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我那爱欲横流的青春——阿布袋袋
阿布袋袋  发于:201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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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扬的母亲表情难过的有些狰狞。

“阿姨,我去劝劝他。”秦扬的母亲却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他肯来看我就已经很好了,我也就死得安心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很想见你。”

“请问你是?”

“哦,”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我是周宪,他的朋友,这是我的女儿。”我指了指怀里面的小家伙。

秦扬的妈妈把我们招呼过去坐,走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她的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因为化疗的原因戴了顶帽子,她的眼睛跟秦扬的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细长的勾魂摄魄。夹着夹子的手指纤细地几乎只剩了一层皮,一条一条青色的血管像图腾一样爬满了那双苍老的手。

“是我对不起秦扬,他从小就没怎么感受过父爱母爱,那时候,只顾着自己的事业和新的家庭,而忽略了他,但,我从没有忘记过他,我尽一切努力却弥补他,可以,他还是离我越来越远。”因为说话太多的原因,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勉强了。

道别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我轻轻的退出去,听她说她得了淋巴癌,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其实她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三个月也是别人的宽慰,让她以为自己还有段时间,以真实的情况估计下来也只是一个月而已,三个月,一个月其实不是一样吗?多活两个月又能怎么样?

秦扬靠在车上,一根一根的抽着烟,烟屁股扔了一地。

“秦叔叔不讲道德。”香香说着从我身上挣扎着下来,去捡那些半根半根的烟头。

“秦扬,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我真怀疑你的智商是不是连个孩子都不如,广告你妈跟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情,她记得那样的清清楚楚,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倒是好,她已经老了,你可真是个不肖子。”我揪起秦扬的领子,把他甩到一边,伸手去开车门。

“还有,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香香把捡起来的烟屁股扔进垃圾箱,一脸骄傲的跑到我身边,我说“香香,真懂事,不像某些大人还不如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是不是啊?”香香抬起头看了看秦扬,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秦扬又去过几次,每次都是臭着一张扑克脸。

我说你板着脸给谁看啊,说着去捏他的脸,他用手打开,那段时间我几乎没有看见他笑过,有一次去的时候撞见了秦扬同父异母的妹妹,刚刚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那时,秦扬的妈妈已经时不时的陷入到昏迷中,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发出很大的声响,总让人感觉一不注意就会失去某个人。

“妈妈经常提起你,每年过年家里准备好年夜饭都会等你来吃,可是每次你都不肯来,每次妈妈都很伤心。”

秦扬一直沉默不语。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一直期待自己能有个哥哥,虽然我们姓氏不同,但是流着同一个人的血,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叫你一声哥吗?”

秦扬恍惚的点了点头。

我见到了秦扬的母亲的现任丈夫,是一位非常儒雅的医科大学教授,挺拔的身材还有一副细脚银边眼睛斯斯文文的架在鼻梁上,虽然称不上帅气,但是给人一种稳重成熟的感觉,也难怪她会如此的眷恋着自己的新的家庭。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走了。

在一个夜里,身边没有任何人,她挣扎着按响呼叫铃之后就死了,想着她离去时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悲凉,我的湘湘在走之前也经受了巨大的非人的痛苦,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从她身体中分离出来的那个小生命。

秦扬的母亲出殡那天,我没有去,秦扬和岳遥一起参加了葬礼,一起去墓地拜谒,一起回家,做着正常夫妻该做的事情。

有一天下午,我陪着秦扬回到他母亲的坟墓前,秦扬在那里坐了很久,靠在墓碑旁焚烧了他从小到大的相片,秦扬望着那块小小的墓碑,声音放得很轻,他告诉我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妈妈喜欢吃云片糕和青团,以后他会市场买来给她吃。

“周宪,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沿着台阶拾级而下,一排排黑色的或是白色的石碑在夕阳中静默着,旁边的松柏被夕阳渲染的像是印象派的画作,墓园像是带着灵魂一样,严肃的注视着这个世界,也许他们在沉思,所以我保持沉默不敢讲话,甚至连脚步都放到最轻,唯恐打扰到他们,唯恐扰乱了这个世界的宁静。

我在车里等了很久,才看见秦扬慢慢地走下来,坐进车里的时候,他的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我没有立刻开车离开,秦扬一直望着窗外,远山上那块小小的地方。不论活着的时候去过多少地方,呼吸多多少空气,到最后还是那几尺见方的泥土地。

“周宪,我后悔没能多陪陪她。”秦扬把头靠在车窗上。

“我恨了她二十几年,可是当她真正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心都被掏空了,我还能记得小时候她抱着我的样子。后来,她把我丢给爷爷带,有几次晚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快要不记得她的样子的时候,我急哭了,我疯狂地去找她的照片,我也只能依靠照片来回忆跟她在一起的样子。”

