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年末,二零年初——骰子君
骰子君  发于:2014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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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七年前一场囚禁抹杀了少年对哥哥最原始美好的爱慕; 七年间将弟弟当成玩具肆意玩弄使之绝望的亲生哥哥; 七年后直至弟弟崩溃才发现自己感情的哥哥回身追随。 同父异母又怎么样,是不是骨肉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好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黑帮情仇 情有独钟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奎骁,贺光铭┃配角:蓝青,吕帆谷,徐志涛,吕柚谷┃其它:小短篇,别扭攻X家养受 第一章 五月份的南方天气十分潮湿,时不时从远处刮来一阵温热的南风,吹在脸上有种窒息的感觉。总的来说,是个令人压抑的气候。贺奎骁单着一件白色衬衫,挽起袖子,从领口至小腹的扣子几乎完全松开。他紧握在手中的短刀已被鲜红血液掩盖去原本应有的寒光,正一滴一滴向下流淌。裸露出的精致锁骨、胸膛,连带着白衣,都被殷红液体染上色彩,左腰上留着一处恐怖刀伤,此刻鲜血争先恐后地朝着体外疯狂涌出。 一片废弃的工厂内已经横了十几具尸体,贺奎骁脚下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努力支撑着身体,缓缓挪动,艰难地伸出手,希望够到不远处一把通体灰黑的“大字DP51”手枪。下一刻,贺奎骁猛地抬脚踩在男人手上,瞬时间发出沉闷的“咔嚓”声,男人的手指关节寸寸断裂。 紧随其后的是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贺奎骁没有移开脚,低头拾起地上的枪,对着那男人的前额扣下扳机。 伴着“砰”一声枪响,惊飞了工厂外停伫在电线上歇息的几只麻雀。男人脑袋爆出团血花,脑浆四溢,混着血液飞溅了贺奎骁一身。他黑色的发鬓沾着深红,漆黑的双眸满是血色。 他将都是血污的右手放在衣角还干净的位置抹了抹,抬手调试戴在耳中的微型通讯器,通讯器发出“沙沙”的小声嘶鸣,不久便传来一阵沙哑的男声:“骁哥?” “这边OK了,货截掉了么?”贺奎骁27岁,嗓音充满磁性,喉咙有些干涩,导致说话时声音十分低沉。 黄亮打着火车的方向盘,扭了扭脖子回到:“嗯,现在在往大哥那边开。你被干掉多少人?” “就剩我一个。没事,都是些垫背的杂碎,给当肉盾就够了。” 贺奎骁顿了顿,扫了一眼那散落满地的尸块,“我先回去,你把东西给我爸以后再带人来工厂这边善后。小心警察。”贺奎骁待黄亮应了声后才挂断通讯,瞅了几下自己身上的血迹,暗想还是开车绕远路回去比较好,若遇上巡逻的警察也解释不清楚。他三两下撕掉尸体衣服上的一大块布料,胡乱包扎上伤口,简单做了些处理。离开工厂,启动之前停放在外的车辆,沿着缺少管制的郊区回家。 车开进一个偌大的宅子内,宅内屹立起一栋硕大的三层楼房。顶层便是自家住所。而贺奎骁没有上顶楼,而是直接乘电梯上了二楼。冗长的走廊没有半个人影,此时住在此处的自己人,不是在公司上班,就是跟在黄亮身边负责截下一车很重要的货物。贺奎骁的父亲贺德广属于黑白通吃的类型,与上层的关系纠葛不清,到哪都有人来打点“掩护”,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是靠着关系逃过严打,所以以他现在的黑白道地位实在很吃香。 贺奎骁伤口隐隐作痛,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叩响一道偏暗红色的木质房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波浪似的齐腰卷发披在脑后,阳光照在上面微微显出些褐色,发根还在淌着水,湿漉漉的。她穿着一套宽松的淡蓝色睡衣,最上方的三颗扣子并未扣上,露出一半黑色蕾丝边的抹胸。贺奎骁看了一眼,腰间冒出的血液浸透了包扎用的衣衫,此时终于两眼发昏,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看见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还有充斥呼吸道的药水味道,他侧头,自己左手臂的静脉处正扎着针头,仔细观察,还能看见针头后端那条深红色的管子,正一点一点地向身体内输送血液。回想起来,这里应该是吕柚谷的诊所吧。脑袋昏昏沉沉,意外的却是毫无睡意。 “醒了?有你这么做紧急措施的吗?再晚一点就没救了。”吕柚谷没有换去睡衣,却在衣外随意地披了一件医用白色大褂,她端来一碗米粥,放到贺奎骁窗前:“吃点东西?你失血太多,肩膀上的子弹我已经帮你取出来了。” 贺奎骁闻言,轻轻动了动被绷带缠得死死的右肩,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吕柚谷急忙将他按在床上限制住他的动作,“别动!小心伤口裂开,有你受的。”她浅黑色的长发瘙到贺奎骁脖颈,带有丝丝麻痒,呼吸时还能嗅到吕柚谷身上散发的沐浴露清香。此时低头压着贺奎骁,整个傲人的胸脯几乎已经紧贴贺奎骁胸膛。 他不禁皱眉,避开她直视自己的目光:“让开。” “让?我救了你诶。” “你拿我爸的钱,救我理所应当。” 贺奎骁尽量不让右半边身体活动,左手单支起身体,靠在床前,用枕头垫在背后。拿起床头上放着的米粥,减小动作幅度,将粥一点一点喂进自己口中。吕柚谷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得起身,窝到一旁的转椅上。 吕柚谷是“KG”集团中贺德广一家的私人医生,诊所很大,同时作为诊所与房间使用。她的亲弟弟吕帆谷被贺德广叫去东边本部辅佐,留下姐姐在南方分部给他儿子帮忙。她身手并不弱,若是并肩作战不会只有挨打的份。 而她对KG大少爷那点心思也是人尽皆知,作为白道里的大型商业集团,贺奎骁与吕柚谷也是被媒体曝出过绯闻。但贺奎骁却是对此类无聊的风波充耳不闻,虚假的新闻坚持不到两周自己便会淡出人们视线,根本无需他出面澄清。 “你这段时间不要乱来了,我跟贺先生说说让你好好休息。”吕柚谷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曲起指节轻轻叩击桌面。贺奎骁对这句关心的提醒左耳进右耳出,他醒来时并没有问自己昏睡了几天,反正自己身体系统强得惊人,况且为了彻底端掉秦家,截取对方预备偷渡的货物,他也费了不少功夫,不眠不休地跟踪了几日,在最后一天工厂内的激烈枪战中终于击杀对手头目。 体力消耗巨大,此时虽是睡意全无,但他还是乖乖闭上眼睛休眠。到晚上,谁也不能阻止他见贺光铭,不论是喜悦还是愤怒,他都想下到那件地下室,揪着贺光铭的头发压着他狠狠蹂躏,看倔强的那张脸崩溃绝望的表情。 春季的夜晚还是很冷,凉风充满水汽,窗户上还有些许氤氲,昼夜温差比想象中要大。贺奎骁穿了一件浅褐色夹克,并未小心翼翼地去确认吕柚谷是否睡着,就算在这半夜十分没睡又如何,那个女人就算是作为医生的好心提醒,也没有资格限制他的行动。亲信兄弟们回来不少,走过二楼走廊时还能隐约听见几间房内传出的呼噜声。 他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冷笑一声,轻轻抚了抚自己依旧缠满绷带的右肩。贺奎骁缓步走到后院里的大型仓库前,刚推开门就有一阵灰尘扑面飘散,破旧的铁块、多余的杂物几乎将仓库堆积完全,供人走的位置并不多。随便抬手抹去,掌心就能沾满黄土——是个堆放无用东西的半废仓库。 如果不是地面上隐约可见的脚印,便不会有人认为还有人来过这里。贺德广多次希望能将仓库拆掉,却被贺奎骁以强硬态度拒绝。 贺奎骁紧闭上仓库大门,整个房间内一片黑暗,唯有上方的窗户能透露出几丝月光,给被照射到的那一小块地面撒上银粉。 他来到角落处一个巨大木箱的后面,伸出手在一处娴熟摸索,随后像是摸到了什么,双手紧握着一根不起眼的铁质把手,一个使劲,将把手向上提了起来,连带着把手下的一大块泥石,露出一道向下的冗长楼梯。 泥石与地面的衔接制作得天衣无缝,但那却是贺奎骁花大血本让人在此制造的机械石,外面看来,完全是普普通通的地面,更没有人能想到这块“地面”能被人轻而易举抬起,哪知机械石的样子只是空有其表,重量反而是所有成年人能承受的。 而它最奇特的地方就在于,外面的人能轻易将泥石移开,而在石门关闭之后,里面的人必须用钥匙才能出去,对于贺奎骁来说,就是个审人拷问的好地方——应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顺着楼梯走了几步,然后探身上来将机械石从内部上锁,紧握手中铜色的钥匙,加快步伐。