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没人会忘记冀武6年的那日,德武王在新婚前日失踪一日后,会那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身素袍的国君怀里却抱着一个红衣男子,“对不起太后娘娘,朕或许更想立他为皇后。”。 他,莫罂络,就是一颗罂粟,他的美让所有女人都嫉妒,那样的妖娆那样的娇媚。 他封了他做王爷,赐给他绝对的权利,只是因为爱吗? 呵呵,或许如果母亲在世的话他还会相信这世界上有爱这个东西 第一回:妖舞半月楼墙开,胭脂媚笑君未来 北武国,都城内 一月前就开始涌动出大批的人,有衣着华丽的达官显贵,有意气干云的武林侠客,为的都只是两件震撼天下的大事。 此时,那天下第一销金楼——万凰楼,也早已忙的七上八下的。 “哎呦,妈妈,那祥福苑把公子今儿晚登台的纱衣给送来了。”一大早莫央诚就早早的领着祥福苑送衣的小厮走了进来,老鸨三娘是个年纪略莫四十岁的妇人,一身墨绿的纱裙,身姿翩跹别有一番味道。三娘看了看托案上那红色的纱衣点点头,“嗯,不错不错,是公子要的。央儿还不快给公子送过去看看合身不啊?” “是——”说完莫央诚便又急匆匆的赶去后院。 万凰楼前苑是一般招待来客的楼厅,而后院也就是那些姑娘公子家休息的院子。依着那些主子的性子,三娘给弄的院子也各有不同。此时的莫央诚绕过那些玲珑小致的院落径直走到最东面的——落樱院前,不像别的院子,这儿种满了红色的花朵,走进院内随处可见几层红纱飞舞,房内传来一娇媚的声音“落花璎珞走故里,何去前行,郎啊郎——”那般幽怨的嗓音,听的人心痒痒,随行的小厮也对这声音的主人很是好奇。 “吱——” “公子这衣服送来了,您要不先试试合身不?”房内本端坐在银镜前梳妆的男子,听见莫央诚说话,放下手中的胭脂,“好啊,我来看看。”藕手掀起内室与外厅隔断的纱幔,只见他一身色亵衣慵懒的走上前,凤眼轻眯,目若秋波,唇红娇艳,面如桃瓣,这比女子还妩媚娇柔的身姿,令谁都不舍得再挪开眼去,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散落一旁,再加上那半露一片的胸前却独独让见的此景的人都不忍暗自淹了口口水。 “喂,看什么呢?”莫央诚不好气的瞪了眼一旁的小厮,吓得小厮连忙羞愧的低下头,“哟,央儿,瞧你把人家吓得,这小脸儿啊煞白的。”莫罂络勾起那小厮的脸颊,望着近在咫尺的脸颊,鼻间感受着莫罂络口中那淡淡的脂粉香,方才还受到惊吓的小厮瞬的脸颊涨的通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小的是祥福苑新来的。公,公子……小……小的知道错了。” “呵呵,本公子又没说你什么,瞧这吓得,哈哈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莫罂络掩面而笑,看着那小厮的丑态,莫央诚也笑了笑,“公子,先试试这件新衣吧。” “嗯。”纤指取过那件红纱裙,莫央诚小心翼翼的为莫罂络穿上,系好腰间的红色腰带,轻轻拉正了衣襟,银镜前的莫罂络被这一抹红色衬得更是妩媚动人,拢了拢他那有些杂乱的青丝,莫央诚取出一红色的发带为他系上。镜中人目带桃花,秋水伊伊,好不风情妖娆,“这身衣服当真只有公子这样的绝色才能穿。”莫央诚也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人儿,从进这楼来就跟着莫罂络,自是比别人更能欣赏出他的美。 “呵呵,是不错,这是你们家掌柜的亲自为裁剪的吧。” 一旁跪着的小厮也偷偷瞄了几眼,可还是被莫央诚的眼神吓得只能低下头,轻声回答道:“是,是的……从选料到裁制,都,都是掌柜的一个人弄的……” “呵,他就不怕他们家母老虎啦。”莫罂络含笑,这祥福苑掌柜的怕老婆可是家喻户晓的,回想起那日第一次见到人在这万凰楼撒泼,也就是他们家那个母老虎做的吧。小厮见莫罂络笑若桃花,不觉又暗暗吞了声口水,“掌柜的说……只……只要莫公子喜欢……就算……就算压箱底的天蚕丝给您做件衣服……也……也是一句话的事。” 莫罂络笑了笑,从梳妆镜前取来自己用了一半的胭脂纸印递给他道“那,你就转告你们家掌柜的,洛儿就笑纳了。”接过那还带着莫罂络唇印的胭脂印,小厮连忙揣在胸前,余香瞬间弥漫住鼻咽,小厮陶醉的大吸一口。莫罂络看着他,轻笑道:“央儿,天色不早了,送这位大哥早点回去吧。” “是——” 望着莫罂络走进内室的背影,小厮不觉又想伸长脑袋去看一眼,正巧看见一脸怒意的莫央诚,也只能低下头起身跟随他离去。 夜晚的万凰楼不像早上那么冷清,门外的街道旁早已赶来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有的是坐着4人大轿衣着贵气的士绅官员,也有那么几个结伴来的街头混混,又或者是怀揣个巨大钱袋刚从赌场得了便宜的幸运人儿……等等。