们瞠目结舌的时候,高举起右手,猛的将刀顺着他们方向扔了过去。 那三个人条件发射的开始弯腰,想要躲避。沈军明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他前世从没这么冲动过,一下子就恨得将手里的武器扔了过去,幸好不是枪,要不然死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沈军明的右手抽筋一样的疼,但是没时间管了,那三个人就看一把刀旋转着向他们这么飞过来,惊慌的想要躲避,躲开了要害,有一个人的肩膀连着衣服被削去了好大一块儿肉,都能看见白生生的骨头了。 听到那人的呼痛声,沈军明心里不舒服的想,本来是想把他整个胳臂都削下去的。 其他两个人看到沈军明这么野蛮的冲上来,也生气了,看沈军明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理所应当的以为他那都是侥幸,完全没想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怒骂着想要教训教训沈军明。 有一个人也向前跑了两步,对着沈军明就挥舞拳头,口里不干净的骂着什么。沈军明根本就不躲,看着那拳头就伸手握了上去,猛的一扯,脚绊住那人的脚,将那人扯到了地上,顺势低下身子,手指飞快的弯曲起来,将骨节抵在那人的肋骨上,就着他躺着的冲击力,狠狠地顶了上去。 虽说一根手指没什么威胁,但是如果运用的好,沈军明甚至可以就这样将一个成年男人的肋骨击裂,现在又是杀意四起,下手根本就没有注意力道,就听那人凄厉的惨叫,沈军明又站起身,对着他的脊髓踩了一脚。 沈军明的手臂力量不够,但是腿上却非常有力,也多亏了在这世时不时的出去打猎,和野生动物赛跑,以至于他的腿力几乎能赶上前世最辉煌的那段时间,这一脚下去,那人立刻就没声音了。 其他两人看见沈军明的这种狠劲,都踟蹰着不敢上前,沈军明也不在意,自己走上前,余光看到雪狼已经凑到了那条被绑着的狼身边,皱着鼻子咬那狼身上的绳子。 那狼已经奄奄一息了,嘴里全都是血沫子,拼命吮吸嘴里的鲜血,瘦得皮包骨头,毛发也脏的要命。 沈军明的右手几乎没有了知觉,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鲜血淋漓的刀,怒吼一声:“七杀!” 原本一直在啃咬绳子的七杀突然停住了动作,警惕而复杂的抬头看着沈军明的方向。整个草原寂静无声,一切都似乎定格在了沈军明的身上。沈军明的嗓音沙哑,带着嘶吼的味道:“我尊你!敬你!如果有人胆敢碰你一根汗毛——” 沈军明已经跑到那个用硬物砸狼牙齿的人身边,猛的用手拽住他的手臂,用脚踹在了他的后脊背上,‘喀嚓’一声,立刻肩膀脱臼的声音。 雪狼的眼神狠戾的打量着这一切,突然眯起眼睛,嘴长成圆圈状,沉默了一会儿,骤然哀吼了一声。 第十一章:享受 沈军明喘着粗气走到雪狼身边,用刀将狼身上的绳子砍断,看着那狼皮毛上都是脏物,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那狼一瘸一拐的跑远。沈军明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那手虎口部位几乎被咬穿,汩汩的流出血,因为疼痛,剧烈的颤抖着。沈军明不甚在意,走到雪狼身边,坐在草地,眯着眼睛,突然很想吸烟。 沈军明闭上眼,手指做了个吸烟的姿势,回想那种味道,下一秒,右手一片湿润,雪狼一下一下的舔着沈军明的伤口,用舌头将他的手全部包裹住,沈军明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愈合,甚至都能听到皮肉愈合发出的声音。 沈军明叹了口气,几乎是立刻就感觉不到手上的痛楚了。 他其实是明白雪狼的。它愿意和人亲近,但是遇到的全都是那种虐待、暴戾的人类,它不能用自己的能力伤害人类,所以也不能救它的同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类的暴行,愤怒的想要报复,报复的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类。 那种矛盾的心理,沈军明多少也是明白的。 沈军明看着雪狼低头舔舐自己的伤口,伸出左手拽着雪狼脖颈的毛,拍了拍,硬是让雪狼抬起了头,然后用嘴磨蹭着雪狼冰凉的鼻子,转而用脸颊蹭雪狼硬硬的胡须,揉搓雪狼毛茸茸的耳朵。雪狼的耳朵猛的甩了一下,没有反抗,甚至抬高了脖子,让沈军明摸它的下巴。 沈军明眯起来眼睛,用腿把雪狼囚禁在自己的范围内,果真顺势摸着雪狼的下巴,让雪狼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雪狼小声的叫了几声,脸向下,再次一寸一寸的嗅沈军明身上的气味。 沈军明张开手让雪狼闻自己,他身上渐上了别人的血,雪狼就一点一点的舔干净,沈军明耳朵里全都是雪狼口水的声音,然后雪狼又开始在他怀里拱动,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气味蹭到沈军明身上。 沈军明笑了笑,拍了拍雪狼的头,说:“快回去吧,一会儿该天亮了。” 雪狼嗷呜一声,将头抬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东方,沈军明也看了一眼,天边已经亮起来,太阳照射在还有些凉意的草原上,带来了光明。 雪狼眯着眼睛,很不在意的样子,随后又低头将脸埋在沈军明怀里,一寸一寸向下嗅。沈军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慢慢的,雪狼的鼻子凑到了沈军明的下体,近似贪婪的嗅着那里的味道。 沈军明尴尬的想去推雪狼的头,但是那狼却固执的不动,甚至抬爪子按了按那柔软的部位。 沈军明倒吸一口气,沙哑的说道:“别动。” 前世的沈军明因为工作任务原因,加上部队里明确要求不允许交女朋友,他偶尔会服用一些抑制性欲的药物,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训练的疲惫也让他顾及不了这样的儿女私情;到了这一世也没什么观点上的改变,可以说古代比现代更加封闭,他这样的少年不会遇到什么女孩儿,自然不会谈情说爱。长时间抑制自己的性欲,导致雪狼这一爪子,让他下腹一热,几乎哆嗦了一下。 沈军明咬牙忍住那种不知名的热感,站起身来。 狼这样的生物应该非常害怕站起来的人,但是雪狼却并不害怕,甚至跟在他后面,用鼻子拱他的膝盖。 “我要回军营了。”沈军明道,“你还跟着我吗?” 雪狼歪着头,淡淡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沈军明叹了口气,想了想,道:“你晚上来找我,等人都睡着的时候找我。” “呜。” 沈军明坦白的说:“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沈军明回到军营,发现张小合一夜都没有回到营帐里,这才有点担心了。可是已经有士兵命令着让沈军明去挑水,沈军明很无奈,拿着木桶来到溪边,一下子就看到了蹲在溪水边打水的张小合。 “张小合?”沈军明疑惑的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张小合猛的一回头,看见沈军明就哭丧着脸,沈军明发现他的脸肿了,嘴角有些青紫,脖子上更是有那种红痕,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张小合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带着哭腔说:“军明……呜呜他打我……” “谁?”沈军明问。 “呜呜……” “……”沈军明问不出话来,拖着张小合的下巴看了看,还好,那个掐痕不是很严重,看他说话还挺顺畅,就问,“你觉得怎么样?喉咙里有血腥味儿吗?” 张小合摇摇头。 “那就行。”沈军明放心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那人下手并不狠,要是沈军明下手,一只手就能掐的张小合吐血才对。 张小合愣愣的,过了一会儿,垂头丧气的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招惹谁都好,偏偏招惹了一个变态。 张小合以前听说富贵人家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但是没太在意,见到了那个叫萧玉渊的人,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奇奇怪怪的毛病’。 那天张小合无意中冒犯了皇家贵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完了,不知晓到底要遭受什么样的酷刑,可是萧玉渊却没让他进牢房。 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 “慢着。”萧玉渊冷清着声音,揉自己的喉结,眼睛里闪着复杂的神情,“把他留下来。” 那士兵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一低头,顺从道:“是。” “把他绑在我床上。”萧玉渊说出来的话让张小合瞠目结舌,那士兵也奇怪了,犹豫道:“……是。” 张小合的衣服脏兮兮的,他一看萧玉渊那张床就有些怯步,但是士兵非常负责,一把将他推在床上,一人绑他的手,一人绑他的腿。 张小合愣了,他完全不知道萧玉渊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懂得要挣扎,就侧着头看萧玉渊负手站立,阴测测的盯着张小合。 等到张小合像是粽子一样被裹得严严实实,萧玉渊才哼了一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士兵闻言退下去,整个营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张小合是真的懵了,士兵捆得太紧了,他不能挣扎,手指都因为不过血而发麻。萧玉渊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步子一迈,向他这边走来。 张小合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想的是‘大丈夫能伸能屈’,嘴皮子利落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王爷,我不是故意要掐你的!” “嗯。”萧玉渊随意应了一句,还是向他这边走过来,眼神冻得张小合一哆嗦。那王爷越靠近他,张小合就越想挣扎,拼命离萧玉渊远点,却无处可躲。 然后萧玉渊做了一件张小合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 萧玉渊脱了自己的靴子,横跨在张小合的腰上,眼神冷清,说:“你再掐我一次。” 张小合迷茫了一阵,萧玉渊这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张小合识时务的将它当成了疑问句,死命摇头:“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掐你了。” “我说。”萧玉渊伸手拽住了张小合的领子,“你再掐我一次。” “啊?”张小合这回听清楚了,这确实是陈述句,但是他还有点不敢置信,迟疑着问,“我的手被绑住了,没办法。” 萧玉渊眼神一冷,恶狠狠地坐在张小合的腹部上,然后伸手掐住了张小合的脖子。 张小合惨叫一声,心想你就是想报复的吧!张小合口上不干净的骂:“你敢掐我,我让我家军明也掐死你啊……”随即又想到是自己先掐的他,有些理亏的说:“你快放手快放手,呼吸……咳咳……” 萧玉渊用力并不大,最起码不像是张小合一样用了狠劲,张小合虽然觉得呼吸困难,却仍然能痛快的骂人,掐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窒息的感觉。 萧玉渊松开了手,说:“你不是能耐吗?你厉害,你敢掐我,可你现在不也乖乖的被我压在底下?” 张小合猛的喘了口气,说:“你敢把我手解开吗?!你解开看看我厉害还是你厉害!” 萧玉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喉结,随即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冷哼一声,说:“那你能自己脱身吗?我手握万人禁军,麾下何止千人,我让你活你才能活,我不想让你脱身,你就不能脱身,我不让你死,你连死都不行!” 张小合气愤的说:“没见过你这么讨人厌的人,你放开我,我找军明去。” 那萧玉渊看起来也顶多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听他的话,面色一沉,扬手打了张小合一个耳光。 张小合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偏偏自己还被绑的像是死猪一样,动弹不得,只觉得唇角生疼,像是流了血一样。张小合一吸鼻涕,差点哭出来,但是梗着脖子忍着,吼:“我不干了!你这龟毛棒槌的,你宰了我吧!” 萧玉渊脸色冷的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竟然伸手把张小合手上的绳索解开了。张小合一得到自由,满脑子都是仇恨,几乎是扑上去就把萧玉渊从身上顶了下去,按住他的手,喘着粗气,恶狠狠的咬在了萧玉渊的脖颈边,口中都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萧玉渊闷哼一声,根本没有反抗。张小合的思考能力回来之后,呆呆的直起身,就看萧玉渊脖子通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牙印,上面还有一点口水。张小合看萧玉渊眯起眼睛躺在床上,那表情竟然不是恼怒,也不是疼痛,仔细看的话,竟然还有点——享受。 第十二章:眼眸 萧玉渊一看张小合直起腰,立马恢复了冷清的表情,呵斥道:“你个土鳖,敢骂我,来人——唔……” 张小合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一把就捂住了萧玉渊的嘴,表情复杂的说:“对不起,你就当没看见我,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放了我行不行?”张小合还打算和这个萧玉渊好好说话,可是那人却根本没什么软化的表情,眼神凶狠。 张小合咋舌,想,这王爷也太奇怪了吧?一会儿看他气焰升天,一会儿他又表现的没那么生气,真是…… 张小合也懒得管了,刚想从床上跳下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脚就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头朝地栽了下去。 张小合一看,自己的脚被绑在床上,没办法动弹。 萧玉渊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半天,说:“我让你下去了吗?” “……”张小合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玉渊表情复杂,低头说了句:“我开始就告诉你了。” “什么?”王爷的声音很小,张小合没听清楚。 萧玉渊猛的抬起头,扬手又给了张小合一个耳光。 这耳光力道很重!比刚才还让张小合不能忍受。张小合只听见耳边嗡嗡作响,有一瞬间大脑都空白了,他无法遏制的愤怒: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而且你还揍我两次! 张小合胡乱的嚷嚷:“你王八蛋!” “大胆!”萧玉渊吼,“你敢骂我是王八?” “你乌龟蛋!” “……”萧玉渊不再多说,扬手又要抽他一耳光。张小合这回学乖了,弯腰想躲,结果萧王爷冷笑一声,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 张小合的眼泪真的是在眼眶打转了,捂着自己的脸颊,吼了一声就要和萧玉渊同归于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小合觉得自己扑向他的那一瞬间,萧玉渊的表情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张小合有些疑惑,他这是干什么?骗自己揍他吗? 张小合马上想到了营帐外那几千名士兵。要是萧玉渊喊一声,死的肯定是张小合而不是萧玉渊。 张小合眼睛都红了,随便找了那条捆着自己手腕的白色布绳,绕着萧玉渊的嘴就把他的嘴给捂住了,绑的紧紧的。张小合迟疑的看着萧玉渊并没有反抗,感觉萧玉渊竟然有点期待,手指都在哆嗦。应该是害怕吧?张小合想把自己脚上的绳子解开,但是萧玉渊躺在他的腿上,张小合没办法凑近,只能威胁这个万人之上的王爷:“你让开不让开?不让开我揍你了啊。” 萧玉渊瞪了他一眼,甚至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王爷这么不合作,张小合心里真是哭的心都有了,装模作样的扣住了萧王爷的喉咙,说:“你让我死我必须死,但是我要你死,你也得死。” 张小合胡言乱语的说话,还有些得意自己说话之狠,但是一看萧玉渊通红的脖子上还有自己的指痕,就怎么都下不去手。 萧玉渊喉咙里模糊的呻吟一声,白布绳子被他的口水濡湿,带着魅惑人心的颜色。 张小合愣了一下,他今年十五岁,因为一直在自己村子里呆着,没看见过什么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是现在萧玉渊头发凌乱、紧闭着眼睛的躺在他腿上,张小合猛然发现,这个萧玉渊长得可真好看啊,像是白玉雕出来的小孩儿一样。 果然王侯将相和他不一样吗?张小合心里一叹气,想,这个王爷肯定是耍耍小脾气,和隔壁要下蛋的母鸡一样,不能逆着它,要小声的叫母鸡的名字,让它乖乖坐下去下蛋。 萧玉渊听张小合半天没有声音,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到张小合俯着身子就悬在他正上面,两人脸和脸之间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而张小合正在仔细的打量着萧玉渊。 萧玉渊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嘴被绑住没办法说话,于是胡乱的‘呜呜’着,张小合很奇怪,萧玉渊的手没有被绑住,他干什么不自己解开? 真是怪人。 张小合好声好气的说:“虽然你打了我这么多下,但是我大人……算了,我原谅你了,咱们和好,怎么样?”张小合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个王爷应该感恩戴德,谁想到萧玉渊的面色通红一下子变成了惨白,然后气哄哄的推了他一把,把嘴上的布绳扯下来,说:“迟早有一天杀了你这土鳖,滚!!” 然后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想走,张小合气急败坏:“你才是土鳖!我名字比你好听多了!” 萧玉渊没搭理他,喘匀了气之后,对着门外的士兵说:“让他留下来,今后无论我什么杂事,全都让这个人亲手完成。”萧玉渊讲那个亲手两字咬的很重很重。 张小合声泪俱下的给沈军明讲了这段经历,一直穿插着‘我才不是土鳖’和‘他这个棒槌’,沈军明听得有些烦了,好不容易听他说到了结尾,应付的说:“你招惹上大人物了,我估计你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张小合愣了一下,狠狠地说:“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沈军明觉得有意思,就说:“他要真整你还不容易?我看,他只不过是不想而已,至于你想报复,那可千万不要,他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你。” 张小合想了想,整个人都蔫了。 沈军明以前看的那些历史剧,皇室贵族都应该非常不好招惹,胆敢顶撞脑袋马上分家,哪里能像是张小合这么幸运?看了那王爷对张小合没有敌意,沈军明也就放心了,让张小合伺候那王爷总比去军队好,随便应了两声,就开始四处打量周围,想着准备点东西,可以给雪狼吃。 雪狼长得高大,比起普通的狼要大两倍,沈军明非常担心雪狼会营养不良,或者缺钙,七杀原本是头狼,自然可以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得到食物,但是现在一个人跟着沈军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食物。 沈军明看着旁边的小溪,决定捕鱼,然后把鱼刺挑出来喂给雪狼吃。 沈军明用石头将溪水里的鱼围到了一起,古代的溪水里都活着不少的鱼,根本不像是现代那样鱼瘦虾稀,沈军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捞上来不少鱼,用刀简单的去鳞开膛,然后熟练的把肉从骨头上剔除了下来。野生动物还是不要让它吃加工后的食品,那样对野兽的胃非常不好,会让狼渐渐失去强悍的消化能力。他前世像是剥皮去肉这样的事情做过太多,动作无比熟练,不一会儿就剔了一小堆的肉,用碗装好,准备等着雪狼来。 太阳慢慢的下山,沈军明有些期待的等着雪狼的到来,傍晚的时候张小合被人叫走,哭丧着脸泪汪汪的不想走,后来被强迫着压走,沈军明知道张小合又被那王爷叫走了,不但不担心,反而没有义气的感觉高兴,因为今天晚上营帐里就只有沈军明一个人,雪狼可以毫无顾虑的进来。 但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雪狼也没有来,沈军明担忧的睡着了,深夜的时候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醒,睁开眼睛一看,是雪狼碧绿的眼眸。 第十三章:蹭 沈军明撑着手肘坐起来,听到雪狼‘呜呜’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心里一动,摸了摸雪狼的头顶,七杀顺势凑到沈军明的身边,用脊背一下一下的、用力的磨蹭着沈军明的胸膛。 沈军明顿时睡意全无,温柔的搂住雪狼,用手指摸雪狼坚硬的脚爪,轻轻的吻它的额头。雪狼不停地蹭,良久自己觉得累了,站起身,正对着沈军明,蹲坐下来,‘哈哈’的喘气。沈军明感觉到胸前火炉一样的热度离开了,愣了一下,怕雪狼就这么走了,下意识的直起身子,突然见七杀蹲坐着很乖的模样,也上前两步,黑暗中看不大清楚,只能凭借雪狼两颗明亮的像是夜明珠一样的眼眸判定它坐在哪里,沈军明正对着七杀,也跪坐着瞅着雪狼。 沈军明在黑暗里没办法看的像雪狼一样清楚,只能随便摸索,手心小心翼翼的靠近。 这毛茸茸的、四处乱动的,是雪狼头顶上顶着的两只耳朵,被沈军明摸到,‘啪’的甩了甩耳朵,打在了沈军明手心上。沈军明轻轻攥了一下它的耳朵,马上就放手了,雪狼威胁的‘吼!’了一声,但是也没有生气,乖乖的坐着任由沈军明摸它。 沈军明的手持续的慢慢向下移动,硬挺的胡须、湿润的鼻子、吐着热气的舌头……沈军明就像是要用手把雪狼浑身上下摸个遍一样,如果放到前世,他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对一个动物产生如此浓郁的兴趣,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他一刻都离不开这头狼了。 沈军明眯起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坚硬而柔软的部位,那里的毛非常扎手,随着雪狼呼吸的频率,骨骼也在隐隐晃动,沈军明一愣,他居然再次情不自禁的摸着雪狼的下巴,而且,根本不想放手。 沈军明的手僵硬的保持摊开的模样,一只手就将雪狼的整个下颔攥住,手指控制不好力道,隐隐的发抖。 沈军明听到雪狼喉咙里‘咕噜’咽下一口口水,自己也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雪狼把嘴巴闭上,黑暗中看不清雪狼的眼神,觉得可能有一点冷淡,也可能是一点燥热。沈军明手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颤抖,大概在他心里,这样握住雪狼的下巴,是一件暗示性非常强的表现,但是沈军明却不知道这动作到底表现的是什么意思,能让雪狼这样看着自己。 营帐里异常安静。 沈军明有点尴尬,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尴尬些什么,手飞快的抽了回来,过了一会,侧躺在地上,用手托着脑袋,对雪狼说:“过来。” 雪狼居高临下的看了沈军明一会儿,然后听话的站起身,走到沈军明身边,侧肋紧紧地贴在沈军明的胸腔前,趴下,和沈军明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 沈军明暗暗松了口气,刚才的尴尬灰飞烟灭,用手搂着雪狼的脊背,将头埋在雪狼毛茸茸的皮毛里,闻着它清新的味道,根本就没有一点睡意。 虽然是大夏天,雪狼的体温很高,沈军明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就是不想撒手,大力的抚摸雪狼,恨不得将它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雪狼不停的喘气,乖巧的一动不动,就在沈军明将它整个脊背都刻在了脑袋里的时候,雪狼‘呜’了一声,也侧躺下来,前爪按在沈军明的胸前,将自己的腹部袒露出来。 沈军明看不清楚,所以根本不知道雪狼做了些什么,但是手上湿漉漉的,雪狼用舌头舔他,将他的手引到了自己柔软的腹部上。沈军明心跳骤然加快。他当然明白,如果要狼向人类袒露腹部,那是要多么信任那个人才能做到这种事情。他沈军明到底做了什么,到底配得上什么,竟然能让雪狼信任至此? 沈军明心跳的手指都疼了,哆哆嗦嗦的摸上去,耳边听到雪狼喉咙里‘呼噜’的咽了一下口水,紧张的不行,手触之处温热一片,狼腹部的毛比背上的毛要软、要热,沈军明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融化在了一团棉花里,而那棉花在他的手心下,会跳动,而且有温热的、带着强大生命力的触感。 沈军明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雪狼的温存。 雪狼时不时动弹一下自己的脚爪,用舌头舔沈军明的耳朵。 沈军明睁开眼睛,看雪狼碧绿的眼睛,突然笑着调侃,手上的力道微微重了点。 “你这里怎么也有小乳头?”沈军明顺着它的腹部摸到了小而硬的突起,忍不住捏了捏,笑,“你是公的吧?我来确认一下……” 沈军明前世大大咧咧惯了,对性别没什么区分度,觉得男人女人都一个样,更何况现在在他面前的还是个只有思考能力没有表达能力的野兽,他根本不当一回事,甚至笑着就要摸摸雪狼,看看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雪狼的前腿弹了一下,就好像是对着沈军明的胸口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沈军明更觉得有意思,一手捏着七杀的右前腿,一手还真的想向下摸一摸。 沈军明没有摸到重要的位置,他只来得及顺着雪狼的乳头摸了一圈,感觉它有不少这样没有用的小突起,也不知道雪狼到底有多少乳头。沈军明想放肆一下,但是还没来得及探索到‘重要的位置’,雪狼就凶戾的吼了一声,右爪一下子就挣脱了沈军明的手,对着沈军明的胸前就来了一爪子。 沈军明动作僵住,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是怨恨雪狼的无情,只是害怕自己鲁莽的动作让雪狼生气。沈军明胸前一凉,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去,衣襟全都被抓破,但是没有伤害到皮肉,看来雪狼并没有下狠手。 沈军明松了口气,再次一把抓住雪狼的爪子,低声说:“对不起,我做错了吗?” 他甚至在期待雪狼能够开口和他说话,告诉沈军明他应该做些什么,不能做什么。沈军明第一次感觉到不能沟通的困难,他想接近雪狼,但是他不知道雪狼是怎么想的。 回答他的,是雪狼湿热的舌头。 沈军明惊了一下,一瞬间有些僵硬,然后就放松着不再动弹。雪狼先是凑到了沈军明的胸前,鼻子一耸一耸,不停的嗅着沈军明胸腔的味道。雪狼刚才在他身上蹭了不少时间,现在估计都是七杀的味道了。雪狼闻了一会儿,‘恘’的一声打了个喷嚏,将鼻水都蹭在沈军明的胸口上,然后将头埋下去,蹭了蹭,好像是要把那液体蹭的均匀一点,半天,张口‘叭’的一声,伸出舌头,准确无误的含住了沈军明胸口上的小突起。 第十四章:战栗 沈军明哆嗦了一下,理所应当的觉得雪狼这是在报复他刚才粗鲁的动作,也不好挣扎,只感觉雪狼的舌头湿热的舔着他的心脏上方,扎人的胡须和白毛全都蹭到他的胸口,有些痒。沈军明摸着雪狼的头,甚至转了个身,躺平,让雪狼踩着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都趴在沈军明的身体上。 雪狼很重,而且热,压的沈军明喘不过气,加上七杀的牙齿时不时会蹭过沈军明的乳头,更让他忍不住颤抖,两只手紧紧抓在雪狼的脖颈上的毛,拼命忍住才能遏制自己想把雪狼踢开的欲望。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听到沈军明粗重的喘气声,还有啧啧的水声。雪狼用唇和牙齿交替磨蹭着沈军明的乳头,引起他不自觉的战栗。 天慢慢的亮了,沈军明能隐隐看到雪狼柔软的毛发,七杀趴在沈军明的身上,抬眼看了看沈军明,眼神里是不能掩盖的强大、冷静。 沈军明笑了笑,掰着雪狼的头,只听到‘啵’的一声,狼的嘴松开了他胸前的小突起,沈军明低头一看,那里虽然没什么作用,但是因为靠近心脏,所以异常敏感,被雪狼这么一舔,硬的像是小石子。 “够了。”沈军明哑着声音说,他觉得有些奇怪,现在不仅仅是觉得雪狼体温高,他甚至觉得下腹一抽一抽的发热发烫,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而且控制不住。沈军明下意识的推开雪狼,希望将那种无法控制的情感压下去。 雪狼静静地瞥了他一眼,果真站起身来,却并不下去,而是用脚掌来回来去的在沈军明的身上踩,将头埋在沈军明的衣衫里,顺着沈军明的腹肌,一寸一寸向下移动。 沈军明无端端的又觉得暴躁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又似乎不是暴躁,想把雪狼推下去又不舍得,咬紧牙闭上眼,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雪狼舔了两下沈军明的腹肌,沈军明就想,糟了,他硬了。 沈军明尴尬的想掩盖住,装作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另一只手悄悄的拽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布料,只想赶快把下身遮住。 雪狼似乎也闻到了什么,沈军明甚至看到它眯了眯眼睛,然后慢慢的向后退,眼睛从未离开沈军明的身上,过了一会儿,低着头,有些好奇的盯着沈军明的下体,脚爪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 “别闹。”沈军明倒吸一口气,也不管雪狼怎么想了,随手抄起了被单,就往下面盖,七杀却并不同意,低低的吼了一声,又作对一般将沈军明身上的被单扯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头,鼻子凑到了沈军明的下体上。 沈军明来不及拒绝,眼睁睁的看雪狼低着头,炙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那处敏感的地方。 沈军明这样不正常的压制自己的欲望十多年,带来的后果就是现在,被雪狼一碰,他那处就热的发涨,隐隐的疼痛,似乎要从裤子里跳出来一样。 沈军明很窘迫,很慌张,他性欲很淡,所以几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一头野兽弄成这样。沈军明再次说了句:“七杀,别闹。”已经有了些不知所觉的威胁在里面,但是仔细听听,就知道这不仅是威胁,还有尴尬。 七杀根本就当做没听见,鼻子就贴在沈军明的那处,把他裤子都弄得湿漉漉的,胡乱的嗅,最后竟然张口,对着那已经硬挺了的东西,舔了一口。 沈军明闷哼一声,就觉得身体全部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面上发热,而且尴尬,想着要把雪狼推下去,但是又直不起身,似乎心里面根本不想把它推开。 雪狼的舌头隔着一层布料舔来舔去,沈军明甚至能感受到它舌头的热度,还有细小的粗糙的舌苔的触感…… 沈军明忍不住紧紧夹住腿,有些像是不想让雪狼继续下去,还有,不想让它离开。 雪狼一边舔一边抬头看沈军明的表情,但是那人仰着头,它只能看见沈军明的下巴。七杀抬起爪子按在沈军明的下体上,感受着沈军明勃发的律动。 七杀看到他的脸一下子涨红,耳朵也是,脖颈狠狠向后仰,喉结随着呼吸的频率一上一下急促的滚动,上面带着一滴晶莹的汗珠。 雪狼倾身上前,舌头一卷,将沈军明脖颈上的汗珠舔下来,对那一上一下的喉结产生了兴趣,饶有兴趣的用唇磨蹭,然后嗅。 沈军明被狼灼热的舌头和冰凉的鼻子弄得发疯,下体一跳一跳的不受控制,到了后来竟然用腿夹住雪狼的背,用下体狠狠的磨蹭雪狼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的就想吻一吻雪狼的下巴。 