没多久便到了尽头,幽暗的火光摇曳,四周摆满无数根蜡烛,昏暗狭小的空间内并不是特别潮湿,相反倒是有些淡淡的温暖,屋顶有一盏不大不小的黄色吊灯,此时放出的光芒十分微弱,像是供电不足。 屋内空气流通,水泥墙壁上的四角各有四个不大的窗子,连接着仓库内贺奎骁找人做的通风管,以至于在这种封闭式的环境内也有源源不断的氧气输送。房间的样子有些像缩小的墓室。贺奎骁抬头看看顶上的吊灯,面无表情地取来墙角处一个纸盒里的新灯管,踩着旁边的木凳,借着那微光,将新灯管与老灯管对换。再次按下开关的时候,室内已经明亮数倍。 照亮的不止这整间地下室,还有对面一个成年男人。他衣着单薄,裤子皮带微微松开,露出前端白色底裤。左眼被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几乎遮去半边脸。而剩下半边脸却是极其清秀,眸子漆黑,多日未理的额前碎发几乎覆盖住眼睛。 看上去年龄比贺奎骁小些,却是拥有和他一样帅气俊秀且极相似的容貌。此刻这男人正赤着双足,将下巴放在膝盖,蜷缩在一张双人床上,用充满敌意和忍辱的表情望着贺奎骁。 他四肢腕处有铐有不算太粗,中等长度的铁链,链子的另一头深深扎进水泥墙壁,以此被完全限制行动,别说离开仓库,他就连地下室的大门都够不到。铁链并没有将四肢锁得太死,为了避免因囚禁多年,铁链与肉身骨骼连结在一起的情况发生,腕铐处扣得还是比较松垮,但绝不至于脱出。 贺奎骁看着他的表情,迫不及待走上前去,温柔抚摸他的侧脸,微微用力,迫使他不得不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光铭,想不想我?” 第二章 贺光铭目光平静,内心早已是有如汹涌波涛,他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毁去他一生的男人:“贺奎骁,我会杀了你。”贺光铭轻蔑地抬头看着贺奎骁,看着他曾经最爱的哥哥,看着他如今最痛恨的男人。“很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贺光铭不过是贺奎骁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没理由反抗没理由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他只要哭泣只要在自己身下求饶就好。所谓兄弟,不过是祖先父母遗下的可有可无的血统,“弟弟”又如何,一样是狐狸精勾引成功后留下的贱种。 贺奎骁自贺光铭年幼刚进入这个家开始就厌恶他。妈妈林霓因为他的存在而捶着爸爸胸膛放声哭泣,不久便与贺德广上了法庭离了婚。法院将贺奎骁判给爸爸,那时起除了每月一封带着生活费的信件,他在没见过林霓的样子,那年贺奎骁12,贺光铭7岁。 而贺奎骁还没有从父母离婚的伤心中走出来,上学回家见到的,就是另一个女人领着自己的儿子嫁进贺家,成为他后母。幼小的贺光铭天真水灵,刚刚进入小学,对世界一无所知,只懂听着爸爸妈妈的话,跟在贺奎骁身后甜腻腻地喊哥哥。 但贺奎骁知道,那个叫祝妍婷的女人将爸爸勾引上床,怀了他的孩子后还厚颜无耻地贴上贺家,逼走林霓。狐狸精和狐狸精儿子的恶心组合。贺奎骁讨厌贺光铭缠着自己呼唤哥哥的模样,讨厌他放学以后自作多情跑到自己校门口大喊一起回家,他讨厌他的一切一切,讨厌“弟弟”的存在。殊不知贺光铭对这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冷酷哥哥,有着少年最懵懂爱恋的感情。 他会偷偷烧掉哥哥书包里异性送的情书,会在哥哥打电话的时候拿起另一端电话进行偷听。刚刚经历情窦初开,他并未对任何人说起,不仅是因为性别相同,兄弟禁断也是同性恋之间的一道坎坷,贺光铭除了暗恋外别无他法。 直至七年前,从萌发爱情到十五岁那年,贺光铭都深爱着贺奎骁,这期间哪怕贺奎骁对他不理不睬、唾弃他厌恶他,贺光铭也没有停止爱他。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打湿地面。20岁的贺奎骁亲自到贺光铭的中学接他下晚自习,贺光铭天真依旧,有些受宠若惊地拉开车门,上了贺奎骁车子的副驾驶。车上的贺奎骁刚满二十,年少轻狂,薄唇紧抿,贺光铭呆呆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出神。 贺奎骁开车载着贺光铭行驶在雨路,车子七弯八拐,绕过大街小巷,时隔不知多久,最终停在郊区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边。贺奎骁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一边托着贺光铭的手将他半抱着扶下车。 贺光铭扯扯贺奎骁袖口:“哥,来这里干嘛?”贺光铭进入变声期的少年音有些沙哑,也有些温润。贺奎骁一笑,俯下身用额头蹭了蹭贺光铭的额头,温柔道:“哥和爸吵架了,和你一起搬出来一阵子成吗?” 贺光铭愣住,贺奎骁的温热气息打在自己脸上,嘴唇挨着不到几寸,早已发育成熟的哥哥的男性嗓音对于贺光铭来说充满吸引力,他耳根有些泛红,暗喜着哥哥原来一直懂,哥哥终于开始回应自己的感情。他向着空无人烟的四处张望,看了看哥哥左手上的手表,11:30分。“住这边吗?” “不,你在这里等我,我跟人有约,等拿了钱办好事情,哥就带你出去住好不好?” 贺光铭嗅着贺奎骁脖颈处的清香味道,缓缓点头。贺奎骁将他放到一个破旧瓦屋前的屋檐下,然后开着车,摇下车窗,朝贺光铭微笑告别。 待再也看不到远处贺光铭的瘦小身影后,他才皱了皱眉头,从副驾驶前的小柜子里掏出剪刀,厌恶地“咔嚓”几下剪去之前被贺光铭拽过的袖口,“刺啦——”一下完全撕掉,然后向着车窗外扔出。 贺光铭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他跑出去站在雨中望着哥哥离开时的路线,头发衣服裤子被淋得冰凉,左胸前温热的跳动好像也渐渐凉了下去。贺光铭不相信哥哥会将他丢在完全不熟悉的巷子里独自离去。 他顺着贺奎骁离去的方向一步一步挪动,对于时间毫无概念,也许是凌晨三两点,也许早一点或是晚一点他浑然不知。唤醒他恍惚精神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踏着雨水接近自己。贺光铭心中大喜,猛地转身:“……哥……” 第三章 话未落音,就被拿着毛巾的一只大手捂住嘴,脖子后重重挨了一下,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的时候,贺光铭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没有意料中的束缚,但自己确确实实处在一间只有一扇小门的空房子里。 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视线变得清晰,四个脸上满是胡渣的男人朝着自己笑。 “醒了吗?”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掐灭口中的烟头,伸手摸着贺光铭脸庞。 他赤裸的上身纹着一朵灰黑色的石玫瑰。他向身后三个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会意,他们分工合作,按住贺光铭双手双脚,扒去他身上湿漉漉的衣物,几双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在他身体上到处乱摸。 直到这一刻贺光铭终于完全清醒,他一口咬上伸到自己嘴边的手,那人吃痛,手缩回去。贺光铭右臂挣脱束缚,靠着本能向左侧男人小腹挥拳。拳头命中的下一刻,那被咬男人抬手就是重重一下耳光,打得贺光铭耳朵嗡嗡作响,嘴角溢出血滴。 半跪在他身前制住他其中一只腿的男人急急忙忙褪下裤子,迫不及待地握住贺光铭前端,手撑地,准备将自己分身挺入贺光铭未经开垦的身体。 贺光铭根本没机会愣神,随着那男人放开自己左腿的那一刻,便狠狠抬脚踢中男人盲肠的位置。男人猝不及防挨了一下重的,大呼一声闪到一边。 “操他妈的!这小贱种!” 那刺了玫瑰刺青的男人大骂一声,从裤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寒光闪烁,刀尖刺到贺光铭眼前,他立刻停止了挣扎,“再动试试?!”四个人都停止了动作,玩味儿地看着地上赤身裸体的强硬少年。 贺光铭目光紧紧锁定那把靠近自己鼻梁的匕首,只要自己一动,凭匕首的长度就能穿刺自己脑袋。其中两个按住他双手的男人见他吓得呆掉,额间冒出汗珠,不再有动作,便用眼神示意那个被踢了一脚的同伴。 那男人是个啤酒肚,下身丛林茂密,扶起贺光铭大腿根部,缓缓向前推去。 他露出一抹银笑,左手在贺光铭分身上捋动,再拍拍他臀部道:“小贱种,等下别被叔叔干得爽哭啊!” 贺光铭瞳孔瞬间放大,靠在自己眼前的匕首有些微抬起的迹象,却丝毫没有离开最有效的击杀位置。贺光铭心一紧,爸爸持刀杀人的样子浮现在脑海,眼看男人红肿的昂扬就要进入自己身体,贺光铭心脏“扑通扑通”开始疯狂加速跳动,他要赌那个高瘦男人不会下手。下一刻,他本被紧扣得生疼的右手猛地抬起,反手扭过男人手腕,收到危险时本能放出自我保卫的潜能无比强大,男人手腕剧痛,被贺光铭硬生生夺下匕首。 