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见状,冷了脸。虽然他比不得玄蜂的修为,但是,也不至落后于此。
轻盈得后跃上一棵巨树,南烛横放扇子,深吸口气,将体内的真气不断注入碧萝扇里面。萤绿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扇面上的图案活了过来,翠绿色带有小刺的藤蔓从扇子里爬了出来,不过几息时辰便爬满了南烛站得这棵树。
他倒要看看,这玄蜂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吃下他这一击。
18、禁地除妖(十)
不凡知道南烛这是要发大招了,连忙扭头看向一旁同样紧张观察着战况的寂生,说:“这位师兄?”
寂生应了一声,“啊?”
“是师伯。”季青梧纠正。
不凡瞟了季青梧一眼,这小子怎么这么注重尊卑长幼,不想多纠缠下去,他顺从季青梧的意思改了口:“这位师伯,我看你修为不低,不知是灵寂期哪个阶段?”
寂生扭过头看不凡,“前些日子刚至灵寂期,现在只是初期阶段。”
不凡眼里露出了失望,不过转瞬而逝,他笑着说:“师伯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到了灵寂期。”
寂生昂了昂胸脯,得意的说:“还行!”刚才被南烛师叔贬低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见这颗甜枣喂出来的效果不错,不凡连忙顺水推舟,“师伯修为这样高深了,不如去帮帮师伯。”
“啊?”
寂生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不凡一脚踢出了墨竹伞的庇护下,他踉跄得跌了几步,抬头一看,玄蜂的大眼正一眨不眨的瞅着他,嚼吸式的口器一吸一张,一道毒液猛地向他喷了过来。寂生手忙脚乱得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慌乱间咒语都念不齐整,他随手撒出去,只听见砰得一声,毒液四溅,他后领子一紧,被拉了回来,恰巧躲过了玄蜂的毒液。
季青梧瞪向不凡,怒道:“你怎能这样害他?”
不凡无辜得说:“他说他灵寂期了,没想到这么不顶用。”
被吓得腿都软了的寂生缩在伞后面,喘着粗气。
不凡心虚得说:“我想拿他来引开玄蜂注意力的,快看,师公!”不凡一指,季青梧与寂生都抬头看去。就在玄蜂分神对付寂生的同时,南烛的招式也发动起来。从玄蜂身下的地面钻出了无数条绿莹莹的藤蔓,将玄蜂牢牢的拉住,蔓身上的细刺纷纷刺进了玄蜂的身体里,玄蜂“嗡”得一声嘶鸣,拼命扇动着翅膀想要逃开这些藤蔓的束缚,奈何它挣扎得越是剧烈,这些藤蔓束缚得也越紧,南烛一挥扇子,精铁扇骨骨架猛地增长,十三根足有五尺长的长针上的针尖淬着暗绿色的毒素,南烛横甩将扇子挥出,碧萝扇盘旋着横向玄蜂,刺进了玄蜂的身体内。
玄蜂仰天嘶鸣,口器翕张不已,最终却是停下了动作,栽落在地,束缚它的藤蔓又缩回地下。
林子里面一片寂静。
这、这就结束了?
不凡愣愣得看着眼前的景象,按理说南烛应该打不过玄蜂才是?难不成真是他那一个分神的招式生效了?那也不对啊,原作里面多即与玄蜂那可真是斗了个你死我活,血流满地的,季青梧才有机会拿着把家传匕首开着外挂捅进了玄蜂的死穴里。
不过,当务之急是拿到玄蜂的内丹,别的都好说!
不凡观察着玄蜂,怕它是装死,等到南烛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他才举着墨竹伞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南烛身边,涎着脸笑着说:“师公真厉害,这一招就把玄蜂打死了。”
南烛摇了摇头,“玄蜂没死。”
不凡愣了,“没死?”
