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有一只海螺
后来,我没有回答他,我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来感受自己对他的那份感情,从摇摆不定到明确态度,那个时间久到让我错过了很多很多。
秦扬在江都一直待到我去青州那天,老妈总是在耳朵念叨秦扬,说他如何的一表人才,如何知书达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飞青州那天,秦扬也拎着行李赶到机场,我目瞪口呆,这只狗皮膏药看来是甩不掉了。
当邓鹏飞去接机的时候,看到我跟秦扬,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他背地里问我怎么回事,你们可是情敌啊,你之前不是还恨他恨得牙根痒痒吗?怎么就能成朋友?我说秦扬是我们社里的签约作家,这次来青州采风,反正冤家宜解不宜结嘛,阴差阳错就成这样了。
当时邓鹏飞只帮我一个人定了酒店,因为不知道秦扬来,所以干脆我们两个住一起。
跟邓鹏飞吃过晚饭之后,他就急匆匆的赶回去张罗第二天的婚礼,留下我跟秦扬。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
江都因为临江才被叫做“江都”,小时候每天看着江上的船来来往往,觉得江很大,江水很悠长,从西边滚滚而来,朝向东方奔流而去,裹挟着时间和往事,以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小伙伴们在江边挖沙子,堆堡垒,发动机枪来回放一下半个世纪前的战争。
而如今,曾倾慕的江水跟浩瀚的大海比起来,黯然失色。我望不到海的那一岸,极目,只有平静的海天相接的一线。
夜里的海风很冷,但不像其他地方的冬季里的风那样刺骨,那风像是海的吟唱,带着海的腥咸,带着海的潮湿迎面扑来,波浪荡漾着向脚边涌来,远处有汽笛的声响和灯塔上一闪一闪的光芒。
我跟秦扬在沙滩上慢慢的走着,他在前面沉默不语。
我蹲下来婆娑着那被海边的沙子,细细碎碎的抓在手里又很快从指缝中流走,像时间,像幸福。
秦扬站在我身边,拖着我的手站起来,在我手里塞了一个硬硬凉凉的东西,我伸开手,一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海螺,在凝霜般的月光中透着幽幽的白,温润如玉。
我握紧,然后被秦扬拥在怀里。
“别这样,人多着呢!”
我望了望四周,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冬天这个季节来海边实在是不合适。
“就一会儿,很久没抱你了。”是啊,在江都的时候我们两个因为那件事闹别扭都没有过什么亲昵的行为,其实有时候很怕,每当他抱紧我的时候,我都会害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到最后分开时,让自己拔不出来,说到底,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始终是悲观的。
我靠在他身上,轻轻的说了声“谢谢”,用力握了握那只海螺。
夜晚的天空并不是纯黑色,带着一点点的蓝色,还有隐约可见的云彩,总是在想,云层上是不是住着精灵,一低头就能看见我们,看见拥抱在一起的我们,海风呼啸着扑过来,秦扬松开我,用力紧了紧我的衣领。
“这是第一次看到大海,有你陪着我挺开心的。”我低着头看到鞋子在沙子上踩出深深的痕迹,秦扬抓住我的手,温柔的包在他的手里。
“秦扬,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内心的冲动,那就话就这样脱口而出,秦扬激动的垂下头,吻我的额头,眉骨,鼻梁,最后停留在唇上,很久很久。
那天晚上我们做了,晚饭时的几瓶酒让气氛好到爆表,微醺的我们并排坐在床边,吻了很久,秦扬说我学会如何伸出舌头,主动迎接别人的吻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吗?
我们两个脱衣服脱得很慢,也许是秦扬故意将节奏放慢。如果说之前我们一直处于欲望和理智之间摇摆的话,当秦扬含住时,我彻底被欲望所淹没,抑制不住的声音冲破喉咙。
直到我在他的口中释放,我睁开紧闭的双眼,看到他扬起头吞下,我一时激动,抱住他的头与他狂热的舌吻,带着腥苦的味道,我们的舌头交织在一起,而后,我用手握住他的,炽热有些烫手,确实如他所说size似乎比我的要大一点。他倒在床上,微张着嘴巴,深深地呼吸,像陷入了干涸的鱼,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带着欢愉,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突然间他抱住我释放出来,我用手沾了一点他的精华,放进嘴巴里,品尝着他的味道。
跟男人做和跟女人完全不一样,和女人的时候总是想着哪里敏感,然后去寻找那个敏感的源头,怕弄痛又怕不能使她完全的满足,前怕狼后怕虎最后效果变回大打折扣。
而跟男人,就像跟自己的身体一样,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加上男人之间对于疼痛的忍耐力和耐久度都比较高,所以更加令人疯狂。
“宪,今天我很开心。”秦扬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也是。”
“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我去江都之前的那几天,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满脑子里全是你。除夕夜那天被我爸那边的人喊过去一起吃年夜饭,我看着他们家人很融洽的样子觉得我这样的外人不配和他们分享什么。”
秦扬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他肯定又想起少年时的事情。
“但是,我很想你。有你在我身边,我似乎就感受到什么是家的温暖。我没吃完年夜饭就买了火车票赶去江都找你。”
我靠在他身边,想着他那天的样子,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秦扬,以后都这样吗?跟你父母?”