几乎没有迟疑,贺光铭瞬间拽紧刀柄,就这样将利刃直直刺进那男人脑颅。顿时白花花的脑浆崩裂,溅了贺光铭一身鲜血。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啤酒肚男人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上来夺他的匕首,贺光铭刀尖斜划,在侧身处妄想来抓他的男人手臂上划出一道血浪,那男人吃痛,他几个踉跄躲开扑上来的大汉,来到他满是肉的背后,一手攀上他半边肩膀,脚下一踏借力跳起,带血的匕首狠狠扎进男人另一半肩膀。而贺光铭见到那股喷涌而出的血液时却是异常兴奋,他没有松开,一脚移开抡着拳头冲上来的男人,紧握匕首,顺着啤酒肚男人的伤口狠狠划下! 像是要将他身体倾斜着一分为二,霎时间鲜血狂喷,贺光铭白皙的身体上满是新鲜血污,脸上被滚烫血液喷得到处都是,放大的瞳孔在另外两个男人眼中极其狰狞。“啊啊啊——!!!!!” 啤酒肚男人哀嚎着伸手向背后胡乱抓去,但除了继续撕裂那道恐怖骇人的伤口外,再抓不到其他东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昏死过去。“呼……呼……”贺光铭半蹲在地上握着匕首,重重喘息着,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只血人,只不过鲜血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被他划伤手臂的男人怕了,拉着同伴缓缓退向门口。 若只是一个普通初中生就算了,他们本就是跟着老大被追捕,路上看见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对视几眼后将他连捆带绑抓到这间屋子,他们老大便是有玫瑰刺青的高瘦男人,作为一个受到通缉的QJ犯罪团伙,不论少男少女,只要有张漂亮的脸,便一律带走轮奸。 四个奔波已久的罪犯见到如此标志的少年当然不会放过,只是全然没有想到那侮辱的举动激发了少年本能的血性。 对于一个以命搏命疯子他们一点胜算也没有,哪怕那人并未步入成年。可惜沉浸在杀戮快感中的贺光铭再也无法挣脱,他伸出舌头在自己手背上画着圈儿舔舐,味蕾上布满鲜血。原来血是如此美妙的东西。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俯身猛冲,一拳击中其中一人的胃部,那人剧烈咳嗽一声,贺光铭已经双手包裹着匕首,利刃完全没入对方心脏。男人身体痉挛着,口中混合着血液和津液喷出,没多久,身体便软趴趴地倒在贺光铭身上。 他扔下死去的男人,炽热的目光扫向门边双腿颤抖的幸存者,他腿间已经湿透——虽是罪犯,但怕死的本性不会改变,他们不是亡命之徒,龙首已去,同伴也相继被干掉,他一人也无法逃脱那样的命运。贺光铭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幸存的男人瞪大着瞳孔,死亡和极限危机临近令他身体立刻做出本能反应:他怒吼着冲上前将贺光铭死死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不管不顾地疯狂夺取贺光铭手中的匕首,他一个反手扯住贺光铭手腕,少年纤细的腕骨被捏得发出清脆“咔嚓”声。本想抬起膝盖顶上男人胯下,不想却被男人用膝盖抑制住双腿。 他双眼发红,已是被撩起的杀心冲昏头脑,准备拖贺光铭一起死。贺光铭毕竟未成年,手腕的刺痛令他紧握短刀的手松开,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松开,便给了男人可乘之机。他一把抓住匕首,在少年充满血色的目光中瞳孔剧烈收缩,抬手刺向贺光铭头颅。 贺光铭没有叫喊,赤裸的背后布满汗珠和鲜血,就算如此他还是本能朝墙壁紧贴,心脏疯狂跳动,伴着男人愤怒惊恐,失去理智的拼命动作,贺光铭左眼“噗——”地一下爆出一大股血花。“啊啊啊啊——!”少年喘着粗气蹲下,鲜血布满自己左半边脸,左手捂住的伤口处不断有殷红从指缝中汩汩涌出。贺光铭睁不开左眼,令人崩溃的疼痛传入神经,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恢复神智,双腿颤抖的男人。 终不过是胆小如鼠,他叫喊着连滚带爬跑出屋子,留少年一人和其他三具血流满地的冰凉尸体。贺光铭耳中还回荡着男人见鬼似的嘶哑惨叫。屋外已是倾盆大雨,闪电划破天空,一瞬间闪烁着照亮大地。 贺光铭松手,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终于无助哭泣。 他跪趴在啤酒肚男人的尸体边,望望自己受伤还在淌血的双腿,低声呜咽:“……哥……哥……你在哪呀……哥……”又是一道闪电,他颤颤巍巍拾起地上自己的衣物披在身上,任凭血液浸透衣衫,瞳孔再度放大,“……贺奎骁……”——警方这段时间忙疯了。十字街一代的连续杀人案已经让警察费劲了心思。不分男女老少,完全看不出罪犯的杀人目的,初步猜测是报复性故意杀人。死者死状各异,惨不忍睹。 十几具尸体没有一具完整,其中几具被发现的时候肠子流了一地,血淋淋挂在外面。胸腹被从下至上剖开,内脏不知所踪。死者的几位家属有当场吓晕过去的,心理素质稍好一些的,便是痛哭着干呕。 这期间内,贺光铭也是有如人间蒸发,杳无音讯。直到三周后,媒体报导的一条爆炸新闻映入所有人眼帘,毫无意外地上了所有报纸头条。那是从监控录像上截取的一张照片:一个左眼缠满绷带,几乎盖住半张脸的清秀少年握着一把手枪,灰暗的光线依稀能辨认出是M70式。 口径9毫米的短弹无需闭锁后膛,属于后坐式自动方式。从少年的持枪姿势大约可以判断少年已将使用方法通过实战摸透,而从黑白照片中只能看出他似乎浑身沾满液体,身旁一团粘稠恶心的块状物体被打上马赛克。 原版录像原本被不知道什么人处理后放到网上,被疯传几日后就被以“太过血腥”为由全面封杀。视频只有短短十几秒,从一开始白色雪花闪烁到屏幕播放出画面,视频都很模糊,屏幕周围也有些许血污,只见少年踩着地上正在抽搐,口吐白沫的中年男人的脖子,“砰砰”两下,连扣两次扳机,彻底结束男人生命,下一刻猛地转头,睁大着眼睛反手一枪射穿摄像头。 幸亏摄像头内的储存功能尚未被破坏,才能拍下黑暗中少年疯狂的举动。 整个过程只拍到了少年的侧脸和一个不算清晰地大致身形。但无论是贺德广还是贺奎骁,看了视频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那少年定是贺光铭。贺德广慌了,贺光铭刚满15,而从手法和贺光铭失踪的时间看,杀害那十几个无辜市民的凶手,矛头指向贺光铭。 犯下严重的故意杀人罪,哪怕是未成年人也无疑是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作为监护人的自己必定受到巨大牵连,赔款不说,若是警方翻出他“监护不当”的老底,上新闻是免不了,而KG集团因此而造成的股市下跌也必然会出现在意料之中,数家多年合作的投资商一旦为利益合伙撕毁合同,他在白道经营的心血不仅毁于一旦,在社会上的地位声誉也必会被他的宝贝儿子惹得一落千丈。 若是朝着更坏的方向想,被贺光铭击杀的受害者中万一有黑道中吃香的大佬的狐朋狗友亲人亲戚……贺德广在混黑道时鼎盛时期的理念当然是遇神杀神,可如今一系列的深远影响接踵而来,他贺德广一向是顾大局弃小局,就算不是为了贺光铭,这跟上面的关系也是攀定了。 第四章 他拨通案件负责人马局长的电话,马局长是个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在被追债的人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被贺德广拨给了一笔巨大资金所救,年龄比贺德广略大,当上警局局长后却还是将贺德广当大哥尊敬。“贺大哥……不是我说……这事我真不能做主啊……现在媒体都在报导,上面的人也在催我,如果您儿子继续这么下去……上面可能要派武警下来啊……” 马局长声音有些颤抖,夹在大案件和贺德广之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边都不想得罪。贺德广皱眉,受害者在逐步增加,十几个生命啊!他也知道自己确实难为了马局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压下来是不可能的,他握紧手机,对那边道:“那以我的关系,能把事情严重性缩小到什么程度?” 马局长顿了顿,贺德广可以听见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而下一刻,马局长咬着牙抖出一个大胆的提议:“这样吧,贺大哥,您找人去做贺光铭的人皮面具,有七八分相像就好。视频里那一瞬间的正脸也不算清晰,我去问问一个当神经科医生的朋友,看看他那边有没有身形差不多的男孩子,给您顶上去怎么样?” “风险大么?” “我们可以伪造患者出逃的记录,包括M70式还有死者身上完好部分的指纹。