可今天晚上来到万凰楼的目的却都是一样的,为了见见这许久未见面的——莫罂络。 此时来了顶轿子,吸引了在大厅内招待客人的三娘,“哟,我当是谁呢,怎么今儿个董大人都来了,翠儿香儿,快扶着大人。”从轿内下来的董浑扭着他有点胖圆的身体看着引上来的两个女子一手搂着一个好不开心,“哈哈,三娘这话说的,这洛儿登场,哪有本官不出面的道理。‘ 三娘媚笑一声”哎哟,那啊可真是咱公子的福气。“董浑大笑,手还不忘在翠儿的腰上轻轻掐了下,疼的翠儿直往他怀里钻,”哎呀,董大人可真坏。“ “哈哈,”董浑笑的更是大声,搂着两个美人儿就去了距离台子最近的雅座了。 三娘安排好董浑,见人差不多,来到台上,“这人啊也差不多了,嘿嘿想最近大家把我家公子登台之事与我们北武国国君成婚并称两件大事,就可见是对我这万凰楼的重视,三娘也就不多说,请公子——” 三娘话音刚落,大厅内的烛火也熄灭了,琴音响起,白纱后隐隐看见那姣美的身姿“落花璎珞走故里,何去前行,郎啊郎——”那满带淡淡幽怨的声音一点点漫开,人群开始涌动起来想上前更加贴近看清楚那纱幔后的人儿。两旁的小厮缓缓拉起幔围,瞬间人群停止了方才的骚动,配合琴声扭动的身姿上下翻舞,一颦一笑就好似挠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身上的纱裙伴随着他的舞步时不时会露出一点点白玉般的肌肤,那般妖艳,那般魅惑,也一直到一曲罢了,人群才稍稍回过神来。雅座上的董浑看了眼台上朝着他丢了个媚眼的莫罂络,再看了看身旁的两个美人大吼一声“都给我下去——”后急匆匆的跑下楼来。 台上的莫罂络掩面娇笑,款款行礼道:“络儿见过各位公子。”望着他那衣下不经意露出的白色肌肤,在场人不觉吞了声口水。三娘见状,上前道“哎呦,前三个月我家公子啊被那个夏公子包了,现在三个月之期过了,呵,我们啊还是老规矩,谁出的钱最多,我家公子就陪谁这三个月。” 想起三个月前的自己带了满满几大箱的财宝也是来竞拍的,竟然被半路杀出来的年轻人以一颗夜明珠败下,董浑就暗暗不爽,好不容易忍了三个月,看着眼前这个娇媚的人儿真恨不得马上把他拥在怀里。 “哈哈,还是老规矩,三千两起价。”三娘话音一落,一群人立马开始争抢来,“五千两” “八千两” “一万” …… “九十万两”当价格不知被谁抬到九十万两时候全场的人再无敢出价的,“还有没有比这位爷的九十万两更多的啊。有没有”莫罂络朝着不远处一直色眯眯盯着自己的董浑又一媚眼儿,看的董浑更是心痒痒,“慢,本大人出五百万两。”见自己大人说完,董家总管示意小厮打开身后六口的箱子,瞬间整个大厅被这箱子里金光闪闪的金子印的彻亮。莫罂络和三娘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走董浑身边,俯耳轻声说:“络儿,在后院等着大人。”说完带着一脸的笑意离开了,董浑嗅着空气中莫罂络身上的余香,不觉大笑了几声。“哈哈,龟奴们还不给我们董大人掌灯前往落樱院。”龟奴们在三娘一声话毕,火速收下董浑的几箱金子后点起了灯笼引董浑离去。 一个时辰后 本还涌动的万凰楼人也散去差不多了,门外一人吸引了三娘的眼球,只见他一身月白镶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将一头深黑的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剑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若说莫罂络的美是颠倒众生,那这个人的美或许只是一种属于男子的俊俏。三娘认得这个人,他就是三个月前包了莫罂络的人,见财主来了,她忙迎上前,“哟,夏公子来啦,是要哪个姑娘陪您啊,三娘我给你找去。” 男子环顾了一圈,似乎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低垂下眸子问道:“他人呢?” “这?公子问的是谁吖。”男子取出一定金子,“你们公子人呢?”,三娘忙接过金子道:“哟,嘿嘿公子来的不巧,公子这次被董大人包了,您来晚了。” 男子听完,剑眉一横,推开三娘,径直朝着后院跑去。回过神的三娘,看着男子背影,忙喊人“坏了,坏了,快来人去拦住夏公子啊,快。” 第二回:红落宫御青丝飞,朝玉官王惊愕言 男子快步赶到落樱院,看见屋外透亮的灯笼,抬脚准备踹门进去,一直在门外的莫央诚见状忙上前阻拦道:“夏公子,你和我家公子三个月之期已到,你不能……” 没等莫央诚说完,男子踹开房门。只见屋内的床上董浑滚圆的身子正压在莫罂络身前,莫罂络红色纱裙已褪去大半,见有人扰乱自己好事,董浑穿着亵衣,大喝道:“来,来人,抓住这个匪人,混账。” 男子不理会董浑,走上前把他从床上扔了出去,“哎呦——”屁股着地的董浑吃痛不已,“妈的,连本官都敢打,不想活了吧。” 在随后赶进来的三娘搀扶下,董浑站起身,“我告诉你,本官。本官是朝廷命官。” 