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特别案卷 中——狂想之途
狂想之途  发于:2014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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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校园疑云(七)

 关锦照例在睡前狠狠瞪了陆云扬一眼,意思很简单,睡觉的时候给我老实点!陆云扬老实地钻进被窝,挨着另一边一动不动。然后,慢慢地他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睡着的关锦。 最近两天他一直在思考,思考一个让他有些错愕地事实,他居然嫉妒了,对一个看不到摸不着在电话另一端的假想敌。只因为关锦对他说话时与众不同的语气,他竟然破天荒地做了一件让自己都很鄙视,说出去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偷看了关锦的手机…… 陆云扬是个不会容许任何控制之外的事情发生的人,对于突然发生的事情他需要一个合理解释,于是他慎重回顾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最初接近关锦是因为朋友的委托,开导一个失忆的自卑内向小警察;但是接触以后他发现,这个小警察不但不自卑内向,而且冷静自持,处变不惊,身手不凡,到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却对善意的接近无法拒绝,对很多事情好奇却强迫自己冷眼旁观,身上处处是矛盾,吸引着自己不停探究,却越陷越深。原本为了让他接纳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死缠烂打慢慢成为一种习惯。关锦刻薄的言语攻击,嫌弃接受自己给予的别扭,被自己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处发泄的郁闷样子和偶尔流露出的简单纯净的情感似乎成了生活中最令人愉悦的元素。【其实你是个抖S吧==】 直到那个电话引发的“偷窥惨案”,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内心的变化——动心,不期而至。虽然这种感情来得有些措手不及和超出自己的想象,陆云扬却准备迎接他。逃避和排斥是弱者的拿手戏,他从来不屑为之。 只用了两天就理顺了自己的心情,陆云扬豁然开朗。至于关锦,他可能接受起来有些障碍,但是这算不得什么问题,陆云扬眼里唯一的强敌就是自己,过了自己那道坎儿,一切都能摆平╮(╯_╰)╭ 对了,关锦备用机里那个唯一的人物——金毛。虽然他用的金毛做名字,陆云扬当然不会以为那头真的是一只金毛寻回猎犬。那就只有昵称这个解释了,不管怎样,这个金毛已经成为前进道路上第一个需要扫清的障碍。这可不是什么变态独占欲,陆云扬将其归结为雄性对于自己所有物的领地意识。 正在睡梦里教育自家阿瓜要对猫展现物种优势的关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某个雄性领地里的重要物品,被单方面包办了未来和……婚姻。 因为半夜梦见老是有人在偷窥自己的关锦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一大早就在教室里打着哈欠。 秦笑坐在他身边看他正在纸上画了很多图形,“哟,你还真是上瘾啊,画的是实验楼的平面图吧。你不会打算自己当侦探去调查楼里发生的意外死亡事件吧?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警察比较好,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关锦转头盯着他:“你怎么认出是实验楼?” 秦笑手臂靠在椅子把手上,“我以前对那里也很感兴趣,鬼魂灵异传说什么的。对那里还是小小的研究过的,虽然后来活动没去成,但是我还记得一些。” “什么活动?” “就是社团活动,灵异社之类的。当时一些对怪谈感兴趣的人自发组织的,夜探古老实验楼之类的。” “我很感兴趣,你能不能说说清楚。”关锦眯起眼睛。 “我知道这些人可能有什么联系了。”关锦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林白和丁丁正在校外一个小饮品店里琢磨线索。 “我所在的班上有个学生叫秦笑,曾经参加过一个社团叫什么怪谈社,他说记不清名字了。当时这个社团是在网上几个怪谈爱好者一拍即合组成的,他们设计了一个探险活动,就是夜探老实验楼。秦笑说,他是后加入的,因为成员里有人要出国交流,所以他是替补,没能赶上那次活动。他们都是在网上联系的,他这个新人没有见过其他成员,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但他知道那次活动就是在10月底举行的,自那之后,这个怪谈社人间蒸发,成员们再也没有回过帖子,最后连那个帖子也消失不见了。我问过郑飞,高芸被发现在实验楼出事是在去年11月1号一早,时间很吻合。” “你怀疑死者都是怪谈社的成员?”丁丁有些激动。 “只是怀疑,但也是个方向。” 林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我好像看到过那个帖子,什么怪谈社自今日起成立。”他噼里啪啦折腾了一会儿,“有了!就是这个——庆祝龙之子怪谈社自今日起正式成立!这个帖子是去年11月12号被删除的。” “你怎么看的!之前怎么没注意!”丁丁拍了他脑袋一下。 林白委屈对手指:“我怎么知道?我以为这个是学校的正式社团,局里他们不是都查过了吗?” “那能确认是什么人跟帖吗?”关锦问。 “简单。这个校内网登陆要使用学生学号,所以后台就可以确认这个发帖的昵称到底是哪个学号,然后跟学校数据库的学号对比就行了。” “交给你了。” “龙之子怪谈社?学生的爱好真是广泛。”陆云扬听了表示无奈,“这种非正式的社团还真是要碰运气,否则很可能永远查不到。” 丁丁一边附和,一边偷偷往公寓的卧室里瞄。关锦说他暂住这里,但是似乎陆云扬也住在这里,这里只有一张床……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想起来,陆云扬过去打开门,林白一头冲了进来:“查清楚了!这下一锅端!” “别激动,你想让全楼的人都听到吗?这里隔音可不怎么好。” “咳咳,我是有点小激动。”林白坐下来,两眼放光,“知道跟帖的成员都是谁吗?高芸、王天鹏、成娇娇、陆敏敏、唐紫悠、李强、陈进、方宇天和闻文。” “还真有这些人。不过,既然有陈进,为什么没有坠楼的董平?难道董平的死跟之前的案子没关系?如果是这样,陈进跟董平的死也就扯不上关系了。”关锦突然觉得有点乱,“还有这个方宇天和闻文是谁?” “方宇天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在仓库门口鬼鬼祟祟的人。”林白打开电脑,指着上面一张一寸照,“虽然我只看到个侧脸,但确定是他无疑,信息技术大三的学生。至于闻文,他是管理学院的,去年年底去英国交流学习了,现在还没有回国。” “那就是秦笑说的那个出国的人?”丁丁想起来,“但是这个秦笑,真的没有牵扯其中吗?而且这个社团就这些人?说不定,董平也是成员,但是他没跟帖而已。” “等等,”陆云扬好像想到了什么,“秦笑是不是说过他加入是因为闻文要出国,他是替补?” 关锦点点头。 “一个社团少一个人多一个人很重要吗?还需要一个人退出就一个人补上。”陆云扬看看他们。 “这个很重要吗?”丁丁不理解。 “这个社团名字叫龙之子,你们知道龙之子是什么吗?” “不就是,龙之子?”林白更不明白。 “我知道!”喜欢看很多偏门的书的丁丁举手,“龙生九子。赑屃、鸱吻、饕餮、睚眦、狴犴、狻猊、趴蝮、椒图、蒲牢,各不相同。不过,龙九子的组成也有很多其他说法。” “不错。不过,具体组成不重要,重要的龙有九子。你们看看回帖的成员一共多少人?” “九个。”关锦根本不需要数。 “起名叫龙之子,成员就是九个。他们既然喜欢怪谈,遵循神话传说的设定就不奇怪。所以有一个要退出,就需要补进来一个。” “假设如你所言,先把董平放在一边。前三起死者都是这个怪谈社的人,那是意外的几率就几乎为零了。”关锦继续道,“恐怕这些人脱不了干系。陆敏敏、唐紫悠、李强、陈进、方宇天和秦笑,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嫌疑人。” “去年10月31号晚上,他们夜探实验楼的活动进行了没有,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一切的起点还是要从高芸的案子开始……” 46.校园疑云(八) “怎么不见郑飞他们?”丁丁看着温靖寒道。 “西区出了点麻烦,分局请求支援,郑飞、乔羽和顾湘重点去支持那边了。” 因为事先跟学校沟通好,以实验楼安全检查和修整为名,整个周末封了楼,学生和老师都不得进入。温靖寒带着几个警察,和“卧底小组”的人一起进了实验室。 “我们要尝试进行现场重塑,在对其他人问话之前,争取掌握主动。”温靖寒打量着摆满各种仪器的化学实验室。 “怎么重塑?”关锦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却不是很了解。 “这个不是传统的现场,没有弹道还原或者血迹喷溅可供参考。我们只能按照当时现场的照片,死者的死状倒推死者的心理活动和行动。” “小白,你现在就是成娇娇。”温靖寒一指。林白乖乖过去趴在地上被白粉圈出来的人形上——装死。 “不够逼真,她是左腿腿蜷缩在前,右腿略伸直在后。左手捂着脖子的位置,右手身向前,手指蜷缩。”关锦一边对比照片,一边指挥林白。 “……你确定这是要死的人做的动作?”林白在地上各种纠结地摆着pose。 一圈人围观,林白表示压力很大。 “这个看上去像是在挣扎着向前爬。”丁丁道。 “记录上说,她的裤子膝盖位置有轻微磨损,粘着地面的灰尘,这里的地板很老旧粗糙,如果她真的往前爬的话,是会造成这种痕迹。”温靖寒同意。 “试验台在对面,光气的密闭容器翻倒,而她却跑到这边倒下。看她倒下的位置和方向,应该是面向门口,从角落位置爬出来的。明明毒气都泄露了,她还在那个角落呆着不动,是什么限制了她?”关锦走到四方形的角落位置,转了两圈。 “会不会就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她是藏在这里躲避什么人。”丁丁跟已经爬起来的林白,扮演地很起劲,“假设有个A,他或她出于某种原因进了实验室,”丁丁从门口走进来,林白火速躲到了角落里蹲下。由于水槽的遮挡,只要不走过去完全看不到人。 “然后,”丁丁走到试验台那里,故意打翻了容器,在实验室里转了几圈,离开。 “如果A呆得时间很长,长到成娇娇中毒,A自己为什么没事儿?即使A出现在实验室,难道成娇娇甘愿死也不愿意被人发现?这不符合人求生的本能。”温靖寒不认同。 “那只有一个可能,外面的威胁比中毒本身还令她害怕。”关锦把视线放在角落那里。 “中毒是慢性的,还有生还的可能。那就意味着,她一旦暴露在外面,就会面临直接的痛苦甚至死亡。”陆云扬道,“想想看,会是什么样的严重威胁?” “外面的人拿着枪或者刀,打算治她于死地?”丁丁眉头拧在一起,自己想想都觉得这个很扯淡,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女学生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而且实验室就这么大,有人真想杀她很容易就能找到她吧。” “如果,A并不打算亲手杀她,而是故意让她躲起来,痛苦地中毒而死呢?”陆云扬突然问。 “这也,太恶毒了吧……”林白打个寒颤。 “再来一遍。”丁丁假装手里握着一个东西,推门进来。 林白听到动静火速躲进角落,然后偷偷从角落上方探出头瞄了一眼,发现丁丁拿着凶器,恐惧地缩了回去。 丁丁故意打翻了容器,然后留在屋里不动,林白只能捂着嘴一动不动留在原地。 “呃……”林白慢慢感到严重不适,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角落爬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丁丁狞笑着站在当中看着林白爬到一半,头一歪,over。 温靖寒呱唧拍了几下手:“演技不错,不过感觉怪怪的。难不成A是带着防毒面具来的?” 陆云扬突然问:“成娇娇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调查,成娇娇比较独立,性格偏情绪化,喜欢旅行,是个典型的小背包客。她选择海洋生物专业就是喜欢远航和探索。”温靖寒道。 “这样的人通常在重压之下不会退缩,反而会破釜沉舟。想想如果她一旦感到不适,心里明白已经被毒气影响,时间一长必死无疑。这个时候她应该会想,反正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而绝非坐以待毙。这里面一定有其他的因素,我们忽略了或者根本不知道。”陆云扬分析。 “这个需要更深入了解一下成娇娇这个人和这一系列事件。”温靖寒朝外摆摆手,“我们再去仓库那边看看。” 自从出了意外,仓库便被彻底锁上,再也没有使用过,打开后里面灰尘遍布。 一面墙边摆的都是很高的柜子,其他墙边都堆着各种箱子、器材、书本……提前进来的鉴证人员在最后一个柜子右边地上的箱子之间插上了纸板做的铁围栏。 “就是这个梯子?”关锦推了推门边一个带滚轮的梯子,很像图书馆里常用的,阶梯状的。 “挺结实的,也很稳当。”丁丁也上去晃了晃。 关锦推动梯子,结果没退两步,陆云扬快步上前扯着另一边,直接拉到了柜子边。 关锦斜了他一眼,慢慢登上梯子,到达最高的柜子格那里。他打开柜门,里面都是些玻璃器皿,堆得乱七八糟。 他又低头往下看,右下方正是那个尖尖的围栏。 “王天鹏怎么会跌下去?而且,就算踩空了,又怎么保证正好跌落在右边?”丁丁围着梯子转了两圈,“这个根本没办法设计,应该真的是意外吧。” “那王天鹏一个物理系的跑到这个堆满生物化学实验材料的地方找什么?而且我看见的那个鬼鬼祟祟的方宇天,企图开这里的锁又是为什么?”林白奇怪,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会这里藏着什么藏宝地图吧?!他们这个怪谈社其实是为了找财宝,结果起了内讧……” “你没营养的小说看太多了。”温靖寒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臆想,“但是他们可能要找一样重要的东西倒是很有可能。” 关锦从梯子上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上面除了实验用的杯子、瓶子之类的,没有其他的东西。” 似乎没有什么进展,大家情绪都不高,温靖寒留下几个警察彻查仓库的物品。 林白不甘心地踢了旁边的箱子一下。 “嗷!”他一蹦三尺高,一下子跟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温靖寒身上,“有小强!!!” “下来。”温靖寒平静地说道。 嘤嘤嘤,组长好可怕,但是,蟑螂更可怕!!!林白衡量了一下,继续不怕死地挂着。 “看到没,成娇娇也许当时遇到了极其害怕的人或事,正中她的弱点,导致她完全失常,连毒气的威胁也忘记了。”陆云扬似乎受到点启发,“不过,她既不怕野外徒步的危险,也不怕什么鬼怪灵异,还能有什么东西?” 关锦淡淡扫了陆云扬一眼:“我倒觉得,人比鬼怪可怕多了。” “温靖寒明天打算把人找过去,正式问询,等等看他这边的进展吧。”陆云扬夹了一只虾到关锦的盘子里,“先吃饭。” 关锦看看虾又给夹了回去:“麻烦。” 陆云扬拿起一只虾,自己剥起来:“你觉得,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样?” “就是,一起研究下案情,晚上回家做个饭,一起吃饭,休息,然后再去工作。”陆云扬轻描淡写地道。 关锦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吃着人家的饭,又不好太过分,就勉强应了句:“要是有两张床会更好。” “是吗?”陆云扬把剥好的虾放到关锦面前,“一直这样也挺好吧。” 关锦忙着用虾蘸酱汁,随便糊弄了一句:“马马虎虎。” 陆云扬表示满意地继续剥虾。马马虎虎这个评价在关锦而言已经很好了,至于分床这件事,可以慢慢来,他早晚会习惯的,反正一起生活什么的,他也觉得不错嘛。【喂!你这是诱拐!】 晚饭结束电话又来了。 关锦接起来走到卧室:“你搞什么!打卡上班吗?” “哎哎,我可是尽职尽责的传递消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托尼很委屈。 “有话快说。” “西瓜你想吃冰的还是常温的?”陆云扬突然在屋外喊了一句。 “冰的。”关锦回道。 “等一下,我听到了什么!你屋里有人?男人?天啊,Ethan,我太为你悲哀了。你尸骨未寒,小情人就爬上了别人的床……” “……你以后不用再联系我了,拜拜。” “喂喂,别挂!我开个玩笑而已,真是没有幽默感。” “你到底有没有正经事?” “有!蜘蛛来s市了。” 关锦一惊,压低声音:“那你有赫尔墨斯的消息吗?他不会也来s市了吧?蜘蛛可不会撇下猎物自己跑来这里。” “我哪敢打听那位的行踪,他们才是玩情报的行家。搞不好把我自己暴露,就得不偿失了。你自己悠着点,赫尔墨斯在这里可不是好消息,离他近你也杀不了他……” 托尼又罗里吧嗦了半天,关锦都没听进去。他不会放过这个血债血偿的好机会,绝不。 温靖寒指挥黑衣人们安抚阿呆和阿瓜睡觉后,自己才回卧室。 “我的贴身保镖都沦为保姆了。”男人放下手里的文件。 “他们挺好用的,十项全能,不愧是大人物的保镖。”温靖寒丝毫没有愧疚感。 “你最近在查什么案子?” “哟,你也关心起我的工作了?”温靖寒惊讶。 “最近s市进来一些小鱼小虾,我不希望他们给你惹麻烦。”男人的手又开始不老实。 “什么情况?”温靖寒用手肘捅捅他,“分享一下嘛,大佬。” “我现在只想分享你。”男人翻身压住温靖寒。 “一个人不叫分享,叫吃独食。” “我最喜欢吃独食,尤其是吃你。” “你先说正事好不好。”温靖寒推他。 “你不用知道,谁要是敢在这里捣乱,害得你加班不能按时回家,我就让他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听上去,我是不是应该先把你这个危险分子抓起来?” “我一直是你的俘虏。” 47. “为什么叫我来警察局?”李强边跟着顾湘往问询室走,边紧张又不满地问。 “因为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提供线索,但是在学校里不方便,也不想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顾湘微笑着解释。 “请吧。”顾湘走到门口,侧过身子,让他进去。 李强推开门,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像见了鬼一样愣在原地。屋里已经坐了5个人,除了一个,都是他不想再见到的噩梦。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陈乔羽也跟着走了进来,跟顾湘一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打量着对面的6个年轻人。 那表情,真叫一个异彩纷呈。不过,只有秦笑是充满好奇和探究地不停扫视其他人,他第一个开口:“警察姐姐,这阵势像是群体面试,不知道你们甄选的标准是什么?杀人放火吗?” 陈乔羽被那一声姐姐叫的很是舒心:“不用担心,你们又不是嫌疑犯,只是有些问题想请大家一起帮忙回忆一下,有助于我们破案。最近你们学校经常出现学生意外死亡,这个事情你们听说了吧?” 除了秦笑,大家的脸色都一变,视线变得四处飘忽。 “听过,但是既然是意外,你们在调查什么?”秦笑眨眨眼。 “是不是意外,还需要你们的帮助来确认。”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些人跟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们来确认?”李强叫道。 “看到在座的人,还需要我们说明为什么吗?” “你们有话直说吧。”方宇天抱着胳膊,沉声道。 陈乔羽跟顾湘对视了一下,拿出一份打印的文件放在中间的桌子上,摊开来:“看一看,是不是很眼熟?” 五个人都倾身向前看过去,不禁脸色大变。秦笑翘着二郎腿事不关己地仿佛局外人。 “你不好奇?”顾湘问秦笑。 秦笑耸耸肩:“我眼神很好,瞟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而且我很确定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就是旁观者。” “这是去年9月份的一个学院bbs上的帖子,不过已经被删掉了。但是网络是个雁过留痕的好东西,我们从服务器上找到了它。经过对比,上面跟帖的所有社团成员就是意外死亡的几个学生以及,在座的各位同学。”顾湘慢慢道,“这也是我们发现的死者之间唯一的联系。” “董平不是我们的社员!”陈进急躁地说道,被方天宇狠狠瞪了一眼。 “我们今天不说董平,只说其他三个人。” “不是两个吗?”陆敏敏小声道。 “你们不会忘性那么大,把最初出意外的高芸忘得干干净净了吧?”陈乔羽扫着众人。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有的人在搓手,有的人在咬嘴唇,不过无一例外的,脸色很难看。 “我想知道,高芸到底是怎么出的意外?有人能告诉我吗?”陈乔羽问。 “高芸大概是这些人里面唯一我认识的了。”秦笑又是第一个开口,“我当时要加入这个什么怪谈社就是因为跟她在迎新晚会上合作演出,两个人闲聊起来,被她拉进去的。” “你没有参加过任何活动?” “没有,我加入以后的第一个活动我没参加,后来这个社团没了踪迹,我去联系高芸才知道她出了意外在医院里一直昏迷不醒。我当时很震惊,但是也没多想。”秦笑有些遗憾,“我跟高芸接触不多,但是她是个挺开朗和充满好奇心的女孩,让人无法讨厌。红颜薄命啊……” 陈乔羽盯着他点点头,没再追问。 其他人依然沉默。 “看来大家不愿意回忆那段不好的经历,没关系,有人可以帮你们回忆。”顾湘拿过一个录音笔,“我联系到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听听看他怎么说的吧。” 录音响起: 顾湘:你怎么会不知道? 男生:我出国以后除了跟几个要好的同学联系,再没跟他们联系过,只是我会隔一段时间问候一下高芸的家人,问问她的情况,知道知道她去世……我很难过,因为她那么年轻……其他人也出了意外,真的没人告诉过我。 顾湘:那能说说高芸出事那天晚上的情况吗? 男生:真的像一场噩梦一样。那天我们商量好去实验楼探险,就是拍一些照片和找找历史传说的遗迹,再就是好奇是不是真的有幽灵之类的。我们凌晨3点多去的,从一扇锁坏掉了的窗偷偷溜进去,大家分头去拍有些老教室和陈列,我当时一个人去了三楼的西面,但是上去拍了大概20分钟左右,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怪声音和尖叫,我以为他们看到吓人的东西,就急匆匆冲下去。在二楼西边楼梯口,就见他们几个聚集在那,一个个都惊魂未定。方宇天告诉我,他们也听到了奇怪的动静,但是不见人影,敏敏吓得叫起来。这时我们才发现高芸不在,我很担心要去找她,就收到她发的短信,说她不舒服先回去了。被这么一闹,大家都说想回去了,于是不欢而散。我还很奇怪,高芸明明是最起劲的,来的时候也精神很好。谁知道,第二天上午,我才听说她被人发现倒在东边楼梯下,似乎是从上面摔下来的。不知道她是去而复返还是会去的时候不慎跌落的,我一度怀疑那时候的吓到大家的声响是不是她发出来的,很后悔当时没有坚持去找找看…… 然后是一阵沉默。 男生继续说:毕竟高芸出事是因为我们违反纪律,半夜偷偷溜进实验楼造成的。大家心里都很愧疚,我一度想去说出实情,但是大家都劝我,意外已经发生,我们一旦承认说不定会被记过,我的出国交流也可能就搁置了,而且对高芸也没有任何帮助。我最终放弃了,在自己的前途面前……至今,我也没办法释怀,总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 顾湘:你刚刚说后悔没有坚持找找看,那就是你收到短信后还是想找的,只不过有人制止了你? 男生:好像是的。 顾湘:谁制止你的? 男生:恩……记不清了,好像大家都七嘴八舌的。 顾湘:最后一个问题,你跟高芸的关系,很亲密吗?你可以拒绝回答。 男生苦笑:警官想多了。我有喜欢的人,高芸虽然很开朗,但是太单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除了活动,私下很少联系的。 录音到此停止。 顾湘关掉录音笔,“很熟悉的声音吧?我想闻文的这番回忆可能对你们有启发。当晚的事情跟闻文所讲的一样吗?” 五个人停顿了一会儿,都先后点点头。 秦笑叹口气:“真是想不到,我现在才庆幸自己没有参与。” “可以的话,我有个请求。”陈乔羽拿出一打纸,“请大家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一下当晚的细节,然后写下来给我。不过,我要说明一下,如果你记不清可以说记不清,但是如果刻意捏造,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哟。” “这算呈堂证供吧。”秦笑挑眉。 “你虽然没参与,但是写写对高芸的看法吧,我们很需要。”陈乔羽递过去一张纸。 秦笑无奈地接过来。 “警官,高芸的事这么重要吗?跟其他案子有联系吗?”一直低头不语地唐紫悠突然问。 “有没有联系我们来判断,你们尽可能提供信息就好。我保证,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把这件事透露给校方。”陈乔羽道。 众人这才提笔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一直在隔壁看现场直播的关锦扭头问陆云扬:“你看出这些人有谁符合你心中所想吗?” “现在连这些是不是谋杀都没能证明,我怎么会有心中所想?”陆云扬摊手。 “你少来,刚刚眼睛跟x光一样上下扫射里面的人的不是你?恐怕你早就把里面的打了一圈标签,跟凶手的特点作对比了吧。”关锦撇嘴。 “小锦,原来你这么关注我。”陆云扬咧嘴笑。 “谁关注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那点德行猜也猜得到。” “喂喂,你们别扯远了啊。”温靖寒指指单面镜里面的人,“假设这是一个系列凶杀案,那这个凶手真的是做的近乎天衣无缝,让一切看起来只是意外。这个凶手必然是智商很高,逻辑严密而且很有耐心。” “自信,极端,疯狂。”陆云扬接着道。 “他制造成意外,又不留下任何痕迹,不是为了撇清自己?怎么看得出自信?”关锦问。 “成娇娇死亡时外面一定是在躲避什么人,这点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我认为这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因为那个人没有中毒,可见是对毒气早有准备。凶手制造意外假象,却还是大摇大摆出现,又从容离去。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不管作案动机是什么,这都是情绪极端爆发,普通人是不会选择处心积虑的杀人来解决问题。他已经至少杀了两个人,死者死亡过程都很痛苦,后面是不是还有牺牲者我们更无从得知,凶手处在一种疯狂的状态。最可怕的是,这是一种在智慧控制下的有计划的疯狂。”陆云扬停了一下,换掉脸上的严肃,“当然,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这些死亡事件是有凶手的。” “那你这些都跟没说一样。”关锦泼冷水。 “我只是个瞎忽悠的神棍,寻找真相是警察的专长。”陆云扬表示无压力。 “那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符合你的描述的?”林白沉不住气地问。 “他们说的太少,虽然从举止上能看出点端倪,不过凶手很聪明,不排除他短时间伪装的可能性。”陆云扬看看卧底三人组,“这个人毕竟不是连环杀手,不能从作案对象上入手,也没有明显的作案手法和明显心理诉求。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从生活里观察他们最真实的状态,多一些参考资料。” “他们差不多写完了,继续看吧。”温靖寒终止了讨论。 48. 陈乔羽收起所有人写好的纸张,放在一边,继续问道:“现在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大家如实回答我。” “据你们所知,高芸跟其他人有什么过节,或者她有提过跟什么人有很严重的矛盾吗?” 大家摇摇头。 “那王天鹏跟成娇娇出事之前,你们有人跟他们联系过吗?” “我们自从那次出事,就解散了社团,彼此再没联系过。”陈进干巴巴地说。 “是吗?那他们出事,你们怎么看?” 陆敏敏好像微微打了个哆嗦。方天宇皱眉:“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出意外,我们也是后来才听说的,谁知道是不是那座楼有邪气。” “那你前不久去过实验楼,似乎还想进到王天鹏死亡的仓库,是怎么回事?”顾湘突然问。 方天宇楞了一下,继而阴沉沉道:“这是谁胡说八道,我是信息技术专业的,又不需要做实验,去哪里干什么,更别提什么仓库。那座楼我可是再也不想去了。” “是吗?你们真的没再去过那栋楼?”陈乔羽带着怀疑。 李强抬头道:“反正我没去过!” “那么有人曾经在楼门口捡到上面画满了辟邪的宗教符号的被焚烧不完全的黄纸,这个不是你们去祭奠朋友吗” 李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低头不语。 其他人也表示没去过。 “王天鹏和成娇娇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们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吗?”陈乔羽换了个问题。 秦笑看看身边的人,笑问:“警官,我们已经是嫌疑犯了吗?” “例行询问。” “真是冠冕堂皇啊。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哪一天出事的,不过不管是哪一天,如果是三更半夜,我一定是在宿舍里睡大觉。宿管科上半年跟打了鸡血一样,天天晚上熄灯查岗。” “没错,没错!”李强附和。 “我有几个晚上不在,是请假回家了,但是我记不清是哪几天了,你们可以去查。”方天宇道。 其他人突然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怎么?你们难道觉得是我杀了他们俩不成?笑话,我杀他们干什么,你们想想清楚!”方天宇恶狠狠瞪视众人。 “好了,不要激动。我们绝对没有怀疑大家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把大家叫到一起来谈,而且是在这个接待室里。”陈乔羽安抚道。 “我们只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三个死者唯一的联系就是你们这个社团。”顾湘道。 “就像中了诅咒一样,恶毒的诅咒……”陆敏敏搓着手,嘴里念叨着,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惊恐,“是不是还会有下一个?根本就不该去那里,不该去的……” 唐紫悠拍拍她的手,“别乱说。” “为什么把他们找到一起?分开询问不是更好?”关锦有些不明白。 “主要目的是为了敲山震虎。”陈乔羽把他们写的过程交给温靖寒,“如果他们中有凶手,这样可以让他们彼此顾忌,甚至猜疑,相互防备,避免再有悲剧发生。” “而且分开来也没什么意义,就跟我想的一样,他们早就统一过口径。”温靖寒迅速翻了翻,“每个人都写的一样,具体道谁从哪里出来,谁先说了什么,谁后说了什么顺序完全一致,内容没有出入” “也许他们就是描述事实呢?”关锦继续问。 “心理学研究中曾经有一个著名的实验。在一次心理学国际会议上,主持者安排有人持枪追着另一个人冲进会场,与会的心理学家之前毫不知情,事情发生的很突然,20秒左右就结束了。事后,主持人要求所有心理学家提交关于该事件过程的描述,结果上交的几十份报告中没有一份是完全正确的,光是关于持枪者外表的描述就五花八门。所以,在突发状况下的无意识记忆是会出现很大的误差甚至错误的,这些人居然对那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细节记得如此清晰和一致,本身就令人无法相信。”陆云扬慢慢解释道。 “那我……” “当然,这种情况不适用于你,你的记忆力属于超出常人。”陆云扬紧接着道。 “大仙,那你说说看对这几个人的印象。”丁丁推着椅子做到陆云扬前面,做乖学生状。 “仅就我的观察。秦笑比较自信而且有点玩世不恭,当然可能与他自认跟案件牵扯不多有关;陈进,有些自卑和懦弱,但是又努力地想摆脱,所以想要说话但是一旦察觉到其他人的不满又会失去勇气;李强属于死要面子的类型,自卑、胆小但是不肯承认。” “我觉得他很心虚。”关锦想起抓到他在烧纸就十分怀疑。 “心虚不一定是有罪,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所隐瞒。”温靖寒道。 “方天宇,冷静理智,在团队中有leader的潜质,与其说自信不如说自我中心,一旦涉及他的利益,他就会据理力争。陆敏敏,有点神经质,紧张多疑。唐紫悠,几乎没怎么说话,我觉得她是外柔内刚,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在纠结怎么回答,而是在做一个决定,当她第一次开口问了一个问题:高芸的案子跟其他人的死有关吗?那就是她做好决定的信号。”陆云扬手指点了点桌子,“如果她决定死守秘密,那么你们最好放弃她作为突破口。” “幸运的是,我觉得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陈乔羽很笃定,“我们之前并没有提到案子之间的关联,她问的问题却像是在提示这三个事件之间是有关系的。” “丁丁,在她身上多下点功夫。”温靖寒嘱咐。 “而且,”陆云扬继续,“这些人明显地都在说谎,因为各种原因。回忆时眼睛向右上方看,回答问题提高声调或者反复用反问句,眼神闪烁不定或者佯作理直气壮地直视对方,手上不停地有小动作,每个人都在说谎或者在隐瞒。” “什么孩子啊,没个老实的。”陈乔羽摇头。 “你们三个回去继续调查,深度挖掘他们的心理状态很重要。顾湘你去核实一下方宇天说的请假的时间。”温靖寒交代。 “对了,”林白四下张望,“怎么不见飞哥?” “西区的案子他离不开,乔羽一会儿也要去帮忙。” “什么案子?”关锦状似无意地问。 “枪击案。” “这年头,真是不让人消停。”顾湘难得发出感叹。 “你分析下来,似乎秦笑的嫌疑很大,自信还有些张狂。”在一家餐厅坐下来,准备解决晚饭问题的关锦问陆云扬。 “我可没这么说。我倒觉得他张狂但是有分寸,不会是他。”陆云扬似乎很确定。 关锦默默盯着他看了5秒钟,突然茅塞顿开:“我说那帮小孩离开的时候你一直往那边瞟,原来是看上人家了。” 陆云扬端着水杯的手晃了一下,他慢慢拿起纸巾擦擦溅到手上的水:“你觉得怎样?” 关锦仔细想了想:“感觉……很禽兽!” “禽兽?” “老师居然觊觎自己的学生,啧啧。”关锦插了块烤鱼,“绝对的衣冠禽兽。” 陆云扬没说话继续看着他。 关锦被看得有点发毛:“我说,你不至于吧。好了,说点好听的,你眼光还凑合,秦笑长得不错,就是有点……自来熟。不过,你喜欢是你的事儿。” “自来熟?他喜欢跟你套近乎?”陆云扬的语调微微沉了沉。 “放心,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会对你有威胁的。”关锦随便安抚两句,继续啃鱼。 “这种莫名跟人套近乎的家伙,离远一点,通常这种人都是有目的的。” “切,你当我小孩子啊。你倒是变得快,刚才还把人家夸得像朵花儿。”关锦对秦笑很同情。 陆云扬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今天这种情况看来,自己之前估计的太乐观了,指望关锦自己开窍还不如指望凶手投案自首可能性来的大一些。还是得下点猛药啊…… 丁丁回到宿舍,看到唐紫悠一个人躺在床上。 “小悠,你没事儿吧?” 唐紫悠没说话,丁丁爬到她床头的梯子上,往上看。 “小悠,你怎么哭了?” 唐紫悠吸了吸鼻子:“丁丁,人一旦有了罪,是赎不清的……” “好端端,你瞎说什么呢?”丁丁爬上去坐在另一个床上,俯视着唐紫悠。 “没什么。” 丁丁转了转眼珠:“我可是有不同的看法。” 唐紫悠抬眼,向上看了看她。 “人都是会犯错的,要是犯了错没有改正的机会或者改正了也没人认可,那世界上恐怕早就没有人了。连罪犯都有机会重新做人,要不然要监狱做什么?一方面是惩罚,另一方面就是赎罪,只不过代价大了点。就算是杀了人,也是可以赎罪的,以命抵命嘛。即使死者不能复活也是一种对生者的安慰。” 唐紫悠有些动容,慢慢坐起身来。 丁丁继续说:“怕的不是犯错,是犯了错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最后真的无法挽回,那才是最悲哀的。” 唐紫悠突然抓住丁丁的胳膊:“你说的对,不能一错再错,否则会有更多人受伤害。” 丁丁再接再厉,“小悠,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你是个看似柔弱其实刚强的女孩,一旦你有了决定便勇往直前,我很佩服你。你肯定遇到了大麻烦,否则不会这样失常。如果你愿意,我保证是个最好的听众。” 唐紫悠没想到有人能如此了解她,一下子有了敞开心扉的欲望:“丁丁,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丁丁郑重地点点头,心里偷偷比了个v。大仙你果然是人心透视仪,乔羽姐你果然是经验老道! 第二天一早,陈乔羽就接待了一个女孩,两个人在接待室里呆了很久。 “紫悠,你很勇敢,这样做是绝对正确的选择。”陈乔羽拍拍她的手背。 “警官,我们其实是杀了人吧……”唐紫悠的眼里还充盈着泪水。 “虽然事情由你们而起,但是并非故意伤人,而且你们也在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即使你们当时在场,也起不了更多的作用。至于责任,那是以后的事情。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你来警局的事情绝对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个有我们来出面让其他人知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好吗?” 唐紫悠使劲点点头。 49. 一切发生的那么毫无征兆。 唐紫悠跟着其他8个人一起走进这座黑漆漆、阴森森的古老实验楼时,有些退缩。她只是好奇才加入这个社团,但是真的去探索什么的,不是她所喜欢的。 “学长,你胆子大,我们就不奉陪了,我们两两行动了。”成娇娇朝闻文打了个招呼,就跟王天鹏一起往一楼东边去了。 唐紫悠赶紧跟上方宇天按照事先说好的去了一楼西区。高芸和李强去了二楼东区,陈进和陆敏敏去了二楼西区。 唐紫悠进跟着方宇天在走廊上拍一些雕刻,黑暗里闪光灯亮起让人心里毛毛的。 “方宇天,我们上楼去找他们吧。”唐紫悠催促。 “走吧。”方宇天拍完往楼上走去。 “那个,娇娇真的要那么做吗?不好吧,吓坏她怎么办?”唐紫悠想起之前大家说的话就担心。 “玩嘛。她胆子那么大,整天叫着要来会幽灵,不会有事儿的。”方宇天无所谓。 偷偷上了二楼,唐紫悠去找陆敏敏他们汇合。 此时,高芸正兴奋地在标本陈列室里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 “李强你看这个是什么动物,长得像颗草。” 没有人回应。 “李强?李强?”高芸四下照了照,没有李强的影子。 高芸跑到陈列室外面,走廊上也空荡荡的。 “李强?你在哪儿?你别吓我。”高芸突然有点害怕了,她打着电筒,迅速在走廊上经过,拐过去朝楼梯那里走。 突然好想有个影子在楼梯口晃了一下。 “谁?谁在那儿?李强是你吗?”高芸惊疑不定地走过去。 她朝楼梯上照了照,没有人。 高芸哆哆嗦嗦地开始往外掏手机,这时,她猛然觉得身后有人,于是赶紧扭过头去。 一张扭曲的白色骷髅脸,正对着她,在黑色的大斗篷下微微歪了一下头,那双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什么在盯着她。 高芸顿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声音憋在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鬼东西抬起胳膊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去抓她。高芸几乎浑身瘫软地扶着墙踉跄着扭头就跑。 “别——”幽灵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啊!——”高芸已经慌不择路地一脚踏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鬼面具被扯了下来,露出成娇娇惊恐的脸。 “高芸!”唐紫悠第一个从虚掩着的教室里冲出来,跑下了楼梯。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跟着冲下去。 “她的头流血了……”陆敏敏吓得声音都走调了。 唐紫悠把围巾摘下来,捂在高芸出血的地方:“快点叫救护车!快呀!” “不能用我们的手机叫!”方宇天制止了要打电话的几个人。 “为什么?”成娇娇叫道。 “我们的记录会留下的。如果高芸是因为成娇娇的恶作剧摔下来的,那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想想看后果会怎样?处分还是退学?!” “那她怎么办!”唐紫悠急了。 “你别急,外面几步远就有一个公用电话亭,陈进你不是包里有电话卡吗?你出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已经傻掉的陈进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朝那扇进来的窗户方向跑过去。 “那我们呢?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成娇娇问。 “你什么意思?”李强叫道,“都怪你,非要吓她,出事了吧!” 成娇娇脸色更难看:“我那想到会这样,而且你们不是也赞成吗?我刚才已经想制止她了,谁知道她动作那么快!” “我们就算偷偷走掉,闻文知道了也不会沉默的,他一向跟高芸关系不错。”王天鹏急得团团转。 “别急。闻文现在没出现,说明他没听到动静,他应该在三楼西区最尽头的历史室。我们一会儿去西边楼梯口。制造点动静,然后说看到吓人的东西,高芸先回去了。然后我们也假装害怕要求离开。就带着他从西边下楼离开。”方宇天冷静道。 “难道把高芸一个人丢在这里?”唐紫悠看着昏迷不醒的高芸,心里一沉。 “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了,就算呆在这儿,有什么用?谁能紧急救护吗?”方宇天反对。 “那我们快过去。”王天鹏已经跑上楼梯。 这时,气喘吁吁地陈进跑了回来:“120说、说尽快赶到!” “走吧!”方宇天拽起唐紫悠,跟陈进又交代了一遍。 “高芸的手机在这里。”成娇娇把行头塞进自己包里时,捡起差点踩到的东西,“对了,我用它发条短信给闻文,就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装作都没见过她离开。” “就这么办!”李强赞同地点头。 “可是,明天这里有人出事闻文还是会知道的吧。”陈进似乎刚刚从惊惧中恢复一点理智。 “没事儿,只要他不知道恶作剧的事情,我有把握说服他保持沉默。”方宇天道。 第三天,除了闻文之外的所有人偷偷聚在一起。 “高芸脱离危险了?”陆敏敏还是余惊未消。 “听说还是在昏迷……”陈进受命偷偷找老师打听过。 “听着,闻文已经答应我不提那天晚上的事。事已至此,我们几个必须统一口径,大家要牢牢记得,直到确认这件事再也不会被提起为止!”方宇天道。 “竟然有这种事,无妄之灾……听上去,成娇娇和王天鹏的死像是老天在惩罚他们。”陆云扬唏嘘道。 “怕就怕是有人在替天行道。”温靖寒叹口气。 “但是所有人都有份儿害了高芸,唯一不知情的闻文又出了国。”陈乔羽道 “还有个没参与,但是也许知道内情的秦笑啊。”关锦在旁边开口道。 “秦笑?倒是一个可能性。” “闻文也有可能啊。虽然他人在国外,但不代表不能遥控杀人。”顾湘分析。 “你觉得他有同伙,或者说他控制了谁什么人替他报仇?”陆云扬问。 “恩。不过,那个人要一样想提替高云报仇。像方宇天,的确冷静有头脑。” “不一定。”温靖寒摇摇头,“闻文如果有足够的控制力,完全可以胁迫或者控制什么人。云扬,你觉得呢?” “有这个可能。但是需要主谋者有主导人格和控制他人心理的一些技巧,从犯则要有附属人格,懦弱或者胆小。这一点上,陈进、李强和陆敏敏都可能被控制。但是只是个性稍符合而已,不能以此为依据。” “那唐紫悠是不是可以排除?”一直旁听的丁丁问。 “说不定是贼喊捉贼。”陈乔羽扯了扯嘴角,“妹妹,别那么单纯,这样大义凛然的罪犯我见多了。” “唉……说了一圈,还是一切皆有可能。”林白又泄气了。 回去学校的公寓,关锦坐在那里出神。 “想什么呢?”陆云扬递给他一杯水。 关锦接过来,没说话,喝了口水,端着杯子继续发呆。 陆云扬看着他略带湿润的嘴唇微微张着,眸色深沉了许多。 既然如此,捡日不如撞日。他果断拿过关锦手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把关锦身子朝自己这边掰过来。 “喂,你干什——” 关锦的不满还没机会表达完,就被另一张温暖的唇堵截了。陆云扬满意地在他逡巡了许久的唇上温柔又强势地攻占着,舌尖一点点挤进全面失守的牙关。 关锦已经彻当机,重启了几次都无效,愣在当场被为所欲为。直到陆云扬的舌头伸进了他嘴里,才元神归位。陆云扬倒是机灵的很,在关锦的拳头还没扫到的时候,不情愿地离开自己的阵地,迅速退到了攻击圈以外。 “小锦还真是青涩啊。”陆云扬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边。 ……艹!!!关锦脑中一万匹草泥马瞬间狂奔而过,声势震天。 50. “陆云扬,你他妈敢这么耍我!”关锦愤恨地抹了把嘴,站起身来,眼中狂暴的杀意一闪而过。 陆云扬显然不满意他的反应,无奈地摇摇头:“小锦,你可真是伤我的心,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认真?!” “我不知道它怎么发生的,但是我乐于接受这个结果。虽然我从未想过这么早就被困进围城,不过如果对象是你我心甘情愿。” 关锦第一次觉得国语这么难懂,更加暴躁:“你他妈说人话!” “我喜欢上你了,现在非常认真诚恳地请你接受我的心意。” 哎?!!!萧杀肃然的气氛突然被切换了个温情洋溢的频道,关锦反应无能,不禁怀疑自己又穿越了一次。 陆云扬收起些微的调侃语气,认真道:“关锦,别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过我的心意和对你的好感。” 关锦眨眨眼:“没察觉。” “你跟我比跟其他人亲近很多,喜欢吃我做的饭,跟我说话,甚至——同床共枕。” “你今天脑子被门挤了吧!”关锦实在听不下去了,撂下一句话,风一样卷进了卧室,咣地把门关了个结结实实。 陆云扬这个家伙,居然发情发到老子头上了,靠,真是一时失察,被这个斯文败类蒙蔽了。现在想想之前种种,那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有没有!……不过,自己到底哪里吸引男人胡思乱想了,关锦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依然觉得自己的长相平淡无奇,根本就没有竞争力,到底怎么从陆云扬认识的人中脱颖而出的。 焦躁地转了半天,关锦又有点沾沾自喜。哼,看来我的人格魅力还是很强大的,连陆云扬这种一肚子黑水的家伙也栽了,想想倒是很解气。可惜,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人高马大的压着都不舒服…… 等等!不会是,他想要压我吧……烂桃花危机一下子变成了菊花失守的危机,关锦非常后悔没有在屋顶上多装几个避雷针,以至于被劈得如此外焦里嫩。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确认自己不会再有行凶杀人冲动,关锦决定出门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谈。 “咳咳。”关锦打开门,站在门边抱着胳膊。 一直坐在沙发的上陆云扬抬头,“渴吗?你刚刚没怎喝水,我刚倒,正好温。” 关锦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坐下,喝了口水,“我说,你喜欢我什么?” “恩……”陆云扬仔细想了想,“聪明、冷静、单纯、善良、别扭、可爱……” “停!你说的根本不是我。我狠毒、暴躁、阴险、复杂,你说的那些我一概没有。额,聪明除外。”关锦觉得陆云扬跟本就是在随口乱说。 “其实喜欢就喜欢,你喜欢米色不喜欢红色,你说的清是为什么吗?因为红色太艳丽,米色很安静?那为什么你不喜欢艳丽喜欢安静呢?没必要这样深究,相信自己的判断和感觉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米色不喜欢红色?……算了,我现在只是想说清楚,我们不合适。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束缚,不会居家过日子,更不会迁就别人,而且脾气暴躁可能有暴力倾向。”关锦不惜抹黑自己。 “我不会束缚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也不需要你迁就,我会包容你的一切,事实上,我喜欢你的一切包括缺点。” 肉麻……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成为——那样的关系,现在不是很好?做个搭档或者朋友,没那么复杂。”关锦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苦口婆心过,被托尼听到会惊掉下巴的。 “我觉得成为恋人,会更美好。” 自己果然不适合做什么知心哥哥,关锦还是失去了耐心:“靠,你非要逼我这么说吗?陆云扬,你不是我的菜,我从来不吃不合胃口的东西。” “没关系,你是我的菜就好了,反正是我吃你。” …… 最终,谈判破裂,以陆云扬被丢在客厅睡沙发而告终。 “关锦,你昨天没睡觉吗?哈欠连天的。”林白一边给关锦修电脑,一边问。 “别跟我提昨天。”那是他今生最大的恶梦。 “好了,搞定。”林白合上电脑。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关锦看着不远处舞台上叽叽喳喳的一群人,纳闷问。 “昨天一个对门师兄找我帮忙修电脑,他是话剧社的,说他们排练用来打背景的ppt显示出了问题,我才跟来看看。” “话剧社?”关锦脑中一闪,“王天鹏死前不是参加的话剧社吗?” “对啊,他是做剧务的,我就想着趁此机会打听一下。” 突然台上一个女声尖叫了一下,旁边有人笑她:“拜托,这是假的蛇,仿真道具!” 