这些您不用担心,但您必须一口咬定犯人跟你毫无关系,这期间您把贺光铭抓起来关着还是做掉我都不管,您得尽快联系钟律师,死者可能有仇家,被告上法院还有个担保。” 马局长越说越镇定,仿佛不是在走后门勾结,而是在向上级汇报任务结果。贺德广眉头皱成“川”字,听上去无比简单,但这期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与马局长商量了详细计划后挂断电话。叫来黄亮陪伴,然后亲自去电信局将手机通话记录删除,再注销号码。 临走前用来到贺奎骁房间,摇醒正在补觉的儿子。他那床被子几乎都掉到地上了,皮带大喇喇地松开,睡衣上的扣子统统都被蹭开,露出性感的胸膛和因呼吸而阵阵起伏的小腹。贺奎骁迷迷糊糊睁开眼,托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要我把贺光铭弄回来是不是?” 贺德广脸色有点怪,刚刚两人的说话声音明明很小啊,“你都听到了?” “没有。” “那你……” “还说是我爸呢,你丫一翘屁股我就知道你是撒尿还是……”话未说完就被贺德广穿拖鞋的脚踹到墙边。“我操你妈,兔崽子翅膀硬了?睡醒没有?!”说完又是一脚。不想贺奎骁却是坐起身来避开那一下,掀起被子盖在贺德广头上:“你去操啊,你他妈知道我妈在哪么你去操啊!你不是就爱把别人肚子操大么,贺光铭那贱种不就是你给操出来的?!” 他用充斥厌恶恶心的眼神望向已经怔住,明明愤怒却无话可说的贺德广。他打开衣柜,然后几下褪去睡衣,换上卫衣和牛仔裤,手臂上绑着细长小刀,被卫衣盖住。然后直径掠过贺德广身边,到洗手间洗漱。贺德广几次愤怒得想给他耳光,却是始终没能抬起手。 贺奎骁消失了两周,马局长以惊人的办事能力将已带上人皮面具的替身送上死刑台,在电视里播出的时候替身的脸无疑被打上马赛克,令所有人惋惜的是对这个神经病的检查结果是,故意杀人时意识属于完全清醒,并无发病症状。 而警方也完全无法调查他的监护人甚至亲戚朋友,纯属黑户。既是在清醒状态下杀人,便被看做报复社会性伤害,死刑不可避免。在大家都叹息好好一个少年竟被毁成这样的时候,贺奎骁带着一身伤痕和一个消息回到家。 “贺光铭死了。” 他躺在在吕柚谷诊所的床上,身上绕着绷带,贺德广支开吕柚谷,脸色凝重地望着正在抽烟的贺奎骁。“回来的时候被阿涛下面的狙击手击杀了。”贺奎骁吸了几口后掐灭烟头,朝贺德广轻蔑一笑,“你小儿子把徐志涛老婆女儿都干掉了,还不小心把他走私弹药的事情泄露出去了,被判五年,现在在牢里喝西北风。”没等贺德广说话,他便自顾自接下去,“他弟兄都没散伙,准备等着老大出狱以后卷土重来。” 一开始贺德广并不相信,只当是贺奎骁为自己任务失败找的借口。但从那以后,贺德广真的再没见过贺光铭,也再没有发生过年轻少年制造的连环杀人案。 殊不知贺光铭已经成为贺奎骁的傀儡甚至是性玩具,他特地定制了一只高分子义眼,在其中间位置刻下一个“骁”字,再装入贺光铭瞎了的左眼。 伤口并没有伤害到脑部神经,右眼也依旧完好无损。那地下室里被铁链拴住的赤裸少年正捂着左眼无助哭泣,身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还有腿间的白浊和大腿内侧的青紫无不昭示着刚被侵犯过。贺奎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捧着他的脸,指腹细细划过那只刻了自己名字的义眼。 他笑得妖冶邪魅,伸出舌头,舌尖时重时轻扫过贺光铭眼眶。好美的眼睛!他要他记住这份痛苦,仇恨也好厌恶也罢,让他记住贺奎骁这个名字,让他的身体也烙上贺奎骁的印记! 临走前,他用白色绷带替贺光铭重新绑遮住左眼,再在他胸前的红点上重重一咬后才是从容离去。他对贺德广隐瞒的不仅是他囚禁了贺光铭,更是没对他说自己身上的伤是与贺光铭搏斗造成,包括大腿上的枪伤,也是在激斗中因贺光铭没拿稳枪而走火而留下的。 第五章 “你就这么喜欢逆着我吗?”吕柚谷替躺在床上的贺奎骁换下绷带。先前与贺光铭交苟时肩上伤口再度撕裂,血液透过黄白色T恤点缀在夹克上,露出一块红色血点。 吕柚谷用镊子夹着医用棉球,重新帮贺奎骁处理伤口。他赤裸精壮的胸膛全全暴露在吕柚谷眼中,因剧烈运动而布满了细密的一层汗珠,腰间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嗅着味道很干净,有种雨后树叶的清凉感觉。 他见吕柚谷着迷的样子,不由邪邪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而顺着她的目光:“你在看哪里?”吕柚谷闻言一愣,随即停下手中上药的动作,有些气恼地红了脸。贺奎骁自知无趣,取过旁边的一卷新绷带递给吕柚谷,示意她帮自己换上。 吕柚谷动作很轻很慢,生怕弄疼他似的温柔。贺奎骁心里冷笑,自幼追他的女孩儿变来变去还是那么几个花样,性格各异,却没有一个有资格跟他并肩接下父亲白道上留下的集团,黑道上留下的地位,辅佐他工作陪伴他杀人。 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他真的跟某个女孩交往那么对方会很累,太过温柔贤惠能大度包容他的贺奎骁不喜欢,嫌累赘;而相反类型的与他必定不能持久,吕柚谷就属于后者。他对于过家家似的爱情毫无兴趣,与一个女人结婚结合生孩子,一家三口团圆融洽地一起生活他简直无法想象也嗤之以鼻。 贺奎骁至今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排斥谈恋爱,只是每次被告白或被暗送秋波的时候,脑子里都浮现出贺光铭浑身浴血持刀杀人的样子,还有望向自己时憎恨与爱恋交织的痛苦眼神。 打破尴尬气氛的是贺奎骁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声。他从来不会设置铃声,只要贴身放置,不论何时何地都能感觉到,而且不会因为铃声而惊扰到周围的其他人给他们带来困扰。他挡开吕柚谷为他递上衬衣的手,拿着手机赤足离开房间,来到走廊。 来电人是黄亮,贺奎骁按下接通键:“什么事?” “骁哥,你伤还要多久才好完全?”黄亮嘶哑的声音传入鼓膜,语气有些忌讳和紧张,似在压低嗓音与贺奎骁交谈。 “不清楚,快的话两三周吧,慢一点一两个月也有可能。”他闻言望向自己受伤的肩膀和腰际,稍微做了一下小幅度活动,“怎么了?要干架的话不碍事。” “徐志涛,就是五年前被你抖出走私,结果抓进去蹲号子那个,骁哥还记得么?” “有印象。”而刚答完的贺奎骁就愣了:我抖出来的?!他清晰记得,当初害得徐涛一夜之间妻女双亡又破了产的是贺光铭啊! 贺德广为了保全大局,以防贺光铭那件事泄露,所以把事情都揽到自己大儿子身上再散播出去,以保全身而退么?他贺德广绝对清楚徐涛出狱那天就是被这一大势力复仇的一天,所以就算为了自己能活下来,舍弃这个儿子也无所谓么? 就如当初也是这般舍弃贺光铭那样,当自己从未有过子嗣。黄亮在贺家的资历已经是很老的了,但偏偏对于贺德广有个二儿子的事情一无所知,当初贺德广为了将祝妍婷为自己生下孩子的事情压下来还是费了不少功夫。贺奎骁嘴角向上一挑,等着黄亮继续说。 “再过一周就放出来了!他妈的老子刚从万肖那知道!他那一帮兄弟五年了还没散!贺大哥那边也是刚得到消息,他们还不知道贺大哥本部搬到东边去了,所以肯定会来这里找你,大哥给这边拨的帮手不多,你看怎么办?骁哥你伤没好别硬来。” “你把拨过来的人都安顿好吧,”贺奎骁皱皱眉,“小心他弟兄里那个狙击手。”贺奎骁知道,阿涛能爬到这个连贺德广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位置,靠的无疑是不怕死、能打和那帮杀人跟呼吸一样简单的手下。 他们是坚决贯彻“有仇必报”的理念,而贺奎骁与黄亮商量的意见就是等,等他们找上门来再战一回就好了。徐涛没有小奸小诈,干什么都靠武力说话,那贺奎骁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跟他们玩阴谋诡计。 重新回到房间,刚进门便是一件深蓝色卫衣披在身上,身后是吕柚谷带些无奈的动听嗓音:“大半夜冷,至少穿件衣服呀。”贺奎骁顺势将衣服穿好,拉上拉链。并没有拿出鞋柜里放着的运动鞋,他脚上踩着棉拖,就这么走出门去:“我上去睡,打扰你了。” 吕柚谷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数次抬起想要挽留的右手终是没能拽住他的衣角。 贺奎骁空旷的房间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稍大一些的单人床孤孤单单地躺靠在墙边。玻璃窗子被打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微微有几丝风窜进来吹鼓了单薄的窗帘。贺奎骁没有开灯,照射进房间内的月光被紧闭的帘子阻隔,光线昏暗,整体看上去却并不杂乱且十分整洁。 肩膀和腰部的伤口无一不在戳刺着自己的痛觉神经,以示抗议。但纵使他身体机能强得惊人,在一周之内伤也好不到哪里去。 打破这静谧夜晚的是不远处连续迸响的清脆破裂声。子弹“嗖——”地一声划破空气,狠狠射入院内数名男人脑颅。他们甚至来不及从梦中完全清醒,就只听“噗”一下闷响,要害处爆出大团血花。