南烛神色有些凝重,“是我输了。”
“师公你什么意思?”不凡有种不好的预感。
南烛叹了口气,拍了拍不凡的肩膀,情深意切得说:“让寂生带着你和季青梧快些离开,这把墨竹伞……帮我带回九华还给墨霄师兄。”
“师公!”不凡拉了南烛的袖子,“怎么回事?”
南烛说:“我的毒对玄蜂起不了作用,它将我刚才所用的三千种毒素都吸进了体内,只需片刻就会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吐出的毒液就连墨竹伞也抵御不了。趁现在,你们快走吧。”
不凡站在原地,沉默着没有说话,手用力捏住墨竹伞。
南烛说:“怎么?想留在这里与我殉情?”
不凡咬牙说道:“师公,我不想让你死。”
南烛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徒孙竟然对他有这样深的感情,他微微笑着,脸上仍旧是一贯的戏谑神情,“不然你留在这里挡住玄蜂,我带他们逃走?”
不凡摇了摇头,说:“我不走,我……跟季青梧陪你对付玄蜂。”
寂生:“……”虽然他刚才的表现很丢人,但是他好歹是这些人里面第二有战斗力的好不好?凭什么就让他一个人逃跑?他挺了挺胸脯,又拿出被毒液腐蚀了一半的飞剑,说:“师叔,我也留下来!”
“你们都留下来了,谁把墨竹伞带回去给墨霄师兄?”南烛黑了脸,这些小辈怎么这么不开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都要在此送命!
“师弟不必扰心,这伞你便留着罢!”清越悠扬的男声在寂静林子里响起,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人影从林子中现出身形来。
身段颀长的男子一身玄墨长衫,五官端正俊美,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头青丝披散脑后,在尾端随意得用发带轻轻一束,这气度风貌,让不凡自然而然得想起了一句话——陌上人独立,公子世无双,然后,自然而然得将这幅容貌与一个名字挂上了钩——墨霄。
“不凡,季青梧!是你们!你们没事就好!”与墨霄一同来此的正是骆鸣,他抱了一堆呲铁大便兴奋的扬声叫道。
“你怎么在这里?”竟然跟墨霄走在了一起,骆鸣这小子命倒挺大的啊!
骆鸣解释道:“本来我看你们掉到悬崖下面想要下去救你们的,可酸与总是阻挠我,后来就碰上了墨霄师叔,他瞬间就咻咻咻得几下干掉了酸与。然后我就与他一起来找你们了!”
“原来如此。”季青梧了然说道。
“墨霄师兄。”南烛走了过来,向墨霄拜了一礼,墨霄微笑着回礼,说道:“有我助你,安心即可。”
南烛点了点头,瞟了一眼旁边聚在一起的几个小辈弟子,“还是我们师兄弟几人可靠,这些小辈太不懂事了。”
“哪里。只是缺乏历练罢了。”
“师兄又替他们说话,都是师兄把他们宠坏了。”南烛不满得说。
墨霄只是笑笑,也不反驳,回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正吸收毒素的玄蜂,他说:“还是快些将这异兽解决吧,这里可不是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南烛应声又抖开碧萝,与墨霄并肩站在一起,墨霄的武器是一柄通体纯黑的毛笔,看似极其朴素,但是不凡知道,这支毛笔名为“通天笔”,可画鬼神,是上古神裔流传下来的神器。
既然有墨霄与南烛联手,这玄蜂就没什么厉害的了。墨霄通晓古今,在他的指挥下,南烛的每一击都打在玄蜂要害上,明明是一样的招式却有完全不一样的伤害力。
没过多久,这玄蜂就真正的挺尸了。
墨霄一甩袖子,将通天笔纳入空间宝器中,随性得挪开身子,避开了玄蜂最后的一击。
围观的四个小辈和小小辈弟子都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是高手!
南烛在玄蜂尸体上空一挥手,一颗萤绿的珠子从玄蜂身体内飞出,他将内丹捏在手里,回身问墨霄,“师兄,这内丹要如何处置?”