男子掏出一玉牌,满屋子人一见马上跪下身,那是用上好寒玉雕刻的玉牌,上面硕大的瑾字已经足矣说明这个人的身份,“皇,皇上。”夏侯瑾不好气的瞪了一眼董浑,“滚——”方才还霸气十足的董浑马上收拾了衣袍,带着众人离开了。 而床上的莫罂络起身很淡然的收拾了下衣衫,坐在一旁的梳妆镜前,“不知道皇上您还要在络儿这待多久,怕是明日传出去可不好。” 夏侯瑾拽过他拿着木梳的手,“你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你朕是皇帝吗?” 挣脱夏侯瑾,莫罂络摸着被他扭的生疼的手腕,“夏公子。哦不,皇上想做什么不是络儿能过问的。皇上您还是早点离开吧,免得别人对您议论,不是吗?”凝视着莫罂络那娇笑的容颜,夏侯瑾生气的问:“难道你就没一丝重视过朕吗?” “重视?呵呵”莫罂络掩面大笑,“络儿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怎么配重视九五之尊啊。” 掏出袖中的木匣子,夏侯瑾放在桌上,“好,朕现在就给你这个权利重视朕。这颗珠子是给你赎身的,现在开始朕就带你回去。”说完横抱起莫罂络走出了落樱院。 房外的众人看着夏侯瑾带走了莫罂络也没说出一句话,因为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赎身,可是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的,三娘虽也不舍莫罂络离去,可是也没这个胆子和皇上说不,也就只能默默的跪在那。 北武国,皇宫内 一大早栖凤宫就炸开了锅,据贴身服侍德武王的元福回报,德武王失踪了整整一夜没有消息,“混账,你们是怎么服侍皇上的。”此时那端坐在凤椅上的女子顿时失去了以往的端庄,柳眉紧锁,一双凤目内也溢满着怒气,双颊上也不知是胭脂的粉嫩还是生气中的气色,头上的佩戴的凤钗也因为她的动作摇动着。 “太后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啊。”元福吓得跌坐在地上。 “哼,好,哀家暂且饶了你的狗命,”俞穗颜怒道,“你去告知武将军,务必在吉时前找到皇上,不然你就提着脑袋来见哀家吧,哼。” 元福吓得瑟瑟发抖,忙退下去朝堂找武子玄。一旁的俞穗颜也不觉心头一紧,这次和靖齐国联姻是自己一手安排的,若是出了点差错,真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将军府 元福颠颠撞撞的下轿,他推开准备搀扶他的小厮,跑进府内。看清前厅端坐在上位的蓝衣年轻人,元福一个踉跄跪下,“将军,将军救奴才啊。”男子剑眉竖起,一双洞察万千的双眸上下打量了元福,“公公这是怎么了,这说的哪里的话?”在男子的搀扶下,元福才站起身。此时的元福满是狼狈,不觉让武子玄开始猜测,“公公?这是怎么了?” 才站稳的元福又是双腿一屈跪下身,“将军,皇上不见了。” “什么——”武子玄大惊,“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大婚了,你是说皇上不见了?|” “是啊,早上奴才早早去找皇上穿喜服,可是,可是硕大听政殿哪还有皇上的影子啊。”武子玄思索了片刻问道,“那宫内,皇上经常去的地方呢?” 元福摇摇头,“奴才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皇上啊,现在没了办法,太后娘娘才叫奴才来找将军的啊,还望将军,救上奴才一救。”武子玄示意元福起来,“罢了,本将现在就随公公进宫,凌云何在。” 副将武凌云听闻武子玄唤他,“属下在。” “你现在带领兵士50人去城内各大小街道小心打听,看看有没有和皇上年岁相仿的年轻人的消息。” “是,属下这就去。” 看了眼武凌云的背影,武子玄拿起案上的佩剑,“走,本将军随你进宫。” “是——”元福知道,凭借着武子玄与夏侯瑾的交情,这天下如果连他都找不到夏侯瑾,那真的恐怕没人找的到了,想到这里,不觉觉得脖子上的丝丝凉意瞬间消失。 宫门外 一匹枣红的汗血宝马出现在人们视野中,马上的男子二十岁模样,一身蓝衣长袍,明净皙的脸庞冷俊不已;黝黑深邃的眼眸,似乎能看透世间万物一般;微微锁起的剑眉,高挺的鼻,身上透着那不怒自威的神气,让人不寒而栗。守宫的宫门卫士见状迎上前,“属下宫门外侍卫将王聪见过武将军。” 武子玄听下马,问道:“昨天晚上可曾见过皇上出宫?”王聪虽也是一个小小将领,可也敌不过武子玄身上不自主散发出的威严,他轻咳几声:“昨夜子时过后,皇上一人骑马出宫,属下便……” “混账,你难道不知道皇上是九五之尊,要是出一点是,你有几个脑袋担当。”王聪被武子玄威慑住了,心里真是后悔昨天晚上没派几个人跟随夏侯瑾,“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求将军开恩啊。”