被射穿的玻璃窗户上,围绕着那一个子弹大小的黑色小洞,而蔓延出一大片蛛网似的裂痕,一触即碎。 昏昏欲睡的贺奎骁几乎是在下一刻便坐起身来套上外套,拿了枕下的黑色手枪快步出门。刚跨出门槛就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熏了鼻,又是几声枪响,警报器没有反应,代表着没有侵入,那就是狙击手!他眯起眼迅速来到走廊处的死角,余光向屋外的街道和高树张望。 贺奎骁翻出手机拨响黄亮的电话,本想着下楼看情况,一个大约四十英寸长的褐色物体破窗而入!擦着贺奎骁侧脸“哐当”一下落在他脚边。拾起一看,便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FN30-11警用狙击步枪,打开弹仓,十发容量的弹仓已经空了。贺奎骁笑起来,将枪支随手扔在地上。对方特地送入一支空枪,是挑衅吗?如果是宣战,他接下就是! 电话接通,黄亮的声音听上去气喘吁吁很是急促:“骁哥!你那边出事了吗?!我和万肖正带人赶过去!还能撑多久?” 贺奎骁冷笑一声:“徐志涛的人?” 黄亮:“是!” 贺奎骁将手机换了一面贴着耳朵:“不是我轻敌,五年前他就是个废物,我不信他在牢里还能拿狱卒练身手。” 另一头的万肖夺过电话,有些气急败坏道:“这回不一样!他们那边的狙击手是美国的‘咀血’!他近战比骁哥你差,到了远距离被崩死了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贺奎骁沉默了一会儿,接到:“你们多久过来?” 万肖“啧“了一下:“说不准!这边路在维修,车得绕个大圈子!” 下一刻贺奎骁便挂上了电话。楼下动静愈来愈大,这下没醒的人也醒了。贺奎骁后背贴着墙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楼,轻轻将落地窗拨开一丝缝隙,然后“砰”地反手一枪!正中门外一个黑影的额头。紧接着双手完全撑开窗子,一个翻身来到体温还尚热的“尸体”旁,再次对着他心脏补了一枪。 也就在贺奎骁准备低头拾枪的那一霎那,一枚金色子弹擦过他的左耳,未伤及太阳穴,却带下一小股血流划过贺奎骁侧脸。 他没有傻到转身去看究竟是谁开的枪,而是立刻张口咬住本在手里的黑色手枪,随即俯下身捞住倒插在尸体侧腰和握在手里的两把手枪,“砰砰砰砰”两手连扣数下扳机,废掉了几个持刀俯冲上来的人的四肢。 他将叼在嘴中的黑枪收回怀中,右手用另一枪托狠敲向一人的后脑,随后扯过他的手腕反手一拧!骨骼摩擦传来令人心惊的“咔嚓”声。贺奎骁夺过那人已脱手约10寸的长刀,骨节分明的左手五指紧扣住身后另一人的肩膀,未等对方回神,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柄长刀从颅顶开始竖直向下削成两半。 不远处房间内茶几掀翻,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传来,未装上消音器的枪迸发出无数颗金属子弹在大宅里四处飞窜。被利刃贯穿鲜血飞洒的声音和双方的惨叫怒吼此起彼伏。贺奎骁浑身浴血,腰间伤口重新撕裂,绷带染满自己和敌人的血液。 刀枪并用,在宅子中绕了大半圈却始终不见徐志涛的身影。 对面一棵茂盛榕树树叶“沙沙”,贺奎骁正将自己沾满脑浆的匕首,从躺倒尸体脑颅中抽出。飞溅到他发梢上的血水一滴一滴打在地上,周围七八个人围在自己四面虎视眈眈,缓缓靠近缩小包围圈。打破这紧张气氛的,赫然是三声响彻夜空的狙击枪响! 三枚子弹,两枚“噗”地一下没入贺奎骁双臂,另一枚错开了脊椎骨,进入皮肉后不但后坐力不减,更是从斜方狠狠穿透贺奎骁腹部!三次连续扣动扳机,竟是从三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打中贺奎骁! 而射击的方向,正是贺奎骁背对着的那棵大榕树。他抑制着紧闭的双唇,此刻还是忍不住低头咳出鲜血,本支撑不住向下倾倒的身体,却在膝盖触碰到地面的时候猛地发力。 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倒下!他选择了靠自己最近的一名矮小敌人进行突破,扔掉手中子弹殆尽的空枪,咬住匕首的柄部,从怀中掏出黑枪,双枪连发,皆打向同一敌人。 剩余七人惊醒一般向着贺奎骁不断开枪,贺奎骁俯下身伸腿横着扫过那矮小男人的下肢。他腿一弯正要侧着倒下,却被贺奎骁用最快的速度拽住领口,一个使劲被提到贺奎骁身前,硬生生替贺奎骁挡下了近处机关枪一般扫射的子弹,和身旁那人趁机刺过来的短刀。 短刀没入矮小男人的侧腰,他的正面被无数枪击中早已布满血洞惨不忍睹。 第六章 贺奎骁冲开包围圈,在几名手下的掩护中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来到宅子后方。他随意扯下已千疮百孔的一只袖子,胡乱捆在靠近动脉的伤口处。躲在暗处狙击的人实在太棘手,若是那人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动向,那么只要在狙击的有限范围内,自己都能被他一枪毙命。 而现在自己没死的理由,贺奎骁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狙击手要玩死自己。像是猫抓住了老鼠,却不急着吃掉,而是放在两爪中撕扯玩弄,看着老鼠痛不欲生苦苦哀求自己请赐一死的可怜模样。 贺奎骁嘴角向上勾起,这遭人厌的恶劣性格简直与自己神似。额上被弹壳擦伤的皮肉正向下躺着血流,细长而缓慢地淌过贺奎骁双眼,眼前顿时一片血雾似的朦朦胧胧。脑袋昏昏沉沉,紧靠着墙壁的身子渐渐滑下,伤口沿白墙拖出一道血痕。 恍惚中,便听有人急切喊道:“别睡!!”随即而来的是一双紧撑住自己肩膀的手。生来警惕的贺奎骁骤然惊醒。熟悉的面容闯入眼帘。“吕帆谷?!” 吕帆谷将贺奎骁半拖半抱到宅子内稍微隐蔽一些的角落,依稀还能听见外面打杀的声音。屋内的警报器早在一开始便被狙击手连着灯泡一并毁掉了,此时吕帆谷只能接着窗外些微月光替贺奎骁查看伤势。他取下斜跨在肩上的医疗箱,戴上手套,用镊子小心翼翼摘下浸泡在血液中,与伤口皮肉紧紧粘贴的布料。 吕帆谷拿出手电筒,将就着恶劣的环境,替贺奎骁钳出了埋在双臂中的两枚子弹。没有打麻药的条件,贺奎骁皱着眉硬生生看着吕帆谷挑开自己伤处的碎肉,把被染得深红且还在滴血的金属子弹取出。再用镊子夹着棉球替自己酒精消毒、简单包扎。整个痛苦的过程却是哼都没哼一声。 他活动了下被包扎好的右臂,却马上被吕柚谷按下来固定住,不由皱眉:“随便弄弄就好了,你当现在在玩儿?” 吕柚谷不看他,继续动作处理他另一只手臂:“随便弄弄?你当我做医生就是为了玩玩儿敷衍了事?” 贺奎骁顿了顿,任他处理自己伤口,刺痛不断向身上蔓延,更是狠狠刺激了神经,让整个人越发清醒,先前昏昏欲睡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你不是在贺德广那边么?” 吕柚谷撇撇嘴:“跑出来了呗。”没等对方接话,他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贺奎骁,“擒贼先擒王。我知道徐志涛在哪。” 贺奎骁挑眉:“你带我去杀他?” 吕柚谷点点头道:“我体力跟不上,到了地点就得跑路。你杀了他,他底下那帮群龙无首,就好办多了。” 贺奎骁沉默,想了许久才问:“你去徐志涛那边当卧底了?” “没有。” “那你又知道他在哪?” “这你别管,总之我费了点劲儿。” “……” “枪还在么?”吕帆谷问。贺奎骁闻言,小幅度掀开自己外衣,黑枪赫然倒插在腰间,刚开过火的枪口还在散发着阵阵热量,像是会随时燃烧起来一样。 吕帆谷搀扶着贺奎骁绕着小路离开大宅,来到不远处一个丛林茂盛的绿化区。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的树和灌木丛中央,竟是隐约出现了一架直升飞机的轮廓! 本以为,徐志涛不是在宅子中的某个角落观察情况,就是窝在家中等待消息。谁知他竟然选择在距大宅不远的地方放下直升飞机,用监视器观测全场。 吕帆谷带着他放轻脚步,缓缓摸近直升飞机。飞机底部还散发着热量,可见是刚刚停止运作不久。吕帆谷向着贺奎骁轻轻点头,待他即将摸到灰白机门,正毫无防备背对自己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抵住贺奎骁后背。“你太相信我了,贺奎骁。” 匕首又进一寸,穿透了衣服刺破了皮肤,在本就满是血污的白衣上印下一个血红小点。贺奎骁停住手中正准备开门的动作,身上各处传来的阵阵痛楚撞击着他的神经,不但没有快要昏迷的状态,反而更加清新。他突然发力反手抓住匕首刀锋,利刃割破手掌,鲜血从掌心汩汩涌出,滴落在地上。 “不,我从未相信过你。跟着你过来只是一个赌注,赌的是我究竟会不会见到徐志涛,而我赌输了的这件事,也与你无关。” 他回身漠然看着被自己紧握,好似要将这只手切断的匕首,将刀锋猛地一转,吕帆谷手腕骨骼发出轻微摩擦声,刀尖反刺吕帆谷眉心。若是光凭格斗,再来十个吕帆谷怕是都不够贺奎骁练手,但是伴随着一声枪响,贺奎骁四面八方瞬间围绕了十几个面目狰狞的人。 子弹穿透匕首,在银色刀面上留下一个小孔,利刃般的气流擦过贺奎骁的手指,他相信,只要子弹轨迹偏移几厘米,自己食指必定会废掉。