沈军明忍住了,下一秒,他哆嗦着射了出来,狠狠地攥着雪狼的一团毛。雪狼冷静的看着沈军明的动作,被拽的疼了也没有躲闪。 沈军明的裤子潮湿一片,仰头看着天空,一瞬间什么也想不到。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身寸出来,后劲有点大,竟然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直到雪狼凑过来,舔了舔他的脸,沈军明才意识到,哦,原来是这回事。 沈军明有些复杂的看着雪狼,忍不住摸它的头,他愿意和七杀亲近,但是不是这种亲近。怎么说呢,他觉得有些不对,怪怪的。 天已经亮了大半,沈军明低头看了看雪狼深可见底的眼眸,又松了口气。 它,雪狼肯定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觉得刚才沈军明逗它玩摸了摸雪狼的腹部,雪狼也就同理摸了过来罢了,雪狼喜欢沈军明,就像是沈军明喜欢雪狼一样,没什么奇怪的。沈军明动弹了一下,就觉得下身粘腻的难受,褪下裤子擦了擦,换了一件衣服。 雪狼歪着头看着沈军明的动作,表情淡淡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代虽然没有现在那么方便,打开热水器就能流出热水,但是好在古代的生活节奏也没有现代那么快,沈军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训练一下自己的肌肉啊,除此之外还能每天找出闲暇时间处理自己的卫生问题,就是用木头烧水都能把水烧一大桶,然后兑着凉水洗澡,还是每天洗澡、洗衣服,和前世没什么不一样。 沈军明趁着天没完全亮,走出了营帐,来到不远处的小溪,接了一木桶的水,洗了洗自己的身体,倒了之后又接了一桶,喝了不少。这里的水没有沈军明叫不出名的化学物质,干净,而且清甜。当然,就算是脏水臭水,前世为了保命的沈军明也没少喝就是了。 沈军明转头一看,雪狼安静的蹲坐在他身后,胸膛因为呼吸而起伏,那样乖巧的坐着,就暂且掩盖住了雪狼那种嗜血的强悍,倒显得有些温顺。 “来。”沈军明对它招了招手,说,“我帮你洗一洗。” 雪狼闭上了一直在‘哈哈’喘气的嘴,听话的走过来,在沈军明身边蹲下,又张开嘴开始喘气。 沈军明哭笑不得的看着雪狼的嘴,过了一会儿,用布蘸水,擦它嘴角的唾液,本来想给它漱漱口,但是雪狼自己低头来到溪水边,喝了不少水,也算是漱了口了吧? “你张一下嘴啊。”沈军明用商量的语气和雪狼说话,“我看看你嘴里有没有脏东西,要是得了蛀牙就不好了。”这里没有牙刷,也不知道能不能给狼刷牙,也就只能用手指把脏东西抠出来,以防口腔感染。 雪狼张大嘴,任由沈军明的手指伸进去帮他检查,它的嘴里很干净,没什么脏东西,甚至食物的碎屑都没有。 沈军明有些纳闷,然后胸口闷痛,这么干净,是不是意味着雪狼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就为了陪着沈军明来行军,值得吗? 沈军明叹了口气,弯腰拍了拍雪狼的屁股,说:“走,我那里还有点肉,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雪狼摇了摇垂下的狼尾,‘嗥’了一声,沈军明从营帐里取出昨天剔除下来的鱼肉。古代的鱼身体里没有那么多有害化学元素,看起来肉质新鲜,晶莹剔透的。 雪狼将鼻子凑到那一碗肉上,嗅了嗅,却没有张口要吃的动作,似乎很不以为然。闭紧嘴抬头看着沈军明,表情淡然。沈军明以为它害怕肉有问题,干脆抬手拿起一块放到嘴里,自己吃了下去,说:“没事的,这是鱼肉。” 雪狼动了动鼻子,蹲坐在地上,还是不开口。 沈军明挑着肉凑近雪狼的嘴边,打算利诱它张开嘴,雪狼果然张开了嘴,却并没有吃肉,反而用前牙轻轻地含住了沈军明的手指。 沈军明笑了笑,手一松将那鱼肉扔下去。狼不爱吃就不吃吧,总能找到它能吃的东西,而且七杀看起来并不饿,恩,还胖了一点。 雪狼歪着头嘬沈军明的手指头,弄得他满手都是口水,好一会儿才松开嘴,吼了一声,看着大亮的天空,转身要走。 沈军明也并不担心,似乎只要自己想到雪狼的时候,就能看到它,虽然沈军明不知道雪狼到底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但是他很放心。 雪狼顺着那条河趟过去,四条腿沾了水,毛发不再蓬松,露出了雪狼遒劲的腿。沈军明冲它点点头,七杀转身,不知道向什么方向跑去。 沈军明看着雪狼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看不见,才收回了目光。 第十五章:天战 回到了军营,沈军明一眼就看到了瘫软在营帐里的张小合,他一人躺在地上,占据了大半个营帐的地方,沈军明一掀开帷帐,张小合就眯起了眼睛,冲着他伸出红肿的手指,说:“我造了什么孽啊。” “你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沈军明上前看了看张小合的手指,觉得他手指头肿的像根小胡萝卜,忍不住觉得好笑。 张小合愤愤不平的说:“就是那个王爷……他居然让我洗衣服!刷碗!大男儿上战场拼死杀敌,他竟然让我给他做这种女人才做的事情。” “谁说这是女人做的事?”沈军明反驳,他很想说如果是他前世的社会,女人都不一定会洗衣服,男人反而在家里洗涮。 张小合悻悻的,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头,过了一会儿心花怒放的说:“哼,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让我日后一直做这种事,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的好。” 沈军明叹了口气,也不太明白这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按理说张小合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放到封建社会,早就应该被千刀万剐了才对。 张小合一夜未睡,这会儿几乎是一边说话一边就睡着了,沈军明将营帐的帷帐放下,走了出去。 沈军明眯起眼睛看周围的人,见他们面色匆忙,就拽了一个人,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不关你的事。”那人一甩手想走,却被沈军明单手拽的死死的,沈军明扣着他的肩膀,淡淡道:“说话,不说完了不让你走。” 那人开始有点惊讶沈军明的力度,后来不耐烦的说:“天战将军要找一个人,肯定不是你,你就不要多问了。” “天战?”沈军明反问,“他不是在前线吗?” “前线?”那人疑惑了一下,反应一会儿,爽快道,“回来了,昨天晚上就回来了,现在正在大营前办酒宴庆祝。” “回来了?”沈军明纳闷道,“他不是在打仗吗?怎么回来了?” “将军说,这次回来,要找一个人。”那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也不嫌烦了,啰啰嗦嗦的说,“正准备召集全体士兵,找那个人呢。” 沈军明沉思了一会儿,问:“什么人?” “身边有一匹狼的人。”那人回答道。 “……” 沈军明问:“他找那人干什么?那人身边是什么狼?” 那人张口要说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前面一阵敲锣声,那人匆匆忙忙的跑起来,说:“不说了,要集合了。” 沈军明顿了顿,也跑上去,说:“全体士兵?我也要去。” “你又不是兵!”那人反驳。 沈军明心里淡淡的想,会是的。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当一名军人。 那人看沈军明执意要去,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将军要找一个身边带着一头白狼的人,听说那人武功盖世、英明神武,定能为我大琨扭转战机,获得胜利。” 沈军明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他所在的国家,单字号‘琨’,也就是美玉的意思,不仅国名号玉,而且盛产美玉,千金难求。外邦纷纷进犯,也不过是想获得这里的一条玉脉罢了。 沈军明听说,大琨的皇宫下埋着一条玉脉,活死人,肉白骨。当然,沈军明当时只是当成笑话来听的, 沈军明低头跑了几步,觉得前面那人跑得像是乌龟一样慢,但是又不好意思催他,只能耐心跟在后面,这样跑了半天,才骤然听到咚咚的鼓声,有人在呐喊,沈军明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愣住,觉得大地都在颤抖。 沈军明看到不远处,有十多个男人站在红色的大鼓前,高高举起手,然后重重的敲下去。鼓面飞快的颤动,发出浩大的声响。 鼓每敲一下,前面浩浩汤汤的军队就怒吼一声,声音真的是让大地都在颤动。 沈军明迷茫的看着那些人,瞬间光影舛错,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扛着枪的特种工,一会儿又幻想自己站在这群士兵前,号令群雄。无数的画面从他面前划过,他甚至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 那十二个鼓手身材健硕,手臂的肌肉高高隆起,手紧紧攥着鼓槌,手背上青筋乍起,长时间暴露在风里,鼓手的手背都出了小小的裂痕,一用力就渗出血来。 他们呐喊着,脸上涨得通红,整片大地,只能听到这支军队的吼声。 ——咚。 ——咚。 ——咚! ——咚! 沈军明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受到了鼓声的影响,跟着它的节奏而律动。 这是沈军明第一次见到这世的军队,他觉得震撼,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 “快走啊。”旁边的人拍了拍沈军明,说,“傻站着干什么?” “恩。”沈军明点点头,跟着那人来到了军队最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军明站好的那一瞬间,鼓声骤然停止。 沈军明抬头一看,却什么都看不见。士兵太多了,大概有上万人同时聚集在这里,有点像是前世的春运现场,沈军明只能看到人头挨着人头,奇怪的是,这么多人同时聚集在这里,这里却非常安静,安静的仿佛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沈军明清楚的听到,有一个男人,站在他前方百米左右的地方,冷清的说:“人来了。” 沈军明皱眉,不由得低下了头,似乎想掩盖什么。 旁边的人小声的说:“这就是天战将军……大琨的战神。只要是他愿意出兵,这场战争就算打赢了一半了,他十八岁参军,二十岁成为将军,参军六年——从未打过败仗。” 沈军明抬了抬头,想看看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战神。但是因为距离远,看不大清楚,好笑的想,百战百胜?你以为你是隆美尔吗?就算是这样的战神,也并不是百战不殆的。 那人看出沈军明的不屑,有些急躁的想要辩解,旁边的人就捅了捅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沈军明抬起头。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沈军明立刻看见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翻身跃上马背,那么一刹那,沈军明就看到男子的面貌。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将军,倒像是个文人墨客,皮肤白的吓人,嘴唇也是惨白一片,只是眉毛如同笔墨,斜飞到鬓角,有些怪异的美感。 这种长相,倒是有些像是上古传说中的神将。 天战轻轻拽了拽缰绳,胯下的马是很强壮的战马,四肢有力,是纯黑色的宝马,看起来性格暴躁,不停的喷着响鼻。天战安抚了一下战马,咳嗽一声,信马由缰。 战马蹄下发出‘哒哒’的声音,一步一步的靠近沈军明,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 天战冷淡的睥睨着站着的士兵,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异常冷清:“你们,有没有人,在前天看见一头通体雪白的狼?” 四周一片寂静。 沈军明头脑飞快的开始回想,昨天?前天?他带着雪狼做什么了? 沈军明立刻想起来了,那天早上,雪狼咬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出军营,让沈军明看到了那头被人虐待的狼。那是雪狼第一次来到军营后,被外人看到。 沈军明眯起眼睛向那边看了看,竟然看到天战身后站着一个肩膀上裹着纱布的男人,正是那天被他削去半个肩膀的男人。 沈军明顿时了然,他一看到那个男人如此凶残的对待那匹狼,就觉得男人不是寻常人物,毕竟要猎狼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男人虐待的动作非常熟练,倒像是组织好了一样。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有如此强硬的后台。沈军明一阵犯恶心,混账东西,竟然纵容下属虐待被紧紧捆住的野兽,这样的人,配称得上是战神吗? 沈军明有一种冲动,就是上前和那个男人对打一次,然后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揍,让他求饶,然后问:“找你爷爷我干什么?” 前世的沈军明确实可能这么做,但是这世的沈军明却并不想暴露自己,所以他低下头,准备当成不知情。 天战看了看那群寂静的士兵,突然冷静的说:“我知道你在这里——”天战冷笑一声,道:“我能让你的狼来找我的人一次,还不能让他过来第二次吗?但是这次,你要想好,你的狼还能再次逃过我的手吗?” 沈军明听到天战的第二句话,几乎是立刻就皱紧了眉,狠狠攥了攥拳头。 天战沉默了一会儿,仰头又笑了一声:“哈,我还真想要个狼皮的战袍。那种通体雪白的——” 天战还没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他看到有个男子从军营里出来,然后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又在兜口里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比划了一个弹弓的样子,然后冲着天战这边弹了过来,吼:“呸,你也配有狼皮!” 沈军明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那个跑出队列,破口大骂的——张小合。 张小合手上拿着的,恰好是那天沈军明给他的牛皮筋。但是没有什么弹性,近距离攻击力还好,但是张小合离天战太远了,石子飞了五米就落了下来。 张小合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吼:“什么破玩意!” 沈军明松了口气。 刚才他确实觉得怒火中烧,只差一点就要冲上前要了那将军的命。 幸好张小合也被叫到这里,避免了沈军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他决定先看看那将军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找他沈军明。 沈军明躲了一下,藏在人群里,手里却紧紧握着兽牙,准备随时接应张小合。 就在张小合站出来的那一瞬间,高座上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骤然站起身,道:“土鳖!你瞎说什么,快滚回去!” 说话的人正是萧玉渊。 “你才是土鳖!”张小合吼,“破烂玩意,敢要雪狼的皮,我先扒了你的皮。” 天战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张小合,对萧玉渊道:“王爷,这人就归我了。” 萧玉渊沉下脸:“他不行。” “他怎么不行?” “不可能是他。”萧玉渊解释道,“他不可能有狼,他是我手下的小厮,自己都养活不了,哪里有钱养活狼?而且你看他的样子……”萧玉渊着急的说:“他这样,哪里能成为扭转战事的人!” 天战有趣的笑了笑,然后说:“那可不一定。王爷为什么一定要护着这样的一个小兵?” “我……” “罢了。”天战收去了笑容,冷冷道,“到底是不是他,来试一下就可以了。” 第十六章:嘶吼 天战从背后的剑鞘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宝剑。 萧玉渊手指狠狠地颤抖,说:“不,真的不是他,你……” “王爷莫再多说。”天战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是不是他,是我来决定,而不是由你。” 萧玉渊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再说话,盯着张小合,看起来竟然像是要哭了一样。 天战牵着缰绳,一步一步的向张小合走进,手中的宝剑就指着张小合,渐渐逼近。 天战口中还在嘲讽:“我想要什么,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张小合看着天战,因为天战坐在战马上,所以他不得不抬头仰视天战。 张小合口不择言:“你?看你这弱鸡样,比萧玉渊还不如。”张小合大大咧咧的直呼王爷的名讳,然后说:“我一只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哈。”天战仰头笑了笑,“我是不是弱鸡,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天战从后背抽出那把剑的时候,沈军明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对力量非常敏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用从几个小动作就能看出来。那个名叫天战的男人,并不像是他长得那样苍白,相反,他的力量极大,那宝剑极重,可是天战举起它手臂颤也没颤,抽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训练过上万遍一般。战马不规则的向前走动,上下颠簸,但是天战上半身一直保持着一样的弧度,用自己的力量控制平衡。 这男人熟悉战事,非常强大。 沈军明紧紧握住随身携带的兽牙,随时准备冲上去帮张小合。张小合绝对应付不来这个男人。 天战用腿夹了一下战马的腹部,战马嘶嚎一声,飞快的奔跑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张小合冲上去。这样急促的速度,竟然也没让天战失去平衡,他用剽悍的力量控制住平衡,甚至微微站起,战马四肢有力的‘哒哒’踏地,几乎是瞬间就跑到了张小合眼前。 沈军明敛神,手心冒汗,找准时机就要冲出去。 张小合喊了一声,右手收到衣襟里,摸索了一下,从衣襟里抽出了沈军明送给他的兽牙。那兽牙打磨的非常光滑,甚至还有隐隐的光辉,张小合手忙脚乱的握住那兽牙,还在想该怎么用这东西对付天战的宝剑的时候,奇怪的是,天战在见到张小合从衣服里抽出兽牙后,面部的表情非常复杂,像是很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天战狠狠的勒住战马的缰绳,战马嘶吼一声,被后方的力量强行拉起做了个人立,那铁蹄马上就要踩在张小合的脑袋上,硬生生被拉的退后了一步。 天战的脸色虽然惨白,但是脸上的表情是狂喜,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小合,猛的将手中的剑扔下去,翻身下马,几乎用吼的声音道:“就是他!” 天战从马上下来,沈军明才意识到,这男人身材颀长,竟比张小合高了一头有余。 张小合本来还握紧兽牙准备和天战对打一顿,却没想到天战从马上跳了下来,而且一把抢过张小合的兽牙,高高举起,道:“就是他,我们的神将,一定是手握雅言,踏地而行。” 雅言,在古语中,就是牙齿的意思。 战场一瞬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那十二个大汉猛然开始敲鼓,战士们又开始大声的嘶吼。 沈军明松了口气,将已经向前跑了一步的右脚收回来,想了想,将手中的兽牙不动声色的收回衣襟中。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上座的萧玉渊,整个人跌在软座里,看起来刚才紧张的不行。 天战接过侍从手中递给他的宝剑,高高举起,对准天空:“上苍——对我大琨不薄!” 一瞬间,呐喊声、吼声,响彻苍穹。 第十七章:狼! 这样振奋人心的吼声持续了很久,天战气势恢宏的站在上座睥睨战士,过了一会儿,等到他们都平复了心情,天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同时嘴上大声吼:“肃静!” 士兵们立刻安静下来,整个战场安静的能听到人们的呼吸声。 天战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有说服力,加上旁边十二个壮汉敲打的鼓声,任是沈军明这样淡漠的性子,也被天战鼓动的有些热血沸腾。 天战宝剑高高举起,对准天空,然后猛地向前劈去,用极大的力量稳定在自己胸前,吼道:“你们相不相信,大琨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士兵们的声音开始有些不齐,显得淅淅沥沥的,还有点窸窸窣窣的杂音,但是也在回应:“相信!” 天战并不在意,用更大的声音再次吼,这回声音都嘶哑了:“你们愿意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家乡奋战?!” 这回士兵们再也没有迟疑,回答:“愿意!” 天战将手中的宝剑收回来,劈着声音喊:“你们要不要战争?告诉我!” 士兵们被天战这一连串的问句鼓舞的热血沸腾,兴奋的挥动着手,队伍中已经出现了骚动,任是沈军明都忍不住佩服天战的演讲能力,就看士兵们扯着嗓子,一声一声的喊:“要战争!要战争!” 天战面色惨白的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甚至有些透明的意味,天战等到士兵们激动的劲儿过了,重新让他们安静,然后哑着声音道:“你们告诉了我你们的答案,你们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我愿意待领你们,一起走上前方的战场——相信我,灭亡不是我们的命运!” 天战看了一眼萧玉渊,指着张小合,问:“王爷,他叫什么名字?” 萧玉渊别了一下脸,叹了口气,说:“他姓张。” 天战点了点头,道:“既然确定了就是他,他就是我的副将,日后张将军就要来到前线与我们共同作战。” 萧玉渊脸色白了白,却没有否认。 天战对着下面的张小合喊:“将军,你过来,当着兄弟们这么多人的面,让我给你占卜一下,看看你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使得我大琨万事兴隆。” 张小合愣了愣,没有反应。 天战咳嗽一声,从袖口中抽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轻轻握在手中,敛神放在胸口处,过了一会儿,面色惨白,转头对着旁边的侍卫命令道:“快,烧一盆火。” 天战紧紧闭着眼睛,手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颤抖,用力的几乎要抠到胸口里一样。他的嘴唇颤动,强忍着咳嗽的模样,明明已经是惨白的像是鬼一样的脸色,现在竟然还能更苍白一分。 等到那盆炭火端过来的时候,天战额头流出了冷汗,将那黑漆漆的东西扔到了火里,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天战的战衣被风高高吹起,手里拿起一根毛笔,双眼紧闭,过了一会儿就看那火盆的火骤然窜高,盆里黑色的东西似乎也被烧成了红色,随后火焰才慢慢下去。 天战拿起笔,也不顾烫不烫,将盆里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的看,然后把上面的灰烬用毛笔扫去,手指被烫的通红。 天战转过身,面色复杂的对着张小合道:“龟甲占卜,卦象为直,神将,如果可以的话,卦象的意思是让你去……”天战顿了顿,道:“让你去刺杀。” 天战解释说:“黛陶幼皇今年刚年满五岁,整个帝国运作全靠相国,相国一死,全国混乱,方此可以百战不殆。” 张小合向后退了一步,摇头:“杀人?不,我不……” 天战轻轻咳嗽一声,冷着脸说:“你被七杀选中的那一刻,手上就不可能全都是干净的。” 张小合奇怪的转头看了看沈军明,喃喃地说:“不是我,是——” 沈军明狠狠地瞪了张小合一眼,比划着口型,道:“闭嘴!” 他不想让这个天战知道雪狼究竟在哪里,看天战连雪狼的名字都知道,心里觉得阴暗,加上天战刚才说要伤害雪狼,害怕天战真的付诸于实际,手心都出汗了。 张小合一看沈军明这架势,马上闭上了嘴,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深沉道:“我知道了。” 天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过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弯腰做了个揖,声音放缓:“不知足下是否方便将七杀唤出来?我们可以一起商讨。” 张小合心里哀叹:‘这哪儿能是我唤的出来的?要死。’ 天战看张小合面部表情扭曲,也就明白了个大概,道:“是不方便吗?那算了,反正日后还有时间。” 天战从袖口中掏出另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说:“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张小合疑惑的看着那黑漆漆的东西,问:“这也是龟甲?” “不是的。”天战笑道,“外面是黛陶国的黑陶,里面包裹的是我国镇国之宝,琨。” 张小合上下打量那平凡无奇的东西,问:“就是这个?黛陶和大琨打仗,只是为了得到这个东西?” “他们要的不是这个,他们要的是琨脉。”天战冷冷的说,“痴人妄想。” 张小合伸手接过来:“为什么要给我?” “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天战道,“这是属于七杀的,自然也是属于你的。” 张小合咋舌,想,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赶快还给沈军明的好。 天战眼神放缓,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道:“刚才真是失礼了。我对七杀殿下并没有半点不敬之意,只是想用激将法将你激出来罢了,军营里人太多了,我不可能从中准确的分辨。” 张小合叹了口气,想,你激出来的可不是将,你激出来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沈军明已经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这个天战,想利用七杀帮他打仗,而且要用七杀去刺杀敌国的摄政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说什么龟甲占卜,肯定是骗人的,大概先前就想好了,到这里装神弄鬼。沈军明下定心思肯定不让七杀遭受危险,但是又觉得奇怪,这个天战为什么会知道七杀的名字?他还知道别的吗? 天战邀请张小合去大堂喝酒,张小合推却了,他心里惦记着那块玉,想要早点还给沈军明,就说自己要去茅厕,混了出来。 天战嘴角的笑缓缓的收回来,过了一会儿,端过一盏酒,仰头饮下,冷冷的说:“叫人跟着他。无论他碰到了什么人,回来都要告诉我。” 张小合回到了军营,和沈军明叫苦:“我觉得我就是犯傻……为什么非要那时候冲出去呢,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沈军明道,“幸好你出去了,要是我冲出去,那将军现在不一定就能好好地活在这里。” 张小合嗯嗯的应了两声,过了一会儿从袖口掏出那块被黑陶包裹着的琨,道:“天战将军说这块玉是属于七杀的,回头你还给它,看看七杀要不要。” 沈军明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觉得很奇怪。 那味道…… 沈军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非要说出来的话,大概就是‘温润’的味道吧,手握着那黑陶,觉得像是握住了谁的心脏,好似那黑陶有生命一样,在不停的跳动。 沈军明拿出张小合给他的那把弯刀,想了想,想将那黑陶敲碎。古代冶陶大多用黏土,也没什么硬度,沈军明怕伤到了里面的玉,用的劲儿有点小。 敲了一下,竟然没有敲碎。沈军明沉气,稍微用了点力,但是连个小口子都没有敲出来。 “奇怪。”沈军明道,手上用了狠劲,又是用力一敲,却仍旧是没有一点裂痕。沈军明的臂力虽然不能和前世比,但是刚才那一下分明是可以将同等大小体积的石头都敲碎了的力量才对。 张小合看沈军明大刀阔斧的架势有些惊愕,过了一会儿才说:“这黑陶是黛陶国的国宝,烧制过程无人知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外部极其坚硬,只有从内部才能将其击碎。” 沈军明上下打量那黑漆漆的小东西,说:“很神奇,我从没见过这么坚硬的陶器。” “可是现在黛陶国的烧制技术已经失传,国家元气大伤,这才着急想要攻打大琨,夺取大琨玉脉。” 沈军明对这种事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低头仔细看那黑陶,觉得很有意思。 张小合叹了口气,怕他待在这里给沈军明添麻烦,连忙走开了。 沈军明侧耳倾听,觉得周围没有什么人,就闭上眼睛,想试试自己就这样‘冥想’,能不能让雪狼出来,沈军明闭着眼睛,想着雪狼的身影,随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仿佛能看到雪狼的毛发,感受到他的体温,伸手就能摸他的头…… 沈军明伸手打算摸一摸,却扑了个空。沈军明睁开眼睛四处看,很失望,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沈军明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热,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靠在了他的背上,亲昵的拱了拱。 沈军明心猛地跳了一下,转身,唤。 “狼。” 第十八章:肉白骨 雪狼呜的应了一声,像是没蹭够一样,用力的贴着沈军明的后背。沈军明转过身来,那狼还打算跟着沈军明的后背,结果被沈军明一把搂在了怀里,放到自己腿间,贴着沈军明的胸口。 沈军明顺着雪狼颈部的毛,感叹:“原来真的是我想你你就能过来的吗?真厉害。” 雪狼抬头看了看沈军明,伸出舌头舔沈军明的脸,顺势还要含住沈军明的耳朵。沈军明的耳朵很敏感,每次都能被雪狼激的浑身哆嗦,这次学乖了,躲了一下,伸出手指头让雪狼含。这一伸手,手中的黑陶立刻就呈现在了雪狼的眼前。 七杀歪着头看了看沈军明,半晌,抬起头,将沈军明的手指吐出来,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沈军明。 沈军明摸了摸他的头,却被雪狼躲开了。沈军明愣了一下,以前他这么摸七杀,他从来没有避开过。 沈军明犹豫了一下,伸手又想摸,结果这回雪狼是真的躲开了,而且站了起来,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沈军明心里一凉,问:“怎么了?”看雪狼复杂的盯着沈军明的手,沈军明扬手一看,雪狼在看他手中的黑陶。 沈军明连忙开口否认:“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以为它是你的,不是你的吗?那我就扔了,你别害怕。” 大琨国的国宝,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要被扔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被气得吐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军明竟然听到雪狼叹了口气,他觉得很奇怪,狼能叹气吗?一定是相处的时间太长了,他错把雪狼当成人了。 沈军明抬手就要把那黑东西扔出去,却看到雪狼先他一步将那黑陶接过来,想了想,很是犹豫的,将那黑陶含在了嘴里。 沈军明大惊,这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怎么能让雪狼进口?沈军明看着雪狼蹲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气,嘴里含着那东西,沈军明连忙冲上去,伸手就要撬开雪狼的嘴,口上说着:“这不能吃,你快松口。” 雪狼转了一下头,不理沈军明。沈军明锲而不舍,跟着七杀的头就走,看着七杀喉咙‘咕咚’的咽了咽口水,更是害怕它把那东西咽下去,偏偏手上不敢用力,只能喊:“七杀,你张嘴!” 七杀又把头转到了另外的别的地方,嘴角一条修长的口水,死活不张嘴。 沈军明也不嫌脏,帮雪狼把口水擦干净,不能强迫,但是沈军明也不会说引诱劝诫的话,只能半威胁半劝诫的一直重复说:“你快张嘴,不然……你快张嘴!” 