武子玄看了眼周围的宫将道,“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是——”王聪见武子玄没有杀他的意思,也就乖乖的跟着两个宫将走了。随后坐轿来的元福看见被拉下去的王聪,看了看天色说:“这都快到吉时了,武将军,要是再找不到皇上,可怎么吧啊。” 武子玄思索了片刻,回道:“你去栖凤宫请太后娘娘来朝堂主持大局,本将军先去组织百官,不能落下口实。” “是,奴才这就去。”元福自是不敢说夏侯瑾什么,也就只能暗暗自己叫苦,哎!可是服侍夏侯瑾多年,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不顾大局,元福也容不得多想,催促着轿夫迅速跑去栖凤宫。 朝堂内 谁人都知道武子玄少时就和夏侯瑾关系甚好,他和百官说皇上突染风寒不能来参加这次大典,百官虽也有些暗道不合礼法,可是也不能把皇上生病的拽出来啊,也就应了武子玄的提议让俞穗颜出面代替夏侯瑾完成大礼。 这次要和亲的是靖齐国新皇俞叶聪的长女——俞嫣,虽然都知道俞氏一族为了取得这皇位逼的先皇赵瑞让位与他们,可是这世道就是这么弱肉强食,别的国家也不能说什么,只当赵氏一族自己倒霉吧。 当喜乐奏起,太后俞穗颜身着九凤朝服,头戴九凤凤冠的出现了,她一手还小心牵着身旁的女子,只见女子一身喜服,头上戴着凤饰的金步摇,红纱掩面,虽看不清模样可也知是个俊俏的美人儿。 “皇上龙体微恙,就由哀家出面代君完成这次的大礼。”在身旁太监的搀扶下,俞穗颜缓步走上上位,接过喜官的奏本,俞穗颜念道:“朝明天意,代行君恩。靖齐国长公主俞嫣与朕鹣鲽情深,如今朕自与靖齐联姻——” “皇上驾到——”宫外宣报的太监一声打断了俞穗颜。在朝堂百官的瞩目下,只见一身白衣的夏侯瑾怀抱着一红衣男子缓步走了进来,虽看不清他怀里男子面容,可是百官也早已议论开来,“皇上?!”俞穗颜有些惊讶的看着夏侯瑾。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娶长公主了,太后娘娘。”俞嫣惊的掀起红纱,她看清了夏侯瑾怀里的男人,那是个如此多情如此妩媚的男子,莫罂络觉察到俞嫣愤恨的眼神,轻笑着继续把脸埋在夏侯瑾胸前。 而这一幕在众人眼中都是一惊石,至今为娶亲的德武王尽然会在大婚之日抱着一个这般的男子出现。从看清莫罂络的脸,俞穗颜就不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她知道现在的情景不等她细问什么,“哼,那皇上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们北武国皇后之位呢。” 夏侯瑾轻笑,“那如果朕说朕要娶他呢?太后娘娘”,他小心放下怀里的人儿,落地的一刻莫罂络淡淡一笑,那一笑似乎融化了千万,是的,他就是一颗罂粟,他的美让所有女人都嫉妒,那样的妖娆那样的娇媚。那样的人儿看的在场的每个男人心里痒痒的,“草民莫罂络参见太后娘娘。”他的一颦一笑牵动了每个男人的心,行礼时那不经意露出的半片肌肤令谁看的都挪不开眼。 “哼,好一个勾栏里的狐媚子。”俞穗颜轻蔑的看了眼莫罂络,却不经意从他眼中看见那一闪而过的愤恨,从他踏进这里,俞穗颜就觉得他的眼睛是那么熟悉。 俞穗颜转过头不去思索了:“皇上莫不是想要封一个男人做皇后?那祖宗脸面何在,我北武国国威何在。” 刚欲出口反驳俞穗颜的夏侯瑾被武子玄打断了,“臣也希望皇上能三思。” 看着以往与自己生死相交的兄弟也反驳自己,夏侯瑾半响说不出话。“子玄——”武子玄低着头不去理会夏侯瑾,他是将军也是他的兄弟,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犯错,这是武子玄心里的话。 思索了一会,夏侯瑾小心扶起跪在地上的莫罂络,看见莫罂络的笑,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是的,“好,朕可以不封络为皇后,但是朕也明确告诉你们,朕不会娶别人的,元福拟旨。朕要封莫罂络为络王爷,赐他居住含竹殿的权利,这宫里除了朕谁也不能让他跪下行礼,退朝。”说完拉着莫罂络扬长而去,俞嫣愤恨的望着莫罂络的背影,手里的纱帕被她钻的紧。而俞穗颜也重重跌坐在凤椅上,半响说不出话。 第三回:莫摇金步十尺摇,魅惑君王柳下捎 “什么?你不知道,我们武德王在大婚之日抱了个男人大闹婚礼啊。” “啊什么,还封那个男人做王爷。” “嗯,是啊那个男人听说就是那一代公子——莫罂络。” …… 第二天一早,街头巷尾就传遍了这个消息,谁能想到一代英明的皇上尽然会喜欢个勾栏出来的公子? 含竹殿内 莫罂络在宫女的服侍下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望着镜中的他,莫罂络不觉笑出声来,是的,这距离他的计划进了一大步。 “奴才元福,参见王爷。”元福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莫罂络慵懒的站起身,问道:“这大清早的,元公公不去服侍皇上,来我这做什么。” 