不凡立刻回过神来,暗叫不妙,刚才看墨霄看出了神,倒让他忘了这内丹的事情了,若是内丹被送回了九华派,那他可就真的碰不到了!
墨霄说:“带回去交由掌门师兄处理吧。”
南烛点了点头,正要将内丹放进手镯里,突然感觉一阵暴涨的魔气向他袭来,墨霄神情一变,叫道:“师弟小心!”
话音未落,南烛的后背已经中了一掌,他噗出一口血来,手中萤绿色的内丹滚落在地。
眼看着一道黑色雾气将内丹裹了起来,南烛踉跄着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得说:“寂、寂生……”
“师叔。”寂生年轻的面容上带着扭曲的邪恶笑容,他嘲讽得说:“九华派这一代弟子真的是弱得很,我只用一招便要了他的命,不过……”他的声音阴沉邪魅,“南烛道长你也不怎么样嘛,跟了你这么久也没发现我的身份,还叫我偷袭成功了。”砰的一声,寂生的身子爆裂开来,冰凉的血溅在南烛的脸上,站在血雾中的是一个黑衣人,黑色的大氅裹住了他的全身,兜帽遮掩的脸只露出殷红邪笑着的嘴唇。
墨霄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冰寒得望着男人,“放开他。”
“啊,墨霄道长你可别乱动,你一乱动我就紧张,万一不小心杀了南烛道长,这可怎么办?虽然母上说了,南烛道长的医术对我们魔族是个威胁,但是我啊,可是爱极了南烛道长的这张嘴,骂得我是浑身舒爽。”男子低低的笑了几声,他的笑声惊悚怪异,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
不凡暗自揣测这个突入其来的人物的身份,黑袍黒帽,还是魔族,难道是……他惊讶得叫道:“魑魅宫!!!”
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阴沉得望向不凡,主上近些年才从封印中解脱成立了魑魅宫,就连正道人士也被主上的替身欺骗以为受罚的还是本人,这个九华派的年轻弟子怎么知道我是魑魅宫的人?心念电转,黑衣人只有一个念头——杀!
然而,也只是这瞬息念头的分神,黑衣人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南烛甩出去的一根银针正插在那里,既是出自南烛之手,一定是淬了剧毒的,黑衣人铁青着脸,暗自调用魔息将毒素压制住,反手抖出去一幅黑旗,化作道道黑雾钻进了南烛的身体里,他一向不吃亏,别人伤他的他都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只是眼下耽搁不得了,黑衣人一咬牙瞬间移动至季青梧的身后,趁着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一掌击在季青梧的背后,季青梧吃疼一呼,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玄蜂内丹化作了一缕真气游进了季青梧的体内。黑衣人见状,在季青梧丹田处又击出一掌,这才咯咯阴沉笑着退离几人。
“后会有期了。”他的身影逐渐变淡,下一刻,黑色的袍子就消失在林子中。
19、禁地除妖(十一)
墨霄几人突然出现在平峰院子里的时候,白棘正心不在焉得给草药浇着水。他看着墨霄抱着师傅进来,一张白嫩包子脸吓得青白一片,“师伯,我师傅怎么了?”
还没等墨霄开口,南烛衰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带我去药房,准备药浴……”
他二人身后,正站着不凡、骆鸣和被骆鸣背在背后的季青梧,季青梧的脸红得吓人,连脸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白棘忙点了点头,冲进屋内。
南烛在浴盆里加了许多草药进去,吩咐骆鸣将季青梧送入药盆中,见他头顶渐渐有白烟冒出这才叹了口气支撑不住般的摇晃了下,好在墨霄扶住他才没直接摔倒在地。
“师兄。”
“我送去你休息。”
南烛摇了摇头,“不必了。”
墨霄不语,沉默得看着南烛。
白棘咬着唇,一双大眼眼泪汪汪得看着南烛,难过得说:“师傅,你快去歇歇吧,这里我看着。”
南烛虚弱的笑了笑,冲着白棘招了招手,“过来。”
白棘走过去,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师傅,“师傅。”他乖巧得叫道。
揉了揉他柔软的碎发,南烛脸上仍旧是往日的戏谑,“又哭鼻子?你忘了师傅跟你说再哭鼻子要怎么办了?”
