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杰只穿了浴衣,赤裸的双腿环着人的腰,抱着人咬了他颈子一口当作报复。
叶鹰眼眸沈了沈,抱在一起就摔到了床上。
“哎哟!嘶……”耿少爷揉揉自己老腰。
叶鹰才好笑地也去帮着揉,然后耿杰不乐意了,奴起嘴来:“揉哪里呢!”
叶鹰笑笑,俯下去亲吻他好看的唇。
耿杰嚷嚷:“不要,我累!”
叶鹰弹了一下他精神的地方:“它不累就行。”
耿杰翻个白眼:“叶哥叶大厨,明早我还要早起,你看我两眼睛,眼睛下面,这么重的黑眼圈你不心疼啊!”
“……”叶鹰微微叹气,摸摸那着实浓墨重彩地黑眼圈,“还以为是你画的烟熏妆。”
“……”耿杰一脚踹开他,又翻身抱着人,舒服地蹭了蹭,“晚安。”
叶鹰:“……”
股间还硬着,这样哪里晚得了安?
忍了又忍,最后叶鹰抱着人睡去,想着耿少爷承诺的等这阵子过了,随便他做到下不来床都可以,才算些安慰吧。
耿杰连续早出晚归了好些天,叶鹰从他偶尔打电话中听出来,是那什么生产线的部分机器已经到达,运到了市郊的好几千平的工厂去了。后来连着好几天叶鹰送饭也是直接送去了工厂,看着耿少爷穿着工装带着安全帽,衣服上少不了油污,真是……别样的赏心悦目。
工厂虽在郊外,装修却是干净整洁,大小厂房车间分配布局得很合理,自动化程度很高,机器几乎达到世界顶尖水平,是工业化很重要的进步。
“所以府上也才同意引进并有专项拨款,不然你以为呢?”耿杰边端着饭盒边道。
叶鹰点头耸肩,表示不明觉厉。
不过叶鹰从来没有进过厂房,陪着人在外面花台边吃完饭,就在车里听着广播等着。
很安静,听着听着就似乎要睡着,朦胧中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正有些懵懂,就感觉到了车窗外不正常的红光。急忙打开车门下去,却只看见冲天的火焰。叶鹰愣了愣,然后发狂似的疾奔过去。
起火厂房的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叶鹰不住搜寻,希望自己能在人群中发现耿杰的身影,却越寻越心慌。
不在,不在,不在这里。
他拉过来一个人,直接问道:“耿杰呢?”
那人愣愣的:“不知道,没看见。”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却都是摇头。
最后有个人大叫着从那房里冲出来,不住拍打身上的火苗:“救命啊!救命啊!快点!耿总还在里面!快点救火啊!”
叶鹰觉得自己愣了很久,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几乎是立刻就冲进了火海。
酷热的一路上又碰到两个身上沾了火苗呛咳得不行的工人,看见了叶鹰很是惊讶和不解,着急着要把他一起拉出去,却两个人都敌不过他一人的力气。
“耿杰呢?!”叶鹰大声问。
“走散了!兄弟咱先出去,这可是要人命的啊!”工人劝道。
“耿杰呢?!”叶鹰又问。
“估计还在里面!”工人回答他了。
叶鹰一把甩开两人,朝里面跑进去。
找到耿杰的时候,他正狼狈地用着灭火器给自己弄出一条出路。烟尘已经喷尽,他懊恼地扔掉了瓶子,一抬头却看到了叶鹰。
只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解,接下来是满面的怒容:“你他妈进来干什么!?有病啊?!”
叶鹰舒了一口气,抿抿嘴角:“来接你出去!”
耿杰一脸不敢置信,被火熏的,眼角泛酸。猛地弯腰咳嗽,叶鹰大步过去,一把拉住人,扶着他往外走。
火势哪里是会等人的呢?只不过是进来和出去的时间,火已经烧得比之前张狂数倍。
耿杰边咳边骂:“这里恰好是材料间,易燃物太多了,还好材料没毒性,不然把你给熏成烤鸡了!”