仿真道具……关锦拉着林白,“哪个是你认识的师兄?” 林白指指正走过来的一个男生。男生朝林白打招呼:“小林,谢谢你了。” “师兄客气。” “我能不能问一问,这里的道具里有演出服吗?”关锦问道。 男生愣了愣:“有啊,很多。” “那有万圣节那种斗篷和面具之类的吗?” “这个……好像有。不过那是去年他们搞活动买的,后来都处理了。” 男生离开后,林白问:“你怀疑那吓人的衣服什么的,是王天鹏弄的?” “恩,虽然唐紫悠没有参与具体计划而不知道,但是王天鹏既然跟成娇娇是共同的行动的,那他利用职务提供道具的可能性很大。”关锦点头。 “那第一个死的是成娇娇,她是直接发起人,第二个就是提供道具的王天鹏,他们俩是这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凶手相当清楚当时的细节,他是身在现场还是听其他人告诉他的呢?” “对了,你宿舍里原来跟王天鹏同住的舍友的电话你有吗?”关锦问。 “有,你要干嘛?” 关锦一个电话拨过去:“你好,我是总局特案组的警官,关于你曾经的舍友王天鹏的意外,我有问题要问你。” 那边好像吓住了,不知说了些什么。 “我就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王天鹏有没有特别害怕的东西?” 关锦挂掉电话,又打往局里的鉴识科:“什么,没动?好的,谢谢。” 最后,林白一头雾水的被他拉去了实验楼。现在是早上,还没有上课,楼里没什么人。 关锦左右看看,用温靖寒给他的钥匙打开了仓库,闪身进去。 “我说,你又要来找什么?”林白小心翼翼地四下看。 “蟑螂。” “啊,”林白跳了一下,“哪里哪里?!” “我说我要找蟑螂。” “你找那个东东做什么?”林白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关锦拨开地上一个箱子,俯身下去隔着纸巾捡起什么东西。他转身举起来,晃了晃。 “呕,那恶心的东西你用手拿……哎哎,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啊啊啊!”林白扒着门直叫。 “这个是个假的。” “什么?” “这只蟑螂是假的,是个仿真玩具。” 林白谨慎地瞟了一眼,“那也很可怕!你拿远点!不过,这是谁这么缺德,在这里放这种东西,对了,是生物实验室的道具吧!” “这不是生物标本,是个塑料玩具。” “奥,我想起来了!学校东门外还有个小创意商店,里面就有卖这种仿真动物玩具的。那天他们还说去买只老鼠吓唬女生。”林白道。 “我刚刚问过,王天鹏跟你一样十分害怕蟑螂,而且每次看见都歇斯底里的,反应十分强烈。” “……这么说——” “没错,真是个相当精妙和需要运气的布局。”关锦再次爬上梯子,打开最上面的橱柜,“凶手把假的蟑螂放在左边角落的某个器皿里,王天鹏可能举着手电筒在里面寻找他要找的东西,他从器皿里往外掏东西,结果掏出来一照,居然是一只大大的蟑螂……” 林白打了个寒战。 “他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甩掉蟑螂,下意识往右边靠,失足摔下梯子,掉到了围栏上。”关锦下来梯子。 “这样的几率还是很难控制的吧。” “也许凶手只是想碰碰运气,害他受伤,谁知道运气还真是不错。” “蟑螂上会不会有指纹?”林白眼睛一亮。 “希望不大,这么聪明的凶手不会犯低级错误吧。” “唉,我多希望他一时糊涂。” 51.校园疑云(十三) “Well done,”温靖寒在电话那头表扬关锦,“你越来越有我们组主力的风范了。” “我原来只是个板凳队员吗?” “……我们的板凳还是很有深度的。” “哼……我去那家创意品店问过了,他们的确有卖出过几个仿真蟑螂,但是根本不记得买的人的样子,不过有一个确实是在今年6月份卖出去的,跟关天鹏死亡时间很接近。”关锦继续道。 “恩,顾湘也核实过实验楼里确实没有实验室使用过这种生物模型,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王天鹏的死不是意外。” 吃过午饭,关锦急匆匆往教学楼赶,那个老师真是烦人,说什么自己口语好,非让自己组织大家课下口语练习。练你妹儿啊,老子哪有这个闲心,关锦当场没有让女老师下不来台,私底下一定要让她回心转意。这些人一个两个都不开眼,干嘛盯上他! A区除了一间大教室,好像都是老师的办公室。关锦探头从门玻璃上往里看,可惜只能看见门前的一小片区域。于是他索性打开门,探头往里看。 一间没有,两间没有……最后一间,应该就在这里了吧?关锦拉开门,猛抬头,跟秦笑来了个面对面。 “你怎么来了?”秦笑咧嘴笑笑。 关锦往他背后的办公区一扫,空无一人,“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来找王老师,结果她不在。”秦笑遗憾地耸耸肩。 “既然她不在,你进去做什么?那么大的人,不需要你趴到桌子底下去找吧。”关锦眼睛扫过秦笑沾着一点灰尘的膝盖和袖口。 秦笑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马上又恢复如常:“你可真是目光敏锐啊,刚刚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笔蹭到地上了,我好不容易从桌子下面弄出来。” “那我先走了,你忙。”秦笑从关锦身边擦过,一个人慢悠悠下楼去了。 关锦眯起眼晴,走进去四下看看,所有桌上除了电脑和教学资料,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大学老师除了个别需要研究室,办公室都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也不会放什么个人物品。 那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关锦没找到人,索性不去管了。在校园里瞎逛了一大圈,不知不觉走到了学知楼。这座楼,不是上次陆云扬做讲座的地方吗?……呸呸,怎么又想起他来,真是阴魂不散。 关锦转身想走,突然脑中有画面一闪而过。一群女生围着陆云扬,想要问各种问题,其中一个紫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外围欲言又止。对了,那不是唐紫悠吗?! 虽然看见他会有点烦躁,不过,这个男人是不会把私生活和工作搅和在一起的吧?关锦想到这,还是决定上去。 “哟,我又看到他了,正在往这边走,你说是不是来找你的?老师,您的品味真是特别呢。”秦笑抱着胳膊靠在四楼窗户边看着走过来的关锦道。 “奥?他主动来找我?”陆云扬托着下巴,皱了皱眉,“不是又来谈判的吧,真是固执。” “谁让您喜欢啃硬骨头呢?” “哼,是学生就好好给我读书,少掺和这些事儿。”陆云扬盯着秦笑。 秦笑抬起手做投降状:“是,老师。不过,我刚刚过来认亲您就这么向着外人,我很受伤哎。” “我跟你不亲。” “不过,”秦笑突然眼睛一弯,“你想不想知道他对你是不是有感觉?” 陆云扬挑挑眉。 关锦上了四楼,朝走廊尽头走去。没走几步,尽头陆云扬专用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秦笑低着头从里面出来。 怎么又是他?关锦眼角抽了抽。 秦笑抬头看到关锦,似乎也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转瞬即逝。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秦笑笑着打招呼。 关锦面无表情地把视线从他有些过度殷红的嘴唇移到扣错了扣子的衬衣领口,冷冷哼了一声:“恐怕是本儿童不宜的书吧。” 秦笑装作没听懂,朝他摆摆手:“我先走了。” 关锦没回头,径直走到陆云扬门口,打开门。 陆云扬正在收拾桌子,上面似乎被风席卷过,资料散的到处都是。那个臭小子,敢做这种低级的局,真是得回去让老三好好收拾收拾他了。 “哟,我来得不是时候吗?”关锦站在门边,插着口袋。 “小锦?你怎么来了?你先坐,我稍微收拾一下。”陆云扬态度极其自然。 “行了,不用收拾了。都是男人,我懂。不过说真的,你还真是下得去手,人家成年了没有啊?”关锦嘲讽道。 陆云扬眼中一丝火花一闪而过:“我没听懂。” “别装了。你看你昨天晚上还跟我指天盟誓,说什么我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今天就跟自己的学生激情四射。哎哎,你不用解释,”关锦大咧咧地耸耸肩,“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我理解。”然后又狠狠指指他,“所以以后不要再搞那种爱的表白之类的无聊把戏,否则我真的跟你不客气!” 自己居然为了他那自以为是的感情感到困扰和麻烦,搞到晚上睡觉都在想怎么让他放弃。切,男人之间能有什么感情?真是脑子秀逗了。关锦把自己狠狠鄙视了一番,心里却觉得很堵。 陆云扬一直没说话,只是歪头看着他,半晌突然高兴道:“小锦,你其实是在意我的吧?” 啊?关锦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荒谬的回应。 “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一诺千金。我说过话从来不会收回,也从来都会兑现。”陆云扬眼睛深沉的像一个漩涡,盯着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危险的吸引力。 关锦愣了愣,头痛道:“你——好了,我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个的,以后也不会再讨论。你爱怎样怎样,但是别妄图插手我的生活。我有重要的公事要跟你说。” 陆云扬立刻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脸:“你说。” “我突然记起来,第一次来这里找你的时候,就是你做讲座那天,你出门被很多女生围住。” “我对女生的兴趣已经从见到你时候就随风远去了,你要知道。” “……你他妈听我说完!”关锦已经忍不住开始吼了。 陆云扬立马闭嘴,乖乖坐好。 “我说到哪儿了?……对了,那群女生里,有个女孩脸色不是很好,似乎一直想问你什么,但是似乎不愿在众人面前,就站在外围等。我刚想起来,那是唐紫悠。” “你觉得,她是有关于案子的事情要问我?”陆云扬闻言也有些诧异。 “不一定,但是丁丁调查到这个是最令她烦心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现在她已经跟警察交代了,我还能做什么?” “她当时想要跟你倾诉,说明她对你的专业度是有信任的。我建议你想办法制造机会跟她单独聊聊,我总觉得她并不是完全坦白。” 陆云扬挑挑眉:“这可是你提议的,如果我跟她独处一室,你可不能再冤枉我移情别恋。” “……你给我适可而止!” 晚上的一节小课结束,关锦一想到要回去面对顽固不化死皮赖脸的陆云扬,就一个头两个大,干脆买了桶方便面回了宿舍过夜。 撒上调料,冲上热水,面冒出香气,关锦才发现一个悲催的现实:这桶坑爹的方便面居然没有叉子……在宿舍转了一圈,没找到一双方便筷,关锦只好硬着头皮去敲对面的门。 关锦努力地在脸上制造一点有求于人的友好笑容,却在有人打开门的时候僵在脸上。 “又是你啊,找我?”秦笑两眼眯眯。 “找筷子。”关锦面瘫状。 “你是指,两根棍儿,用来吃饭的那个筷子?” “还有其他东西叫筷子?” “呵呵,我以为我们寝室什么时候有人有了新外号。进来吧,我记得我柜子里有,帮你找找。”秦笑转身进去翻箱倒柜。 关锦慢慢走进去,扫视着他的床位和桌子。床下的墙上横七竖八贴着很多照片,都是一些场面拍摄。其中一张,一个穿着粉色大衣的女孩侧面站在一架钢琴前面,似乎在跟秦笑说话。 “这个女孩,是谁?你女朋友?”关锦故作八卦状。 秦笑从柜子边探过头来看一个眼,“不是。我只是跟她一起合作过迎新晚会的节目,是艺术系的。”停顿了几秒,他又道,“可惜,她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了。” “确实可惜。”关锦盯着照片继续问,“这些都是你认识的人吗?可真不少。你看这个抬展板的,这些搬道具的,这些后台的演员……” “大多数我都不认识,那都是晚会上同学给乱拍的,”秦笑走过来,递给他一双方便筷,“都是些什么艺术部、话剧社、宣传部之类的干事或者他们找的帮手,反正后台一团糟,看着挺有趣的,我就贴起来留个纪念。” “谢了。”关锦晃晃筷子,打开门。 “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找我,我们是同学嘛。” 关锦临关门之前又转过头来,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跟陆云扬认识?” “我喜欢陆老师的讲课风格,这学期选修了他的课。不过,像陆老师这样年轻有为的学者,我的确崇拜。”秦笑脸上的瞬间散发出兴奋的光彩。 “年轻人,盲目崇拜会导致大脑缺氧,思维混乱的。” 关锦关上门,把秦笑得逞的坏笑关在身后。 刚刚那些照片里,有高芸,有王天鹏,还有陈进和李强……秦笑真的在警局之前从来不认识他们吗?这个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什么?秦笑?也许那只是巧合。他与本案无关,这点我很确定。”听了关锦的分析,电话那头的陆云扬居然这样说。 不等他说完,关锦挂掉电话,决定把这个色令智昏的男人列入不需要再沟通之列。 52.校园疑云(十四) “你怀疑秦笑?陆云扬不是分析认为他的性格不符合凶手吗?”温靖寒道。 “你倒是听他的话,他也是个凡人,也有脑子被驴踢了的时候。”关锦冷哼。 “听起来怨气不小。”温靖寒笑道,“那你们是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们觉得既然你要发挥陆教授的作用,就要了解这几个人的性格特点,更深的就是了解他们的成长环境。”丁丁握拳道。 “看来我找来云扬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大家都已经有点专业架势了嘛。不过还欠点火候,我早就让顾湘去查了,因为还有其他案子,进度不太快。”温靖寒道。 “我回来帮他?”林白举手。 “不用了,到目前为止,我觉得大家深入到他们身边还是收获不小,继续努力吧。”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敢回来了。”陆云扬看到开门进来的关锦,吃惊道。 “哼,激将法太烂了。我又不欠你的,为什么不回来。”关锦没理他,径直走进卧室去换衣服。 陆云扬继续布菜。 “你还真是个神棍吧,算到我今天就会回来吃饭?”关锦走出来看着桌上明显不是一个人量的菜式挑眉道。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我这两天每天都做这么多,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吃到。”陆云扬淡淡地,温柔地说道。 ……关锦败退。 “对了。丁丁通知我,唐紫悠周六下午会去中山路的书城买书。你早点去候着,装作偶遇,套套她的话。”关锦边吃边道。 陆云扬笑:“好老套的桥段。” “你要是有创意的办法也行。” “比如找人假扮匪徒,我来个英雄救美?” “我是让你去取证,不是让你去相亲。而且,这个更狗血!” 唐紫悠在书架之间徘徊,手里抱着一本很厚的书,犹豫许久似乎想放下。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我想拿一下上边的书。” 唐紫悠连忙退开一点,抬头:“抱歉——陆老师!” 陆云扬扭头看看她,笑着问:“你是南华的学生?” 唐紫悠使劲点头:“真没想到会遇见您,您常来买书吗?” “偶尔。你拿的是《心理学与生活》,这是心理学的经典教材,对心理学有兴趣?” “恩……”唐紫悠犹豫了一下,“是啊,我听过您的讲座,觉得很受触动。” “呵呵,能让一个学生因为听了讲座而对一个学科产生兴趣,是我莫大的成就。” 唐紫悠被陆云扬的笑容晃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是我有幸才对。” “上次很多学生还有问题想问我,可惜我没有时间,希望没让大家失望。”陆云扬略感遗憾。 “是啊,我还想挤过去问的,但是好多人。”唐紫悠吐吐舌头。 “奥?那现在抓住我可不能放过机会啊。” 唐紫悠眼睛看向别处:“其实也没什么,都解决了。” “那就好。我去那边坐一会儿,你要是在选书方面需要我的建议,我很乐意。”陆云扬先行走开,去了休息区。 “你傻啊,再问她两句她就说了!”耳机里传来关锦气愤地声音。 “小锦,你还不相信我?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我还是看得准的。” “自大狂!” 果然,陆云扬坐了没多久,唐紫悠就跟过来:“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乐意效劳。” “你说一个人对你的态度做出巨大改变或者表现地跟之前大相径庭是为什么?” “是变好还是变坏?” “不是好坏,而是表现方式不同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 “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他本身遇到了什么事情,情绪产生巨大波动,突然改变;或者,他认为你做了什么让他受震动的事情,突然对你有了不同的看法。” 唐紫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不是我的问题……那就是他?” “如果能再详细一点,会更利于我分析。” “不用了。”唐紫悠声音突然升高了一下,“都是些同学间的小事儿。您已经解答我心中的疑惑了,谢谢您。那我不打扰,先走了。老师再见。” 陆云扬看着唐紫悠离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来。 “就这样完了?”关锦怒其不争,“谁说的一个小丫头你搞得定。” “唐紫悠是个固执和谨慎的人,她不想说的事情是问不出来的,说不定会让她更退缩。不过,我知道她所谓的问题绝对不是个小问题,而且现在她更困惑了,甚至是带着点担忧。” “她指的是谁?那群社团成员的一位,还是自己圈子里的人?”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没用。” “喂喂,别用警察的标准苛求我嘛。” 唐紫悠心事重重地推开宿舍门,姜楠和丁丁都不在,就看到陆敏敏在撕信封。 唐紫悠打了个招呼坐到座位上,就开始翻看新买的书。 “啊!”一声惊叫把唐紫悠吓了一大跳。 “敏敏,你别一惊一乍的。” “小悠……”陆敏敏声音里带了惊恐,指着被她丢到地上信,“你看看那封信,是敲诈……” 唐紫悠一惊,俯身捡起来仔细一看,立马也变了脸色。 “我们回来了!”门被大力踢开,丁丁和姜楠拎着很多吃的冲了进来,“累死了。” 唐紫悠火速把信藏到身后:“买了这么多吃的?” “对啊,周末嘛,大家一起happy一下”姜楠把吃的都堆在桌上,往外掏。 丁丁敏感地察觉到屋里原有的怪异气氛,看看陆敏敏,脸色古怪,唐紫悠也有点故作镇定。 “小悠,有你最喜欢的炸鸡排!当当!”丁丁拎出一个纸袋举到她面前。 “是吗,太好了,呵呵……”唐紫悠转身,“我擦擦手。” “来来,开饭了!”女孩们最终凑成一堆儿,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一切都很和谐。 丁丁偷眼瞄了下那张桌子,唐紫悠刚刚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台灯下面。 李强回到宿舍,班里生活委员就进来了,“李强,你们宿舍的信。对了,有你的啊。” 李强皱皱眉头,走过去拿过来,一边一封封看信件上名字。有自己的一封平信,寄件人落款叫老朋友。 谁这么老土,什么年代了还写信。李强嗤笑着私开信封,拿出一张对折的白纸,上面是打印的字迹。字数不多,李强扫了几眼,渐渐面如死灰。 他站起身来在宿舍里转了两圈,猛然想起那封信,赶紧从桌上拿起来,撕得粉碎,丢进马桶冲掉了。然后他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啃着手指,陷入了痛苦地挣扎中。 夜深人静,宿舍里一片漆黑。 丁丁确认屋里人都呼吸均匀地进入了梦乡,才轻轻爬下床来,摸索到唐紫悠桌子边,果然,那东西还在。 丁丁掏出一张纸,轻轻打开门,来到走廊上,接着灯光看起来。 上面写着: 老朋友,你们共同的秘密虽然曝光了,但是我想你们还是不希望被老师和同学们知道吧?想想,当他们有一天听到你们在一起商量如何瞒天过海地伤人性命的录音,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杀人犯,道德败坏,丧心病狂? No,no,别担心,我只是想要跟你谈谈。明天晚上11点来实验楼二楼西区,你也许可以拿回你想要的东西。 丁丁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用手机把信件拍下来,偷偷回到房间,放回原处,爬上床。 这封信是给谁的?唐紫悠?陆敏敏?或者她们两个? 周日一早就起床的丁丁诧异问陆敏敏:“敏敏,你今天怎么不赖床了?” “奥,睡不着了。”陆敏敏精神不济的样子。 “今天晚上话剧社有演出,你去看吗?”丁丁继续问。 “好啊,我们都去吧。”陆敏敏突然积极道。 丁丁松了口气,看来还不是太蠢。 “干得好!这是个重要发现。”温靖寒看着发回来的图片,“凶手果然够自大,这种情况下还想继续杀人。” “从这封信里看出来这个人很细心,打印不手写;语气很张狂,一副高高在上,将这些人玩弄在鼓掌之间,兼具妄想型和表演型人格的特点;用了两个连续的no,带着嘲弄,彰显他的不屑;措辞行文表明他应该受过高等教育,而且非常懂得抓住对方弱点。”陆云扬对着免提道。 “看他的信似乎是个局外人,但是却清楚知道这些人的秘密,怎么可能?”关锦问。 “不管他是不是局外人,我觉得他握有录音的可能都不大。当时是三更半夜的实验楼,而且事发突然,现场怎么会有局外人?自己人的话,谁会有准备马上录音,而且一旦录音曝光,自己也跑不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儿?”丁丁道,“所以我觉得多半是虚张声势,为了引他们上钩。” “丁丁的分析有道理。也许这就是王天鹏当时在寻找的东西或者成娇娇那么晚去实验楼的原因。”温靖寒赞同。 “所以,我今天知道陆敏敏和唐紫悠都不打算去赴约,我才松了一口气。我觉得唐紫悠很聪明,陆敏敏又很胆小,正好让凶手奸计落空。”丁丁拍拍胸口。 “我承认你有进步,不过,她们去赴约才是最好的,不是吗?”温靖寒反问。 “啊?” “请君入瓮。”关锦道。 “对啊,这样可以揪出幕后黑手!不过,这样她们会不会有危险?要不,直接跟她们摊牌,让她们配合?” “要不说你还嫩呢,你怎么确认这封信不是唐紫悠或者陆敏敏其中一个写给另一个的?”陆云扬接着问 “那……怎么做好像都不对嘛!”丁丁很受挫。 “你做的很好,就这样顺其自然吧。”温靖寒说,“唐紫悠和陆敏敏不是很积极的参与者,要动手似乎也应该是其他人排在前面啊。当时谁是是负责引高芸出来的人?” 几个人对视了半晌:“李强!” 53.校园疑云(十五) “哎呦!”林白跟李强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走路的!”李强被撞的不轻。 “抱歉抱歉,我急着找人。”林白忙不迭地道歉。 “算了。”李强没好气地离开了。 林白对着空空的宿舍楼走廊比了个v,哼着小曲慢慢悠悠也离开了。 “你的这个装备靠谱吗?”关锦瞥他。 “林氏特供,绝对高品质!我们现在就看这个红色点往哪里移动就好了。”林白打开监控程序,“瞧,正在往图书馆方向走。” 丁丁打了个哈欠:“你们先看着,我太缺觉了,我眯一会儿,我接班下一波儿。” “来,喝点东西吧,我煮的红茶。”陆云扬端着茶盘过来。 “哟哟,我的最爱,我要加奶!”丁丁扑过去。 “你不是缺觉吗?”关锦问。 “看到美食和帅哥,我的人生就无比清醒。” 关锦瞪了眼笑得温和无害的某人。 祸害! 盯了一个晚上,目标几乎就没怎么动过。 “我说,你的定位器不会坏了吧?”丁丁看的眼都花了。 “他坏了,我的定位器也坏不了!”林白坚决扞卫自己的荣誉。 “这都一个晚上了啊,他都老老实实在图书馆呆着,应该不会是接到信去赴约的样子。” “是啊,要不我们撤?” “等等!现在几点了?”关锦突然问。 “十点五分。”一边淡定看书的陆云扬道。 “图书馆十点关门!”丁丁和林白才反应过来。 “不对!他一定离开了。你把定位器放在他包里了?” “对啊!现在都穿的不多,身上哪有地方?而且他总不可能把包扔在图书馆吧。”林白不解。 “不过怎样,你们继续监视,我去实验口看看!”关锦起身。 “我跟你去。”陆云扬也站起身跟上。 “麻利点!” 李强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似乎空荡荡没有人。楼里人的似乎都走光了,也没听到其他动静。 那人让他10点半来,他可不想那么傻,先过来看看情况再说,万一有什么陷阱呢? 李强慢慢走进去,打开灯,谨慎的四下打量。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生物标本,一点实验用的瓶瓶罐罐,几个水槽,靠墙还有个巨大水箱。不会藏在那里面吧?李强警惕起来,他小心翼翼走过去,一手掏出电击棒,一手猛地打开大水箱的铁盖子。 里面空空荡荡,连水也没有。 李强长长松了口气,举着电击棒的手也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两只手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珊瑚群模型的后面伸了出来,使劲一推,把李强整个人推进了水箱里。 “啊——来人——”李强惊恐的声音迅速被盖在水箱里。 那人扣上水箱的外搭扣,然后不紧不慢地把事先取下来的,水箱上方挂着的那个很大很沉的剑鱼模型抬到盖子上,打开搭扣,拍拍手,满意地听着里面拍打和叫喊声音变得渐小…… 两人几乎是狂奔去的实验楼,到了楼下关锦气喘吁吁,他一指:“你,先上去。我找一楼,你二楼。” 陆云扬皱眉:“一起。” “一个小破孩我还搞不定?” “如果他处于异常状态还真是很难讲。” “你少看不起人。” “上一次在医院,一步只差,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现在我想想都觉得后怕,关锦,我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陆云扬的语气沉了沉。 “你真是——”关锦词穷了,只能认命地一起进了楼里。 一楼二楼找了个遍,没有踪影。走到三楼,关锦突然停住脚步,示意陆云扬静音。 “你听到了吗?” “恩,很轻微的刮擦声。现在没有了……” “东边传来的,快!” 两个人快速看着走廊两边的门,一件挂着海洋生物标本室牌子的门似乎有缝隙。 关锦推开门感觉了一下,里面有人。 陆云扬在后面开了灯,屋里大亮,没有任何人。两人都一样看到了那个水箱和巨大的珊瑚。 关锦透过珊瑚的缝隙仔细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躲在后面。两个人朝水箱走过去。 “我来。”陆云扬搬下了盖子上的剑鱼,轻轻抬起盖子。 李强面色发青地侧躺着,蜷缩在柜子里。 “死了吗?” 陆云扬探了探他的鼻息:“有些微弱,先抬出来再说。” 李强被抬到一张桌子上,但是依然昏迷不醒,还偶尔微微抽搐。 关锦打完120,看着李强的样子道:“他好像没有外伤,也不像中毒或者被麻醉,难道是在里面太久缺氧?” “有点像,但这里是10点清场,11点关门。现在10点45,他应该是在10以后被人弄进来的吧?否则会有人在活动。最多才过了45分钟,而且这个水箱很旧,不是很密封,怎么会缺氧到昏厥。我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奇怪。” 没多久,120和警车就鸣叫着开了进来,未来一段日子,估计很多人都不敢再靠近这座“被诅咒”的楼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根本不想来。”关锦面无表情对江医生道。 “我也不想来,但是你们一有事我看在靖寒的面子上也得来。”江桐不爽地走进急诊病房,“作奸犯科的人怎么那么多?抓来以后就应该让我来治治他们的脑子。” “这人不应该当医生,应该去当狱警吧。” 陆云扬拍拍关锦:“你就容忍他一下,他就是嘴巴不饶人而已。” “注意保持距离啊。”关锦不满地往一边靠靠。 “同事说这个人有些受惊过度和严重缺氧的反应,而且身体有轻微荨麻疹。”江桐出来说。 “荨麻疹?”陆云扬恍然大悟,“原来——” “应该是。他明天才能醒,你们到时候再来吧。” “你们当着我的面打哑语很有趣吗?”完全不明所以的关锦冷冷道。 “别生气,我这不是打算解释给你听吗?惊吓、缺氧加上荨麻疹反应,再加上李强之前所处的环境,这只说明一个问题,李强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关锦眨眨眼:“还真有这种毛病?” “没错。刚刚不是温靖寒打电话来说,那个剑鱼模型本来是挂在水箱上的墙上的吗?看起来又是一宗失足摔进水箱,然后盖子被掉下来的模型压住,结果恐惧症发作死亡的意外。” “这个人真是个疯子。” “没错,他偏执地要制造这种意外死亡的假象,让死者死亡过程很痛苦,又是在向‘被意外’死亡的高芸献祭。”陆云扬扬扬手里的手机,“这是李强的,我刚刚看了看,他在九点打了一个电话,是个无联系人的号码。林白查过说机主是方宇天。”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关锦瞪着他。 “在你纠结于他到底怎么被弄进水箱的时候。” “李强现在怎么样?”方宇天皱着眉头问顾湘。 “不太好。你是他出事前最后联系的人,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闲聊。”方宇天有些恍惚道。 “方宇天,李强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有人让他去的,所以这很可能不是意外。你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吗?”顾湘突然严厉起来。 方宇天第一次有点慌:“我……” “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我现在是跟你征询信息,如果你不说清楚,可能下次就是正式问话了。”顾湘知道这个人对自身利益关心地很。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真的……只是,李强可能比较信任我,打电话跟我说,有人写信给他让他去谈谈,说是有我们高芸出事那天晚上的录音。我不相信会有,所以建议他别去,但是李强不放心。他想让我陪他,我可不想去冒险,那个人明显是在设圈套,我就说我去他可能会认为李强毁约。反正,我劝了他,他不听,结果……” “你之前去仓库那里到底为了什么?” 方宇天沉默了一会儿,“其实都是一样的。王天鹏当时也说收到信,让他去仓库自己找录音的u盘,他也问过我,我当时没多想,就说去看看也好。谁知道他出事了,我才想到成娇娇的死也许不是意外,也许有人——想我们都死。我后来忍不住想去看看,仓库里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也许真的有U盘,不过只是想了想,没真的要进去。” “这个人好猖狂啊。”丁丁发出感叹,“而且我们至今抓不到他的把柄。” “对了,我的定位器怎么会在图书馆垃圾桶里?他没那么敏锐吧,那个东西很小的,在书包角落里不起眼。”林白想不通。 “李强说,他在书包的杯子里发现有个的东西,就顺手倒进垃圾桶了。”关锦摇摇头,“怪你运气不好。” “……什么人品啊!”林白欲哭无泪。 54.校园疑云(十六) 鉴于醒来的李强还是有点受惊过度,虽然大致讲了一下当晚的状况,却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凶手真是够精的,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机会都不留下,从始至终都没露过脸,甚至声音。”丁丁苦笑。 “凶手下手不成,不代表他就会适可而止。我们还是注意剩下的几个人,恐怕他已经在瞄下一个目标了。”关锦道。 “真是不能想象,这几个人中有一个杀人狂……”林白喃喃道,“对了,顾湘那边查过其他人的手机通话状况,没有跟国外闻文的联系。也许他们用的公用电话,也许他们是通过邮件联系,或者其他方式。我正在通过校园网深入他们的电脑,但是这个需要一些时间,而且要隐秘进行。” “……这样不是侵犯人权吗?”关锦瞥他。 “我现在是个校园黑客。” “那就是犯罪。” “但我是个卧底警察。” “……whatever。” “哟哟,你上了英语专业果然水平见长啊” 关锦继续回到上课下课的生活状态,但是已经在格外注意秦笑和陈进的一举一动。秦笑已经不再跟他有事儿没事儿搭话,但是偶尔关锦跟他对视一次,他就用一种可恶的怪异的微笑对着自己,那种感觉让关锦恨不能上去把他的脸揍成猪头。 至于陈进,还是那么勤勤恳恳地学习,努力回答老师问题,全心全意为同学服务,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好了同学们,周末校园开放日,记得带上校徽。”班长挨个宿舍做通知,关锦破天荒地提出愿意去其他宿舍帮忙通知。 “周末开放日,每个人必须带上校徽。”关锦敲开最后一间班级宿舍,陈进和三个室友都在。 “真是麻烦,什么传统啊。”一个男生从桌子上那堆疑似垃圾的东西里开始到处翻找,“搞不好又得去重新买一个!” 陈进的那干净的桌子显然是井井有条,他笑着打开抽屉找自己的校徽。关锦看看没有什么异常,转身要走,却听见陈进那边翻找的动静突然变得急促又混乱。他回头看了一眼。 陈进皱着眉头,拼命地在抽屉里胡乱翻找,声音越来越大。 “你也找不到了?”关锦问。 陈进动作一滞,抬头挤出一个笑容:“那么小的东西,可能随手一放,说不定明天就从别的地方冒出来了。” 关锦哼了一声,开门离开。关门的刹那,他看到门缝里陈进已经抓狂地转向另一个抽屉。 陈进小心地四下看看,确认没有人才急匆匆用钥匙打开了外面的天台门,上了天台。 他焦急地从最东边一点点的低头仔细寻找着,终于在靠近中间的空调机边上找到了什么。陈进激动地俯下身捡起来,用手使劲擦了擦灰尘。 “你随手一放居然放在这里了。” 陈进打了个激灵,仓惶地回头看到关锦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 “你、你怎么上来了?” “我看见门开着,想是不是又有人跑上来跳楼,所以本着救死扶伤的心意上来一探究竟。你刚刚找到了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上来检查检查。” “我可是看到了,”关锦指指自己的眼睛,“你捡了个校徽,而且是一路找过来,就为找到它不是吗?” 陈进的表情突然狰狞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怎么?也打算把我从这里推下去了事?你还是省省吧,我刚才发现门开着,为了安全起见已经通知了保安,估计现在他已经带着警察赶过来了。” 陈进的气焰立马又灭了,略带焦躁弱弱道:“我就是找个校徽怎么了?我又没做什么。” “据我所知,这个天台从开学到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整修或者打扫通知。开学第一周你还带着校徽吧,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我有钥匙,偶尔上来背书……” “那掉的地方真特别,前面正对的,好像就是董平坠楼的位置吧,你胆子还蛮大的。”关锦略带夸张道。 “我、我——”陈进一急,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我只是个好奇的学生,你不必跟我解释,还是跟警察说说吧。”话音未落,陈乔羽已经带着两个保安冲了上来。 陈进的脸上一片死灰。 “警官,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陈进苦着脸拼命澄清自己。 “你说你没做什么,给我一个你没做什么的证据。”陈乔羽这次可没有了对年轻学生的温和态度,对面坐的可是个嫌犯。 “我上天台找我丢的东西犯法吗?” “不犯法。但是上次你清楚地说你从来没在没有通知的时候开过天台的门,现在就算你没做什么,学校也怀疑是因为你经常私开大门,董平才有机会上天台坠楼。” “我都记得锁的……而且董平死的那天我没离开过图书馆。” “是吗?你以为有刷卡机的帮助你就可以瞒天过海?你的卡显示你的确是除了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没离开过。但是跟你一起自习的小胖的卡却显示,下午四点半到5点离开过一次。据他回忆,你当时借书卡已经借满,就借了他的卡去其他楼层借书了,时间是4点到5点之间!你那段时间拿着他的卡出去做什么!” “而且,董平坠楼是周六,校徽则要求一致佩戴到下周一升旗。我已经调查过,周日你的室友校徽坏了,想借你的一用应付出校门的临时检查,结果你去了洗手间,他没在你的外套上找到,就去对门接了一个急匆匆出去了。你校徽周日就不见了,而你根本就没察觉。因为你心里更重要的事情让你这个一向一丝不苟的人无暇去想这种小事儿!因为你把董平退下了楼,你一直在恐惧中!” “不是!不是的!”陈进抱着头崩溃着叫道,“我没推他!是他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 陈乔羽瞬间卸下了咄咄逼人的装饰,轻轻靠在椅子上:“那就说说吧。” “那天,董平打电话找我,说是我在老师面前告他的状,说他开学以后夜不归宿,害的他被扣分。我不想在图书馆大声跟他解释,就回去一趟偷偷带他去了天台。我跟他说我不是告状,而是按照规定如实登记而已,再说他夜不归宿确实是对学校管理造成问题还不利于他的安全。结果他很生气说我是学校的走狗,什么狗腿子之类的……很难听。我也很生气,就跟他吵了几句,结果他上来推了我一把,我伸手一挡害他在管道上绊了一下,一下子坐在地上。我想上去拉他道歉,结果他一下跳起来就冲我扑过来,我吓了一跳,我长这么大没更人打过架,就下意识往后跑,结果他压根没有停的意思。我躲闪了一下,他一拳揍过来没打中,失去重心一下子扑到天台边的矮栏杆上,就那么……我当时都吓傻了,完全不想过会变成这样,我连看都没敢看,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然后锁上门就跑回了图书馆……我现在还觉得那是一场梦!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躲开他,谁知道……”陈进呜咽着蜷缩起来,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林白发出感叹。 “陈进说的是实话吗?”关锦问。 “他是现场唯一的活人,怎么说还不是他决定?但是我查过,董平确实因为被扣了分,扬言去教训他。至于他是失足还是被推下去,就很难讲了。”陈乔羽道,“但是证据不足,只能放他走。” “陈进是个懦弱胆小的人,他努力地让自己融进集体,讨老师欢心但是不得其门而入,于是更小心翼翼。这样的人心里脆弱,很容易崩溃,我相信他被你一吓,心里防线崩塌,根本没有余力去编造谎言了。”陆云扬分析道。 “那他有可能是其他案子的凶手吗?”关锦问。 “不太可能。我现在认为,凶手这样冒着极大风险犯案,而且镇定有序,步步为营,绝对不是控制附属人格犯案,而是自己动手。陈进也许容易被控制,但是他跟凶手的性格相去太远,而且也不具备那种高高在上,享受危险乐趣的心态。我看过他的家庭调查,普通家庭,父母双全,有个妹妹。他从小学习就好,一直是家里的骄傲,学校老师也说他刻苦努力,就是比较内向,但是也不古怪,跟同学还是有正常的交流的。来到大学,学生的活跃使得他的内向不善交际被凸显出来,他的心理产生了巨大落差,从人人称赞的才子变成一个不受关注的普通人,他自信唯一的来源消失,变得很自卑小心。但是据现在老师说,他后来积极加入生活部,在学管科勤工俭学,老师都夸他踏实肯干,他也比刚来的时候放开了很多。这是他自我调节的成功,不会性格扭曲到去杀人。” “不过也好,又排除了一个,啊,一直没有回国的闻文也可以排除了。现在就剩下秦笑、方宇天、唐紫悠和陆敏敏了。”丁丁数道。 55.校园疑云(十七) “我们现在把所有指向凶手的线索完整理一理。”温靖寒拿出白板笔,开始在大白板上画思维导图。 “首先,乔羽询问过唐紫悠,他们在加入时,都说过自己为什么要加入。王天鹏是说自己怕一些昆虫,想锻炼胆量;李强说自己怕小空间和黑暗,所以也想锻炼自己;成娇娇说自己相信科学也相信鬼怪;其他人说是兴趣。因为凶手十分熟悉每个死者的特点或者说弱点,说明他一定是这个社团的一员或者成员的熟人。” “第二,他以制造意外的方式在实验楼杀人,说明是在为高芸报仇。那么他一定是知道当晚真相的人,所以只能是社团里的人。” “第三,他聪明、狂妄、偏执,从危险和死亡中获得享受,是个危险分子。” “第四,他隐藏的滴水不漏,甚至可能妄图误导我们的调查。” 温靖寒说完,问陆云扬:“你打算做初步画像了吗?” “我可真的不擅长,不过尽力吧。凶手的行凶表现出明显的目的性,仇杀,在手法上执着地制造意外并在固定地点。他带有偏执型人格特质,过分警惕和防卫,思想行为固执,自命不凡,喜欢将过错归咎给他人。同时,他将玩弄他人于鼓掌之间,将自己当成高高在上主宰,又带着自恋型人格的特点,沉浸于幻想,又冷漠内向。这个人在生活中,不是很热情,可能跟周围的人关系一般,但是喜欢表现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会责难他人,偶尔会对异性进行性挑逗。”陆云扬仔细看着满白板的照片文字和画图,慢慢道。 “目前我们的目标人群中有人符合吗?”关锦期待不大。 “事实上,我认为没有。” “那好了,要么是你分析错误,要么是我们调查错误。” “性别方面,你能确定吗?”温靖寒问。 “很难。因为偏执的人通常以男性居多,但是自恋型的很难讲。而且这个案子里带着很强烈的复仇色彩和戏剧效果,像是女性所为,但是冷静大胆、狂玩自大又像男性。”陆云扬也有些困惑。 “会不会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搭档?” “……这种同盟关系的形成,有难度,两个人都是很强烈的个性。” “我更晕了。”丁丁倒在桌上。 关锦带着一脑子乱哄哄的线索回了宿舍,宿舍其他三个人请假去参加一个校外活动了,就自己在。关锦乐得不去陆云扬那里面对他的视线骚扰,就自己吃了饭,爬到床上看电视剧。他最近办案太投入了,几乎都忘了最初的目的,报仇雪恨,享受生活。 看着看着,关锦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惊了关锦的美梦。他翻身坐起来,气冲冲接听:“给我个打扰我睡眠的合理理由!” “奥,好怀念,这话跟ethan的口气一摸一样。”消失快两个周的托尼在那头感叹。 “你死定了。” “No!我有理由!正当理由!你不是想联系蜘蛛吗?” “你找到他了?” “那我就没命给你打电话了。我是得到了蜘蛛搭档的消息,我们可以先尝试联系他。” “蜘蛛有搭档?”关锦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黑枭都有搭档,为什么蜘蛛没有?” “这两者有因果关系吗?” “其实,你不知道。他们都是组织的杀手,组织给他们提供强大的保护和支持,当然也不能放任他们在外面胡来。所以……”托尼顿了顿。 “所谓的搭档就是变相监视?这么说你——” “我绝对是ethan最好最忠诚的伙伴,你要相信我。我现在在一家酒吧,有线报,蜘蛛的搭档今晚会来。你要不要过来?” “给我地址。” 关锦穿好衣服,匆匆出了宿舍,走到门口才发现大门已经上了锁。他咒骂了一句,转身回到二楼,打开扇窗户,目测了一下距离,一脚踏上窗台,纵身跳了下去。 这是一家很低调的酒吧,门脸很小,棕色的门紧闭着。 关锦进去就看到托尼晃着那头黄毛在跟一个高挑的女人眉来眼去。这个酒吧其实还算安静,只有中间一个台子上有个乐队在安静地唱歌,很多人也是小声的在喝酒聊天,所以阻止了托尼太过招摇地勾三搭四。 “来来!”托尼打发了女人,朝关锦招手。 “我今晚最好能看到他,否则你得想点办法赔偿我的睡眠和一个美梦。” “听上去好贵。安了,我的情报不会出错,不过我没见过他,我们只能——自己识别了。”托尼摊手。 “……你在开玩笑吧。” “你要相信我的敏锐嗅觉,同类的味道我闻一下就知道。” 关锦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只能要了瓶BACARDI的青柠,自己打发时间。 托尼盯着那瓶熟悉的酒看了一眼:“别说,要不是你个头太小,我肯定以为是ethan那家伙整了容在耍我。” 个头小?关锦慢慢扭过脸,盯着他。 “啊哈,随便说说了,你比他可爱多了” 可爱? 可怜的托尼不知道自己今晚已经触了关锦三个雷:睡眠、个头和说他可爱。 喝着酒,两个人相互损一损,关锦恍惚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他还高大威猛,那时候他还左拥右抱,那时候他还是顶尖杀手黑枭,那时候他还叫Ethan,那时候还没有一个块头比他大的汉子跑来自荐枕席……人生啊,你怎么如此坑人不偿命! 关锦默默进了忧郁状态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撇到了一个熟人。他心里微微震惊了一下,慢慢下了高脚椅,拿着酒瓶走了过去。 “人生的巧合太多就变成故事了。你的角色是什么?”关锦问道。 秦笑显然也很惊诧,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笑意:“夜不归宿的生活放纵大学生?那你呢?” “专门抓夜不归宿的纪律委员。” “哈哈,关锦,其实你挺幽默的。不过,你出来跟一个——老外喝酒,陆老师知道吗?”秦笑眨了下眼。 “陆云扬?跟他什么关系?”关锦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用这么敌视我,我们不是对手。你要是有疑问,就去问他吧。我要去赶下一场了,bye” “等等,你肩膀上有个蜘蛛。” “恩?”秦笑回头看看肩膀的位置,“那里?” “跑了。” “喂,那个人有问题?”托尼看秦笑走了以后追过去问。 “有,但不是蜘蛛的问题。” 于是,两个人一直做到酒吧要打烊…… 托尼在关锦杀人一样的刀子眼神中,压力山大地付了一大笔酒水费。 “我的情报不会出错,肯定是这个家伙路上掉进臭水沟,所以没出现。”托尼恨恨道。 “你以为每个组织的人都跟你一样,长得那么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问题?” “那他也太不起眼了吧,看了半天都很普通。” “下不为例。” “yes,sir!” 两个人刚出酒吧,就发现了一个人插着兜靠在一辆玛莎拉蒂边上,面色不善。 “怎么是你?”关锦瞪大了眼睛。 “身为老师,怎么能知道学生半夜出来泡酒吧而不管不顾?”陆云扬把手拿出来,慢慢走到两个人身边。 “你收买了秦笑做你的眼线,监视我?!”关锦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陆云扬没有回答,而是把视线转到托尼身上:“这位国际友人是?” “老师你好!我叫托尼,是关的honey!”托尼兴奋地伸出手。 陆云扬轻轻勾起嘴角,金毛的,很好;半夜带着关锦来这种酒吧,非常好。 托尼被他幽深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果断缩回手:“我没说完,我是他honey的朋友……” 陆云扬继续微笑以对:“那我能有幸见一见那位honey吗?” “……有困难。要是见他的话,恐怕你得先弄死自己,要是只是去见见他的墓,你定张机票就可以了。” 陆云扬愣了愣,回去看关锦。关锦正对托尼怒目而视:“你现在想去陪他?” “oh!关,不要生气,我这就消失”托尼摆着手,一溜烟窜出去好远,消失在拐角之前还不忘回头叫道,“这位老师,你要加油!把关从悲伤过度,失去理智中拯救出来,我看好你” “你他妈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关锦气得跳脚,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气呼呼地准备跟陆云扬算账时,却发现他正目光如水地看着他,脸上,满满的都是…… 关锦眼角抽了抽,下意识倒退一步:“陆云扬,你要干嘛?你理智一点,喂——” 话音未落,关锦已经被陆云扬抱了个满怀。 关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姓陆的,你清醒一点儿,你再这样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小心我劈昏你!” 可惜,关锦的张牙舞爪被完全无视。陆云扬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存的是什么伤心的事,只是想你有时候也能让别人分担一点。一个人撑着,我看着心疼。” “你哪只眼睛看我伤心了?!” “两只。你老是一个人在那里瞎琢磨,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你。就像只小刺猬,满身的尖刺,其实肚皮露出来,柔软的很。”陆云扬放开他,顺手在他肚皮上轻轻戳了一下,笑出声来。 刺猬关锦,瞬间亮出一身刺儿:“你又耍我!姓陆的,你今天就去见我的honey吧,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56.校园疑云(十八)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陆云扬边开车边道:“秦笑是我三弟的老婆家的亲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小孩没恶意的,就是太贪玩了。你不必在意。” 关锦冷哼了一声:“你熟人真多。你不是只有个哥哥?” “我们兄弟三个,我排老二。你要是还想听更详细的,我可以把我们家家谱给你讲讲。” “管我什么事!” “我都这么坦白了,那将心比心,那位托尼先生是什么来头我能知道吗?” “不能。”关锦睨着他,“陆云扬,你能不能正常点?老是围着我转没意义的。” “ok,我不问了。我跟你说正事儿,”陆云扬在关锦耐心告罄之前果断转移话题,“林白在搜索学校的档案时候,发现了一份合同。是学校请外面的施工队修休整羽毛球场,准备比赛的。时间正好是今年3月份,就是成娇娇死的时间段里。因为是晚上施工,而且羽毛球场在通往实验楼的路边,所以他们已经去查是否有人在那个时候见过什么人在当天晚上出现。” “凶手会那么招摇,从施工队面前过吗?” “那是唯一的路,凶手成功以后不可能一直待在楼里,他肯定会离开。成娇娇死亡时间正好是1点左右,说不定不远的施工人员真的看到过什么人。因为有点距离,凶手可能有伪装,所以他并不在意也说不定。” “但愿如此。” “你记得清楚是14号凌晨1点半?”顾湘问面前的中年人。 憨厚的中年人点点头:“记得,那天是我闺女生日。我还想着下午请假,去给她买蛋糕。晚上送来的一堆水泥型号不对,我们两点就下工,我赶紧去球场边上检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急忙忙地从路上过去了。我还纳闷,这么晚了还有学生在外面?” “从什么方向来的。” “从东边,有座大楼那边往西走。” 那就是从实验楼出来,往回走。 “你看清样子了吗?” “灯不很亮,看不太清。穿件大衣,还带着大衣上的帽子,光看到侧面,不过个子不矮,算个高个儿女学生。” 顾湘眼睛一亮:“你确定是个女的?不是说她带着帽子?” “确定。那大衣是女孩子穿的,衣摆那里还一圈跟裙子似地,很长的边。” “蕾丝花边?” “好像就是那个东西,我闺女有件衣服也那样,穿上跟裙子似的。而且,那衣服是粉红色的。” “女人?”