过了大约一分钟,雪狼的喉咙里发出那种咕噜咕噜的声音,沈军明急得都快要跳起来了,特别害怕七杀自己把自己给噎死,幸好,就在沈军明要用蛮力的时候,雪狼张开了口,乖乖的把那黑陶吐在了沈军明的手心里。 沈军明愣了一下,低头打量那黑陶,惊愕的发现那黑陶变了颜色。 不仅是变了颜色,甚至连形状都变了,原本黑漆漆的陶片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形状非常像是一颗鸡蛋。 沈军明惊愕的将那蛋握在手里,觉得那蛋火热,过了一会儿,甚至听到了黑陶破碎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从里面生长出来,要将那黑陶顶破。 沈军明睁大眼睛,那黑陶果真出现了裂痕,而且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雪狼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那黑陶就完全裂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一块琨。 沈军明拿起那琨,瞬间就愣住了。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费尽心思想要大琨国的琨脉,为什么一个国家会将玉作为自己国家的象征,自己国家的国宝。 那是一块儿怎么样的玉? 琨的整体形状就像是一滴巨大的眼泪,材质有点像是玻璃,只是那里面弥漫着像是云雾一样的水汽,甚至还在缓缓流动,握在手心似乎能感受那玉重心雾气的弥漫…… “——嘭!”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猛的敲了一下外面的帷帐,就听一声巨响,沈军明下意识的将琨藏在手心里,向前一步将雪狼掩藏在身后,雪狼焦躁的吼了一声,一瞬间,场面乱成一团。 来者怔怔的看着沈军明身后站着的雪狼,面色惨白如鬼,过了一会儿,猛的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断断续续的说:“原来……咳,真的存在……” 来者正是天战不假。 沈军明后退一步,将雪狼完完全全的保护在身后,不客气的说:“你不许碰他。” 天战的表情有些惊讶,过了一会儿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你误会我了……” “闭上你的嘴。”沈军明斩钉截铁的说,眯起眼睛“你敢要他的皮?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天战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沈军明伸脚要踹他,被天战躲了过去,沈军明气急,面色却平静,狠戾的说:“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沈军明前世当兵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底线是你绝对不能碰他珍视的东西,到了这世有所收敛,但是本质还是不允许有谁敢对他的东西、尤其是雪狼动手。 那是沈军明心底的一根傲骨,碰了不行,折了,更不行。 天战显然没被人这么无礼的对待过,就看他鬼一样的脸又苍白了几分,过了一会儿竟然弯腰猛的咳嗽出了一口血。 雪狼长长的嗷叫一声,竟然走了出去,定定的站在天战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沈军明立刻收回了想要狠狠揍天战的欲望,他从不打病弱的人和女人,刚才在军营看天战,觉得天战实力强大,只是面色惨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突然就咳出一口血。 天战长叹一口气,半天才能哆嗦着说出话,看着雪狼,道:“竟然真的有,悍狼……” 雪狼眼神冷清,又吼了一声,似乎在回应。 天战勉强直起腰,对着沈军明说:“你想打我,就打吧,反正我也没多长时间了。” 沈军明皱眉:“我不打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他还记得天战跨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天战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以为,大琨的琨能活死人,肉白骨,真的只是传说吗?” 沈军明很惊愕:“你是死人?” 天战没有说话,顿了顿,才回答:“快了。” “七杀。”沈军明唤了雪狼一声,雪狼回头看着沈军明,沈军明对他说,“那块儿玉你有用吗?咱们别要了,还给他吧,我不想要他的东西,也不想要他的命。” 雪狼‘呜’了一声,没有反应。 沈军明扬手将那块琨扔给了天战,天战愣了一下,反手接住,就看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血色,如斯的气息也慢慢好转,但是没过多久,面色又是一片惨白。 天战震惊的看着那光滑的失去了黑陶保护的琨,惊愕的冲着七杀道:“你……竟然……” 雪狼冷清的看着他,显得非常淡然。 天战手中握紧了那块琨,过了一会儿仰头笑了笑,脖子上的青筋隐隐可见,那脖子完全没有提剑纵马的将军的意味,甚至纤细的要断了一般。 天战反手又将那琨扔回沈军明的手上,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过了一会儿,竟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天战一生,跪君王;跪百姓;跪师傅。如今,多了一个你。”天战的脊背挺得很直,“沈军明,我知道你的名字,我请求你,带着七杀,助我大琨取得最后的胜利。” 沈军明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张小合不是你要找的人,对吗?” “是。”天战低着头,忍不住的咳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你。那日你救下那头狼,我就知道是你。” 沈军明看着天战嘴角冒出来的鲜血,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过了一会儿,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想让你暗杀黛陶的摄政王相国。” “还有呢?”沈军明冷声道,“这种小事,不必让七杀和我一起去。” 天战愣了一下,解释:“黛陶国宫殿戒备森严,有重兵把守——” “我知道。”沈军明想,他能在现代高科技的情况下进行暗杀,又怎么会被单纯的‘人’难倒。 天战沉默了很久,才说:“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你手上的琨,其实有两块。这是我二十岁第一次立功之时,帝王送给我的奖赏。”天战缓慢的说,夹杂着咳嗽,“天战天战,就是顺天为了战争的意思。我十八岁为帝王出谋划策,十九岁成为上将,心脏被人刺了一剑,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帝王将琨送给我替我延续生命,到了二十岁赐给了我一双裹着黑陶的琨,可以延年益寿,化险为夷。” “嗯。”沈军明不耐烦的点头,希望他快点说重点。 天战果然加快了叙述的速度,道:“帝王的意思是,这琨成双成对,如果遇到了我喜欢的人,就可送给他,当做定情的信物。我的另一块琨,恰好在敌国,黛陶的皇宫里。” 第十九章:不情之请 沈军明惊愕的问:“你有喜欢的人?还把琨送给了敌国的人?” 天战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温柔,过了一会儿皱眉,狠狠地咳嗽,捂住了胸口,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我对不起大琨。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让他——” 沈军明把雪狼叫到身边,想了想,还是觉得琨应该还给雪狼,正打算塞到雪狼嘴里的时候,雪狼却紧紧闭着嘴反抗,而且还奇怪的看了沈军明一眼。 沈军明了然,雪狼这是让自己保管呢,于是将琨随手放到了口袋里,对天战道:“你后悔了,想把那块琨要回来,给你延续生命对吗?” 天战表情一怔,矢口否认:“不,我只想让足下将拥有琨的人接到我这里。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敌国的皇宫了,那人的身体也不好,腿脚不便,不能来找我——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沈军明明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想了想,道:“我答应你,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是谁?” 天战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半晌,回答:“黛陶国,大祭司,陆天知。” 沈军明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劲,大祭司?那应该是个男人…… 好在沈军明前世生活的环境比较开放,对着也很能理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答应你。” 天战身后站着的侍从猛的冲上来将天战扶起来,就看天战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捂着胸口,沈军明看不下去了,问:“你十几岁受的剑伤,现在还没愈合吗?” 天战苦笑一声,“是的。” 沈军明疑惑的看了一眼,就看天战白色的衣襟上真的有一点血色。 沈军明咋舌,这是什么?芥子气吗?古代有这种东西? 天战见他好奇,也不遮掩,手脚利落的将衣襟调开,露出他惨白的胸膛,上面横贯一条吓人的伤口,极深,几乎就要将天战整个人对半刺穿。而且,还在隐隐的流着血。 沈军明不知道天战究竟有多大的毅力,能带着这么一条伤口,纵横于战场之上,普通人,怕是要疼的躺在床上不敢动才是。 天战将衣襟拉上,道:“被轩辕剑的剑锋划伤,碰上野葛膏,就能使伤口保持原本的模样,疼痛比起刚被刺穿的时候不减分毫。” 沈军明皱眉,“是你自己不想让这伤口长好?” “正是。”天战呵的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眼神渐渐转向东方,“足下,我大概能坚持三天,三天内请你务必要将陆天知带回来,如果他不跟你回来——”天战脸上的笑终于保持不下去,只是冷冷的说:“你就对他说‘野葛膏’,我就不信他真的不来。” “嗯。”沈军明拍了拍七杀的脖子,说,“七杀,跟我出去透透风。我好久没动过手了,和我玩去吧。” 行刺对方敌军最高相国,只被简单说成是‘玩玩’,天战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沈军明,并没有说什么。 雪狼呜了一声表示同意。 天战扬起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命令道:“你们去给两位准备装备,今晚就动身。” “这里有鸡蛋吗?”沈军明突然说,“有的话,让他们准备四颗鸡蛋,拿过来给我。” 天战显然没想到沈军明竟然有这种要求,愣了一下,说:“有是有,但是你要干什么?” 沈军明本来懒得和他说话,但是看了眼天战胸前浸满血渍的衣襟,想到这天战为了自己的帝国,将琨还给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也多少有些感慨,于是叹了口气,道:“你别管了。” 沈军明看了一眼雪狼,雪狼恰好回头也盯着他看。 沈军明叹了口气。雪狼长得比一般的狼要大两倍以上,他最担心的是雪狼缺钙,如果骨质过软导致骨折,现在的医疗技术估计没办法立刻让他恢复正常,还要受罪。 但是沈军明的这些想法当然不会告诉天战,他和雪狼的事情,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天战是什么样的人?他十八岁上战场,十九岁道出天机,被封为上将,二十岁差点死在战场,死里逃生后从原本的文斗变为武战,狡诈机智,让敌人闻风丧胆,沈军明的心思,他能看不出来? 天战苦笑一声:“你以为七杀需要这些吗?他——” 七杀的眸子不轻不淡的扫了他一眼,天战果真不再多说。 沈军明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天战咳嗽一声。 房间渐渐回归安静,沈军明眯起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准备晚上的行动,最后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胸口的那道疤痕,到底是谁刺的?” 天战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似乎是心痛、又似乎是怨恨。那一刻,沈军明甚至不明白天战到底是什么意思。只那么一个表情,他就觉得这个天战非常可怕,他心机很重,掩藏了太多的秘密。 天战的表情扭曲了一会儿,竟然伸手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儿,笑了出来,淡淡的说。 “是陆天知。” 沈军明缓缓地反应了一会儿,觉得疑惑,但是看天战那种不想多提的表情,也就没有多问,道:“天一黑就走吧,我看你等不了多久了。” 天战的嘴角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随手一擦,也不在意,笑道:“好。” “你难道不疼吗?”沈军明抬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天战仍旧笑,但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只道:“习惯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怎么可能是一句‘习惯了’就能真的习惯了的呢? 沈军明觉得这天战很奇怪,让他无法琢磨,于是向前一步迈过去,对雪狼说:“过来,咱们出去准备准备。” 天战做事很可靠,几乎是立刻就把装备给沈军明准备好了。他穿上了天战给他准备的衣服,觉得那衣服非常合身,就像是贴着他的肉长出来的一样,那衣服看起来很普通,深灰色,不是以前现代电视里瞎演的那样通体漆黑,因为如果夜间行动,纯黑色很容易就能被人辨别出来,到时候就会遇到危险。偏偏灰色能完全被黑夜遮盖住,如果放到古代,专业的杀手穿的都是灰色的衣服,当然现代发明了电灯这种神奇的事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也就无所谓了。 沈军明又尝试了一下手里握住的匕首,觉得大小适宜,正好能握在手里,非常适合近身搏斗。匕首异常锋利,他见过无数的匕首,却没见过这么适合自己的匕首。沈军明随手挥了两下,别在腰间,想,天战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就在沈军明准备的时候,有人走过来,对他说‘鸡蛋准备好了。’ 沈军明嗯了一声,摸了摸雪狼的头顶,道:“我真害怕你缺钙……你懂什么叫缺钙吗?你很高大,嗯,所以你的骨头也是,我怕你——” 雪狼吼了一声,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将脸靠在沈军明的脸上,来回来去的磨蹭。 沈军明感受着雪狼的温存,心里软的什么似的,伸手将士兵手里的鸡蛋接过来,对雪狼说:“张嘴。” 雪狼乖乖的仰头张嘴,鼻翼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沈军明将蛋壳磕碎了,顺着雪狼的嘴倒了进去。雪狼的舌头吧唧着舔,伸出来舔鸡蛋流出来的液体,吃完了之后就顺势舔着沈军明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的锲而不舍往嘴里吞,像是要从手把沈军明整个人咽下去一样。 沈军明任由雪狼玩他的手指,正要再敲个鸡蛋,就听旁边的士兵道:“大人,将军说车马已经准备好了,让您过去呢。” 沈军明看雪狼也不是想正心吃饭,也就不强迫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我们走。” 站起来的一瞬间,沈军明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他前世接受了暗杀的任务之后,起身行动,本应该杀意顿起,却硬生生的隐藏下去一样。 他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逸于世的人。 雪狼感受到了他的兴奋,眼神似乎有些无奈,悄悄地低下头,滚动着喉咙,将那蛋液悄悄吐出来,悄无声息。 沈军明看到天战站立不稳的站在马车旁边,咳嗽声压抑的很低,似乎一咳嗽就能扯到伤口,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舒服的。天战一看沈军明走过来,就恭敬的弯腰作揖,道:“愿君平安。”他换了一件纯白的衣襟,左胸口衣襟被鲜血染红了。 沈军明看着那血觉得很烦,想了想,将口袋里的琨拿出来,说:“还是先给你吧,我怕你撑不下去三天。” 天战反手让沈军明收下来,掩着嘴角咳嗽,断断续续的说:“这是七杀送给你的,我没有资格收下来。” 沈军明道:“我的就是他的,我说送就是他说送。” 天战笑了笑,说:“你还是收着吧——”天战转过头,看了眼雪狼,突然压低声音道:“也许,会给你带来什么好事……” “你说什么?”天战最后几个字说的声音太低,沈军明没听见。 “没什么。”天战苦笑,“三天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足下再拖延,我怕是没有活的可能了。” 第二十章:幻化成人 沈军明嗯了一声,把雪狼叫到了马车里,说:“那我走了。” “一路小心。”天战咽下一口血沫,看着沈军明的马车走远,才让侍卫将自己扶进军营,喃喃道:“——大琨会记住你。” 沈军明看雪狼一上车就卧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显得非常安静,他觉得这不符合雪狼的特性,有些奇怪,怕雪狼生病了,就摸了摸他的额头。雪狼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倒是显得很有精神。沈军明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从放心转换成了一种别的情感,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他想,如果能和雪狼沟通就好了——如果,如果他能变成人形。悍狼不是能变成人形吗?为什么雪狼……如果他能变成人…… 沈军明复杂的想了想,叹了口气,见雪狼再次闭上眼睛,自己也躺了下来,为接下来的行动养精蓄锐。马车颠簸了四五个小时才终于停下来。马夫将他叫醒,道:“大人,再往前我就不能送您了,您自己一直向东走,穿过森林就能看到王宫,小心一些。” “嗯。”沈军明点点头,习惯性的将匕首收到手里,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向森林里跑去。他从军那么多年,越过丛林的经验不少,向东跑得飞快,雪狼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后。 他当然不打算这样贸贸然的冲上去,这次的行动需要长远的准备。古代信息比起现代,匮乏了不止是一星半点,而天战又等不得,沈军明只能用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多的信息,保证自己暗杀成功。 这样跑了二十分钟,沈军明就听到了前方窸窸窣窣的火把的声音,放慢了脚步,尽量将呼吸压低,蹲下身,用手臂护住了雪狼,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雪狼闭上嘴,显得非常安静。 沈军明匍匐着向前爬,悄悄扒开草丛,就看到十多个穿着甲胄的人拿着火把在宫殿侧门把守。沈军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旁边的地形。守卫守着一个朱红色的大门,旁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去,城墙很高,他翻不上去。想了想,沈军明无声的从旁边拿起一把石子,摸出牛皮筋,用着巧劲儿,将那石子弹出在十米以外的地方,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像是有谁在走动。 “谁在那里?”守卫中有人问,不放心的四处看了看,果真向着那个方向走进去。 十几个守卫只有一个人准备走过去。沈军明叹了口气,也不打算悄无声息的进去了,在那个守卫动脚的一瞬间,操起匕首,猛的冲上前去。 很长一段时间,沈军明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就像是前世有人描述吸毒之后的感觉一样,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大脑兴奋到充血,做的全都是日后回想会后悔的事情。 那时候的沈军明,就做了一件自己非常后悔的事情。 他竟然一个人冲了出去,当然,对着十几个人沈军明也许有胜算,但是再来援兵的话,沈军明再能打,也不可能赢。 沈军明冲出去的一瞬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一刹那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到反应过来,他的腿已经开始奔跑,整个人血液沸腾。 这绝不是因为他渴望战争。 沈军明惊愕的想要止步,但是太晚了,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了沈军明,准备转过头。 沈军明眼神暗了暗。他的格斗技巧就是‘快’,既然要被发现了,再犹豫也不会有什么躲藏的机会,还不如先发制人,说不定还有一点胜算。 刚才,那十几个守卫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几颗石子吸引了,听到这边有声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秒钟让沈军明抢了先机,沈军明干净利落的冲到最前面的一个人面前,用匕首的手把部位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上唇。 这一下肯定不能要了他的命,沈军明不想杀人,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敲那人的上唇能让他涌出大量的眼泪,五分钟内没办法睁开眼睛。 那人惨叫一声,伸出刀随意挥舞,沈军明一下子躲开了,那人不小心还伤到了他的同伴。 十几个守卫一下子冲了过来,随后就是猛烈的敲锣声,有人拿着砍刀跑了过来,沈军明接下一刀,他的刀太短,适合近距离攻击,但是防御功能极差,弄得他虎口生疼。沈军明臂力比起三十岁的时候差的太多,这一下子竟然就要被人逼到角落里。沈军明心道不好,俯身骤然弯下腰,伸脚猛的踹了那人。 这一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那人却被沈军明踢得跪在地上。沈军明顺着他的肌理攻击,没什么损伤,但是能让人疼的站不起来。沈军明低声说了句‘对不住’,抄起到又返回他的战场。 前世的沈军明喜欢用过肩摔,由于到了这世臂力不足,也就只能和张小合过肩摔玩玩罢了。现在用这种格斗技巧反而对沈军明不利。沈军明紧锁眉头,口中叼着刀柄,伸手拽着一个士兵,同时下盘使劲,将他绊倒在地,趁势用膝盖狠狠顶住士兵的胸膛,完成一个反锁动作。 沈军明喘了口气,他的体力到了这世下降了不少,已经不能和人拼体力了,而且还要防止援兵出现,只能加快动作,就看他动作干净利落,只攻击致命的地方,不一会儿就没有什么人敢上去和沈军明较量了。 沈军明看了看他们,抽出刀就要顺着门缝开门,转头听到有人已经反应过来,怒吼着要和沈军明决一死战。 沈军明的眼神一冷,突然犹豫了一下,吼:“七杀,你快走!” 他不想让七杀看到他杀人的模样,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雪狼的记忆里,沈军明是一个能宠着它、温柔的人,而不是伸手斩人头、浑身染血的魔鬼。 雪狼在不远处垂着狼尾静静地看着他,看到沈军明冲他吼,微微歪了歪脑袋,似乎不能理解沈军明的意思。 沈军明勉强从胸口抽出一把刀,斩倒了面前的人,重复:“走!” 后围的守卫见到沈军明如此剽悍,已经开始退却了,一听沈军明焦急的让那狼走,心下一狠,想‘怎么也不能强不过一个畜生吧?’,随即,那守卫拿着刀,转移了方向,竟然是向七杀跑了过去。 沈军明心猛地一沉。 他明白雪狼强大、凶狠,不可能被这种人伤到。但是沈军明就是觉得心慌,看到有人想接近雪狼,想要伤害他。 沈军明就想杀人。 沈军明眼睛都红了,喊了一声,硬生生的接了那人一刀,被震得虎口发麻,用了狠力气顶开,脚尖点地,猛的将身转开,就要往雪狼这边跑。 刚才敌人的刀不小心碰到了沈军明的肩膀,应该是刮破了血管,顺着袖口嘀嗒着血。雪狼看到沈军明的血,皱起了鼻子,露出了攻击的表情,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口中发出警惕的声音。 有一个守卫马上就要凑近雪狼了,援兵听到了敲锣的声音也开始向这里靠近,一瞬间,火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人的呐喊交错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沈军明心急的看着那人就要冲雪狼动手,又想到雪狼不能伤害人类,随即用力扬手,将手里的刀扔了过去,想把那守卫手中的刀撞下去。谁想沈军明太紧张了,手剧烈的颤抖,准头有些偏差,竟然贴着敌人的肩膀,轻巧的滑了过去,那人竟毫发无伤。 沈军明气的几乎吐血,低吼一声,眼睛只顾看着雪狼。 日后沈军明回想这段情景,还是觉得奇怪。看着雪狼的那一眼,他陷入了今天第二次大脑空白,身体完全不能控制,耳边嗡嗡作响,心跳声大得惊人。 他只能记住当时焦急的心情,那种焦急,是一种不想让任何人伤害雪狼,甚至不想让他们碰雪狼的焦急。 沈军明耳畔一片清明,突然什么都听不见。 下一秒,沈军明觉得后背一热,然后就是巨大的疼痛,像是一张密密的网,从脊背蔓延到全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沈军明感觉有冰冷的东西刺进了他的身体,血液瞬间就流了出来。 沈军明头脑晕眩的摸了摸,就感觉自己的右腰被人用刀砍伤了,流了不少血。这种出血量,估计是碰到肾脏了。 沈军明想的第一个问题是:古代能不能治好这样的伤?第二个问题是:我真的会死吗? 会不会像是前世一样,再重生一次?沈军明喉咙里模糊的发出‘不’的声音。他很害怕,如果他再重生一次,可能不会再遇到雪狼。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奇怪的是,刺伤他的人,身上带着一种让他觉得又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冷冽的泉水。 沈军明想到的就是这个形容词。 沈军明腰间的琨沾到了他的血,很快就开始缓缓地发光,那光非常的微弱,泛着淡淡的红色,里面流动的白色的像是雾一样的气体慢慢流动,而且越来越快。 沈军明看着雪狼冷静的站在他面前,竟然没有丝毫为之所动的表情。 沈军明后背的汗毛竖起,失血过多,觉得很冷,小腿不知被谁踹了一脚,加上腿脚发软,竟然跌倒在地上。 沈军明疼的出了很多汗。这种伤放到前世可能还有救。但是放到了古代,你才知道人类究竟有多么弱小。 他嘴里不停的呢喃:“七杀。”但是声音小若蚊蚋,谁都听不清楚。 朦胧间沈军明听到有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声,仿佛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你想要什么? 沈军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头脑发晕,浑身冰凉的想要昏睡过去,谁知额头突然一凉,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摸到了,他的神智又开始清明,那男音锲而不舍的在他耳边重复。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沈军明的后背极痛,现在就算是一个三岁小孩都能把他杀了,但是旁边的守卫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冲上前来。沈军明额头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根本睁不开眼睛。 沈军明想,我想要什么?对啊,我到底想要什么? 耳边越来越安静,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回到了一片寂静的湖水里,周围那么安静,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粘腻的血液就像是水草,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沈军明咽下一口血沫子,声音哽咽,勉强说出来。 “我想要的是,”沈军明口中一片血腥,“——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能再次复活,我希望能永远和七杀在一起。” 沈军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后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但是他知道,在他心中,雪狼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比他前世生死依靠的战友还要重要。 他是真的想和雪狼一直在一起。 冷清的男声沉默了很久。久到沈军明能够勉强睁开眼睛看面前的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安放在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周围是透明的屏障,里面雾气缠绕,宛若仙境。 站在远处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眼神冷清的男子。他身着洁白的鹤氅,脊背挺得很直,侧脸俊美的宛如鬼斧神工雕刻过一般,袖口宽大的直抵地面,雾气缭绕之间,仿若仙人。 青年淡淡的张口。 一瞬间,沈军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良久,那声音缓缓地飘到他的耳边。 ——我成全你。 那人这样说道。 第二十一章:人形 朦胧间,沈军明觉得有一双炙热的手将他腰间的衣服撩开。那双手似乎还不适应自己的肢体,动作有些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沈军明的腰带扯开,碰到他的伤口,把沈军明弄得生疼,却连喊得力气都没有了。 他失血过多,觉得很冷,疼痛真的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弄得沈军明连眼皮都睁不开,忍不住打哆嗦,感觉到身边炽热的体温,忍不住想要凑近,那手却放开了他。 沈军明心里一凉,就像是掉到了冰窟窿里,连意识都快要没了。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俯下身,凑近他腰间的伤口,用湿润的东西舔了舔沈军明腰上的伤口。 沈军明的伤口疼的火烧火燎的,刚才从上面揭开衣服就疼的哆嗦,现在被舔反而觉得没什么,像是打了麻醉剂,那伤口瞬间就不疼了。 沈军明模模糊糊的想,以前是不是也有这种情况?被雪狼一舔,伤口立刻就不痛了。 沈军明的意识慢慢回归,首先清明的是他的听觉,他听到了泽泽的水声,甚至还有皮肉快速生长的声音。沈军明保持跪趴的姿势,再过一会儿就可以思考了。他想,身后那人一定是七杀不假,这是幻化成人的七杀?为什么成人,他沈军明难道许了什么愿望吗? 沈军明的后背就像是被打了麻药,感觉不到雪狼舔他,他只能听得到声音,觉得不疼了的时候,就尝试着对七杀说:“够了。” 七杀却并没有停止,反而用他的手扣住沈军明的腰,让他保持这个趴着的姿势。 沈军明身上人的体温越来越热,烧的沈军明也有点头晕,勉强抬起手,按在雪狼的手上,压低声音,道:“好了,不疼了。”沈军明想转过身,看看七杀的正脸。 他从未见过七杀的正脸,大部分都是七杀侧着头,离他远远的,沈军明不想看他吗?当然不,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和七杀沟通、交流;他比任何人都更想了解七杀,了解他的一切。 沈军明按着七杀的手,觉得他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想看七杀的欲望更加强烈,勉强打算翻个身,却被七杀死死压在地上,那双手强硬的扣着沈军明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七杀低声说:“别动。”