这种话我似乎也对谁说过。

“她死得时候都没有听到我叫过一声妈,如果她现在还活着该多好?”说着秦扬早已红肿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泣不成声,像个孩子伏在我的肩头哭的全身颤抖,我从那泪水里感受到了他无限的悔意。

他的样子看的我眼睛刺刺的,心口很疼,我伸手抱住他。这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流泪,毫无戒备,脆弱得一碰即碎。

我告诉秦扬,人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就算是任何力量都挽救不来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多对身边活生生的人好一点,不要让爱你的人伤心。

37、泥潭

无意中发现秦扬开始关注经济类的书籍,什么资产评估,经济管理等等竟然开始涉猎,他说这个世界唯一跟他还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他的父亲,秦仲齐早晚也会有一天老去,那么大的一个企业到时候会需要他的协助。

“那你就把你的创作扔一边了?你不能这样,毕竟文学才是你的归宿。”

“没有你之后,归宿早就没了,思路终究会枯竭的,江郎才尽什么的也会迟早的事情。”

听他讲出这样的话我非常讨厌,这些年他是怎么一门心思扑在文学创作上我看的还一清二楚,他的才华和天赋一直让我抬着头仰望着他,我承认有时候我对他有一些崇拜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我不会因为个人感情去夸大这个人的能力,因为我知道,秦扬的潜力还有,还有很多。

“周宪,我知道你是那种坚持不懈的人,但是我不是,我很容易就退缩了,是不是很懦弱啊?你要嘲笑就尽管嘲笑吧!”

“只要你做的决定,我都不想去干涉,但是有个奉劝,违心的选择到头来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是,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弃你,没有跟你分开,我们在一起的话也许会很幸福。”

“秦扬,你不是这种爱做白日梦的人。”

“不,我就是这样想的,我看见你我就忍不住想,这几年我无法忘记你,三年前我就不该跟你分开,那天看你离开的,我的心都碎了。”

“不是说好,不提以前吗?”

“你是这样的吗?你把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都忘记了吗?”

我无言以对,怎么可能忘。

“你喝多了,我们该回去了。”我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可是他却顺势扑进我的怀里面,紧紧的抱住我,我说你别这样,跟个无赖一样,我知道你的酒量有多好。

“哟,这不是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吗?”我寻声望去,一个看上去年轻又时髦的男人,身上的一套西装看起来就是价值不菲,要说兄弟的话,这个人跟秦扬确实是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像,这个男人歪歪垮垮的倚在旁边的柱子上,一副调笑的口吻,他比秦扬更多了几分浪荡,十足的富家子弟,纨绔公子。

秦扬猛地站直身子,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早就听说你花天酒地,现在玩够了女人开始玩男人了?”那小子瞅了我两眼,说出来的话让人怒火中烧。

“臭小子,你讲话注意点!”我忍不住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才发现他竟然比秦扬还要高一点。我仰着头看着他,被他一把推开。

“我跟男人在一起就是玩吗?那我们彼此彼此。”秦扬说着指了指他身后的两个看起来像是跟班的人。

“哼,你不过是我爸跟他前妻的孽种,少来惦记我们秦氏集团。”

“你老妈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第三者插足,你还真是够厚脸皮的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我听着他们讲话的味道一点都不对啊,为什么要升级为一场不带脏字的骂战?不过,秦扬我真是佩服你的毒舌。

“秦扬,你少装模作样,如果你胆敢在公司耀武扬威的话,我肯定不会客气的。”那个男人说着往前迈了两步,伸手拉过我的衣领拖到他面前,“你的女朋友吗?哼。”他还没说完,秦扬把我拉回到他身边,握着我的胳膊,因为太用力而有些疼。

秦扬的拳头攥的死死的,当他想冲过去的时候,我拦腰抱住他,不能再让他因为这些事情然后搞得满城风雨,有时候忍一时海阔天空。

那个男人抻了抻衣领,然后一走了之。之后,秦扬告诉我,那就是他的弟弟,秦淮。

秦扬之后跟赌气似的玩命的在公司里开始上班,凭借他在书上学到的东西竟可以独当一面了,秦仲齐对此自然是倍加赞赏,可是那个秦淮却暗地里恨得牙根痒痒,那段时间,经常见不到秦扬,几乎把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周末带香香去游乐园,很早之前就答应她了,可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没有兑现承诺。

游乐园的大门让香香盯着走不动路,拱门上的卡通造型的动物头一个比一个可爱,明显就是给幼稚的小孩子们玩得。

香香最喜欢坐的就是旋转木马,八角形的像房檐一样的城堡装饰造型,白色的清漆在太阳下面发着淡淡的光芒,描金的复古花纹和内嵌的镜子交相辉映,白色的木马被修饰的富丽堂皇,赢得了姑娘们的芳心,香香非要去坐木马,可是她年龄太小,只能我陪着他一起上去,我把香香紧紧的搂在怀里面。