叶鹰这时候竟然也能莞尔,他拍拍耿杰的背:“出去再骂。”
耿杰狠狠瞪他一眼,不过倒是听从了建议。二人一路跑向前,要赶在大火封路前冲出去,还好很快就看见了车间内间的大门,只要过了一个火焰围成的缺口。
叶鹰看耿杰没再开口,心知他是正在酝酿怒气。正要开口先说两句安抚,却被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当!当”的爆炸声阻挡住了。
人在危急的时候,肾上腺素发作,并不给大脑思考的时间,叶鹰也不知自己怎么能那么大力把耿杰推出去一两米远,让他避开了倒下来的钢柜。他自己移动的速度也很快,却终究没有完全逃过,被柜子带倒的时候,右手半只手掌被压住了。
感觉其实很新奇,先是瞬间的冰凉,接着是滔天的疼痛。
叶鹰惨叫了第一声后,紧紧咬住了牙根,只是不能控制地不住闷哼。
耿杰跌跌撞撞地冲回来,脸色煞白。他想把叶鹰拉出来,却发现钢柜似乎有千斤重,无乱他怎么推和顶,都纹丝不动。
不……不能把他一个人留下,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心跳快得都要蹦出来,耿杰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嘈杂,只是大脑高速运转着,要怎么移开钢柜,怎么让叶鹰脱身。
所以他第一次被踹的时候,丝毫没有反应,紧接着是加重了力道的第二脚。
他低头看向满脸痛苦神色的叶鹰。
“……走!”叶鹰嘶哑着声音喊道,“快走!出去!”
叶鹰看着刚才那个缺口,已经越来越小,火焰越来越猖狂,似乎要吞噬一切。
不能,不能让他在这里!必须要走!
叶鹰用几乎是愤怒的眼神看着耿杰。
耿杰丝毫不闪躲,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几下,燥热的空气让鼻腔和气管疼痛。然后他离开了柜子,背对着叶鹰大步跑开。
不!
叶鹰狂乱地摇头,不是那个方向!
该死!混账!
痛苦的时间总是漫长,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叶鹰才又看到耿杰的身影。
他拿着一把不知哪里找来的大斧子。
有一瞬间叶鹰以外他是要砍断自己的手,结果表示这次两人心意未相通。
耿杰用力地敲砸朝上的箱子门上的铁锁,直到砸得完全变形,掉了下来。斧子把门挑开了,里面还有许多小的铁箱,并不知道装的什么原材料,耿杰也没兴趣知道。
斧子被扔到一边,耿杰撕了自己的衣服包着两只手,一个一个把火烫火烫的铁箱搬出来。布料管不了什么大作用,手掌和手臂已经烧起了一个个水泡。
叶鹰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直到柜子被清空了,耿杰蹲下来到他身边。
钢柜仍然很重,但两人一起用肩膀顶着抬动,只移开了那么一两公分持续了那么一两秒时间,却足以让叶鹰得到解放。
几乎半个手掌已经粉碎,血肉和骨头不分彼此,叶鹰紧咬牙关,刚才以为已经痛到顶点,哪里知道还有上升的空间。
耿杰从刚才起一直不发一语,这时一把拉住他的头发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今天还不是我的死期。”
然后不等叶鹰的回应,捡起刚才那把斧头,往那已经完全被火焰吞灭的缺口,挥手大砍。
叶鹰紧紧跟在他身后,帮他挡着那些掉落下来的建筑残物,砸得肩膀和背生疼,但仿佛他的痛觉神经已经到了极致满足,开始麻木了。
就这么一路闯出去,半路的时候,碰到了进来救人的工人。
耿杰才顿了顿,扔了斧子一把架着叶鹰跟着出去。
看着大老板终于逃出了火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耿杰却丝毫没有松懈,吸入了过多尘埃的嗓子沙哑地喊道:“车呢?!开过来!去医院!”