关锦听到消息吃了一惊,“我一直倾向于是男的。” “陆敏敏和唐紫悠?!”丁丁开始回忆她们俩的举动。 “唐紫悠是问过陆云扬,她认识的一个人对她的态度突然有了变化,会不会就是说陆敏敏?那女孩本来就有点神经质。”关锦想起来。 “女人狠起来恐怕也不容小觑,不过陆敏敏有什么理由为高芸报仇?”丁丁想不通。 “哎呀,我的u盘不见了,好像丢在话剧社了!”林白突然叫道。 “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吗?” “其实没有什么信息,但是有个程序,是我自制的防火墙突破程序。我去找找……” “我跟你去。”关锦看看外面的夜色道。 “嘤嘤,小锦你真够意思。” “我也去,我们是三人组!”丁丁不想一个人被丢在陆云扬的公寓里。 三个人浩浩荡荡奔赴了话剧社的排练教室,还好那栋楼晚上不锁门。 林白一排排座位找过去。 “你今天来这儿又做什么?” “唉,被人抓壮丁帮忙搬东西呗。” 丁丁好奇地四下翻动道具,结果一不小心踢翻了一壶水。 “哎呀,我的裤子和鞋都湿了!”丁丁不迭地后退。 关锦事不关己地站在那里不动。 “关锦,你别站着看热闹啊,帮忙找点纸巾嘛。” “哪里找?” “我看到过他们的柜子里好像有毛巾之类的。”林白趴在椅子下面道,“哎呦,我够到了,还好被人拿走!” 关锦跟丁丁走到讲台边一个柜子那里:“锁了。” 丁丁欲哭无泪,裤子还在滴答水。 “靠边。”关锦从口袋里掏出跟细铁丝,往锁眼里通了一会儿,吧嗒,锁开了。 丁丁和林白目瞪口呆:“你居然会开锁!” “这不是警察必备技能吗?” “这是小偷必备技能好吧!” 关锦耸耸肩,打开柜子:“找吧。” 里面乱七八糟的,丁丁探头搜了一会儿,欢呼一声拿出包抽纸,赶紧开始擦身上的水。 关锦伸手准备关门,目光却被定住了。他弯腰下去,从一堆破烂里拖出一件衣服,双手拎起来。粉红色的连帽大衣,下摆带着很长的蕾丝花边…… “你看什么呢?”林白凑过来,“大衣?粉色蕾丝……这个不会是那个施工队长看到的那件吧!” 丁丁也吃惊地走过来:“我曾经偷偷看过她们俩的衣柜,虽然是简单看了看,但是这大衣,我没印象。” “我见过这件衣服。”关锦抬头,“在一张照片上。穿着她的人,是高芸。” 丁丁和林白突然觉得一阵凉风嗖嗖地从后背扫过。 “我们还是报警吧……” “乐凡已经把搜到的有用证物都带回去做检验了,我们等结果吧。”温靖寒道。 “真想不到,那个凶手居然不把东西丢到别处去,丢到话剧社的柜子里。”丁丁纳闷。 “最安全的隐藏是藏在人群里。”关锦淡淡道,“东西也一样。” “确实是个好地方,没有人会对出现在柜子里的东西起疑,最多认为是别人弄来的道具。” “大衣、防毒面具……真是装备齐全啊。”温靖寒看看照片,“凶手确实是个高手,高芸出事那天就穿的同样的衣服。他用什么理由引成娇娇出来,穿上高芸的衣服,出现在实验室。吓破了胆的成娇娇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凶手就带着防毒面具,洒出毒气以后一直呆在实验室不离开。高芸回来杀她报仇的巨大恐惧和心虚令成娇娇忽略了中毒的不适感,即使她知道,也已经没有丝毫勇气冲出去。” “够狠啊……”林白咂舌。 “这次发现纯属运气。”关锦并不那么兴奋。 “运气也是成功很重要的因素,运气站在我们这边,那就意味着凶手的好运,到头了。” 顾湘的电话到了:“头儿,高芸的家人说,那件衣服是高芸从网上买的,高芸出事以后,就被家人一起当遗物烧掉了。现在这件不是同一件。我把高芸的淘宝账号发给你,密码没人知道。” “小白,交给你了。查出这件衣服的卖家,看看能不能查到这里有谁后来还买过这件衣服。” 没多久,林白就有了消息:“这件衣服是一个卖家自己设计的,网络上仅此一家,因为不是热销款,目前没有仿货。而且这件衣服今年5月份已经断货出清了。我查到了买家记录,其中只有一件是今年2月初发送到南华大学的,收件人是宿舍1号楼A区,王桂花。” ……众人面面相觑。 “靠,这个王桂花,是何方神圣啊?!” 57.校园疑云(十九) “A区是男生宿舍吧,这个王桂花分明是个女人的名字。而且我查过留的手机号,是个瞎编的。淘宝账号也是第一次使用的,信息也是假的,肯定是临时注册。”林白道。 “男生宿舍的女人?”关锦突然想到一个人,“宿管!” 王桂花看到陆云扬又一次华丽丽地出现在楼下,微笑着说找自己,真的是很激动。 “陆老师,您又来看你儿子?” “……是朋友的儿子。王大姐,我过两天出国,准备给我儿子,呃不,不朋友的儿子寄点礼物,不知道这里的收货地址怎么写?” “就写班级啊,里面墙上是各班的信箱,包裹都放在小隔间里,按照专业分类的。”王桂花说。 “奥,那你自己的包裹呢?” “我?我从来没买过东西啊。”王桂花奇怪,“您问我……” “我觉得关锦在这里一直受您照顾,所以也想给您寄点礼物。” “嗨,您太可气了,哈哈哈。”王桂花真的笑得像朵花一样,“我的就写A区楼管室吧,反正我一直在,我不在他们也会放在窗口那里的。我自己有信也放在那里,我路过就拿一下。哎呀,其实不用那么客气。” “应该的。”陆云扬告辞,走过楼转角,看到关锦坏笑着看他。 “我说,就算你们不想惊动凶手,也不要牺牲我的形象,去欺骗一个阿姨吧。”陆云扬摊手。 “你要是过意不去,可以真的给她寄点什么,她肯定会乐得够呛。” “你听见了吗?如果东西是寄给她,那她自己会去窗口那里拿。那里是开放的,谁路过都可以顺手牵羊。” “恩,我看过宿管的考勤记录,包裹到达的那个周,王桂花请了一个周病假。是一个临时顶替的女人在这里,她说她不记得有王桂花的包裹了,她也从来没注意过。” “凶手知道她请假,正好借用这个空当,用她的名字来收包裹。真是十分聪明。” 关锦跟陆云扬分开,直接上楼回宿舍。刚上二楼就跟低着头的陈进打了个照面。陈进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这件事情也没有传扬出去,但是他现在更加夹着尾巴做人,连宿管科的工作也辞去了。 “你、你好。”陈进主动打招呼。 关锦点点头,两个人就擦肩而过。突然关锦叫住他:“陈进,我问你件事儿。” 陈进吓了一跳:“什么?” “你刚上大一的时候是不是去迎新晚会帮过忙?” “是啊。” “谁找你去的?” “我们部长,我那会儿刚加入宣传部,帮忙出海报。我们部长就让我们这些干事去搬搬抬抬的。”陈进诧异问,“你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就是对组织晚会感兴趣而已。” 关锦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径自回宿舍去了。 第二天,三个人光明正大地翘了课回警局。温靖寒要大家头脑风暴,其实跟以前讨论案子也没什么区别。 “伪装成高芸,知道高芸买的哪里的衣服,应该是女孩子吧。”丁丁道,“唐紫悠足够聪明,陆敏敏有点神经质,不会是她俩合谋吧。” “可是去A区拿包裹,如果是个女孩进了男生宿舍的门会很引人注意吧,而且根本是不准进的。”林白不同意。 “头脑风暴,不要质疑他人的观点,尽可能多的提出你们的看法,多大胆都没关系。”温靖寒道。 “他们是怎么知道王桂花休息的?选择A区,陈进是唯一个住在A区的嫌疑人,但是凶手那么小心,估计为了避嫌,也许故意选择A区,或者无意知道A区楼管休息,才利用这个机会。”顾湘道。 陈乔羽想了想:“我总觉得闻文是最有动机的一个,他跟高芸关系好,又没参与恶作剧,有理由憎恨这些人。但是他没有入境记录,到底通过谁来做这些事儿呢?” “陈进就在A区,他最清楚王桂花的动向,说不定就是他。董平的死已经跟他脱不了干系了。” “方宇天最冷静聪明,他可能性最大。” “大胆……会不会是李强故意装作被害,其实是想撇清自己!”丁丁突发奇想。 “我们要是根本没去找他,他就死了。李强的恐惧症是有病历可查的,我们不是证实了吗?”关锦瞥她。 “不是说不质疑吗……” 温靖寒翻着材料,突然停在一个地方:“成娇娇死的那天晚上,每个人都说自己在宿舍睡觉。已经核实过了吧?” “核实过了。那阵子查宿舍很严格,只要不是周末,肯定会查。根据记录他们都在。”顾湘道。 “那他们怎么出来的。” “从二楼窗户跳出来。”关锦轻松道,“虽然一般人做起来有些难度,但是下面都是软草坪,不会受伤的。” “你太高估一般人了……”陈乔羽扶额。 “那你说他怎么出的楼?难道从门走出去?话又说回来,他出的去,怎么进来的?早上虽然楼门开得很早,但是为了清洁工做大厅打扫,他那个时候进去会引起怀疑。如果他等大家都起床了才进去,很可能被早起的室友发现他不在宿舍。” “也许不是这些人?陆云扬不是认为这些人的个性不符吗?” “等等,”温靖寒打断他们,“记录上他们是在宿舍,就一定在吗?” “检查的作假?” “不,我的意思是,也许有人可以不被查。” 关锦灵光一闪,吃惊地看着他:“你说,在宿管科做事的陈进?” “没错,他可能协助学管科一起做检查也说不定。这样,他不必被查,他因为在外检查什么时候回宿舍他的室友也不会起疑,而且他拿得到所有楼的钥匙!他趁检查的空挡出了楼,杀人后趁夜返回,偷偷打开大门,再偷偷锁上。” “宿管科也管理楼管,他能看得到所有楼管的考勤,所以他在之前就知道王桂花请假,利用她来买衣服。”陈乔羽一拍桌子,“不过,他一点都不像能做出这些事的人啊。” 关锦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陈进昨天看到我,居然问我好。他明明是被我举报出去的,对到我应该很憎恨吧,完全没必要这么主动打招呼,这种表现太奇怪了。” 顾湘翻着资料,看到一个地方一惊:“你们看这里。陈进交代,他接到董平电话以后就赶回宿舍,记录显示电话时间是3点50。根据他的同伴回忆,陈进借用他的图书卡正好是4点刚过,也就说陈进接到电话以后才以借书为由借了别人的卡,制造自己从未离开的假象。他根本就是有预谋的,而不是顺手!之前怎么没注意到!”顾湘很懊恼。 “这家伙这么聪明?那么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是装的?装了快两年?”丁丁难以置信。 “他内向胆小,但不表示他不聪明。我们一直被惯性思维限制住了,他成绩很好,又考上南华,足见智商不低。”温靖寒也有些为自己的忽略不满意。 “可是,按照陆云扬的分析,性格上实在与凶手大相径庭啊。”陈乔羽还是不能确认这个结论。 “其确不符,因为凶手并不是你们说的陈进。”一直猫在房间里看问询录像的陆云扬走了出来。 “你确定吗?这些证据都指向他,要怎么解释?”陈乔羽觉得陆云扬有些武断。 关锦听出点异样来:“不是我们说的陈进?” 陆云扬投给他一个惊喜的笑容:“不愧是好搭档,还是你懂我。其实,我应该早点看看录像,而不是只看纸面上的转述,以至于遗漏了这个可能性。” “你们看,整个过程是这样的。陈进被小锦在天台抓了个正着,乔羽带人去的时候他已经垂头丧气,没怎么辩解和挣扎对吗?” 陈乔羽和关锦点点头。 “但是到了警局,他开始了辩解。假设他在途中想了对策,于是他镇定地问‘上天台找东西犯法吗?’”陆云扬打开录像,“乔羽提出问题后,他接着抛出了自己不在图书馆的事实。虽然表情看似紧张,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紧张或者焦躁的小动作。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发现他用同伴的卡离开是早有预谋,乔羽的一连串问题看似咄咄逼人,其实不足以证明他跟董平坠楼有直接关系。他既然有时间想对策,怎么会不想想最坏的可能是什么?而且陈进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董平坠楼后他肯定不止一次在脑中假设过被人发现该怎么办?但是他在乔羽的追问下,一下子崩溃了。即使他的崩溃可以解释,但是后面他的交代又十分流畅,根本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牵扯人命案、十分恐惧并在警察的威慑下崩溃的懦弱内向的人会有的表现。这个不合常理。而且大家看看他第一句反驳,‘我上天台找东西犯法吗?’这种语气很冲的问句,我敢说在陈进这种个性的人嘴里很少会出现,更不用说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人的表现前后矛盾,有违常性。” 陆云扬一气说完,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吧?我脑子有点打结,你这话什么意思?”陈乔羽觉得脑子有什么在若隐若现,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我觉得并不离谱。”温靖寒微微蹙起眉头。 “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关锦挑挑眉。 “喂喂,大家能不能说点让人听得懂的话啊!”状况外的丁丁抓狂了。 58.校园疑云(二十) “你是不是指,陈进的精神状态有问题?”顾湘问。 “嗷嗷,我懂了!他是精神分裂!”林白捶了一下手心。 丁丁张大着嘴,半晌:“分裂?这也太玄幻了吧?” “你入行还不到两年,才见过多少犯罪者?”陈乔羽道。 “林白说的不准确,这应该不是精神分裂,而是人格分裂。精神分裂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有不同程度的感知觉损伤,精神活动与环境不协调,发展出幻听、幻视等症状,在他人眼中就是举止怪异,妄想疯癫的人。而人格分裂,又叫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主要表现就是人格解体,即在同一个身体上同时存在两个或以上的人格,他们思想和行为都是分别独立的,可能在不同的状况下分别控制身体。性格分裂的不同人格可能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可能知道,彼此依存或者对抗。”陆云扬简单讲了一下区别,“陈进的日常行为基本具有一致性,只有在杀人这件事上颠覆了他的本性。他本人也没有精神恍惚,脱离现实或者胡言乱语的表现。我认为他具有人格分裂或者是分裂倾向。” “人格分裂通常都是因为童年原因诱发吧,看来我们对陈进的调查要更深入一些。”温靖寒转向顾湘。 “交给我,放心吧。” “陈进本人压抑内向,分裂出一个强大、自信、疯狂的人格可能是内心渴望导致的极端变化。而且第二人格的诱发一定有决定性事件。”陆云扬道,“也许高芸的死,就是一个转折点。” “这样也许可以追查到动机。”陈乔羽一直对他的动机耿耿于怀。 “小锦,你发现陈进在天台找东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细节,一些昭示着变化的细节。尤其是他的表情、语气、动作。”陆云扬启发关锦。 关锦皱着眉头开始在脑中回放当时的画面:“他当时被我发现以后很惊慌,我指出我是一路跟着他看到他找校徽的,他——当时表情一下变得很有攻击性。我问他是不是也要推我下去,而且我已经通知警察了。他突然又变得畏畏缩缩,跟我东解释西解释……” “就是这里。陈进的第二人格在陈进遇到重大威胁或者精神被刺激时会被诱发出来,他也许想保护陈进也许鄙视他,怕他坏事。陈进二号很聪明和敏捷,他瞬间就想到承认跟董平的死有关,反正死无对证,基于无罪推定的前提,他不会吃官司。这样还有个更大好处,就是让我们实验楼死亡案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了。” “于是,后来那个演了一出坦白从宽的戏码的一直是另一个陈进?”关锦不能接受被一个小屁孩耍了的现实。 “不错。不过他想佯装陈进一号的样子,却不太到位,难免露出些本性来。” “那个小子!”陈乔羽为自己看走了眼万分懊恼,“可是,这些都是看似符合逻辑的推理,没有证据支撑啊。” “我想到一个人。”陆云扬翻了翻联系人记录,拨了个电话,“唐紫悠吗?我是陆云扬。我有件事情问你,你曾经问过我的发现有人表现的与之前大不相同,那个人是不是陈进?” 免提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惊疑问道:“陆老师,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认识陈进?” “这个你先别管。这件事非常重要,关乎人命,你必须如实回答。”陈乔羽插了一句。 唐紫悠似乎被吓到了,不太明白什么情况,但还是顿了顿道:“没错。我三月底有一次去上自习,遇见了他,他看到我破天荒的跟我打了个招呼,似乎很开心。我们在一个楼上课,之前遇见都相互回避的。我那时候知道了成娇娇的意外,心里有点打鼓,虽然说好不再联系但还是忍不住顺口提了。谁知道他居然仰着头,不屑地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这是上帝之手所画,谁也预知不到,阻止不了。我吓了一跳,因为陈进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向很温和,也很爱帮助人,怎么会对一个死去的认识的人这样评价太冷漠了。后来,又有一次,我跟陆敏敏一起遇到他的,他看着我说,你今天打扮得像个落入凡间的精灵,说敏敏像灿烂的五月花……我完全傻了,敏敏直接反问他是不是嗑药了。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做的事完全不是他,真得就像是喝醉了才会做的,所以敏敏才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磕了药。” “那你想找我是?”陆云扬问。 “我担心是不是那次的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以至于精神有点问题。但是这种事我不能乱讲,所以才模棱两可……” “看来,陈进的第二人格出现次数很多,而且在遇见跟之前的事件有关的人的时候出现的几率会增大。”挂掉电话后,陆云扬担忧道,“我觉得他的两个人格是知道彼此的存在的,只是陈进被第二人格压制的很厉害,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享受这种强大带给他的力量。所以,他的第一个人格并没有提出异议,在生活里也没有表现出排斥和紧张,他信赖后者。我却觉得,第二人格有些失控了,他越来越不满于陈进的无能,醉心于自己的力量,随时出现代替陈进做决定。” “你是说他想抹杀原来的人格?如果他一旦完成取代,那么再想突破他就难了。这个第二人格心理很强大,我们没有一点儿人证或物证,想突破他很难吧?”温靖寒觉得很棘手。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要尽可能多的掌握跟他相关的线索。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也许可以试试。”陆云扬看看众人。 “你喜欢看福尔摩斯?”回去的路上陆云扬问关锦。 “一般般。”关锦简短道。 “那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美国奎因风?还是日本本格风的我还是最喜欢阿婆的书,永远的经典。” “我曾经有过一大屋子推理悬疑小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格都有。不过,我看的第一本就是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所以对这句话记忆很深刻。”关锦似乎被勾起了倾诉的欲望。因为自己从没想到,有一天真的成了侦探,还是国有的。 “有时间我们可以好好就这个爱好交流一下?” “我没兴趣。”关锦瞥他一眼。 车里又陷入沉默。 关锦心里其实一直对一个问题有些好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说,你不是对我有……那种想法吗?怎么对我那个死去的honey没有好奇心?我先申明,我这么问不含任何感情成分!”关锦赶紧先撇清,免得某人自作多情。 陆云扬轻笑了一声:“我是非常想知道,但是我问过温靖寒,他说据他所知你没有关系那么亲密的人。” “你问他?!你没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毁我的名誉吧?”关锦警惕地看着他。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我开始想问你来着,但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不过转念一想,我问你也于事无补,你不是失忆了吗?又怎么会记得起来?” 陆云扬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和语气,就是在叙述自己的想法。 但是对关锦而言无异于平地惊雷,震得他头皮发麻。自己真的是沉溺在这种阳光下的生活里太久了,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借尸还魂、冒充失忆的假关锦,竟然说话口无遮拦不过大脑。 明明还有杀身之仇要报,明明还想夺回原属于自己的一切,却迷失在这个幻境里,用暂时缺乏时机和力量为借口来粉饰太平。想到这儿,关锦不禁打了个激灵,再这样下去,自己这张伪装的面具会深入骨血,一辈子也撕不掉了。 但是想归想,关锦总要为自己的破绽百出找点借口:“我是忘了,不过我听托尼说了一些。” 一直等着关锦开口的陆云扬淡淡地奥了声,道:“那个老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我的朋友。” “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朋友?” “……他自己说的,而且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电话里的可能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我自己会判断!” “这种世道,怀有不良目的人可多着呢。” “……” “不过他确实很了解你,你看过很多推理小说也是他告诉你的?” “没错。” “他还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你喜欢的经典名言给你。” “……”关锦搓搓脸,深吸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会儿回去你想吃什么?”陆云扬没事儿人一样微笑着问道。 “想吃了你。”关锦咬牙切齿。 “胃口不小呀,”陆云扬轻笑,“原来你拒绝我是因为担心以后被压?没关系我不介意牺牲一下,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障碍?” 玛莎拉蒂在路上突然划了几个z字。 “你这是恼羞成怒吗?害羞也不能谋害司机,这是杀敌一个,自杀一个,毫无益处可言。” 神啊,把这个神棍收了吧!关锦终于体会到为什么这张嘴连精神病也可以忽悠了。 59.校园疑云(二十一) 陈进从自修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背着包一个人从小路上慢慢经过,突然一个粉红的身影在拐弯处闪了一下,又消失在那里。 陈进眼中闪过惊诧,疾走几步追了上去。拐过路口,果然看到一个披肩发的女孩穿着一件粉红色大衣正在路上急匆匆前进。那个背影如此相似,陈进忍不住一直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一直到了学校西边的小花园石阶那里,女孩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有一个男孩等在那里。两个人一起站在灯柱下似乎在讨论什么的,男孩手不停在比划着,动作有些烦躁,女孩确实一直在摇头。陈进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笑,准备转身离开。正这时,女孩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气愤地拍打着对方的胸口,带着点女孩子无理取闹的意味。陈进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 男孩似乎被她推推打打的弄烦了,大吼了一声“你烦不烦!”伸手推了女孩一把。男生毕竟力气大,女孩毫无提防地被推了个趔趄,脚下一滑,没有站稳竟跌下了台阶。整个人就那么一晃,便伴随着惊叫消失了。 陈进脑中轰得一下,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冲了过去。他跑到台阶那里往下一看,一个身影倒在长长台阶下的昏暗中,一动不动。陈进慢慢扭过头,面容狰狞:“你杀了她!” 男生似乎已经吓傻了,愣了半天才吓得直摆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 陈进目露凶光,一步步朝男生走过去,就在他的手抬起来的时候突然传来让他一直记恨的声音:“哟,月黑风高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关锦抱着手臂,靠在旁边一棵法桐上。 “又是你!你又想多管闲事?!”陈进眼中含着杀气,咬着牙道。 可惜,这点气场关锦看都不看在眼里:“怎么?终于不装孙子,露出真面目来了?何苦装模作样呢,见了我打招呼的时候心里肯定已经把我千刀万剐了吧?”关锦边说,边在陈进恶毒的视线注视下,走到台阶旁,往下一看。 “下面那个是一个人吗?!”关锦很吃惊,“陈进,你推人上瘾吗?” “不是我!”陈进吼道。 “那么你有空在这里跟别人纠缠,放着一个受伤的人不管,见死不救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陈进呆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阵惶惑,才如梦初想般:“啊,对,救人!打120,120……”他焦急地在包里一阵乱摸,翻出一个手机,哆嗦着开始按键。 “高芸流了很多血。”关锦抓住他的手,“可能来不及了。” “她不会死的!”陈进扭曲着面孔叫道,“她还活着,她能醒过来!” “她死了,早就脑死亡了,只是勉强维持她的生命没有意义了。”关锦缓缓道。 “死了……都是你,都是你!”陈进又转向那个缩在一边的男生,声嘶力竭喊道,“你害她跌下楼梯!你去跟她道歉,道歉!” 开始面无血色瘫坐在地上的男生似乎被吓坏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跑掉了。陈进似乎还想继续狂躁地大叫,却刚刚张嘴就僵在那里。半晌,他的眼珠动了动,嘴慢慢合上,整个人瞬间回复了平静。 关锦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切,真被那个神棍算对了。”他松开手,“陈进,我等你很久了。” 眼前的这个陈进,眼中带着高傲和审视,整个人似乎脱胎换骨跟之前谨小慎微的陈进判若两人。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既然你想当英雄那就随你。赶紧打电话吧,否则她真的要没命了。”陈进把手机装回包里,整了整衣服,抬脚要走。 “你就把高芸扔在这里不管了?” 陈进顿了顿,“高芸?你说下面那个是高芸?你在开玩笑吗?” “你不是不认识她吗?怎么知道她不叫高芸?” “你到底是谁?!”陈进不打算再躲避,直接问道。 “我嘛,”关锦故意卖关子地停顿了一下,“我是高芸最重要的人。她有个在外校的男朋友,你知道吧?那个人就是我。” 陈进的瞳孔缩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我一直在追查高芸的死因,我不相信她是死于意外。所以我千辛万苦地调查她的死因,希望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我查到那天晚上其实她是跟你们一起去探险的,结果她却死了。我相信她的死跟你们有关。” “你有证据吗?” “我说是就是,不需要证据!”关锦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我准备让你们一个个去向她赔罪。就在我准备好一切,先杀死那个高芸最不喜欢的女人并且祈祷能够成功的时候,结果成娇娇死了。我想也许这是报应吧。谁知道没过多久,王天鹏也死了,这是我准备杀的第二个人。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有这样的能力,我的脑中所想可以直接传达给上帝,我想要谁死谁就会死!我是不所不能的。”关锦眼中露出疯狂和陶醉。 “你无所不能?哈哈哈哈,”陈进不屑地大笑,“上帝。你知道谁是上帝吗?是我,”他头向前伸着,“我才是你的上帝。” 关锦不解地看着他。 陈进语气中带着怜悯道:“你真是可笑,就凭你,也想给高芸报仇?跟那个胆小的傻瓜一样可笑。” “那个傻瓜?陈进,你这么说他可不好。”关锦冷冷道,“他是你的创造者,你和他没有任何区别。” 陈进似乎被震惊了,半晌他才慢慢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不要妄图在我面前伪装,你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过一个心理学专业最优秀学生的眼睛。而且,我们家是心理学世家,我爸是著名的心理学家,我从小耳濡目染,这双眼睛可是毒得很。”关锦得意道。 陈进脸色阴沉了许多。 “我观察了你们很久,你根本不是陈进,你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你是他的后继人格,只不过那个陈进胆小怕事,你看不惯所以才冒出来给他出头,于是你杀了找麻烦的董平。对不对哼,我本来想,不需要我动手,把你交给警察就可以让你在监狱里了此残生了,可惜那群警察太蠢。” 陈进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四周,这里是校园的角落,现在似乎也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了,根本不会有人出现。 “关锦,你才是最蠢的那个。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那群警察也不会认识到随便一个意外死亡事件就会让我崩溃,从而排除了我在其他案子上的嫌疑。那个傻瓜也不是一无是处,关键时刻可以当一下挡箭牌。” “说话不要说满,你以为我来这里那么久,做的只是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我知道那些人不是意外死亡,是你杀的。哎,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成娇娇是你用某种方法约出来的,她等在实验室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跟高芸死当天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走了上来。她吓坏了,以为高芸的鬼魂回来找她索命了。于是她蜷缩在实验室角落里,但是那个穿着粉红大衣的人一直没有离开,他在实验室里从容的布置试验台,最后打开了一个盛有光气的钢瓶,自己则带上了防毒面具。成娇娇一直都躲着不敢出来,直到她发觉自己中了毒,最后她中毒太深,身体出现了严重症状,她支撑不住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在半路晕了过去。你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点点迈向死亡。” 关锦看陈进依旧面色阴沉地不动声色,继续道:“至于王天鹏,就是你利用同样的方法约他到仓库找东西,并且提前布置了场地。他被你藏在柜子里的仿真蟑螂吓得魂飞魄散,从梯子上跌下来,不幸被刺中身亡。这次老天似乎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到了第三次,李强被你推进水箱,差点幽闭空间恐惧症发作窒息,却被人救起。看上去幸运之神已经去另结新欢了。这些人都是我心心念念要除掉的,结果有人顺应我的心意,帮我做了这件事,你说我是不是心想事成啊?”关锦满足地笑着。 陈进冷笑了几声:“你想象力真是丰富。而且,想象的也有漏洞。” “愿闻其详。” “就算有人要杀她,那个人也很聪明,他威胁成娇娇,逼迫她晚上去做实验,为他制造光气。成娇娇不得不照做,却不知道她是在自掘坟墓。不过当晚实验制造大量光气不太可能,所以也许致死的光气确实是凶手自己带过去的成品。因此,成娇娇死的时候,有很多人证明所有的器皿和材料都是她自己去跟老师领用的。”陈进洋洋得意道。 “确实滴水不漏。” 另一头的监视车里,丁丁急的直跺脚:“这个陈进真是难搞,说的明明是自己,但就是一个字也不承认。” 60.校园疑云(二十二) “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陈进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在迎新晚会的时候认识了高芸,你帮过她一个大忙,她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去吃饭。看出你的拘谨和不适应,就鼓励你去参加一些学生活动或者多跟老师接触,找机会为同学做些事情。于是,你进了学管科做助理,你的大学生活也开始有些起色。你心中感激高芸,也对这个女孩有了好感,但是你自卑胆小,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祝福她而已。你参加怪谈社也是为了靠近她吧。但是当你知道成娇娇他们商量恶作剧吓高芸的时候你心里是反对的,准备去告诉高芸。但是后来你改变了注意。我猜,也许你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在高芸害怕的时候冲出来保护她,制止对方之类的。谁知道,当晚却发生了那样的悲剧,你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不停地自责又不敢站出来指责他人和承认事实。那段日子里你几乎都生活在深深地挣扎中,你努力让自己融入集体,不辜负高芸的期望,又忍不住想要放弃一起,承担责任。最终,当听到一直陷入昏迷的高芸最终香消玉殒的时候,你的内心再也承受不了,于是这个陈进出现了。披着复仇和正义的外衣,做着丧心病狂的杀人勾当,以此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无力。”关锦面色冷峻,“陈进,你问问自己的心,这真的是你乐见的结果,是高芸想看到的一切吗?如果她知道有人以她为名义如此草菅人命,她在另一个世界的罪孽只会更深重吧。” 陈进站在原地,脸上出现了纠结的表情,似乎有些混乱。但是也就是短短的时间,他又恢复了镇定:“你想让那个傻瓜出来,让我消失?哼,别白费力气了,他是个无能的胆小鬼,他根本没有力量跟我对抗。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我也听不懂,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了。” 关锦稍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你以前其实不喜欢埋头学习吧,你也想像班上一些其他学生一样,幽默、多才多艺、人缘好,即使成绩普通,依然受大多数同学喜爱。还记得你刚上初中时候认识的隔壁班那个会弹钢琴的女孩吗?她好像是叫,柳芸,是吗?连名字都这么想象。她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漂亮、开朗、有很多朋友,你回家跟她同路,经常一起上学放学。慢慢的,你开始去参加课外活动,开始周末跟她和她的朋友出去玩儿,学习不再是你的一切。好景不长,一向对你期望甚高的母亲发现了不对,她勃然大怒,骂了你一顿,禁止你周末外出。而且她直接找了老师,指责柳芸这样的‘坏学生’带坏了你,而且要求把你们这种类似早恋的苗头及时扼杀,甚至找了柳芸的家长。于是,自此之后,柳芸再也不跟你一起放学,也不再跟你说话。这个美好的女孩连同你那少年时代微微的悸动一起在你生活里消失了。你又变回了那个只会埋头学习的好学生,一直到你上了大学。可是在你心里,也许是痛恨自己为什么是成绩好,也许暗暗希望自己从小就是个笨蛋,这样母亲不会永远严厉地要求你,管束你,让你向着她期望的样子成长。” “你、你闭嘴!”陈进恶狠狠道,却没有什么动作。 “大学生活让你更加不知所措,你发现自己在这里像是一个低能儿和失宠儿,谁也不在乎你,老师也不再关注你是否能考高分,你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方向。这时,一个跟柳芸一样会弹钢琴的女孩走进了你的生活,她同样把自信和希望带给了你,让你从自卑迷茫中找到了一点光亮。但是,同样的,她也很快走出了你的生命,尤其是以一种那样惨痛的方式。你压抑了近20年的不甘和愤怒爆发了,于是那些导致高芸死亡的人就成了你拯救自我的发泄口。” 看到陈进脸上出现了更强烈的挣扎,关锦喘了口气,再接再厉:“你不愿意站出来,你依靠这个人,信赖这个人,甚至在这个人面前卑躬屈膝。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的聪明,他的缜密,他的勇气和自信其实都是你的,你们唯一不同的是他冷漠疯狂,而你温和隐忍。你随时可以收回你的优势,他就只是一个没有大脑的空架子而已。你造就了他,你驱使他去杀人复仇。” “他们该——死。”陈进捂着头,挤出四个字。 “你认为这是勇敢担当和对高芸的交代?可是在我看来,不管是你还是他都是懦弱可笑的胆小鬼!你有什么资格为高芸报仇,你怎么让她安息?停止躲在别人背后,把你该死的脑袋从乌龟壳里伸出来,去跟高芸家人的承认事实,去高芸的墓前放一朵她最喜欢的马蹄莲,朝她郑重地说一声对不起,这他妈的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儿!!!” 关锦胸口不停起伏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陈进抱着头极其痛苦地叫了一声,最后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疲惫感才潮水一般涌来,耍嘴皮子,真不是自己的金刚钻,这种瓷器活,下次绝对不再揽了。 之前“跌下”台阶的女孩和跑掉的男孩不知何时出现在陈进身后,男的拎出一副手铐,把陈进的双手拷了起来。女孩冲关锦竖起大拇指:“小关,厉害!” 关锦把耳朵里的耳机扯下来,里面一直在指挥他的陆云扬已经没了声音。 等重案组借调来的警察把陈进带上了开过来的警车,陆云扬才不急不慢地出现。 “我想再次为我们的精彩合作喝彩。我运筹帷幄,你决胜千里,双剑合璧,所向无敌。” 关锦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讨厌倒数第二句。” “唉?这句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不过,你真的很有天赋,台词记得熟是凭借你的记忆力,但是怎么调动对方情绪,寻找突破口却需要临场发挥,我不过适时简单交代大方向,你掌控地却是天衣无缝,令人惊叹,真的没有想过涉足心理学吗?”陆云扬期盼道。 “我不是都是你这个心理学世家的继承人了?”关锦想起自己信口胡说的身份。 “可我不想当你爸,”陆云扬似乎有些困扰,“父子相恋什么的,口味太重了。” 关锦翻了个白眼。 “不过,”关锦还是有些胸闷,看来当演员果然是要伤元气的,情绪都被牵动了,“你每天都这样去挖别人的内心最不愿见光的东西,不累吗?” 陆云扬意外地看看他,微微笑道:“要体会一个人,看透一个人,就要把自己当成他,看他所看,想他所想。” “那你现在还没分裂成十个八个的,是你太冷漠还是内心太强悍?” “我可以把这当成你的赞赏吗?”陆云扬咧嘴。 关锦不置可否。 “他这次是真的崩溃了,交代得很详细,很彻底。”陈乔羽把笔录放下。 “另一个陈进已经消失了吗?”丁丁问。 “后继人格比主体人格更坚强,不是那么容易被抹杀的。他不过是被陈进内心强大的负罪感逼了回去,不排除后面还会反扑。”陆云扬道。 “那像陈进这种情况该怎么判?” “对于人格分裂,其实在国际上都是存在判定争议的。犯罪的人格本身是独立的,意识清醒,有行为能力,应当要为自己的罪行负责,只不过承担惩罚的同一个身体。很多人格分裂的不同人格之间是互不知晓的,所以问题在于惩罚一个人格,其他人格也要承担后果。陈进的人格之间却是有感知的,他的后继人格也是主体人格内心渴望生成的,所以他不无辜。至于怎么判,”陆云扬摇摇头,“这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关锦把乱七八糟的资料整理好,锁进了档案室。看着自己整理过的案卷,他惊奇地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居然办了三个大案子了,而且每次都不是友情出演而已。换了瓶子的酒,似乎是会变味的。 晚上终于从温靖寒手里接回了阿瓜,看着几周不见已经长大了一圈的阿瓜,关锦有种失去见证儿子成长过程的不适感。 好在阿瓜还是认得他的,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屋里屋外都跟着他打转儿,锦的失落才被填补,满意地做了一顿意大利肉酱面【其实这是他唯一会做的东西……】,还分给了阿瓜一些肉酱。 就在他抱着胖狗交流感情的时候,托尼的电话打了进来。 “关,我有事情要处理,临时回国一趟,最多三天就回来。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可以带你去看看ethan。”托尼难得语气正经。 关锦心里一缩,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尸骨吗? 他低头看看乖乖的阿瓜,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许自己真不该养狗。 第二天,关锦站在温靖寒面前:“你再帮我养三天狗。” 温靖寒眼睛一瞪:“喂,你不能因为他在我家吃的胖了就打算赖上我吧。” “另外我要请两天假,周一再上班。” “什么?你不会也要跟着去我家吧?我只有多余的狗粮可以提供。” “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这是求人和请假的态度吗?小心我不批哟。” 关锦理都没理他。老子去给自己扫墓,天经地义! 61.案件外小剧场3 本故事背景为小锦请假米国三日游回来以后某天。 温靖寒很兴奋地对众人道:“同志们,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众人眼中立马装出兴致高涨。唉,演技都是被逼出来的。 “大家最近辛苦了,没日没夜地加班。最近案子都结了,咱们一起去聚个餐,放松放松。我请客。” “吃什么?”林白真的来了兴趣。 “烧烤!” “去哪儿吃”郑飞表示自己也坚决拥护。 “日光森林。” “嗷嗷!!!”众人嚎叫地像一群饿狼。 日光森林,其实是一个人工林区。经营者别出心裁,把饭店开在里面,气候适宜的时候,就是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或者湖边、花丛里摆上餐桌。气候不适宜的时候,就在湖边一个华丽温馨的全玻璃幕墙的饭店里。饭店主打菜的就是,清新空气和浪漫自然。价格嘛,自然不菲。温靖寒肯出血填饱一群饿狼,大家自然留着肚子,就等那天好好饱餐一顿。 天气很给力,云淡风轻,阳光温热。 服务人员把自助餐台摆好,架起烧烤架,就离开了。 “我来主烤!让你们看看本大厨的手艺!”郑飞系上围裙,拿上刷子就在烤架上来回的抹起油来。那架势倒是有几分主厨的气魄。 “自己钓鱼烤?钓不上来怎么办?”关锦觉得自己烧烤什么的真麻烦。 “那就去跟店家买两条。急什么,让大家来放松的,要心平气和,好好享受。”陆云扬擎着钓鱼竿,慢悠悠道。 “话说,我们搞team building,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不是你们的一员吗?你每次不在我心上戳几下,似乎就不会好过。这种施虐倾向很危险。” “反正你喜欢受虐。” “那也不错,我们很般配不是吗?” “你鱼漂沉下去了。” 陆云扬这才注意,赶紧往回拉,一条很肥的鲢鱼注定成为盘中餐了。 “你怎么这么笨,一边去把那盒肉搬过来。”乐凡一脚过去,金麦龙屁颠屁颠地去搬盒子。 “那个富二代为什么会在这儿?”关锦更奇怪。 “头儿说了,可以带家属。”蹲在桶边看鱼的丁丁一脸八卦的轻声道。 “家属?!”这个草包这么快就把乐凡拿下,升级为家属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这男人也一样嘛。”丁丁眼睛闪闪发光,“虽然这个金太子蠢是蠢了点,不过对乐凡真是一副忠犬架势。” 关锦看着围着乐凡团团转,被乐凡嫌弃地指使却还一脸幸福的金麦龙,心里升起一种奇特的感受。 “你在为他高兴?”陆云扬注视着水面道。 “告诉过你不要妄图窥视我的想法。” “我不窥视你的想法,我窥视的是你。” “……你要是跟那个金二代一样傻一点儿,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 “恋爱的人都是傻子,只是我表现的很内在。”陆云扬真诚地朝他眨眨眼。 “又沉下去了。” 陆云扬转回去又开始手忙脚乱往上提,一条大鲤鱼。 “嗷嗷,教授大人,您今天手气太热了,钓什么什么上钩!”林白看着大鱼,口水都快下来了。 “恐怕不是,我最想钓的那条大鱼,死活都不肯咬钩啊。”陆云扬无奈地摇摇头,眼神聚集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关锦正跑过去奋力从那只跟温靖寒一样妖孽的猫爪子下抢救自己的笨狗,陆云扬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温靖寒靠在橡木椅上,端着一杯果汁,气定神闲地巡视众人进度。 “喂喂,那个腌过没有你就往上放!”郑飞打掉林白的爪子。 “这个鱼要怎么烤?是不是先杀掉?啊啊,它蹦出来了!”两个女人抓着一条扑腾个没完的鱼叫。 顾湘、乐凡在给肉串抹调料,金麦龙蹲在一边给乐凡抹汗。 “我没出汗,你抹个毛线啊!” 陆云扬偷了几串烤好的肉串,拿给正跟自己的钓线较劲的关锦。别人他不管,先喂饱自家的是正事儿。 阿瓜趴在草地上吐舌头,阿呆扑着一只小飞蛾,不断从它身上跳来跳去。 多么温馨和谐,其乐融融地景象啊,温靖寒满意地啜了口果汁。 “头儿,你别干坐着,过来帮个忙啊喂!”陈乔羽拿着把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对付那条可怜的鱼。 “就是啊!”人民的抱怨此起彼伏。 “我有帮忙出钱。”温靖寒慢吞吞道。 抱怨消失了,人民群众继续辛勤劳作,转而在心里默默鞭笞作威作福的温老爷。 “你尝尝这个怎么样?”陆云扬举起一串番茄培根。 关锦伸手要接。 “你就尝一个,万一不好吃我再送回去继续烤。”陆云扬没有松手的意思。 关锦瞪了他一样,也不想为这个婆婆妈妈地争来争去,就倾身过去,咬下了一个。 “怎么样?” “刚刚吃了别的,嘴里都是其他的味道。”关锦咂咂嘴,没品出味儿。 “再尝一个。”陆云扬头也往前凑了凑。 关锦皱着眉头靠过去,张开嘴咬下一块的瞬间,眼前的肉串儿嗖得被移开,陆云扬的嘴跟他结结实实对在了一起。那块培根被陆云扬舌头一卷,顺进了自己嘴里。他迅速退开,眼睛弯弯地咀嚼了几下,回头喊道:“郑飞,培根烤得有点儿老!” 关锦脸上像打翻了颜料盒,五彩斑斓,别提多精彩了。呸呸呸!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敢用这么老套、狗血、肉麻的烂段子占自己便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己又不能跳起来揍他一顿,否则别人问原因,那个混蛋肯定会一脸委屈地交代事实,自己的一世英名就全没了。 关锦收起情绪,用只有陆云扬听得到声音说:“你跟我过来。” 陆云扬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跟上他往树林里面走。 在一棵松树下站定,陆云扬刚想开口,关锦的拳头就已经带着风直奔面门。陆云扬迅速地偏头躲过,伸手架住他的第二拳。 “力道比之前是有进步,不过还是差得远呢。”陆云扬边招架,边笑。 关锦也不说话,一拳比一拳更快,腿也跟着加入进来。两个人拳打脚踢地打在一处,跟外面吃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似乎是两个世界。 “你干什么?喂,走开,老子没有野合的兴趣!”最后被面朝下压在草地上的关锦懊恼地叫道。 陆云扬的嘴唇他的脖子上流连了一会儿,轻轻舔了他耳垂一下,才轻笑道:“虽然我是有点忍不住,不过第一次在这样不隆重的地方,我觉得太委屈你。” “你少得寸进尺,我这次打不过你,下次可不一定。” “我期待你常来挑战。”这样吃豆腐的机会才会源源不断。 “关锦、云扬,你们还吃不吃——了……”丁丁一路小跑冲过来,就看到两个人趴在草地上叠罗汉。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我应该去晒晒太阳!”丁丁一拍手,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转身跑开了,风中只飘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咩哈哈哈,我来这个组真是太正确的选择了,好多cp,嘤嘤嘤……” 关锦把头埋进草里,自己上辈子到底多罪孽深重,才落在这帮人手里…… 62.暗夜之枭(一) 走出Newark机场,关锦在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风中吹来熟悉的槭树味道,夹带着纽约的气息。 “看你熟门熟路的,不是第一次来吧?”托尼改用英文跟他交流。 “当然,对这里我跟你一样熟悉。”关锦也用英文回答。 托尼愣了愣:“你的口音怎么跟Ethan这么像?你不会是跟他学的英语吧,真是找错了老师。看我说得多么纯正。” “你那口德州味儿都快熏死人了。还有,你要是不抓紧时间去开车,我就自己打车走了。” 托尼开着他骚包的红色莲花敞篷跑车,一溜烟儿开回了他们在上东区的别墅。之所以说他们,是因为关锦秉承着大隐隐于市的想法,在中央公园附件寻了一栋别墅,装修的时候却设计成一人一半,因为托尼以前常常赖到他的公寓,赶也赶不走。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他们是不住在这里的,关锦通常都在皇后区的公寓里,而托尼则是四处沉醉在温柔乡里。只有任务空档很长的时候,关锦会回到别墅那里住一阵子,白天常常在大都会博物馆溜达。 越来越熟悉的城市映入眼帘,车子最终停在那栋外表古朴的别墅前,关锦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回来了。 “这是Ethan以前住的地方,你不会也来过——”托尼看着关锦丢下行李,径直走到厨房里不一会儿拿着一瓶冰可乐出来,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你果然来过。Ethan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跟你搞到一起去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太不够意思了!” “你叫吃的,我去洗个澡。”关锦喝着可乐,拎起行李袋往楼上走,“叫75号的三明治,不要洋葱。” 托尼呆愣在当场,一瞬间,关锦的背影跟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重合到了一起。托尼甩甩头,真是太诡异了。 吃饱喝足睡了一觉,关锦觉得精力充沛。托尼似乎出去了,关锦在卧室溜达了一圈,最后从柜子的暗格里抽出一个装饰繁复的盒子,拿出一张照片。