“我不知道,有时候想靠近,但是每当看到他们全家很幸福的时候,我都会退缩,是不是很懦弱?”
我摇摇头,摸了摸他的脸,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邓鹏飞结婚那天,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他跟他美丽的新娘子站在婚庆舞台上,幸福的笑啊笑,圣洁的雪花也在为这对新人祝福,和着遥远的汽笛声,邓鹏飞垂下头吻了吻新娘的脸颊,自己的脸也绯红成一片。
23、湘湘怀孕了
新年伊始,总是有一堆的工作积攒在案头,新一年的工作规划报告也在紧张而忙碌的赶制着,由于人事调动很大,所以刚开始的一个月几乎累的要吐血,在辞职的名单里,我看到了湘湘的名字。
我当即就抓起手机打给她,想问个究竟,她说别问,下班来我们常去的那家酒吧。
只是过了个年而已,宋湘湘的脸肥的像只小猪仔。
我伸手想要掐掐她的脸,却发现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哀伤,我坐在她身边,看她没有喝酒,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喝着果汁。
“怎么,从良了?”
“我,怀孕了。”湘湘垂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惊得目瞪口呆,该问她什么时候?谁的?几个月了?还要不要之类的话?
到头来,我只是微张着嘴,傻傻的看着她。
还没等我想好问什么,她就说别问孩子的父亲是谁,也别问我为什么辞职,什么也别问,答应我。
然后她看着我眼神很镇定,我盯着她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周宪,星期天陪我去医院吧!我想把孩子拿掉,我不想让她生下来没有父亲。”湘湘轻轻地把手放在小腹那里。
我说好。
周末,我在她家楼下等她,她穿了件宽松的棉衣和运动鞋,顿时让我想起了大学时代的她那样的青春洋溢。
妇产科的走廊里挤满了人,许多大着肚子的孕妇来做产检,旁边都有老公或者是其他的家属陪着,当我们办好了手续时,我才知道宝宝已经两个多月了。
湘湘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只能在走廊的长椅上干等,旁边坐着一个大肚子孕妇。
“陪老婆做产检啊?”
“呃,不是,我们来做人流的。”
“现在不负责任的男人越来越多了,什么事情都要女人来承担,胎儿几个月了?”
“呃,两个多。”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你知道吗?三个月大的孩子手指甲都长出来了,这是在杀生啊!”
“你应该对女孩子负责人,做人流很痛苦,还会伤身体。”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那个女人在旁边絮絮叨叨的指责我,我哑口无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对方的训斥。
很快,湘湘就出来了,眼里面噙着泪,有些惊慌失措。
“这么快,来,我背着你。”我慌忙过去扶住她。
“我没做手术。”湘湘一把甩开我的手,赌气似的往前走。
湘湘转过身,很郑重的跟我说,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就算是没有父亲,她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带大,湘湘说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他。”湘湘当时很确定自己肯定能生个男孩儿,可惜后来却是个女儿,之前买的男宝宝的鞋子啊衣服之类的攒了一大堆。
之后,我们把手术费全部买成了营养品,孕妇的营养很重要,一定要吃好。
“湘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现在你也辞职了。”
“去给孩子他爸要钱,他不可能不管,为了他的前途,他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后来,湘湘成功了,起码让我担忧的心放下了,但是湘湘之后该怎么办,真要一个人带孩子吗?之后的一个月里,我隔三差五的去看她,生怕她一个人在家出什么状况。
湘湘说我对她这么好,干脆孩子生下来之后认我当爸爸算了。我当时正往饮水机上搬水桶,惊得差点摔下来,我说以后不要开这种吓人的玩笑。
秦扬见我跑湘湘家的次数过于频繁,于是开始闹意见。我没有告诉秦扬关于湘湘怀孕的事情,只是说她辞职在家,身体不好。
说起我跟秦扬,关系一直不温不火,一个是因为我们两个人都太忙了,另外一个是周围的人都认识,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许多,但是我还是跟秦扬在一起过了几次夜,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会慢慢变得平静,不会去考虑着自己的工作,总觉得生活就这样惬意便满足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跟他承诺过什么,但他似乎也并不那么在意,有时候他会逼我跟他说“我爱你”之类的话,但往往总是在床笫之欢的时候,在极度的兴奋中喊出来,可是秦扬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十有八九是不能信的,我说随你。
有一天,湘湘问我,你是不是爱上秦扬了?
我没吱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爱。只是觉得自己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不能自拔,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离不开他。
24、狂欢
“宪,周末去动物园吧!”