“爸爸,我像不像公主?”香香转过头问我,细软的发丝蹭着我的衣领,有种牛奶的味道。

我说不是像,本来就是公主。

“爸爸,你当王子吧!等我长大了你来娶我。”这小家伙在哪里学来的新名词。

“等你长大了,爸爸就老了,就不好看了,会有年轻的王子来接你的。”

“爸爸不会老,爸爸不会不要我了吧?”说着,便撅起了小嘴,开始想挤出眼泪来。

我连忙拍着她的头,说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呢?爸爸会一直陪着你长大,香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那段时间总是会问类似的问题,是因为不安,因为缺乏安全感吗?也许是因为工作越来越忙,又或许是跟秦扬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忽略了香香。

为了照顾香香,我雇佣了钟点工。

香香总是问我,为什么蔚老师不来了,我说她有事情去了别的地方,香香说跟妈妈一样去了天堂吗?我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汗,这该如何去解释呢?被逼无奈,我给她解释了死亡的含义,或许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死亡这个字眼过于的沉重。

死亡,就是永远的睡着了,不能讲话,你摸它的时候它不动了,记得咱们家里鱼缸里的那只不能动的小鱼吗?那就是死了。

说起蔚然,或许是我真的伤害了她,她一直躲着我,也一直躲着香香。

有段时间,我觉得很愧对香香,于是每天下班都会接她回家,陪着她玩,我故意的疏远了秦扬,每次他打电话我都不想去接。

直到有一天,在路上遇到银星出版社的刘小乐,他告诉我公司终于跟秦扬撕破脸,解约了。但是有些纠纷需要上诉到法律程序上解决。

“什么事情竟然能发展到打官司的程度?”

“有一本书的版权问题啊,之前本来打算要出版的,结果因为秦扬后来的反对一堆再推,到现在了还没有定论,如今节约了,秦扬说要拿回那本书。结果公司认为版权之前在签约的时候就已经归公司所有了。”

“是那本《对你说》?”

“原来你也知道那本书啊?据说是写给他心上人的书。”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心跳加快,我说我之前从资料库里面拿出来过,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资料室的人催着还回去了。

38、失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情来得太突然,比如说秦扬与岳遥离婚的消息。知道的时候是在公司,听见一帮女同事在那里聊八卦。

“据说他们两个人早就分居了。”

“那个女人也太不是东西了,被人拍到过跟别的男人去夜店,宾馆什么的。”

“我觉得那个秦扬长得还挺好的,放着这么一个又帅气又多金的男人不去珍惜,这个女人到底想什么呢!”

看来秦扬终于按捺不住了,很早就知道他跟岳遥的关系已经僵硬到极限了,岳遥守着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也真是够可怜的,与其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还不如找一个爱自己的。岳遥,你要放手了吗?

说心里话,听到他们离婚的消息,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只是秦扬最近陷入到官司的泥潭里,估计够他忙一阵子了,我甚至能想到秦扬憔悴的脸。

快下班的时候,给秦阳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带着一些埋怨。

“最近怎么不接我电话?”

“在家照顾女儿,哪像你那么有空。晚上有时间吗?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

“嗯。”

“我接好香香去接你,就这样。”我挂了电话。

当他踏进我家家门的时候,打量了很久,说比以前好点了。

“什么叫好点了,是好太多了!”

秦扬笑着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好歹也很努力很拼命,虽然不及你,也许以后也没办法超越你,但是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秦扬说只要你比我过的幸福,我就开心了。

我瞪了他一眼,假装咳嗽了两声没讲话,餐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了,香香坐在旁边已经急不可耐,我几乎都能看到她呼之欲出的口水。

“爸爸,我馋。”馋都馋的这么理直气壮,有理有节。

秦扬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的夹着菜,慢条斯理的咀嚼,优雅的像个贵族公子。

“要是放在饥荒年代,像你这种吃饭慢吞吞的人早就被饿死了。”

“第一次吃你做的菜,我想认认真真的记住这个味道。”

“别当着孩子说这种恶心的话,小心带坏小朋友。”

我看了一眼香香,小家伙正吃得带劲。

“味道,味道怎么样?”我心里有些忐忑,像期待考试成绩的小学生一样伸长脖子巴望着。我知道我的手艺没有秦扬好,但还是急于从秦扬的嘴里得到结论。

“还可以,能吃。”

“夸别人一次能死啊?”

我帮他倒了一杯红酒,他端起高脚杯轻轻摇晃了几下,扬起头在酒杯边沿上轻啜一口,柔和的灯光下,我能看见他那优雅的脖颈,象征着雄性的喉结,轻轻的蠕动了一下,他放下酒杯,一丝红色的透明液体留在他的双唇,他轻轻抿了下唇,他的唇形很美,下颌骨扬起的时候很有男子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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