上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消瘦但是精神矍铄,灰色的眼珠里透着清明,他身后都是另琅满目的艺术品和古董,身边站着个10岁左右的东方小男孩,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漠和对镜头的别扭感。关锦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老头儿,我差点就去跟你做伴了。可是上帝似乎不太想收我,不是你跟他做什么交易了吧?” 想象着那个老头在跟上帝讨价还价的样子,关锦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时,楼下有了响动,托尼回来了。 “喂,你休息的怎么样了?我明天不在,今天有空,现在才两点,你想去Ethan那里看看吗?”托尼最后说的比较小心。 关锦没什么表情,见不见的,反正也无所谓吧,一块墓碑而已。“去吧。” 车子开到了纽约郊区一块古老的墓园门外停了下来。下午天色骤然变得阴沉,墓园的景色更显得肃穆萧瑟。 关锦坐在车子里看着已经下车的托尼,面部有些抽搐:“你不会是把他们俩埋在了一起吧?” “怎么会?老头旁边没有位置了,我好不容易才在角落找了块儿好位置给ethan。”托尼一脸不必感激我的样子。 关锦对那块好位置一点也没有期待。 关锦并没有先着急去看自己的墓,而是去了老头儿的墓前。他伸手拂去墓碑上的一片枯叶,看着墓上刻着的墓志铭:这是个自由的人,死后仍是。默默站了一会儿,他才示意托尼离开。 走到墓园东北角的一棵矮树下, “我说,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你可以痛快的哭一哭什么的。”托尼自认为体贴地问。 关锦没有答话,他有些困惑的看着那个只有一个名字和日期的灰色墓碑。这下面埋着的是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白骨森森或者腐烂不堪? 关锦没什么真实感,他突然走了两步上前,按在墓碑上。他没看到过自己死后的样子,估计不会比自己打死过的那些人好多少,可是在看到尸骨之前他似乎还怀着一种有一天可以回到过去的希望。不行,他要看到才能死心,他不相信自己已经腐烂了,就这样沉睡在冰冷冷的土里。 “去找把铁锹,两把。”关锦手指死死扣在石碑上。 “什么?”托尼没明白。 “快去,什么都行,能挖开这里的。什么都行!”关锦嘶吼了一声。 托尼吓了一跳,他傻眼地问:“挖开?你疯了!你挖开他也活不过来!我亲眼看着他下葬的,他真的死了,关。” “我不相信!我他妈怎么可能会埋在这种该死的地方,这里连只鸟儿都他么没有!该死的,该死的!”关锦发疯一样的踢着墓碑,被托尼一把抱住往后拖。 “喂喂,你冷静点!是人都会死,灵魂去见了上帝,这里埋的不过是肉体而已。” “狗屁上帝,我还没死,我他妈还站在这里!还站在这里!” 关锦挣开托尼的禁锢,转身喘着粗气,像只眼睛发红的凶兽瞪视着托尼。 “什、什么?”可怜的托尼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脑子有点儿打结。 关锦发泄了一下,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墓碑前,背靠着石碑,陷入了沉默。 半晌,关锦慢慢沉声道:“伙计,我还活着,我没死。” 托尼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额,其实真的是活见鬼。 墓园所在的小镇一家咖啡馆外面。 “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托尼用冰柠檬水安抚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灵,“你确定不是自己思念过度,人格分裂?” 关锦送了他一记眼刀,“你早晚死在这张臭嘴上。” “喂,你别诅咒我。”托尼感叹了一下,才想起仔细打量了关锦一番,“啧啧,看你现在这个小模样,要是我带你出场子,他们肯定觉得我转性了,开始迷恋小男孩。” “这样最好不过。”关锦意外地没发难,“没有人会把我跟黑枭联系在一起。他们做梦也想不出来,我活在另一个身体里。” 托尼挑挑眉毛:“你跟我回来是要开始复仇大计啊。” “你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好伙计,干一杯!” 托尼联络了一些组织边边角角的关系人,想从侧面打听一下蜘蛛这个人。关锦只能呆在别墅里,他其实很想回皇后区的公寓去拿些东西,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并不明智。 在来之前,关锦一直觉得活得像一场逼真的梦,或者是在出演一场真实冗长的戏,总有一天梦会醒,戏会剧终。可是在看到自己墓碑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永远也醒不来了。过去三十多年的痕迹被一个子弹彻底抹杀,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黑枭,多了一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关锦。不管他的心有多强悍,在这种残酷的与自己的尸骨面对面的时刻,也不禁有些愤怒失控。 托尼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他自嘲的一笑,以后对他太虚幻,他想的只有现在。他要让抹杀他生活的人复出代价。在别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个依附于组织的傀儡,可是他自己清楚组织对于他不过是个互惠互利的中介机构而已,他从来没放在眼里。他不愿轻易使用那些隐藏力量只是想独善其身,图个清静,但事已至此,由不得自己了。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个用来杀鸡儆猴的小杀手,可惜他们小看自己了,惹怒暗夜之枭,真的是个巨大错误。 63.暗夜之枭(二) “对了,我的枪呢?你收到哪里去了?不要告诉我,你把它一起埋在地下陪我的身体长眠了。”关锦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我就是想埋也得有的埋啊。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装枪的箱子已经不见了。”托尼无辜地摊摊手。 关锦脸色一变:“他们还拿了我的枪?做什么,战利品收集?” “这个,也许他们太穷了。” “那怎么不把我也拿走,用来填肚子。” “恶,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对你的宝贝儿感情很深,我们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托尼觉得重生的Ethan脾气不太好,忍耐力已经逼近0值,需要顺毛儿摸。 “你查的怎样了?” “‘塔基’答应在我走之前一定给我个准信儿。你要知道,诸神使者的人无孔不入,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这边交给你了,我今天下午要出去一下。你那辆雪佛兰借我。” 托尼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直:“你要去找那些人?你有把握吗?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这样万一羊入虎口岂不是麻烦?” “他们不会在任何外人面前露面,永远不通过第三者传递消息,你去了我永远也找不到他们。托尼,我相信你,但是,那个地方的话怎么说的来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我也相信老头儿留给我的这个‘宝贵遗产’,对抗那些人,无论有多少同盟都不嫌多。” 5点多,关锦的车子停在了布朗克斯区一条狭长曲折的小巷子里。站街的流莺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在街边抽烟或者揽客了,关锦熟视无睹地经过她们,径直走进了一个门脸灰突突的酒吧。 这个时间,酒吧刚刚开门营业,客人不多。但是舞台上已经有人在抱着钢管扭个不停,刺耳的金属音乐盖过了不多的叫好声。关锦皱着眉头来到吧台那里,他敲敲桌面,引起了调酒师的注意。金发的调酒师走过来,看清了关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惯常的笑容:“小帅哥,一个人?需要点什么?” “Bacardi,青柠。”关锦身子往前倾了倾,“顺便给我找个人,西蒙·奈伊。” 调酒师愣了愣,接着笑起来:“不会又是他招来的情债吧?帅哥,你要知道他不是属于某个人的,他属于众人。” “你要是找不到他,我不介意用其他方式。”关锦无视他的调侃,冷冷地转着手里的酒瓶子。 调酒师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马上恢复正经,朝舞台那里点了点下巴:“老板要是知道别人在眼皮底下都认不出他,他会伤心至死的。” 关锦脑袋慢慢转向舞台,灯光下那个像蛇一样缠着钢管扭成麻花的男人正好结束一曲,做了个十分撩人的动作,招来一阵带着挑逗的口哨声。穿着紧身衣的红发男人迈着优雅的步伐下了舞台,朝关锦这里走过来。 “呀呀,我居然在这里看到这么纯洁无害的面孔。你来对了,这里绝对可以带给你不一样地初体验,迈向成熟的初体验”西蒙斜倚在吧台上,闪着银色光芒眼影下的灰色眼眸似有情愫涌动。妖孽,关锦的评语。 调酒师识相地挪去了远远的另一端,关锦瞟了眼西蒙那面条一样的细腰,“你确定你是舞蹈家而不是脱衣舞男?” 西蒙的魅惑表情霎时凝固在脸上,样子有点可笑:“你是来找我的?” “你倒是承认的干脆,不怕我是来索命的?” 西蒙又恢复妖娆的姿态,一根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嘴唇:“通常这些人都想先跟我来一发再谈后面的事儿。不过,”他的脸一下子冷下来,“你不应该是来找‘舞蹈家’的人,我不认识你。” “那就对了,因为认识你的那个已经去偷上帝的博物馆了。”关锦看着他。 西蒙眼睛一亮:“你?你就是收藏者监护的那个小男孩?不不、你早就不该是小男孩了,你真的有超过30岁吗?” 关锦实在无力解释这个问题,他掏出一个古埃及的挂饰,放在西蒙面前:“我需要你的帮助,舞蹈家。” 西蒙拿起挂饰,轻笑:“那个老家伙真是狡猾,到处充好人,无非就是为了卖人情。现在可好,他的后人来讨债了。” “我不是他的后人。不过有债早还比较好,免得后面提心吊胆。” “呵呵,那个老头儿怎么养出你这么正经的小孩的?真是奇迹。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力。”西蒙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 关锦攥了攥手心,忍了忍,觉得有求于人这样不礼貌,但还是没忍住:“我需要你——先去把脸洗了再来跟我谈正事儿,否则我怕我控制不住在你脸上再添两个拳印。” 西蒙骤然捂住胸口,一脸伤心欲绝。 来到酒吧后面的休息室,关锦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从前很喜欢沉溺的夜场竟然让他觉得十分碍眼和烦躁。 西蒙开门进来,那张洗掉浓妆的脸意外的很帅气,带着一些柔和,十分耐看。不过,他的眼神显然对关锦贬低他的妆容依然有些哀怨。 关锦可不管那么多,他终于有了谈话的欲望,简洁地把他的状况告诉了西蒙,当然把自己的身份和死后重生的事情隐瞒了。 “你居然跟赫尔墨斯有仇?真是棘手,你要知道,可怕的不是对手,而是不知道对手是谁。” “所以我需要知道他是谁。” 西蒙摸摸下巴:“人我可以帮你联络起来。赫尔墨斯不是真的神,只要是人,就有人认得他。你需要的装备和人手,我不擅长。不过你是收藏者的后继者,就是我们自己人,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你明天去找我们的联络人吧,玛格丽特。我会提前打好招呼。” “我怎么找她?” “在后面两个街区的拐角有个二层小楼,是个裁缝铺。你进去问柜台后面的人,后面就只有一个人,问他准没错。” 关锦留下联系方式,起身告辞,临走时他好奇地问了句:你真的超过40岁了? 西蒙陶醉地摸摸自己的脸:我是永恒的梅菲斯特,时间于我没有意义。 关锦撇撇嘴,转身出门。 “喂,关,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来一个成人礼?”西蒙靠着门框,朝他抛媚眼儿。 关锦默默转过脸:“大叔,勾搭别人之前先找点粉把你的鱼尾纹盖一盖吧。” 于此同时,太平洋的另一边。 陆云扬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家大哥走进门。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陆云深有些诧异。 “我一直有空,没空的是大哥你啊。”陆云扬一脸幽怨,“我这个当弟弟的想去拜访一下,秘书都让我预约。” “你根本是闲得难受,乱打总裁办的电话吧?”陆云深毫不客气地戳破。 陆云扬往沙发上一靠,叹了口气。他确实需要一点东西转移注意力,否则他很难控制住奔赴飞机场的欲望。心情愉悦地出现在特案组,却被告知关锦请了两天假,不知去向。打电话,那头却传来关机的声音。无奈之下动用家里的关系去查,竟然得知关锦飞去了纽约,跟那个叫托尼的黄毛一起。陆云扬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两个大大的字:私奔! 他之所以如此惴惴不安是因为据他所知,关锦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离开过国境,在纽约也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凭空冒出一个外国友人,还双双飞赴美国,陆云扬过去再怎么成竹在胸也沉不住气了。而且关锦离开前甚至没有想过联络他,可见自己在他的心理根本就无关紧要,自己从未踏进他的世界一步。自己之前的各种努力,似乎都付诸东流了。有了这个认知,陆云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你这一脸纠结到死的表情是来求安慰的吗?告诉大哥,哪家的小姐套住了我这个眼高于顶的二弟。”泰山崩于前也谈笑自若的弟弟也有这一天,陆云深对背后的那位起了好奇之心。 陆云扬没有回答,反而朝楼上努努嘴:“大嫂在家?” 陆云深抬眼往楼上看了看:“恩,他最近在休息。你也知道,他休息也没办法随便往外跑,而且他乐得宅在家里。” “上次家里聚餐,你怎么还不带人过去?老妈偷偷当着我的面数落你呢。” “他不想去,我不愿意逼他。”陆云深淡淡道。 “啧啧,大哥,你这就不懂了。我敢保证你要敢绑也把他绑了去,等从本家回来,他肯定对你死心塌地。”陆云扬眨了下眼。 陆云深一脸狐疑。 “相信一个心理学从业者的专业评估吧。” “你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还敢给我乱支招?” “唉,你该抱的抱了,该吃的吃了,不过就差一步而已。弟弟我现在万里长征辛苦走了两万里,结果发现走反了。怎么能比呢?” “到底是何方神圣有这样的能耐?” “恩……”陆云扬回忆了一下,“很——特别。” “等等,你别告诉我,性别也很特别。”陆云深突然道。 陆云扬无辜地望着他:“我本来是想跟三弟一起分担延续香火的重任,现在看来,只有辛苦他和弟妹了。” 陆云深:“……你喜欢上一个直的?” “不是,重点不在这里。” “对了,”陆云深想起来一件事情,“有个机会,建议你也带着你的哪一位去。三弟的话怎么说的来着?那是个培养感情的圣地。” 陆云扬十分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另一头,被人背后当做话题的关锦毫无知觉地安然入睡了。他晚上做了个梦,梦里陆云扬冷冷地瘫着脸跟他告白。他嘲笑道:你这种死人表情是在求爱吗?眼前白光一闪,陆云扬背对着他,然后慢慢转过脸来,西蒙棕色的眼影和绛红的嘴唇都闪着珠光,他嫣然一笑:小锦,来啊 关锦惊起一身冷汗,幸好,那个神棍再怎么不正常也不会去画烟熏妆。 64.暗夜之枭(三) 这就是那家裁缝铺?关锦站在街角望着面前淡雅米色的招牌和粉红色装饰,有点想扭头回去。看西蒙那家伙的做派,关锦脑中浮现中各种另类风格的玛格丽特“小姐”,真是一点都不鼓舞人心。 推开还挂着“休息中”牌子的门,门口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关锦环顾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布料和挂着的很多成衣,没有一个人影。他抬头看看狭窄的楼梯,迈步走了上去。 一上二楼,关锦差点倒退一步,从楼梯上滚下去。映入眼帘的全是蕾丝、轻纱、毛绒玩具,蓬蓬裙,水钻,粉的、黄色、绿的、蓝的……闪瞎人眼。在一堆晃眼的色彩中,关锦发现了一个长柜台,后面似乎坐着一个人,只不过被悬挂的蕾丝裙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你是店里的人吧?”关锦边走边问。 “要做衣服吗?我们还没营业。”那人粗声粗气地答道,伸手撩开了那条遮挡的裙子。 关锦慢慢抬头仰望……是的,仰望。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跟铁塔一样的壮汉,目测身高至少2米,棕黄色头发,下颌一圈胡茬,凶神恶煞的样子。 关锦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找玛格丽特。” 壮汉露出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了关锦一番,突然双手合十,羞怯地眨眨眼睛:“哎呀,原来你就是小关,西蒙昨天告诉我了。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关锦身形一震,镇定问道:“你是?” “我就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小姐”手指轻轻搅在一起,不好意思道。 他刚是在扭动吗?是在扭动吗?!一个身高2米以上的肌肉男,在一堆蓬蓬裙的背景下,一边粗声粗气地讲话一边含羞带怯地扭动,让关锦简直想要自插双目。老头子都认识些什么奇葩啊,能不能有个正常人! 当然这些都是心理活动,不敢说出口。因为这个玛格丽特看上去虽然有颗萝莉玻璃心,但是万一他发狂露出金刚本质,自己还真不好招架。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知道,你想要的东西我有现成的,你等一下”玛格丽特站起来,卷着一股风就奔到了一个角落,翻了半天,抱着一个粉红色华丽丽的大盒子奔来回来。 “看看,都是很棒的东西。”玛格丽特献宝一样的,轻轻打开盒子。 关锦探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里面不是芭比娃娃。通讯装备,小型爆破器,G22狙击步枪及配件和子弹等等一应俱全,关锦伸手摸了摸枪身,有点怀念自己的装备。 “还有一个集成功能的腕表,需要订货的,我已经下单了,只要出货我就最快的速度送到你手上。” “我明天就回c国了。” “这个你放心,我有办法。” “谢谢。”关锦想不到这人办事倒是很靠谱。 “不用客气,给,拿好它。”玛格丽特在盒子上用丝带打了个天蓝色的蝴蝶结,欢喜地塞给关锦。 “……我能不能要求换个盒子?”关锦艰难道。 “可以啊,你喜欢哪个?”玛格丽特先生转身从柜台下面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打五彩缤纷的极其公主风的礼盒,期待地望着他。 “……算了,还是这个吧。” 玛格丽特有点失望地把一堆盒子放了回去。 “你是联络人吧,我能否通过你联络到‘上校’,‘收藏者’曾经告诉我他有大批人员可以调动,有他就等于有了一只军队。”关锦继续问。 玛格丽特的大脑袋像小鸟一样点了点:“他是个很粗鲁的人,不过你想要联络他没有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南美?” “南美?!”关锦不明所以,有点愣。 “对啊,他是雇佣军头子嘛,南美是他的地盘。小关是要让他去干掉什么人啊?墨西哥大毒枭还是巴西军火贩子?” ……关锦面无表情,心里已经在暴走。什么有他就等于有一支军队,他本来就有一只军队吧!雇佣军头子有个毛用啊,他能拉着军队到c国吗?!赫尔墨斯这个混蛋怎么不去南美出差啊!!! “那算了,估计他很忙,我就不打扰他了。” “西蒙让我去联络‘街头艺人’了,你需要任何资金支持他都能帮上忙。” “街头艺人?” “恩,他是我们的资金来源,他自己说的,整日靠表演取悦大众,积累资金。”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 关锦点点头。 “对了,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联络‘心理医生’,非常厉害的人哟,会催眠术。”玛格丽特眼中冒着崇拜。 “不用了。”关锦很肯定道。他对心理这两个字过敏,而且看先前这两位的样子,他敢肯定这个心理医生备不住比精神病人还疯。 “看你的年纪,怎么会认识他们这些人?”关锦有些不解。 “其实,玛格丽特原本不是我,是我妈妈。”玛格丽特不好意思地指指墙上一张照片。“她退休以后,我就接替了她的职责。” 关锦看着照片里一个精神的瘦老太太,头发灰白,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有活力。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内心无比洛丽塔的擎天柱来。 “她人呢?” “她跟新老公环游世界去了。” “……” 带着那个蠢得要命的盒子,关锦出了小楼,开车回别墅。他不得不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真理,老头子身边果然不会有正常人。其实老头子一个在国际刑警的黑名单上高居榜首的艺术品大盗,偷东西不是为了钱,而是爱好,本身就够另类的了。他却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这群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恣意的怪人,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形成了一个特别的非正式组织。没有名称,没有层级,彼此单线联系,不通过任何第三者,利用自己的独特力量彼此帮助。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符合自己特征的绰号,并约定这种互助关系可以继承。他们或者在自己的圈子里小有名气,或者普通的如同路人,但是没有外人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是有联系的,这是他们最大的庇护。试想,谁会认为一个妖孽的酒吧老板跟一个裁缝铺的老太太和他儿子以及一个南美雇佣军头子有什么关系呢 关锦之前总听老头子唠叨这些人,告诉他等自己死了随时可以依靠这些人解决麻烦。他们不是利益关系,而是一群为了反抗束缚,寻求自由而彼此欣赏和信任的朋友。就是因为这句话,关锦才一个人游走在生死边缘,从不轻易去碰触这些人,不习惯突然多那么一群‘朋友’,也不想把老头的朋友扯进麻烦。只是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了。 “你可回来了!”托尼见关锦进门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嗷,还给我买了礼物吗?关,你变得可爱了。”为了避免怀疑,托尼还是继续称呼他现在的名字。 “你做什么白日梦。” “开个玩笑嘛。对了,塔基传来消息,他说蜘蛛最近在频繁跟这边联系,恐怕是要行动了。关于蜘蛛其人,见过的人估计没有几个活着的,他吓破了胆屁都不敢放一个,模棱两可地发了一句话过来。我严重怀疑他是从哪本科普读物上抄来糊弄我的!”托尼很气愤地拿出手机,翻出那条短信给关锦看。 “大多数蜘蛛觅食都是通过吐丝结网,静静等待猎物上门。” “这不是废话吗?说了跟没说一样对吧?”托尼道。 关锦没有附和,反而陷入了沉思中。 这是关锦的手机响了,是西蒙。 “非常巧合,我打听到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赫尔墨斯确实不久前去了c国,他十天之后会去参加一个上流商圈的活动,为期一周,地点是在晴空号上。” “晴空号?” “s市一艘大型豪华游轮,会有一个环海岸线游览,私人举办的。” 关锦嗖得从沙发上坐直:“消息可靠” “非常可靠。而且我确认了他的一个特征,是个混血,但是到底样貌如何毫无概念。混血也可能特征不明显,仅供参考。” “非常有用,谢谢。” 关锦心里对他们的反应速度和信息来源感到佩服,这些消息可是托尼想尽办法也打探不到的。 “不要客气,我们是自己人。对了,街头艺人和心理医生到时候会到船上,暗中协助你,你可以放手去做。” 关锦吃了一惊,“我无意让你们去涉险。” “他们才不觉得危险,好不容易有热闹凑,要不是我有其他事情,我也很想去的。”西蒙的声音带着不甘。 好吧,自己忘记了,这些人根本不在乎生死,他们只喜欢享受自己钟爱的东西,比如危险和刺激。关锦欣然接受了帮助,虽然对这两个人的风格有些忐忑不安。 “对了,”关锦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怎么能上船?” “额……我们忘了这个问题。不过没关系,交给街头艺人,他肯定有办法。你先放心回去吧,等我的消息。”西蒙大包大揽。 关锦挂掉电话,西蒙最后那句“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哦”突然让他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急匆匆结束了美国之旅,关锦一个人飞了回去。装备不能通过正常渠道带进来,他已经交给托尼,估计差不多能同时到达。 接下来这些天该去适应一下新的枪,关锦边从安全通道往外走,边盘算着。 “很幸运,你按时回来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关锦吃惊地抬起头,看到陆云扬抱着胳膊站在接机的人群最前端,望着他。 关锦下意识走近:“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接你啊,虽然你不告而别,但是我还是要尽好一个追求者的责任。”陆云扬张开手臂,往前一步,把关锦抱个满怀,“欢迎回来。” 关锦僵在当场,觉得身上麻嗖嗖的,他嘴角一抽,刚想推开这个肉麻的男人。 “我曾有种预感,也许你不会回来了。谢天谢地,我错了。”陆云扬深沉的嗓音在关锦耳边轻轻响起。 关锦已经抬起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叹口气把手放了下来,轻轻在陆云扬背上拍了拍:“喂喂,你别搞这种苦情戏码,我什么时候说不回来了。” 陆云扬放开他,看着关锦,拿过他的旅行袋,另一只手拉着他:“我们回家吧。” “别说的我们好像住在一个家一样喂。我说,你别拉着我,两个大男人手拉手很变态啊!”关锦原来整理好的冷静复仇情绪又被搅成一锅粥。 “不拉着你,我心里老是不踏实。” “你——”关锦真的开始考虑不回来的可能性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出国了?有怎么知道我今天这趟航班回来?陆云扬,你敢去查我?!” “你瘦了,是不是外面吃的不合口味,我回去炖鸡给你补一补,或者炖鸽子汤,甲鱼汤?” “恶,我不吃甲鱼!” “那我们炖乌鸡。” “……该死的,你别转移话题!” 65.暗夜之枭(四) 睡了一晚的关锦神清气爽地起床时,发现送他回来陆云扬居然还在他家里厨房里,正享受地做着早餐。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今天也要去警局的,你这儿离警局近,我还可以送你一起过去。而且,我顺便可以做早餐一起吃。”陆云扬历数他的理由。 关锦皱眉想了想,似乎对自己的好处比较多,索性懒得跟他计较了。 吃饱喝足,关锦换好衣服在门口等着“司机”下楼开车。 陆云扬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靠近关锦,“看在我全心全意为您服务的份儿上,我能不能提个小小要求?” “什么?”关锦警惕地打量他。 “我要求赠上一个出门礼节。” 关锦正在心里飞速地回忆出门时应该有什么礼节的时候,陆云扬的唇已经贴着他的嘴角轻轻吮了一下。 “保持礼节是我们的优良传统。”陆云扬笑眯眯的。 “这里是哪门子的礼节!你又不是法国人!”关锦抬手擦擦嘴角,怒视。 “我们家从小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家族传统。” 于是,一直到了警局,关于礼节和传统的争论已经上升为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与融合这样一个诡异的方向…… “关锦,你回来了!你有事问小白吧,我们先走了!”丁丁第一个冲出来,后面跟着顾湘、温靖寒。 “你们去哪里?” “郑飞和乔羽不是去跟西区那个案子吗?抓枪击案凶手的时候意外围到一条大鱼。”温靖寒道。 “大鱼?” “还记得两次枪杀嫌疑人的那个狙击手吗?” 紫铜路的一个商业楼旧址,前后两栋7层的办公楼,原本是打算全部拆掉重建的,却因为资金问题搁置下来,一直就这么空置着。 “今天早上刚刚把枪击案的主犯从南楼里抓出来,就被北楼上的一个子弹送去了见阎王,太憋屈了!”郑飞还穿着防弹衣,站在一群警察前面气呼呼的。 “还是那个狙击手?”关锦问。 “错不了,虽然弹道检测还没做,但是口径一致,编号相连,我敢拿局长的乌纱帽担保,绝对是那个小子。” “……你为什么要用局长的乌纱帽担保?”丁丁问。 “因为我没有啊。” “……” “都来了,那个小子真是难缠啊。整个西区的警察加上特警和特案组都挤在这一栋破楼里,可是对手只有一个人啊,一个人!”从五楼指挥间里出来的陈乔羽恨恨道。 “你胳膊怎么了?”关锦眼尖地发现陈乔羽左胳膊缠着纱布。 “奥,暴露在外面不小心被那个人子弹扫过了一下,就擦破点儿皮儿,没事儿。”陈乔羽左手大咧咧摆了摆。 关锦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被狙击手的子弹擦过,跟从鬼门关门口溜了一圈没区别。 “他现在躲在里面到底想怎样?”陆云扬问。 “鱼死网破。他占据位置很好,而且枪法极准,行动迅速,我们的人一冒头他就进行射击,而且即使是围攻,他也不会慌乱,就认准几个点射击。我们有三个人都被射中,索性穿了防弹衣,没有伤及性命。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兄弟们当人肉盾牌。这家伙是想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西区重案队的王队长,对现状十分头疼。 “没试过从后面上去吗?或者直接击毙。”温靖寒问。 “这楼就是空的,我们从哪个方向冲过去,他都能迅速找到射击点。而且他十分擅长隐藏,我们的狙击手根本捕捉不到他。” “你们不是有热成像仪吗?直接打穿墙体。”关锦建议。 “小兄弟,你的想法很好,可是我们不是军队,警用狙击枪没这种威力。” “他现在在什么位置?” “在二楼,但是具体位置不清楚。” 靠在窗口,关锦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楼的地形,心里有了个想法。 “你们有假人吗?就是射击场上经常出现的那种纸片人,当然又仿真的塑料模特更好。” “你要这个干什么?”温靖寒问。 “去弄一个,跟……跟他个头体型差不多的。”关锦推了推陆云扬。 陆云扬一头雾水眨眨眼。 “去吧。”王队长看温靖寒冲他点点头,就吩咐人去办了。 他转头想问关锦什么意思,却看到他正从一个警队狙击手手里抢了一把枪,嘁哩喀喳的摆弄,边弄边嫌弃地撇嘴。小警察愣愣地站在一边摸脑袋。 “这个……” “稍安勿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温靖寒拍拍王队长的肩膀。 十几分钟以后,有警察抬着一个塑料模特上来,穿的休闲西装,跟陆云扬倒是有几分像。 “你现在去三楼左边第四个窗口那里,接到我的通知就到窗口晃两圈,不要超过10秒钟。然后把假人放在窗口,你退到安全的地方。”关锦把枪往肩膀上一抗,对陆云扬仰了仰下巴。 陆云扬指指自己,莫名地点点头。 “王队长让你的人待命,听见枪响就冲上去。后面别忘了包抄,小心他从后面那侧爬下去。其他人老实呆着。”拿了一支对讲机,关锦撂下这句话,扛着枪出了门。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我说,这是你们新来的领导?”王队问温靖寒。 “既然他想领导,就听他一回吧。”温靖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陆云扬看关锦离开,赶紧按照吩咐,带着两个抬模特的警察去了三楼。 “到了没?”对讲机里传来关锦的声音。 陆云扬隐藏在窗边,看着对面回答:“到了。” “现在在窗前探头往外看,装作指挥布防的样子。” 陆云扬依言站在窗前,四处打量,指手画脚的样子。10秒钟以后,他缩回了墙边,跟警察一起把假人摆在了窗口。 陆云扬靠在墙边看着那个假人若有所思,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难道他是想——陆云扬转身跑出了房间,冲六楼飞奔而去。 此时的六楼一个房间。关锦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从瞄准镜里盯着对面楼层四楼的一个窗口右下角。 果然,20秒左右,一只枪管从没有了玻璃的窗口右下角伸了出来,指向陆云扬之前出现过的窗户方向。枪口停滞了一秒钟都不到,几乎在一瞬间掉转了方向,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关锦所在的位置。 就是现在!几乎关锦稳稳地扣动扳机的同时,对面的枪声也响了。关锦手指还没松开,就迅速闪开身体,一枚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当的一声射穿了屋里的废气铁皮柜子。 “关锦!”陆云扬冲进这个大的办公间的同时,外面已经一阵嘈杂:“他中弹了,快快,两面包抄上去。” 陆云扬看着靠在墙上缓缓呼吸的关锦,慢慢走过去,眼睛里带着一丝怒气。 “很可惜,没有打中要害,不过他恐怕用不了枪了。”关锦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到陆云扬眼中聚集的风暴。 “你设计他。你提前计算过最佳设计点,利用他想要跟警察示威的想法,让我去窗口引他上钩。他看到我出现在对面三楼,马上判断出在四楼哪个地方可以更好地击中我。于是他迅速移动到四楼。而你之前就已经埋伏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对四楼那个窗口的最佳射击位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高段。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暴露自己。要知道,他很擅长隐蔽自己。”陆云扬冷着脸问。 关锦翘翘嘴角:“这有什么难?他是个杀手,虽然从挑战警察这点看年轻气盛了一些,但是他的枪法一流,脑子聪明,直觉非常准。判断射击你的位置小菜一碟,但是凭他的眼力不出半秒钟就会发现那是个假人。于是他马上就会做出判断,我们故意用假人引诱他,实际上是要对他射击。而针对他所在位置的最佳狙击点,正是在这里。所以他电光火石之间就能调转枪口指向我,只不过,时间太短,他又太冲动,忘记了他的位置可不是袭击我的最佳点,于是他的半只胳膊肯定会露出来。” “可是他动作很迅速,开枪之后马上就会隐蔽。你在看到他胳膊的同时,他也开枪了。你怎么能保证击中他而他不会击中你?” “等他露出胳膊再开枪,我现在就脑袋开花了也说不定。我在他枪口调转的时候就开枪了,按照子弹的速度和两楼之间的距离,至少可以击中他随后露出来的手而我也能全身而退。”关锦轻轻吻了下枪身。 “全身而退?”陆云扬伸手抚上他耳边的头发,“是擦身而过吧。” “啊?”关锦眼角余光看了看自己的发梢,似乎被子弹的灼热烫焦了,“我有数,这不是连皮儿都没——”他轻描淡写地话还没出口,就被陆云扬疯狂地堵截在嘴里。 这个男人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发起怒来也很彪悍,几乎是要把他吞进去一样,吮咬着关锦的唇舌。关锦第一次觉得接吻带着烈火一般的辛辣味,冲击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牙齿磕疼了舌头,关锦才元神归位,他一把推开陆云扬。 “你、你他妈发什么疯!” “发疯的那个人是你吧。”陆云扬抬手轻轻擦了擦嘴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刚是在玩命儿!你以为你是谁?死神吗?阎王殿是自家开的,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喂,你不用这么毒舌吧!”关锦为陆云扬少有的刻薄感到吃惊。 陆云扬突然又苦笑了起来,他伸手把关锦揽进怀里,轻轻抱住:“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你不会示弱和寻求别人帮助,不过稍微顾及一下重视你的人的心情吧。在这样下去,我都要少活十年了。” 面对这样的关心,关锦浑身不自在,两只手停在半空,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咳咳,你放心祸害遗千年,你少活十年也没损失多少。”这算安慰吧。 陆云扬真的是哭笑不得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喜欢上一个这么特别的人呢? 抬起头来,陆云扬还是冲关锦挑挑眉毛:“不过,说真的。杀伐决断,有勇有谋,了不起!” “放心吧,以后有我罩着你。”关锦为自己终于在陆云扬面前找回了场子得意起来。 “关锦!是你开的枪吗?我崇拜你!!!”丁丁第一个冲了进来。 屋里正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她脚步还没停住就转身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都下去,都下去。非礼勿视不懂吗?” 温靖寒一个人走了上来,估计丁丁是不敢拦的。 “你们交流完了的话,我要说几句。”温靖寒盯着他们泛红的嘴唇,笑得很欠扁。 “怎么了?”陆云扬若无其事。 “那个人又跑了。” “什么?!你们这么一大群警察抓不到一个受了伤的人?”关锦觉得自己白费心机了。 “他幸运地顺着地下仓库逃走了。而之前,我们拿到的设计图上,根本没有什么地下仓库,这是后来才建的。王队的人已经去追了,希望能追到。” “算了,命该如此,你们也别强求了。”关锦把枪塞给温靖寒,“随他去吧。”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矛盾,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那个人被抓还是逃跑。 “你不会不甘心吗?”陆云扬跟在他后面道。 “我已经赢了,抓不到人是这帮警察无能。而且,其实那家伙算厉害。” “说得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啊。” “喂,你这话听着酸溜溜的。”关锦睨了他一眼。 “哎呀,小锦,你终于能发觉我的心情了,真是令人欣慰。” “别贴着我,我还没跟你算账。” “我不介意你强吻回来。” “呕……我介意!” 66.暗夜之枭(五) “头儿,你说关锦……”陈乔羽摸着发梢,少有的犹豫道。 其他人也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温靖寒看看组员们,了然地笑了笑:“其实很多事,不用那么追根究底。生活不是案子,糊涂点没什么不好。我知道关锦突然开了外挂一样的英明神武起来让大家不太适应。关锦怎么说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警察,他还是他,只不过变得更加值得依靠不是吗?乔羽,其实我注意到他之前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只是看到你受了伤以后,才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关锦虽然从来都不说,但他是关心我们每一个成员的,有人想伤害大家,才让他这么拼命投入。确认这点就够了,不是吗?” 众人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露出明朗的笑意。 “也是,人本来就是很神奇的生物。听说有人被雷劈了以后,还能变成天才呢。”丁丁笑嘻嘻道。她喜欢现在这个关锦,不希望大家对他有所疑虑。 温靖寒开导完组员,转身却笑意全无,“外挂……” “游轮的事情怎么样了?”关锦接到西蒙的电话,躲进卧室去接。 为什么要躲?因为某个狗皮膏药死死粘着他,甩也甩不掉,现在又在厨房里忙活。 “我需要先跟你确认一件事,船上到时候会不会有认识你的人?”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知道谁去参加,而且我又不知道关——,呃不,我是说万一我不认识的人恰巧认识我。” “那有点麻烦,如果没人认识你,你可以选择用任何方便的身份上船。但是如果有人可能认识你,你只能以关锦的名义出现,但是出现在上流商圈的理由必须合情合理。要知道,你现在不是在做警察吗?” 关锦点点头:“我懂。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啊,对了。心理医生和街头艺人已经确认可以登船了。不过他们不会暴露身份跟你正面接触,只会暗中帮助你。你注意观察便好,万不得已,他们会助你脱逃的。”西蒙嘱咐他。 “我明白,这样最好。不亮出底牌才有赢得把握。” 厨房里正忙活的陆云扬也在带着耳机,在抽油烟机的隆隆声中打电话。 “你怎么回家也不消停点,亏得弟妹愿意跟你到处折腾。……我去,大哥的盛情我怎么会推脱?不过你可别给我捣乱,跑了你二嫂,我唯你试问。……是,千鹤告诉我了,放心吧。……改了行程?为什么?……good,夏威夷正合我意,浓情蜜意的孕育地。……陆小三,你敢给我搅和成烂摊子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收拾去。……ok,就这样吧,你跟弟妹要加油,咱家的香火就指望你们俩了。哈哈……” 两人正各忙各的时候,门铃响了。陆云扬擦擦手,走到客厅打开门。 “这是关锦家?”来人带着个棒球帽,一个普通的年轻人。 “是的,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送货的,你是关锦?” “不是,他在里面。”陆云扬话音刚落,关锦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我是关锦。” “这是您买的情趣用品,我们送货上门,需要你签收。”送货小弟面无表情道。 屋里的两人不禁对视了一下。关锦心里把托尼骂了一万遍,该死的说什么不好说情趣用品!陆云扬玩味地盯着那个盒子又看看脸上已经绷不住的关锦,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关锦黑着脸签收了盒子,嘭的关上门抱着盒子就冲进了卧室。打开盒子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装备无误,他才松了口气把东西装包锁进了柜子,把盒子放在衣柜上面看得到的地方。 一会儿陆云扬问起来的话,怎么解释?就说朋友送的东西,是开玩笑的好了。不过他要是不问呢?如果他暗暗认定了自己是一个偷偷买情趣用品的变态……Damn it! “你怎么会有兴趣去参加这种活动?我们的公爵大人一向高贵冷艳,不屑与俗人为伍,这次肯屈尊降贵了?”温靖寒看着手上的邀请函调侃道。 男人绿眼睛盯着他略略松散的睡袍领口,慢慢道:“你很久没休假了,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得了吧,你一向不是喜欢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我藏起来一个人享用吗?这次这么大方,肯让这些交际活动打扰你的假私人期?”温靖寒嗤之以鼻。 “顺便处理一点事情。” “是顺便稍带上我供你取乐吧。”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哎?你不是超喜欢这种宁死不屈,即使被压迫也要反抗的戏码?难得我愿意配合你表演,没劲。” “年纪大了,想平平淡淡一点。” 温靖寒下巴差点掉下来:“西斯,你今天忘记吃药了吗?” “怎么,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不相信?” “恩哼,你也就是想想而已。”温靖寒蹭过去,靠在男人身边,“我们要是喜欢过平淡日子的人就不会凑成一对儿了。蛇鼠一窝,你懂吗?” “蛇鼠?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怎么能比喻我们?应该说,龙凤呈祥。” “噗!你不懂成语不要乱用啊!” 阿呆慢慢挪过来,妄图挤到主人怀里,把迷惑主人的平民挤走。 “找汤姆玩儿去。”男人拎起他来,一抬手扔出了卧室。 阿呆不甘地在门上扒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呻吟声,他才翘起尾巴满足地离开了。哼,主人又在惩罚那个没礼貌的平民了,他明天肯定下不了床。 门口两个黑衣人默默缩回了休息室。万一听见不该听的东西会被老板秒杀的人伤不起啊QAQ “你为什么非要在我这里做饭?唉,这样的问题我问都问烦了。”关锦觉得很困扰。 “我回家也要做饭,一个人吃太无聊了,在你这里做,你也可以一起吃。双赢。”陆云扬拎着刚才超市买的菜,跟着关锦进了门。 “你家的大厨表妹呢?” “她最近有点儿忙。” 算了,随便他吧,反正也不会有几天这样的日子了。关锦看着陆云扬进了厨房的背影,顿觉一阵糟心。他们注定是不同路上的人,何必纠缠过多。何况,跟一个男人天长地久,关锦活了两辈子都不曾想到过。男人不过是下半身动物,怎么可能相互容忍,油盐酱醋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一辈子? “你在想什么?表情堪称幽怨啊。” “没什么。”关锦看着陆云扬戏谑地表情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个,昨天……” “昨天怎么了?” “……没什么。” 等到晚饭做好,关锦边吃边瞟陆云扬。对方优雅地拿着筷子,吃得不疾不徐又很投入。 他忘记那件事了吗?但是想到以后,陆云扬回忆起自己脑中浮现的是“我认识的一个偷偷买情趣用品的变态”,关锦就十分不淡定。 “我说。” “恩?” “我昨天买的——不是那种东西!” “呵呵,”陆云扬笑着放下筷子,“你一直这么纠结是在为了这个吗?我从来没相信你买的是那种东西。不过,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你愿意买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靠,果然你才是那个变态。” “小锦不喜欢吗?那我们就不买了。” ……不是,这楼怎么又歪了啊! “对了,你们最近不是可以补休之前的假期吗?你想不想去放松一下,比如,去夏威夷。” “夏威夷?”关锦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去定了什么夏威夷豪华双人七日游之类的东西吧?喂,你别把哄女人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而且我没空。” “我没定,不过有东西给你,”陆云扬从文件夹里掏出一张贺卡一样的东西,“船票。” “什么船票?诺亚方舟的?离2012还远着呢。”关锦一边不遗余力地挤兑他,一边接过来看。 “不是诺亚方舟的,是一艘豪华游轮——晴空号。” 关锦猛地抬起头,“什么?” “我大哥的生意伙伴私人举办的游轮之旅,终点在夏威夷。机会难得,虽然知道你会拒绝,不过还是想试试。” “拒绝?”关锦压抑着狂喜,低头翻看邀请函和船票,然后他抬起头,给了陆云扬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67.游轮惊魂(一) 陆云扬大清早爬上关锦家的六楼,一仰头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关锦拖着个箱子站在自己家门口儿,直勾勾盯着楼梯口,一看到自己出现,眼睛都有点发光。 陆云扬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我说小锦,你不会从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等着吧?” “我怎么会那么蠢。约好的七点,我这叫守时守信。”关锦指指手表。 “你这么积极地准备夏威夷航程,会让我误会你接受了我的心意,愿意与我双宿双飞。”陆云扬表情有些困惑。 “就是误会。我只是对航海感兴趣,对你没兴趣。” 陆云扬在原地审视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箱子里有准备厚衣服吗?” “恩?”关锦看看箱子,“我们是去夏威夷,不是去南极。” “总要经过一段非热带,现在是深秋了,海上风大浪急,非常冷的。” “用不着。”关锦拉着箱子就要往下走。 “你下去等我,我去给你取。”陆云扬边说边从关锦身边挤进门里。 “麻烦!”关锦毫不领情地拎着行李往下走,一个劲腹诽:连我穿什么都管,真是婆婆妈妈的……其实,如果他现在照照镜子,会发现自己的表情有点儿小得意。 走进关锦卧室,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一件很厚的防风服,打开看看,似乎码子大了一号。这个,明显不是关锦的吧?! 陆云扬纠结了半分钟,丢开手上的衣服,再翻。有件轻薄的羽绒服,他把羽绒服拿在手里,关上柜子门。 眼角正好瞟到柜子上面,露出一个粉红色盒子的一角。这不是那个传说中装着某某用品的盒子?陆云扬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你在上面孵蛋吗?这么慢。”关锦从车子里探出头,十分不耐烦。 “我们就是提前到了也不能上船的,你急也没用。”陆云扬把衣服递给他,开车门坐了进去。 关锦看看手上的羽绒服:“你告诉我,其实你之前是骗我的,我们其实是要去南极看熊吧。” “你以为去南极那么容易?而且南极也没有熊。” “……意会就好,那么介意小细节干什么?” ……估计熊会很介意吧。 “你把阿瓜又送给温靖寒了?” “没有,我请乔羽照顾了。” “你这个主人当的,不知道回来他还认不认识你。对了,”陆云扬想起关锦的职业,“请这么长的假没关系吗温靖寒居然批准了。” “他自己都请了长假,没脸拒绝别人。” 