“这么大了,看什么动物啊,不去。”
“那去看电影。”
“不去。”我只想冲他大吼:攒这么多的衣服是专门让我来洗的吗?我可不是你的老妈子。
他轻哼了一声,说以后有的是你洗的,我气得差点背过气。
我们常常的争吵,大部分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斗嘴,这种关系模式久了就越发的觉得有个人跟你争吵和斗嘴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最终,我还是没能抵得住他的各种暴力胁迫,武力威逼,最终奔去电影院,当时我想怎么着也得看个什么爱情电影啊?没想到他买了两张恐怖电影的票。
秦扬看恐怖电影就跟玩儿一样,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我一度认为他是不是自我催眠了,在黑漆漆的电影院,诡秘的气氛伴着阴森的配乐,我的心脏就像蹦极,时不时有一阵阵冷风吹来,脊背发麻,总觉得有什么灵异的东西从我的背后袭来,我拼命的靠向秦扬,当恐怖的氛围推向高朝的时候,我猛地将头埋在秦扬的胸口,周围已经有女孩开始吓哭了。
当我回过神,尴尬的抬起头,望向秦扬。
秦扬触不及防的转过来封住我的嘴,温暖而柔软的唇在我的嘴唇上轻轻的吸了吸,完全不似我因为惊吓而发凉的唇,他用牙齿咬了咬,因为微微的疼痛,我推开他,黑暗里摸了摸我的脸又很烫,仿佛听见了秦扬轻哼的笑声。
这个坏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还有,是谁发明的恐怖电影这种东西,强烈呼吁全社会禁播,这种阻碍社会发展,影响人民群众精神文明进步的东西还是快快退散吧!
从电影院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月的天依然有点冷,秦扬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暖暖的,我看他只穿了衣襟薄薄的毛衫想还给他,结果他说:
“这件衣服可以驱鬼哦!”
我顿时想杀了他的心都有,又被他抓住了小辫子,感冒了可别怪我。
秦扬开车带我回他家,当车子停在车库里的时候,车库的灯突然之间熄灭,霎时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刚刚电影里的画面瞬间袭占大脑,我的手开始颤抖,四处摸索,突然,一直温暖的手抓住我,把我拉到他的身上,紧紧的抱着。
“宪,是不是很怕?”
我挣扎着起身,我说“才没有”。
可是他抱得越来越紧,能感受得到他炽热的呼吸,他的唇靠在我的耳边。
“我想要你。”
“先下车。”
“不,现在就要。”霸道的让人无法抗拒。
说着他就攀上我的唇,狂热,兴奋,这种感觉很刺激,在车里吗?
他把副驾驶的座椅放倒,就像躺在床上一样,甚至比床还要舒服,他跨上我的身子,我们开始解对方的扣子,我抚摸着他细腻光滑的肌肤,身下像是着火一般难耐,可是因为没有润滑剂的作用我痛不欲生。
“秦扬,痛。”我嘴里含糊不清。
“对不起。”我咬紧牙关,极力屏住自己的呼吸,感受那种强烈的疼痛和爱,或许是第一次在车里做,紧张和兴奋让我很快释放了出来。
后来秦扬翻身坐在座椅上,把我抱到他的身上,痛到无法呼吸,失去了支撑点,我只能完全瘫倒在秦扬的身上,任凭秦扬把我不停的托起然后按下。
“秦扬,我受不了了,我觉得我快死了,你想让我死是不是?”
秦扬吻着我的脖颈和额头,喘着粗气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那天,我们从车子里到床上,再到浴室,疯狂的像是失去了理智,回归到人类最本能的欲求,直到我们瘫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两个人累到筋疲力竭,连声音都是沙哑的,晚饭也没来得及吃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那天晚上,我做了很多梦,每个梦里都有不一样的秦扬,我甚至梦见了秦扬的小时候,那小小的人还摸着我的脸说周宪,我要你。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就醒了,睁开眼,看见秦扬一张脸紧紧的贴着我的额头。
“做了什么好梦,竟然能笑醒。”
我推开他说没什么。
“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我呆呆的望着他,落地窗的窗帘拉开,晨光熹微,洒在秦扬的身上,像是被温暖的光所包裹,秦扬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衣领微微的敞开,那一刻我几乎能确定我深深地爱上了他,他的轮廓,他的发梢,他的眉眼,都完美的近乎天使,就像一张照片。他的样子,他那天的样子永久的留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看呆了?”
终于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一,还要去上班,自己的公文包还在家里面,算了,先回射里面再说。
秦扬说我送你,我说不用。后来想想,是那么的后悔。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屁股疼到完全不能坐下,回想起昨天的梦,给秦阳发了一条短信:昨天我也梦见你了,没隔多久秦扬回了一条“我真是爱死你了!”
到了单位之后,下了很大的决心,勉强能坐下。
刘小乐问我,是不是的痔疮了?我刷的一下脸红了,他说害羞什么?十男九痔,这是很正常的,他还跟我推荐了一款什么药膏,压根儿没听见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