厂长连忙开了车过来,把两人扶上了后座,一路闯着红灯往市区里奔去。
或许是嗓子疼,耿杰仍旧一言不发,只是用右手紧紧攥着叶鹰没伤的那只手,把自己都攥得疼了,仍然不放。
37
相握的手,在医院急诊室被分开了。耿杰本不愿意,只是死死地盯着叶鹰。是叶鹰轻轻挣脱开来,带点疲倦却依然温柔的语气:“你的手被烫得很厉害,也要趁早处理的。”
因为叶鹰的手伤得太厉害,外科医生做了初步诊断,也因为是耿杰“相熟”的人,所以也没有走程序确认身份,就立刻安排进行手术。耿杰也几乎马上就被权威皮肤科专家送到了特级病房。他的双臂全是水泡,轻轻一碰就火烧似的疼,讽刺的是,他刚真被火烧过。
耿家的人很快就到了,因为耿杰特别嘱咐过不要惊动老夫人,所以只是来了刘叔刘婶,另外就算耿杰的几个同事好友。
大半夜被吵醒了赶了来医院,却自然也没人抱怨,看到妆容无瑕的总秘进了病房,耿杰情绪已经平复稳定许多,挑眉道:“还以为能看到你素颜照?”
“我老公车开得稳,在车上化的。”总秘道,“难免要开新闻发布会,我怎能邋遢见人?”
路庆东点头:“是了,刚才外面已经看到了些记者。”
耿杰眯了会儿眼:“庆东去查起火原因,是意外的几率很小,有人纵火可能很大。小陶挡一下媒体记者,说我没事,只是轻伤,起火是意外,厂房损失不大,其它不要多说。”
二人点头:“明白。”
耿杰才点点头,看着二人又出了病房,微皱着眉头忍受双臂上传来的痛楚。
专科大夫道:“烫成这样皮肤很难回复如初,留下疤痕是肯定的,考虑要植皮吗?”
耿杰摇头:“不用了,我想没有人会介意留疤。”
刘叔和刘婶都是一脸沉重与不安:“少爷,这事这么大,真不让老夫人知道?”
耿杰淡淡道:“她明早总归会知道,何必今晚扰了她安眠。”
刘叔刘婶彼此看看,都微微叹气。
耿杰倒笑了:“不过是皮肉伤而已,工厂损失也还没有测算出来,倒用不着叹气。”
两人才点点头。
耿杰招来一个医护人员,询问:“与我同来的男人现在在哪里,怎么样?”
护士出去查了下,很快回复:“还在做手术,手伤得很厉害,半个手掌要截掉,无名指和小指没有了,中指剩下一个指关节多一点。”
耿杰静静听着,完了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他术后请帮我安排到同一个病房。”
护士又询问了下,回复:“没问题,耿先生。”
耿杰这才微微闭目养神。
叶鹰醒来时有一忽而的恍神,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让他有一丝少有的无措和慌张。然后他想起来了。
他躺着,两手放在身体两侧,看不见,一手没什么感觉,估计是打了麻药,也看不见,但叶鹰知道自己或许少了些什么。
他费力举起右手到跟前来看,洁白的纱布包的很严实,传来药的味道。四周也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
然后他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察觉到了另一个人。
另一张病房在靠窗那边,窗外是黑的,床上的人没睡,盘腿坐着看着他。
感觉好久没见,已经有点陌生了,叶鹰这么想着。
耿杰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然后自己笨拙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睡觉。
叶鹰却毫无了睡意,便这么侧着头,看着他沉入睡眠,看了许久,直到脖子疼了,才转过来,忘记了可以翻身侧躺。
第二日耿杰先醒来,照旧没有叫醒叶鹰,直到看着他睡醒。
“早上好。”耿杰道。
“早。”叶鹰回道,嗓音沙哑。
“要喝水吗?”耿杰边问边按了铃叫医生来,然后下床。
他的双臂缠着绷带,行动也不便利,但还是自己去倒了水来,把叶鹰的床撑起来,然后喂他小口地喝水。
一杯水喝了一小半,叶鹰摇头示意不要了,耿杰放了水杯,回身微微俯下去,要亲吻他的嘴角。
却因叶鹰轻轻侧头和后退的姿势停下来。
耿杰看着他,没有移开,定定地看着他。叶鹰并不闪躲,只是眨了眨眼。
耿杰才不要管他,再低头要强吻,却被敲门声打断。
这才退开,让进来的医生和护士靠拢。
“醒了多久?”医生问。
“刚醒。”叶鹰轻轻答。
“麻药应该退了,伤处有没有感觉?”