口舌的动作不停,将沈军明腰间的血迹舔的干干净净,甚至像是狼形一样,仔细的用鼻子去嗅沈军明身上的味道,直到把他身上别人的味道全都去除,这才停了下来。 沈军明被七杀舔的后背汗毛都站了起来,现在在他身上的可不是一头雪狼,而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这让沈军明的心里有了很大的反差,甚至觉得有些怪异,感觉到七杀的舔舐停止,才松了口气,刚想动一动,就觉得七杀的脸缓缓向下,在他的股间停了。 沈军明觉得胯骨一凉,裤子被人脱了下来。 “别闹了。”沈军明有些烦躁,声音沙哑的说。 七杀根本不管他说了什么,兀自将脸凑近,顺着沈军明的腰向下舔,一寸一寸,嘴里喃喃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等到沈军明觉得力气恢复了,就强硬的想要起身,下一秒却被雪狼更用力的压在地上。 沈军明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如果这人不是雪狼,沈军明早揍死他丫的了,但是这人偏偏是雪狼。沈军明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要和七杀动手。 沈军明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七杀搭在他腰上的手。 那手肤色极白,就像是雪狼的毛发一样,十指分明,指甲泛着健康的光泽,避开沈军明的肌肉,安顺的扣在沈军明的腰上。 沈军明开口询问:“你要干什么?” 七杀手微微放松了一下,下一秒却握的更紧,另一只手按在沈军明的后背上,似乎想要这样让沈军明动弹不得。 沈军明躲了一下,也真的有点生气了,压着火气,道:“狼,你让开。” 七杀的唇一瞬间是停住了的,然后离开沈军明的腰,沈军明就感觉七杀身上的体温烫得惊人。 七杀淡淡的看了沈军明一眼,道:“不让开,又怎么样?” 那眼神,虽然换在了人的身上,但是和雪狼的眼神如出一辙。沈军明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沈军明愣了一下,张口想说些什么,七杀就弯下腰,挺直的鼻子凑到沈军明的腰间,顺着他腰上肌肉的纹理,一寸一寸的向下移动。 七杀人形的模样长得像是他的狼形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沈军明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七杀的正脸,但是他的想象却远不及七杀真实相貌的半分。 沈军明被七杀碰的小腹发热,一种战栗的快感席卷而来,下体隐隐又有站起来的趋势,沈军明形容不好那种感觉,觉得快感很像是强烈的尿意,让他又麻又痒,偏偏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七杀垂下眼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将手抬起,不再束缚着沈军明。沈军明跪趴在地上,尴尬的不知道该翻过身还是不该翻过身。 七杀将手移到面前,尝试着弯曲手指,测试手指的灵活度,似乎很不满意,他还不适应这样的四肢,只能勉强凑到沈军明的下体,不轻不重的按了按。 沈军明扯着七杀的手要把他拉开,但是却并没有用狠力气。他不想让七杀碰他,但是沈军明没办法拒绝,他那么想顺着雪狼,根本不想对雪狼使用暴力。 七杀得趣,也不管沈军明的挣扎威胁,鼻尖凑到他的腰间,一寸一寸的向下移动,慢慢的,尾椎骨、马上就要到达沈军明的股间…… ——‘轰隆!’ 沈军明突然听到一声闷雷,那声音极大,将沈军明震得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把裤子提上,迷茫的抬头看看,就见刚才四周缠绕的雾气竟然在缓缓的消散,露出晶莹剔透的墙壁。 沈军明惊愕,他看到了外面嘈杂的场景,自己似乎被缩的无限小。沈军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琨已经不在了,沈军明心沉了沉。他大胆的假设,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似乎就是他腰间别着的琨里面。 沈军明低头看看七杀,就看他站起身,紧锁眉头,四处看了看,刚才琨里面的雾气,竟然是一丝一丝的被他吸到了身体内部。 七杀反手将那雾气握在手心里,仍旧有不少雾气聚拢在他手边。七杀负手站立,对沈军明道:“起来。” 沈军明将衣服掸了掸,果真起来,七杀的眉端紧缩,看起来竟然有些焦躁。 沈军明站起来的一瞬间,就觉得眼前一晕,以为自己失血过多,一个踉跄想要稳住,却发现根本稳不住。 不是他头晕,而是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颤动,张裂成缝。沈军明理所应当的以为这是遇到了地震,在摔倒的一瞬间改变了自己摔倒的方向,猛的将七杀扑倒在地,死死的按在怀里,护住他的脑袋。 沈军明害怕砸下来什么东西会磕到七杀,条件反射的用自己的身体将七杀护住,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那震动持续了五秒钟,然后骤然恢复平静,沈军明抱着七杀,就像抱着他的狼形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把七杀整个人都搂在怀里的? 七杀的人形身材颀长,大概能和沈军明差不多高,按理说应该只能护住他的上半身,但是刚才那一瞬间,沈军明分明感觉自己把七杀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等到这里彻底安静下来,沈军明低头一看,然后愣住了。 怀里确实是七杀。 但是七杀却整整缩小了几倍,刚才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现在却变成了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被他压在身底下,淡然的看着沈军明。 沈军明怔住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七杀十几岁的人形给沈军明一种强烈的震慑感,甚至有些焦躁,觉得七杀不是他熟悉的雪狼,然而现在在他怀里的,巴掌大小脸的小孩儿,却让他有一种‘这就是雪狼’的感觉。 沈军明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七杀显然没想到沈军明会这么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举起来的瞬间显得很费劲儿,看到自己原本修长的手指缩小成一个小包子大小,七杀也愣了,过了一会儿眼神猛的冷下来,道:“不好,我的精元受损,已经维持不了人形很久了。” “精元?”沈军明还没来得及问,却看到七杀猛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雾气放开,口中振振有词,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的雾气竟然凝结成了一颗小球儿,被七杀攥在手里。 七杀看了沈军明一眼,道:“这一块琨力量太弱,没办法盈满我的精元,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沈军明顿了顿,说:“怎么离开?” 七杀本想抬起手,却不知道为什么垂了下来,道:“顺着这条裂缝向前走,马上就能出去,要快,我已经——” 七杀说着说着,手上、脸上、身上,突然涌出了细小的绒毛。七杀一下子闭上了嘴巴,显得有些恼羞成怒,道:“糟糕,这么快。”说罢也不再多说,强硬的向前走,但是腿太短,根本走不快。 沈军明看着走路费劲的七杀,还有他身上的小小的柔软绒毛,心里突然一动,伸手将七杀捞起来,放在怀里。 七杀的腿本来还在走动,却突然僵硬了,转过头,复杂的看了看沈军明。 第二十二章:珍珠 沈军明开口解释:“你走的很慢,不是时间紧迫吗?我——” “抱稳了。”七杀不在别扭,打断他的话,甚至伸手拽住沈军明的衣领,但是很快又放下手,道,“确实要快一点。如果我第一次幻化成人不成功,那么我的精元就会收到损伤,不仅这一生都不能变成再次人形,而且将再也听不懂人话。” 沈军明心里一紧,脚下的步伐开始加快。 七杀看着小小的,但是骨头多肉少,实际上是很重的,沈军明抱得有些颠簸,过了一会儿大着胆子将手从七杀的腿上挪到他小小的屁股上,卡住,想‘他刚才还摸我了呢,我摸回来不算过分吧?’七杀冷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那么幼稚的脸上安着这么一张冷淡的眼睛,倒真的显得有些可爱。 沈军明解释道:“路太陡,我怕你不舒服。” 七杀看穿了沈军明的心思,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沈军明莫名的有点心虚,咳嗽了一声,手上却紧紧的用力,没有松开。走了大约一分钟,沈军明眼前一黑,就这么从琨里面走了出来。 七杀道:“你别去刺杀那相国了,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沈军明应了一声‘好’,然后又问:“去哪里?” “知天山。”七杀淡淡的说,转过头看着沈军明,费力的抬起手指着东方,道,“你看那座山,最高的那座,我要去那里寻找琨脉,只有找到琨脉才能盈满我的精元,然后再去杀那相国。” 沈军明低头看着七杀小小的下巴和脸,还有上面和雪狼一模一样的绒毛,忍不住像是以前亲昵时一样,用额头顶了顶雪狼的下巴。 雪狼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在想些什么,但是又在狠狠地克制自己,半天,勉强抬起手,用力握住了沈军明的耳朵。 沈军明扬起嘴角,这果然是雪狼,以前沈军明一碰雪狼的下巴,他就用舌头把沈军明的耳朵包起来,现在变成人形,习惯却是一点都没变。 雪狼握住沈军明的耳朵,过了一秒钟就放了下来,手臂显得非常疲惫。 沈军明注意到了,脚下的步伐加快,问:“手怎么了?” “没事。”七杀打算掩饰过去。 沈军明走的飞快,朝向东边那座最高的山,继续追问,说:“到底怎么了?好像有点抬不起来?” 七杀点点头,想了想,道:“这是我变成人形的代价。我的精元不足,你看到的,我的身体变小、长出毛发,全都是精元匮乏的表现。” 沈军明嗯了一声。 七杀道:“我动弹一下,手臂就仿若举起千钧之物,要不是你把我抱起来,此刻我本来应该是走不了路的。” 沈军明:“啊。”了一声,问:“找到琨脉你就能恢复正常吗?成为正常的人?” “按理说是这样的。”七杀说,“但是找不找得到是另一回事。刚才你身上的那块儿琨已经完全消损了,那么小的琨最多只能坚持一天,沈军明,你要快点。” 沈军明点头,走的更快,几乎要跑起来了。先前说过,这世的沈军明经常出去狩猎,所以他的腿力很好,跑得也快,不一会儿就能看到那知天山的山脚了。 沈军明喘了口气,说:“就是这里?我要怎么做?” 七杀点了点头,脸上的毛似乎更多了,整个手背上都是细软的绒毛,看起来非常可爱。七杀严肃的说:“走近一点,我们进山。” 这山嵯峨高耸,周围异常安静,只能听到飞鸟振翅的声音,现在是黎明,远处看能看清山的轮廓,但是近处一看,沈军明就觉得眼前发黑,几乎看不清楚眼前有没有东西,问:“这么黑,怎么进去?” 七杀转身凑到沈军明的耳边,道:“你左右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东西?” 沈军明眯起眼睛仔细看,‘呃’了一声,说:“这是——蝴蝶?好大。” 七杀点点头,说:“那是帝王蝶。” “怎么这么大?”沈军明问,他前世见过帝王蝶,那种有毒的蝶类,只觉得它大概有拇指大小,然而面前这个却又巴掌大小,而且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有些耀眼。 七杀道:“这山里什么东西都古怪,什么东西都能要人命。沈军明,我现在眼睛已经看不大清楚了,看东西非常模糊,这是天人早衰,看来那琨太弱,恐怕坚持不了一天了。” “我知道了。”沈军明不再废话,猛的要往里面冲,突然停下来,道,“你告诉我你要找的琨脉是什么样的,我给你带出来,里面太危险,我不能让你进去。” 七杀似乎都给他气笑了,过了一会儿阴测测的说:“我和你进去是九死一生,你一个人进去,是十死无生。” 沈军明顿了顿,道:“那么危险,我更不能让你去了。” 七杀勉强看了看沈军明这个方向,问:“为什么?” “我想保护你。”沈军明蹭了蹭七杀毛茸茸的脸,“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七杀沉默了一会儿,催促道:“快走吧,我没事。” 天色慢慢变亮,但是山里不是那么好走,幸好前世沈军明在山里受过特训,不至于摔得鼻青脸肿,而且小心的把七杀护在怀里,草木细刺都挂在沈军明身上,没伤害七杀一分一毫。 沈军明走的费劲,过了一会儿和雪狼商量道:“我能不能背着你?这样我就能低头看路,不至于走的这么慢了。” 七杀没有说话。 沈军明疑惑:“狼?” “嗯?”七杀回应了一句。 沈军明暗道不好,七杀的听力也开始衰退,所以沈军明也不再多说,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走路,甚至微微喘了起来。 七杀道:“再往前一点——很近,我能感觉到。” 沈军明打起精神,正准备加速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像是踩到了香皂一样,情不自禁的向前扑倒。在摔倒的一瞬间,沈军明硬生生让自己和雪狼换了一个位置,不让雪狼被压到,或者挫伤。雪狼感觉到沈军明晃了一下,‘嗯?’了一声,有些迷茫的转了转头。 跌掉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沈军明觉得自己好像摔倒在一块儿海绵上,背部碰到了软软的东西。 沈军明一个激灵,以为自己掉到了泥潭里,猛的把雪狼扔出去,道:“你快走!” 然而雪狼却在那一瞬间握住了沈军明的手腕,力道轻微,却像是吸铁一样紧紧地贴在了沈军明的手臂上。 雪狼勉强辨认沈军明所在的方向,睁大眼睛,显得有些无神,道:“这味道……沈军明,你是怎么走路的?” “……” 七杀苦笑一声:“你怎么走到河蚌的肚子里了?!” 沈军明愣了一下,摸了摸七杀的脑袋,道:“你没事吧?我一个大活人,要多大的河蚌才能把我吞到肚子里?” 雪狼也不多解释,将手里握着的那个雾气凝结成的小球松开,那球体缓缓飘起来,将四周照的很亮。沈军明一看,他脚底下哪里是土地,哪里是泥潭?这分明是一块儿粉白色的、还在蠕动的蚌肉。 看着那蚌肉上面分泌的粘液,沈军明一阵犯恶心,觉得这辈子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被自己遇上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七杀听不清楚沈军明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自己自顾自的说话,调侃:“我应该感谢你没继续走到河蚌的内部中心——你要是看到它的中心,恐怕就要被留下来当珍珠精了。” 沈军明看到七杀眼睛越来越无神,暗骂自己一声,刚想说什么,就看七杀缓缓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冲着那雾气凝结的小球一指,那小球骤然发出夺目的光彩。 沈军明被那光刺得眼花,过了一会儿再看,就见原本粉白色的蚌肉变成了坚硬的土地,旁边站着一个‘透明’色的老人。 那老人全身都是透明的颜色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大摊水凝成了一个人的残影。老人恭恭敬敬的作揖,唤道:”偏宫大人。“ 七杀似乎并没有听见那老人说什么,却回答道:“嗯。”眼神一直盯着沈军明的方向看。 老人了然:“偏宫大人是来寻找琨脉的吗?” 七杀再次:“嗯。”了一声。 老者笑了笑:“身神并衰,偏宫大人,您的印力量并不够。” 七杀迷茫的眼神没有一点焦距,他也没有再说话。 老者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似乎是服软了,与此同时身上的水珠开始剧烈的涌动,过了一会儿,从水体的中心流出一颗偌大的珍珠,那珍珠顺着老者的水势被推到七杀面前,七杀勉强抬手接住那珍珠,淡淡道:“谢谢。” 老者长叹一声,隐去了身影,那水珠顺着土地流到地下,不见了踪影。 七杀淡淡道:“竟是因祸得福,生印换来一颗千年明珠,倒也值得。”七杀紧紧握着手中的珍珠,只一会儿,眼神就慢慢恢复清明,甚至看着沈军明这个方向,道:“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沈军明,你要小心。” 第二十三章:快到我怀里来 沈军明点点头,此时天已经大亮,路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不敢再耽误,一步一份向前走去。 七杀慢慢变得精神了一点,不时对他指点:“去东边,应该在那里。” 沈军明应了一声,有了刚才的经历,他再也不敢对这座山掉以轻心,小心的看着脚下,害怕踩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沈军明怀里抱着雪狼低头看东西很不方便,于是再次商量道:“狼,我能不能背着你?我这样低头很不方便,背着你就可以走得快一点了。” 七杀这次听得清楚,不置可否,道:“不行。我想看着你。” “……”沈军明央求,“待会儿再让你看,行吗?”这么抱着雪狼好几个钟头,连换个姿势都会遭到雪狼的反对,他的臂力已经到了极限,手臂酸麻,实在是没办法忍耐了。 雪狼显得很生气:“我要帮你看路,在你背上怎么看?” “在背上就看不到吗?” 七杀理所应当的说:“当然看不见,我抬不起头来。” 沈军明愣了一下,问:“头怎么了?” “痛。”七杀转过头,让沈军明看他的脖子。七杀脖子也被白绒绒的毛遮住了。沈军明勉强腾出一只手,将雪狼脖子上的绒毛小心翼翼的扒开,一看,没看到什么,于是说:“没有什么啊。” “你仔细看。”雪狼的声音有点小小的得意,“正中央,什么都没有吗?” 沈军明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突然‘啊’了一声。 他看到雪狼脖子上,好像有‘沈军明’这三个字。沈军明刚想凑近一点看,手臂突然一酸,竟然就这样要让雪狼滑下去。沈军明连忙搂紧雪七杀,说:“你脖子上是不是有字?” 七杀冷淡的扫了一眼沈军明,似乎很生气,愤怒的说:“当然有字,没字我让你看什么?” 沈军明笑了,问:“那是什么字呢?我没告诉你我不认识字吗?” 沈军明张嘴骗人,骗狼。 七杀愣了一下,有些沮丧,道:“你不认识字?你竟然不认识字……” “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七杀冷静的说:“那上面写的是‘七杀’。” “是吗?”沈军明脚下走的飞快,嘴上噙着笑,“我怎么看那上面有三个字呢?” “写的是‘七杀殿’。” 沈军明哈哈笑了两声,道:“我不认识字,但最起码认识我自己的名字吧?” 七杀不耐烦的在沈军明怀里乱动,弄得沈军明手臂酸痛不已,却不想把它放下,半天,将额头凑过去,蹭了蹭雪狼的脸。沈军明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如果他有空闲的手,肯定会用手摸七杀的头,但是现实是他没有,所以只能用脸代替。 可是谁想到,刚才还显得很暴躁的雪狼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沈军明,复杂的眼神,似乎在克制什么。雪狼费力的抬起手,用力握住沈军明的耳朵,良久,手臂都在颤抖,也不放开。 沈军明想起前世看到的电视节目里说的,在外打工人员的子女都会有些自闭症,他们觉得不安,手上会不自觉的有些小动作,比如摸父母的耳朵,想要拉住父母的手。 沈军明想,七杀这是把他当爸爸了吧? 沈军明觉得很开心,甚至很欣慰,他拍了一下七杀的屁股,说:“你骑在我脖子上怎么样?” 七杀眯起眼睛,不说话。沈军明已经抢先将七杀高高举起,像是对待邻居家的小孩儿一样,举高高,放到自己脖子上。 雪狼很不领情,拼命挣扎,后来因为精元亏损,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听话的坐在沈军明的脖子上,手里紧紧攥着沈军明的头发。 再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雪狼突然说:“停一下。” “嗯。”沈军明如言停下,不再向前走,问,“找到了吗?琨脉?” “没有。”七杀闭上眼睛,嗅了嗅,“但是很近——我感觉就应该在这附近。” 沈军明四处看了看,突然看到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于是就问雪狼:“你渴了吗?” “嗯。”七杀点点头,顺着沈军明的目光看了看,道,“那是天池,水是可以喝的。” 沈军明将七杀从脖子上抱了下来,想了想,从旁边的树上拽了一大片叶子,想用来盛水,然后把七杀放到地上,说:“你坐着,我去给你接水。” 七杀站起来,来到了沈军明旁边,寸步不离。沈军明任由雪狼跟着,对待七杀像是对待他狼形一样,雪狼跟在他身后,一低头恰好露出脖子上的字。沈军明看那字不像是刻上去的,那种淡淡的蓝色,倒有点像是血管排列组合出来的字,沈军明眯起眼睛,一边弯腰打水一边问:“七杀,你脖子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的血。”雪狼淡淡道,“你不是知道吗,我不能伤人。其实不是不能伤人,我只是不能碰到人类的血。如果将人类的血液咽到腹中,我就和他签订了契约,会帮助他达成愿望。” 沈军明微微反应了一下,反驳:“不对啊,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帮我把我的伤口舔好了。” “对,”七杀点点头,“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契约,我可以随时反悔。到了第二个契约,就是强制性的了,凭借你的血液,我可以就此幻化成人,替你实现你的愿望。” 沈军明看着七杀脖子上淡青色的字迹,问:“我的愿望是什么?我——那时候有点意识不清醒,我忘了我说的是什么了。” 七杀淡淡的打量沈军明,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可信度,半刻,叹了口气,道:“你忘了就算了,我记得就可以了。” 沈军明弯腰凑近水面,问:“我们的契约一定要见血对吗?” “嗯。”七杀点点头。 “所以用刀刺我的人是你?”沈军明问,“我闻着那味道很像是你,但是有点奇怪,你的味道应该没有那么……怎么说呢,那么冷冽?这叫什么形容……”沈军明摇摇头,不打算说话。 七杀一听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睛骤然睁大,很是惊愕的模样,问:“难道不是你自己想攻击那几个士兵,然后被他们伤到了吗?” “我从来没想要那样冲上去。”沈军明道,“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别人操控了身体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去,我本来想等到夜再深一点,收集更多的情报再进去的。” 七杀皱紧眉头:“大脑一片空白?” “嗯。”沈军明弯下腰,就要接近那天池的水的时候,说道,“我看着那些士兵要伤害你,很焦急的跑过去……对上你的眼神的一瞬间,我就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了。” 七杀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范若幡然醒悟一般。 七杀紧走两步来到了沈军明的身边,声音冷清:“那时候,我并不在你的身边。” “嗯?”沈军明疑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不会认错你……” 沈军明这才感觉有些奇怪。那时沈军明满手是血的冲到雪狼身边的时候,雪狼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惊恐,还是愤怒? 他惊恐什么、愤怒什么?完全没有道理。 七杀淡淡的看着沈军明,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也许你看到的,是琨里面的幻觉。为了让悍狼和人类尽早缔造契约,琨会弥漫各种不同的幻觉,让你看到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让你的内心充满恐惧,然后说出你真正想要的愿望。” “嗯。”沈军明点点头,正在想着什么,突然听到了那湖泊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一看,一株偌大的荷花缓缓地、在沈军明的眼前盛开了,整个池水都被荷花艳红的颜色染红,冒出不大不小的气泡,看起来像是整个池子都沸腾了一样。 沈军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和他整个人差不多大小的荷花,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只愣了一秒,抄手拽住雪狼的衣领,吼:“快到我怀里来!” 雪狼被沈军明拽的一个踉跄,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整个人就被沈军明捞到了怀里。七杀挣扎的推了推沈军明的胸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沈军明转过身,一瞬间跑离那座天池十米远。 七杀好笑的看着他:“这花没问题。你别碰它,它不会伤你。” 沈军明低头看了看七杀,反问:“你确定?” “确定。”七杀道,“这是鬼母莲,它的花瓣里藏着蜘蛛,底下有吃人肉的食人鱼,但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沈军明打量那莲花半晌,将七杀放到地上,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打水。” 沈军明下意识的持有保护雪狼的态度,这保护的意味太明显,让雪狼忍不住有些得意,过了一会儿,想到沈军明刚才说的事情,又恢复了严肃,皱眉,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军明蹲下,用叶子将水包住,手指碰到那池水,突然一哆嗦。想,这是什么水?明明是夏天,这水怎么那么凉?仔细一看,池水似乎还在冒着凉气。 沈军明伸手接住那一大片的树叶,突然感觉那鬼母莲似乎动弹了一下,而且莲花的颜色更加艳丽。 第二十四章:鹤氅 七杀感觉沈军明动作太慢,忍不住开口催促:“快点,沈军明,我时间有限。”他的脸上又开始冒出那种细细软软的绒毛,非常痒。 沈军明应了一声,动作干净利落,却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那巨大的莲花,突然看到那莲花中间似乎有一片黑色,眯起眼睛一看,竟然是一直黑漆漆的蜘蛛,正死死的盯着沈军明看。 沈军明不害怕蜘蛛,但是被这样盯着也觉得毛骨悚然,向后退了一步,转身想走,对七杀说:“这池子可真是奇怪,明明是夏天,池水怎么这么凉?” 七杀‘嗯?’了一声,骤然抬起头,倒吸一口冷气,呵斥道:“别动!沈军明!” 沈军明被七杀的声音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停止了想要向前行动的动作,疑惑的看着雪狼,问:“怎么了?” “你千万别回头。”七杀缓缓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紧张,“你要相信我——你千万别回头。” 沈军明本来没想回头,但是越听七杀这么说,越觉得身后一片毛骨悚然,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七杀原本坐在地上,这会儿缓缓站了起来,手指都在隐隐的颤抖,脸上肉眼可见的冒出了细细的绒毛,身体一会儿被迫放大,一会儿又恢复小孩儿的模样,骨骼咯吱作响。七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将手从衣袖里伸出来,冲着沈军明这个方向摊开手掌,下一秒,沈军明腰间挂着的匕首就像是被吸铁石吸走了一样,跑到了七杀这个方向。 七杀眼神冷冽,扬手一甩,那匕首就径直冲着沈军明的肩膀飞射而去。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沈军明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嗤’的一声,肩膀上被什么粘液沾了一身。 沈军明条件反射的想要回头看,却记住了七杀的话,一下子定住了,没有转过头。 七杀的脸上已经隐隐涌出了不少的毛发,甚至有些像是雪狼的狼脸,他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好像站着都很费劲。七杀停止步伐,焦急的冲着沈军明喊:“过来!” 沈军明伸手将肩部上的粘液甩开,觉得一阵恶心,应了一声,向七杀这边跑过来。 七杀伸手让沈军明将他搂在怀里,凑到沈军明耳边喊:“快点,要来不及了。” “怎么这么快?”沈军明愣了一下,问:“我要去哪里?” 七杀露出焦躁的表情:“不是那琨的力量弱,沈军明,我被人算计了。”七杀随手指了个方向,说:“这不是琨,不是琨让你看到我的幻觉,该死的,是有人暗算你让你出血,逼迫我现出人形,然后削弱我的力量——他想让我再也成不了人形。” 七杀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手心里雾气凝结成的小珠子光芒几乎弱的没有了,七杀狠狠攥紧那小珠子,过了一会儿,张口哀嚎一声。 沈军明听得心里发酸,那声音,已经隐隐像是狼在嗷叫了,慌忙间也不顾的看路,脚下突然被绊的一个踉跄,整个人搂着雪狼被摔到了一个两米左右的深坑里。 沈军明在摔进洞里的时候,本来想把雪狼给扔到上面,可是雪狼突然张口咬住了沈军明的手腕,死活不放口,就这么和沈军明一起摔了进去。 雪狼摔到了沈军明的腹部上,没有伤,沈军明却觉得后背都快摔断了,给雪狼压的差点背过气去,呻吟一声,七杀连忙从沈军明身上爬下去,伸手摸沈军明的额头,问:“没事吧?”。 七杀的手背已经长满了白色的绒毛,整个人除了穿着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狼人。沈军明缓了一会儿,反手将雪狼拽在怀里,道:“就算你不能变成人,也没关系。” 七杀愣了一下,没有反抗,任由沈军明搂着他。 “……”沈军明闭上眼睛,道,“我会养着你。你听不懂我说话我也会尝试和你说话。狼,我会对你好。” 七杀沉默着,也用手紧紧勒着沈军明的脖子,将嘴凑到沈军明的脸侧,嗅了嗅,缓缓张开口,将沈军明的耳朵含到嘴里。 沈军明心里有些哀伤,觉得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七杀的人形了,忍不住搂得更紧,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可以幻化成人——我喜欢你的力量、你的强大,一开始我确实是想驯服你,即使你是一头狼。但是后来,狼,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七杀沉默着没有说话,一下一下规律的舔吻沈军明的脸庞,发出泽泽的水声。 沈军明叹了口气,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重,以为雪狼这是要变成狼身了,心酸了一阵,更加用力的搂住了七杀的后背。 但是沈军明手中的触感却没有变成毛茸茸的狼,而是润滑如水、好似丝绸一般的触觉。 沈军明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睁眼,后背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搂住,耳边有人的唇凑近,压低声音,淡淡的说:“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沈军明猛的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场景。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竟然在瞬间变成了翩翩青年,惊愕道:“你——” 七杀揉了揉自己的手,很不满意自己的灵活度,又尝试着弯曲了一下,回答:“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琨脉,原来是在这地底下。沈军明,当我接近琨脉十丈以内的距离的时候,我就能吸收里面的精元,帮助我幻化成人形。” 听到这个消息的沈军明,陡然露出欣喜的表情,问:“没有关系了吗?以后也可以再次变成人形吗?” 七杀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沈军明碰着七杀的衣服,有些好奇:“这就是你的狼毛吗?怎么有些不像……” 七杀按住沈军明的手,拉着他向洞底深处走去,光线越来越暗,七杀伸出手指,他的指甲非常尖锐,只一下就将衣料划破了。七杀扯下一块衣服,扬手扔到了深洞上空,整个洞瞬间光亮如昼。 