摇了摇头,白棘吸了吸鼻涕,瘪着嘴奶声奶气得说:“没忘。我不哭,师傅不要把我送去秀峰给师姐们玩。”
南烛低低一笑,将白棘抱入怀里,“乖徒弟,以后师傅不在,小心让别人欺负。”
白棘瞪大了眼睛,想要挣脱开南烛的怀抱,可南烛抱得他很紧,“师傅……”
南烛拍了拍白棘的后背,“师傅没事。”他叹了口气,松开白棘,又冲着不凡招了招手,不凡虽然知道南烛的命运,不甘心得咬了唇,千防万防,没想到竟是自己要南烛带人同去才害了他,不凡垂着头,一言不发得走在南烛身边。
“不凡。”
“师公。”
南烛虚弱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他严肃得说:“我要你以魂魄宣誓,永远不会背叛白棘,背叛九华,否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凡愣愣得抬头,南烛这是知道了什么?
“你若是不宣誓,我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师傅!”白棘惊叫道,他拉住南烛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南烛,给不凡求情,“别杀他,师傅,你为什么要杀不凡?”
不凡看着白棘小师傅泫然欲泣的样子,又看了看南烛脸上的狠绝,默默叹了口气……
好吧,发誓就发誓,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害他们什么。季青梧的金手指开在九华这里的只是一颗玄蜂内丹,现在这颗内丹又把季青梧搞得这么凄惨,整个人感觉像是一颗膨胀起来的气球一样,倒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这剧情都歪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以后又是个什么情况?按照他的记忆,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剧情发生,再来就是季青梧在师门比武中大胜,得了进入九华藏剑阁的机会,金手指一哆嗦就挑中了“青冥剑”。他也必须尽快增强自身的实力才行,如果可能的话,就在门派比武的时候夺个名次下来!
“不凡!”南烛一声厉喝打断了不凡跑偏的心思,不凡站直了身子,三指一并,指天发誓,“我不凡宣誓,若是以后有任何背叛白棘师傅,背叛九华派的行为,必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魂飞魄散之苦!”这誓发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刚才真被南烛吓到了,这毒誓就这么发出来了……咳咳咳,太毒了。
南烛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他靠在墨霄怀里喘着气,“师兄,墨竹伞多次救我性命,这次恐怕真的是要物归原主了。”
墨霄脸色阴沉一片,抱住南烛,“师弟,我不会让你死的。”
南烛苦笑道:“我在医道方面不知比师兄精进了多少,这魔气入体又兼之先前正中我死穴的那狠辣一掌,南烛自认没那么大的命能够活下去。”
墨霄咬了咬牙,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那句话:“师弟,我会救你,我不会让你死。”
“好啊……”南烛突然笑了,不同于往日的调侃,这次笑得特别灿烂,“我倒要看看师兄能从哪本典籍中找到救我命的药方。”
“我带你找掌门师兄。”墨霄突然说道,他将南烛横抱起来,袖子一挥,不凡等人就见一道白光亮起,墨霄与南烛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
白棘追了两步过去,颓然得停下步子,一直忍着的泪水这才啪嗒啪嗒的连成线掉落下来。
不凡上前,轻轻得抱住了他,虽然南烛与他无太多的交情,但是小师傅却是把南烛当做父亲一样在尊重爱戴着的,他委婉得将禁地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棘。白棘闻言先是一呆,后小嘴一扁嚎啕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窝在不凡怀里颤抖,一双手紧紧捏住他的衣服,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嗓子都哑了,不凡一言不发得拍着他的后背,任由白棘将鼻涕眼泪都抹在他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