元福使使眼色,旁边一公公识相的端着一托案上前,“回禀络王爷,皇上说了,昨日让内务局连夜缝制的袍子好了,就让奴才送来。”莫罂络手指拂过那柔软冰凉的段子,虽也见过不少绸缎,可是这个质感怕是自己见过最好的吧。见莫罂络很满意的点点头,元福奉承的说道:“这是西邦小国进贡的上好流云缎,皇上让奴才给你选了个黑色的,上面绣些金线,怕是正配您啊。” “哦?皇上不知道本王最喜欢红色吗。”莫罂络挑了挑眉,元福见状回道:“是,王爷。皇上知道您喜欢红色,可怕是觉得这流云缎黑色是最好看的,所以才让奴才给您选这个的。”莫罂络看仔细了那缎子,果真虽然是黑色的纱缎,在太阳下闪的淡淡烛光,再配上金线缝制,张扬却又不显得招摇,“呵呵,那劳烦公公回皇上了,说这袍子,本王很喜欢。” 元福点点头,示意另一边的人儿走上前,“皇上怕王爷在这宫内闷,一大早便叫奴才去万凰楼,带了个人儿来专门服侍王爷。” 莫罂络看仔细眼前的人,正是莫央诚,只不过此时的他洗去了一身的脂粉,穿的也是上号绸缎,若不仔细看到真的看不出来了。莫央诚激动的立马跪在地上:“央儿见过公子。不,见过王爷。” “快起来吧,叫不惯就还叫本王公子吧。”攀上莫罂络的双手,莫央诚激动的热泪盈眶,自打夏侯瑾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莫罂络,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想起和莫罂络从小就生活在一起,还真的让自己舍不得离开眼前这个男人。莫罂络读懂他眼中的不舍,或许这世间能让他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只有这个男人吧。 元福将袍子递交给莫央诚,恭敬的说:“看来皇上还是很懂王爷的心,那奴才就先不打扰了,奴才还要去服侍皇上早朝。” “有劳元公公了,”莫罂络沉吟了会说道:“对了等等本王想去见见太后娘娘,怎么说那也是皇上的娘亲不是吗。” 元福听完,慌张的看了看周围,小声回道:“王爷,这话虽这么说不假,可是……可是——” 见元福话语中有顾忌,莫罂络饶有趣味的问:“怎么了,元公公。” 元福跟随夏侯瑾多年,自是知道莫罂络是夏侯瑾心尖儿上的人,也就没什么顾忌的轻声回道:“想必王爷您也知道。这太后娘娘不是咱皇上的亲娘,是靖齐国的人,如今又想让皇上娶靖齐的公主,朝堂上下本就意见不一,毕竟……这靖齐不是正统国脉。” “原来是这档子事儿,本王在民间待的比较久,这朝堂事还真看不真。”伸了伸懒腰,莫罂络缓步走进内室,“那公公就下去吧,本王去参见太后娘娘也是为了皇上好。”宫女拉下纱幔。 元福点点头,也就应声退下了。 春日的花园总是最娇艳的,再加上园中那一抹吸引人的黑色身影,楞是让谁都陶醉其中,身着黑纱流云缎的莫罂络将青丝规整的束在脑后,在娇媚中多了丝威严。而生了2天闷气的俞穗颜见夏侯瑾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感觉此时也带着俞嫣在御花园中赏花散心。 一身墨绿罗裙的俞嫣,眉头紧锁,完全不似前日见到的那般玲珑姣美,姣好的面容中透着淡淡忧伤,俞穗颜一手牵着她慈爱的和她谈论着什么。 “罪臣莫罂络,见过太后娘娘,见过长公主殿下。”只轻轻的弯了下腰,莫罂络的姿势在谁看来也不像是在行礼。俞穗颜看清楚来人,嘲讽道:“哀家当是谁呢,尽然是络王爷,怎么。你身边的奴才们没教过你怎么给哀家吗?” 莫罂络淡淡一笑,这一笑尽是激起了在场所有宫女奴才的心,暗道果真是如传言中一样的人儿,也难怪夏侯瑾会为了他大闹婚礼。 而在俞嫣看来,莫罂络就是来挑衅的,加上她昨日找人调查过他,自是知道他的出处,“呸,勾栏出来的狐媚子,就会勾引人。哼,本宫是靖齐长公主,太后娘娘是北武最尊贵的太后,怎么也当不起你的一跪吗,哼。” 收落了俞嫣眼中的仇怒,莫罂络平静的回答道:“想来长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也记得皇上前日说的,本王在这宫里除了对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行礼吧。” “呸,一个勾栏出来的贱人,你的礼还怕本宫担不起不是?”俞嫣一使眼色,身后两个年轻力状的公公忙上前,扣住了莫罂络,“什么王爷不王爷,还不是皇上养的一个娈童,真当自己是会事儿了。你们两个好好教教他,什么叫礼教。” 莫罂络力敌不过那两人,被按倒在地,任由身旁的莫央诚如何哭扯,也毫无办法。“啪——”俞嫣一巴掌打在莫罂络脸颊,白皙的肌肤瞬间出现五个手印,“这一巴掌是教会你这个娈童怎么懂得礼教的。” “啪” “这一巴掌是教你这个勾栏出来的贱人懂得谁才是天下最配的上皇上的人。” “呵呵,难道长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就不怕皇上看见我这个狐媚子脸上的伤跑来兴师问罪吗?”