七杀道:“我还要继续寻找琨脉,这里离琨脉很近,逼我显出人形的人肯定就在附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害我、害你。” 那衣料从七杀身上剥离的瞬间,变成了一片羽毛的形状。七杀淡淡的看了那羽毛一眼,道:“每只悍狼出生的时候,都会受到上苍的祝福,会接收一份天神送来的贺礼。我的贺礼,就是仙鹤的一片羽毛。” 沈军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那是一只送子鹤。”七杀低头看着沈军明,道,“我原本的皮毛颜色是灰色的,有了这片羽毛,才变成了雪狼。我身上的衣物也是仙鹤的羽毛幻化而成。” 沈军明伸手摸了七杀的后背,觉得他的衣料光滑如水,笑了笑,没再多说。 到应该感谢那仙鹤送来的羽毛,能让沈军明看到七杀的第一眼,就从狼群中将他一眼辨认出来。 七杀身上的那片羽毛一直跟在两人的身边,像是为他们照明一样,沈军明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觉得这里面非常潮湿,山洞周围有小虫子和蜘蛛,被他们的声音惊动了之后,手忙脚乱地爬动。一路上,七杀都是紧紧的攥着沈军明的手。七杀的体温很高,弄得两人手心都是粘腻的汗,没有什么美好的感觉,但是沈军明完全不想放手,七杀也是。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七杀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缓缓转着自己的头,鼻翼随着呼吸耸动,淡淡的说:“到了。” 沈军明四处看看。那羽毛将山洞照的宛若白昼一般,但是沈军明真的是没看到什么琨脉,只是隐隐看到这里似乎有那么一点萦绕着的雾气,和琨里面的雾气一样。 七杀放开沈军明的手,蹲下身,捏了一点地上的土,说:“我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一次,已经记不大清楚了。琨脉只有悍狼能感觉到,也只有悍狼能挖出来。但是这里的雾气又没有以前那样盈满,实在是奇怪,我并没有挖过这里的琨脉。” 沈军明说:“大概还有其他的悍狼吧。” 七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其他的悍狼?你觉得这世界上除了我以外,还能有什么狼能成为人身?” 沈军明睁大眼睛,道:“那你的狼群呢?” “那只是普通的狼。”七杀好笑的说,“琨脉只有一条,这世上只能有一条悍狼,不可能有两条悍狼同时存在。” “这样啊……”沈军明叹了口气,觉得张小合和他说的话没什么靠谱的,“我朋友和我说,他的爷爷也有一头悍狼。” “肯定是骗你的。”七杀道,“你朋友的爷爷能有多大?我活了两百年,你是我第一个亲近的人类。” 沈军明问:“原来如此。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叫七杀。你没有父母,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悍狼不需要名字。”七杀淡淡的说,“遇到你之前的两百年,我从没有名字,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真正清醒的时间不足半年。等到和人类缔结契约的时候,抬头看黑夜里的第一盏星曜,就是我的名字。” 第二十五章:藤蔓 沈军明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感觉七杀再次攥住了他的手,将他掩藏在身后。七杀皱了皱眉,道:“这琨脉……怎么如此不稳定?我总觉得它好弱。这大概不是整个琨脉,是被人用外力砍了一半后的剩余物。你看,琨内部的雾气都暴露在了外面,太反常了。” 沈军明点点头,想到了什么,问:“这‘知天山’,是不是大琨与黛陶的分界山?” “是。” “那就好理解了。”沈军明道,“黛陶的国力比大琨强,如果想要大琨国的琨脉,必定先强攻知天山,以便得到琨脉。如果现在大琨的琨脉是从知天山里面挖出来的另一半,那么这里的琨脉必定是留在原地的那一半。” 七杀点点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就是这个原因。玉琨遇水则化、遇火则碎,暴露在空气中只能保存两个时辰,只能存在知天山的土壤里。离开了这里,大琨拿到的就只是一堆废石头罢了。这还暂且不说。他们怎么挖出玉琨?普通人碰到知天山深层的土壤就会被腐蚀皮肉,看到玉琨的琨脉就会双目失明。” “那天战的那块玉琨怎么就可以戴在在身上呢?” “那块玉琨裹着黛陶国的黑陶,所以没事。”七杀一边说一边半跪下,用手指一寸一寸的摸着土地,寻找着琨脉的位置,“黑陶是黛陶国特别烧制出来的可以包裹玉琨的陶器,土就是知天山的深层土壤。烧制黑陶代价极高,想要取知天山的土壤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给玉琨包裹黑陶的时候很容易双目失明,况且大琨的琨又不能随便给外人,仅有的几位手艺人都不愿意他们的子孙学习这门技艺,时间长了,黛陶国再也生产不出黑陶,只能和大琨破裂友邦关系,转而进攻大琨。” 沈军明瞬间了然。 原来大琨国坚决要立刻攻打黛陶国,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黛陶国侵占了本国的利益,玉琨是大琨国的命脉,怎么能让别国人觊觎?何况黛陶国离大琨那么近,养虎在旁不得不打。 二是恰逢黛陶国国内士气虚弱,国主年弱,是千载难逢之机。 沈军明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看七杀睁大眼睛仔细的摸索,过了一会儿,手上的手骨突出,一个用力把手刺入土壤里,弯着食指和中指,似乎要将什么东西提起来。七杀淡淡的说道:“找到了。” 沈军明刚想凑近一点,就听到七杀对他说:“别看,会烧伤你的眼睛。” 沈军明虽然很好奇,却还是转过了身,听到身后七杀疑惑的:“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没事。”七杀飞快的说,“这琨埋得太浅了,好奇怪……” 山洞被七杀的羽毛照的光亮,任何动做都看的清清楚楚,沈军明转过身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有一条绿色的藤蔓,悄悄地在向他们这个方向靠近,等到沈军明看着那藤蔓的时候,藤蔓突然就不动弹了。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不会注意这么一条藤蔓,但是沈军明前世在雨林特训的时候,要时时刻刻注意这种野生植物,感觉不对劲就要立刻提高警惕。 沈军明道:“七杀,你看这藤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七杀似乎不是很在意,还在专心致志的挖着下面的土层,他的指甲此刻变得极长,很是锋利,轻而易举的把土分开,看着那发出耀眼的光的琨脉,皱紧了眉端,问:“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这藤蔓动了动。”沈军明眯着眼睛看了看,向前走了几步,打算看的更清楚,“我应该没眼花。” 七杀自顾自的说:“这琨脉让别人给动过了,奇怪,谁敢碰这种有腐蚀性的土壤,谁不怕双目失明呢?” 沈军明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距离藤蔓十米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那碧绿的藤蔓,过了几十秒钟也没见那藤蔓动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就在沈军明准备转身回到雪狼身边的时候,那藤蔓猛的向前窜,捆住了沈军明的腿,沈军明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腿就被藤蔓紧紧地捆住,动弹不得。 第二十六章:我的 沈军明被那藤蔓拽的一个踉跄,勉强用手掌撑地,狠狠地将手指刺入地下,却仍旧被那植物拽的向后移了半米。沈军明大喊:“七杀!把我的匕首扔过来!” 七杀本来半跪在地上,听到这里的动静立刻站起身来,刚想问怎么了,就看沈军明趴在地上,十分狼狈的模样。 七杀抄手将腰上的匕首扔给沈军明,同时也不再管那琨脉,用脚飞快的把土填回去,然后腿上发力,向沈军明那个方向抛去。 沈军明用自由的那只脚撑在地上,另一只脚用力往回缩,对准那藤蔓要刺的时候,七杀突然对他喊道:“别,那藤蔓有毒。” 沈军明顿了顿,一瞬间让那藤蔓占了上风,沈军明又被扯了近半米远,他感觉肩膀一沉,此时七杀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用手按着沈军明的肩膀,同时一手拽住旁边的树木,一手向下将沈军明拽起,手指用力,似乎在和藤蔓争夺沈军明。 沈军明被雪狼的力气弄得很痛,那藤蔓看起来瘦弱,但是力气极大,沈军明觉得自己就像是要被这样活生生劈成两半一样,忍不住对雪狼道:“你放手,我的腰快要断了。” 刚才从地面摔倒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后背很痛,估计脊椎受到了损失,再被这么一拽,几乎就是要撕裂一样的疼痛。沈军明的额头涌出冷汗,七杀也不知道该如何时候,顿了顿,突然将沈军明放在地上,自己压在了沈军明的身上,七杀凑近沈军明的耳边,道:“你别怕,这知天山里的东西伤不到我,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说完,七杀放开了那树木,沈军明就感觉眼前一花,被那藤蔓拖到不知道什么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七杀的羽毛并没有跟着七杀,而是停留在琨脉的上方,似乎再为下次要夺回琨脉的七杀指路。沈军明被藤蔓拽的生疼,沿路撞到了不少树桩和枯枝败叶,后背都被搓的流血了,七杀搂着沈军明的后脑,防止他受更大的伤害。沈军明一路被拽的晕眩,就在他快要吐了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下一秒觉得自己好像被拽到了什么湖里,浑身一凉,差点被呛着。 沈军明从水底跃起,整个人都湿透了,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问七杀:“这是什么地方?” 七杀浑身都湿透了,额发贴在脸上,倒显得有些温顺,七杀眼睛不自然的眯起来,过了一会儿,说:“这里是天池。” 沈军明将脸上的水甩下去,四处看看,却觉得不太像,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七杀对他摆了摆手,手指指了一下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 沈军明顺着雪狼的方向看了看,眯起了眼睛,就觉得那棵树上的藤蔓特别茂盛,树的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沈军明仔细看了看,那树顶端竟然好像是坐了一个人。 沈军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想,怎么可能有人坐在那么高的人,就看那‘东西’张口说话。 “来者竟是孩子。”那人这样说话,“我还当是什么敌人呢……抱歉,吓坏你们了吧?” 沈军明和七杀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人云淡风轻的说:“你们是不小心闯入知天山的,我就放过你们。顺着这条小道,快点离开这里。” 七杀眯起眼睛,负手站立,问:“闯入知天山?这里什么时候不让人进来了?” 那人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军明就看那人微微动弹了一下,似乎要从树顶就这么跳下来,只是那人一动,身边的藤蔓就仿佛知道他的意愿一样,簇拥着他将那人拥了下来。 那人落到了地上的时候,沈军明总算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了。他一身白色战袍,脸上带着铁色的面具,面具下的脖颈皮肤是那种不正常的苍白,脖颈上的动脉隐隐可见,整个人就像是透明了一样,说是透明,还真的是‘透明’了。沈军明刚才以为那人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现在一看,竟然是他的满头银发。 那人的声音显得温柔,不像是年迈的老人,但是气息冷冽,说出来的话咄咄逼人:“这里当然让人进来,但是不让‘人’出去。要出去,你先去地狱探探深浅。” 七杀扬起嘴角,反驳:“如果我说不呢?” “由不得你说不。”那人最后警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走,或者死。” 七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死?” 那人笑了,冷峻的面具都显得有一些笑意,他说:“就凭我是这座山的主人。就算我死,也不能让大琨的贼子再碰我山上的琨脉。” 七杀眯着眼睛打量那人,问:“你是这山的主人?你是什么东西,我在这山上称霸的时候,你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 沈军明听七杀越说越不对劲,连忙拉了拉七杀的后衣襟。虽说七杀活了两百年,但是心智尚未成熟,对外界的一切认知都是遇到了沈军明才开始接触,看着他很成熟,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小孩子一样。 七杀被沈军明拽了一下,才有所掩饰,向后退了一步,和沈军明站在一起。 那人被七杀的话逗得笑弯了腰,声音沙哑苍凉,透着莫名的诡异。 那人淡淡的说:“我是谁?——我是黛陶国大祭司,陆天知。” 七杀和沈军明都是一愣,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他们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刺杀相国,这对于已经恢复人形的七杀简直是易如反掌;第二个就是寻找祭司。沈军明听说这个祭司行踪不定,见首不见尾,就连帝王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谁知道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七杀率先反应过来,按住沈军明的手,示意沈军明先保持安静,不要说话,七杀张口,冷冽的说:“我管你是谁。我问你,琨脉怎么就剩下一半了?” 陆天知顿了一会儿,阴测测的问:“你碰了那琨脉?” “碰了怎么了?”七杀声调有些提高,“我碰不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凡人,居然敢碰我的琨脉。” 七杀将我的这两个字念得很重。 那人的脸藏在面具下,但是惊愕的表情显而易见。 “你是悍狼?”那人沙哑着声音问。 第二十七章:囚困 七杀微微仰起头,眯起眼睛,道:“是。” 陆天知上下打量他一阵,过了一会儿,那冰冷的面具下传来了笑声:“原来是你。——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沈军明能隐隐感觉到七杀的怒气,觉得他的手指在克制不住的颤抖,透明的指甲一会儿变长一会儿又恢复了原状,脖颈后的字迹隐约可见。 七杀压低声音,道:“不走。” 那两个字,七杀咬的很重,说话间,凶气毕露。 陆天知停了笑声,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一般的说:“琨脉是你的,我不会阻止你拿走它;但是,我的条件是,琨脉不能落入任何一个大琨国的人手里。”陆天知的脸被面具挡住,但是沈军明分明感觉到陆天知在看着他这个方向。 沈军明觉得很有意思,直到两个月前他才知道自己重生的这个国家叫‘大琨’,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被人称为‘大琨人’。 七杀的眼神冰凉,冷声道:“我的事情你不能管,也管不了,我想把琨脉给谁就给谁。无论他是哪国的人。”七杀淡淡的瞥了沈军明一眼,“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人。” “……”沈军明一怔,感觉这话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陆天知沉默了一会儿,就看他身下的藤蔓仿若有生命一般的快速交缠围绕,凌空将陆天知抬了起来。 陆天知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藤蔓,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打不过我。”七杀的声音冰冷至极,刚才不停颤抖的手指已经恢复平静,黑色的眼瞳慢慢变成金黄色,有些近似雪狼的眼眸,随后手背上率先涌出坚硬的白色毛发,脊背弯曲,白色的鹤氅紧紧贴在身上,像是要转化为狼毛。 陆天知见到七杀白色的毛就有些发怔,手指抬起来,摊开手掌指向天池,笑道:“谁要和你打?——我只要你,这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山。” 七杀的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声音,后腿屈膝跪在地上,转眼间,一位少年就幻化成了身长将近三米的雪狼。 沈军明沉默的看着七杀,过了一会儿,从身后抽出匕首,蹲下身,见七杀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也猛的冲上前去。 陆天知站在他们几十米远的地方,这样的距离,快跑只需要几秒钟,雪狼的表情凶狠,张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空间很小,沈军明能将雪狼剧烈的喘息声听得一清二楚。 那种苍劲雄浑的嘶鸣,像是一张细密的网,紧紧地缠在沈军明的身边,扭动着、拥挤的缠着,汇聚起来,不过是‘狼’这一个字。 沈军明恍然大悟。 他的全身上下血液,只有在遇到雪狼的时候,才能真正开始沸腾。 雪狼的后腿有力,尽管陆天知在见到雪狼冲上来的同时就让藤蔓尽量向上升起,但是藤蔓负重后的速度一开始就吃了亏,只在刹那之间,雪狼就冲到了陆天知下面,后腿用力弹跳,狠狠的咬在了陆天知的腿上。陆天知腿脚不便没办法动弹,被雪狼咬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面具下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气,雪狼凶相毕露,嘶吼着、扯咬着,几乎将他的腿咬断。 陆天知倒吸一口冷气,突然开口道:“七杀。”那人的声音空灵的仿若来自山里的声音,他轻轻的说,“——我还欠你一坛好酒。” 他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回荡在了整个山谷里,明明声音不大,却震耳发聩。 沈军明隐约听了这么一耳朵,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看到雪狼竟然放开了陆天知的腿,然后摔到了地上。 沈军明在雪狼要摔倒的时候接了他一把,被砸的手臂生疼,只皱眉,没说话,看到雪狼爪子上的指甲摔在地上有些裂纹,刚想说什么,却看到狼狠狠地冲到他身前,将沈军明护在了身后,只一刹那,整座山突然就被雾气弥漫,陆天知的藤蔓也消失在了蒙蒙的雾气里。 沈军明第一个感觉是‘晕’,他闻到了很奇异的味道,说不上来是香还是臭,那是一种混杂的味道,甚至让他在着雾里觉得头晕脑胀。那雾又浓又厚,沈军明甚至看不到对面的树,只能紧紧抓着雪狼的脊背,将他压在身底下,怕什么东西砸到雪狼身上。雪狼在他身底下不停的扭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等那雾气慢慢消退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沈军明才没有那种晕的想吐的感觉,将雪狼从身子底下放出来,就看雪狼冷淡的瞪着他这个方向,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再次见到雪狼的狼形,沈军明心里无比复杂。 他喜欢狼,喜欢狼的强大,崇拜他的野性,但这只是一种人类对力量的仰慕,当雪狼变成人形、变成七杀的时候,沈军明确实觉得欣喜,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在他心里,雪狼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东西,是自己可以独自占有的生命。但是当他成为了人类,沈军明开始有了隐隐的危机感,头一次意识到,七杀其实是一个独立于自己之外的存在。 雪狼的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像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沈军明看到他气成这样,耳朵都贴上了,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攥住了雪狼的耳朵,握在手里,将雪狼的耳朵竖着立了起来。 雪狼用耳朵狠狠抽了一下沈军明的手背,然后将耳朵立在脑袋上,像是一个尖碗。雪狼‘咻’的喷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军明四处看了看,陆天知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但是这里确实是天池,似乎刚才他们遇到的都是幻觉。 沈军明看了看天,暗道不好,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如果再不快点,天战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转过头,下意识的问雪狼:“我们去哪里?” 随后沈军明又自嘲的想,雪狼现在是狼形,怎么会说话。 “现在出不去。”雪狼张口说话,“这是陆天知的迷阵。整座知天山都被他部下了迷雾,暂时出不去。” 沈军明睁大眼睛看着狼形的雪狼说话,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雪狼淡淡的看了沈军明一眼,似乎在沉思,也像是在发呆,突然问:“你饿不饿?” 沈军明刚想摇头,又停住了,点了点头。 他在想,难道是雪狼饿了,想要搭沈军明一个?如果是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沈军明都没见过雪狼吃东西,还怕他饿坏了。虽然狼吃东西能像是骆驼一样储存脂肪,但是沈军明就是怕雪狼饿着。 沈军明手里攥着匕首,问:“你吃什么?我去给你打。” 雪狼仰头看着沈军明,眼神里有不解,过了一会儿,说:“我听说知天山里的黄廘肉质鲜美。” 一听那黄廘,沈军明就怔了一下,因为他完全不知道雪狼说的到底是什么,大概日后那已经成为了灭绝的生物,但是沈军明也不好忤了雪狼的意,只能点点头,说:“我去给你打。” “我和你一起去。”雪狼低头嗅了嗅,“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沈军明看着雪狼说话,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但是也不嫌弃,帮雪狼挠了挠脖子,迎合:“那走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 雪狼眯了眯眼睛,不吃沈军明这一套。 沈军明咳嗽一声,忍不住还是问了:“你说的那个黄廘,到底是什么啊?” “吃的。” “……”沈军明谦虚的问,“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怎么打猎?” 雪狼看起来想说话,但是又将话咽了下去,怪异的看着沈军明,说:“我不用你打,我来猎黄廘,你去生火。” “那好。”沈军明点头,“我看看你怎么猎,顺便拣点柴火。” 一路上沈军明看到了不少大蘑菇,很多都是可以食用的,捡了不少放在手里,一会儿可以烤了吃。 他根本不知道雪狼口中的那个‘黄廘’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看着雪狼低头在地上嗅,很认真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开始认真的捡柴,思考自己需要多久才能成功的钻木取火。 这么走了许久,沈军明的手里都抱满了柴的时候,雪狼突然抬起头,立起耳朵凝视前方,表情严肃,看起来似乎是在说‘找到了’。 沈军明顺着雪狼的方向看,隐约看到几百米外的山崖上,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群黄色的东西,因为太远了,看起来就像是长在山上的几朵小黄花一样。 这是黄廘?沈军明看它们小巧的身材,还真是和鹿搭不上边儿。 雪狼淡淡的看了沈军明一眼,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雪狼轻手轻脚的向着草丛靠近,连喘气的声音都压的很低。 这一天,是沈军明第二次见到雪狼打猎。 打猎的雪狼有一种让人痴迷的力量,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野性,是只有最强大、最有力量的头狼才能拥有的力量,知天山夏天的阳光很刺眼,四周洋溢着鲜花和阳光的香气,尽管雪狼将他的气息声压抑到了最低,沈军明却还是能从众多杂音中分辨出雪狼的声音,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 像是雄浑的鼓声,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沈军明手心出汗,站在远处看到匍匐前进的雪狼,血液隐隐沸腾。 雪狼表情冰冷,沉稳有力,没有过多的表情,轻而易举的将心底的狰狞掩藏下去。 那日之后的沈军明,再也忘不了雪狼的那个表情 第二十八章:猎鹿 雪狼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手脚轻快的走了回来,回头看了看沈军明,示意他跟过来,沈军明顺着雪狼的意思向前走,顺着就遇到一个下坡。山里的泥有点滑,沈军明差点栽下去,雪狼‘呜’的叫了一声,似乎在示意他小心。沈军明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很隐蔽的山洞。 雪狼站在山洞前面,仰头看着沈军明,摆了摆头,示意沈军明进去。 沈军明凑近了一点,向前一看,只见这山洞向阳,里面并不潮湿,甚至连虫子都很少,空间不大,但是对于他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沈军明转头看雪狼,问:“咱们今晚住在这里?” 他有些担心。丛林里的山洞不是有大型的野兽就是有蛇,以前在丛林里,他是绝对不会贸然住在山洞里的。但是雪狼这样的举动,似乎很有把握,想让沈军明住在这里。 七杀抖了抖耳朵,道:“住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啊。”沈军明有些惊喜,这山洞果然是‘大型野兽’的窝,幸运的是这野兽允许沈军明住在里面。 沈军明向里面走了走,才发现里面空间很大,干燥温暖,很适合人居住。 雪狼满意的看着沈军明走进去,说了句:“等我。”然后转身离开,向着那群黄廘凑近。 沈军明看着雪狼精炼的动作,呆呆的望了一会儿,才开始坐在地上生火,钻的手臂酸痛,勉强生起了火。沈军明捡了几张大叶子铺在地上,想了想又打算用匕首砍几支巨大的树杈,他抬头看着那树上的大树杈,想,这树杈可以用来挡住山洞的洞口,那样的话晚上也可以保持温暖。 沈军明三下两下爬到了树上,树上有不少小虫子,紧紧地贴在沈军明的手臂上,沈军明一手一堆将它们拍死了,弄得身上都是虫子血。他的匕首可以用来伤人,但是砍树很不给力,沈军明用力砍了好久,弄得他虎口发麻,才勉强砍下来一支树杈。他的臂力比起前世已经下降了不止是一个档次,沈军明暗下决心,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抓紧时间训练臂力,最起码恢复到原来三分之二的水平才可以。沈军明把那树杈扔在地上,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向着刚才看到黄廘的地方瞥了一眼,随后他看到的事情,让他惊愕的睁大眼睛,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雪狼狩猎。第一次的时候,沈军明整个人趴在草丛里,几乎没看清雪狼的动作,然而这次,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震慑人心。 雪狼身上的皮毛颜色与岩石格格不入,在沈军明这个高度一眼就能辨出他;雪狼身边是半人高的草丛,将他遮掩的严严实实。被雪狼称为‘黄廘’的生物聚集在山麓地带,悠闲的吃着山上的小花儿,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 狼是集群动物,群体打猎,很少会单独行动,只有最强大的头狼或者剽悍的老狼,才会领先于狼群狩猎。很显然,雪狼完全拥有这种能力。 沈军明坐在树的枝干上,摇晃着腿把上面的虫子甩下来,脸被蛰的很痛,但是为了看雪狼狩猎的行动,沈军明决定忍受这一点点的小痛苦,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 雪狼一动不动的匍匐在草丛里,皮毛和草一样随着风晃动,那群黄廘发出类似鹿鸣一样的声音,眯起眼睛享受阳光。每当黄廘低头,雪狼就隐蔽的抬起爪子;整个抬起前爪的动作,雪狼整整做了五分钟,看的沈军明都手臂酸痛,但是雪狼仍然丝毫没有动作,像雕像一样屹立不动。 沈军明近似贪婪的看着雪狼的眉目,狼形的雪狼脸上有两个类似‘逗号’的小小黑色毛发,蜷缩在眼皮上方,很像是他的眉毛,正经的时候,那两个逗号就悬在他的脑门上,看起来大公无私。现在的雪狼脸上的逗号端正的摆在眉峰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那群黄廘吃饱喝足后已经跑不快了,悠闲的站在原地晒太阳,有些让人羡慕的愚蠢。雪狼的肩胛骨两侧开始耸动,一步一步快速的向黄廘群接近,等到最近的一只黄廘发现雪狼的时候,它猛的冲了起来,两里之外的沈军明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种逼近人心的速度,耳边弥漫着猎猎的风声。 沈军明的血液似乎都翻腾起来,手指顶端随着心跳开始抽痛、痉挛,他看到雪狼脸上的表情不在简单淡然,而是开始面目狰狞,凶相毕露。 雪狼脚下踏地的声音仿若擂鼓一样在沈军明耳边回响,踏在沈军明的心脏上,留下一群细密的掌印、亦或是留下许多不规则的曲线。 沈军明的脚情不自禁的想要奔跑,跟着雪狼的步伐,碰撞,飞溅。是的,这才是他喜欢雪狼的原因。 那种力量,野性的光辉。 沈军明屏住呼吸,一手将脸上的飞虫打下来,一手紧紧攥住树杈,防止自己跳下去,剩下的精力全都聚集在眼睛上,只看雪狼四肢飞快地奔跑——用甚至沈军明的眼睛都跟不上的速度,风声猎猎,雪狼的眼睛被风吹的眯了起来,在黄廘惊慌的叫之前,雪狼长长的狼嚎了一声。 那声音凄厉、悲怆,像是这自然发出的最强音,从山谷深处蔓延,能将人的灵魂震碎。 那群黄廘吃的太多,胃部胀大,顶的整个腰腹肉眼可见的肥硕起来,失去了往日的灵活,拼命往山上跑,雪狼奔跑的速度极快,凑得又近,有几只小黄廘从他身边路过,雪狼看都不看一眼,只顺着那山的缓坡向上够,撕扯黄廘的侧腹,用整个身体将黄廘逼停,血液顺着雪狼的口中流出,他都顾不上吸吮,狰狞的场景,在远处的沈军明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 沈军明的心脏跳得很快,声音很大。 雪狼叼住一头小黄廘的咽喉,挂在它身上,脚掌勾着黄廘的后颈皮,紧紧地箍住黄廘的咽喉,让它连呼喊都做不到。那是一头小黄廘,看起来刚出生不久,在刚才的慌乱中落了单。 沈军明本来以为雪狼肯定能成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那小黄廘的母亲嘶吼着冲了过来,带着拼死的意味冲到狼身后,护短的意味显而易见,哀嚎着用长腿踹着雪狼的腹部。 雪狼没想到身后还有敌人,大概是群体狩猎太久了,身后会有同伴保护,这次突然失去了掩护,有些不适应。 沈军明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充血而通红,他操起匕首,整个人几乎凌空从树上跳了下来,打了个滚儿缓冲,猛地向雪狼那个方向跑去。 他不想让雪狼受到伤害,他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沈军明跑得极快,几乎突破了他这个年轻的身体的极限,心跳声大的惊人,踉踉跄跄的好似要摔跤,被沿路的树叶抽的面上极痛,却半分不减速度。 几乎是瞬间,沈军明就冲到了那山麓下,喘了口气,沈军明撑着手,毫不犹豫的跳到了几乎处于癫狂状态下的母黄廘背上。 这里阳光那么好,四周弥漫着花香,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沈军明重生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伤害过任何生命,但是当他骑到那黄廘身上,下手的时候,没有一点的犹豫。 