随着应声抛落到脚边的墨绿色AWP高精度狙击步枪,一个修长的黑色剪影向着这边走来,围着贺奎骁的人立刻侧身让出一条道。 那男人接过吕帆谷递过来的一把手枪,一手握枪抵住贺奎骁的额头,另一手勾过吕帆谷的肩膀将他揽进怀里。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如毒蛇一般危险,干净的淡黑色衬衫在月光衬照下,反而比贺奎骁血渍斑斑的白衣显得更加一尘不染。贺奎骁有些力竭地伸手一把抓住枪头,似在嘲笑男人绝对不敢开枪。 贺奎骁脑子里突然闪过万肖说过的话,这人就算光看气质也绝对不可能是徐志涛,那么只有可能是那边神龙不见首尾的的狙击手,美国的“咀血”。 第七章 吕帆谷第一次见到蓝青是在纽约一个偏僻的小酒吧。前台调酒师的动作华丽,檀木桌上一排被擦得浧亮的玻璃高脚杯,正反射着跳跃的灯光。吕帆谷是学医的,对医学的追求有如疯狂艺术家对高贵艺术品的执着。那时还在纽约留学的他,医术也比自己那个在中国的姐姐只多不少。这几天 是他难得的假期,他坐在角落的位置思索假期任务,思绪却被大门处的喧闹打断。门口那边分成了两拨人,其中一拨为首的黑发青年着着黑衣,在不失严肃的表情中又多了几分痞子气息。那带着中国人和美国人相貌的俊美面容,吕帆谷愈发觉得这个混血儿眼熟。 也不知是那一边挑的事,吕帆谷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他注意到,黑发青年几乎全程都在一旁观看,偶尔被擒住几次却马上会有人来帮忙。吕帆谷见他格斗时神情虽不慌张,但脚步却是凌乱不堪。得出的结论便是——他近战差得可以。 吕帆谷脑中不自觉地将他和贺奎骁做对比,贺奎骁的近身格斗技术在贺德广麾下无人能敌,更重要的是他骨质非常好,肌肉骨骼的高强密度足以承受后坐力巨大的手枪,这后天锻炼的双枪法在某种意义上小面积弥补了他在远战上的不足。 但吕帆谷并没有对青年弱小的格斗术嗤之以鼻,那人受了些轻伤,但哪怕刀尖刺到眼前他仍旧临危不惧,好像知道下一刻便会有人替自己接下这一刀。 周围的客人本就不多,那些指指点点的样子就似在旁观一场游戏,见波及不到自己,没人上前阻止,也没人被吓得慌忙逃窜。青年敌对方的首领腹部被捅了一刀,脸色惨白,再次看向青年的眼神有些许震惊,而后就带着手下几个残兵跑掉了。 青年的手臂被拉了一道口子,深红色血液源源不断冒出来,他看向吧台处仍旧平静擦拭玻璃杯的调酒师,用英文问道:“这里有人会处理伤口么?”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回:“没有。但医院离这里不远。” 吕帆谷听懂了,出于职业道德以及对于一看到血就想将其止住的条件反射,他向着青年的方向,用较大声音“喂”了一下。周围一下聚集过来的目光令他有些不习惯,但他还是朝青年招招手,取下自己肩上的灰色单肩包,从中取出几样简单的医疗工具。 伤口没有想象中深,无需缝针,吕帆谷一手托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镊子夹着棉花替他消毒,处理好之后用一卷纱布认真缠绕上去。“好了。” 青年听他说话愣了一下,随后用娴熟标准的中文问:“中国人?” 吕帆谷“嗯”一声算是回答,收好工具后,一抬头便看见青年的目光正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四目相对。吕帆谷得以清晰望见他稍偏墨蓝的瞳眸,鼻梁高挺,嘴唇有些薄,以及阴影遮不住的精致喉结。直到这一刻吕帆谷才猛地想起来,这个青年是近期新闻不断提起的,有如雄鹰一般敏锐的狙击奇才,Celine膝下唯一一个儿子,被道上送称号“咀血”。 Celine本是美国五大黑帮之一“甘比诺”家族分家的一个后代。19世纪意大利墨索里尼当政时打击黑帮,在无数黑帮被打散并四处逃窜的时候,“甘比诺”首领逃进美国扩张其势力,后才更名“甘比诺”。 他们在纽约行为高调,像是得到通行证似的发展走私事业,当时的Celine作为分家一份子,不满足于作为分家且家族对女人的轻视,她以一己之力从本就是分家的家族中,再次分出来,组建自己专属的势力。她做事雷厉风行,推翻了坐落在自己身上的“弱小”称号,手中不仅紧握着自己麾下,同时也掌握着本家中层各权势的动向。 在一次巧合的情况下,遇见帅气英俊的中国退伍狙击军官蓝时,与其相恋,在排场盛大的婚礼后共结连理,产下一子。Celine也是在那时,第一次放下女权尊严,给儿子冠以父姓,用中文的姓名取名“蓝青”。 而吕帆谷便是在这么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蓝青。他们从陌生人成为很好的朋友,直到吕帆谷发现自己喜欢蓝青的时候,他便递交了退学申请,毅然决然跟在蓝青身边。后 来留学时间结束,他回到贺德广那儿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在两人打着越洋电话时吕帆谷才从失言的蓝青口中知道,蓝青曾经欠过徐志涛一条命。所以只要在徐志涛出狱后用上这条命为他做完最后一件事,二人便两清。了解贺德广徐志涛纠葛的吕帆谷明白,自己几乎了解双方所有的底细,不论自己倒戈哪一边,另一边在大意的情况下都会损失惨重。 蓝青用些许无奈的语气让他不用勉强,但回答蓝青的却是吕帆谷托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站在他家门口,而后紧勾住他脖颈献上的激烈亲吻。 吕帆谷与贺家本就无直接瓜葛,和吕柚谷一同来到贺家的理由其一,是吕柚谷对贺奎骁的感情,其二,是贺德广看中吕帆谷的无限潜力所以将其姐弟雇佣。 私人医生没有了可以再花钱请,但对于蓝青或是吕帆谷来说,爱人这辈子就一个,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所以吕帆谷才是肯放下对贺家那点情谊,毅然决然追随着蓝青。 贺奎骁被蓝青押扣着来到机舱,舱内的军火枪支占了大半位置,他整个人只能被抵在角落,周围十几个人层层包围,蓝青的人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太小看他——贺奎骁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不清楚在这呆了多久,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血基本上不流了,只能说没伤到要害是不幸中的万幸。 带着晕眩感觉的疼痛,以至于蓝青手机响起的时候他还尚未反应过来。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蓝青笑起来,按了免提。徐志涛沙哑的声音传过来,那边还带着窸窸窣窣些许杂音:“把贺奎骁带过来,我们在仓库里找到个好东西。” 贺奎骁一个激灵整个人完全清醒,徐志涛似是了解这边的情况,轻笑到:“哦对了,别这么快带过来,给兄弟们点做事的时间。” 蓝青应了一声,对上贺奎骁瞬间暴戾的目光,一如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凶狠饿狼。他瞬间扩散的凛冽杀伐气息,和蓝青风轻云淡平静的眼神交汇。 蓝青好玩似的笑笑:“仓库里有东西?”贺奎骁一手撑地,支着身体准备站起身,却被蓝青火热的枪口抵住肩膀。肩上伤口被灼热烫到,传来一阵刺痛,他却不眨眼地抬侧身,欲抬手夺过蓝青的手枪。周围十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从几个方向纷纷按住贺奎骁,禁锢住他的四肢和脖颈,颈间大动脉一瞬间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在用残存的理智克制自己的疯狂。徐志涛说到仓库的时候,他脑子里“嗡”地一下,想的并不是徐志涛会怎样处置自己,而心心念念的是仓库地下室里的那个人。贺光铭在地下室啊!活了近三十年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慌,贺光铭被铁链锁着,贺光铭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贺奎骁不敢想象徐志涛抓到他后会做什么。 蓝青是磨蹭了将近三十分钟才带着贺奎骁来到那间仓库的。仓库里尘土飞扬,各种各样的杂物和废旧铁块零零散散被踢到一边,整个昏暗的房间凌乱不堪。时间已经接近清晨,星辰的光芒即将被阳光覆盖。仓库中除了窗户边上透出来的光亮以外,就只剩下从角落处那个大开着的地下室门窜出的微黄光亮。 贺奎骁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左胸里的心跳声,他以一个混混沌沌的状态走下那熟悉,冗长的楼梯。从深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贺奎骁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甩脱跟在身后的蓝青。 