码头的风果然比市里要大一些,望了望停靠在眼前的这艘四层的豪华游轮关锦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一击不中,他就会彻底暴露再也没有可能接近了。 “下面风大,我们上船吧。”陆云扬道。 两个人上了悬梯,登上了甲板。几个船员正在栏杆旁边忙活,一个金发蓝眼的老外穿着白色制服正站中央,朝他们俩微微欠身,“欢迎登上晴空号,我是本船的船长,詹姆斯·格林,很高兴为各位服务。” 关锦谨慎地打量了他几眼,45岁左右,肌肤呈现古铜色,有被海风长期吹拂的痕迹,应该是生活在海上的人。赫尔墨斯在人前肯定有什么用于掩饰的身份,但是当船长……关锦暗暗摇头,应该不会的吧。 正想着,突然有手指在不停地捅他,关锦皱皱眉:“干嘛?” “我想我知道温靖寒请假去干什么了。”陆云扬轻声道。 “恩?” “看你的左后方,8点钟方向。” 关锦慢慢转过头去,就看到同样有些吃惊的温靖寒正穿着大衣站在桅杆旁。 “我说你为什么请假,原来是佳人有约啊。”温靖寒恢复了常态,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来。 “你呢?你的佳人不会放了你的鸽子了吧。”关锦目光扫向他的身后。 “啊,他早就来了。只是他太大牌,怕被围观就躲起来了。有熟人在,可以玩的更开心一些。”温靖寒玩笑道,让人拿不准真假。 关锦心里咯噔了一下。有温靖寒在,这下事情更复杂了。他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毒,估计自己的反常早就让他起疑心了,他该不会是来监视自己的吧…… 温靖寒跟陆云扬他们闲聊着跟服务生来到了客房。 游轮一共四层,一层是宴会厅、放映厅、休闲厅和小餐吧。二层、三层是客房,一共大小50间,能最多接待120位客人。四层是露天浴池和户外活动区,最前面位置是主控室。加班下层是船员、服务生居住区。 关锦、陆云扬住在二层,房间正好相邻。 “你住哪里?”关锦问温靖寒。 温靖寒指指上面:“你们的左上方。306房。那我先上去了,你们休息一下,晚上有欢迎宴会,到时候见。” 温靖寒转身挥挥手正欲离开,却停下了迈开的脚。 “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见几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闵言站在二层的拐角,向他们优雅地挥了下手。 关锦很想撞旁边的船板,他统共就认识几个人,结果个个都来凑热闹,要不要这么乱啊! “没有看到云深,他在后面吗?”闵言先跟陆云扬搭话。 “我大哥在家陪大嫂,我代替他来的。”陆云扬笑得很场面。 “陆大公子夫妇真是鹣鲽情深。不过,我怎么没听说他结婚?”闵言别有深意道。 “他们不喜欢高调。” “奥……那两位警官是同云扬一起来的?” “我可没那个荣幸。你们聊吧,我先去休息了。”温靖寒对闵言不感兴趣样子,径自从楼梯上了三层。 闵言惊讶地挑挑眉:“他住三层?” “三层怎么了?”关锦问。 “据说三层住着主人的一个贵客,来头似乎不是一般的大,所有客人包括方森都住二层,只有那个人和他带来的保镖住在三层。温警官他……” “原来他接了私活儿,给大人物当保镖啊。”关锦信口开河,完全不顾长官的名誉。 “……警察的待遇这么差啊,我早就诚邀两位加盟我的公司,现在这个意愿仍然强烈。你跟温警官表达一下我的意思,我保证让他大红大紫,数钱数到手软,还不必冒生命危险。”闵言期待地看着关锦。 关锦敷衍地点点头。 “那我不打扰了,晚上见。” 在房间放好行李的关锦门都没敲就闯进了陆云扬的房间。 “靠!你有毛病啊,大白天裸奔!”关锦扭过头叫道。 陆云扬从容地拿起一条浴巾围在腰间:“我正打算洗澡,洗澡当然要脱衣服,在自己房间里难道我还要偷偷摸摸的?” 关锦转回来,打量了陆云扬两眼。不愧是个练家子,这家伙脱了衣服还挺有料,没有浑身鼓起的肌肉,但是线条纹理分明,紧实漂亮。关锦暗暗唾弃自己那难以控制的嫉妒之心。 “怎么样?还满意吗?”陆云扬毫不顾忌地放任关锦打量,还不忘问问他的感想。 “你能更恶心一点儿吗?” “宝贝儿,对我的身体还满意吗?”陆云扬朝关锦眨了下眼。 “……你赢了。”关锦坚决阻止了这个话题滑向更加儿童不宜的方向。 “你不是说会打听一下这趟旅行的背景吗?”他更关心的是现状。 “举办这次游轮之旅的是方家当家,方森和他的夫人。他们今年是结婚8周年纪念,方森为了庆祝这个日子就征用了自己公司旗下的游轮,举办了一个私人旅行,并且邀请一些朋友和圈子里的熟人,听说一共20几个吧。游船到达夏威夷,他和夫人会继续在那里度过二人时光,其他人都会转乘飞机回国。” “方森就是那个高端餐饮酒店业的巨头?” “就是他,他们家在这一行做了很多年,现在国内已经没有人能跟他们并驾齐驱了。” “哼,商人就是商人,自己的结婚纪念还不忘利用一下,搞搞生意伙伴的联谊。”关锦嗤之以鼻。 “锦上添花嘛。” 这时,外面传来长长的汽笛声。 “离港了,”陆云扬拉过关锦从舷窗往外看,“我们的旅程开始了。” 关锦看着无边的天海之际,心中微微一沉,这趟旅程不知道会不会有终点。 两个人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门又一次被人咣当推开。 “扬扬!不出来看开船仪式,偷偷躲在房间做什么坏事呢” 68. 门口的高个男人话音没落,就眼睛脱框一样直勾勾看着陆云扬和关锦,又叫道:“哎呀,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啊哈哈,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他迅速伸手拉门,把自己关在门外。 关锦这才意识到,陆云扬身上除了条遮羞的浴巾,什么也没穿。两个人挤在窗前凑着脑袋往外看,那种姿势,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跟一个半裸男依偎在一起……关锦噌的蹦出半米远,狠狠瞪了陆云扬一眼,转身猛地拉开门。 门口的男人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的姿势暴露在视线里。 “想必你就是二嫂,你好你好,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刚刚太失礼了。”仿佛那个偷听的人不是自己一样,男人彬彬有礼地朝关锦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比翻书还快地变了张猥琐脸,一阵风一样刮到陆云扬身边,“啧啧,扬扬,几天不见,你的身材更出色了。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兼职啊,我保证你可以上封面!” 陆云扬微微翘起嘴角:“我也可以让你上头版。著名国际模特经纪人和设计师赤身裸体被渔民打捞上岸,这个标题够不够劲爆?” 男人脖子一缩,马上抱大腿:“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觉得煎一煎能让你脑子里的水蒸发蒸发。”陆云扬把他身子掰向门口,“小锦,这个人是我的三弟,陆云驰。人如其名,脑子有点脱线,你别介意。” “喂,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家弟弟。” 关锦皱着眉头打量着兄弟俩。仔细看面孔确实有些相似,不过平时的陆云扬深沉内敛,温文尔雅,而陆云驰五官更精致,气质张扬,整个人往那一站就像super star一样闪闪发光。如果不说破,没人会认为他们是兄弟。 陆云扬这家伙居然对自家人在船上一点口风都没露,觉得老子很好耍吗关锦霎时起了坏心,他挑挑眉毛,“陆云扬,你弟弟比你帅多了,是我的菜。” 什么情况?!你们两口子吵架不要拉上我啊!陆云驰头顶警铃大作,他压根就不用回头看陆云扬的表情也知道要是眼刀可以实体化,他已经变成刺猬了。这种时候方见英雄本色,就见陆云驰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老婆快来看美男!” 两秒不到,稀里哗啦涌进来一屋子人,那气势惊得关锦倒退三尺。两女一男饿狼一样的眼睛对自己上下扫射,其中两个,居然是熟人。 “你好,二嫂!”前头的高挑女孩激动地上前一步,双手捧心状。 二嫂?! “原来是关警官,二表哥真讨厌,都不肯带我来看看。”慕千鹤穿得像个洋娃娃,吧唧吧唧朝关锦眨大眼睛。 “真让人吃惊,你居然是个警察啊,二哥的眼光真独特。”许久不见的秦笑脸上可是一点吃惊都没有,笑得依然让人讨厌。 关锦头一次觉得不用动刀枪也能让人心里发毛。完全起见,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上陆云扬的胸膛。 早已经穿好浴袍的陆云扬轻轻把手搭在关锦腰上,扫视着屋里的不速之客们淡淡道:“我就是想洗个澡而已,怎么就那么多人不让我如愿呢?” …… 高挑女孩果断一手扯过自家老公的领子,一边拖着往外走,“洗澡什么的,最重要了,老公你真是不会挑时候,” 一边扭头笑嘻嘻对着关锦,“关哥哥,我叫秦瑟,有空来找我聊天啊” 慕千鹤也逃命样的跟在后面,嘤嘤,男人的独占欲好可怕。 秦笑最后一个走出去,好心地帮他们带上门,在门缝里飘进一句“你们好好洗啊。” 关锦慢慢地把腰上的“咸猪手”拿开,缓缓道:“怪不得你要学心理学,天天跟这么多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你的压力一定很大。” 陆云扬十分自觉地退开一些:“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差渠道。” “但是最快最解恨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来。之前云驰说他要准备一个大型的秀,没时间。千鹤要来被我拒绝了。谁知道这小子临时变卦,拖家带口地来捣乱。” “陆云扬,你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你没听过吗?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你在他们面前怎么提起我的?二嫂?哼哼,你不是我爸吗?”关锦抱着胳膊,他懒得为了这个动手,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些人搞得太引人注目。 陆云扬举手保证:“他们有分寸的,只是在自己人面前闹闹。” 关锦没再追问,反倒问他:“对了,秦笑跟秦瑟……” “秦瑟就是我三弟的老婆,秦笑是她弟弟。” 这么巧? “告诉他们老实点,否则我可不客气。”关锦出门前警告道。 “小锦?”陆云扬眼巴巴瞅着他轻轻叫了声。 关锦警惕地回头:“干什么?” “要不要一起洗澡?”陆云扬一脸正直地邀请。 “要我帮你搓背吗?”关锦突然笑了。 “……不麻烦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通过关锦狰狞的笑容陆云扬就可以想见,搓背的后果可能不是大家喜闻乐见,老老实实地自己去洗澡了。 不过,关锦居然没有扎毛追究就此作罢了?不,不是不追究,是根本没心思追究。陆云扬在水帘下抹了把脸,那么他的心思到底放在哪里了…… 傍晚,暮色刚至,宴会厅已经灯火辉煌。 关锦不自在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搞什么,不是放松度假吗?穿的这么紧巴巴,哪里能放松。 “衣服很合身啊。”陆云扬打从关锦换好衣服,一路就跟在他后面上下扫视。 “你居然还给我准备礼服,不是有什么图谋吧?”关锦被陆云扬从箱子里拿出一套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礼服那一刻,心里就各种怪异。 “我图谋的是什么,你还不清楚?” “哼,你倒是承认的痛快。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关锦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抱抱就知道了嘛。”陆云扬做了个比量他腰围的动作,脸上有些回味,“腰很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个色老头!”关锦被他的无耻又一次震惊。 宴会厅很大,但是里面的人不多。都集中在前部,舞台上有支小乐团在演奏,中间一个穿着v领黒丝绒裙子的金发女人在轻轻吟唱,似乎很骄傲于自己的身材,她边唱边扭着腰肢。一个35岁左右样子的中年男子西装笔挺地站在人群中间,身边一个披着白色皮草的女人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 “那就是方森和他太太赵婉晴。”陆云扬轻轻道。 “那周围那些人?” “那个戴眼镜的叫田青林,那个说的唾沫星子满天飞的叫董冲,都是方森年轻时候的狐朋狗友,现也有生意往来。那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往下看人,其实内心自卑阴暗的是方森的一个远方堂弟方陌,一年前刚从美国回来想投靠方森捞点好处,却还处处端着精英贵族的空架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秦笑头头是道地给关锦介绍。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关锦似乎不怎么领情。 “人嘛,呆在一起就相互八卦,何况我身边还有好几个以此为乐的女人。”秦笑眼神示意不远处挤在一起谈笑的陆云驰、秦瑟、慕千鹤和另外两个陌生的女子。 “那个看上去很娴静的女人叫姜灵萱,那个一脸自鸣得意的是方森的妹妹,叫方琳。”秦笑继续道。 “那个姜灵萱是什么人”关锦问道。 秦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打断。“这不是陆二少,真是好久不见。”一个跟陆云扬年纪相仿的男人走过来,举起手中酒杯朝他晃了晃。 “王家大少公事繁忙,是我没机会得见啊。”陆云扬笑道。 “你少来了,明明是我整日邀请你推三阻四,我的面子真不值钱。”王煦童叹气。 “你这哀怨的口气让弟妹听见恐怕会后院起火吧。”陆云扬说完跟他一起哈哈笑来。 “他们很熟?”关锦语气怪怪的。 秦笑看看他,失笑:“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姜灵萱就是王煦童的未婚妻,王煦童是地产业王家的老大,你听过吧?” 关锦不置可否,不着痕迹地四下扫了一圈。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在餐台那里工作,台上的乐队还在投入表演,周围十几个关系错综复杂的人在交杯换盏,楼上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客人和没有出现的温靖寒,顶层还有忙碌的船员和船长。 他要从这些人中分辨心理医生和街头艺人,找到蜘蛛,揪出赫尔墨斯。然后避开熟人,联合同盟,利用同行,干掉仇人,全身而退。这真的是……坑他爹的压力天大! 69. “这位是陆二少?幸会幸会,之前总听大少提起你。”方森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王煦童和陆云扬走过来。 我哥?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自己家人。陆云扬依然客气地笑道:“幸会的是我,我一直听家兄盛赞方总,临走前还嘱咐让我多跟方总讨教。” “哈哈,大少过奖了,我可不敢当。”方森笑得爽朗,但是笑意却远远没到眼底。 关锦在一边暗暗鄙夷: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 “不知道这位是?”方森注意到陆云扬不远处的关锦。 “奥,关锦,”陆云扬无意多提,“我的朋友。” 方森的视线在陆云扬和关锦之间移动了两个来回,表情有点玩味。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在眼角飘过门口时停住了。 “闵老弟,你可终于现身了,让我好等。”方森又端着酒杯大步朝门口进来的闵言走过去。 “来,先吃东西。”陆云扬拿了一个已经盛满食物的盘子递给关锦,“都是你爱吃的。” 关锦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开始大快朵颐。别说,这船上的厨子厨艺相当一流。于是就见盘子里堆积的食物慢慢降了下去,可是不一会儿又慢慢堆了上去,再慢慢降下来,周而复始。两个人就一个吃,一个夹,配合的天衣无缝。 “嗝,我撑死了,你别夹了。”关锦塞进一块鳕鱼,打了个饱嗝。 陆云扬自然地抬手用纸巾沾了一下他的嘴角:“可以喝点梅子汁,有助于消化。” “饮料也是有体积的,你觉得我还喝得下去?”关锦睨了他一眼。 “哈哈哈,”一直站在旁边的王煦童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贤伉俪真是默契十足,令人羡慕。” 陆云扬配合他的话宠溺地看着关锦,没有否认。意外的是,关锦既没否认,也没炸毛,还低眉顺眼地往陆云扬这边靠了靠。 “……他比较害羞,王大少就别开玩笑了。”陆云扬面上神态自若,心里却开了锅。这是什么个意思? 陆云扬的大哥早就出柜了,这个在上流商圈人尽皆知。冲着陆家的地位和雄厚实力以及陆云深出了名的铁血手腕,没有人敢在这上面找不痛快。而且这种事情在圈子里比比皆是,比起陆云深的光明磊落,很多人偷偷摸摸更令人不齿。王煦童跟陆云深关系不错,对好友的弟弟也爱上男人毫不吃惊。 “关先生是做哪一行的?”一直呆在王煦童身边沉默不语的姜灵萱突然对关锦有了兴趣。 关锦看看她,回答地很痛快,“刑警。” 周围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一顿,不自觉把视线集中到关锦身上。 “……真是看不出来。”姜灵萱有点吃惊。 “关警官还帮过我的大忙,避免了我因为认人不清,铸成大错呢。”闵言插话进来。 闵言会所经理出事的消息,很多人是有所耳闻的,听他这么一说看向关锦的目光里多了更多探究。 “不过,也是因此,二少才跟关警官认识。所以说,我多少也算半个媒人吧。”闵言大言不惭继续道。 啊哈哈……周围人愣了下,马上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什么缘分啊,因祸得福啊,二少好眼光啊之类莫名奇妙的东西。似乎对于关锦是个男人这个事实,失忆了一般。 关锦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我靠,要不要这么配合我,都是影帝,太能演了。既然这样,我得更卖力才行吧。 于是关锦不自在地挪到了陆云扬身后,似乎有点无措。陆云扬伸手轻轻揽住他,“各位,先失陪一会儿。”说完便揽着他往自家人那边走过去。 慕千鹤和秦瑟正双眼发亮地望着他们,陶醉地自言自语:“好宠溺啊。”“二嫂好羞涩啊。”“好有爱啊。” “二哥,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么宠老婆,小心有一天会被踩在脚底下的。”陆云驰也不顾忌关锦在场,大咧咧拍着陆云扬肩膀道。 “老公,我想吃龙虾,要沾柠檬酱汁。”秦瑟突然发嗲。 陆云驰二话不说,狂奔到餐台上去抢龙虾肉。 “看看,这是陆家人的好品质。疼老婆。”陆云扬指指妻奴弟弟,言外之意,跟着我吧,我会很疼你的。 “我让你去杀人放火也可以?”关锦勾起嘴角。 半晌陆云扬摸着下巴道:“你这么积极跟我来,不会是真的要杀人放火吧……” 关锦耸耸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去给我拿梅子汁。” 陆云扬又开开心心跑腿去了。 “方夫人真是驻颜有术,皮肤简直像白玉一样。”秦瑟对方太太赵婉晴道,“好羡慕。” 赵婉晴抿嘴一笑:“秦小姐别取笑我了,岁月不饶人,面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才是真的羡慕。” “啧啧,才不是,你要是换一身休闲装跟我去学校,第二天绝对一堆男生跑到女生宿舍去打听你。” “秦小姐太会说话了。”赵婉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这艘船是姐姐家的?”秦瑟立马改了口,“真是漂亮。” “是啊,这是家里的几艘游轮里吨位最小的一艘,不过是服务和配置最好的一艘。从船长到船员和服务生都是专职的,跟着这艘船两年多了,他们非常熟悉这里的一切,可以提供最好的服务。”赵婉晴说到自家的船开始打开话匣子。 “专职的啊,看上去船长很有经验。” “当然,詹姆斯是个老船长了。他自从负责这艘船,几乎一直指挥它。从前年到现在,在夏威夷和s市之间往返了很多次,这里所有的服务生和船员一直跟着他。所以我对他们也熟悉。” “奥,那就跟生活在海上一样。” “没错。除了盛夏的那三个月,他们都没休息过。” 关锦默默在一边听着,心里一喜。蜘蛛去年的委托,有两次都是在夏天,当时死在他手里的人还造成了一些骚动。赫尔墨斯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装成一个几乎与世隔绝船员或者服务生来掩饰自己。而街头艺人和心理医生时不时会在纽约活动,也绝对不可能是这艘船上的职员。如此一来,船长、船员和服务人员都可以被排除了。 关锦正暗自琢磨,眼前忽的被一片阴影遮住。他抬头看,就见那个唱歌的女人正一只手叉着腰,立在他面前朝他笑。 “hi,我叫艾琳娜,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关锦盯着她天蓝色的眼睛看了看,冷不丁问了句:“你是混血吗?” 艾琳娜被问得一愣,突然风情万种地聊了聊头发:“小帅哥,你真有趣。我是混血,我妈妈是西班牙人,我父亲是英国人。怎么,你喜欢混血女孩?”她刻意地挺了挺胸。 “你是职业歌手?” “不是,我是个自由职业者。工作一段时间,然后到处旅行。这次正好有个机会,既可以工作,又能旅行。小帅哥,你问我这么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意思哟。” “你跟我搭讪没意思,那些有钱又有貌的少爷正在你后方两眼发绿的盯着你呢。”关锦凉凉道。 “不,我喜欢干净的男人,那些人太臭了。” “抱歉,我有男人了,臭男人。” 不远处正竖着耳朵的陆云扬暗爽。 “……”艾琳娜的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oh,mygod,我看到了什么!天使吗?!”刚刚还陷入低潮的艾琳娜突然眼睛一瞪,一眨眼从关锦身边飘走了,飘向门口。 门口进来的正是温靖寒。一身白色精工订制的燕尾服,把他衬托的像个王子,瞬间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不过,很快他的光芒也被掩盖了,随后进来的两个黑衣外国人和他们身后的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绿眼男人把整个宴会厅的热闹冻成了冰块。 关锦身体一僵,这个人是个混血儿。 “坎特伯雷公爵大人,您终于来了。”方森激动地走过去,轻轻行了一个躬身礼,“您能来参加我的聚会真是令这只简陋的小船蓬荜生辉啊。” 绿眼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轻轻扫了一下厅里。那张面孔十分立体,墨绿的眼睛深不见底,站立之间都透着古老英国贵族血统的骄傲和风范。这个人是个真正的贵族,骨子里就是。 “各位,这位最贵的客人是英国的古老家族坎特伯雷家族的主人,坎特伯雷六世公爵大人。” 下面一片哗然。坎特伯雷,这个名字不是单单是因为英国历史上的著名家族,而是因为欧洲金融和能源的巨头之一正是这个现任的公爵大人,更因为关于他的传说层出不穷,匪夷所思。什么长生不老,其实已经活了几百年;凶残邪恶,吸食人血;情人众多,男女不限;个性古怪,喜欢虐待……总之,这些传言加起来可以写一本欧洲鬼怪志了。 方森居然能攀上这样一条大鳄,所有人十分震惊,纷纷仰头观摩传说。 关锦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个人血液里带着血腥和疯狂,他一下子就嗅了出来,同类的味道从来都不会错。 “关锦,你吃饱了是吧?告诉领导,这里的东西那些比较好吃,饿死了。”温靖寒对大人物瞥都没瞥,一头扎到餐台那里,开始觅食。 陆云扬一只胳膊把有点僵的关锦带进怀里,眯了眯眼睛:“靖寒,那个人,真的喜欢玩虐待?” 噗!温靖寒把刚含进嘴里的一个小墨鱼喷了出来。 人物关系: 陆家: 陆云扬 陆云驰 秦瑟(云驰的未婚妻) 秦笑(秦瑟的弟弟)慕千鹤(陆家兄弟的远方表妹) 方家: 方森 赵婉晴(方森的太太) 方琳(方森的妹妹) 方陌(方森的远方堂弟) 王家: 王煦童 姜灵萱(王的未婚妻) 其他: 田青林 董冲(方的朋友) 艾琳娜 (女歌者) 陶宇(男歌者) 闵言 西斯·坎特伯雷(温组长家的男人) 70. “你不要一本正经地问这种问题好不好?”温靖寒狼狈地擦擦嘴。 “难道我要嬉皮笑脸地问这种问题?”陆云扬反问。 “……”温靖寒语塞。 看着温靖寒吃瘪,关锦心里舒坦了不少。 “他有没有变态嗜好我怎么知道?”温靖寒继续夹墨鱼。 “他不是你男人吗?”陆云扬一针见血。 温靖寒叹口气:“他只是我男人,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对,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好恶心。总之,你要是这么好奇,不如直接去问他,他会邀请你去参加他的深夜吸血宴会也说不定哟。”他坏心地眨眨眼,继续找吃的。 关锦听到这话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毕竟这个男人是他一开始就看着很顺眼的,现在确定有主儿了。不过,那个人,不会是他想找的人吧?关锦发现自己竟然开始纠结,他在意温靖寒会不会因为两个人的死斗而受到伤害,甚至猜想陆云扬到时候会站在哪一边? 关锦使劲甩甩头,杀手最忌动感情,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该停手,因为这些会把自己送上死路。真是不该把自己陷入这么进退两难的境地……不过,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毕竟还没有证据。 “小锦,你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晕船了?”陆云扬察觉关锦的身体越来越紧绷,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没什么,我坐一会儿。”关锦挣开他,一个人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 另一边坎特伯雷拨冗被人围观了个够,便踏步走向沙发,沉默地坐了下来,跟关锦正好面对面。 关锦毫不顾忌地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公爵居然先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警察。” “这艘船这么危险,需要警察来维持秩序?”公爵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警察也可以豪华度假,只要有个有钱有势的——情人。”关锦又打出挡箭牌。 陆云扬已经尽职尽责地站到他身边,朝公爵礼貌的笑了下,把手放在关锦肩上。 “你的脸色不好。”公爵居然冒出这么一句。 关锦的身体又一紧。 “公爵先生,他只是吃得太多了。一旦暴饮暴食就会胃不舒服。”陆云扬若有所指地看向正端着盘子吃得正欢的温靖寒。 公爵眼神也跟着飘过去,然后他站起身,朝餐台走过去。餐台边的服务生们都立马站得比旗杆还直,后背丝丝直冒冷汗。 “你居然在吃墨鱼?!”公爵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些情绪。 温靖寒看看自己的盘子,“吃墨鱼犯法吗?墨鱼有毒吗?味道很鲜美,大人要不要尝尝。”他真诚地把盘子凑到公爵面前。 坎特伯雷公爵脸上有些微抽搐,似乎想起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墨鱼是保护动物,不应该被人类残杀。以后不要再做了。” 保护动物?什么时候的事?!残杀那旁边躺着的鸡鸭鱼肉岂不是要哭死?关锦不禁佩服起这位大人信口开河的本事。 “公爵大人说的对,这样太不人道了。快快,都端下去!”方森马上招呼人端下去。 “喂喂,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吃就剥夺别人的权利。很多人都喜欢吃的,对吧?”温靖寒看向众人,众人一起摇头。 ……温靖寒被大家见风使舵的速度震惊了。 看着墨鱼被端下去,公爵大人才略满意地坐了回去。温靖寒气得哼了一声,转身找别的去吃了。 关锦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跟着个控制狂,温靖寒也不容易啊。 公爵身边的两个黑衣人偷偷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幸亏今天温靖寒心情好,否则又会发生掀桌肉搏……老板,下次不要这么任性了,回回当肉盾的人伤不起啊QAQ 一直在一边察言观色的方森觉得温靖寒和公爵之间的互动有些特别,似乎是认识的。他客气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温靖寒。” 因为受邀的人会带亲朋上船,他并不都认识,所以对这个名字毫无概念。 “不知道温先生是做哪一行的?” “暴力行当。” “……哈哈,温先生真是幽默。”方森干笑了两声。 “幽默吗?警察是国家的暴力执法机关,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温靖寒摆出严肃脸。 众人又是一惊。 “不过这种形容确实挺幽默。”温靖寒马上又笑得温和无害。 方森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被他唬得发愣,更别提其他人。 关锦跟陆云扬乐得看好戏,能把“嗜血”公爵搞得五迷三道的人,哪是一般人能看得透的? 一段小插曲就此结束,厅里又恢复了歌舞升平。 “原来你是混血儿呀,怪不得这么英俊。”艾琳娜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关锦敏感地凝神去听。 “艾琳娜小姐过奖了,我外婆是日本人,所以我只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说话的是董冲。 关锦头顶一个炸雷,炸得他有点茫然。他忘记了,混血不一定是东西方混血,那个赫尔墨斯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谁也不知道。这么看来,可能是混血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靠!西蒙的这个线索到底是有多不靠谱啊!现在没到公海,应该还是可以接通手机的,要让托尼去查查所有人的背景才对。 关锦再次不着痕迹地环视所有人的举动。 那个不喜欢臭男人的艾琳娜已经跟方森的两个朋友谈笑风生,胸脯都快贴到董冲的身上了。 方森和夫人在陪着公爵说话,其实都是他们在说,公爵面无表情地不知道是不是在听,反正视线一直追着温靖寒的背影。 方琳不知道听闵言讲了什么,咯咯笑个不停,旁边的方陌也跟着说了什么,不甘示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王煦童跟陆云驰在讨论什么米兰时装周,两个人的未婚妻凑在旁边时不时插一句话。 秦笑跟慕千鹤对谈话似乎没兴趣,跟温靖寒一样围着餐台转来转去。 台上唱歌的换成了一个男歌手,他的脸色有些阴郁,唱的歌也低沉。 陆云扬……陆云扬正坐在自己身边,堂而皇之地拥着自己?!关锦这才意识到,自己拿陆云扬做挡箭牌的举动给了他多少吃豆腐的机会。关锦咬咬牙,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欲成大事不拘小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陆云扬,你别得寸进尺!”忍耐失败。 陆云扬没拿开手,也没有低头看他,“得寸进尺的人是我吗?”语气有些冷冰冰的。 关锦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扭头看他。陆云扬却站起身来,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居然气跑了?Why?! 71. 关锦又在厅里逗留了一阵儿,他是想要更仔细地观察这些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屁股下面跟长了刺儿一样,怎么坐着都难受。 算了,今天脑力透支,回去睡觉! 关锦一个人返回了二层的客房区。走过隔壁陆云扬的房间,他斜眼往窗户那里看了看,一丝光亮也没有。 睡觉了?切,真是小心眼,一个大男人说生气就生气。不过……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啊?关锦百思不得其解,闷闷地回到房间。 今天见到的这些人到底都带着怎样的面具?后面藏着的是一张血盆大口还是友好微笑?该死的陆云扬还把自己和家里人都搅和进来,还嫌不够乱吗!求着自己来出海的可是他,自己勉为其难来了他居然还敢甩脸子?真是不可理喻。算了,不去想他,想起来就头痛。 到底该从谁下手?先找同盟还是先找敌人?先找同盟自己就要露出些暗示,先找敌人就得越低调越好。幸亏自己没有改名换姓用其他身份上船,否则肯定被一帮熟人揭穿。不过警察也是个敏感的字眼,所以自己才佯装是陆云扬的小情人,为上船找个合理的借口。老子牺牲大了去了,陆云扬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应该感激涕零,居然还给自己脸色看! ……啊啊啊!怎么又想起他来了,邪灵退散!退散! 与此同时,陆云扬敲开了弟弟的门。 “二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来人家房间?被我老婆看到就麻烦了!”陆云驰裹紧浴袍叫道。 “我有做出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实吗?” “不需要事实,她会很积极地进行脑补。女人这种生物太可怕了。” “那你要不要迷途知返,加入我和大哥的行列?”陆云扬不客气地坐下。 陆云驰拼命摇头:“不必了,我不想死在老婆和老妈的双重夹击下。” “很久都没跟你好好聊聊。之前还顺利吗?听说你在巴黎时装周上又大出风头?” “小意思啦。今年发布会巴黎和米兰被纽约时装周比下去了。不过老哥,你不会是来听这些的吧?怎么,跟嫂子吵架被赶出门了?”陆云驰开始浮想联翩。 “打住,你跟老婆真是绝配,谁也别说谁。我的麻烦我自己搞定,你先给我好好交代你的事迹,老爸老妈可等着我去汇报呢。” “得了吧,他们逍遥自在才不管这些呢,你自己想知道就直说嘛……” 关锦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一个晚上噩梦连连,睡得痛苦至极,他现在处于睡眠不足的暴躁中。他翻出行李箱里的一个背包,摸着里面的冰凉物件,要是可以大开杀戒多痛快。把包埋在凌乱的被子里,关锦一脚踢开门,站到围栏边,看着光芒闪烁的无边大海,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额……冻死了。他缩着脖子钻回房间,把羽绒服扒拉出来套上,又雄赳赳气昂昂杀了出来。 看看广袤的海洋果然能让人放松不少,关锦叉着腰很想对着大海把胸中的愤懑吼出来。不过他不想喊全船的人出来看傻逼,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愿望。 “关哥哥,早啊。”秦瑟拐过走道,走过来。 “早。” “哎呀,你想的真周到,我就带了件大衣,想不到才秋天海上就这么冷。”秦瑟抱着胳膊抱怨道。 关锦不自在的抓了下自己的羽绒服:“往南开一段就好了。” “那去吃早餐吧!” “好。”关锦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看陆云扬关得紧紧的房门,犹豫了下,还是跟上了秦瑟。 这个家伙不会闹别扭连饭也不吃了吧。关锦囧囧地想象陆云扬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好雷。不过陆云扬确实没有出现在餐厅,关锦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胡乱扒拉两口就离开了。 陆云扬进到关锦的房间里,四下看了看,东西丢的乱七八糟,一点也不像他在家里的样子。他无奈摇摇头,一件件给他捡起来放好。被子也不知道翻开晾一下,陆云扬伸手去掀被子,背包居然都丢在床上,真是……他把背包拎起来。 关锦一个人在甲板上溜达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一开门,他吓了一跳,陆云扬正坐在他的床上,直直盯着门口。 “你怎么进来的?!”他夹在门口的纤维丝明明还在。 “这个问题不重要。”陆云扬的表情很怪异,“我们需要谈谈更重要的问题。” 关锦最怕谈谈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谈的嘛。他关上门,靠在墙边上,“谈吧。”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为什么生气?” “你生气谁知道啊,管我什么事儿?”关锦硬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陆云扬似乎有些疲惫,他站起身来:“既然你不关心,那就算了。我不打扰你了。” 关锦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门口,心里不禁有些急躁:“喂,陆云扬,你有没有意思,要说个痛快,不说就提都不要提。这算什么!” 陆云扬停下开门的动作,回头认真看着关锦:“小锦,我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那句“关我屁事”在关锦嗓子眼里来回打转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烦躁地踢了下墙:“你到底想怎样?” 陆云扬最终还是转了回来,继续坐回床上。 “从你对这次旅行跃跃欲试开始,我就一直在困惑,是什么吸引了你。虽然我希望是我,但我还没那么自恋。你回答我的话都是在说谎,我不问不查,因为我相信你,尊重你的隐私。” “谁说谎了,你有证据吗?”关锦拒不认罪。 “小锦,我就算是个半吊子的心理学家,一般人的也别想逃过我的眼睛。你虽然不一般,但是你根本就忘记了掩饰。” 我就说我最讨厌搞心理学的! “昨天晚上,我一度以为你默认我们关系而很高兴,可是你嘴上认可,眼睛确根本没朝我看过。一个晚上你都在暗暗打量每一个人,温靖寒和那个绿眼睛老外对你的吸引力甚至让你忘了身边还有个人。”陆云扬皱起眉头,“我不在乎你有秘密,我在乎的是你自始至终都把我的感情当做玩笑,是一个你可以随时用来调侃和利用的东西。” 关锦看着陆云扬有些受伤的表情,彻底傻掉。有、有这么严重么……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这次出来竟然真的是要做杀人放火的事!” 关锦一震:“喂,你别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昨天晚上那个瞳孔猛缩,肾上腺素飙升,一瞬间杀气四溢的人不是你吗?” “什、什么时候的事儿?”关锦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失控。 “因为你根本就不记得自己靠在我身边,你的一丁点儿变化我都清清楚楚。” “这算什么证据?”继续死撑。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陆云扬把手向后伸,扯出一个黑色的背包。 关锦一惊就要跳过去抢。 “不用掩饰了,东西我都看见了。”陆云扬站起来,把包口朝下,抖了一下。稀里哗啦,一堆枪械的零件洒了一床。 “这些可不是国内警用的标号,这把手枪是美军制式的。”陆云扬指指,“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关锦的表情也沉下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的事?你准备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有考虑过别人吗?我不认为你真的用这些枪就干了什么,这艘海中孤岛上会有人置身事外,不受影响。” 关锦烦躁地在屋里绕了几个圈,觉得脑袋都快炸了:“陆云扬,我他么在你看来就这么冷血?没错,我确实冷血狠毒,可我不是没想过你,再说谁知道你家里人跟温靖寒也来凑热闹!我不说因为我不想你们卷进来,这是玩命的事情。” 陆云扬一把拽住暴走的关锦,不容拒绝地把他抱住:“小锦,你还是不明白。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会把我卷进危险,是因为你要做危险的事却把我蒙在鼓里。如果一旦你有什么闪失,我会因为自己没能帮你而恨自己一辈子的。” 关锦瞬间冷静了下来,老老实实被抱个满怀,嘴里嘟囔:“说的跟言情小说一样,切。”卧槽,脸上怎么火辣辣的>\\\< “你其实在乎我的对吧?”陆云扬不依不饶。 “在乎在乎,在乎地恨不能拉你去当垫背的。”关锦破罐子破摔了。 “那是我的荣幸。” 关锦撇撇嘴,真他娘的煽情。 下巴搁在关锦的肩膀上,陆云扬露出忍了很久的得逞笑意。真是不容易,万里长征终于两方会师了。不枉他无耻地演了一出苦情戏,不过不这样,这个人永远也不会主动袒露自己的感情啊。 “可以的话,讲给我听听吧。”拉着关锦坐下,陆云扬诚恳地看着他道。 关锦望着他黑眸,幽深神秘让人很想一探到底,深陷其中。关锦恍惚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走神了。 他掩饰地咳了一声,慢吞吞道:“我要给一个人报仇,仇人就在这艘船上。” “给什么人?”陆云扬抓住了他最关心的字眼。 “我最重要的人。”总不能说是自己吧。 “你的……爱人?”陆云扬试探问道。 关锦挠挠头:“就算是吧。”我不是自恋狂啊! 陆云扬不淡定了。关锦居然真的有一个死去的爱人?那个金毛不是乱说的? “你不是失忆了?” “其实,后来慢慢想起一些。”关锦继续睁眼说瞎话。 陆云扬没再追问,毕竟死者为尊。 关锦刚想继续说下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怎么回事?” 72. 两个人不得不终止了谈话,开门跑了出去。 走廊上跟他们住同一边的陆云驰他们也开门走了出来。 “是谁在叫 ?”陆云扬问道。 “在左弦那边的。”陆云驰指指。 一行人穿过走廊来到左侧的客房区。 一段延伸出去的露台上,姜灵萱正趴在王煦童肩上抖动。 方陌、田青林和董冲都站在旁边,脸色很难看。 “出了什么事儿?”温靖寒也从三楼跑了下来。 王煦童面色不善地指指桌上的一个盖着铁盖的餐盘。 “我们让人送了一份儿甜品,但是灵萱一打开——”他没再继续下去。 温靖寒走过去,掀开盖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盘子上躺着的不是什么甜点,而是一大缕黑色的长头发,还湿哒哒的沾着些植物碎屑。 “啊,好恶心。谁这么可恶,怎么能做这样的事?”秦瑟扭过头,不想再看这个倒胃口的东西。 “是真头发吗?”关锦问道。 温靖寒随手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拨开一些头发,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又扯了扯:“是真的。不过,似乎不是一个人的。” “不会是从下水口收集的吧?”秦笑道。 在场的女人都抖了一下,早饭在胃里蠢蠢欲动。 “肯定是哪个服务生故意使坏!”田青林气呼呼道。 董冲跟着点头。 “这些东西先原封不动的保存起来吧,希望只是个恶作剧而已。”温靖寒道。 田青林和董冲对视了一下,嘟囔着什么无聊、倒胃口之类的就回房间了。 “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要查一查!”方陌觉得自己是在场的唯一一个方家人,应该出来主持大局。 “我去找人把它锁到空房间里吧。”慕千鹤主动跑去找人了。 “姜小姐受惊了,这件事要怎么办还是应该王少和小姐决定吧。”陆云扬说完也示意大家往回走。 显然没有一个人把方陌的话当做什么有用的建议,方陌被晾在当场,脸上一阵青白。方家人似乎不把他当自己人,外人也不把他当方家人,真是混的够惨的,关锦不禁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贼喊捉贼。 “希望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回到关锦房间陆云扬突然道。 “你不要乌鸦嘴,我可不想所到之处都是变态杀人犯。”关锦一惊。 “那个想杀人的不是你吗”陆云扬关好房门,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你要杀的人是谁?有我在,你总可以有个接应。” “你不阻止我?”关锦惊讶。 陆云扬摇摇头:“如果你的仇人不能得到该有的下场,你一辈子都不会释怀。那我永远也不能成为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哼,原来你也够自私。” “恋爱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你说说看,如果有正规的途径可以让他收到惩罚,我当然也会尽力帮你。” “不会有那样的机会的。” 陆云扬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那个人是一个民间情报组织的老大,他的消息网遍布全球。我的那个,额,朋友,其实是个杀手。他所在的组织接了委托要暗杀那位老大,我朋友被分到了这个任务,其实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冒这样的风险,目标很棘手。可是他连决定都没来得及做,就被对方当做警告组织的倒霉炮灰被打死了。” 关锦说完,发觉陆云扬没有动静,他抬头瞧瞧他。 “怎么,觉得我的朋友死有余辜?毕竟他是个杀手,杀人无数,这其实是报应吧。”关锦自嘲道。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身份。即使是杀手,他也只对那些他杀死的人负责。而且,如果是自己重视的人,不管他做过什么,都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被害。”陆云扬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如果我是你,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真的很重视他。”语气酸溜溜。 “陆云扬,你才是个危险分子,没有是非观念。” “你就是我的是非标准。” “靠……” “说了半天,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叫赫尔墨斯。” “……名字倒是应景,船上的老外有叫这么傻的名字的”陆云扬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只是个代号。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样子,我现在也不知道。”关锦有些挫败。 “……你真能给我出难题。”陆云扬突然苦笑着揉了揉关锦的脑袋。 “喂,别乱摸我的头。”关锦不满道,“我可没求你,是你自己要当敢死队的。” “是是,我心甘情愿。你有什么线索说给我听听” 关锦遮遮掩掩七拼八凑说了个大概。 “这么说,你还是有同伙,呃不,同伴的。” “他们不愿意暴露身份,我也不知道是谁。”关锦模棱两可,他没有权利未经同意就把这些人告诉外人。 “那有什么特点吗?” “恩……有个也许很有钱,但不一定看起来就有钱。另一个……”关锦突然灵光一闪,“喂,你是心理医生吧?” 陆云扬对他突然转换话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老实点头:“我有执照。不过,除了有研究需要我很少坐诊。” “那你会催眠吗?” “怎么你想让我把船上的人都催眠,让那个赫尔墨斯自己站出来?”陆云扬轻笑,“催眠是一种治疗手段,又不是咒语,哪能那么神。” “那就是会了。” 陆云扬点点头。 是他吗?不会这么巧吧?如果真是他还跟我在这里故弄玄虚也太过分了。关锦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有第二个人像是心理医生。 “怎么了?别泄气嘛,我们有时间慢慢来,别急躁。”陆云扬看他脸上变幻莫测安慰道,“不过,当务之急,先把你的这些危险物品妥善安置一下吧。” 关锦这才想起床上被子下面盖着的一堆零件。幸好他没把爆破器拿出来,要不然陆云扬肯定更抓狂。 关锦四下看看,似乎真的没什么地方可以放:“你担心有人来搜我的房间?” “防范于未然。我倒有个好主意,你等着。”陆云扬站起身走到墙边手摸索了一下,打开一扇墙板,一脚迈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他拎着两个大大的抱枕走了回来。 “中间挖空一部分,把东西装进去,不会有人发现的。”陆云扬满意地展示自己的道具,却发现关锦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石化当场。 “怎么了?我的主意不好?” 关锦抬起手抖啊抖地指着那扇凭空出现在墙上的门,叫道:“那里为什么会有一扇门?!你别告诉我是你连夜打通的!” 陆云扬耸耸肩:“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墙上本来就有一扇门,估计之前这是个套间,不过我那边看得到把手,你这边已经被隔音板遮住了缝隙而已。” “所以你就是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我的房间?” “当然,这个门比外面的方便多了。”陆云扬还理所当然,“其实,我觉得不用关了,开来开去多麻烦。” 关锦嘴角抽动:“你怎么不说直接搬到我的房间得了。” “原来你一直这么希望啊?早知道这样我何苦如此费力。”陆云扬面上一喜。 “陆云扬,你不会早就预谋好了。故意挑了个套间,让人提前给你布置的吧。”关锦眼睛眯起来。 陆云扬笑得很磊落:“我哪有这样的面子,人家会为了我改装客房。” 关锦用手一指,“你去拆枕头,我出去找人。” “找什么人?” “找服务生来给我装个插销。” 最终插销也没装成,陆云扬耍赖把关锦留下来一起改装抱枕,把枪械装了进去。 大功告成以后,两个人迅速打扫战场,“毁尸灭迹”,开门把棉絮卷上重物丢进海里,再忙活着把床铺被子整理好。 “哟,你们真是的,大白天就忍不住了。搞完还有力气整理,啧啧,云扬你太不卖力了。”温靖寒站在门口挤眉弄眼道。 “搞什么?!”关锦一惊。之前一直锁着门,拉着窗帘,他不可能看到的。 “大白天拉着窗帘,你说搞什么?” 关锦依然在紧绷着神经,揣度他的意思:“你来有事吗?” “顺道叫你们吃午餐。” 陆云扬拉过关锦:“我们叫人送来这里吃。” “那多憋闷。” “我们还要赶下一场。”