刚扬起手准备给莫罂络第三巴掌的俞嫣被俞穗颜制止住了,被俞嫣打的两腮通红的莫罂络饶有兴趣的看着大梦初醒的俞嫣,大笑道:“我想以后我们北武国和靖齐的关系,恐怕——” 望着笑意满满站起身的莫罂络,俞穗颜的心不住沉了下,看来她是小看眼前的这个人了。接过莫央诚递来的的手绢,莫罂络小心擦拭去嘴角的血,他凑到俞穗颜耳边轻声说道:“本王想要是靖齐失去北武这个靠山,恐怕太后娘娘会比谁都难过吧。” 理了理有些褶皱的外衣,莫罂络弯了弯腰,笑声道:“那罪臣就不耽误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赏花的心情了,央儿,我们该去朝堂,等皇上下朝了,呵呵——” 俞穗颜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有些许不知所措,想她在后宫生活几十年,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尽然会是一个男人带给她的。一旁的俞嫣紧咬着唇,右手还带着莫罂络特有的脂粉香。 含竹殿是距离听政殿最近的宫殿 一下朝,夏侯瑾就听元福说莫罂络等他,便急匆匆的赶来了。“络,听元福说你找朕,朕就来了,怎么了?”夏侯瑾一进门就看见莫罂络双颊的手掌印,他呵怒道:“央儿,这是怎么会事,你们家王爷怎么会被打。” 莫央诚见莫罂络不说话也不说什么,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见莫央诚也不说话,夏侯瑾想起早上元福和自己说过莫罂络会去拜见俞穗颜,“咚——”他生气的一掌打在桌案上,“是她对不对,是太后对不?哼,只想叫朕娶她侄女,这个老贱人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请息怒,络王爷不是什么都没说吗?”顺着说话声音莫罂络才发现原来武子玄也来了,对上武子玄那双睿智的双眸,莫罂络莞尔一笑,“是啊皇上,这只是我不小心走路摔倒的。” “摔倒?摔倒会摔成这样?”夏侯瑾听的出莫罂络在维护俞穗颜,更是生气,“哼,要不先皇在弥留之日封她做皇后,朕怎么会让她做太后,真当自家靖齐了不起了。” 莫罂络握紧夏侯瑾气得颤抖的拳,“我知道自从跟着皇上进这深宫就注定会有那么多大事儿,况且不说是我的出现才搅乱了皇上和长公主的大婚,就算皇上在迁怒太后和长公主也是我有错在先不是吗?” 听着莫罂络句句在理,夏侯瑾长吁一口气,昨日今日朝堂上都是上奏说他重男色,有违祖宗训导的本子,就算他在怎么说,事实已经如此,虽说不在乎,可心里也,哎—— 武子玄正口气道:“皇上,如今天下大分,诸国中已燕喃,北武,靖齐三国为强,现今,靖齐内变这实力也远远不如我们,可是燕喃与我们旗鼓相当。现在因为这件事和太后闹矛盾,怕靖齐国君虽表面不说,可是要是暗暗和燕喃联系,是对北武也是诸多不利的啊。” 莫罂络很敬佩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他记得他是第一个可以如此平静面对自己的男人,就算是夏侯瑾第一次见他,眼神中的欣赏也是展露无遗的。武子玄瞥过头,避过莫罂络的眼睛,继续平静的说道:“请皇上息怒吧。” 夏侯瑾看了眼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又看了眼身旁柔情似水的莫罂络,“好,朕,不追究了。”拥着自己第一眼就认定的人,夏侯瑾幸福的笑了,是的,他爱莫罂络,就好像三个月前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他的舞,第一次静静听他的琴,第一次为他描眉……他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 “启禀皇上,太后身边的元悦求见。” “叫他进来吧。”元福领着一个和自己穿着一样的公公走了进来,“参加皇上,”元悦恭敬的跪在地上。 “怎么了,太后有什么事要找朕吗,哼?”看见元悦,夏侯瑾不自主的心情不悦起来。 听出了夏侯瑾话语中的不悦,元悦怯懦的看了看坐在一边饮茶的莫罂络和夏侯瑾身后的武子玄,“咳,太后想请皇上还有络王爷去栖凤宫用午膳。” “午膳?哼”夏侯瑾不好气的转过身,莫罂络看了看跪在脚旁瑟瑟发抖的元悦,“皇上,太后娘娘怎么说也是您的半个娘亲,娘想儿子那是当然的。劳烦公公回太后娘娘,等等本王就和皇上去栖凤宫。” “是——”呼,看见莫罂络帮夏侯瑾做了决定,元悦马上起身离开了,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夏侯瑾那可不是玩的。莫罂络略带深意的看着武子玄,转头继续和夏侯瑾说笑着。 