是了,其实,他的本质在渴望鲜血。 雪狼舌头飞快的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将上面的血舔下来,放开那小黄廘,转身扑向成年的母黄廘。雪狼咬住黄廘的咽喉,一只脚掌踩在黄廘的肋骨上,立刻见了血,雪狼掩住黄廘的咽喉,脸上全是鲜血。 那母黄廘哀嚎着倒下,再无声息。 沈军明喘着气,将刺在母黄廘身上的匕首抽出来,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流了下来。 雪狼身上全是血腥味,沈军明却一点都不讨厌,挠了挠雪狼的脖子,就看雪狼张嘴伸出舌头,舔了舔沈军明脖子上的汗珠。沈军明摸了摸雪狼的腹部,见没有什么伤,这才放心了。 沈军明想到雪狼刚才扯咬黄廘的模样,朗声笑了笑,把黄廘拖到了河边,用匕首将它身上的肉和皮分离开,觉得这黄廘腿上的肉质紧致,应该尝起来不错。等把黄廘收拾完,沈军明浑身是血,简直就像是从战场上下来似的,自己都受不了了,回头一看,雪狼乖乖的蹲坐在岸边看着沈军明剥皮剔肉。雪狼见沈军明看他,有拱了拱前面的小黄廘,似乎在示意沈军明将它也剥了皮。 “过来。”沈军明冲着雪狼招了招手,道,“身上都是汗和血,来和我冲冲。” 雪狼‘哈哈’的喘着气,舌头吐了出来,鼻子和嘴边一圈的血沫子。夏天的中午很热,河水几乎都被晒得温热,沈军明自己先跳了下来,用手撩了两下,将脸上的血冲下去,然后对雪狼说:“下来。” 雪狼闭上了嘴巴,犹豫了一下,果真从岸上跳了下来。 沈军明被雪狼跳下来溅出的水呼了一脸,下意识的将雪狼揽在怀里,就感觉雪狼拼命的摆动四肢,很不情愿的样子,好半天才安静下来,冷冷的回头瞪着沈军明。 沈军明是帐欠得多了不愁,根本不再害怕雪狼的怒视,用手捧着水,将雪狼嘴边的血迹都擦干净了,手指细细描摹着雪狼冰凉的鼻子。 “我们都是一类人。”沈军明突然说,“杀戮,自我保护,这样的生存模式。” 沈军明甚至有些害怕雪狼现在突然说话,这会让他有一种惭愧感,让他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或者什么其他的。然而雪狼却安静的盯着沈军明,没有反驳,也没有挣扎。 沈军明讪讪的想将手放下来,就在刚才,当他见到雪狼狩猎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和雪狼的差距。以前沈军明觉得雪狼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但是现在沈军明感觉怀疑,这样的魄力,雪狼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吗?雪狼真的愿意吗? 然而,就在沈军明放下手指的同时,雪狼张开口,伸出舌头,一口将沈军明的手指用舌头卷了起来,仿若要将他的手吞下腹一样咽到嘴里。 第二十九章:脱困 沈军明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他在担心什么?无论七杀变成了什么模样,人或者狼,本质上都是那个为了沈军明愿意抛弃整个狼群的头狼。 沈军明手指一翻,从雪狼嘴里抽出来,往狼身上泼水,想把他身上的血腥味儿都洗干净,但是清洗雪狼的嘴的时候,他显得很不合作,拼命凑到沈军明的脸上嗅来嗅去,要不然就是猛舔,不让沈军明将他脸上的血迹洗干净,过了一会儿那血都干了,凝固在雪狼的胡须上,沈军明被他闹得没办法,只能用手将雪狼胡须上的血珠一点一点摘下来。 雪狼的胡须黑且硬,像是年迈的老先生的胡须。沈军明觉得很有意思,想多摸一摸,但是又害怕雪狼泡的时间太长受寒了,就把他赶上岸,自己翻身上岸,还没站起身,就被雪狼抖毛的动作弄了一脸的水。 沈军明擦了一下脸,把衣服拧干,扛着黄廘的肉和皮,对雪狼说:“走,回去吧,我怕我生的火被吹灭了。” 万幸的是,等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还零星有一点点的火苗。沈军明连忙抢救,等火重新升起来才放心下来。 沈军明把树枝烧的焦黑,把它上面的虫子烧死,然后串肉。他考虑到了雪狼的口味,将那肉过了一下火就拿下了,只把外面的皮烧了一下,让毛褪干净,然后把肉串递给雪狼。 雪狼执着的不变成人形,眯着眼睛嗅了嗅沈军明手上的肉,也不吃,只是转头细细的舔沈军明的手指和小臂。 沈军明将肉串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嚼了嚼,吐了一口血。他前世早就已经习惯吃生肉了,倒也没觉得有多难以下咽,甚至觉得这黄廘的肉质果然鲜嫩,非常紧致。 雪狼低头看着沈军明吐了一口血,歪了歪头,等到沈军明再次递给他肉串的时候,他还是拒绝张口。 沈军明也不好勉强他,自己也没了吃肉的欲望,沈军明把肉串放在火堆边上烤,过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他把雪狼的爪子抬了起来,果然看到雪狼脚爪上的指甲劈裂,隐隐的有血迹。那是雪狼凌空咬到了陆天知后突然松口,摔倒地上造成的。 沈军明将雪狼的脚爪放到唇边亲了亲,隐隐有些生气的说:“你干什么要张开嘴啊?最起码先找好着力点……”沈军明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雪狼能知道什么叫着力点吗? 沈军明转而说:“最起码等我跑到你身下,你可以摔在我身上。” 雪狼用爪子轻轻推了推沈军明的脸,厚软的肉垫碰了他一下就躲开了。雪狼正正的看着沈军明,半天,仿佛意识到自己可以说话,张口道:“我不是想松口。我只是有些惊愕。他……他说,他欠我一坛好酒。” “嗯。”沈军明点点头,“我也听到了。” “我觉得我可能不认识他,但是他说的话,很让我在意。”七杀蹲坐在叶子上,严肃的说,“我和你说过,每一只悍狼出生的时候,上苍就会送他一份礼物。” “嗯,送给你的是仙鹤的一根羽毛。” 七杀点点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一只仙鹤,一生能拥有二十四根羽毛,只能拔下不可能再次生长,缺失一根就不能飞翔。当初那仙鹤送给我羽毛的时候,对我说‘等我酿出雾岚酒的那天,再来拿回我的羽毛。’过了两百年没有人来和我要那根羽毛,我把这件事都忘了。陆天知今天一说,我又突然想起来了。世上只有一个人欠我一坛酒,而我则欠他一根仙鹤的羽毛。” 沈军明咋舌,他看着那陆天知十分年轻,不应该能认识七杀,七杀多少岁?按照他自己说的,他今年已经两百多岁了。 “他不是人?”沈军明想了想,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歧义,又问,“你是说,陆天知是一只仙鹤?” “我觉得是。”七杀转过头对沈军明说:“但是他身上已经没有一点仙鹤的气息了……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居然有人能把琨脉劈成两半。原来是他,他本身就看不见,倒也不怕被琨脉烧坏了眼睛。这么多年都是他看守着知天山,怪不得要叫‘天知’。” 沈军明不在意他到底叫什么,他只在意关于雪狼的事情。沈军明问:“如果没有那根羽毛怎么办?用一坛酒换,会不会吃亏?” “这羽毛虽然贵重,但是只对仙鹤有用,我拿着只能当一件衣服穿。”雪狼低头看着自己通体雪白的身子,自言自语的说:“没有也罢,我原本也挺好看的。” 沈军明摸了摸雪狼的耳朵,将他四处乱动的耳朵攥在手里,笑着说:“对。”他虽然没见过雪狼原本的皮毛,但是想来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况且只要是雪狼的,他估计都会喜欢。沈军明想了想,道:“我看他也有点像是仙鹤什么的……你看他的头发,是纯白色的。” “嗯。”雪狼说:“陆天知的绰号叫‘酒翁’,指的是他爱喝酒,头发还是纯白色的。” “他今年多大?” “很年轻。”雪狼说,“但是他的头发一直都是这样的。” 沈军明问:“他要送你的酒是什么酒呢?” 雪狼的表情有些怪异,飞快的低声说了句什么,掩盖了过去。沈军明只听到了一句‘送子鹤能送些什么酒’,还没弄明白,雪狼就暴躁的吼了一声,起身向山洞深处走去。 沈军明连忙起身,做了一个简易火把,也不敢放到山洞内,怕里面不通风缺氧,于是别在了山洞外面,用大树杈挡住洞口,抹黑走到山洞里。 虽然山洞很干燥,却还有那么几个零星的小虫子。沈军明觉得自己脸上有点黏,似乎沾到了陈旧的蜘蛛网,四处挥着手就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突然听到了雪狼重重的呼吸了一声,似乎是把沈军明往这边引。沈军明浅浅笑了笑,摸索着躺在地上,寻找身边的热源,突然摸到了一条腿,也不知道是他的前腿还是后腿。雪狼哼了一声,被他握住的那条腿动弹了一下,在黑暗中悄悄地凑近了沈军明一点。 沈军明觉得一个温热的大头凑到了自己的怀里,也伸手想要搂住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听到山洞外有一声凄厉的狼嚎,似乎在说些什么。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立刻看到雪狼站起来,耳朵‘嗽’的一下立起,做出警戒的姿态。 沈军明问:“怎么了?” “别出声。”雪狼飞快的说,“有狼——要带我出去。” 雪狼缓缓地从山洞里走出来,现在是傍晚,天刚刚开始发黑,就听有一头狼在不停的嘶鸣,等待雪狼的回应。雪狼眯起眼睛,把嘴长成圆圈状,长长的吟了一声。偌大的山谷回荡着两头狼的声音,很快就有更多的狼在回应,整个山谷充斥着狼嚎,显得凄厉而苍劲。 沈军明听雪狼在那里狼嚎,觉得挺可爱,不想让狼停下来,但是过了两分钟他还是不停,沈军明就挠了挠他的脑袋,问:“怎么了?” 雪狼闭上嘴,鼻子里用力吐气,然后说:“我找到拿走琨脉、和出山的路了。” 沈军明惊喜,能尽早出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雪狼道:“这是上次我们一起救出来的那头狼,他带着他的狼群来这里找我,我们顺着他的声音,肯定能走出去。” “好。”沈军明站起身,“我们走。” 雪狼的耳朵高高竖起,仔细的听着那宛若鬼哭的狼吟声,时不时回应一声,很快走到了一个悬崖处。雪狼看了看旁边的路,对沈军明说:“就是这里,咱们两个一起跳下去。” 沈军明对七杀的话非常信任,也没有怀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些都是陆天知在搞鬼,并肩和七杀站在悬崖边,感受着凛冽的风,看着身下万丈悬崖,纵身跳了下去。 有一瞬间,沈军明的呼吸是停止了的。他不否认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惧,但是很快的,他的恐惧就被替代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掉到了水池里,水池里的水非常冰凉,刺骨。 沈军明憋了一口气,从水池里站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雪狼湿漉漉的站在岸上,仍旧是天池,上面悬着偌大的鬼母莲。 岸边除了雪狼外,还站着七八条灰色的狼,围着岸边,敬畏的看着雪狼,尾巴紧紧地夹着,时不时狼嚎一声。 雪狼的毛被水打的湿透,但是毛发太硬,没有柔顺的贴在身上,反而坚硬的冲着天,看起来像个大的毛球。 沈军明眯起眼睛一看,这七八条灰狼中,有一头他认识。 那是一头年迈的灰狼,右脚有些微跛,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盈满水,像是得了病的老狗。灰狼一张开嘴,就看它缺了两颗牙,而且还有一颗牙齿是黑色的。 沈军明看到它的牙齿后,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条狼了。 这是那头被雪狼从天战手底下救出来的狼。 陆天知掀开自己小腿上的衣裳,摸了摸,感受到那上面清晰的四道牙印,觉得小腿似乎都被咬穿了,虽然没有感觉,却还是在颤抖。陆天知叹了口气,不知道做了什么,他的小腿上的伤口处突然长出了白色的东西,像是鸟类的羽毛,细细密密的将伤口堵住,防止再次出血。 陆天知把衣服放下,刚抬起头,突然觉得又有人闯入了知天山。 陆天知看不见来的人是谁,却能隐隐猜出来。 他刚才用雾气将七杀和沈军明困在这知天山里,短时间内就相当于一个废人,什么人闯入知天山,他都没办法有所防御。能知道沈军明和七杀被他所困,掐着时间来的,还能有谁? 陆天知端坐在三根藤蔓编织的椅子上,冷声道:“天战?” 第三十章:壮阳酒 陆天知详装冷静,低头笑了笑,显得有些阴冷,问:“你来干什么?” 他能听到,天战身边大概有四五个人,那些人骑在马上,人高马大,精力十足,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迷路了的人。 天战咳嗽一声,看了看旁边,张口问:“沈军明呢?” “你问我?”陆天知讽刺道,“难道不是你让他闯入知天山,被我困在迷阵内,趁机抓住我吗?” 天战的表情有些吃惊,他确实不知道沈军明会来到知天山,又想,可能是七杀提前幻化成人,才让毫无准备的沈军明闯入了知天山,被困在迷阵里。 天战并不解释,甚至缓缓走进了陆天知这个方向,看到陆天知戒备的用藤蔓向后退了几步,天战笑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能力了?” 迷阵需要消耗陆天知大量的精气,将整个山的幻象都聚集在天池里,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幻术。现在的陆天知,连个小孩子都能杀死他。 然而天战相信七杀,直觉认为七杀肯定会保护沈军明的安全,所以也不担心。 天战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见陆天知正襟危坐,没有任何反应,总算放了心,走到陆天知身前,将他从藤蔓上抱了起来,似乎要带他去什么地方。只见天战像是挖出一块儿珍贵的宝物一样,带着珍视的态度,却轻薄的用嘴唇磨蹭着陆天知面具外的脸颊,因为扯到了自己胸口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陆天知僵硬的像个傀儡,一动不动的任由天战将他从藤蔓上抱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竟然讽刺的笑了笑,道:“孽障。” “恩。”天战并不生气,让手下将陆天知放到马上,自己也侧身跨马,从后面紧紧抱住陆天知,将马牵到了离开知天山的方向,凑近陆天知的耳边,近似情人的对他呢喃,“——你的酒,我帮你酿好了。” 沈军明见那头灰狼低着头,尾巴紧紧夹在后面,虔诚的对着雪狼匍匐在地,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就是它把咱们两个带出来的?” 雪狼平静的看着那头灰狼,‘呜’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过了一会儿,张口轻轻咬住那头灰狼的脖子,呜咽一声,骤然引发了旁边那七八条狼的回应,整个山谷回荡着狼嘶鸣的声音,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那灰狼体型很大,不知道怎么会被天战手下的人猎去,虽然缺了两颗牙,却很精神,毛发油亮。雪狼又咬了咬他的后颈,然后转过头看着沈军明,说:“走吧,陆天知现在已经离开了知天山,我去把琨脉取出来。” “恩。”沈军明应了一声,看七杀和那群灰狼告别,纵身跳到了不远处的山洞里。沈军明跟在雪狼身后,跳的时候就势打了个滚,缓冲压力,雪狼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沈军明,似乎很兴奋,不停的用鼻子嗅他的脸。 “好了。”沈军明托住雪狼的大脑袋,安慰似的摸它的脖颈,说:“快去取琨脉吧。” 变成狼形的雪狼很不喜欢说话,而且脾气暴躁,突然走到了沈军明的面前,用后背狠狠地蹭沈军明,像是要在他身上留下气味儿一样,不知道在发什么疯。沈军明一边顺着雪狼的意思,一边给雪狼顺毛,好不容易雪狼停下了动作,沈军明的小腹都被他坚硬的毛蹭的发热了,雪狼淡淡的开口:“你在这儿等着,千万不要看。” “嗯。”沈军明点点头,转过身去,示意自己不会看。 雪狼看着沈军明挺直的脊梁,嗷了一声,用后背撞了一下他,这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那琨脉。 如果说陆天知就是那只仙鹤的话,一切都变得好解释了。他是知天山的主人,和悍狼一样,不会被知天山的东西伤害到,那么知天山深层的土壤对他来说就没有腐蚀性。至于为什么陆天知会失明,雪狼倒是知道一些情况。 陆天知身为谪仙,却成为了黛陶国的大祭司,为他国占卜演算,窥探天命,失明是他能知晓事情真相的代价。 雪狼不知道陆天知为什么要守着琨脉,不让大琨国的人拿着,他也不在乎,只是在看到偌大的琨脉只剩下一半的时候,紧紧皱紧眉头,用狼爪轻轻碰到了琨脉断裂的伤口处,留下一点指印,然后就看那琨脉的裂痕一点一点的愈合,像是个封口一样将里面的雾里收到了里面。 雪狼用鼻子嗅了嗅琨脉,觉得还好,于是抠出来一块儿,放在嘴里,只一会儿,那琨脉就吸收了雪狼的唾液,将一层薄薄的粘膜覆盖在上面,光芒瞬间隐去,只能看到隐隐的雾气。 雪狼用爪子将土埋了回去,转头跑到沈军明旁边,说:“我们走吧。” “去哪里?”沈军明问。 “去刺杀那相国。”雪狼毫不犹豫的回答。 陆天知被天战送到了皇宫门口,都还不知道天战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是敌国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但是他骑马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却没有人拦住他。甚至在看到陆天知被天战劫持一样的抵在前面,也没有人阻拦。陆天知虽然觉得疑惑,却显得非常冷静,头脑中飞快的想应该如何逃脱。 天战一只手虚着搂在陆天知的腰上,一只手牵着马。并不是黛陶国的人民不害怕他,而是他现在的模样,没有人会上前阻拦他。 只见天战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木头面具,面具上画着一个夸张的哭脸。他穿着纯白色的袍子,衣服外的皮肤化的很白,一看就是跳傩舞的傩神。百姓们很早以前就听说最近要有傩神过来驱赶瘟神,所以都没有大惊小怪,甚至在看到自己本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祭司的时候,也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 天战的战马打着响鼻,很快走到了天战居住的客栈前,天战先翻身下马,随后把陆天知抱了下来,咳嗽了一声,空气中都有了血腥味儿。陆天知觉得眼前一黯,随后就闻到了那淡淡的血的味道,先问:“你带我去哪里?”然后顿了顿,伸手摸索了一下天战的脸。 天战的脸冰凉一片,抱着他的手臂都在颤抖。 天战没有说话,客栈的掌柜的显得非常敬畏天战,见到他抱着本国的大祭司,根本不敢说话,任由天战上楼,把陆天知放到了自己房间的软榻上。 陆天知伸手一摸,就知道了,这里是天战的房间。 天战从箱子里取出一坛子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只一瞬间,陆天知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 “我很早以前就不喝酒了。”陆天知阴测测的笑了笑,“自从家门孽障投奔敌营,每当我饮酒之时,就心如绞痛,早就断了想要喝酒的念头了。” 天战沉默着不说话,良久,也笑了笑,那笑容和陆天知如出一辙。天战伸手将自己的衣襟解开,露出苍白的胸膛,淡淡的说:“心如绞痛?你能有我一半痛吗?” 天战走到了陆天知身边,一手拿着酒坛子,一手把陆天知的手握住,然后让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缠着绷带的左胸口上。 陆天知的手本来想要挣扎,却在碰到天战的皮肤时停住了,迷茫的摸索了一会儿,凑上前闻了闻,问:“野葛膏?” “对。”天战淡淡道,“当初你对我说,‘你再想来见我一次,我就杀你一次。’夫子,我这样日日夜夜的想见你,你是不是要亲自每天来杀我一次呢?” 陆天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只一会儿,就感觉天战胸口处的血液渗出绷带外,手指紧紧攥住天战的绷带,半天竟然笑了笑,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从天战手上夺过来那一坛子的酒,仰头倒在了嘴里,湿透了衣裳。 陆天知胡乱的挥了挥手,拽住天战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身边,眯着眼睛,凑到他耳边。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酿这坛酒?”陆天知脸上带着妖冶的表情,“我是等着有朝一日,待你洞房花烛夜那天,送给你和你的新娘。” 天战刚想说什么,就被陆天知打断。 陆天知的唇就在天战的耳边,热气吹出来,弄得天战脊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送我这酒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天知笑的清朗,“这到底是什么酒,你明白吗?” 天战皱眉,他确实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按照陆天知原本的方子,酿足了三年,才从梅子树下挖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 陆天知笑的弯了腰。 “鹿茸、狗肾、仙茅、锁阳、枸杞子。”陆天知一点一点的背下来,闭上眼,紧紧捏住天战的后颈,“——这是给男人的,壮阳酒。” 天战抖了一下,瞬间睁大了眼睛。 雪狼和沈军明跑着从知天山下来,一路上被树枝抽的脸都麻木了,沈军明尝着自己嘴唇的血,啧了一声,雪狼转身看他,渐渐放慢了速度。 沈军明一阵感动,快走两步赶上雪狼,摸了摸他的毛,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鸟兽的哀嚎。 沈军明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就看雪狼的耳朵尖尖的竖了起来,原本死寂的知天山骤然变得喧哗起来,飞鸟与兽全都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躁动声。 雪狼的表情一下子冷了,说:“这是陆天知。” “恩。”沈军明听着那凄厉的叫声也觉得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叫我。”雪狼的肩胛骨猛的耸动了一下,整条狼白色的毛发缓缓褪去,后腿变长,直立起来,墨黑色的头发顺着头顶散下。 七杀幻化成人形,转过头,对沈军明说:“他好像在说,‘酒’。” 第三十一章:禁药 七杀听着鸟兽凄厉的叫声,不再犹豫,撒开腿,猛的顺着那鹤鸣的声音向着黛陶国内部跑去。奇怪的是,陆天知回到了黛陶国,却没有在皇宫里,而是在城郊外的一家客栈。七杀看着那客栈整个被陆天知的雾气包围住,皱眉,跑得更快。 等到雪狼和沈军明跑到那家客栈的时候,就看那客栈的掌柜吓得从房间里跑出来,说:“妖怪、妖怪!”全身都在哆嗦,死活都不敢进去。 沈军明喘匀了气,问那掌柜:“你说什么?你看到了什么妖怪?”掌柜却哆嗦着不说话,手指颤抖地指着自家客栈。 沈军明扔下那掌柜,三步并成两步跑到那客栈的门口,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七杀用手将沈军明挡了回去,说:“慢着,他是来找我的,你别进去。” 沈军明想起陆天知就觉得烦,害怕他伤了雪狼,但是沈军明对着人形的雪狼有些认生,不能像是对待他像对待狼形一样,只能沉默着,并不能露出多少担忧的心思,最后说:“小心。” “恩。”七杀听着仙鹤越来越凄厉的叫声,不再犹豫,猛的向前一步,冲到那客栈内,回头深深地看了沈军明一眼,身后那客栈的大门竟然自动关上了。 沈军明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些担心。 七杀走到那客栈里,就看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一样,没有半点人气儿。他听到仙鹤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就走到二楼内,喊:“我来了。” 那凄厉的嘶鸣骤然停止。七杀顺着声音的来源推开了门,看见一个房间内,有一只洁白的仙鹤,正卧在床上,仙鹤的面前站着一个像是被冰冻住的男人,垂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脸。 七杀皱眉:“竟然真的是你……你就是那只送子鹤?” 那仙鹤的眼睛大而黑,一动不动的看着七杀,蜷缩在床上,只看他两翼羽毛不对称,左边有十一根羽毛,右边有十二根羽毛。 七杀从身体内抽出一根洁白的羽毛,问:“你是来跟我要它的吗?” 仙鹤点了点头,眼眸淡无波澜的看了看旁边的酒坛子,示意七杀将它拿走。仙鹤要用这坛酒,换回那只飞羽。 七杀果真顺着他的意思,把酒坛子举了起来,闻了闻,皱眉。他不需要吃东西,尘世里也只能吃鹿肉,因为这是最接近仙人的动物,加上鹿肉的一些特殊功效,每当狼群发情的时候,都会集体狩猎白鹿,然后找到自己这一生的伴侣。 而在沈军明十五岁那年,刚刚苏醒的雪狼,正好是在狩猎。那时的雪狼睡了两百多年,起来的时候脾气暴躁、狂怒,口干舌燥,饮下鹿血更加难受,焦虑。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那时候,十五岁的沈军明,突然从草原上站了起来,对他大声吼:“喂!” 就在那时,刚刚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七杀并没有注意沈军明不是他的同类,而且他开始注意到沈军明,隐隐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的伴侣。他会在沈军明狩猎的时候躲在草丛里观察他,看沈军明矫健的身手和流畅的肌肉,越看越觉得满意,根本不在乎沈军明是人是狼。七杀是悍狼,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为了沈军明成为人类。狼的警戒心很强,他观察了沈军明许多年,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要接近沈军明的时候,沈军明竟然主动接近了七杀,甚至想要用一个小皮套想将七杀驯服。 ——他知道摸悍狼的下巴代表的是什么吗? 七杀闻到这酒里有鹿茸,被刺激的鼻腔抽动,几乎是瞬间就打了个喷嚏,有些狼狈的将那酒推到了一边。但是陆天知却执意要让七杀拿起那酒,甚至硬塞在了七杀的怀里。 七杀收下了,然后将羽毛抽出来,别在了陆天知的左翼,陆天知安静的垂下眼睑,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示意七杀把地上那个冻僵了一样的人抬在他身上。 七杀一看,那人竟然是天战。他的身体冰凉,已然失去了呼吸,想了想,从腰间抽出带着薄膜的琨,放到了天战的胸口前。 陆天知安静的看着七杀,垂下头嘶鸣一声,拍打着翅膀,从客栈飞了出去。 七杀看了一眼仙鹤模样的陆天知,觉得非常熟悉,似乎很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坐在这仙鹤的背上,接受了它送给自己的飞羽。 七杀提起手中的酒,虽然知道陆天知送的肯定是好东西,但是也不敢轻易多喝。送子鹤送的都是些什么酒?鹿茸、枸杞…… 想着想着,七杀耳朵突然颤动了一下。 他在幻化成人形的时候已经确定了要和沈军明一辈子在一起,而且沈军明也是这意思,他经常摸七杀的脖子和下巴,当七杀攥住沈军明的耳朵的时候,他也会表现的很顺从。 让七杀兴高采烈的顺从。 七杀最近正在寻找一个足够安全的,能够让他们两个一起生活的地方,那时候,七杀要和沈军明成亲。 这酒,是不是可以留到成亲的时候用呢?七杀正在想,突然听到客栈底下,有人扯着嗓子喊:“七杀,你没事吧?” “嗯。”七杀应了一声,将酒坛子放到腰间,然后走出来,对沈军明说,“走吧。” “去刺杀相国吗?” “不,先回知天山。”七杀说,“天战暂时没有危险,我要先给咱们找一个窝。” “……”沈军明的脸扭曲了一下,他不觉得自己应该住在‘狼窝’里,但是他早已经养成了宠着雪狼的性格,只能点点头,说,“好。” 来到没人的地方,七杀就幻成了狼形,似乎四只爪子走路比较舒服,沈军明也乐得见到他狼形的模样,没有出声。 他看到七杀原本纯白的像是雪一样的毛发竟然变成了灰白色,只有脖子和胸膛还是纯白的颜色。 沈军明想起雪狼说的,他毛的那种纯白色是由一根羽毛维持的,恐怕是陆天知将那羽毛要了回去,才让雪狼露出了原本的毛发颜色。 沈军明停了脚步,喊:“狼。” 雪狼回头看着沈军明。 沈军明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你真漂亮。” 他的意图很单纯,他只是不想让雪狼自卑,想让他的狼骄傲一点,恢复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雪狼被沈军明这突然的一句话弄得愣住了,死死地盯着他,半天‘嗷呜’一声,凑近沈军明,狠狠地用舌头舔他的脸、鼻尖、嘴唇…… 沈军明被他舔的笑了起来,干脆坐在地上,用腿把雪狼圈住,摸它雪白色的胸脯、脖子。 雪狼的舌头滚烫、灼热,在沈军明的脸上来回移动,沈军明也不嫌弃,只在想,幸好这是狼形的雪狼,否则他肯定尴尬的不敢让一个人这么舔他的脸。 沈军明这么摸着雪狼,突然觉得他的腹部上藏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有些好奇的探了上去,竟然摸出来一瓶酒。 沈军明笑了笑,他想起来了,陆天知对雪狼说‘我还欠你一坛好酒’,这就是陆天知送给雪狼的吧? 沈军明爱喝酒,前世的时候一个人能喝半斤,到了这世却没怎么见过酒,因为那要用粮食酿出来,他们那里的游牧民族大部分没有这样的条件。沈军明闻了闻那酒,虽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怪味道,沈军明却还是笑着对狼说:“这是你的?我能喝吗?” “……”沈军明不知道为什么雪狼沉默着没有说话,噙着笑,已经凑到嘴边想喝一口,本来觉得雪狼不可能那么小气,却看到雪狼‘呜’的一声扑了上来,对着他的嘴角舔来舔去,就是不让他喝。 “让我喝一口吧。”沈军明笑着揉雪狼的脖子,甚至无意识的搓他的下巴,“我好久没喝过酒了。” 雪狼沉默的踩在沈军明的身上,突然把头扎到酒坛子里,就听见雪狼‘吸溜吸溜’的舔酒,似乎要这样把酒全都喝光了。 沈军明一惊,想,七杀怎么这么小气?伸手把雪狼从坛子里拽出来,看着他湿漉漉的嘴,气急败坏头脑发热,一把拽住雪狼的后颈,把他往自己这边按,然后伸出舌头,像是雪狼一样,把他嘴边的酒水全都舔到自己的嘴里。 雪狼‘呜’了一声,伸出舌头舔沈军明的舌头,看起来竟然像是在接吻。沈军明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这是狼形的七杀,不是人类,这多少也降低了他的戒备,甚至尝着雪狼口中浓烈的酒味,觉得热血沸腾。 雪狼并不执迷于和他接吻,而是转而舔沈军明的脖子。沈军明只当他是在撒娇,一边压着雪狼的脑袋一边抬起酒坛子,痛快的喝了一口,只觉得那酒非常甘醇,带着梅花的香味儿,后劲儿很大,沈军明很久没喝过酒,还被狠狠的呛了一下。 雪狼一下一下的舔沈军明的脖子,甚至用舌头勾住沈军明的喉结,那喉结随着沈军明下咽的动作一动一动。雪狼看着那尖核桃一样的物体上下滚动,眼神深了点,耸了耸鼻子,眯起眼睛,隔着衣服咬着沈军明的乳头。 沈军明喝酒喝得头晕脑胀,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低头就看到雪狼白花花一片,埋着大脑袋在他胸前舔咬,过了一会儿,乳头麻了,也不疼了,就觉得痒。沈军明朗声笑道:“你这是在撒娇吗?”他心里真的是把雪狼当成孩子看待,一点都没想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能这么宠着雪狼,任由雪狼在他身上踩来踩去,甚至借着酒劲儿把雪狼的头抬起来,捏着他的尖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沙哑的说。 “狼。”沈军明看到雪狼的表情很复杂,张口就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第三十二章:欲望 雪狼的尾巴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挤压的声音,整个身体拼命往沈军明的怀里蹭,仰着头,舌头死死兜住沈军明的下巴,将他的下巴舔的湿漉漉的。沈军明低低的笑,环住雪狼的身体,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自己身上也出了汗,手指顺着狼身上坚硬的毛发慢慢向下,摸到他柔软的腹部绒毛,那种细腻的触感,让沈军明舍不得放开手。沈军明压低声音,贴着雪狼乱动的耳朵,小声说:“我想一辈子养你,你愿意吗?” 雪狼的耳朵猛的甩了沈军明一脸,仰着头,眼神清澈的看着沈军明。 沈军明看到雪狼的眼睛,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子,将他鼻子上湿润的液体蹭到自己的脸上,用脸一寸一寸的蹭着雪狼的胡须、下巴…… 雪狼的呼吸急促了一些,腹部紧紧收缩着,焦躁的在沈军明怀里滚来滚去,舔他的下巴、耳垂、脖颈、乳头……沈军明权当他是在撒娇,用力搂着躁动的雪狼,想让他安静一会儿。 