陆云扬挑挑眉。 温靖寒捂着嘴,怪笑着离开了。 关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他急急冲出门去,挽救自己的清白:“你别胡思乱想,我跟陆云扬只是在铺床!” 于是,出门准备吃饭的人们都听到了。 奥……铺床啊…… 73. 陆云扬最终还是惹毛了关锦,被他一脚踹出门去,那道便门也被关锦用柜子堵住了。 陆云扬无奈摇摇头,想了想朝弟弟陆云驰的房间走去。正在走廊上就遇见浩浩荡荡的自己那一大家子。 “二哥,你不去吃饭吗?”陆云驰满脸堆笑。 “媳妇儿都要飞了,还吃什么饭……”陆云扬忧郁道。 “吃饱了才有劲追媳妇儿。”陆云驰顺嘴接了一句。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开玩笑没找对时机,立马岔开话题:“哈哈,二哥,那什么,我们先去吃饭了。” “等等,都别吃了,去你房间。”陆云扬头也不回地朝房间走去。 “去房间做什么?”秦笑忍不住问道。 “开会!” “嘤嘤,老公,我饿了……”秦瑟无力地靠在陆云驰身上。 “老婆,我也饿,忍忍吧……” 于是,一群饿着肚子的人哀怨地挤到一个房间里。 “二表哥,你不是开玩笑吧?”听陆云扬讲完,慕千鹤眼睛瞪得溜圆。 “要是玩笑就好了。”陆云扬叹了口气,“眼看革命就要胜利了,结果冒出这样一个新敌人。” “老哥,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你节哀。……呃不是,你要释怀。”陆云驰架着二郎腿儿一晃一晃的,“不过,你麻烦确实大了,他要是铁了心要玩命怎么办?” “所以我的麻烦就是你们的麻烦,你们既然来了也都别闲着。我不能让事情失控,重中之重,在小锦之前把先那个杀手蜘蛛找出来,他很危险,也许会误伤他人。至于小锦的同伴,你们量力而为吧。” “那老师,大boss怎么办?关锦可是一定要手刃仇人啊。”秦笑托着下巴,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陆云扬脸色有些沉重,他抬了抬眼皮,扫了眼天花板:“这个必须我亲自来处理。楼上那个人,你们敬而远之,别仗着小聪明想去投机取巧。” “二哥,我能参加吗?”秦瑟眼睛略激动地揪着陆云驰的袖子。 “你乖乖跟着云驰,不许擅自行动。他们三个再怎么不济也是我们陆家培养出来,关键时候分辨危险,保护自己还是没问题的。”陆云扬不同意。 “笑笑是我们家培养的……”秦瑟小声抗议。 “他是我的学生。” “咕……” 众人:……好饿orz 陶宇一个人趴在四层的围栏上,头发被风吹得纷乱。 “哇塞,帅哥不愧是搞文艺的,大冷天吹风也吹得这么有范儿!”陆云驰带着秦瑟走近他。 陶宇蹙了下眉头,看着他们。 “别一副防备推销员的样子嘛,虽然我也是某种推销员。”陆云驰递过一张名片,“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公司?现在这种忧郁潮男在国际上很流行。” “KMS你是那个自己开模特公司的著名设计师?”陶宇惊讶看着陆云驰。 “你居然知道他?”这下吃惊的是秦瑟了,“他有那么出名吗?” “老婆,知道你老公我的厉害了吧?”陆云驰得意地挤挤眼。 “我身高只有178,别说国际模特,就是国内也上不了T台。”陶宇狐疑道。 “我旗下也有杂志,你的形象很适合做平面模特。”陆云驰放下嬉笑道,“你这样到处唱歌,有些可惜。” 陶宇不以为意:“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把自己绑在一个公司里,而且你的公司在国外吧,我一个ABC勉强认全的人去了国外生存很成问题,陆先生恐怕要失望了。” 云驰耸耸肩:“只是一个提议,名片你留着,万一哪天自由够了还可以来联系我。” 秦瑟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你唱歌很好听啊,我很少听到男低音可以唱的那么低。” 陶宇似乎吃了一惊:“你……喜欢音乐?” “喜欢啊,尤其是爵士乐。”秦瑟似乎找到了知音,“你唱爵士很有味道的,怎么会来这艘船上唱呢?恐怕在酒吧或者其他表演场合你会更有市场嘛。” 陶宇转过头去,看着无边际的大海:“纯属巧合。我本来是在酒吧唱歌混口饭吃的,有一天正好有个客人听了我的表演就到后台找我,她说她要到一艘去夏威夷的游轮上演唱,但是对方要求至少两个人,所以她在找搭档,问我有没有兴趣,报酬很丰厚。我从来没出过海,十分好奇很向往,就一口答应了。那个客人就是艾琳娜。” “原来是这样,命运真奇妙啊,我们因为各种原因一起旅行,然后也许会有很神奇的经历……”秦瑟陷入了小女孩的幻想世界里。 “不好意思,她有时候会这样发作。”陆云驰遮着嘴巴小声道,然后把无法自拔的秦瑟拉走了。 “怎么样?”陆云驰下了楼梯就松开拽着秦瑟胳膊的手。 “我一点也没看出他对这次旅行有什么好奇和向往,反倒是阴着个脸,一肚子的心事。”秦瑟摇摇手指,“绝对没说实话。” “而且,他完全看的懂我给他的名片,上面我的职位可是全法语的。”陆云驰摸摸下巴,“如果他之前听船上的人说过我的身份,为什么要装作第一次知道?如果他没有听说过,他一个ABC勉强认全的人怎么看的懂法语呢?” “他这么前后矛盾是说谎技术拙劣还是故意的呢?”秦瑟不解。 “反正是有问题。” “艾琳娜小姐的中文说得真是很不错。”秦笑恭维道。 “你的英文也很棒啊。” “我是学英文,怎么能跟你自学的比?不过艾琳娜小姐喜欢四处旅行的勇气让我很钦佩。”秦笑露出羡慕。 “独自旅行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心灵的渴望。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喜欢这样的漂泊不定,是不会感到愉悦的。”艾琳娜一根手指绕着头发,表情有些轻佻。 “这是你第一次坐游轮旅行吗?” “是的。这种豪华游轮费用不菲,我喜欢旅行但是不喜欢辛苦,所以也没做过长途的客轮。这次机会难得,我哪会放过?” “确实难得,艾琳娜小姐实力不俗,竟能脱颖而出得到这样的机会。” 艾琳娜摇摇头:“其实都是巧合。我去一家酒吧喝酒,喝的有点兴奋就跑到台上唱歌。结果酒吧的驻唱,就是陶宇,说我声音很特别,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做搭档来游轮上表演。这种天赐良机我当然不会拒绝了。” “艾琳娜小姐真是幸运。”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关锦昨天晚上把消息发给了托尼,让他去查船上的人,结果到今天傍晚就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了信号。这下麻烦了,自己没办法收到他的回信。卫星电话在主控室那里,可是为了记录船上的状况就跟飞机黑匣子一样,设置了所有通话的录音,他不能冒险。 难道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关锦悲催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下一步的对策跟陆云扬的脸在交替闪现。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关锦警惕地坐起来:“谁?” “亲爱的,是我。” 关锦火大地下床,使劲拉开门:“谁是你亲爱的,别这么恶心。这么晚了,我正要休息,你不觉得扰人清梦很恶劣吗” “虽然被你责怪恶心又恶劣,但是也挡不住我担心你压力太大难以入睡的心情。”陆云扬捂着胸口,“我都感应到你的烦乱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谱了。”关锦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把他让进来。他可不想明天陆云扬站在他门口的胡说八道又传的满天飞。 “我认真的,”陆云扬关上门,不再逗他,“我来给你送颗定心丸。我拉了一帮亲戚同盟,云驰他们四个都会尽力帮助你的。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绝不会帮倒忙,你的压力会减轻很多。” 关锦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再张开……这是要杀人啊老大!你给我搞得人尽皆知,我的压力怎么减轻啊!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你还是别走了。” 陆云扬眼中惊喜闪现:“小锦!” “我现在需要一个挨揍的沙包来减压助眠。” “……我去健身房给你搬一个,绝对比我结实。” 74. 关锦铁了心打算揍陆云扬一顿泄泄愤,虽自己打不过他,不过想来陆云扬也不会真舍得还手。想到这里关锦对自己既唾弃又窃喜,被一个这样的男人追求,多少还是让他有点虚荣的满足感。 关锦举起拳头冲着陆云扬的胸膛就挥了过去。 “啊!!!——” 关锦拳头停在半空,愣了愣。 陆云扬无辜地摊手:“不是我叫的。” “废话,我还没聋。”关锦放下手,“是个女人,好像在这层。不会又是姜灵萱吧?” 陆云扬已经打开门:“看看再说。” 两个人沿着走廊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方森的房间门开着,听到叫声的服务生赶了过来。同一边走廊上的房间门陆续打开,大家都探出头来惊疑不定地相互问出了什么事。 方森拥着方太太从房间走出来,面色有些严肃:“刚才婉晴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 陆云扬挑了下眉毛:“方夫人从窗户看到的?” “不是,是开门的时候。”方太太脸色有些苍白,“阿森的喉咙不舒服,我让厨房给他熬了些冰糖雪梨水。我听到门外有些动静,以为服务生来了就打开门。谁知道,”她停了下,似乎有些余惊未消,“我门刚开了一小半,就看到一个穿着那种像话剧里的巫师一样的黑斗篷,带着兜帽的男人从眼前飞快的跑过去了。我吓坏了,就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看到他的长相了吗?”关锦急切道。 “没有,他低着头,还带着斗篷上的大帽子遮着整个头脸,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身高胖瘦呢?” “……我吓坏了,现在完全记不起来了。不过,应该不是特别矮或者特别高,否则我会有印象。至于胖瘦,那个斗篷特别宽大,我看不出来。”方太太仔细回忆着。 “为什么老是有人搞这种恶作剧?”从另一侧赶过来的王煦童皱皱眉。 “不一定是恶作剧。”陆云扬摇头,“要知道这个时间通常不会有人出来的,那个人不会是打算吓唬人才出现在走廊上的。方夫人看到他纯属偶然。” “可是三更半夜,有人穿着那么奇怪的衣服在船上做什么呢?”方森的妹妹方琳打了个哈欠。 “是啊,他在做什么呢?”陆云扬重复了一句。 在场所有人突然都觉得后背一阵寒意。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男人?不是被斗篷遮着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三楼下来的温靖寒问了一句。 赵婉晴有点茫然:“我……我觉得他是个男人,那种打扮。你这么一问,我也不太确定了。”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那边,楼梯的位置。”方太太指了指。 “很多人第一时间就打开门出来了,如果没人看到他,那么他很可能跑到了甲板层或者,”温靖寒扫视了一下众人,“躲回自己的房间了。” 关锦也不动声色地看了下出来的人,“董冲、田青林和方陌呢?” “他们住在另一侧的最前面,很可能没听到声音。”住在同一侧的陆云驰道,“我听到的也是挺小的叫声,这些客房的隔音做的还不错。” “这艘船上原本可已容纳180人以上,但是现在加上船、服务人员也不过30几号人。很多房间空着,方总,你确认不会有陌生人混上船吗?”温靖寒问。 方森有些诧异,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有悬梯那里可以上船,而且都会查阅邀请函,应该不会有才对。不过……很多房间都是空的,万一真有人通过什么方式混进来,隐藏在某个空房间里,确实很难发现。” “我建议,为了大家的安全。今晚男士们分一下工,大家两两一组在船上仔细检查一下。方总,除了不能离开岗位的船员和服务人员,请通知其他人也都加入进来。您和夫人留在这里,有问题也便于联络。”温靖寒想了想提议道。 “我赞成。”陆云扬和王煦童都附议。 “那,我们的房间也要查吗?”方琳不太情愿的样子。 “为了安全我们只是简单看一下会不会混入陌生人,不会侵犯大家隐私的。” 方森点点头:“就这么办。我通知保安人员组织员工,在一层和舱里检查。上面三层就有劳各位了。” 睡得朦胧的其他人也被叫了起来,几个公子哥十分有怨言,一直在嘟嘟囔囔。 “好了,女士们都集中到方总隔壁的大套房吧。其他人两两一组,按照我们刚才的分工,带着防身的塑胶棍和强光手电筒,仔细检查。房间的灯已经都打开了,大家进入之前先观察一下。注意安全,开始吧。”温靖寒发挥领导本色,大手一挥,行动! 关锦和陆云扬一组,落在后面。 “你真的认为是混进来的陌生人?”关锦问。 陆云扬轻轻一笑:“不需要陌生人,这艘船上已经够乱了。最好跟你的事情无关,否则我们就被动了。” “恩哼,就像你说的,这艘船现在就是一个孤立无援世界,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独善其身。”关锦撇撇嘴。 两个人上了三层,开始逐个房间查找。 “大老远就看到两个黑塔,这是不爽。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关锦转过拐角看到不远处套房的门口岿然不动的黑衣保镖二人组。 “估计是被惊动了,大人物有特权。我们在这又困又冷的冒险工作,人家有人看着门睡大觉。”陆云扬耸耸肩。 “这话听着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是啊,我觉得压力很大,再不努力奋斗怎么套牢你呢?”陆云扬总有把话题扯到某件事情上的本事。 关锦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再奋斗500年也赶不上人家。那叫血统,血统懂吗?” “小锦嫌弃我?”陆云扬哀怨。 “又不是嫌弃了一天两天,你别说你才知道。” 两个人相互调侃着走到了黑衣人面前,果不其然地被伸手了下来。 “公爵大人在休息,二位有什么事儿?” “警察临检!”关锦说得理直气壮。 “有搜查证吗?”黑衣人居然很配合地回答。 “……”关锦扭头看陆云扬。 “搜查证在温警官身上。”陆云扬马上找了个挡箭牌。 “我出来度假还带搜查证,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敬业。”温靖寒从另一头走过来,身边还跟着跟他一组的陆云驰。 “让他们进去看看吧,西斯不会有意见的。”温靖寒朝黑衣人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乖乖让开了路。 陆云驰摸着下巴:“居然连贴身的保镖都听你的话,有本事啊。” 温靖寒推开门,“过奖。” 房间打开是一个小客厅,装饰地比其他房间档次高了不止一点。陆云驰不停地啧啧,“方总真是偏心啊,这间房是特别装饰的吧。” 这是,里面一扇门打开来。坎特伯雷穿着深灰色的睡袍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谁都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 “你居然穿着睡衣见客,你那死板教条的贵族礼仪呢?”温靖寒不怕死地点火药桶。 “现在是凌晨1点半,我应该穿着礼服和领结出现?”公爵大人扫了眼跟进来的黑衣人二人组。 两个人低头挪到了角落里,不是我们的错,是你那个谁谁惹的祸。 “其实,他们是太仰慕您了,所以不惜找借口亲眼观摩一下皇家贵胄的神秘生活。用我们的话说,他们是您的脑残粉儿,都脑残了,所以您就别计较了。”温靖寒在坎特伯雷发话赶人之前赶紧赔笑,一边狠狠瞪了下正欲反驳的“被脑残”的三个人。 公爵淡淡瞥了下三个一点离开意思都没有的“狂热粉丝”:“你们查到什么了?” “目前没有,三层我们都看过了,没问题。”温靖寒摇摇头,“其他人还在找。” 公爵似乎对结果并不敢兴趣,刚才的问题大概只是“外交辞令”而已,他更关心的是:“你查完了,就回来睡觉吧。”说完,他把温靖寒拉过去,往卧室里走去。 没走几步,他又停下,头都没回,“想膜拜可以,不要随便碰东西。”然后把人拖进卧室,咣当关上了门。 ……三个人只能简单“膜拜”了一下卧室以外的地方,一切如常。 陆云驰把耳朵贴到卧室门板上,“不知道会激烈到什么程度?” 门嗖地被拉开,温靖寒站在卧室门口:“公爵慷慨地允许你们看一眼卧室,看完就跪安吧。” 里面站着公爵表情可不怎么慷慨。 “算了,我们已经满足了。”陆云驰堆笑道。 “我们告退了。”陆云扬揽过还在拼命往卧室里扫视的关锦,朝屋里的人微笑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喂喂,我还没看完呢。”关锦不满地扭动着。 “你看多久也没用,他只带了两个保镖,屋里没别人。而且你这样看也不看不出他是不是赫尔墨斯。”陆云扬放开手。 “别说,温靖寒是怎么跟这个传奇人物搞到一起去的呢?而且还把他吃的死死的。”陆云驰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你怎么知道被吃的死死的不是温靖寒?”关锦挑眉。 “二嫂,相信三弟我的眼睛。那位公爵大人才是中毒最深的一个。”陆云驰又摆出一副阅历丰富的样子。 温靖寒或许对公爵感情没有那么深,这对他们来讲也许是个好消息吧…… 忙到半夜的人们终于确认安全,纷纷入睡了。寂静无声的大海一丝光亮也没有,突然,他瞳孔一缩。下面甲板上有个人在船舷那里停了一会了,又飞速离开了。 二层离一层甲板前端很远,甲板的灯光也很微弱,看不清人的样子。到底是谁?值班工作的船员吗?那人穿的肯定不是白色制服,好像是很宽大的黑色……斗篷?! 75. 第二天一大早上,关锦打着哈欠站到围栏那里的时候,觉得迎面吹来的海风,似乎温暖了不少。 “已经走了三天了,马上要进入亚热带了。”陆云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头。 关锦身体一僵,扭动几下:“喂,一大早的不要发骚。” “情不自禁。”陆云扬耍无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以为我们之前是对彼此的关系达成共识了。” 关锦脸不自在地别开,想张嘴反驳又觉得说不出口。 “求早安吻。”陆云扬得寸进尺。 “我没刷牙。”关锦故意道。 “我刷了,”陆云扬说完就十分有效率地在关锦脸上吧唧了一口。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亲过的关锦汗毛儿都竖起来了:“你多大了,小朋友吗?” 陆云扬心满意足地摇晃着怀里的人:“我就是个小孩子,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会很开心。” 我勒个去!这周围闪瞎狗眼的粉红气氛到底是要怎样啊!关锦心里喋喋不休地吐槽,脸上却可疑的红了一下。 “啊!!!——” ……两个人无语地对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能不能有点创意啊! 住在同一侧后端的艾琳娜和陶宇也打开门,往外张望。 “这真的是度假不是探险吗?”艾琳娜穿着一身玫红的运动装,身体的曲线依然被修饰的玲珑有致,“我都有点神经衰弱了。” “你这么荣光焕发,哪有什么衰弱?”陶宇淡淡道。 艾琳娜看着走过来的关锦和陆云扬,妩媚地笑了笑:“我这是内伤,行家才看的出来呢。” 四个人一起循着声音到了甲板最后段的一角,远远就看到晨光下船舷边的一个铁架子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挂在那里。 从餐厅循声而来的人们聚集在下面,个个面色惊疑。 “这是什么?”关锦也吃惊不小。 “是个布偶,外面罩着黑斗篷。”温靖寒走过去仔细查看,“胸口插着把刀子,似乎是厨房用的那种。下面的,”他蹲下来看看甲板上留下的暗红色印记,“是某种酱汁,有些凝固但还没有干掉,。这个架子是铁网状的,绳子穿过很多网眼,绑的很复杂。” “吓死我了,”姜灵萱惊魂未定地靠在王煦童怀里打颤,“我晨跑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上面挂着个人,身上好像还有血,差点没晕过去。” 关锦侧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艾琳娜:“艾琳娜小姐,你是不是也晨跑了?” 艾琳娜点点头:“没错,不过我是在四层的活动场地慢跑的。当时,秦笑和千鹤也在的,对吗?” 秦笑和慕千鹤也点头。 “奇怪,我早上也来过这里,怎么没注意呢?”秦瑟喃喃道。 陆云驰一惊:“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知不知道危险?” 秦瑟白了他一眼:“在船上散个步危险什么?我是看天气很好,远处好像有海鸟就过来趴在围栏上看看。没多久就走了啊。” “那是什么时候?” “恩,八点多吧。” 关锦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有人在这一个小时时间里,在这里弄了个假人?” “青天白日的,这里随时有人来往,如果是想恐吓我们他就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有人说道。 关锦猛一回头,许久没有出现的闵言站在后面,脸色有些苍白。之前那么多场合他都没露面,连昨天晚上都没出现过,自己差点就忘记他的存在了。 “好久不见啊,闵总裁。”陆云扬挥挥手,“听说你身体不适?” 闵言耸耸肩:“小小的不习惯而已。” 奥……关锦了然地翘起嘴角:“ 原来英明神武的闵总裁也晕船啊。” 闵言倒是不尴尬,维持着自己的风度翩翩:“人无完人嘛,不过好在我适应的很快,现在好多了。” 知道自己晕船还来参加长途旅行,方森的面子有这么大吗?还是闵言有非来不可的理由呢?关锦心里默默揣测着。 这时候有个厨房的服务生挠挠头,开口道:“我八点半到九点一刻一直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来来回回,就是从厨房后门经过这边走的。我没看到架子上有这个假人啊。” “你确定?” “确定。我进厨房是为了九点二十换班的,所以我看过表。” 温靖寒摇摇头:“从九点一刻到姜灵萱不到九点半发现,这么短的时间把假人扛过来,用这个复杂的手法绑上去,然后洒下酱汁,自己消失。时间上来讲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酱汁已经有了凝固的迹象,不可能是刚刚洒下的,应该是在船员早上六点打扫完甲板以后。” “这个架子是做什么的?”关锦摸摸那冰冷的黑铁,“看上去像个倒扣的大铁笼子。” 方森搭话了:“这个应该是以前在船上做一些放飞被救助的海鸟之类的活动时,用来装动物的。” 有船员点头:“没错,因为架子是固定的,所以空着的时候就用来固定做一些缆绳或者救生工具,现在是闲置着。” 温靖寒指挥船员:“把它解下来放到那个锁之前的恶作剧头发的房间吧。” 陆云扬插着口袋,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慢慢说道:“这次玩笑开得太大了,我希望大家自己注意安全,也提醒那位始作俑者最好适可而止。这是方总和太太的结婚纪念旅行,不要做这种不尊重主人的恶劣行为。” 大家都默不作声却暗暗打量彼此。 方森调整了下表情,轻松地拍了下手:“好了好了,估计是在这艘大船上太无聊了,是我的失误,我的失误!今晚有米其林的三星大厨专门为大家烹制北冰洋的深海海鲜,我还专门带了珍藏多年的香槟和朗姆酒,大家不醉不归!” 一场虚惊就这么不了了之,大家各怀心事的四散而去。 关锦想要回房间却被陆云扬拖进了自己房间。 “你干什么?” “开作战会议。” 房间里,陆家的四个人已经在那里正襟危坐,但是脸上各种古怪表情,看得关锦很想夺门而出。 “关哥哥,你坐。”秦瑟很积极地让出沙发。 不习惯跟这么多人一起商议自己的事情,关锦感觉很别扭,他暗暗瞪了陆云扬一眼。后者毫无自觉地拉着自己,挤在沙发里坐下。 “小锦,你刚刚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没有?”陆云扬问道。 “看到了,有那么几个人,似乎并不认为这只是个恶作剧。”关锦脑中迅速回放当时的场景。 “你是说有人其实知道这些事情预示着什么?”秦笑问。 “这种事情如果是针对所有人的,那船上的一定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变态。不过我相信陆教授的火眼金睛能看出这里的人有秘密但是没有神经病。”关锦把皮球踢给了陆云扬。 陆云扬欣然接住:“神经病并不准确。不过,我同意这些恶作剧是做给某些看的懂的人看的,是一种警告或者预告。” “预告?”陆云驰挑挑眉,“什么预告?杀人预告?” “从一开使的头发到斗篷人,到这个死亡人偶,实施者的行为和心理都在升级。就像是一出戏剧,情节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接近高朝,马上就要进入爆发。至于那个爆发的点是什么,很难讲了。” “只要不是把船炸掉,怎么都好说。”慕千鹤眨眨眼。 “……你不是乌鸦嘴吧?”关锦皱眉。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慕千鹤使劲摇头:“不是!我的猜测从来没对过。” “你觉得是跟那些人有关吗?”陆云扬有所指地问道。 关锦看看其他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混黑道的都是追求结果的,做事快准狠,何况蜘蛛和诸神使者的人是黑道里最职业的,可没功夫搞这些前奏高朝之类的东西浪费时间。” “职业黑道啊……”秦瑟又神游起来。 “看来,这艘船上真是暗潮汹涌,错杂复杂。那个总是不被重视而心怀怨恨的方陌,那个眼睛总是追着美女的董冲,那个即使晕船也要来的闵言,再那两个说话相互矛盾的歌手……啊,还有那个来了一直金贵的不肯露面的公爵。几乎每个人都在掩饰,都在隐藏,包括我们自己。”陆云扬一手搭在沙发背上,轻轻拍着。 “其实,我昨天看到过那个黑斗篷的人。”关锦犹豫了一下说。 陆云扬嗖得扭过头,直盯着他:“什么时候?在哪?” “搜完船以后,我回房间睡不着偶然从窗户看到甲板上有个人在活动,远远的似乎是穿着黑色的宽大衣服。我悄悄下去看了一下,可惜人已经离开了。我在甲板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关锦平淡道。 可惜陆云扬的表情并不平淡,他似乎有点不高兴,额,很不高兴。 “小锦,我们不是说好有事情不要擅自行动吗?万一下面是个陷进你岂不是自投罗网?” 关锦根本不觉得这是个大事:“我判断跟我的事情应该无关,这个你们不是也认可吗?所以危险性不会很大的。” “既然如此,我们的存在还有必要吗?”陆云扬皱皱眉,他把关锦的身子扳过来对着自己。 关锦刚想说他罗嗦,却在对上他幽深眼眸里浓浓的担忧时把话咽了回去。 “说你以后决不擅自行动。” “你是谁啊!你说什么就什么” “说你以后决不擅自行动。”陆云扬执拗地重复着。 关锦被他的带着点狠戾的目光搞得一愣,一时语塞。 “小锦,听话,说你以后决不擅自行动。”陆云扬突然换了个表情,语气和眼神都异常温柔。关锦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恍惚,“我……” “咳咳——”两声明显很做作的咳嗽声把关锦带回了现实。四个大型电灯泡正努力地装蘑菇,使劲往后缩。 “二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深情对望。我是怕你们太投入,直接上垒忘了我们四个可怜人的存在。”陆云驰主动投案。 关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自己跟陆云扬好像在上演狗血八点档的桥段,尴尬异常。不过面子还是要死撑到底的,他故作轻松:“呵,读书人就是麻烦,行了,以后小爷不管有什么事都带着你挡子弹,你是不是觉得很光荣?” 陆云扬微微笑了笑:“这才乖。” 关锦当场破功:“乖你个毛!” “毛?我来顺顺”陆云扬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其他四个人一起抖了抖:打情骂俏,炸毛抚摸什么的太闪瞎狗眼了喂! 76.游轮惊魂(十) 天气明显转暖,大家也不再缩在房间里,纷纷出来活动。午餐自助干脆被搬到了甲板上,供大家边吃边欣赏海景。 “慕小姐还在上学吗”方陌端着盘子走到正竖着耳朵听其他人谈话的慕千鹤身边。 “我看着那么幼稚吗?” “不是幼稚,是青春逼人,活泼可爱。” 慕千鹤捂着嘴笑道:“方先生真会哄女孩子。我早就毕业了,现在正在奔三的道路上狂飙呢。” “你太夸张了。”方陌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陆家的几位少爷看来跟穆小姐感情很好,让我很羡慕这样的兄妹之情啊。”他的话里带着点自嘲。 “哥哥家都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当然照顾我一些。” “慕小姐跟三少一起来的,现在是和三少一样做时装设计行业吗?” 慕千鹤摇头:“可惜,我没有那种追逐时尚的眼光和志向,只希望宅在房间里看看书,写些东西,做个书呆子。” “书呆子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看二少年纪轻轻就做了教授,而且国际知名,听说经常去国外讲学讲座。”方陌一脸的钦佩。 “你谁说的,没那么夸张。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二表哥特别懒,跟本就不喜欢搞研究,偶尔出国去参加研讨会他都很不情愿。讲学?谁会请他吧。”慕千鹤挤了下眼睛。 “呵呵,你怎么出卖自己哥哥,被他知道岂不是很惨?” “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呢。” “他们果然是很宠着啊。” 慕千鹤得意地扬了扬头。 方陌走后,秦笑凑过来:“喂,他这么拼命打听你的情况,意图太明显了吧。” “他打听的哪是我的情况,是陆家的情况。” “他是想看看你家跟陆家本家关系怎么样,要是娶了你能沾多少光吧?”秦笑调侃道。 “那他应该把自己洗洗送上去。”慕千鹤翻了个白眼。 “喂,你不要有破坏大哥二哥家庭幸福的想法啊。” 远远看着的关锦喝了口手里的酒,皱皱眉,把酒杯放下。 “蜜桃汁,鲜榨的,我兑了一点点威士忌。”陆云扬递过一个杯子。 “卖相真不怎么样。”关锦有点嫌弃。 “胜在天然无添加。” 关锦接过来,瞄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因为你家冰箱里一排的百加得冰锐。”陆云扬笑道,“我当时就觉得喜欢这种果味酒的人,一定很可爱。” “你在讽刺我没酒量,喜欢喝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关锦想起自己之前喝了一点点纯酒就醉倒的可悲事实。 “谁说有酒量就值得称赞?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别露出一副无辜相。说正事,你觉不觉得那个方陌似乎跟每个女人都搭讪,但是却唯独对艾琳娜没有兴趣。”关锦轻声说。 “那是因为,艾琳娜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女子,对他没有用。方陌的功利性很强。” “还有那个董冲和田青林,整天追着艾琳娜这样的女人,偶尔还会盯着秦瑟和千鹤流流口水,却不跟方琳和姜灵萱搭话,甚至一有眼神接触就迅速移开。这两个人家世不差,就是游戏人家的富家公子哥,追逐女人不需要目的,这又是为什么?” “你观察的很仔细嘛。” “废话,你以为我上船来是观光的?” “要是就好了。我觉得董冲跟田青林可能和方琳她们有些什么历史故事,不一定是感情问题。他们对这两个女人与其说不感兴趣,不如说有点躲着走。”陆云扬边说边拿了个大樱桃,送到关锦嘴边。 关锦下意识地咬了下来,才觉得刚才的动作很侨情,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嚼着樱桃继续说:“那个陶宇,总是远离人群,看都不看那些人。是不屑一顾还是愤世嫉俗?” “他嘛,心事重重,心思很沉,一个人躲着倒不是觉得自卑或者不屑,而是根本不在乎,一个活在壳子里的人,内心与世隔绝。看他的行为举止和言谈,他以前应该受过比较好的教育,家世不错,而且一帆风顺,理想主意。”陆云扬分析道。 “你不是又胡编吧?”关锦怀疑地看着他。 “你这话说得没有依据,依据以往的事实,我的分析通常比较靠谱。” “王婆卖瓜……” “他带着那条围巾和外面的开衫做工精良,质地很好,应该出自大牌之手,但看款式,这是前年流行的款,可见是旧衣服,裤子却质地一般,比较粗糙。有钱买这样的衣服却一直穿了两年多,衣服的风格又截然不同,可见他曾经经济状况不错但是现在落魄了。云驰说他会法语,而且他对酒会的礼仪很清楚,用餐也很讲究,可见他受过良好教育,。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经历了变故,变为混迹酒吧的小歌手,而且性格变得阴郁。以前一帆风顺,过于理想主义的人遇到挫折或打击会容易一蹶不振。” 关锦撇撇嘴,随意地抬起头。 坎特伯雷公爵正站在三层的围栏边,一动不动,俯视着自己领地一般,冷漠而傲然。 “我真想拿这个榴莲丢他。”关锦看得很不爽。 “亲爱的,你的暴力倾向有所改善。我以为你会说想拿手雷丢他。”陆云扬也看到了上面的人。 “我要是有,我一定会丢的。”关锦的眼神瞬间有些阴霾,这个人,嫌疑最大。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陆云扬突然扭头盯着他,淡淡道。 “咳,你怎么这么罗嗦?我是失忆,不是健忘!” “是,我们小锦过目不忘嘛。”陆云扬马上笑眯眯拍马屁。 切,变脸比翻书还快,比女人还不好琢磨。关锦开始觉得默认这个人的进入自己的领地也许不太明智……居然那么容易被感动什么的,真挫! “王煦童跟你哥关系不错?”关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恩。” “那你了解他?” “他不是混血儿,家世清白,真正的谦谦君子。我这么说你放心了吧,不需要怀疑他。” “不需要怀疑……对了,既然无法确定,就排除法好了。王煦童可以排除。女人……我无法相信赫尔墨斯是个女人。”关锦想象无能。 “凡事都有个万一。你又不了解赫尔墨斯的行为,很难判断的。” “那其他人都不好排除。” “方家我知道,他家祖上就是商人,方森是长房长孙,血统单纯,不会是混血。她妹妹就更不用提,一个典型的富家女,天天混迹舞会酒会。”陆云扬道。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豪门秘辛?”关锦挑眉。 “上流社会圈子的人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一帮人衣食无忧,整天就是以别人家的话题为乐。” “说得好像跟自己无关一样。”关锦白他一眼。 “我早就脱离那个圈子很久了。”陆云扬摊摊手,“没人对我的八卦感兴趣,你不需要有压力。” “我有什么压力?” “其实我父母也很好,他们不是你想象中的有钱人家的大家长。”陆云扬继续认真解释。 “他们好不好管我什么事儿?还有,我从来就没想象过!”关锦有点吓到。他什么意思,怎么把父母抬出来,莫非……他想大摇大摆把自己介绍给他父母?!开什么玩笑! “我吃饱了!别来烦我啊!”关锦抱着一盘樱桃,往二层逃窜。 “樱桃吃多了上火。” “要你管!” “哥,见好就收嘛。”陆云驰从旁边冒出来。 陆云扬转过身,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敛去:“根本就没见到好,怎么收?” 陆云驰无奈拍拍兄弟的肩膀:“任重道远啊,加油!” 一个人单打独斗这些年,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以这种方式强行挤进自己的世界里,排斥抗拒却无法拒绝。关锦这才认识到自己居然真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被这个像蛇一样缠人的家伙给赖上了。现在强烈的复仇之心被这个时不时闪现的人给冲的七零八落,关锦越来越后悔自己选择的时机。自己跟他能全身而退吗?能有什么结果吗?无法想象以后的日子跟一个男人平淡度过,既然如此,现在的相处似乎都是徒然;不过缩头乌龟关锦也不屑做,明明在乎装作硬冷无情实在太蠢。就是这种矛盾在心里不停地抓挠着,让人想撞墙啊! 就像现在,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理一理船上的状况和自己下一步行动,这个讨厌的家伙又来捣乱,非要拉着自己去顶层上晒晒月亮。白痴啊,今天海上有雾气,月亮的边都看不到。 到了四层关锦才发现,白痴不止陆云扬一个,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四层上聊天或者窝在长椅上。天气越来越暖和,连夜晚都没了凉意。 “怎么晚上没来吃晚餐?”闵言走过来搭话。 关锦不咸不淡道:“没胃口。” “你也晕船?”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脆弱?” “呵呵,不要这么夹枪带棒的嘛。就算有了陆云扬,也别拒绝我的好意。不过,我不明白,跟他比我输在哪里?”闵言看看远处被秦笑和慕千鹤叫住说话的陆云扬。 “比?你们比什么了?”关锦纳闷。 “比对你的吸引力。”闵言优雅地靠在栏杆上。 关锦眼睛瞪了瞪:“我跟他之间怎样是我们俩的问题。不过自始至终有你什么事儿?” 闵言略带忧伤地苦笑:“原来我连对手都算不上,真是失败。我还以为你曾经对我有兴趣的,不是吗?” 哼,是有过,对你家的军火很有兴趣。关锦暗道。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对游轮旅行很排斥,但是听说陆云扬会来,我想他不会放过机会带上你的。所以即使晕船我也想最后,抓住这个跟你相处的机会。”闵言专注地望着关锦。 不是吧…… “闵先生,当情圣什么的不适合你。吃太多晕船药不好,会影响大脑的。”关锦一点都没有表示同情。 “闵总又犯了晕船症,还是回去歇着比较好。四层比较高,更容易晕呢。”陆云扬在旁边凉凉地开口。 闵言看看他,又看看关锦,无奈摇摇头,独自去了另一边。 “我的竞争对手真是无处不在。”陆云扬摸摸下巴。 “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不开眼,盯着一个男人不放。”关锦睨了他一样,“闵言要是有这个心思,会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才有行动?花花公子做习惯了而已,不让人掉点鸡皮疙瘩心里不舒服。对了,这叫强迫症,自恋狂。” “没错,人格有障碍。”陆云扬极力赞同。 等关锦走开去拿饮料,陆云扬轻轻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闵言一眼。这个家伙…… “灵萱,王少对你真是体贴入微。你想吃家里的点心,他亲自跑到厨房去跟大厨讲怎么做。”方夫人感叹道。 姜灵萱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我就随便一说,谁知道他——反倒显得我任性了。” “这是福气。”慕千鹤从旁边插了一句。 “听见没,看看人家!”秦瑟捏着陆云驰的胳膊。 “是是,我一定争取当十项全能好男人。” “他还不上来,我去看看。”姜灵萱有些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一切都这么歌舞升平,跟微波荡漾的海水一样舒缓。关锦有点泄气,眼前的一切也跟海上的雾气一样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 满怀心事地听陆云扬闲扯了一会儿他起身正想走。 “嘭!”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惊地定在当场。 “什么东西爆——”方森的叫声还没结束,就见一束光芒冲上天空,咚的四散开来,绚丽夺目。 “我靠,这难道是假冒伪劣,无证生产的烟花爆炸?”陆云驰看着半空那此起彼伏的烟火夸张地叫道。 77.游轮惊魂(十一) 烟花伴着远处的雾气,晃得人脸上忽明忽暗。所有人似乎都忘却了危险,仰着头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绚烂景色中。 “我这就带人下去看看!”不知何时从主控室里出来的船长詹姆斯带着两个拿灭火器的船员往楼梯那里跑去。 大家似乎才清醒过来。 站在前段一侧围栏那里的陶宇指着前面道:“在甲板前面靠近船头那里有很浓的烟。” 另一侧的秦笑也探头看看了:“没错。” “我下去帮忙。”陆云扬朝关锦使了个颜色说道。 “我也去。” 于是,最后还是变成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冲了下去。 三层的温靖寒也出现在楼梯口,正要跟着大家下去,被公爵一把抓住:“这里已经是公海了,不在你的职权范围内。” 温靖寒拍开他的手:“拜托,这是艘飘在海上的船。真的被炸了,你还能这么事不关己?”说完他也不管被硬生生打断好事的公爵现在脸色有多臭,径直跑了下去。 公爵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朝黑衣人之一点了点下巴:“跟着他。” 汤姆心领神会,立马撒丫子狂奔去追温靖寒。现在保护好公爵“夫人”才是头等大事! 烟花很船头靠左的甲板那里一个被炸地四分五裂的木箱子里正浓烟滚滚,冒着火星,不时有烟火从里面腾腾地冲上天。 船员用干粉灭火器很快弄灭了明火,干粉被船前进带起的风吹到了人们身上。 “咳咳,”有人被呛到了,急忙忙往后退。 “这烟火哪里来的?”陆云扬问。 “是我让人带上船的,本来是准备一个烟火表演的。但是我都是让人做了安全措施,保存的很小心,不会爆炸。更不可能出现在甲板上。”方森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刚刚那声巨响可不是烟火爆炸的声音,恐怕是有别的东西。”秦笑过去查看,可惜粉盖住了已经分辨不太出。 “自己混合的黑火药杀伤力不太大,甲板没有受很大波及,不过外面似乎包裹了什么东西造成了巨大声响。爆炸以后才引燃了旁边的烟火。”闵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那里手里捻了些粉末。 “闵先生很懂啊。”温靖寒一脸钦佩。 “呵呵,小时候喜欢玩烟花而已。” 鬼才相信一个富家公子小时候有机会天天玩烟火,是玩炸弹还差不过吧。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去计较真相。 “不会又是恶作剧吧,这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方森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在场很多是他费尽心思邀请来的人,搞成这样自己面子没了,来的人也兴致扫光。 除了离不开主控室的几个船员,全船的人陆续都跑了过来,惊疑地看着眼前的残破景象。 “是怎么了?烟火好漂亮,可是声音那么吓人。”姜灵萱跑得气喘吁吁。 王煦童语气有些责备:“不是让你呆在厨房吗?万一危险怎么办?” “可、可是厨师都跑出来了,我一个人在那里害怕。”姜灵萱靠过来,“煦童,这到底是怎么了,想想这几天……我心里毛毛的。” “没事儿,有我呢。”王煦童脸色阴沉地看着前面。 在场的人心里也有同感,心里越发恐惧起来。 “詹姆斯,麻烦你安排人把剩下的烟火都丢尽海里,注意安全。还有船上彻查一遍安全措施和设备,跟海事和我安排的备用直升机都保持联络。”方森严肃地交代。 “您放心吧。”詹姆斯招呼所有船员开始工作。 “我们也能帮忙。”关锦自动请缨。 “不不,不能再劳烦大家。大家来度假的,我招待不周已经是很汗颜。” “可是我们都在一条船上,出了事一个也跑不掉,我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出点力会踏实些。”关锦一点也不客气。 方森脸上清白了一阵,勉强点点头:“那就麻烦大家小心检查一下楼层外面的设施吧。其他的还是交给船员。婉晴,各位女士就由你招呼一下。” “不用了,我不害怕,我也帮忙!”秦瑟叫道。 慕千鹤和艾琳娜也表示不想闲着。 “这样那——”方森话还没说完,就有个服务生惊恐地插进来,“方、方总……后面、后面……” 方森头顶一炸:“后面又怎么了!” “后面那个架子上的假人……又、又被人挂上去了……”服务生的声音颤抖着。 方森杀人的心都有了,一大船人被一个人耍的团团转。 “怎么会?之前没有的啊……”其他服务生因为一直在后甲板那边来回,不记得看见过。 “真的有……” “晚上虽然光线不好,雾气又大。但是那个假人的斗篷很大,还随风飘动,不需要刻意也能看到有个东西在那里。我去厨房的时候那里绝对没有什么显然的东西在。”王煦童道。 姜灵萱也点头:“我去的时候也没看到那个架子那里有东西。” “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关锦受不了地往船尾走过去。 果然,云雾缭绕的浓黑背景下,一个人形挂在高高的铁架上,黑色的斗篷边在风里乱飞。 “这个不是锁在房间里?”温靖寒问。 一个船员晃着手里的钥匙:“我锁了!那里就一把钥匙在我身上,没窗户的。我一直随身带着,也没人借过!” 呼啦,所有人都扭头看到,一脸怀疑。 “不是我!我今天一天都在主控室里,船长可以作证!”船业吓坏了,赶紧自证清白。 詹姆斯点点头。 “你们先别吵了,这个不对劲……”温靖寒示意大家安静,慢慢走近那个铁架。 关锦跟陆云扬对视了一眼,果然是不对劲。 温靖寒面色沉重,他伸手轻轻撩起斗篷的帽子,慢慢放下来:“这个不是假人……” “什么意思?”方森愣了愣。 “意思是,这是个死人,真的,死人。”温靖寒看着众人,身后黑的斗篷还是风中流动起伏。 方夫人一把捂住嘴,指缝间还是流出惊呼的声音。 “是谁?”关锦早就察觉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死亡气息,这是多年形成的直觉。 温靖寒没说话,伸手把斗篷帽子掀了下来。 “啊!!!!”这下女人们的尖叫声真的抑制不住了。 低垂着的头,苍白的脸,头发上似乎湿哒哒的,那个挂在架子上的人正是董冲。 方森觉得腿一软,这个人是方家盟友的宝贝儿子,跟自己关系比较近,不管从感情上还是利益上,他都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接受。而且死在自己的船上,自己是要给董家一个交代的…… “老公!”赵婉晴扶住方森,也是面无人色。 田青林嘴一直在哆嗦:“他、他不是喝醉了在休息吗……怎么……救人!快救人啊!” “没用了,他死了至少两个小时了,尸体都开始僵硬了。”温靖寒无情地磨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怎么会……”田青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呀!!!”方琳突然尖叫一声,挤开众人,夺路而逃。 方森心力交瘁,喊了她一声见她不听,无力去管了。 “你们别担心,我去陪陪她。”艾琳娜居然主动站出来,跟着方琳离开了。 “他是怎么死的?”关锦走进去看。 “似乎没有外伤,要仔细检查一下。”温靖寒开始想念乐凡了。 关锦和陆云扬上前一起把董冲的尸体解下来,放在甲板上。 “让我看看吧。”秦瑟走过来,似乎也不怎么害怕。 “你?”关锦看看她。 “我学过法医的,相信我!”秦瑟拍拍自己的胸口。 陆云扬拉开关锦:“让她看看吧。” “她真的学过法医?”关锦小声问。 “她有个叔叔是做法医学研究的,她从小跟着他去听课,解剖室都不知道进了多少次。不管怎么说,比普通人强。”陆云扬小声回答。 关锦咂舌,怪不得能拿得住陆云驰那样的在时尚圈的抢手货,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脸色惨白,口舌青紫,眼睛粘膜出血,耳朵里有积水,看样子是溺亡。”秦瑟看了仔细看了一会儿道。 “溺亡?难道他喝醉掉进了海里?”闵言问道。 “掉进海里你有本事把他捞上来?而且,之前这里明明没有人,那么短的时间是怎么把他绑在这里的。他可不是个假人,可以轻松搬动。”关锦瞥了他一眼。 “不会,不会……”田青林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突然爬起来,神色惊惧地踉跄着跑开了。 果然是有古怪啊,关锦想起之前的分析,不禁看了看姜灵萱。她跟大多数人一样,脸色很差,带着点惊恐,双手紧紧抓着王煦童的衣服,却又忍不住去看。王煦童紧紧搂着她,似乎在轻声安慰。 “到底,他是怎么被挂在这里的?”闵言不解,“刚刚我们都在四层。王煦童和凌萱在厨房跟厨师在一起。” “我倒是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为什么杀他?”关锦沉沉道。 78.游轮惊魂(十二) “先把尸体安放起来吧,有没有温度低一些的地方?”温靖寒道。 “……有个空出来的大冰柜……”大厨艰难道。 “把冰柜挪到一个不影响大家的地方吧,尸体放进去。方总,事情发展成这样,我想你要考虑返航了。”温靖寒对还没有缓过劲来的方森道。 关锦心里一紧,返航?!不行,如果返航自己的时间就更少了。怎么办? 陆云扬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送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来想办法。 “哎?他口袋里是什么?”秦瑟在他身上检查时发现上衣口袋里有张纸,她拿出来展开扫了一眼,瞬间脸色大变。 “怎么了?”陆云驰赶紧过去把纸拿过来,他看了看递给方森,“这下好像有点麻烦啊。” 方森接过来,纸上卷狂的字体写着:我只针对那些该死的人,如果要返航,那么我只能送大家一起走。 方森倒吸了口凉气,把纸转交给温靖寒他们:“现在怎么办?几位是警官,你们有经验。” “我觉得这个凶手手段诡异而且不顾一切,万一他真的发怒毁了船什么的,我们最好不要刺激他。”关锦心中大呼天助我也,马上顺水推舟,“而且,现在返航也有好几天,不能阻止凶手继续动作。” 温靖寒若有所思地看看关锦:“我也同意。我们不敢拿全船人的性命做赌注。” “可是万一凶手继续杀人……”方森不确定道。 “大家小心一点,平时尽量不单独行动。这里发生的事情要通报一下,避免到达夏威夷会有麻烦。”温靖寒说道, “我们现在一起去检查安全状况吧,结束以后,女士最好可以调整房间,两个人一起住。如果男士没有绝对自保的把握最好也这么办,我不强求,但船上有个冷血杀手,希望大家好自为之。” 一个晚上大家搞得身心俱疲,直到半夜才各自回房。 陆云扬抱着枕头从墙壁那边破门而入。 “你又要干什么?”关锦正在脱衣服,就这么抓着衣服愣在那里。 “我担心你害怕,求同住。”陆云扬一点也不脸红地说。 “我害怕?哈,你想的真周到。你来了我才应该害怕吧。”关锦猛地裹紧衣服警惕地盯着他,希望看透他的厚脸皮。 “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陆云扬轻车熟路地放下枕头,“我不会做什么的,在你完成心愿把心里那个人放到角落之前,我即使再怎么想也不会动你的 。” 关锦:…… “睡吧,我睡外侧。你冷了可以抱着我啊。” “都热死了,离我远点。” 两个人关上灯,黑暗中只留下平缓的呼吸声。 半晌,陆云扬突然扭头问:“你跟那个人……做过吗?” 