栖凤宫本是一个冷宫,由于北武开国皇帝夏侯尧笙的母亲——柳氏,喜爱清静,又怕自己权利过大,对夏侯一脉不利,就上书请求搬来了这,夏侯尧笙体恤柳氏,将冷宫改名——栖凤宫,赐给太后居住,直到夏侯瑾这一脉系,也一直延乘着这个。 拉着莫罂络的手,夏侯瑾带着他缓步走着,相比与莫罂络的含竹殿,这儿的园子显得小了些,但是园中的花却各色各样,丝毫不逊色御花园。沿着一片雨花石的小路,书写着“栖凤宫”的匾额出现在他们眼前。 “皇上驾到——”两排公公宫女立刻跪在地上,跟随着夏侯瑾,莫罂络缓步走在他身后。屋内,俞嫣立马也行礼道:“见过皇上。”一双黑色的眸子也带着丝丝柔情看着那个年轻潇洒的帝王。 第四回:多与燕儿衔春报,莫是莲湖刺鼓来 夏侯不好气的撇了眼她,“哼,不敢当,长公主是辽齐王的心头肉,朕担当不起这一礼。”俞嫣紧咬双唇,不知说些什么。 莫罂络笑着,款款下拜:“臣见过太后娘娘。” 俞穗颜忙从凤椅上站起身,拉起莫罂络,“王爷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别动不动就拜的。您说对吗皇上。” “太后娘娘说的是,朕前日在朝堂说过罂络在这宫里可以不对任何人下跪行礼。”对着夏侯瑾那柔情的双眸,莫罂络淡笑着,看了眼他身后那一脸愤恨的俞嫣。 “可不是,王爷你看皇上也这么说了,好了哀家也不客套什么了,元悦摆膳吧。” 十几个宫女太监在元悦的带领下,从栖凤宫的小厨房内端来十几个银盘子。先皇在世的时候,怕俞穗颜吃不惯北武菜肴口味特意许给她一个私人小厨房,如今换了宫殿,这小厨房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十几个身穿嫩绿宫服的宫女,将菜肴端上桌,掀起银盖,阵阵菜香扑面而来。品尝着元福盛在玉碗中的丸子,夏侯瑾赞叹道:“果真这宫里的御膳房的做出来的菜肴,也没有太后这的好吃,可见先皇真是疼惜太后。” 俞穗颜颤抖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平静,“皇上说的哪里的话,论起来全天下谁都知道,先皇最心疼的怕还是您的生母——懿德皇后。哀家,呵呵!只不过和姐姐长得有几分相似,才能蒙受圣恩罢了。” 夏侯瑾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品尝着碗里那鲜美的菜肴。寻了一块鱼肉,他小心的剔除鱼刺,放在莫罂络碗中,“这鱼做的甚好,络也尝尝。” 莫罂络点点头,含羞的慢慢吃着,眼角瞟过俞嫣,呵呵他能清楚的觉察出她那已经紧握的拳头。 俞穗颜拍了拍俞嫣,示意身后宫女托案上的白银酒壶,“皇上,早上元悦说怕是看见络王爷受了点委屈,哀家想这里面肯定是有点什么误会,嫣儿是靖齐长公主,也是哀家的侄女,这次来北武也带了些靖齐上好的’果香酿‘,不如皇上您品尝一二。” “误会?”夏侯瑾本就想发作,思索着武子玄与他说的利弊,也只能吞声道:“太后说是误会便是误会,而且络自己也是早上游园不小心摔倒,您说是吗,太后娘娘?” 对上夏侯瑾含带怒气的双眸,俞穗颜莞尔,“皇上说是就是,嫣儿去给皇上,王爷倒酒。” 让一个堂堂靖齐长公主给莫罂络倒酒,俞嫣本就不悦,可是看见俞穗颜安抚的神情,也只能佯装着笑脸,款款走到莫罂络身旁,为他和夏侯瑾斟满酒杯,“嫣儿,见过络王爷,见过德武王。” “让长公主斟酒,是臣的殊荣了。”莫罂络起身掩面饮完,“一杯下肚果香留唇,真是好酒,谢过太后,长公主赐酒。”俞嫣见莫罂络还礼,就立马回了自己的位置。 俞穗颜望着一言不发的夏侯瑾,款笑道:“哎,是哀家疏忽了。古来言去,哪怕北武开国先皇也会有几个蓝颜,是哀家古板了点,哈哈前日给了皇上和络王爷难堪,哀家自罚。” 听闻这话,夏侯瑾眼前一亮,“哦?太后娘娘的意思莫不是同意朕娶罂络了吗?” 宫女款款斟满酒,俞穗颜继续说道;“开国先皇靠着一万军队开辟这辽土,却又靠千万士兵威震别国。靠的不只是先皇一人,还有那时候的兵马大将军白仲歌——白将军,传闻他意气干云,威震天下,辅佐先皇开辟北武,是不可多得之将才。可同时白将军也是先皇蓝颜情蝶啊。”关于这个传闻,夏侯瑾很小时候就听过,只道后来夏侯尧笙逝世之后,白仲歌却好似突然老去,一夜之间从一个正直壮年的男人,变成一岣嵝老人。而他亦是终身未娶,一生为夏侯尧笙守墓。可是毕竟族谱上没记载太多,夏侯瑾也是从一些老太监那听到的。“如今,吾皇德武双威,不亚于祖宗先皇。哀家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听到这里,夏侯瑾激动不已,举起酒杯:“朕,谢过太后体恤。”一饮而尽,望着身边的莫罂络,夏侯瑾开心的笑了。 “但是皇上您也知道,先祖虽恋着白将军,可也娶了容慈皇后。” “太后娘娘什么意思?朕,有点不明白了。”俞穗颜浅笑道,“皇上喜欢王爷,便宠着爱着,可是夏侯氏的血脉……” 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莫罂络,俞穗颜大喜,“哀家也不求皇上为北武国开枝散叶,但求皇上能娶一贤才女子为后,育出一太子便足矣。” “哦?