然而雪狼的体温却越来越高。七杀的性欲第一次被唤醒,这让他短时间内无法控制,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吼叫,有示意意味的磨蹭着沈军明。渐渐地,沈军明也觉得不对劲了,他的手放在雪狼的腹部上,突然碰到了炙热的硬物。任是沈军明再怎么宠着雪狼,此刻也是脸上一沉,浑身僵硬。 沈军明的手一顿,然后慢慢从雪狼身上拿开,复杂的看着他。刚才那么好的气氛一下子没了,沈军明皱着眉,张口。 “你……”沈军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有些话不应该是他对雪狼说出来的。 他那么想对雪狼好,却从未想过狼也会有欲望。更何况,能幻化成人形的七杀,将来更可能娶妻生子。 一想到雪狼会脱离他,自己组建一个家庭,沈军明就觉得一阵难过,突然把雪狼埋在他肩窝里的脑袋抬了起来,对着他厉声说:“你给我忍一下!” 这是沈军明第一次大声对雪狼说话,雪狼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张大嘴‘哈哈’吐着气,眼神净是温存。 “你一定要压制住你的欲望。”沈军明飞快的说,“这很简单,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 雪狼的眼神慢慢开始降温,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军明。 沈军明干脆说:“我不希望你现在就去找别的女人……母狼什么的,我只想和你单独生活,不能忍受第三个人。我不敢保证日后我就能忍下来,但是最起码现在,你不能组建你自己的家庭。” 雪狼的眼神终于冷了下来,他似乎现在才想起自己能说话,张了张口,又闭上,很久才说:“你觉得,我应该去找别的女人?” 沈军明以为雪狼因为他的条件有些生气,只能咬着牙帮子的说:“我也不会找别的人,你如果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我……”沈军明沉着脸,说:“我也许不会反对。” 雪狼僵硬着从沈军明的怀里站起来,像是不认识沈军明一样的看着他。狼是感情忠贞的动物,尤其是悍狼,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相生相死,他沈军明怎么敢对他说出‘找别的女人’这样的话。 雪狼冰凉的盯着沈军明,缓缓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说的‘别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沈军明沉默着,半天才说,“你总会遇到你喜欢的人。” 雪狼愣了一下,道:“我已经遇到了。” “……” 雪狼恍然大悟,道:“你知道如何让悍狼幻化成人形,却不知道悍狼只会跟着自己的伴侣吗?” 沈军明睁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愣了半天,犹豫的说:“伴侣?我是男人……” 雪狼暴躁的吼了一声,大声问:“你什么意思?!你明明刚才还摸我,你现在才意识到你是男人吗?” 沈军明也有点生气,声音不自觉的变大:“我摸摸你不行吗?摸摸你怎么了?” “就你能摸我!”雪狼躁动的来回走动,刚才喝下的雾岚酒让他气血翻腾,有些控制不住元神,靠近沈军明,用扎人的舌头舔沈军明的手指,说,“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我认定你了,沈军明。” 沈军明的眼睛慢慢睁大,不敢置信的张口,拉长音的,说:“你——” 雪狼皱着眉看沈军明。 沈军明手足无措的,半天,才想起来说什么。 “你看我,像是同性恋吗?” 雪狼的眼神骤然一冷,狼尾紧紧贴在身后,脊背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警惕的眼神非常明显。 沈军明有些后悔自己说话太直白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儿子。” 他宠雪狼,当然不参杂任何的性欲,只是纯粹的人类对于野性的崇尚。他也一直以为雪狼对他只有依赖,完全没往‘爱情’这方面考虑。 只是雪狼对他说‘我认定你了’的时候,沈军明的心里第一个反应绝对不是恶心。反而有些欣慰的快感。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沈军明觉得很不妙,非常不妙。 雪狼冷冷的看着沈军明,缓缓说:“是吗?那你就继续这样吧。” 沈军明听着雪狼的语气就有点不对劲,他不擅长言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慢慢走到雪狼的身边,蹲下来,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沈军明看着雪狼被他气得眼眶发红,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刚想道歉,就听雪狼说:“你滚,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沈军明的手犹豫的顺了顺雪狼的毛,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真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是我……” 雪狼的脑袋快要被那酒逼炸了,闻到沈军明的气味就想扑上去,死死的忍住,连牙齿都在打颤。 雪狼深深地看了沈军明一眼,掉头就开始跑。 沈军明只看到了雪狼转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他风驰电掣的向着山里跑去,这里树那么多,沈军明只是愣了五秒钟,雪狼就消失在了山林里。 沈军明呆呆的站在原地,道:“你……” 他想起雪狼灼热的体温,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小腹缓缓涌上来了一股热流,这绝不是因为他对着雪狼起了反应。沈军明看着倒在地上的酒,突然明白了什么。 沈军明坐在地上,仰天躺着,一遍一遍的想雪狼对他说的话。 ‘我认定你了’,那沈军明呢?他对雪狼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沈军明一直在骗自己,自我催眠一般的说‘我把雪狼当成儿子,所以才会这么宠他’,其实,哪家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呢? 就在沈军明第一眼见到雪狼的时候,第一次被他舔耳朵的时候,他的感情就已经变质了吧? 沈军明躺了一会儿,终于坐了起来,突然吼了一声。 他本来也是个粗人,根本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他能感觉到自己就是喜欢雪狼,也许这不是爱,也许只是对力量的崇拜。 管他什么同性恋,管他什么人兽恋。 沈军明就是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 沈军明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顺着雪狼奔跑的路,也走进了山林里。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却隐隐觉得熟悉,似乎雪狼的山洞就在这附近。 沈军明凭借着零星的一点记忆,模糊的走着,觉得越来越热,血液沸腾。 就在沈军明觉得口干舌燥走不下去的时候,他赫然看到了一个向下的山坡,山坡内侧就是雪狼的山洞。 沈军明将洞口的树杈拨开,犹豫的喊了一声。 “——狼?” 偌大的山洞将他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沈军明听着自己的回音,屏住了呼吸,觉得里面似乎没什么声音。沈军明失望的低头一看,却发现那树杈上别着几根灰白相间的毛发。这灰色的毛是雪狼最近露出真身才长出来的,雪狼肯定是在这里面了。 沈军明舔了舔干燥的唇,稳了稳神,走进了山洞。 他不知道在这里会遇到些什么事情,雪狼会对他做出什么。也许盛怒的狼会将他杀了也说不定。但是不管雪狼对他做什么,沈军明也想对他道歉,然后告诉他‘我也认定你了’。 这就是他的目的。 沈军明一步一步的向山洞深处走去。 沈军明只来过这里一次,因为怕里面空气不流通,他就在在山洞的出口附近睡下了。没想到这山洞看起来小,里面却很深很深,沈军明摸索着走了一分钟,眼前全是漆黑一片,也没走完。 沈军明整个人陷入了黑暗,觉得毛骨悚然,正想退出去找个火把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喘息声。 沈军明僵了一下,四处看。 “狼?”沈军明喊,“你在吗?” 他能感觉狼就在不远处盯着他,但是这里怪石嶙峋,沈军明无法一下子辨别出雪狼的位置,只能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摸索,顺着那微弱的呼吸声,一点一点的靠近。 “我错了,狼。”沈军明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我说错了,我也是喜欢你的。你别生气了,我只是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沈军明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让他这个大男人哄一头狼,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经验,只能随口胡诌,把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但是雪狼的呼吸声却越来越轻,似乎是要隐匿了自己一样。 沈军明急的随手乱摸,就在他有些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摸到了一条温热而粗壮的前腿。 前腿的主人被他抓住的一瞬间抖了一下,却并没有把腿缩回去。 第三十三章 这么蹲着,沈军明觉得有汗顺着自己的额头流下来。山洞里很凉爽,但是他就是觉得闷热,沈军明伸出一只手用袖子擦了把汗,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捏着雪狼的爪子。雪狼很安静,有些不大对劲,沈军明连忙凑近了,想看看雪狼怎么了,但是这里太黑了,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沈军明顺着雪狼的前爪向前摸,就要摸到雪狼的鼻子的时候,雪狼突然嚎叫了一声,偌大的山洞里回荡着雪狼的吼声,震耳发聩。沈军明被雪狼凄厉的声音惊了一下,心里非常难受,又感觉到雪狼用力把爪子往回缩,忍不住紧紧攥住,凑近七杀,想要把他像以前一样搂在怀里。 可是雪狼却一点都不合作,他狂躁地甩着头,不让沈军明碰他的脸,身体像一团灼热的火球,隐隐的发颤。沈军明惊了一下,攥着他的手握的更紧了,雪狼勉强试着要站起来,想远离沈军明,沈军明却寸步不离,甚至在雪狼走出第二步的时候捏住他的第二条前腿,用着狠劲想把雪狼拉到自己身边。 雪狼暴躁的吼,睁着眼睛,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碧绿色的光。雪狼冲着沈军明大声的吼叫,似乎在说‘滚!’ 沈军明急切的拉着雪狼,一遍一遍的道歉,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直觉不愿意让雪狼离开自己的身边。 七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沸腾,红着眼睛看着沈军明,呼吸声大的像是在呻吟,雪狼恶狠狠的威胁:“放手!” 沈军明的手握的更紧:“不。” 沈军明的体温顺着雪狼的前爪传过来,引动了莫名的情感,这欲望让雪狼不知所措,只能通过吼声来发泄,而且越来越无法控制。 雪狼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力量远远大于沈军明,要想挣脱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挣脱,一点都不想挣脱。 雪狼喘着粗气,装模作样的挣扎了几下,突然歪在了沈军明的怀里,语气凶狠的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军明没有回答,他把雪狼紧紧抱住了。 雪狼生气的抬起头,一口咬住了沈军明的肩膀。 沈军明闷哼一声,雪狼的牙齿尖锐,这一下子就咬出了血,而且伤口很大,避开了血管和骨头,只是想让沈军明疼,如他所愿,沈军明确实很痛。 这幅身体的忍痛能力远远不如前世,只是雪狼这样的一下子,就让沈军明额头冒冷汗,口干舌燥的感觉更加明显,小腹下方也有隐隐的动静。 雪狼伸长了舌头,‘叭叭’的舔着沈军明的肩膀。就看雪狼脖子后面的字微微发光,过了一会儿,沈军明觉得身上一轻,手上裹着硬硬的毛发的前腿儿转而变得光溜溜的了。 沈军明看不清楚,所以他不知道雪狼怎么了,只能用手上下摸了摸,才发现狼的毛已经全都褪了下去,他已经变成了七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沈军明怔了一下,觉得全身僵硬。他没想到,没有了鹤氅的男人竟然会什么都不穿,而且他现在还在自己身上挂着,一点都没有避嫌的做法。 七杀显得非常气愤,喘息的时候还紧紧地咬着沈军明的肩膀,像是要把那块肉咬下来一样,后来感觉沈军明疼的在抖,也停了嘴,轻轻地舔他的伤口,就感觉那伤口立刻止痛,然后愈合。 沈军明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了七杀的后背,低声说:“你说我来这里干什么?” 七杀全身的温度高的可怕,整个人压在沈军明的身上,难耐的扭来扭去,沉默着不说话。 沈军明叹了口气,说:“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有时候自己心里想的用嘴说不出来……我想和你过一辈子,不想让你找别的女人,我觉得咱们中间插不进来第三个人。你认定我了,我就没有认定你吗?我肯定不能和别人说这样的话,从来没有……” 七杀的喘气声越发粗重,却没有说什么。 沈军明闭上眼睛,近似宠溺的叹了口气,手掌心颤抖的张开,缓缓向下摸去。 在握住七杀炙热的硬物时,沈军明不可能不觉得别扭。这是他第一次握住除了自己外的性器,虽然没有恶心的感觉,但是奇怪还是多多少少有的。沈军明的手指保持僵硬的姿态,有些握不住似的,直到七杀忍耐不住的在他身上磨蹭,才示意性十足的松开手,让七杀自己来。 七杀忍了很久,而且还是第一次,眼睛都憋得通红,但是他没有立刻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他只是像狼形一样,细细的舔沈军明的脸和锁骨。 在七杀将他的上衣脱了的时候,沈军明还是僵硬了,脊背上的汗毛竖起,用着平时绝对没有的魄力,强迫自己不动弹。 七杀一下一下的舔着沈军明的唇,很想和沈军明接吻,但是沈军明僵硬的没办法张开嘴,他就只能放弃,转而吮吸他的喉结,将那尖胡桃一样的物体整个含在嘴里,轻轻地吸,就能让沈军明不自然的颤抖。七杀将沈军明的手固定在头顶上方,用强硬的姿势强迫沈军明抬起头,不让他动弹一丝一毫。 沈军明立刻有了一种自己要被拆开、然后让这个野兽大快朵颐的感觉。 七杀舔吻他的耳朵,舌头似乎想侵入沈军明的耳道。沈军明被这湿润而炙热的物体刺激的全身发抖,别过头,哑着声音说:“够了。” 七杀听话的向下转移舌头,在他的锁骨打转,用尖利的牙齿啃咬沈军明的锁骨,然后张口含住了沈军明的乳头。 沈军明咬着牙哆嗦了一下,硬生生把就在嘴边的呻吟声吞了下去。七杀先是用牙齿逗弄那处,让它硬的像是小石子,然后再用舌头细细的舔,软化它,让沈军明小小的乳头恢复原状,然后再用牙齿咬,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沈军明被弄得全身颤抖,几乎发不出声音。 如果这人不是七杀,沈军明早就跳起来打得他不认识回家的路了,能让他这么嚣张?!但是这人偏偏是雪狼,让沈军明气的牙痒痒,也不能说什么。 “你赶紧弄你自己的。”沈军明哑着声音说,虽然他下身也被七杀逗得站了起来,但是他没打算让七杀帮他解决,只想着让七杀速战速决。 七杀抬眼看了看他,昏黑的山洞里,沈军明看不起七杀,七杀却能清楚的看清楚沈军明脸上的表情。七杀闻言缓缓向下移动,凑到了沈军明的腹部,顺着他分明的腹肌一寸一寸向下嗅,草草的舔了舔他的肚脐,然后嗅到了沈军明的下体。 沈军明的腿忍不住夹紧了,一点都不想让七杀进来,那人却强硬的将他的腿掰开,将脸整个埋在他的下体,隔着裤子用脸蹭。 沈军明的呼吸骤然急促,觉得口干舌燥,有一种想和七杀接吻的强烈欲望。七杀放开了他的手,握住沈军明的硬物,用手摸、用舌头舔,甚至将它整个含在嘴里,用喉咙挤压着沈军明下体的顶端。 之前沈军明一直在强迫的压制着自己的欲望,这种畸形的压抑带来的后果就是他的忍耐力和他的体力不成正比,只是被轻轻碰了碰就流出了透明的液体,隐隐有了身寸米青的现象。沈军明僵硬的不能动弹,觉得越来越痒,被七杀的温度烫的快要受不了了的时候,七杀突然把他翻了个身,一把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沈军明迷茫的四处看了看,觉得自己跪趴在地上,毫无尊严的姿势,挣扎着想要翻身,却被七杀压住后背动弹不得。沈军明用商量的口气对他说:“你让我翻过去,行吗?” “不行。”七杀喘着,忍得很辛苦,“这样比较方便。” 沈军明还在想什么比较方便的时候,突然觉得后庭一凉,那里被什么湿润的东西碰了碰。 沈军明蓦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猛的弓起了背,头都快低到锁骨里了,浑身都在哆嗦。 七杀舔着他的后面。这里没有可以润滑的东西,他不想让沈军明受伤。沈军明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的颤抖,嘶吼着说:“你干什么?!” 他只是想帮七杀解决了,没想让七杀把自己也给‘解决’了。 七杀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喘息声更重,强硬的压着沈军明的后背,不让他动弹丝毫。 沈军明觉得七杀简直就是在舔他的眼球,那么隐蔽的地方,没有任何人看过,现在却赤裸裸的暴露在七杀的口下,让沈军明愤怒的想要挣扎,却连一点力气都聚集不起来。 七杀缓缓抬起头,亲吻沈军明的脊背,声音嘶哑的说:“沈军明,我会让你养我,让你养我一辈子。你可一定不要抛弃我啊。” 沈军明头脑发昏,模模糊糊的说不出话,突然觉得后庭被挤进来什么东西,顿时呼吸停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七杀伸进去两根手指帮沈军明放松,他觉得这男人不适合这种做爱的方式,因为沈军明的前面都软了,又连忙腾出一只手帮他捋动前方,沈军明的后面这才柔软了一点,然而还是排斥的紧紧地吸着七杀的手指不让他进去。 直到七杀的那根进去的时候,沈军明终于还是忍不住,颤抖的呻吟了一声,然后猛地闭上了嘴,咬住自己的手臂,很愤恨自己发出这种声音,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七杀把沈军明的腿用力分开,然后大力的挺进几下,直到沈军明的体内适应了,变得无比柔软放松之后,才开始来回抽动,感受他体内炙热的温度,喉咙发痒,突然很想狼嚎一声。 第三十四章:凑近 “啊……”沈军明跪趴在地上,呼吸浓重,随着呼吸的频率隐隐的颤抖,腹肌紧紧绷紧,肌肉的线条被勾勒的分明。咬着牙,从口中发出细微的呜咽声,雪狼的力气很大,顶进来的时候很疼,但是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七杀被沈军明整个包裹住,激动地哆嗦了一下,要咬着牙才能忍住自己过于粗鲁的动作,看着沈军明弓起的脊背,俯下身,亲他的后背。 沈军明粗喘着,体会着七杀勃发的硬刃在体内的感觉,下体一阵颤抖,紧紧地咬着他。七杀强忍着,缓缓向更深的地方探索,将沈军明的身体打开的更深,一寸一寸的挤进去。 沈军明有一种就快要被七杀顶穿了的错觉,挣扎着想要向前逃脱,却被七杀压住脊背,动弹不得。七杀把向前挪动了一点距离的沈军明拉回来,下身用力的挤进去,让沈军明不能自制的发出了嘶哑的呻吟…… 七杀的动作缓慢而有力,带着不容许拒绝的强硬态度,等到他再也进不去的时候,七杀低下头,看着沈军明那里整跟把他吞下去,腾出一只手,摸两人相连的地方。 沈军明觉得自己的后面被整个打开,像是要被撕裂一样,只能更紧的含住七杀的硬刃,突然被七杀摸了一下,惊慌失措的骂。七杀充耳不闻,手下的动作温柔,一点一点的帮沈军明放松。前戏准备做的充足,沈军明也只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疼痛,没有受伤。七杀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不再忍耐,开始大力的顶弄两下,直把沈军明的后面全都打开,变得柔软,来回的吞吐似乎在迎接七杀的那处时,才拉起沈军明的手臂,将他翻个了身,让他坐在自己的硬物上。 沈军明迷茫的睁大眼睛,已经没办法拒绝了,他觉得体内很痒,非常痒,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沈军明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力气。就在七杀把沈军明放在他的下体上时,沈军明觉得自己体内一块突起的地方被狠狠的划过,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的攥住了七杀的肩膀,呼吸停滞,剧烈的哆嗦起来。 “别,别动。”沈军明的声音沙哑,惊恐的看着七杀,拼命想要从七杀的硬刃上躲过去,却因为腿脚发软,刚离开一点,就又重重的落了下来。沈军明呜咽一声,感觉七杀好死不死的顶在自己体内的突起处,让他从体内涌出一种酸麻的感觉,整个人都想大声的呻吟。 但是沈军明的自尊心让他不能呻吟,只能狠狠的掐七杀的肩膀,哆嗦着想要逃离。七杀握住沈军明的腰,控制着他,让沈军明不能离开,同时手指轻描淡写的划着他肌肉的线条,张口含住沈军明的乳头,来回啃咬。 沈军明彻底失去了力气,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仰头露出脖颈任由七杀舔吻,小腹一下一下的收缩,下体痉挛,有了身寸米青的征兆。七杀余光看着沈军明的下体,用手温柔的摩蹭着,甚至用食指在他的顶端揉动,来回挤压着。 “别动……”沈军明胡乱的说着什么,声音嘶哑,口干舌燥,手指哆嗦着抬起七杀的脸,突然低头吻住了七杀的唇。 这是两人第一个带着浓烈的性欲的吻,唇齿交缠,舌尖勾弄着舌尖,将对方的每一颗牙齿都舔了,七杀的眼神黯了黯,反而用舌头大力的把沈军明的舌头顶回那人的嘴里,伸进沈军明的喉咙里,模仿着下身的动作来回耸动。 沈军明被他弄得眼眶红润,加上体内要命的一点被紧紧顶着,突然后面用力收缩,浑身哆嗦着身寸了出来。 七杀被沈军明夹的也是浑身僵硬,耐心的等待沈军明平静下来,突然捏住沈军明的脚腕,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强硬的贴着沈军明的身体。 “你……”沈军明惊慌的说,“你要干什么?” 七杀喘着气没有说话,更加用力的顶了一下,把沈军明顶的喘不过气来,俯下身舔沈军明的耳朵,然后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沈军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模模糊糊中听着两人相连的地方发出来的让人不忍倾听的水声,睁大了眼睛,紧紧地弓着背,手指抠在七杀的后背上,留下道道红痕。 “沈军明……”七杀被他抓的疼了,也没有挣扎,反而凑近沈军明的脸侧,看着他难耐的表情,低头舔沈军明的耳朵,压低声音说,“你知道,摸悍狼的下巴,是什么意思吗?” 沈军明被雪狼弄得说不出话,挣扎着想要后退,被七杀一把拉过来,进入的更深。 七杀咬着沈军明的肩膀,喘着气,说。 “你在求我上了你。” 第三十五章:咦,蛋 山洞里很干燥,傍晚从山洞口吹来了温润的风,把沈军明从昏睡中唤醒。 沈军明觉得自己眼球干涩,睁开眼睛的时候非常痛,转动都很困难。他渐渐适应了山洞昏黑的光线,连旁边石壁的缝隙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沈军明尝试着想要坐起来,觉得腰酸的快要断了一样,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干涩。 沈军明手指哆嗦着向后面摸了摸,幸好那里已经不再粘腻了,看来雪狼趁他昏睡的时候已经替他清洗干净了。沈军明叹了口气,手脚胡乱动了动,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这种软弱的感觉让他非常不安,他四处看了看,没有雪狼的身影,这让他的不安感更浓重,沈军明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好不容易坐了起来,脸色一白,又缓缓地躺了下去。 沈军明的头疼的像是要炸了一样,体温也有点不正常的升高,一阵头晕目眩后,耳边突然听到了雪狼‘哒哒’走过来的声音。 沈军明睁开眼睛,回头想看看,还没看清楚什么东西,脸突然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个正着。 雪狼维持着狼形的模样,用厚厚的肉垫踩在沈军明的肩膀上,欢快的舔着沈军明的脸。 沈军明笑了笑,用手掌磨蹭着雪狼的胡须,任由雪狼亲昵的舔吻他,甚至仰起脖子顺从的让雪狼含住他的喉结。 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垂下的狼尾幅度微小的摇了摇,然后紧紧缠在沈军明抬起的大腿根上,小小的绒毛磨蹭着他的下体,若有所指的贴在上面…… “狼,放开。”沈军明声音沙哑,“我头很痛,可能感冒了,你先离我远点。” 雪狼低头嗅了嗅沈军明的胸膛,用力蹭了蹭,慢慢走到了沈军明的身后,用湿润的鼻子顶着沈军明的后背,似乎是想让他翻一个身。 沈军明抖了一下。被顶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立刻想起了雪狼凶狠的力道和执拗的占有欲,咬了咬牙,用商量的语气对七杀说:“我真的感冒了……” 雪狼气愤的吼了一声,鼻子又轻轻的碰了碰沈军明的后背,态度强硬的想让他转过身去。 沈军明低下头,很无奈的翻了个身,侧躺着,让雪狼在他背后站在,突然感觉雪狼在他后背上不停的嗅,想要阻止却也不好说出口,只能紧紧攥拳,闭上眼睛咬牙忍住。 雪狼徘徊在他的身后,一下一下的耸动着鼻子,在沈军明光滑的后背上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过了一会儿,伸出长舌头,舔了一下沈军明的后面。 沈军明浑身一哆嗦,突然觉得身后胀痛的感觉消失了,反而变得有些麻木。这样被人舔着,沈军明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向前想要躲开,却被雪狼的爪子按住,带着轻微的警告意思。 沈军明被雪狼分开臀舔了两下,就觉得自己面上烧起来了,口中模糊的说:“放开……” 等到雪狼真的放开,沈军明的体温又开始升高,头昏脑胀,他回过头,复杂的看了看雪狼,犹豫的说:“多脏啊……你怎么……” 雪狼动了动鼻子,眼神清澈的看着沈军明,过了一会儿很满意沈军明顺从的趴着的姿势,欢快的走到沈军明身边,突然从嘴里吐出来了什么东西,放到舌头上,定定的看着沈军明。 被雪狼舔了之后,沈军明就觉得身体没有那么痛了,神智也清楚了不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雪狼红润的舌头上托着什么东西,冲着沈军明,似乎想让他看一看。 沈军明定了定神,手指有些颤抖的伸了出去,从雪狼舌头上将那个原状的东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这是什么东西? 沈军明凑近了一点,就看那是一个圆形的小球,球体的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里面隐隐透露着白色的光。 沈军明一惊,抬头看了眼雪狼,觉得他的眼睛里散发着欢快的光芒,犹豫着问:“这是什么?——鸟蛋吗?” 他知道狼喜欢吃蛋,上次喂他吃的时候还吃了好几个(……),但是没想过狼也会爬树,还会掏鸟蛋。 前世的沈军明小的时候也掏过鸟蛋,因为他手长脚长,擅长爬树,但是经常被上面的蚂蚁咬个半死,后来学乖了,不再爬树,用梯子够燕子窝。有一次他掏了一只自家屋檐下的燕子窝,把里面的小蛋煮了吃了,当天晚上在他家屋檐下的燕子父母整整叫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沈军明看到它们的时候,觉得那只母燕子的嘴角都在流血,羽毛凌乱,没过两天就从他们家搬走了。 那是沈军明前世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他并不是非要吃鸟蛋,只是孩子顽皮的天性在作怪,长大之后就开始自责,重生了一次之后再也没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再次见到鸟蛋的时候,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雪狼很不理解沈军明在想些什么,只是张着嘴看沈军明,过了一会儿用舌头舔了舔沈军明的手指,连带着一起舔了舔那颗蛋。 沈军明还以为狼要吃这颗蛋,无奈的叹了口气,摸雪狼的头,说:“咱们不吃这蛋行不行?” 雪狼被沈军明摸的眯起了眼睛,胡乱的哼哼两声,歪了一下身子靠在沈军明的怀里,使了点力气的用爪子抓沈军明的衣襟,似乎根本没有在听沈军明说的话。 沈军明苦笑了一声,伸手接过雪狼的身体,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雪狼下定决定不说话,睁开眼睛看着那颗蛋,又用舌头舔了舔,似乎真的很想吃。 沈军明举起那颗蛋对着有阳光的地方照了照,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小小的像是鸟一样的形状,那小东西蜷缩起来,随着呼吸微微的动弹。 沈军明更是愧疚,一边挠雪狼的脖子,一边把那蛋握在手里,沉默了很久。 他不可能反对雪狼,无论狼做出什么事情,沈军明肯定都是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人,要他板着脸对雪狼说‘你不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沈军明叹了口气,揉了揉狼乱动的耳朵,摊开手掌,把那颗蛋还给了雪狼。 “你要吃就吃吧。”沈军明说,“这和鸡蛋一样,用我帮你剥了皮吗?” 雪狼非常安静,看着沈军明,动了动鼻子,似乎不明白沈军明是什么意思,凑近那鸡蛋,再次用舌头舔了舔。 沈军明就看那颗蛋竟然隐隐发出了红色的光,周围的纹理也越来越复杂。 沈军明还在奇怪这到底是什么蛋的时候,七杀的脑袋在他的肩膀上来回蹭,好半天,重重的吸了口气,用爪子拍了一下沈军明的胸膛,然后张口说:“这是我的蛋。” “……”沈军明觉得自己手指僵硬在空中,震惊的看着狼,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嘴,说,“你生的蛋?” 雪狼瞪大了眼睛,很凶的说:“不是。” “……”沈军明看着雪狼暴躁的样子,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那是谁生的呢?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吗?” 雪狼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没有说话。 沈军明的表情从开始的微笑慢慢变得沉默,突然说:“……总不会是我生的吧?” 他觉得雪狼很神奇,一头狼都可以变成人,说不定也能让沈军明做出生蛋这样的奇迹。 雪狼摇摇头,只是淡淡的说:“这里面,是另外一头悍狼。” 沈军明仔细的看着里面蜷缩着的小东西,心里都是问号。悍狼?为什么要从蛋里面生出来?还有这真的不是雪狼下的蛋吗…… 沈军明虽然很疑惑,却也不能真的问,再看了那蛋一眼,沈军明就还给了狼,雪狼把那颗蛋含在嘴里,模模糊糊的说:“这是琨脉凝聚在一起化成的蛋,我不可能生出来,以前和你说过,这世上只能同时有一头悍狼存在,在悍狼找到自己的伴侣的同时,琨脉就会孕育第二只悍狼。我会与你共同死去,接下来的寿命不会超过一百年,我死的那一天,这头狼才会被称为‘悍狼’。” 沈军明听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在听到那句‘我会与你共同死去’的时候,甚至抖了一下,攥的雪狼耳朵都疼了,猛的用耳朵拍了沈军明一下,沈军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歉。 沈军明犹豫了一下,问:“这值得吗?” 在他心里,雪狼是那种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野兽,不应该将命系在沈军明的身上。 雪狼温存的舔着沈军明的手指头,半天,才说:“嗯。” 遇到沈军明之前,他沉睡了两百年,没有人关心他、照顾他,在山洞里不吃不喝,整日沉睡,生活的无聊透顶。 