关锦迷迷糊糊的,“做什么?” “鱼水之欢。”陆云扬用了个含蓄的词。 关锦脑子当了当机,然后开始调取成语词典:鱼水之欢好像是……靠,这下子清醒了。 “喂,你别那么变态好不好,连这个也问?”关锦无奈翻了个白眼。 “有没有?”陆云扬的偏执病又犯了,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 “有!有个毛线啊!”他又不是外星人,自攻自受难度太大。 即使在黑暗里,关锦也突然察觉到,对面的陆云扬乐翻了天,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刚刚不该嘴那么快,让这个家伙得了便宜,真是失策!可惜后悔也晚了。 “晚安,小锦。”陆云扬凑过来轻轻点了下关锦的唇,翻身安心睡了。 关锦嘴抽了抽,老子虽然没跟自己做过,可是做别人的早就数不过来了,只不过不是这个身体罢了。但是这话他还是没说出口,陆云扬看着温柔,其实内里霸道一点儿也不输那个什么狗屁公爵,只是外在表现形式不同而已。刺激过头也许会惹麻烦,关锦不想这个节骨眼还要誓死保护菊花。暂时让他得瑟一阵儿吧╮(╯_╰)╭ 早上吃饭的时候,据说餐厅里没有什么人,不是没起床或者在房间里用餐了。陆云扬和关锦也呆在房间里。 “昨天的事情真是横生枝节。”陆云扬喝着咖啡道。 关锦咬了口三明治:“到底是什么人你有想法吗?” “关键是手法。如果可以知道凶手是怎么把董冲绑上去的,也许就能找打突破口。”陆云扬想了想。 “喂喂,你别不务正业。你是心理学顾问,调查手法是警察的工作。” “心理吗?典型的复仇心态。手法不血腥却很诡异,我想是有特别意义的,故意散播恐慌,其实也是针对某些人,一种心理折磨。” “你说昨天表现古怪的方琳和田青林?” “他们不是一般的惊恐,而是像死神在身后追自己一样,有点歇斯底里了。”陆云扬放下杯子。 “现在很难撬开他们的嘴吧。” “恩,他们没有主动寻求保护,可见比起死亡也许他们的秘密曝光危险一样大或者更大。需要进一步刺激才行。” 关锦擦擦嘴:“可是凶手下一步目标应该就是她们俩吧。” “这个你别操心了。我想方森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妹妹不对劲,会主动跟温靖寒寻求帮助的。” 关锦把吃光的小盘子放回金属餐盘里,端起来准备放到门口的餐车上,便于服务生回收。 “等一下。”陆云扬叫住他。 关锦莫名地停下来。 陆云扬站起身走过来,手伸到金属盘下面,撕下一张卡片纸。 “这个……”关锦微微皱了皱眉头。 反过来,纸上写着一句潦草的中文:昨晚的事与你的目的无关,不必浪费时间。 “这个是,善意的提醒?”关锦吃了一惊。 “虽然你找不到盟友,但是你的盟友很尽职尽责的。”陆云扬晃晃卡片,“问题是,怎么把卡片贴上去的?我们点餐是今天早上的事情,盘子应该是服务生随意选的。” “不会是送错了吧。”关锦思忖着,“找服务生来询问一下。” “不必了,他不会留下线索的。我更好奇,这个人怎么那么确定与你无关。难道他/她已经确认了目标人物的身份或者知道昨天凶杀案的内幕?” 关锦把盘子放出去,关上门,做到沙发里开始默不作声地回想之前的所有迹象。 陆云扬站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拉起他说道:“虽然你的脑子很灵,但是毕竟不是计算机。我们画个图,理一理会更清楚。” “画图?” “有时候,工具方法是有用的。Mind map,思维导图,就像你们破案时在白板上常画的那样。”陆云扬边说边把墙上一副大挂画取了下来,翻过来靠墙摆在桌上,“这个反面正好用。” “……方森不会让你赔吧。” “除非他破产了。” 写写画画半天,关锦审视着这幅不怎么好看的大作,觉得思路果然清晰了不少,但是依然离谜底有些距离。 “你说曾经有人给你留过一句关于蜘蛛的话?”陆云扬问。 关锦点点头,重复了一遍。 “大多数蜘蛛觅食都是通过吐丝结网,静静等待猎物上门?这不是那本科普读物上抄的吧?” “你这话跟托尼讲的一摸一样。” 陆云扬似乎不太高兴,跟托尼一样的想法这个事实让他觉得被拉低了档次。 “这是在讲蜘蛛的杀人手法吗?设好陷阱,等人上门?”陆云扬摇摇头,“他有什么资本认为赫尔墨斯会主动最近他的陷阱?他连赫尔墨斯是谁都要跟你一样在这里一点点寻找线索。” 关锦耸耸肩:“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句话。” 关锦跟陆云扬从房间出来“放风”的时候,看到温靖寒正站在甲板尾部,盯着那个铁架子发呆。 “神探,又在想案子?”陆云扬揶揄道。 “关锦好像是我的部下,整天被你霸着,我这个领导都没说什么。”温靖寒故意看看关锦。 关锦眨眨眼:“这不是公海吗?你还管那么多?” “回去好好补习法律。在我国的船舶上的犯罪行为,认为是在国家领域内犯罪,我们有权追究刑事责任的。” “可是船舶停靠国家也有审判权。”陆云扬道。 “我们不说,谁知道呢?” “那你到底想出什么来没有?”关锦打断这个越来越艰深的专业讨论。 “我在想,之前的那个假人一方面是为了恐吓,另一方面也许是个实验。这两次的共同点很明显,都是之前来往的人没有发现上面有东西,但是短短的十几分钟甚至更少的时间里,尸体竟出现在上面。怎么做到的?又是谁做的?” “第一次是姜灵萱发现的,第二次,她也有在现场附近出现过。”关锦道。 “问题是时间太短,而且第二次她一个女人,很难想象有力气把一个死去的男人架上去并且绑好。” “有同谋呢” “你怀疑王煦童?”陆云扬摇摇头。 “可是如果人是姜灵萱杀的,那么他为了维护她呢?”关锦继续追问。 “这个倒是不无可能。不过弃尸大海才是最安全的,可能什么也查不出来,这么搞只会慢慢暴露自己而已。在我们之前破过的那么多案件里,越是做太多累赘的事情,案子留下的线索越多。”温靖寒道。 “发现第一杀人现场了吗?”关进问。 “恩,在董冲住的隔壁房间。浴缸里有水迹,地板上也有,还发现了一根头发,看上去像董冲的,可惜没法检验。” “溺死在浴缸里?杀人很多方法,为什么选择这种?” “如果是复仇,那一定是手法的重复。比如董冲曾经害死什么人,那么复仇者通常会选择同样的手法,通俗点就是以牙还牙。”温靖寒说。 关锦垂下眼睑。没错,自己最想的就是把赫尔墨斯和当时开枪的杀手一起爆头的。 回到房间温靖寒径直走到书房门口,靠着门边问:“我说,你来这里受这份洋罪倒是是为了什么?说给我听听嘛。” “跟你没有关系,也不要搅和进来。”公爵抬头看看他,淡淡道。 “你这叫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跟我没关系你就不在乎说,我能搅合进去的事情,说明一定跟我有关联。”温靖寒不客气地戳穿他。 公爵还是那副表情,不过站起来走到温靖寒身边轻抚着他的发尾:“你要是能傻一点该多好。” 温靖寒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能给本少爷放聪明点才是真的好。” 有人呆在房间的阴影中,手机贴在耳边,低沉道:“墨菲斯,你查的怎么样了?” “果然如你所料,不过火神不擅长做这种事,他也只敢远观而已。” “不需要赫淮斯托斯动手,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的。” “那你要亲自去见那一位?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没有商人会拒绝赫尔墨斯的庇护,我可是他们的主神。” “请务必小心。” “放心吧,做你们的事情。”按掉手机,那只手轻轻在那个盘着双蛇的魔杖链坠上摩挲了一会儿。 79.游轮惊魂(十三) 田青林一个人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不行,以后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了……可是到底是谁?是谁? 突然,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田青林吓得打了个哆嗦:“……谁?!” 门外没什么动静。田青林抄起一个瓷器,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屏息倾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外面阳光灿烂,在门前撒了一片,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田青林心里更害怕了,刚想关门却发现门下有个小纸片。他俯身捡起来,定睛看了看上面的字,脸上的恐慌慢慢消失。 “艾琳娜小姐,我妹妹没什么事儿了吧?”方森担忧问道。 “没什么。方先生对妹妹保护得太好,从来没见过什么黑暗可怕的事情,所以吓坏了。我安慰了她一会儿,晚上跟她在一个房间休息的,天一亮她的恐惧也随着黑夜散去了,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艾琳娜婀娜地迈着步子走出休息室,迎面正碰上陶宇。 “怎么一个人在这闲逛?” “本来是来赚外快顺便蹭休假的,结果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陶宇自嘲地笑笑,“我这个人果然是不受眷顾。”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都很倒霉。不过看开点,太阳每天都升起,日子不管你开不开心都照过,不如专注眼前的美景佳肴享受人生。你说呢?”艾琳娜眨眨大眼睛。 “你的乐观让我很钦佩。” “我更希望让你受感染。” 陶宇露出一丝笑意:“我感受到了。” “方总真的是很厉害呢,居然能请到公爵。可惜他整天呆在上面,想仔细观摩一下都不能。”秦瑟嘟着嘴跟方陌抱怨。 “是啊,我表哥很能干。不过陆三少知道你想着见公爵,恐怕会吃味儿吧。”方陌笑道。 “管他呢。”秦瑟一点也不在乎。 “不过公爵有那么多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慕千鹤托着下巴。 “对了,那个那么漂亮的警官也住在三层。你说他们会不会……哎呀,相爱相杀什么的,太刺激了”秦瑟又犯了毛病,一个人开始脑补。 “秦小姐真是个性情中人。”方陌对慕千鹤道,“对了,我刚刚想问穆小姐的手表是今年巴黎某大牌的新款,似乎还没上市呢。” “沾表哥的光,他从巴黎带回来的。” “那真是幸运,有人可以在第一时间把世界各地的时尚潮流品搜罗到手。” “世界各地到不至于,只是巴黎、纽约而已。” “那可是时尚之都,足够了。” “你们还有心情闲聊啊。”一边的姜灵萱忧心忡忡道。 “不要害怕,这里有公爵,有警察,有一大堆虎背熊腰的船员,还有你亲爱的老公保护你呢。”秦瑟挤了下眼睛。 王煦童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姜灵萱。 “哎哟,这深情的注视,我的心脏……”秦瑟继续入戏。 闵言坐得远远地,一个人喝着柠檬水,压一压胃里微微的翻腾。 自己真是找罪受,结果那个人一点也不领情,伤心啊…… “姐夫,你别太招摇了,小心把杀身之祸惹到身上。到时候搞不好还要我们玩命保护你。”秦笑皱皱眉。 陆云驰扬了扬眉毛:“喂,你这是什么口气跟我说话。我是谁,你姐夫我这么英明神武,被你讲的好像只会帮倒忙一样。” 秦笑耸耸肩,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啊?你又在说我什么?这么没大没小!让你姐姐教训你。” “你就会搬出我姐姐,唉,威严何在啊……” 温靖寒懒懒地趴在柔软的丝被里,半眯着眼睛,脸上的潮红还没退去。 一只大手从他光滑的脊背慢慢抚摸着停在臀部那里揉了揉。 “滚,大白天的乱发情,别没完没了。”他象征性地踹了公爵一脚。 公爵大人根本就把这个当成他欲拒还迎的情趣,整个人都扒上来把人抱进怀里。 “我很累了。”温靖寒不满地皱起眉头。 “你睡吧,我就抱着你。” “鬼才相信。” “我的话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是啊,你连句实话都没有,我拿什么信你。” 公爵无奈地把被子帮他掖好:“还是为这个,你真是锲而不舍。” “这是我的优点。” “好了,我告诉你。”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宠溺和纵容。 温靖寒骨碌坐起来:“真的?” 公爵盯着丝被从他肩头滑下,露出那漂亮的身体,上面还有他刚刚留下的痕迹,一阵燥热:“我们再来一次,我就告诉你。”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关锦完全不理睬陆云扬的唠唠叨叨,自顾自地把枪械零件从抱枕里掏出来。然后坐在床上,极其熟练地咔嚓咔嚓很快装起一把M9手枪,最后把消音器卡到了枪管上。 陆云扬已经停止了劝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最后开口道:“对枪械玩得这么溜,是他教你的吗?” 关锦顺嘴嗯了一声。 陆云扬眼中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停了几秒,关锦才意识到陆云扬嘴里的“他”指的是谁。 关锦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使劲嘲笑他:“怎么,你连一个死人都嫉妒,心眼比女人还小。” 陆云扬不以为耻:“对待情敌,不管死人还是活人,男人女人都不会大方的,否则根本不是真爱。” 关锦抖了抖,继续往枪里装子弹。 “你确定是他?万一弄错,说不定暴露自己。”陆云扬又开始新一轮的劝说。 “你为什么这么不希望我找到他?” “因为他是蜘蛛,是个热衷杀戮的狂人。他不是一般的杀手,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这不是你说的吗?这么危险的人,你想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是合作,是利用。” “那就更危险。” 关锦用枪朝陆云扬点了点:“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他是个杀手,不是杀人狂,杀手不会对目标以外的人动手这是规矩。” “前提是别人不会阻碍他。”陆云扬握住枪口,把关锦的手按下,“我知道你急于报仇,为什么不干脆让蜘蛛自己去面对赫尔墨斯,你作收渔翁之利?” “赫尔墨斯要是那么容易被拿下就好了。如果我抢在前面手刃仇人当然最好,如果蜘蛛抢在前面,万一他一击不成,我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所以在那之前,跟他达成一些共识最好。”关锦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定。 陆云扬叹口气:“你不能因为他一直低调隐蔽,就认定是蜘蛛。” “蜘蛛出道很早,游走各国,到处制造暗杀骚动。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世家子弟,有名有姓有来路,一直在国内活动,都可以排除。剩下就那么几个,符合蜘蛛喜欢暗伏,静待猎物的习惯,除了他还能有谁?”关锦对陆云扬的一再阻拦有些不爽。 “好吧,你去试试。别怪我没提醒你,蜘蛛要是这么容易被找到,他就白混了。” 80.游轮惊魂(十四) 入夜,田青林悄悄溜进船舱,进了冷却室,轻声喊道:“我来了,你在吗?” “喂,我来了……” 一个人影从管道后面闪出来,站在田青林身后,一手高高举起一根管子。 田青林觉得身后似乎有风,猛地回头,“啊——” 艾琳娜关掉台灯正准备入睡,笃笃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谁?这么晚了?”她裹上睡袍,走到门口拉开门。 “是你啊,进来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艾琳娜侧身,把神色慌张的方琳让了进来。 一个服务生半夜睡不着起来溜达,一抬头发现二层的围栏那里似乎有微弱的光,他心里一惊蹑手蹑脚地踏上楼梯悄悄朝光源处移动过去。 楼梯和走廊上都铺着厚毯,他的声音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接近了,好像是个人影蹲在一扇门前,地上放着个发着微光的东西。服务生有些后悔了,他不该一个人行动的,于是他准备偷偷转身。但是那人似乎远远察觉了他,迅速站起来面向他。 服务生愣了一下:“哎呀,是您啊。这么晚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那人笑了笑:“需要呢。”边走边道,“我东西丢了。” 服务生眼见这人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自己面前,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跑。可惜,他察觉危险太晚了,那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扣在围栏上。 要、要死了,呼吸不了…… 正这时,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动静,似乎有人起来了。那人眉头一皱,索性把服务生的脖子一扭,一下推了下去。 闵言按着时不时折腾一下的胃,正想弄点温水喝。突然他停住了动作,侧耳倾听。似乎有哐的一声闷响,再仔细听,却只剩下模糊的轮船破浪的声响。 不会听错了吧。他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走到廊上。的确没有什么动静,似乎所有人都在梦乡里,除了他这个晕船的倒霉蛋。下意识往下扫了一眼,昏黄的甲板灯光映照下,一个人型趴在那里。 果然没听错呢,闵言勾起了嘴角。这条船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啊。 “怎么会这样?!”其他服务生赶来看到同伴不禁低声惊呼。 被半夜敲门声弄醒的关锦脸色很臭,自从上了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是从二层摔下来的吗?” “看起来是,我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有重物坠地的那种。”闵言捂着可怜的胃。 关锦气呼呼看了他一眼:敲谁的门不好,先跑来敲我的门。结果自己拉开门还没说话,陆云扬就披着睡袍从后面走过来,暧昧地问:亲爱的,谁敲门?这下可好了,自己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早就洗不清了,你还没有自觉吗?】 “脖子断了,没救了。”温靖寒检查了一下。 关锦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轻声问闵言:“是你上去叫醒的温靖寒?” 闵言得意地点点头,好像自己居功至伟。 关锦冲他竖了竖拇指:好样的,没被公爵大人丢进海里。 闵言眯眯眼欣然接受。 陆云扬突然侧身从关锦和闵言之间挤过来:“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二楼,还跌了下来。” “是从这里。”秦笑在二层叫道,“这里的地毯有被很大的褶皱,似乎被脚使劲搓了一下。” “那对着的是谁的房间?”陆云扬仰头问。 “额,好像最近的就是闵先生的房间。” 闵言耸耸肩:“所以我听到了声响。”停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我没有半夜起来把人推下楼的嗜好。” 咚咚咚,脚步声渐进,一个船员惊慌失措地从底舱跑出来,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田、田先生,死在冷却室了!” 等尸首也被抬到甲板上,秦瑟也过去检查了一下:“也是被淹死的,死亡应该不到两个小时。身上还都是水呢。不过头部有被重物撞击的伤痕,但应该不是致命伤。” “冷却室有个池子,水溅了一地。应该是在那里面。”温靖寒看过现场后回来道。 其他人站在一边惊吓地已经有些麻木了。 方森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有气无力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重视。两位警官,你们经验丰富,这里就交给你们全权做主吧,有任何需要我都配合。” 温靖寒看看关锦,他似乎不太关心田青林,正盯着死去的服务生。 “以现在的航程,到夏威夷和回国地时间应该差不多。这样,请船长联系海事,我们申请返航。” “可是凶手不是威胁说……” “他似乎加快了作案的脚步,看上去他威胁不要返航不是想逃窜到夏威夷,而是需要时间。现在到两边时间都差不多,返航与否对他影响不大。不过不要联系直升机来,这样他可能真的会狗急跳墙。”温靖寒道,“凶手现在就在我们当中,大家心知肚明。为了安全起见,大家不要单独行动,晚上回房以后锁好门窗,谁敲门都不要开。白天也尽量在公共区域活动。我不强求,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要逞强。” “陶宇,不如我们搬到一起住?”方陌脸色很难看,看了半天只得向陶宇求助。 陶宇插着兜没什么表情:“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住。” “……”被拒绝的方陌脸色更是红一阵,青一阵。 “秦小弟,我们还落单呢,一起吗?”闵言突然对秦笑道。 秦笑惊讶了一下,笑道:“我跟姐夫一起住了,不好意思。” 闵言可怜巴巴地道:“我也被拒绝了。方陌兄弟,要不要一起?” 方陌似乎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摇了摇头:“不、不敢打扰闵总裁。”跟这样的人物一起住,只会失眠吧。 “那方琳妹妹就跟我一起住把。”艾琳娜对这方森道,“这样方总也能放心些,对吧。” “最好不好。” 方琳没说话,似乎没什么意见。 “大家散了吧,如果发现任何疑点不要擅自行动,来找我。”温靖寒最后道。 关锦皱着眉头往回走,陆云扬落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然后他一伸手,抓住睡眼朦胧从身边飘过的陆云驰:“到你房间去。” “啊?哥,月黑风高的,最好回去睡觉吧……” “少废话!” “唉,我真得要神经衰弱了……” 陆云扬后半夜都没再出现,关锦居然失眠了。当然不是因为陆云扬没出现,是因为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使得状况更加扑朔迷离,自己思考过度。不过,这只是关锦自己认为的。 睡眠不足的结果就是情绪暴躁,食欲不振。关锦草草吃了两口早饭,就在房间里转圈,最后他做了个决定。把装满子弹的枪藏在身上,一脚踏出门。 船上一股诡异阴暗的气氛,来回的服务生脸上都有些僵硬。关锦穿过甲板,来到最小的休闲室,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见有人进来似乎吃了一惊,从沙发上站起身。 关锦顺手把门关上,咔嚓从里面上了自动锁。 “你……”陶宇看着他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目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谈谈合作。”关锦往前走了两步,扶着另一组沙发道。 陶宇脸上各种情绪来回变幻,最终平静问道:“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虽然我很奇怪嗅不到什么同类的味道。也许是我们的出发点不同,whatever,殊途同归,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什么目的?” “杀人。” 陶宇脸色大变,“你别乱说话!” “你应该不是这么喜欢兜圈子的人吧,我们最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关锦有点失去了耐心。 “我就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怀疑我杀了人就拿出证据来,引我上钩这样的事纯属浪费时间。”陶宇不屑道。 关锦歪头审视了他一会儿,发现陶宇那种平静的脸下面似乎开始出现裂痕。连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如果不是他演技太好,那就是……关锦突然有些懊恼,脑袋一热从怀里抽出枪,直直对着陶宇的脑袋:“我再问最后一遍,这个时候还演戏的话,可不是个好选择!” 陶宇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我昨天睡得不好,睡得不好脾气也不太好。” “不、你不能打死我,我不能死,不能死……”陶宇退到墙角,嘴里机械地重复着。 “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死的。”关锦气得咬牙切齿,越发确认了心中的想法。该死的,自己居然搞了这么个大乌龙,被陆云扬知道肯定要笑死…… 怒气无处发泄,关锦打开保险,嘴里暗骂了声,扣动了扳机。 噗,子弹贴着陶宇的脸嵌进墙板里。与此同时,门被什么人打开了。陆云扬看到屋里的一幕,并没露出什么惊讶,迅速关上门。 关锦不去管已经瘫坐在地上的陶宇,扭头看着陆云扬:“你早知道他是凶手?” “刚刚知道,温靖寒刚跟我说完他的推论。”陆云扬举起双手,示意他很无辜。 “可是你早就认定他不是蜘蛛!” “我劝过你不要冲动。” “可是你没有跟我说过你的推断!既然确认他不是蜘蛛,你为什么不说理由?”关锦心里很不爽,说什么信任,明明是你在耍我。 “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只能说我看多了人性,有些难以言述的第六感或者直觉。”陆云扬赶紧顺毛,“其实你自己应该也有知觉他不是个杀手吧,只不过当局者迷而且急于求成,忽略了自己的直觉,选择相信推论。” 关锦脸色稍霁。 “其实你用于推论的事实也不一定正确,所以才会出错。你不必着急,人已经一个一个被排除,一切很快会明朗的。” 关锦把枪收回去,再去看陶宇,他直愣愣望着两个人,似乎还没从两个人的对话中理出头绪。 “别害怕,”陆云扬走到他面前蹲下,跟他的眼睛对视着,“我知道你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这就够了,够了……” “我想做的……”陶宇的目光有些恍惚。 “对,你做到了,一切都结束了……这就够了。” “够了。” “对,够了。一会儿我们就去跟大家说明一切,刚刚在这间房间什么都没发生,你没来过,没见过他,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枪。好吗?”陆云扬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 “好孩子,现在你累了,休息吧。我们会带你出去的。听到我说睡,你就要睡着,等我让你醒过来,你再睁开眼睛。睡吧……”话音刚落,陶宇的眼神就涣散了,慢慢垂下了头。 陆云扬慢慢站起身,闭了下眼睛,回头笑道:“好了,他不会——” 关锦目瞪口呆地指着他:“你果然是个神棍!” “我只是催眠了他。”陆云扬哭笑不得。 “催眠?催眠不是要放着音乐,拿个怀表之类的在眼前晃啊晃,然后还要打个响指做暗号什么的?”关锦不相信。 “催眠不止可以通过刺激视觉还可以通过语言暗示。” “随便说两句就能把人催眠?” “我是结合使用母式催眠,突破他的心理防线,然后用父式催眠给予命令使他臣服。最重要的是,他受到了你的惊吓,正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被我抓到了机会。” 关锦突然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了看:“你眼里不会装了什么高科技设备吧?” 陆云扬忍不住笑起来,他揽住关锦的腰:“你怎么这么可爱?” “去你的!”关锦推开他,“那现在怎么办?” “把他带离这里,避免他醒来后受到视觉刺激而记起刚才的事情。温靖寒已经抓到了他的马脚,正等着做推理秀呢。” “墙上的子弹……” “我让云驰他们想办法处理。” 关锦这才觉得自己今天这个无名火发得奇怪,差点坏了大事,脚轻轻搓了搓地面,别别扭扭道:“那什么,以后有什么想法别藏着掖着,你不说谁知道!结果害得我白跑一趟……” “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这个顾问太不称职了。”陆云扬坚决秉承了陆家的好传统:媳妇儿永远不会犯错,即使错了,也是老公没有尽到责任的错。 81.游轮惊魂(十五) 趁着外面没什么人,陆云扬和关锦把陶宇架到了一楼的小剧场里。温靖寒已经等在那里。 他看到陶宇的样子,挑了挑眉毛:“云扬,你是自告奋勇去把他请来。现在看来,不是把他打晕了吧?” “暴力手段是低智商的人才会用的,我怎么会那么做?”陆云扬话音未落就收到了关锦的一个眼刀。 “当然,暴力有时候是必要的。” 温靖寒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里好笑。“那现在怎么让他醒过来?我可是有事情要问他。” “你要是不介意就去叫其他人?我解除咒语的过程不适宜他人观摩。”陆云扬眨眨眼。 温靖寒耸了下肩,走出了小剧场。 “睡眠时间结束了,醒过来吧。”陆云扬靠在陶宇耳边道,“醒过来。” 陶宇果然慢悠悠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又茫然地看看四周。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关锦不放心地问。 陶宇缓慢地眨了下眼,脑中有些东西复苏:“我已经做了想做的,可以停止了。我做的,你们都知道了。”他又皱皱眉,似乎想不起到底是怎么被知道的。 “我们正想亲耳听你解释一下,所以温警官去请大家了。”陆云扬道。 “是吗……”陶宇苦笑了一下,缩在座位里,一点辩白或者逃跑的意思也没有。 所有人陆续进了小剧场,个个都一脸迷惑,不知道温靖寒要做什么。 连久未露面的坎特伯雷公爵居然都带着那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出现在后面,引起众人一阵小小的议论。 “今天有表演?”闵言托着下巴,斜靠在扶手上。 温靖寒微微笑笑:“是表演,独幕剧,死亡终结。” “听上去真不吸引人。” “大家会感兴趣的。”温靖寒站在台子上,看着下面坐的人,“今天是给之前的一系列凶手画个句号,让大家稍微安心一些。” 温靖寒索性坐在了上舞台的台阶上,十指交叉:“一切好像是从那缕意外出现在餐盘里的头发说起,是不是,姜小姐?” 姜灵萱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故意在餐盘里放头发,穿着黑斗篷在走廊上跑过,在船尾放了一个被谋杀的假人,最后真的出现了受害人……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关系?凶手做这些为了什么?我想了好久,最后才想明白。”温靖寒扫了大家一眼,“我不卖关子,现在就一一将给大家听。这里面有几个角色,凶手、帮凶、目标ABC、最终受害者甲乙丙。” “首先,凶手ABC因为某个原因,害死了最终受害者甲。” “等等,”方陌打断他,“ABC不是目标吗?怎么成了凶手?” “稍安勿躁,听我说完。ABC害死了最终受害者甲,成为了凶手,但是他们却逍遥法外。为了给甲报仇,第二波凶手登场,也就是本案的凶手。凶手连同他的帮凶一起上了船,其实说是帮凶不太贴切,我想这个帮凶虽然憎恨ABC,却不希望通过杀人来解决。凶手首先跟帮凶商议好,把盘子里的点心换成头发,唤醒了ABC内心深埋的往事,造成了恐慌。另一方面,这次恶作剧也为了撇清帮凶的身份,让她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 台下似乎有人要说话,温靖寒制止了他:“别着急,听我说完给你们提问和辩解的时间。” “然后凶手按照自己事先的计划,尝试杀人手法,他之所以穿着道具黑斗篷一方面是取用方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小心被人发现时隐藏自己的面孔。不想真的被方夫人不小心撞见,他便仓惶逃走,躲进自己房间,而后又以围观者身份出现。他第一次实验自己的手法,用了一个假人。之前关锦说在晚上曾看到一个人影在甲板上围栏那里停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其实那个人就是凶手,他停在那里是为了藏好人偶。而人偶就是用绳子,挂在架子附近的船舷上。通常没有人会低头下去看的。然后,提前在甲板上滴上一些酱汁,两个小时以后瞅准没人,帮凶在望风,凶手迅速把人偶拉上来,绑在架子上,然后消失。帮凶及时喊人来,凶手则在一边看大家的反应,果然吓坏了ABC。” “为什么觉得很多此一举?”关锦非要插一句。 温靖寒意外地点点头:“这也是我最初想不通的地方。其实帮凶从未想过杀人,但是凶手却早就下定决心,于是为了利用帮凶帮他掩饰手法,他故意说做个人偶恐吓ABC,帮凶自然配合。其实他早就有自己的打算。第二天首先他告诉帮凶,他打算进一步折磨ABC,会再做一个人偶。他会趁着天黑,把一个假人偶绑在那里,然后偷一部分烟火,制造了一个爆炸现场,用烟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时候,帮凶去做一件事,让这个人偶凭空出现在那里。于是帮凶完全不知情地去做了,董冲的尸体就魔术般出现在一直空荡荡地架子上。” “等等,我有点晕。”秦瑟举手道。 “重点在于手法。大家记不记得董冲出现的时候是晚上,海上还有雾。大家从船上向外望,看到的就是朦胧的一片漆黑。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个最天然的大幕,导演了一场绚丽的死亡。死者穿着黑斗篷不是为了制造恐怖气氛,而是为了遮挡。首先,凶手趁着所有服务生都在忙着往四层端菜,没人会经过后甲板去餐厅,把死去的穿好斗篷的董冲移动到架子那里绑好,然后把斗篷的边缘都塞到绳子的缝隙里,整个尸体就像被黑布裹成木乃伊的样子。然后,他转动铁架——没错,就是转动,那个架子是固定在甲板上的,你们仔细看就会发现它方形的底部是被五个螺丝钉固定的。凶手拆掉了角上的四个,只留中间一个,整个笼子一样的架子就可以自由转动了。 凶手转动架子,把尸体的那面朝向大海,在船上看过去,只能看到架子另一边是黑色的,除非走很近,否则不会发现有东西绑在那里。等烟火爆炸,大家都赶到甲板前段,帮凶却趁机用最快的速度把架子转过来,拧上了其中一角的螺丝,这样架子就不会转了。然后,她把斗篷的边缘拽出来,让它迎风晃动,自己也赶到前面。没过多久,那个尸体便被远远看到的船员发现了。” 温靖寒停下喘了口气:“真是累死人。” 公爵皱皱眉,黑衣人嗖地变出一瓶水,冲过去双手递上给温靖寒,又迅速消失。 “你说的帮凶……”陆云扬看看侧后方如释重负的王煦童。 “没错,就是姜灵萱。” 姜灵萱抓着椅子扶手,抬起头来:“你只是推断!” “没错,第一个发现头发的是你,第一个发现假人的也是你,尸体出现的晚上最后一个跑到大家身边的也是你。这么多事实,我不怀疑你岂不是很不应该。” “证据呢?” “姜小姐,我知道你想袒护他,但是没必要了。是吧,陶宇?”温靖寒淡淡看了眼疲惫地靠在椅子里的陶宇。 陶宇张了张嘴,略带沙哑道:“凌萱,谢谢你。我利用了你,你还为我遮掩。没必要了,我想做的事也算做完了,虽然有条漏网之鱼,不过就让她活着为小梦赎罪吧。”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陶宇,恨不能瞪出个洞来。 方森站起来,脸色阴沉:“你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他们该死!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包括你那个好妹妹,要不是她走运,现在也去小梦了。”陶宇嘲弄道。 方森惊诧地看看方琳,方琳低头攥着衣角,身体似乎有些颤抖。 “小梦是你什么人?”温靖寒问。 “小梦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也是陶宇的女朋友。”回答的却是姜灵萱,“我父母离婚以后,各自组建家庭,小梦是我妈后来生的,但是小梦跟我却关系很好。她很活泼,我们长得有些像。一年前她不知怎么结识了一帮驴友,跟他们一起出去探险。谁知道,她的人没回来,回来的只有冰冷的尸体。后来我才打听到,他们被暴雨冲散,跟她一起的人只剩下三个,就是董冲、田青林和方琳。那三个人获救以后说小梦自己是失足落水,他们也束手无措。可是他们没想到,小梦在旅行时有随时录音的习惯,回来会整理成游记。她的防水包里有一个录音笔,他们遇险以后的对话多存在里面。我在整理她遗物时,听到了,他们所在地方快被淹没,他们商量渡过激流,小梦自告奋勇做最后一个,负责拉住绳子。等他们过河以后,就一起拉住绳子另一端协助小梦过河。可是他们三个过河以后,不论小梦怎么喊都没有回音……最后,只有小梦颤抖的呼救声……他们抛弃了小梦,自己逃命去了。”姜灵萱咬牙切齿道。 方琳抖得更厉害,艾琳娜从后面轻轻拍拍她的肩,低语了一句。 方琳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三个爬到了一块更高的石头上,但是那块石头比我们想的小多了,我们三个勉强能立足,根本没有办法再容纳一个人。我想把小梦拉过来,一直用绳子拉住她,哪怕在水里不被激流冲走也好。可是,他们俩说,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力气一直拉着她,这个时候能自救就不错了,不肯帮忙。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而且我也吓坏了,一时间六神无主,最后……”方琳突然扑到椅背上放声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的,不想的……” 声嘶力竭地哭声在小剧场里回荡着,仿佛戏剧矛盾爆发的高朝来临,之后就将是缓缓的落幕时刻。 “他模仿方琳给田青林写了信息,把他骗到冷却室,为什么不先选择方琳动手呢?”一切尘埃落定后,关锦不解地问。 “他写了,不过方琳并没有上当或者说并没有胆量一个人出去,反倒救了自己一命。”温靖寒道,“他本来是想慢慢折磨剩下的人,但是没想到船上有警察还有个大人物,他怕方森是去耐心返航或者直接联络直升机来接大家。所以,放弃了制造恐怖的手法,快刀斩乱麻。” “你怎么知道?” “我跟保安一起送他去房间的时候,他说的。” “怪不得他不肯跟别人同住,是为了行动方便。他不会自杀什么的吧?” “不会,他说想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回忆那个死去的女孩。陶宇原来家境不错,后来家道中落,自己有些自暴自弃,结果碰到了乐观勇敢的唐梦,慢慢找回了生活的希望,谁知道唐梦的死让他彻底坠入了谷底。自从知道唐梦的死因,他就为了这个活着。” “想报仇雪恨的人真多呢……”关锦呢喃道。 “什么?” “没什么。不过你的推理到给了我一点灵感,我要回去好好想想。” “灵感?”温靖寒莫名地看一直在一边不言语的陆云扬。 “他最近一直想搞点创作。”陆云扬翘起嘴角。 “创作什么?” “比如给这艘船改名叫复仇者号什么的。” “……好创意。” 82.游轮惊魂(十六) 关锦坐在四层的泳池旁边盯着池水思索刚刚的那场推理剧。水面折射着夕阳的光,细细碎碎的晃动着,一如他脑中支离破碎的线索。 “原来是躲在这里发呆,又在冥想中参破了什么玄机?” 关锦抬起头,仰望着面前的男人。 夕阳的余晖在陆云扬的身上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暖和柔和。平心而论,陆云扬身材挺拔,五官精致,气质温雅,不管对女人而言还是对喜欢男人的男人而言,都是一副极具吸引力的长相。即使不是自己的菜,关锦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还算赏心悦目。 “其实这么看看,你长得还不错。”关锦支起一条腿,随意地把手搭在膝盖上。 陆云扬讶异地挑挑眉:“接下来有但是吗?” 关锦不大乐意:“怎么,我的赞扬这么没有诚意?” “我只是等的太久了,有些难以置信。”陆云扬欣喜地靠着关锦坐下来,伸手要去拥抱他。 关锦一手顶住他靠近的胸膛:“喂,我说你长得不难看,可没说我喜欢这种长相。” 陆云扬停住动作,歪头看看他,“小锦,你学坏了。这么若即若离的是在勾引我吗?” “勾、勾引你?你眼睛——”话音未落,陆云扬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关锦,身子一歪,两个人顺势掉进了水池里。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关锦呛了一下,想挣扎着在水中站立起来,却被陆云扬逼到了水池边。 “喂,你搞什么!” “搞你。” 陆云扬已经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直接用一个热辣的法式深吻堵住了关锦意欲表达愤慨的嘴巴。 感官完全被那股霸道的热力侵入席卷,关锦一边双手在水里扑腾着,一边在心里狂骂:我靠,太他么卑鄙了!这家伙到底练过多少回,这技巧……是男人就不能淡定的有没有啊! 即使有过不少“曾经”,关锦却极少与人接吻,不过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他对一个陌生人或者短期情人的嘴巴完全没兴趣。所以称得上是“青涩”了…… 一边挣扎一边被吻得七荤八素,关锦真是爽并愤怒着。 衣服完全湿透,贴在身体上,陆云扬垂眼看到关锦纤细却不失有力的腰心里一阵燥热,心动不如行动,陆云扬雷厉风行地把一只手伸进了关锦的衬衫里,抚动着腰侧光滑的皮肤。 关锦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自己腰,呃不是,是这个身体的腰怎么这么敏感,被人摸两下就站都站不稳了,真是奇耻大辱啊!!! 陆云扬察觉了身下的人的变化,手更加卖力,从腰一路移动上去,在关锦在身体上到处点火。 这水,怎么也这么烫……关锦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撩拨,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狠狠吻了回去。怎么能在这样事情上落了下风,事关男人尊严,绝对不能含糊! 于是一场缠绵变成了角逐,两个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占据对方的感官,掌握控制权。水花不停地溅起,仿佛被煮沸了一般。 急着找人跑上来的秦笑,看到那个水池和池子里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石化当场,脸上的表情要多可笑有多可笑。随后上来的慕千鹤和秦瑟,一个捂眼一个勒脖子,火速把人脱了下去。 “虽然姐也很想看,可是搅合了二哥的好事,那就是找死。你的臭小孩真不懂事。”秦瑟一边骂秦笑,一边忍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心。 可惜了,不知道会不会做到最后一步呀 答案是否定的。 关锦和陆云扬都察觉了有人,虽然陆云扬不打算停止,但是关锦坚决地制止了他“厚颜无耻”的行为:“你差不多一点!” 陆云扬抵着关锦的额头,有些喘息:“虽然第一次在这里不是个好选择,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那你别朝着我发!”关锦觉得这对话越来越猥琐。 “乖乖让我抱一会儿。” “你——你下面让人这么顶着能乖吗?”关锦咬着牙道。 “那个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我尽力。而且,好像不止我一个人需要尽力。”陆云扬轻笑道。 “是个男人被你那么折腾不反应才怪!” “安了,我们扯平了。是我心急了,我答应过不动你,但是情不自禁。” “咕噜……” “……看来肚子更急。” 换过衣服,好不容易把表情调整到可以见人,关锦直奔餐厅。他现在能吃掉一头牛,虽然不知道是因为肚子饿,心里怒,还是欲求不满…… 杀人事件尘埃落定,大家有些沉重,但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餐厅里气氛融洽了不少。关锦心里还有很多疑惑,边吃边看着其他人。期间秦笑和秦瑟一直用欠扁的眼神瞟他,最后被关锦用扁人的眼神吓退。 “都说混血儿漂亮,艾琳娜小姐将来的baby一定是个美人儿。”秦瑟只能用女人间的话题转移好奇心。 “可惜,我baby的爸爸还不知道在哪里迷路了。”艾琳娜笑道。 “姐姐,你也不用羡慕嫉妒恨了,你将来的孩子一样也是帅哥美女啊。”秦笑道。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陆云驰得意洋洋。 秦瑟白了他一眼:“这种功劳你也好意思领。” “祖宗给力,得天独厚没办法。” “厚脸皮。” 姜灵萱有些情绪低落,秦瑟转头看向她:“灵萱以后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我……”姜灵萱怔了一下,又歉疚的低下头。 “好了,别不开心了。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陶宇自愿承担所有的事情,你就是站出来也于事无补,反而让他的罪行更恶劣。他是情有可原,我想王少爱屋及乌,一定会尽全力保他的。”秦瑟低声安慰。 姜灵萱看看远处的王煦童,脸上一暗。 “王少以前早就知道你跟这件事有关,但是他不点破。我想他下定决心,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会尽全力去周全的。听温警官说到你只是被利用,他大大松了口气。能有人那么爱你,这是福气,其他的都不要去计较了。”艾琳娜难得中肯道。 姜灵萱打起精神点点头,还是说了句:“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这才对嘛,该说的说开,皆大欢喜。” 大家慢慢开始谈笑,气氛愈来愈好。 哗啦,不知谁打翻了餐具,餐厅里一下子静下来。 一个服务生哭丧着脸,指着地上:“盘子里有把刀……” 刚刚走进来的温靖寒和陆云扬正好离得最近,他们快步走过去。 地上一把餐刀,上面沾着殷红的液体,刀子穿过一张折叠的纸。 温靖寒小心地把纸张拿下来打开。 上面写着:继续往夏威夷开,否则所有人都葬身鱼腹。 “陶宇不是还关在房间里有人看着吗?”陆云驰皱眉。 “显然跟他无关。” “可是,这里的一切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王煦童走到姜灵萱身边。 “显然没有。”闵言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因为D还死不瞑目。” “D?” “温靖寒之前说过,目标ABC, A是董冲,B是田青林,C是方琳。这其中方琳没有成为最终受害人,但是我们船上的确死了三个人。大家不会忘了那个死去的服务生吧。”闵言语气轻松。 “他不是发现陶宇的行动被推下去的或者失足掉下去的?”慕千鹤道。 “显然,温靖寒没做这样的结论。” 温靖寒点点头:“陶宇告诉我,他绝对没有动过那个服务生,我相信。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我没有答案。” “答案还不清楚吗?”闵言指指那张纸,“还有人逍遥法外,暗中图谋呢。” 餐厅的气氛一下子冰冻起来,一层更浓重的阴影笼罩下来。 关锦心思却在状况之外,就在不久之前,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那个线头,他怎么也抓不住。刚刚没认真听,他的非人记忆力也无法还原完整,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83.游轮惊魂(十七) 方家的三个人走进餐厅时,迎接他们的就是这个不怎么乐观的消息。 方森叹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我方森真的是需要去烧香拜佛了。我一定会对大家的安全负责,但是我想还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到底是返航还是再调转航向会夏威夷?” 方陌似乎有些气愤:“怎么能被有心之人牵着鼻子走呢?堂哥,我们要主动出击。” “出击?怎么出击?向谁出击?说话不过大脑。” 方陌被方森狠狠的一句话堵了回去,自己拉着脸坐到角落去了。 “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冒险了吧。”秦瑟摸摸下巴。 “可是,别忘了船上还有一个杀人犯和三具尸体,这样去往夏威夷真的可以吗?”温靖寒似乎有些反对。 最后讨论下一圈,大多数人还是觉得不要激怒写恐吓信的人。 “那公爵大人那里……”方森下意识看了眼温靖寒。 “他目前应该不会有意见,但是如果他发现自己在海上飘了一个月还没靠岸,估计就不会开心了。”言下之意,这是最后一次。 “那我去跟船长说,继续开往夏威夷。”方森转生要出去,陆云扬开口叫住他,“方总,我也去吧,正好我要往家里打个电话,而且我们也需要安抚一下船员们。” 方森十分感激地点头。 温靖寒无奈转身,发现关锦脸色阴沉,面带焦虑的坐在沙发里不说话,处于领导对下属的关心,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关锦此时心中一团乱,那个线头终于被他找了出来,可是一扯才发现,后面是一个扯不开的死结。听温靖寒说话,他才抬起头。有些事,一定要百分百确认才行,否则就难以挽回了。 “你跟公爵是怎么认识的?” “啊?”温靖寒愣了一下,失笑,“怎么,对领导的私人生活感兴趣了?是不是遇到了感情问题?” 温靖寒没等他回答,径直向门口走去。关锦会意,也跟着走过去。 “其实歪打正着而已,没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温靖寒轻描淡写。 “不是你卧底去抓他,然后被识破,被囚禁起来,这样那样?” 温靖寒哈哈大笑:“关锦啊,你居然已经被丁丁她们荼毒成这样了,我得回去整顿一下风气。要是我不愿意,谁也不能把我怎样。不过他这个人霸道不讲理倒是真的。再说,我去卧底一个商人做什么?” “比如,他暗地里其实是什么黑帮情报组织的老大。”关锦盯着他。 “情报组织?他就是去犯罪也绝对不做这么麻烦的事情,你猜他是武器贩子或者战争狂人更靠谱一点。”温靖寒好像想起了什么,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他经常来找你?” “最近两年几乎就是赖在我家了,真不知道他的欧洲生意怎么现在还没破产。”温靖寒耸耸肩。 “哼,你的魅力真大。” “谢谢,我也没想到。要不然怎么会连你也对我浮想联翩的?”温靖寒挤了下眼睛。 “……” “我就当你失忆以后第一眼看到我有点雏鸟情节,好在你及时把注意力转移了。否则我会很困扰。” 靠,死狐狸,自己之前对他那点想法居然被他看出来了。真是不能对他放松警惕。雏鸟?我睁开眼第一个看见好像是林白那个货吧…… “你怎么才回来?”陆云扬果然在关锦房间里。 对他的破门而入关锦已经习惯了,“跟领导谈心来着。” “领导?”陆云扬语气怪怪的,“喂,你就那么喜欢这个型的?温靖寒那就是一张画皮,里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 关锦好笑地看着他:“你这么语重心长的劝阻,是怕我被他勾了魂儿?” “我也不愿这么想,但是毕竟你曾经对他还是挺感兴趣的不是?” 