以至于在踏进那个房间转角的一刹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贺光铭浑身赤裸,湿漉漉的头发被徐志涛一手抓起,那男人毫不客气地揪着他的脑袋强迫他张嘴,吞吐身前另一个男人的器官。一人扶着他的腰,手掌揉捏过半边臀和大腿,他的同伴正疯狂地用分身顶入贺光铭还在向下淌白浊的后庭。 他以一个兽交的姿势跪趴在床上,铐着锁链的双手被身后那人反剪在背后,前端的小孔处被塞了一根被削得细长的小木棍,底部被衣服布条死死缠住致使无法发泄。 但是他除了呼吸急促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贺奎骁极速收缩的瞳孔中已经能倒映出贺光铭绝望空洞的眼神。徐志涛他们看到来人,仍未停下动作。他看着贺奎骁狼狈的样子调笑道:“呀呀,看看你弟弟这银荡的样子。”他抓着贺光铭头发的手用力,让他手下那人能顶入贺光铭深喉,“我们一进来呢,就看到他衣衫不整,像是刚被干过。我觉得啊,单单用一条贱命怎么能赔我老婆和女儿呢?看这样子是被你TJ过的吧?问问他们,爽不爽啊?” 说着还笑着拍拍身旁男人的肩膀。几个正在动作的男人好似受到鼓励,通通大笑起来,口中说着下流的话,下身加快抽送速度。 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骤然停止。几乎没有迟疑的,在蓝青尚未回过神的时候,用来抵住贺奎骁太阳穴的手枪已经顿时断成两截,“哐当”一下摔在地上。此时此刻那男人极度冷静的神情更加令人不安,他撕开了自己白衣的纽扣,紧裹在腰间的一柄半臂长的银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上。 刀尖划破空气,狠狠贯穿那个站在贺光铭背后抽插的男人咽喉。刀壁在他喉中搅动,割裂大动脉,顿时血如泉涌。他反手夺下倒插在那人口袋里的枪,“砰砰砰“三下,徐志涛身边的男人,在头颅、心脏、和下腹三个位置被凿了三个血洞,又一具尸体倒下。徐志涛在死了两个人之后,终于被反应过来的蓝青撑住肩膀推开,子弹擦着徐志涛的发鬓,金属的灼热几乎传到眼角。 贺奎骁喘着粗气,似是惊魂未定地半跪在窗前,将贺光铭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他受伤的手臂因为用力过猛导致伤口再度裂开,透过衣袖,沾染在贺光铭光裸的脊背。 他满是血的手掌紧紧扣住贺光铭的后脑,将其埋在自己肩膀,曲起食指,用骨节轻轻抹去他嘴边隐约沾着的白色液体,然后银刀反握在手中,斜横在二人身前。他抱着贺光铭的手在颤抖,宛如暴怒失控的猎鹰,随时准备用利爪撕碎眼前的敌人。 “呀,糟了。”蓝青缓缓后退到门边,对着徐志涛道:“你那么多兄弟?解决一个人不成问题吧?刚刚那一命算我还你了,两清,OK?” 他微笑着一手揽过身后吕帆谷的肩膀,手掌顺势下滑,在腰上摸了一把,不等其他人发话,就环着人就退了出去。而贺奎骁没有给徐志涛关心其他事的时间,举刀的瞬间就挡下一排瞬发子弹,刀被撞击得剧烈晃动,贺奎骁虎口一阵生疼。 他一把扯过被褥,在子弹冲入厚重棉花得到缓冲的时候,双臂发力侧到一旁,以脊背对着徐志涛的人,两手撑在水泥墙壁,用血肉阻下下一波击向贺光铭的子弹。贺光铭被他牢牢护在怀里,赤裸的身体上甚至还挂着白液,空洞的眼神不知望向哪里,只是愣愣看着环在自己周身,嘴角正不断滴血的贺奎骁。 血液顺着他尖尖的下巴打在贺光铭脸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色罂粟。贺奎骁觉得自己疯了,如果没疯,怎么会在意识仍清醒的情况下,愿意为眼前这个男人付出生命。 眼前这个明明是自己最恨,和最恨自己的男人,自己发泄的工具。但在看到他被侵犯的时候,幸灾乐祸惊讶淡漠等情绪都没有出现,而是被不可遏制的愤怒席卷,那一刻贺奎骁想的,只是在伤不到贺光铭的同时,怎样削去那些人的头颅。 贺奎骁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坚持到黄亮万肖到来的。他只是死死抱着怀里那人坐靠在仓库角落。贺奎骁淋着弹雨追出来的时候,徐志涛已经跑掉了。恢复理智的时候也是见到黄亮身影的那一刻。 他浴着鲜血指指地下室的门笑道:“里面收拾收拾,先别让他出来,记得照顾伙食啊。”话落音之后,便是侧躺在了墙壁间,唯有鼻下浅浅的吐息和微弱的脉搏能证明他依旧活着。 东边的太阳已经升起了,镀红天际的云层,外面清脆响亮的鸟鸣,也掩不住贺奎骁血液打落在水泥地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宛若安静医疗室里徐徐传出的丝丝点滴响。 第八章 贺奎骁醒来时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黄亮或者万肖,而是贺德广。他不由得伸手想要按揉睛明穴,却发现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像是要将身体撕裂,左手背上插着贴了白色胶布的针头。 张嘴几次发声失败后,贺奎骁仍旧执着着用沙哑,近乎听不见的嗓音说道:“我谢谢你还能在自己儿子快死的时候来看一眼。”贺德广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原本见他伤势太重,又刚做完缝合手术不便交流,但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冷冷道:“贺光铭没死。” 贺奎骁嗤笑一声:“你可以当他已经死了。”贺德广用放在地下的保温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睨着自己儿子说到:“难怪你不肯拆仓库么。”贺奎骁沉默了一阵,没有奢求贺德广给自己倒水,转换话题到:“我睡多久了?” “很久。” “……” 贺奎骁看着窗外说:“我要出院。” 贺德广一愣,上下打量他满是绷带,现在连站立都成困难的身体:“转到神经病院?” 他仍用冷漠的口气说着:“我可以趁着你们睡着跑掉。” 贺德广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取出一支刚要点上,就被贺奎骁掐灭了。“没人告诉你这里禁烟?”贺德广只得放下烟,反问:“你对老子说话就这个态度?”贺奎骁冷笑着回:“你还记得你是我老子?” “啪”一下,没有迟疑的。贺奎骁受伤被缠上绷带的脑部,由于耳光带来的强烈撞击再次溢出血来,染红了雪白绷带。“跑?跑去上你亲弟?乱仑?” 贺奎骁不理会脑子里“嗡嗡嗡”的响声和太阳穴处的刺痛,他仍是勾着嘴角笑道:“打得好,谢谢,现在清醒多了。”“你也知道你不清醒?” 贺奎骁不说话,贺德广知道这事是迟早的,既然黄亮万肖已经知道了,自己又在昏迷,那么告诉贺德广地下室的事无可厚非,而贺德广就算不亲眼对证,也绝对能知道,被藏在地下室的,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男人就是贺光铭。 空荡的单人病房里只有两个清晰可辨的呼吸声,一个平缓,一个急促。沉默许久,贺德广站起身来,语气缓下来,有些无奈到:“我要走了。” “再见。”贺奎骁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话刚落音时接上。贺德广拉开门,离开前继续说:“黄亮和万肖会来照顾你。”他顿了顿,“我不打算迁本部,所以KG集团还留在H市。我走了以后,你来接任董事吧。” 贺奎骁静了很久,直到贺德广脚步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脑子仍旧很乱。关于宅子里的情况,关于接任董事长,关于贺德广的离开,关于贺光铭…… 而在他差不多调养了一个多月,刚刚出院的时候,却接到了贺德广乘坐的飞机在飞往英国的路上爆炸,机骸坠入大海,飞机上无一人还生的消息。与此同时,贺奎骁的手机上,还接到一则由贺德广编写的,长长的遗嘱短信。 律师认为是贺德广清楚自己的死亡,所以在死前坠落的那一刻发送已经编好的短信,交代了所有事。贺奎骁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和遗嘱要求,继承了贺德广的所有财产,正式接手了KG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宅子已经惨不忍睹,徐志涛跑掉了,蓝青带着吕帆谷远走高飞,吕柚谷在混战中失踪。弟兄们都住在弟兄自己的家中,贺奎骁暂时住在酒店,虽是准备搬迁都H市总部。 而在此走进宅子地下室的时候,做事一向果断的贺奎骁犹豫了,他开始不明白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子去面对贺光铭。过了这么长时间,地下室中仍旧脏乱,黄亮万肖他们没有自己的指令也不方便带走贺光铭。打开后的灯光亮还是很昏暗,狭小的面积里混着银靡和血腥的气味久久不散。 贺奎骁想过很多种和贺光铭再次见面的方式,但没有想过眼睛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贺光铭左眼上的绷带已经被取掉了,露出刻有“骁”字的高分子义眼。