“有,很疼。”
医生拿出x光片:“这是手术之前照的,小指和无名指的指骨和部分掌骨粉碎得很厉害,我们也没有办法。因为要防止感染和败血症,所以只好尽快截肢。我知道你是个厨师,我很遗憾,也很抱歉。”
叶鹰只是安静听着,然后说:“你不用抱歉,谢谢你。”
随后医生又询问了些问题,拆了绷带看了看伤口情况,然后说术后感染可能性不大,才出去病房。
耿杰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搭话。医生走了后也还是在自己床上坐着,不过很快又有人敲门。
熬了一夜只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的总秘脸上有点憔悴,被妆容遮盖住,她身后站着一个相貌老实比她高几公分的戴眼镜的男人,并不多嘴,只是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外面的情况差不多有秩序了,媒体也都被保安挡着进不来。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出去露个面。”总秘说。
耿杰点点头,下了床,对叶鹰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叶鹰微笑着点头,仍旧温柔:“嗯。”
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中午有稍微回来检查换药,输药的时候很安静,小睡了一会儿。叶鹰并没有吵他。
张叔知道了事情,也来看望过他,看着他的手直叹气。
叶鹰只是笑道哦:“古代高手可都是左右手都使用熟练的。我虽然不到那个级别,但左手还是会使一点,动作会慢一点,张叔你不嫌弃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当主厨。”
“然后就可以每天推出限量版大厨的菜,提升你的神秘感和高级感。”一同来的小龚点头。
张叔点头:“我哪里敢嫌弃你这个大厨,现在你不都还算是半个老板吗?”
叶鹰笑笑:“那先谢谢张叔。”
“瞎谢什么,我可受不起!”张叔虚拍他一下。
晚上十点左右耿杰才回到了病房,多少是累了,伤处也疼,所以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叶鹰的话也还是很少,耿杰便只淡淡笑着问了几句,就换了病号服上床要睡觉。
一会儿后却又掀被坐了起来,对叶鹰道:“我冷。”
叶鹰顿了顿:“那先叫刘叔送你回去睡吧,这里供暖有限制。”
“太远了,不高兴回去。”耿杰道。
“那叫下护士来问问看?”叶鹰说。
耿杰顿了一两秒:“我要去你床上睡,放心我会很小心,不会压到你。”
叶鹰垂下眼眸,仿佛是在考虑这个提议,但最后还是摇摇头:“太挤了,也会压到你。”
耿杰看了他一会儿,撇撇嘴,没再勉强,重新躺下了。
一晚上再无话。
接下来两天,耿杰手臂上带着伤,却仍旧不安生,每日早出晚归。早上出门的时候叶鹰还在睡,晚上回病房的时候因为太累而不想说太多的话,而叶鹰则是体贴他似的,话也不多。
也不去问耿杰每天都在忙什么。
其实也无外乎是生意上的事罢了,火大,损失不算小,但仗着耿家业大,影响也不算厉害。
另外的,便是在配合警方寻找纵火犯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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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火犯很快找到了,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样子,四五十岁,穿着朴素老旧过时的衣服,人也木讷,被警察抓到时很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