什么?!自己曾经那一点点弱弱的小苗头就这么明显,连这个神棍也看出来了?! “好了,我随便说说的,我知道你现在最爱的是我嘛。” “……自恋是种病,得治。” 关锦嘴上跟他插科打诨,心里却有些沉重,他衡量了半天做了个决定。 “你家怎么会出你这种奇人,不是经商世家吗?”关锦状似无意地调侃。 “是啊,我也奇怪。”陆云扬摊摊手。 “你跟你弟弟都不继承家里的生意,你父母居然没意见?” “反正我大哥做的很好,这样我们不必兄弟聣 ,一人家相亲相爱多好。” “倒是难得。不过,你弟弟做得比你风光多了。” “他呀,”陆云扬见关锦对自己家里事情感兴趣,似乎很高兴,坐到床边一副恳谈的架势,“从小就爬墙上方,做什么都高调,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时尚又精致,搞得我妈一度以为他有特殊倾向。结果,他直的不能再直,反倒是我跟我哥弯的毫无征兆。” “时尚业里gay很多,这倒是真的。他常年在国外吧,难得还能这么直。” “是啊,整天巴黎、纽约、米兰、甚至南美洲什么的到处飞。” “他刚回国?” “对啊,才回来一个多月。” “其实他在国外到底经营什么,你也不是很清楚吧。” “随便他折腾呗,我们兄弟各自独立,从不过问对方的事情。不过,你老是关心他我很吃醋哎。”陆云扬哀怨了。 关锦瞥他一眼:“我说过,我觉得他比你帅,像混血模特。” “我内在美。” “我看不到。” “你可以感受。” “你愿意在下面?” “……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最后,陆云扬还是赖在关锦床上睡了,关锦却一直睁着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维持表面平静,跟陆云扬说说笑笑,甚至不停刺探陆云驰的事情。有一句话,他问不出口,你们家的人也是混血的血统吧。 如果不是秦笑说秦瑟以后的孩子肯定和艾琳娜的一样也是帅哥美女,而陆云驰因此为自己的祖先而得意,他永远也不会想到陆云驰其实是因为混血血统才格外英俊逼人。 若说他曾经最怀疑坎特伯雷公爵,但是看了他的风格他越发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温靖寒的话更印证了他的想法,公爵常年活动在欧洲,而且传说他跟中东、东欧的军火生意牵扯甚广,高调强硬。绝对不符合赫尔墨斯的全球活动范围和掌控一群三教九流的人物到处收集信息的阴暗狡猾。 陆云驰常年在国外活动,遍及全球,符合他们之前的线报,而他一个多月之前回国,蜘蛛也差不多同时入境,而且上了同一艘船。至于总是围在他身边的秦笑和慕千鹤,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都滴水不漏。单是秦笑在学校里一些高深莫测的表现就曾让他怀疑。 而且陆云驰看是处处高调耀眼,但是一旦出事,他似乎并不出头,只是在远处旁观而已,反倒是秦瑟、秦笑和慕千鹤会有所反应。之前没注意过,但是现在想想,十分不合常理。 关锦盯着天花板,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他不想问陆云扬,你知道自己的弟弟真实身份吗?你有故意欺骗我吗?他宁愿相信,他是不知道的。可是即便他知道,想要维护弟弟而隐瞒,自己也无话可说。毕竟,自己不过是个外人,感情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那个还装着枪械的抱枕,关锦苦笑。他们两个人注定是一个死结吗? 早晨顶着两个黑眼圈,关锦有点精神恍惚的走到甲板上。 很多人正在吃早餐,秦瑟看到关锦的样子不禁担心道:“你脸色好差,不是晕船吧。” 关锦摆摆手。 “老婆,二嫂要晕船早就晕了,说不定是二哥的原因呢?”陆云驰在一边挤眉弄眼。 “你真的希望我成为你的二嫂吗?”关锦突然望着陆云驰,问了一句。 陆云驰怔了一下,笑着问:“怎么这么说?我可是非常相信二哥的眼光。” “即使我可能造成你们兄弟反目?” “反目?”陆云驰完全想歪了,“我有老婆了……” “没事了。”关锦似乎失去兴趣,径自走开了。 “云驰,好像有点麻烦啊。你有没有把握,万一……”秦瑟露出一丝担忧。 “没有万一。陆家人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陆云驰淡淡道。 “你怎么不吃早餐?”艾琳娜靠近关锦,托着下巴跟他一起趴在围栏上。 “不饿。” “你看上去根本不是不饿,而是不爽。” “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目前的状况?” “担心又如何?很多人一旦前途堪忧,便茶饭不思,但是我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抓紧时间享受当下,过的充实。天天担心这担心那,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的心态总是与众不同。” “当然,大多数人都做的事,我从来都不喜欢做,我是不同的。”艾琳娜略带骄傲的撩了下头发。 “你说什么?!”关锦突然转头低声叫道。 艾琳娜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大多数人都做的事,我从来都不喜欢做,我是不同的。” 关锦使劲拍了一下栏杆,“原来是这个意思,一定是!” “关,你去哪儿?”艾琳娜看着突然风一样飞奔而去的关锦,不禁喊了一句。 “图书室!” 84.游轮惊魂(十八) 关锦坐在图书室的地上,低头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书。 “我听艾琳娜说你在图书室,还以为她开玩笑。”陆云扬推门进来,“怎么想起来看书了?” 关锦合上书,站起身:“没什么 ,查点东西。我去吃点东西了。”说完他把书插回书架上。 “你脸色不是很好,吃完回去休息吧。” “你吃过了?” “恩,我正好也在这呆一会儿,反正有些无聊。” 关锦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图书室。 陆云扬走到他放书的书架,拿出他刚刚放回的那本书。 自然百科全书? 陆云扬翻开几乎全新的书页,在他记忆中关锦大概在看的那个厚度快速翻阅着。 突然,一个题目映入他的眼帘:蜘蛛界的异类,狼蛛。书页边还有轻微褶皱,就是这个了。 陆云扬一目十行的看过,恍然大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真的是很聪明啊。 关锦并没有去吃东西,而是敲开了方森的门,不管他的惊诧把门一关。 “我有问题要问你,你要是不想一船人都葬身大海就如实回答我。” 不过十分钟左右,回到持续供应食物的小餐厅,关锦终于觉得饿了。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窗外的甲板。 那个人一反常态,独自一个人坐在船舷旁边,自斟自饮,脸上表情很惬意,似乎很享受于这个状态。 关锦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心下一沉:那人也已经找到了目标,所以已经开始享受杀戮的前奏了吗?所以,该推一把,坐观情势,还是——阻止? 关锦以睡眠不好为由,坚决把陆云扬赶回自己房间。他闭目在床上一直躺到午夜,然后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睡意,一片清明。 关锦轻轻翻身下床,把枕头下的枪带好,悄悄出了门。藏身在楼梯后面,关锦就像以前在做任务一样,暗暗蛰伏在黑夜里,等待着他要抓的“老鼠”进入视野。 过了没多久,有个人影朝走廊这一头快速又没有声息的移动而来。果然如此,已经迫不及待了。关锦捏紧枪身,死死追逐着那道影子。 那人在陆云驰的房间外停下,弯下身在门口不知鼓捣什么。 关锦心里稍微犹疑了一下,还是瞄准了他。 噗,子弹贴着那人的胳膊打进了墙里。关锦一惊,那人比自己想象的还有警觉,下意识避开了。 方陌那张熟悉又令人陌生的脸竟带着一丝享受的快意,转向了关锦藏身的方向,而且同时抬手朝关锦开了一枪。 关锦矮身躲过,猫着腰从楼梯上跑了下去。方陌并没有就此收手,也飞快追了上去。 关锦跑进空荡荡地餐厅,靠在窗边,等方陌一露面又是一枪。可惜,方陌向后躲,隐蔽在了墙角。自己是狙击手,不擅长奔袭作战,显然这方面方陌更有经验。自己把藏身地暴露了,只能继续玩你追我逃。 于是两个人在船上藏藏躲躲,相互攻击,却都没有得手。让关锦庆幸的是,两个人都十分谨慎地隐藏,他始终都没有被方陌看到样子。 杀手杀人一鼓作气是必须的,一旦有了意外状况,就不具备暗杀的条件了。既然打断了他的行动,他不会再继续,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回到房间,否则这样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关锦看着钉在自己耳朵边的那把锋利的餐刀,暗暗腹诽,这个蜘蛛真是他妈的不拘一格,什么东西都拿来当武器扔。 又一枪逼退了方陌,关锦瞅准机会跑回了二楼,可是离自己房间太远了,他还没跑两步就感到方陌从另一边楼梯上来了。真快,关锦只能嗖得蹲下身,警惕地倾听着。可就是片刻,方陌似乎也没了动静。 糟糕,他躲进了空房间。自己根本不知道是哪一间,一旦路过就会被袭击。往前走还是掉头绕一圈回去?关锦背上微微冒了些冷汗…… 他站起身,折了个方向,选择绕圈。方陌一定藏在远离住客的房间里,这个方向住客间隔小,缓冲的时间会多一些。 关锦步步惊心地经过了一间间房门,走过一个门口,门里突然轻轻响起敲击声。关锦调转枪口,却发现这个好像是闵言的房间。 关锦脑中一闪,伸手推了下门,果然是开的。他迅速闪身进去,毫无声息地把门关好。 闵言抱着胳膊,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他道:“天黑还在外面乱晃,可不是好孩子。” 关锦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走到对面坐下,枪口虚虚地朝着他的方向:“居然是你。” 闵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把我摆在敌对的位置上,看我各种不顺眼,所以总是忽略我的关心和真情流露。” “真情流露?” “我确实喜欢你嘛。我说我是为了你才忍着晕船的不适上船来,你都不相信。”闵言无奈摊了摊手。 关锦冷哼了一声,收起枪:“你那到处留情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那刚刚怎么想通的?” “因为你上船以后打着晕船的旗号,一直猫在房间里。既不能享受旅途,又不参与任何事情,除了在我面前晃一晃,说几句肉麻兮兮的话好像什么都不做。我觉得你不是无聊到来受罪的吧,那就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你肯定不是杀手,也不是长居国外的赫尔墨斯,更不可能是两者的爪牙,所以只能是盟友了。而且你有钱,你是提款机不是吗?”关锦歪头审视着他,“不会是你经营演艺圈,才起了那么个搞笑的名字吧。” 闵言笑笑:“这么没品位的名字显然不符合我的审美,跟我的事业也没关系。显然,我的年龄也不是跟那些人一个档。其实‘街头艺人’是我大伯,他年纪大了不想玩了,于是想找个继承人。我在国内实在过的无聊,他认定我会有兴趣,就把这个奇妙的关系网告诉了我,我欣然接受了。其实我代替他也不过才半年。直到‘玛格丽特妹妹’联络我,我才觉得自己选择没有错。你居然也是我们的一员。” “你叔叔不会也跟新老婆环球旅行去了吧?”关锦想起玛格丽特不禁打了个哆嗦。 “没错,他的新老婆就是上一代的玛格丽特。” ……关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言归正传,你跟赫尔墨斯是深仇大恨,才会要我们帮忙吧。可是刚才,你是在阻止蜘蛛动手。” 关锦垂下眼睛,“我不能让蜘蛛杀了陆云驰。” “你知不知道你对陆云扬的喜欢远远超过了他对你的。” 关锦抬头瞪着他:“你开什么玩笑!” 闵言挑了下眉:“开玩笑?你把自己的目的都吐露给陆云扬了吧,你对他已经绝对信任了。你认为陆云驰是赫尔墨斯,但是又不忍心陆云扬左右为难迟迟不想动手,蜘蛛要下手你竟然出手阻止。在你心里,陆云扬已经比你报仇还重要了不是吗?” 关锦冷笑一下:“闵言,我跟陆云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我阻止蜘蛛,是想自己来了结这件事。” “自己了结?怎么了解,杀了陆云驰然后跟陆云扬情人变仇人?还是放弃报仇,远走他乡?” 看着关锦脸色阴沉的不说话,闵言摇摇头:“我是来帮你的,不用那么绝望,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劝你先别急于动手,等等看。” “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身份?” “我当然不想,可是你太冲动了,跟蜘蛛直接对上,你很吃亏的。他是个杀手,而且是顶尖杀手。要不是我睡不好出来吹风,听到你们在下面胡闹,你今天岂不是要出师未捷——” “你真的不是来落井下石的?”关锦打断他。 “绝对不是。你听我的,赫尔墨斯不是谁都能杀的,你知道的多,他知道不一定比你少,蜘蛛想杀他也不容易。你真是关心则乱,冲动暴露自己。我跟医生会暗中周旋的,你稍安勿躁。” “心理医生,到底是谁?” “你猜不到?没关系,是谁不重要,医生已经做了该做的。”闵言没有揭破的意思,“话说,你是怎么发现方陌是蜘蛛的?” “因为有人给我一句话,关于蜘蛛。他说大多数蜘蛛是结网捕捉猎物,我曾经一度怀疑低调的陶宇。但是后来我突然发现,这句话是反话,大多数蜘蛛是这样的,但是少数不是,要注意的是少数。我查过蜘蛛里有种叫狼蛛,号称昆虫界的冷面杀手。他们在地下挖洞居住,但是却从不结网而是主动出击捕食猎物。我才发现自己弄错了方向,这个蜘蛛一定不低调,而是会到处刺探,主动出手。这艘船上,排除身份确定,不可能做杀手的人,这其中只有方陌一直在不停地到处刺探。看似是在交际,可是他话里话外从来不关心女人,而是关心她们家的男人们,他认定这其中有赫尔墨斯,不停旁敲侧击找漏洞。而且我问过方森,他对这个远方堂弟一点了解也没有,除了小时候见过,他一年前回来以后,也就是在两次酒会上见过,印象不深。一个月前方陌突然热络起来,后来还死皮赖脸要上船,他也当是方陌要巴结什么人,懒得跟他反目,索性让他来了。” “你怀疑这个方陌不是真的?” “很可能,蜘蛛是一个多月前才入境的。他可能用什么办法打发了真的方陌,自己改扮成他。如果他们本来就相似,只需要一点微整容就可以。方森对这个堂弟根本就不关注,见过两次面而已绝对看不出破绽。” 闵言思索了一下:“蜘蛛就交给陆云驰,我们不要再参与,让他们自己斗。不过,陆云扬还算上道,估计他还在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化解你们的恩怨。现在他不比你好过,看在他对你用了真心的份儿上,我还是希望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关锦自嘲地笑了下:“好办法?闵言,别说天真话。我不会放弃报仇,陆云扬也不会为了我跟家人决裂,没有办法。” “是我们失策了,不应该让赫淮斯托斯跟来,应该让达拿都斯来才对。火神功夫那么差,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墨菲斯一边捋着发梢一边发牢骚。 “让死神来,解决了我的恩怨,还得解决他的。你还嫌不够麻烦吗?”对面的人淡淡道。 墨菲斯撇撇嘴:“那怎么办?” “那个什么蜘蛛,我说过会有人来处理。至于另外两个碍事的人,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了,另一个有点麻烦,我要再想一想。” “boss,你的最终目的很简单,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地处理?” “简单?我没遇到过更棘手的问题了,如果稍有不慎,我哭都来不及。对了,联络你发出去了吗?” “就是在外太空,我也能发出消息去,何况区区一个大海。你放心吧。” 85.游轮惊魂(十九) 坎特伯雷公爵冷着一张脸:“有那么多时间,你非要在凌晨4点来跟我谈吗?” “我想凌晨四点,您大概应该做完了你想做的事情,还没入睡吧。”对面的人眼睛朝紧闭的卧室看了看。 “你就这么有把握在这种时间说服我改变主意?”公爵眼睛微微眯起来。 对面的人勾了勾嘴角:“公爵大人从来不会被说服,而是自己做决定不是吗?我只是来给您做决定提供更多的参考意见。” “我已经决定杀了你,你能提供什么时间比较合适动手?” “显然,我提供过,但是您找的人不太可靠。我在纽约的时候,杀手组织在自己地盘上都铩羽而归,现在想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会不会太天真了点。付那么多金钱公爵不觉得所托非人吗?您不如把这些钱直接付给诸神,我会让你满意。” 公爵的墨绿眸子闪了下:“你会去自杀?” “公爵大人想杀我无非是因为诸神试图,呃不,已经侵犯了您的隐私。我们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收集信息,越隐秘的越值钱。既然你想不被打扰,而我们想要报酬,我们不如省去中间环节,直接交易怎么样?”对面的人很喜欢自己的提议。 “你想让我付钱封你们的嘴?这样光明正大的敲诈还真是异想天开。” “不不,您误会了。我们不会这么没有职业操守,我们是贩卖信息的商人,如果你成为我们最高端的客户,我们自然不会刺探您,而且可以随时提供您想要的任何消息。” “高端客户?哼,我想知道的东西,还需要经过你们的手?” “那是对于敌人,可是对于某些事情,您的强大力量不一定奏效。比如,关于某位警官的点点滴滴,再比如,关于某位警官的前一位的点点滴滴。”赫尔墨斯邪魅地一笑,然后他满意地看到公爵的眼中露出了兴趣。 “我保证我们不会去刺探不该刺探的,您的那位的隐私永远是属于您一个人的。” “你是唯一一个敢在我面前讨价还价,强买强卖却还让我愿意掏钱的人。”公爵痛快地接受了提议。 “多谢您的惠顾,作为商人的保护神,我们一定让您满意。”赫尔墨斯站起身,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要出门,却半截折了回来,“看我的记性,在保证我们能为您提供服务之前,您是不是先借外面那两个大块头给我用用?否则,万一我被人秒杀了,您就亏大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亏本。” “互惠互利而已。” 闵言一大早就被敲门声弄醒,他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情愿地起床去开门。 “早上好。”陆云扬彬彬有礼地笑道。 闵言看看表:“现在才7点,你不要告诉我又有什么人死了。” “你这种心态可不好。”陆云扬看到他眼下有些发青,“看来你的睡眠质量也不是很好。” “晕船。”加上昨天被某个人的冲动行为给搅和了大半个晚上。 “我有事需要你帮忙。”陆云扬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闵言诧异地看看他,忍不住笑道:“你还有有求于我的时候?二少,我没听错吧。” “只要是为了小锦的事,我从来都不在乎面子。” “是吗?看来我又暴露了。”闵言了然。 “其实很简单,小锦说过他的一个同伴很有钱,这个船上有钱人不少,但是喜欢把自己纠缠进危险里的而且还自得其乐的,只有宁肯晕船也死活要上来的闵总裁了。” “你早就猜到了居然不告诉关锦。” “告诉他有什么用?让他天天往你的房间里钻?” “啧啧,被你这样的人喜欢真是可悲,嫉妒是一种破坏性很强的力量。” “这不是嫉妒,是防范于未然。既然你嘴上说是为了小锦才来船上遭罪的,那就拿出点诚意。” 闵言抱着胳膊哼笑:“陆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关锦的同伴,似乎不是你的。” “你不是来帮他的吗?那么听听我的建议,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如果你是真的,关心他。”陆云扬缓缓道。 “你希望我关心他?” “关心他的人多了不是坏事,只要他关心的人是我就无所谓了。” “好吧,让我听听你那个建议。” 关锦一早居然在甲板上看到了方陌,他正怡然自得地喝着咖啡,跟慕千鹤聊天。似乎看到了出现的关锦,他扭头朝他怪异的笑笑,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杯。 真是个疯子,明知道自己暴露了,还这么享受和公然挑衅。不过,他的眼睛够毒辣,只不过是几个背影,他还是认出了自己。关锦反倒释然了,既然如吧此,就走着瞧吧。慕千鹤是陆云驰的跟班,她可不会是来闲聊天的,不知道方陌是不是意识到,那个女孩是来给他下死亡通知的。 “hi,小帅哥,你的脸色真的是不太好,昨天没睡好?”艾琳娜手指卷着发梢,走到关锦身边。 “没什么,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关锦注意到她来的方向。 “去看了看陶宇,他看上去似乎还不错。”艾琳娜道。 “是你的功劳吧,还记得开导他,安慰他一下。” “我可不敢当。” “你这是职业习惯吗?”关锦淡淡道。 “什么?”艾琳娜怔了一下。 “喜欢开导别人,解开别人的心结,而且每次都正中要害。” “哈哈,”艾琳娜笑出声来,轻轻道,“关,你变坏了,这么吓唬人家。” “因为仇家都冒头了,剩下的也就那几个。想想你的言行,觉得自己之前真是一叶障目,居然忽略了那么多细节。方琳是被你说动了,才会那么痛快承认事实吧。毕竟她之前那么歇斯底里地逃避。” “说动倒是没有,指使倒是有。”艾琳娜坦白道。 “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小小的暗示了她一下下。”艾琳娜抛了个媚眼儿。 “你催眠了她?这么说,给我送卡片提醒我不要管那些案子的也是你?你那天晚上接着去安慰方琳,从她嘴里套出了真相。”关锦终于明白。 “聪明。其实我做不了太多,因为这个船上的人都不简单,没那么容易被我暗示甚至连套个话都很难,做的太明显我只会招来麻烦。”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过我觉得你知道的,还有那位知道的,比告诉我的要多。”关锦直直盯着她。 “哎哟,”艾琳娜捂着胸口,“好可怕的眼神,吓死我了。别这么多疑,你记住,我们是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就够了。” “我觉得这句话内涵很多。” “关,知道我的职业就这么不客气了?我跟你的那个温柔情人研究一样的领域,可是你对他跟对我的态度差别那么大。” “你们都一样,没一句实话。” “怎么,吵架了?啧啧,陆云扬虽然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但是都是陆家的人,骨子里一定霸道得很吧?老虎不会养出猫来,这是血统也是环境。要我说,你就是太单纯了,肯定会被欺负的。” “欺负?你当我是猫吗?”关锦不客气地瞪他。 “波斯猫眯着他的双眼,波斯猫踮着他的脚尖,波斯猫守着他的爱恋,一转眼却又看不见……”艾琳娜突然哼着歌,扭着腰走开了。 ……我果然最讨厌搞心理的!!! 关锦心里乱糟糟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腹诽这两个所谓的同伴各种不对盘不靠谱,感觉不是来雪中送炭而是来火上浇油,居然还说什么…… 等等,关锦猛地停住脚步。自己之前好像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么明显的一件事情。那根最重要的线头终于被他拽住了,于是轻轻一扯,所有的线都摊在了面前。 关锦面无表情地继续往房间走,心中却已经是骇浪滔天,猛烈得几乎要将这艘船掀翻。 86.游轮惊魂(二十) “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餐?” 陆云扬进门的时候,关锦正在收拾他的那堆装备。 “吃了一点儿。”关锦继续。 “你这是,有眉目了?你不是打算单枪匹马地去吧。”陆云扬皱皱眉头。 “拿出来熟悉一下,要不然要用的时候卡壳怎么办?你不用再提醒我一遍,我答应过你不擅自行动的。罗里吧嗦的,跟老太婆似的。”关锦瞥他一眼。 陆云扬发出一声轻笑:“想不到你把对我的承诺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时刻都不忘记。” “我早就说过自恋是种病,回去我给你找个更高明的医生治一治。” “我很期待。” 陆云扬在屋里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这次倒是不拖泥带水的,关锦盯着他关上门,开始了天人交战。 陆云驰一个人在四层趴在栏杆上发呆。 “我们的大设计师怎么会独自一人?”艾琳娜婀娜多姿地走到他身边,一样靠在栏杆上。 陆云驰耸了下肩,一脸惆怅:“在茫茫大海上待得太久,心灵有些迷失。” “奥?秦小姐呢,她不是你人生的月亮女神吗?我刚刚听到你们似乎吵架了。” “星空太浩瀚,有时候星星太多会偶尔分神啊。”陆云驰若有似无的视线往艾琳娜傲人的胸前瞟了瞟。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成为让你偶尔分神的小星星呢?”艾琳娜手指轻轻戳了下陆云驰的胸口。 陆云驰勾起嘴角:“小星星没那么耀眼,但是胜在知道自己的位置。” “当然,我只想做小星星。”艾琳娜托着下巴,看着海面。 后面,她翘起的脚轻轻蹭着陆云驰的小腿。 陆云驰十分正经地正正领口:“我喜欢懂事的小星星。”说完他转身往回走去,风中飘过一句话,“我今天晚上想在这里的休息室观赏一下星空。” 艾琳娜慢慢转过身,双手展开向后扶着栏杆,朝不远处的拐角位置挤了一下眼睛。一个人影迅速地消失在那里。 关锦在屋里呆了一天,直到夜幕深沉,当当的敲门声惊醒了有些昏昏欲睡的他。 打开门,闵言利索地闪身进来,把门关好。 “你一天在屋里孵蛋吗?门都不出。” “你是来买鸡蛋的?” “……好吧,我们不适合讲冷笑话。”闵言自来熟地坐到他床上,“我担心你想不通,一冲动再做什么傻事。” “我看上去就那么蠢,那么不可靠?”关锦一脸不爽。 “不不,只是不管任何人,一旦跟爱情扯上关系,都会有些失常。你有没有想过跟陆云扬坦诚的沟通一下,把话说开?” “说开?然后呢?让他决定我是该杀了他弟弟报仇还是放弃报仇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关锦冷笑。 “……额,我嗓子很干,能帮我倒杯水吗?” “切,转移话题太生硬了!”关锦没好气地去给他找杯子倒水。 “是我信口开河了,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有个圆满的结局。”闵言叹口气。 “你是来找我不痛快的吗?说了半天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我回去再想想,哈哈,我先走了,水就不喝了,你自己喝了吧。你嘴唇都爆皮了。”闵言指指关锦的嘴,嘻嘻哈哈地开门遁了。 关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发咸。见血了吗? 四层休息室的大沙发上,两个人影死死地纠缠在一起,粗重的喘息声隐约传出来。 方陌看着红外线热像仪上的两个人型最终停止了动作,似乎叠在了一起。他勾起一边的嘴角,关掉机器,一手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枪,迅速向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男欢女爱的休息室走去。 找到了一个方便撤退的位置,方陌轻轻推开了一扇窗。屋里传来剧烈运动后的呼吸声,方陌神经一紧,不对,屋里的空气没有任何情欲的味道! 就在他心中大叫不好的同时,一枚子弹堪堪击中了他刚刚偏开头的位置。方陌矮下身,一边警戒着一边向后路撤退。没退几步,他猛然停住了脚步,下行的楼梯上,两个黑衣人毫不掩饰脚步地蹬蹬蹬大步走了上来。 他们居然联手了!方陌瞥了下不远的栏杆,计算着距离,正欲飞身而下。啪,四层甲板的灯光骤然亮起,照得他无所遁形。 “哎呀,我就说,听墙角什么的不是个好习惯。”陆云驰靠在休息室门口,懒懒散散地道。 身后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人靠过来,好奇地伸出头看。 秦瑟?! “怎么?很奇怪怎么不是那位艾琳娜小姐?”陆云驰主动为他解惑,“她可能正在哪里睡得香吧。不过是走路扭来扭去而已,你们却都忽略了其实我家秦瑟的身材一点也不必她差。而且她很擅长模仿别人哟,换个发型,换个姿势,你就以为自己之前看到的是艾琳娜进了休息室。” “怎么,好奇我是怎么识破这一切的?” 方陌突然冷笑了一声:“你已经算计我很久了吧。”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呢,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你肯老实一点,不要在秦瑟的房间装什么窃听器,也不会以为我跟秦瑟因为我的到处留情而吵架,也就不会买通艾琳娜假装勾引我,相趁我跟她大战几个回合放松警惕又因为偷情没人护卫的情况下来暗杀我。这些都是你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怨不得人。” 方陌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但是毕竟身经百战,没有太慌乱。 “现在你手里拿着枪攻击他人被抓了个现行,这艘船上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了。缴枪投降怎么样?否则你左前方那两位顶尖高高手不会让你好过的。” 两个黑衣人没有动作,只是盯着方陌。但是方陌早就看出,公爵的贴身保镖,恐怕连最顶尖的特种兵也望尘莫及,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陆云驰继续道:“昨天,你的任务委托人已经提出跟你的组织解除委托。你再执着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我放弃你就会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方陌反问。 “那怎么行?我都看见了,说谎的孩子会长长鼻子。”陆云驰笑得很纯良。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方陌突然手里一使力,嘭的大股浓烟一下子扩散开来。 “喂,你不是吧,以为是武侠片啊。丢一个烟雾弹就想溜?” 烟雾中,方陌已经奔到了船头,抓起一根他早就准备好的缆绳,跳下围栏朝海面的方向荡过去。 “看到了,他在那里!”秦瑟指着下面大叫。 黑衣人之一面无表情地远远抬手就是一枪,半空的方陌一抖,松开了缆绳直直坠落下去,身体在一层的栏杆那里被挡了一下,直接翻落进了海里。 “他死了吗?”秦瑟惊呼着使劲抻头去看。 “黑衣老兄的枪法不错,就是不死掉进茫茫大海也没什么悬念了。”陆云驰挥手扇了几下眼前的烟,之前躲在屋里开枪的千鹤也走了出来。 “看上去都是千鹤和两位的。” “我怎么没做?我做俯卧撑了,100多个呢,你当我容易吗?下面还压着个你,那真的是折磨啊,明明就想做——” “大嘴巴啊你!”秦瑟捂着他的嘴,气得踩了一脚。 “你们就不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搞得这么大动静,下面的人不被弄醒才怪!”陆云扬不知何时从三楼走了上来。 “怕什么,反正什么也没留下。像这些烟一样,一会儿就散了。”陆云驰不在乎道。 “折腾了一晚上,都散了吧。那个杀手既然解决了,你可以安心去休息了。” “本来也很安心嘛,不安心的是二哥你吧。唉……”陆云驰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千鹤和秦瑟捂着嘴拖走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不知死活。 两个黑衣人早就自行离开了,事情结束他们还要回去保护公爵,万一那一位不痛快要暴力殴打公爵大人,他们还得及时回去当肉盾。 陆云扬看着烟雾散尽的“战场”,再看看已经曙光微现的远处海面,心里却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胜败在此一举了…… “看来我刚刚错过了一场好戏。” 陆云扬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那种事情,不需要惊扰到你。” “那什么事情值得惊扰我呢?” 陆云扬慢慢转过身体,看着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和枪口后面冷漠的好像他从不认识的关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某人说起你们陆家的血统的时候。陆云驰是混血,我居然没去想过你当然也是混血。而且蜘蛛早就锁定了目标,他得到的消息是赫尔墨斯会上船。按照你的说法,陆云驰之前根本不打算上船,是临时改变了主意才出现地,早就订好会参加这次旅行的人是你。我原以为赫尔墨斯一直在国外活动,却没想到他在国内一样可以控制全局,制造一个自己活跃在国外的假象。仔细想想,陆云驰的性格根本不是赫尔墨斯的行事风格,我不觉得他有双重人格或者有必要一直演戏。”关锦似乎很冷静。 “你真的很聪明。我……我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寻找一个能让我们可以走下去的方法。”陆云扬苦笑。 “所以,就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你面前手舞足蹈,演得可笑。我的仇人一边信誓旦旦地要拖家带口帮我报仇,一边背地里悄悄拔除对自己的威胁。不但故意抛出陆云驰吸引我的注意力,还要我跟你发誓说自己绝对不轻举妄动。呵呵,陆云扬,你不觉得你说那样的话亏心吗?”关锦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小锦,我自始至终对你都是真心的,你感受的到,所以你才对我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真的是感激老天能得到你的信赖。可是我又很恨老天开开这种不负责任的玩笑。你不知道我那天听你提到真相的时候,是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失控。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一无所知。” “真是冠冕堂皇,那么请问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陆云扬摇摇头。 “除了你借我的口,知道了自己的威胁并且顺利除去了它,我看不到一点你为我想了什么。陆云扬,别自欺欺人了,这件事只有一个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虽然没有好办法,但是有个坏办法,我就赌一把。”陆云扬突然轻松地耸了下肩膀。 “什么办法?”关锦死死盯着他。 陆云扬黑不见底的眸子里满溢着无法言诉的温柔,贪恋地描摹着眼前这个让自己一再打破底线的人。 “我知道,我害死了你最重要的人。我不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他是个杀手,从带着这个身份开始就注定了难逃的结局。但是我心疼你因此遭受的痛苦,如果可以让你稍微宽慰一点儿,我可以做任何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朝我这里开一枪,如果我死了对你而言是罪有应得,如果我没死,那是老天垂怜,希望你能放下之前的仇恨,给我一个机会。”陆云扬手指点在胸口那里。 “哈哈,陆云扬,你脑子有问题吗?这里是一艘飘在海上的船,我打中了你的心脏就算你一时命大死不了,也没有什么医疗措施可以救你。”关锦气急反笑。 “所以我用命赌一把,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给我个机会。” “你……” “答应我。” 陆云扬的执拗又上来了,关锦心口气血翻涌,被他的执着气得快吐血了。 “小锦,冲这里开一枪。你就解脱了。”陆云扬语气温柔地像是在说什么美好的事情。 “好好,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关锦手指狠狠扣在了扳机上。 嘭,对面的陆云扬微微偏了下身体,缓缓地向后倒下去,胸前绽开了一朵殷洪的花。 关锦脑中轰得炸开来,炸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卸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拿的一只空枪。 关锦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陆云扬身边,也不知道怎么去停止那朵越来越大的红花绽开。 似乎有人跑上来,有人在呼喊,有人在拉扯他,有人在摇晃他,还有什么在空中轰鸣的声音……关锦觉得自己好像被屏蔽进一个空间,什么也听不清看不清。 “只能这样了。”温靖寒接住倒在他怀里的关锦。 “你居然劈晕了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也有些失控的慕千鹤似乎找不到重点,冲着温靖寒叫道。 “你还嫌不够乱,让他睡一会儿对我们都好。你们赶紧救人。”温靖寒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哼,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是不死鸟吧,连这都算的那么准。” 87.游轮惊魂(二十一) 关锦睁开眼睛的时候,又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然后是雪白的墙壁,被子以及温靖寒。 又重生了一次莫非? 正坐在一边闭着眼晴打瞌睡的温靖寒听到了床上的动静,很快睁开眼睛。 关锦正捂着脖子坐起来:“我的脖子怎么这么痛?” “你在船上晕倒了,可能是摔的。”温靖寒回答。 “摔的?摔了脖子?”关锦翻了个白眼,“我摔得难度真高。”话说,自自己为什么会晕…… 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关锦顾不得脖子不适噌地坐直:“他死了吗?” 温靖寒眨眨眼,看看关锦一脸平静,再看看他紧紧抓着床单的手,不禁笑起来:“你问的可真直白。你是希望他死了呢还是不死呢?” “我那一枪击中了他的心脏,是救不回来的。”关锦脸有些发白。 “哼,击中心脏?那家伙有心吗?行了,他在你隔壁,还有口气。你现在还来得及去补一枪。” 关锦骤然觉得身体一软,居然没死,真的还没死……他掀开被子,下床,径直出了门。温靖寒看着他离去,只是摇摇头,轻喃道:又是一对儿瞎折腾的。 关锦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加护病房里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身边各种仪器,脸上还带着氧气罩,似乎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他还活着。 “那个,医生说还要观察两个天才能确定脱离危险。”陆云驰出现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说。 关锦慢慢转过脸:“明明是我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们不是应该当时就把我丢尽海里喂鱼或者现在扑上来揍一顿?” “……”陆云驰和秦瑟都往后缩了缩。 “怎么感觉做了坏事的好像是你们呢?”关锦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被人算计,而那个罪魁祸首,现在正躺在里面。 “我们没做坏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都是他做的!”陆云驰果断出卖了哥哥,反正他是病号,不会挨揍。 “果然。陆家人都是好演技啊,要不要去闵言旗下发展一下。”关锦眯起眼。 “不用了,哈哈……”两个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明明打中的是他的心脏,正常人肯定马上就毙命。他居然还活着?是在里面藏了什么血袋?那现在是不是还在里面演戏。”关锦似乎要闯进病房。 “别别,我哥是真的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啊!”陆云驰拉住他,“只不过,他跟普通人比稍微有点特殊……” “特殊?”关锦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他是——镜面人?” 陆云驰脸上一僵,呵呵呵的干笑了几声。 关锦点点头:“好好,真是精彩啊。” “你别怪我哥,他不是有心骗你,在船上被那么近距离的击中肺部,要不是抢救及时加上他意志坚强,早就没命了。他也受到惩罚了……” “及时抢救,那不得多亏了他早就安排好直升飞机和急救设备吧。”关锦丢下哑口无言的陆云驰,转身回了自己的病房。 温靖寒已经离开,闵言居然在里面。 “怎么,来请罪的?不必了,出去切腹自尽我会考虑原谅你。”关锦瞥了他一眼就自己坐回床上,抱着被子,“看来半路出家的同伴真是不可靠。” “我是被他的执着打动了,再说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危险,虽然不甘心,但是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最后形同陌路,所以他提议合作的时候我才答应了。不管怎么样,最后倒霉的他,给他点惩罚——” “所以,你们根本不必考虑我开枪以后的心情?” “……我原来以为他就是想着伤了胳膊腿博一下你的同情,谁知道他就是个疯子,居然赌命。”闵言苦笑。 “你们都是圣母玛利亚,只有我不知好歹。” “关。” “你最好从实招来。” 闵言立马老老实实的交代前因后果,期待宽大处理。 时间回到船上: “艾琳娜会配合你们的,她确定方陌已经上钩,早晚会找到她帮忙。”闵言道。 陆云扬点点头:“多谢。” “我们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所以请你帮忙帮到底。” “你又想做什么?”闵洋皱眉。 “我暴露了,小锦都知道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只需要替我做件事。” “什么?” “你找个借口接近他,我想他已经准备好跟我摊牌了。看看他的枪,他会放在枕头右下方,如果里面有子弹就罢了,如果没有,你帮我偷偷装上一颗。就一颗,否则他会感觉出重量的变化。” 闵洋挑了下眉毛:“你想干什么?他不装子弹就说明不忍心对你下手,这不是好事?” “不好。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肯放弃报仇我巴不得出去叩谢老天,但是他的放弃不是没有条件的。你觉得他能放弃报仇以后,背负着内心的谴责继续跟我在一起?我都能猜到他会说什么:陆云扬,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不会再放过你。”陆云扬眼睛眯起来,闪着危险的光,“我绝对不接受他走出我的世界,跟我永不相见。” “所以你想让他打你一枪,然后消消气?陆云扬,你真是个混蛋,你考虑过他的感受没有。”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你难道不清楚?闵言,我想跟他在一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小锦看上去很冷漠,其实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得很清楚,而且会双倍的回报。这是个死局,只能用死亡来解,我把命交给他,赌他能对我的不择手段有一点点怜悯,给我一个机会。”陆云扬深吸了口气,“你愿不愿意帮忙都是一样的,我有的是办法。” “陆云扬,关锦不会原谅你的。” “那我就用一辈子来偿还。” “于是你就被那个蠢货感动了,然后一起来设计我?”关锦看上去还是很平静。 “我发誓,我真的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你当时的样子吓坏我了,我想陆云扬要是死了,那真是他胡作非为的报应。” “他还没死。他不但早就联络好了救援,还算好时间刺激我朝他那个没有心脏的位置打一枪,然后顺利获救。” “关,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你事后什么都会想明白,可能会更恨他。他只是走投无路,不得不以毒攻毒。”闵言走到门口,拉开门,又回头道,“他确实是个混蛋,不过你不知道他在抢救的过程中,两次都没了心跳。我真是败给他了,为达目的疯狂偏执地令人害怕。你好好考虑一下,最好远离有精神病的心理学家,我的怀抱永远为你保留着。”闵言抛了个飞吻,关上门。 关锦摊在床上,任由大脑放空……不就是杀个仇人吗?怎么会变成这么操 蛋的结果,早知道再补一枪,就一了百了了。混蛋! 五天以后,陆云扬醒了。 他艰难地说出第一个字:“他……” “就在隔壁,”陆云驰马上汇报,“我整天山珍海味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人都胖了一圈。” 陆云扬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他没走……那就好。” “他说,还等着你醒了来看你呢。”其实,关锦说的是等他醒了,我去踩几脚伤口,看看他是不是还能再抢救回来。 “哥,你真是,玩这么大,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们了!”陆云驰这才想起抱怨。 “大哥他们……” “大哥知道了,什么也瞒不过他。不过爸妈不知道,你放心。” “大哥说什么了吗?” “说……让医生做手术的时候顺便把你的脑子也打开清理一下……”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脑子被门挤了,怎么会这么做?”陆云扬自嘲道。 “你安心养伤,我去通知大家。” 通知大家的结果就是没人来看他,因为都不敢。关锦一直在门口岿然不动地坐着,大半天以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陆云扬第一时间就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面色红润,下巴也圆润了一些,陆云扬这才放下心。 “自杀好玩吗?利用别人来自杀好玩吗?”关锦站在床边打量着他,缓缓问道。 陆云扬的笑容滞了一下:“小锦,我没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 “没错,所以来看看怎么弄死你。” “你只要转身离开,再也不见我,我后半辈子就会在生不如死里度过。” “你还真是生命力顽强,一醒过来就有力气花言巧语,坑蒙拐骗。”关锦冷笑。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欺骗你,否则不用你动手,我就自己把命送给你。”陆云扬挣扎着拉住关锦的手,“小锦,我知道我本来已经得到了你的信任和感情,但是我自己把它抹杀了。我想让你报仇,但我不想死,死了就再也不能想你、看到你、碰触你,可如果你放弃报仇,就会离我而去。现在我赔了半条命给他,剩下的半条都是你的,我可以用后半生代替那个人来照顾你,哪怕你不能给我对等的感情。” “你知道自己很混蛋吗?”关锦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要是想解气,等我好了你可以再把我打进医院。”陆云扬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也不太好。 “我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想了想我觉得还是离你远点最安全。你那半条命我不稀罕,自己留着祸害别人吧。还有句话,你猜的很准,我还是决定再说一遍:陆云扬,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不会再放过你。”说完,关锦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陆云扬在后面还想说什么,可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过去。 关锦火速收拾行李,干脆地买了机票,飞回了纽约。 托尼在机场见到他,一个熊扑冲过来:“哎哟我的小关关,你终于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走开点!”关锦把他推开,“我在外面生死时速的时候,你在这里玩的很开心吧。” “怎么会,我一直关注消息呢。我在船上有个小线人,可惜后来说是电话被监控的紧,没办法传消息给我了。”托尼摊摊手,“你电话里到底什么意思?那家伙是死了还是没死?” “爱死不死。”关锦拉着行李往前走。 托尼在后面摸摸下巴,这口气,听上去这么哀怨呢? 禁不住托尼软磨硬泡,关锦大致跟他讲了讲经过,托尼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靠!等我拿个本子,我要记下来,写成剧本寄给好莱坞导演!” “滚一边去!” “真没想到,赫尔墨斯居然是他。我就觉得这个人危险嘛。不过,他居然这么暴露了,哈哈,我居然知道了赫尔墨斯的真面目。” “你高兴什么,说不定他过两天就让人来清理你。” 托尼脖子一缩,“不会吧。他对你那么那什么,总会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你觉得他会爱你?” “……呵呵,还是算了吧。这个陆云扬真是比蛇还阴险啊,要么一动不动,动就直取要害啊。”托尼看看关锦,“喂,你打算怎么办?放过他?他可是害死你的罪魁啊。” “我不是还没死?” “……也对。”托尼挠挠头,“那你是打算放弃?毕竟他也伤的不轻,打在肺上估计以后会留后遗症的吧。” 后遗症?!…… “小锦最进在做什么?”陆云扬已经能坐起来。 “每天就去逛逛博物馆,喝喝咖啡,有时候去墓园坐坐。没敢让人跟太近。”慕千鹤递过水杯。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消气……” “boss,你这样他肯原谅你吗?” “会的,他心软。” “那就衬托的你更渣了。”慕千鹤小声道。 “所以,我以后一定会把他捧在手心里,让他平安喜乐过一辈子。” “有你在,他怎么可能喜乐,看见就有气。”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死很可惜,想再把我气死!咳咳……” “老大,你淡定点啊……我随便说说,啊!老大你吐血了!” “喊什么,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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