他甚至无法想象没有沈军明的日子,狼这种忠诚的动物,一生只会选择一位伴侣,并且会在伴侣死去的时候相伴而去。 如果让七杀选择,他肯定也会这样,没有什么可逃避的,他喜欢沈军明,这辈子也只会喜欢沈军明一个。 七杀将那颗蛋整个吞下肚,在沈军明惊愕的表情下,慢慢的说:“我没吃了它,它只是在我肚子里暂时待一会儿。” 沈军明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喉咙沙哑,咳嗽了一声,把放在雪狼头上的手松开,说:“我出去找口水喝,你等等我。” 雪狼跟着沈军明站了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咱们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你猜这是你来知天山的第几天?” “第二天?”沈军明问。 “第三天。”雪狼淡淡的说,“天战的部队已经攻打到了黛陶国城门下了,嚷着要夺回他们的将军。” 第三十六章:醋坛子 沈军明猛的从地上站起来,却扯到了自己酸痛的腰,脸色一沉跪了下来,扶着自己的腰,装作若无其事的又站了起来,冷静的说:“那天战没事吧?死了吗?” 雪狼在沈军明摔倒的那一刻用身体接了沈军明一下,见他没事,又躲了回去,说:“没事,有陆天知跟着他,没事的。” 沈军明一瘸一拐的从山洞里走了出去,就看见太阳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天。沈军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对雪狼说:“咱们走吧。” 雪狼点了点头,带着沈军明从知天山走出去,临出去之前,郑重的对沈军明说:“这里就是我们的窝了,你要记住,遇到危险的时候要第一个想到这里,找不到我就来这里找我。” 沈军明点了点头,很认真的答应了他。 从知天山里走出来,沈军明才知道这里已经天下大乱了。 大琨国的士兵侵入黛陶国的城市内,一家一家的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沈军明害怕那些官兵看到雪狼,就绕远躲开了城市,隐隐的听他们说。 “将军到底在哪里?” 他们说的将军肯定是天战不假,沈军明低头看着狼,说:“走,我们去城外看一看。” 那天陆天知幻成仙鹤从客栈离去的时候,就是去城外的方向,现在这里被军队占领,肯定找不到陆天知。 沈军明关心天战的伤,也害怕陆天知不顾旧情把天战给弄死,趁着城里混乱拽了一匹马过来,侧身翻上马,伸出手对七杀说:“你变成人形,我带你走。” 雪狼淡淡的看了沈军明一眼,说:“我跟得上你。” 七杀似乎很不情愿变成人形,看到那匹马的时候面露凶相,恨不得离那匹马远远地,根本不靠近。沈军明心里焦急,夹了一下马腹,牵着马向城外跑去,就看雪狼在他身后七八米远的地方快跑着,速度惊人。 那匹马似乎认出来了这不是他的主人,很不听话,不停的尥蹶子,想把沈军明掀翻在地。沈军明气的不行,勉强稳住重心,就觉得那马越跑越快,然后骤然停住。巨大的惯性让沈军明几乎冲出去,只能紧紧攥住那匹马的鬃毛,看这里离城外不远,干脆翻身从马身上下来,让它走了。 那马趾高气昂的瞪了沈军明一眼,向城里跑去。 沈军明叹了口气,大琨国士兵的马都是从草原里圈出来的,野性难驯,没踩死他算他命大。雪狼讨厌马也是自然,草原上的马大多剽悍,两匹马能踩死一头狼,雪狼虽然不怕它,却也讨厌的懒得凑上去。 城外风很大,吹得沈军明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贴着狼的身边,又走了几分钟,实在是没有什么目标,干脆找了个草垛,背着风和狼一起坐下,挡挡阳光。 雪狼张开口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他幻化成人并不像沈军明想的那么简单,需要有一定的仪式,比如饮下沈军明的血,而且极其耗费体力,加上昨晚和沈军明做了那么多费力气的事情,跑了半天,现在能睁开眼睛都是奇迹了。 雪狼慢慢的凑近沈军明,趴在他身边,紧紧地贴着沈军明,闭上了眼睛。 沈军明摸了摸雪狼的头,见他抖了抖鼻子,没有反抗,低声笑了笑。 失去了羽毛的雪狼毛发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白,却也比一般的狼要白许多,中间夹杂着不少的黑硬的杂毛,更有野狼的感觉了。 沈军明第一次见到雪狼的时候就在怀疑,真的有这么白的狼吗?要不是雪狼身材高大,牙齿尖锐,他还以为七杀是条狐狸。 现在的样子刚刚好。 沈军明一会儿摸摸雪狼的毛,一会儿摸雪狼的胡须,雪狼一概没反应,睡得很沉。 沈军明躺在雪狼身边,觉得他体温很高,很舒服,朦胧中也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军人的天性让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睛,警惕的把雪狼藏在身后,小心的探出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看太阳,沈军明咋舌,他刚才竟然和雪狼在这里躺了好几个时辰,原本在正中的太阳已经开始大幅度偏西了。 沈军明摸了摸雪狼的前腿,却发现他没有反应,像是睡死了。沈军明定了定,小声的从草垛里走出来,眯起眼睛向外看。 他看到最起码有一百匹马在草原上狂奔,每匹马上面都坐着人,那些人在狂躁的大呼小叫,在为自己攻入黛陶国的城市而兴奋。 沈军明皱了皱眉。 这是草原外围的一群少数民族,相当于秦汉时期的匈奴,擅长骑马,骁勇善战,沈军明生活的那个游牧民族根本不能和他们比,骑马的那些人脸上画着奇怪的油彩,总是大呼小叫,遇到他们肯定没什么好事。 沈军明悄悄地退了回去,心里奇怪,大琨和黛陶国的战事,怎么牵扯到了他们?沈军明虽然不太关注,却也留心了一下,回头一看,雪狼已经睁开眼睛了,正来回寻找着沈军明,打了个哈欠。 雪狼打哈欠的时候舌头会缩的细长,倒刺显得很明显。沈军明有趣的看着他眯起眼睛,蹭了蹭他的鼻子,担忧的说:“刚才我看到草原边上的那群野人也来这里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野人?”雪狼模模糊糊的问,“你是说南屠人吗?” 沈军明想了想,也许‘南屠人’就是狼称呼他们的代号,点了点头。 雪狼这才反应过来,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出去看了看。”沈军明回答道。 “嗯?”雪狼眯起了眼睛,“你在我睡觉的时候出去的?” “对啊。”沈军明很疑惑雪狼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 雪狼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不敢置信的说:“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军明更不可思议了,说:“我就走了两步,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做多不超过五分钟。” 雪狼暴躁的在地上滚了一下子,大声地说:“你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怎么能这样!” 沈军明看雪狼气的眼睛都红了,连忙蹲下身,说:“到底怎么了?” 雪狼见沈军明蹲了下来,仍旧保持跪卧着的姿势,凑近沈军明的耳朵,沈军明还以为雪狼要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没有躲开,凑得更近。 谁知道雪狼只是用力的撞了一下沈军明的耳朵,然后大声的嘶吼了一声。 “呜——” “……”沈军明被他吼的耳朵都麻了,几乎要摔倒在地,想了想果真坐在地上,摸雪狼的额头,说,“我不能走开吗?你为什么不和我提前说呢?” 雪狼很生气的:“吼!”然后咬住了沈军明的耳朵,咬的他耳廓通红,也不撒嘴,沈军明觉得雪狼叫的声音太大了,可能引来外人,央求着说:“你小声点……”雪狼果真不出声,眼神冷冰冰的扯着沈军明的耳朵,有修长的口水顺着沈军明的耳垂流了下来。 沈军明被他咬的倒吸一口冷气,‘嘶嘶’的想要掰开雪狼的脑袋,说:“好吧,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走了。” 雪狼这才把他的耳朵松开,看着他通红的耳朵,也有些后悔,舔了两下,然后很严肃的说:“你当然不能离开。你……”雪狼顿了顿,似乎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一气之下又咬了沈军明一口,这下却被沈军明躲开了,沈军明伸出手指让他咬,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把上面的唾液擦下来,揉了揉雪狼的脑袋,说:“好吧,我知道了,我以后就在你身边等你醒了,再也不随便走了。” 雪狼眯起眼睛,刚想说什么,突然竖起了耳朵。 沈军明也直起了身子,他隐隐听到刚才向着城内跑去的马蹄声越来越大,似乎马群改变了奔跑的方向,想着他们这边跑来。 沈军明想出去看看,却被雪狼紧紧咬住衣袖,站不起来。 沈军明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听见那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皱着眉将雪狼搂在怀里,压在地上,用草垛将雪狼整个掩藏起来。 虽然雪狼比他强大,但是沈军明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把身边的人护在怀里,这已经改不了了。 雪狼不耐的在沈军明身下趴了一会儿,然后眯起眼睛,仰着脖子舔沈军明胸前的衣服,隔着衣料咬沈军明的乳头。 沈军明被他弄得一哆嗦,就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敛神,屏住呼吸,想让那南屠人赶快走开,不要注意到他们。 然而那马蹄声却开始逐渐放慢,沈军明甚至听到了那群人大声谈论的声音,他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清楚,俯下身紧紧搂着雪狼,雪狼欢快的贴着沈军明,狠狠地用后背蹭他,在沈军明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也开始注意那群马蹄声,表情越来越凝重。 那群马跑得越来越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沈军明能清楚的听到马群在打响鼻的声音,捏住雪狼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头发乌黑发亮、扎着许多小辫子、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冲着他这边看。 沈军明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小声对雪狼说:“走,我看这女的有些奇怪。” 沈军明刚想支起身子,突然就看到那女人口中发出奔放而欢快的声音,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然后飞快的向沈军明这边跑了过来。 沈军明一想,他两条腿肯定跑不过马的四条腿,干脆站住不动,看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身后跟着若干的男人,见女人疯跑过来,也大呼小叫的开始飞奔,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地都被震的发抖。 女人在离草垛还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硬生生从马匹身上跳了下来,滚了一下,大吼着向沈军明这边跑来。 沈军明从腰后摸出了匕首,皱紧了眉端。 女人奔跑的速度非常快,皮肤黝黑,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只黑豹。她连爬带滚的向着沈军明这边跑来,满脸都是笑容,满脸都是泪水。 沈军明被她疯狂的表情吓了一跳,愣了一秒钟,女人跑得很快,几乎是滚着跑到了他们身边,沈军明没办法对一个处于癫狂状态下的女人动手,只能看着她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脸摔得鼻青脸肿。 然后沈军明看到她虔诚的看了一眼雪狼,流着眼泪低下头,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亲吻雪狼的前脚爪。 沈军明愣了一下,惊愕的看着雪狼。雪狼的表情很冷静,似乎早就知道女人会这么做,没有动弹。 沈军明突然有了想要把女人狠狠踹飞的想法。 第三十七章:青楼 沈军明没办法对女人动粗,他只是沉着脸,拽住雪狼的后退,猛的用力,把他从女人的嘴下抢了回来。雪狼被他拽的有些难受,却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只是淡淡的看了沈军明一眼,然后温顺的坐在沈军明的脚面上。 女人原本虔诚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指着沈军明的鼻子破口大骂,沈军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女人身后七八个彪形大汉睁大了眼睛,似乎要和沈军明干一架。 沈军明皱着眉,正准备好好和他们较量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雪狼说:“沈军明,够了,他们不会怎么样我的。” 沈军明回头一看,雪狼正咬他的裤脚。 女人用手腕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说了不少难懂的话,沈军明一概听不清楚,转身想把雪狼带走的时候,那女人突然一把拽住了沈军明的手肘,有些焦急的说着什么。 沈军明看着她满脸的油漆,更烦了,猛地甩开手,那女人又不依不饶的拽了上来,沈军明正要发脾气的时候,女人递给了他什么东西。 沈军明低头一看,女人手上拿着一块羊皮,羊皮上被烫出了黑色的痕迹,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出狼头的形状。 雪狼张口对沈军明说:“南屠人是世代以狼为神的部落,这是他们部落的女首领。” 沈军明抬头看了看那女人,觉得她身材高大,和沈军明都差不多高了,而且肌肉发达,看起来非常有力量。沈军明皱眉,说:“她不能碰你,你让她走。” 雪狼叹了口气,说:“她不是想碰我,她只是在对我表示感谢。你还记得我们一起救下来的那头狼吗?那是南屠人的狼群,南屠人视它们为神只,这次他们来,是为了报仇的。” 沈军明立刻想起那头老狼缺失门牙的嘴,还有那颗冒着血的黒牙,问:“她来报仇?找天战吗?” 沈军明一直以为是天战让人虐待那头狼的,心里曾经非常痛恨天战的暴行。 雪狼却吃惊的说:“什么?关天战什么事?” “不是天战让手下虐待那头狼的吗?” “……”雪狼睁大眼睛,“为什么是天战?天战和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关系。” 沈军明更奇怪了,说:“我一直以为是他……” “不是。”雪狼否认,“黛陶国的皇帝虽然幼小,但是残虐成性,加上相国故意骄纵,他越来越无法无天,异想天开想让狼群帮他打仗,该死的,狼是能被人驯养的动物吗?” 雪狼的喉咙哽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然而沈军明已经想到了那群狼的下场了,被毒打、剥皮,人类如此残暴的对待动物,让沈军明一阵心寒。 那群南屠人静静地让雪狼和沈军明说话,而且对于雪狼能够说话这件事一点都不露出吃惊的表情,似乎在他们心中,狼就应该是这样的。 沈军明叹了口气,见女人看着雪狼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更加不高兴,说:“那他们应该是来攻打黛陶国的了,咱们别和他们一块,去找军队。” 雪狼看着沈军明,很无奈的说:“天战和南屠成为了新的协约国,你只有跟着他们才能找到天战啊。” “……”沈军明复杂的看了看那些野人打扮的南屠人,半天,叹了口气,旁边的大汉见沈军明的表情,识时务的从旁边牵过来一匹红枣色的马,将缰绳递给了沈军明。 沈军明翻身上马,看了雪狼一眼,跟着南屠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了城门内。 南屠人人高马大,看到那些黛陶国的步兵就像是看到了小鸡一样,根本不当一回事儿,那些步兵也不敢拦着南屠人,因为南屠的凶狠远近闻名,沈军明就看南屠的女首领趾高气昂的信马由缰,跟刚才那个又哭又笑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能感受到女南屠对雪狼的崇拜和热爱,就像是当初的沈军明一样,这点让沈军明非常不高兴,沉了脸,心中的怒意简直要压抑不住了,皱眉看着雪狼,就看雪狼悠闲的走在大街上,没有什么别的表现。 女南屠大声的对旁边的男人说着什么,语速飞快,音量很大,而且尽量放慢了马匹走动的速度,一直保持着雪狼在最前面的阵列,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在一家类似于客栈的酒楼停住。 沈军明眯眼一看,酒楼雕梁画栋,显得非常奢华,上面大大的写着‘欢醉楼’三个字,沈军明皱眉,一下子被这露骨的三个字恶心到了,这女人,竟然带着他们来到了青楼。 沈军明沉声叫了句:“狼。”雪狼在最前面回头看了看他,小步跑到了他身边,仰头看着沈军明。 沈军明从马上下来,摸了摸雪狼的头,说:“我们别去这里面,不好。” 雪狼眯起眼睛让沈军明摸他的头,过了一会儿,说:“天战就在这里,你不去看看吗?” “他在这里干什么?”沈军明愣了一下,“他不是喜欢男人吗?” “他男人也在这里。”雪狼说,“这是黛陶国官家经营的妓院,天战攻入黛陶国大门的时候,那皇帝和相国就躲在这里,天战在这里守了一整天,把整个酒楼都要掀开了,就是找不到那个相国在哪里,估计是躲到了密室里。陆天知现在是天战的俘虏,待在这里等着天战翻出他们的帝王,但是一个字都不透露。” 沈军明这才放下心来,虽然这里是烟花之地,让沈军明觉得恶心,但是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些苟合的事情,他也没必要躲避。 那些南屠人显然没有沈军明那么多的顾虑,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将几个在旁边碍事的人推开,显得横行霸道。 相比起来沈军明就低调多了,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一刻都不让雪狼离开他的视线,进入那青楼里,立刻看到了里面大幅的银画,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面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幸福还是什么别的,显得很隐晦。沈军明露出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在雪狼要看那个方向的时候挡了一下,说:“快找天战去吧。” 南屠人进来的时候气势浩荡,所有的士兵都被他们的野蛮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吭,任由领头的女人汹汹的走上了二楼。 沈军明随便看了看,那酒楼的桌子上还有没收下去的瓜子壳,有几间打开门的房间还可以看到凌乱的床单。沈军明眯着眼睛想要仔细看看,突然听到了冷清的男声。 “你可让我久等了。” 那人正是天战。 沈军明仰头看着站在三楼的天战,他看起来气色非常不好,惨白惨白的,沈军明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胸口,在发现他的胸口已经没有血渍的时候才放了心。 天战看到沈军明后笑了笑,等到他们来到了三楼,推开房间,让他们来到了大堂,请他们坐下。 沈军明和雪狼分别有一个椅子,等到沈军明坐下后,雪狼左右看那个椅子不顺眼,干脆走到了沈军明面前,跳了一下,跳到了沈军明的腿上。 雪狼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胖,但是都是骨头,其实是很重的,而且还用后退顶住了沈军明的肺部,沈军明被他压的几乎喘不过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全当雪狼在撒娇,搂住雪狼的前腿,把他固定在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上。 雪狼身上的体温很高,烧的沈军明有些喘不上气,而且雪狼喜欢时不时回头舔舔沈军明的脸,弄得他下巴黏答答的。沈军明的两只手都在雪狼的身上,腾不出多余的手来阻止,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仰着脖子逃脱。 旁边的女南屠看着沈军明的眼神简直是嫉妒的,还有些微微的沮丧。 天战淡淡的看了沈军明一眼,没有说什么,敲了敲桌子,说:“黛陶国的帝王肯定就在这里,我在周围部下了一万精兵,掘地三尺守住周围的一切通道,但是就是找不到那黛陶国的皇帝。” 那女南屠拍了一下桌子,脚踩在凳子上,语速飞快的说了些什么,旁边类似翻译的一个人帮天战翻译,沈军明也听到了。 “你囚禁的那个陆天知肯定知道软皇帝在哪儿,他要是肯交出来不久好办了吗?” 天战咳嗽了一声,冷着脸,说:“他毕竟是黛陶国的祭司,你别强求他。” 女南屠更生气了,大呼小叫的嘶吼着,凶相毕露,看起来简直要和天战动手。天战有涵养的听着翻译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翻译胆战心惊的对将军说:“她说……您是个懦夫……呃……” “你继续说。”天战表情冷淡,“别顾忌着我。” “她说……让您把陆祭司交给她,她保准一个时辰就得到皇帝的音讯。” 天战看着女南屠,说:“黛陶国祭司从出生起就与日月同构,感觉不到任何凡间之物伤害带来的疼痛,你若是想用刑,肯定是没有作用。” 女人瞪大眼睛说什么,沈军明听那翻译说:“她说她手上有蛊虫,可以逼的陆祭司说出真话。” 沈军明惊了一下,他知道陆天知和天战的感情,听到女人如此狠毒的招数,害怕天战反感,谁知道天战并没有露出气愤的表情,反而淡淡的说:“足下累了,来人,带足下去休息。”四两拨千斤的将女人的建议挡了回去。 女人愤愤的看了天战一眼,扬手将桌子上的茶壶打碎,转身而去。 沈军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雪狼,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天战,拍了拍雪狼的后背,说:“走,咱们也睡觉去了。” 听到这话,雪狼的眼神亮亮的,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哑着声音说:“一起。” “嗯?”沈军明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雪狼没有回答,从沈军明身上跳了下来,似乎是领着沈军明在向前走。 天战用手撑在桌子上,微笑的看了看沈军明和七杀,半晌,脸上露出了极其疲惫的表情,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三十八章:共寝 沈军明跟着雪狼从大堂里走出来,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里面‘呼’的传出了甜腻的气味儿,沈军明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雪狼也是打了个喷嚏,沈军明害怕这烟花之地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抓住一个士兵问:“这附近有没有其他的客栈?” “没有了。”那士兵显然知道沈军明的身份,低眉顺眼的,“有的酒楼里死了人,除了这里,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了,您的房间在二楼。” 沈军明皱眉看了看这里的房间,这里的房门都差不多,隔间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粗略算一算就有上百间房,沈军明跟着那士兵找到了一个相对素净的房间,打开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床上的床单和被子都扔了下去,对那士兵说:“给我重新买一床被子,谢谢。” 天知道这上面到底做过什么恶心的事情,让沈军明躺在这里都够难受的了,更不可能让雪狼躺上去。那士兵应了一声,就打算帮沈军明出去找床单,沈军明看了看透亮的天,还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雪狼突然开口说:“沈军明,我好饿啊。” “嗯?”沈军明摸了摸肚子,刚才没什么感觉,雪狼这么一说沈军明也觉得饿了,点了点头,说,“走,我带你去打猎。” 换算成现代的计时方式,现在也不过刚刚四点多钟,打猎也不费事,让沈军明觉得奇怪的是雪狼竟然会主动说‘肚子饿’,以前他一直以为雪狼特别挑食,对吃东西的兴趣一点都不浓厚。 其实雪狼以前不吃东西是因为他不需要吃东西,而自从幻化成人形之后,他的生命已经和沈军明系在一起了,换句话说,他已经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会觉得累是第一个表现,会觉得饿也是一种表现。 沈军明和天战借了一把弓,想着干脆打一只野羊,或者什么别的东西,那个女南屠见到了沈军明和雪狼,表露出了想要一起打猎的想法,沈军明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能任由女人和他一起走出了城外。到了城外的大草原上,雪狼跑得飞快,不和沈军明一起行动,跑得像是风一样。女人眯起眼睛看着雪狼奔跑的模样,大声的叫嚷,甚至学着雪狼嚎了两声,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沈军明一概当没听见,凝神看着不远处的野兔群,想着,兔子肉也不错啊。 雪狼转眼间跑得没有了踪影,沈军明拉起弓,对着那探头的兔子,一射一个准,那帮傻兔子还在奇怪是从哪里出来的箭,刚钻回洞里一会儿,死不悔改,一会儿以后又冒出来了头。 沈军明的枪法准,所以射箭也不含糊,过了一会儿站起身,抵拢着死兔子就往回走,已经逮到了四只大兔子了。 女人像是早就习惯了看别人打猎的情景,没有惊呼没有赞叹,只是又跟着沈军明往城里走,从地上拽了一把嫩草,放到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张大嘴对着沈军明笑。 沈军明看到女南屠嘴上一圈的绿色,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奇怪,同样的动作按在雪狼身上,比如雪狼低头啃啃草皮,他会觉得特别有趣,甚至想趴下去和雪狼一起啃啃,看到雪狼被染成绿色的鼻子还会觉得可爱,想用舌头帮雪狼舔干净。但是这种事情一放到别人身上,沈军明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的感觉。 沈军明撇了撇嘴,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雪狼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拎着兔子来到河边,抽出小刀,动作熟练的剥皮,把五脏包在兔子皮里,想带回去给雪狼一起吃了。 女南屠在旁边看着沈军明剥皮,非常安静,简直和刚才那个喧闹的女首领不是一个人,既然她不烦沈军明,沈军明也没必要太没有礼貌,大方的让她看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沈军明突然听到了雪狼嗷叫的声音,抬起头一看,就见不远处雪狼拖着一头山羊的前腿,向他这边走来。 沈军明吃惊,这头山羊很壮、很大,角显得非常硬,要是普通的狼被这羊角顶两下就能把脾脏顶破了,而且山羊不是绵羊,它们非常有野性,一只羊被咬死其他的羊都会来帮忙,不知道雪狼到底是如何猎来的。 沈军明连忙放下手中的兔子,洗了洗手,跑过去帮雪狼。 雪狼的嘴上一圈都是血沫子,还在大口的喘气,一看到沈军明就开始胡乱的叫了几声,似乎在描述刚才激烈的战事。 沈军明虽然听不懂,却还是用手大力的摸着雪狼的头顶,将他的眼睛都摸的眯了起来,然后说:“好样的。” 女南屠在中原待的时间不短,虽然汉语说不清楚,却还是模模糊糊的说:“你、听得懂……听得懂他说的话吗?” 沈军明摇摇头,他听不懂雪狼胡乱的叫声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却懂得让雪狼开心的方法,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沈军明帮着雪狼拽那山羊的腿,然后一起向城里走去。 雪狼把那山羊的腹部咬了个大口子,里面隐隐能看见内脏,山羊的后腿上也有隐隐的咬痕,沈军明夸赞了雪狼几句,就看到他高兴的眯起眼睛,小声的哼哼了几句。 沈军明大笑,完全无视了紧跟在身后的女人,回到那个欢醉楼后,在后院生起了火,用小刀将羊肉片下来,一条一条的吃。 雪狼很不喜欢火堆,离得远远的,后来好不容易凑近了一点,还紧紧贴着沈军明的大腿,皱眉忍受火堆升起来的烟雾。 沈军明将羊腿上撒了点盐,一边吃一边烤,吃到了血就放到火上,没有血就继续吃,雪狼也是,吃了点他喜欢的内脏,然后啃羊后腿,骨头是绝对不吃的,温存的看着沈军明张合的嘴唇,过了一会儿,仰头舔了舔沈军明嘴边的血水。 等到两人细嚼慢咽的都吃完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沈军明打了一桶水,洗漱过后,尝试着帮雪狼漱口,雪狼并不懂沈军明到底是什么意思,总是把漱口水咽下去,沈军明很无奈,只好劝雪狼喝了不少水。 沈军明和雪狼回到了房间,就看床铺上已经铺好了干净的被褥,知道他们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沈军明还松了口气,他实在是太讨厌那个女南屠了,幸好和雪狼睡在一起,不然半夜都要担心那女人是不是跑到了雪狼房间里。 雪狼晚饭吃的太多,爬到了床上就不动了,耳朵温顺的贴在脑袋上,像是个倒立的小三角。沈军明熄了灯,躺在雪狼身边,摸了摸雪狼的肚子,觉得那里非常烫,被撑得肚皮薄的像是一层纸,害怕雪狼消化不良,沈军明把雪狼拽到了身边,慢慢的帮他揉肚子。 雪狼开始还在反抗,用前爪抵在沈军明的胸前,轻轻地踹他,后来被揉的舒服了,也就不再动弹,让沈军明摸他。 沈军明学着自己母亲的样子,像是在抚摸吃多了的儿子一样,过了一会儿听到雪狼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声音,低声笑了笑,凑近体温高的像是火炉一样的雪狼,揉他的脑袋,吻他湿漉漉的像是鸡蛋壳一样的鼻子。 雪狼喷了一口气,扭了一下,让沈军明把他整个搂在怀里,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要接吻。” “……”沈军明的手突然僵了,装傻的说,“恩。” “我要和你接吻。”雪狼再次强调。 沈军明讪讪的看了眼雪狼,问:“现在吗?” “对。”黑暗中,雪狼的眼睛散发着碧绿的光,沈军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极其宠溺孩子的父母一样。 沈军明把雪狼的头压在怀里,不让他够着自己的下巴,沈军明说:“你先给我变成人形。” “为什么?”雪狼有些生气的说,“你嫌弃我狼形的模样吗?” “当然不……”沈军明说,其实相比起人形,他更喜欢雪狼这个样子,“我只是没办法想象我和一头狼接吻,好奇怪。” 雪狼的脚掌胡乱的在床上蹭,像是要挖洞一样的来回在沈军明的胸前轻轻动弹,沈军明伸手握住雪狼的前腿儿,过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捏着雪狼的下巴,犹豫了一下,亲了亲雪狼的嘴。 雪狼非常不满意,甚至伸出舌头舔了沈军明一口,沈军明托着雪狼的下巴把他往外推,连声说:“你快点变成人形。”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把握在雪狼下巴上的手松开了。 雪狼的眼睛眯了起来,哑声喊:“沈军明……” “恩。”沈军明应了一声,突然觉得肩膀一痛,似乎被狼咬了一口,有些奇怪的按住雪狼的头,说,“你干什么又咬我?” “不是你让我变成人的吗?”雪狼模模糊糊的说,细细的舔着沈军明肩膀上的伤口,就看他后颈处微微发出了光,在黑暗中异常耀眼。 “你……”沈军明紧张的把他推开了一点,“不用了吧……” “用。”雪狼笑了笑,沈军明就感觉雪狼身上的骨骼一阵扩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下一秒,咽喉处有了温润湿滑的触觉,雪狼竟然张口把他的喉结整个吞住了。 沈军明仰起脖子,觉得脚趾都在颤抖。 朦胧中,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横跨在他的腰上,按住沈军明的手,不允许他动弹分毫,执拗的在沈军明身上嗅来嗅去,压低声音,说道。 “沈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