他一丝不挂地蜷在床沿,右手紧握着的一块满是尘埃的玻璃碎片,正在自己的左臂上,大腿上,腰肢上留下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自己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在本就鲜血淋漓的一道伤口上,斜侧着再次划开,形成一个“X”的样子。 除了够不到的光裸脊背之外,浑身上下从血条中溢出来的鲜血已经把床单染红,空洞的双眼在此时却是意外执着。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左手腕上青色的动脉,身体感受着脉搏。 已被玻璃片划破的手掌不仅不愿松开,反而握得更紧,缓缓地朝动脉伸去,似乎下一秒就能在那里划开一个大口子。 比他更快的是贺奎骁。他几步上前,紧紧扣住贺光铭右手腕,贺光铭身子软软的,也不反抗,不挣扎,贺奎骁好像能从他无神的眸子中看到他已经死亡的灵魂。贺奎骁觉得心脏被穿刺一样地疼,几乎是下意识的,贺奎骁就这样就着姿势,另一只手轻轻扣住贺光铭的后脑,指尖穿梭在发间,他低下头吻住贺光铭的嘴唇。 这是他的初吻。 他把贺光铭当做性奴隶,肆意玩弄他的身体,不过是想让他失望、绝望。但他绝不会吻贺光铭,吻了就是有感情了,他不会突破这一层,他要以此划清自己和贺光铭的界限。 他只是想让一种“贺光铭不过是贺奎骁可有可无的玩具而已”的概念根深蒂固,但他发现自己还是骗不了当初看到贺光铭被侵犯时绝望,和刚才看到他伤害身体时心疼得快要窒息的心情。 但是今天他认认真真地亲吻了他,大概就是喜欢他了吧,同父异母如何?弟弟如何?喜欢就喜欢了,就这样吧。 贺奎骁的舌头轻轻舔舐贺光铭的两片薄唇,薄唇薄幸,但只要把他锁在身边就好了吧。他用舌尖顶开贺光铭已经微张的牙齿,绻住里面的舌头,然后放肆尝尽他腔内每一寸温热。对于这类事贺奎骁好像无师自通,他退出来勾去贺光铭嘴角边溢出的银丝,然后继续扣住他的后脑霸道亲吻。静谧的室中唯有两人交错的气息和唇齿交锋带来的水渍声。 贺奎骁对于结束时贺光铭怔住的样子很满意,他望着他赤裸的身体,低下头细细亲吻他身上被玻璃片划开的伤口。舌尖轻轻扫过伤处有些许刺痛,痒痒的,但显然现在的贺光铭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本来就很放松的身体已经被贺奎骁牢牢掌握在怀里,贺奎骁一点一点舔去他身上不断溢出的血,腥甜的味道充斥口腔。 贺奎骁给贺光铭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然后住院观察。主治医生替他缝合完较深伤口的时候对贺奎骁说了,患者有较严重的精神问题,抵触生物的靠近也抵触换药吃药,一旦有肢体接触,反应会更加剧烈。那种自残的等级简直就是想要把自己玩死,她建议贺奎骁替他请一个专业精神心理科医生了解一下原因,然后替贺光铭开导。 在对贺光铭来说医院这个近乎陌生的地方,他一开始拒绝吃东西喝水,几乎每一次用餐都是贺奎骁一口一口用嘴送进贺光铭口中,再哄着他咽下。贺奎骁当然不会请心理医生,他知道自己才是造成贺光铭精神崩溃的罪魁祸首,他只是觉得,既然内心中已经承认这份不容于世的乱仑感情了,那么就算贺光铭一辈子这样又如何,他可以把他带在身边,他仍可以抱他,吻他,他养他一辈子。 在贺光铭伤口已经结痂的时候,贺奎骁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南边分部的人集体迁走,回到本部,亲自整顿了因贺德广的死而摇摇欲坠的KG集团。 而贺奎骁上任之后才发现原来KG集团涉及到的企业多得令人发指,刚当董事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还要帮忙把之前南方宅子中的事件压下去,再给些已经被盯上的混黑企业洗白。 办公室的电话铃和敲门声源源不断,加班加到凌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贺奎骁给贺光铭交了半年的住院费,平时下班就留在医院陪他,也从没考虑过买房子之类的问题。等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贺奎骁会让贺光铭坐在轮椅上,自己推着他四处逛逛。 有时也会把他带到树荫下,淋着从叶缝中洒下来星星点点的那些阳光。揉揉他有些长长的头发,吻一吻那好像已经选择不再言语的嘴唇,对他道一些近期KG集团的情况,或是传得人人皆知的一些新闻。 贺光铭已经不排斥贺奎骁呆在自己身边了,他也没有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只是坐在轮椅上静静靠着贺奎骁的小腹,被他垂下来的双手揽住脖颈。 后来,贺奎骁用了赚满三年的钱,买了一栋稍微靠近公司一些的小别墅,替贺光铭办了出院手续。三年晃眼过去,时光飞速,但贺奎骁觉得像现在这样,每天上班,照顾贺光铭,只要能一直如现在这般在一起就很好了。 计划仍还是赶不上变化。贺奎骁不知道,让贺光铭重新回忆起嗜血记忆的,只是一把带了少许血迹的水果刀。新搬来邻房的人来借水果刀,见贺光铭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便拿了回去削苹果皮,却不小心割坏了手指,急急忙忙地处理,忘了抹去刀尖上带着腥甜味的血迹。 空旷的只有一人的客厅显得有些阴森,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变得漆黑,街道上只剩下间隔很长的,零零碎碎的汽车笛鸣声回荡。七年前杀戮的快乐和践踏生命带来的欣喜感觉全部涌上脑海,同时浮现的,还有徐志涛揪着自己的头发,让分身进出自己咽喉的场面,以及后薛被几个不认识的人撑开,疯狂贯穿留下精华。不仅如此,他的记忆里还深深烙刻着贺奎骁望向自己充满仇恨的眼神。 自己究竟为了什么活着? 刀身映出贺光铭发怔的表情,他用食指重重抹过刀锋,在不算十分锐利的刀锋上带出一条血迹。感觉麻麻的,热热的,身体里的温度好像都在朝食指处的伤口疯涌。还有那深红的颜色,打在雪白沙发上宛若盛开红莲,美妙至极。他觉得自己左边的胸腔中空空的,如果把刀刺进去的话会温暖一些吧?贺光铭解开衣服纽扣,露出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皙胸膛。 刀尖刺破了皮肤,红色的血珠随着刀的进入渐渐汇成一股暖流,滑落到平坦的小腹上。 贺光铭觉得那一刻,自己的神情是涣散的,如同吸食了海洛因。但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柄刀锋已经被狠狠握住了。刀柄以上的部分深深切入那人掌心,鲜血从指缝里淌出,五指指腹已经被割裂,十指连心,可对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凑到贺光铭面前,紧握着那刀,使刀尖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那人的嗓音低沉好听,带着种王者的气息,四目相对,他用额头抵着贺光铭的额头,然后轻吐:“光铭,刺这里。” 贺奎骁从贺光铭握刀手的颤抖,看出他犹豫了。不由勾起嘴角,刀又没入一点皮肉,贺奎骁早已解开扣子的胸膛和贺光铭的胸膛贴在一起,一把刀被二人一上一下紧握着隔在中间,两股血液交汇在一处,然后融合。 贺光铭觉得耳边再次传来那男人略带自信的温柔话语:“光铭,命就一次,但我赌得起。” 两人没有心脏相贴,但仍旧可以感受到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贺奎骁保持着刀片缓缓进入的姿势,强忍住涌上口腔的腥甜,轻轻吻住摩挲贺光铭的嘴唇。 “光铭,你爱我么?” “光铭,我爱你。” 泛着白光的刀终究是错开了心脏,没入贺奎骁右胸。他用满是刀创的手覆住贺光铭的手,使之握住已经贯穿自己胸膛的刀,承受着又一次撕裂皮肉的痛苦,将刀缓缓拔出。 听着那刀“哐当”一下掉落在地的清脆声音,贺奎骁眉头也不皱一下,就这么半跪在沙发上搂住贺光铭,一手揽着脖颈,另一手揽着腰,将人完完全全禁锢在怀里。如今才是真正没有阻隔的相贴在一起,感受着血液涌出的刺痛,贺奎骁觉得意识有些模糊。 好像有一只冰凉的手探进衣服里,细细拥抱抚摸自己的脊背,贺奎骁仍旧强迫自己清醒着,用唇瓣触碰贺光铭的耳坠,却在黑暗的夜晚中发现那耳坠隐隐变了色,温度也变得越发滚烫。失去衣物的肩膀也被什么湿润温暖的液滴打湿了,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压低了嗓音,呢喃着。 这样就是原谅了吧。这样就说明我赌赢了。如果说从2010那年囚禁你的时候开始爱你,那么如今2020年,我爱你,已经整整十年。 贺奎骁笑着搂紧怀里那人,说道:“再说一次。” “……笨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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