贤才?呵呵,那朕还希望太后娘娘明示,什么叫贤才——”夏侯瑾瞟了一眼双颊已带红的俞嫣,俞穗颜知道什么目的已经达到了,拉着俞嫣的手,说道:“嫣儿是靖齐长公主,算起来也是哀家侄女,也就是皇上您的表妹。她啊是哀家看着长大的,皇上您觉得呢?” 对着双眸含羞的俞嫣,夏侯瑾不屑的转过头,“太后的意思。是想让朕娶长公主为后?” 俞穗颜点头称是,“不错,哀家也是为了北武血脉着想,而络王爷也是可以进宫。想来哀家这举措北武臣民不会反对,络王爷也不会反对吧。” 莫罂络缓缓起身,跪在地上,雀声道:“臣……臣也认同太后娘娘的提议。”看着瑟瑟发抖的人儿,夏侯瑾再也沉不住气,一把抱起他,怒喝道:“什么祖宗礼法,什么血脉太子,朕不管,朕是这北武国君,如果太后觉得朕不配当着皇上,自去和王叔伯父商量怎么废了朕,至于这封后一事,朕想来也在前日说的很清楚了,朕不娶任何人。太后和长公主继续用膳吧,哼,朕和络王爷就不陪了。元福回宫——” 眼角偷偷看着怒气横生的俞穗颜和俞嫣,莫罂络不觉心情顿好,在来的路上他便知道这不会是个简单宴,呵呵!在勾栏摸爬滚打十年,他早已会了各种手段。朝着俞穗颜丢了个轻蔑的眼神,莫罂络任由夏侯瑾扶着他的腰离去。 深宫的夜晚总不似表面那般安静 莫罂络坐在高高的楼台,享受着这一片安宁,“公子,夜深了,露重还是回屋吧。”抬头看着身旁的莫央诚,莫罂络慵懒的站起来,回想这三个多月和夏侯瑾的相处,他知道他真心待自己,可以为了自己不顾礼法,不顾什么九五之尊,可是……。 “央儿皇上今日也不来吗?” “回禀公子,是的,皇上说何以往一样。” “以往?”莫罂络浅笑,回想那一夜他用一颗价值千万的夜明珠包自己三个月的夜晚,和往常一样,莫罂络穿着那身最鲜艳的纱裙,坐着他的怀里,不安分的手上下玩弄着夏侯瑾的长发,口中的兰香绕着他。是的,在莫罂络眼中他和一般人一样为了自己美貌来的,可是一切却告诉他不是,“为什么你眼里有那么多落寞。”这是那个男人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莫罂络呆了,落寞?是的那一丝落寞,他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他很快恢复了心境,“落寞?奴家怎么不知道吖,怕是公子眼花了吧,奴家有的只有那比女子娇媚。公子就不想要和奴家一起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春宵一刻吗?” 他勾起莫罂络的下巴,“我喜欢真实的你,如果哪天你的眼里有了我,我会拥有你。”那时候的莫罂络只是媚笑一声,夏侯瑾将他小心放在椅子旁,自己却独自在贵妃榻卧眠一夜。本以为夏侯瑾只是说笑,可是单独相处的三个月,他都只是独自一人睡在一侧,莫罂络开始重新想这个男人和他说的每句话,难道他真的和别的恩客不一样吗? “公子?” 莫罂络回过神,过了这么久他待自己还是如当初一般,“央儿,我累了,睡吧。”裹着黑色的毛裘,莫罂络缓步走进内室,此时的他没有白日的炫目,有的只是月下那一路走过的落寞。或许他光环后的落寞只有莫央诚和那个人能看见吧,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自己才是那么真实存在的。 晨光洒在镜中人儿娇媚的脸颊上,莫罂络淡然的笑笑,“呵呵,这张脸真美,可惜不知道那个老头要是知道我是靠这样进宫的,会不会被气死,哈哈。”这样张扬的笑,却含着那深深的恨意,莫央诚没有过问过他,因为他怕那样会离莫罂络越来越远。捻起一盒进贡的胭脂,莫罂络轻笑道:“或许本王该有点王爷的样子对吗,央儿。” 莫央诚微笑,点点头。“把这些收起来吧,央儿为本王竖冠。”抚着莫罂络轻柔的发丝,莫央诚轻手轻脚的将那套白玉金冠竖在他脑后,没施粉黛,没画眉脚,此时镜中的他才是真实的吧,那样的英气风姿,那般的风流男儿,若说往日的莫罂络是个娇艳的罂粟,今日的他依旧是那罂粟,只是或许更能杀人。黑底袍子上绣着那威严的麒麟,腰间系也是王爷特有的金麒麟。“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现在这时刻皇上应该下朝了,我们去听政殿吧” 含竹殿是几大宫殿中距离听政殿最近的宫殿,满园翠绿的竹子,传闻是夏侯瑾的生母居住的地方,源她喜欢竹子,夏侯睿亮便将这本是他东宫的宫殿改成含竹殿,懿德皇后离世后,这片寂静也就独独属于夏侯睿亮了。 带着莫央诚,不到一会莫罂络便来到了这宫内最金碧辉煌的寝殿——听政殿。 第五回:醉掩十年为逢缘,请愿千里踏故里 “啪——” 一张奏本正巧扔掷在莫罂络脚下,看着屋内的几人,身着龙袍的夏侯瑾怒气横生的坐在龙位,元福战战兢兢的立在一侧,唯有武子玄注意到他进来了。 “王爷,来了。”莫罂络拾起奏本,递给迎上前的元福,“臣见过皇上。” 顾忌到殿内还有其他几位朝臣,夏侯瑾点点头示意他做到一侧。注意到这紧张的气氛,莫罂络仔细打量着那群从进来就注视他的老臣们,一个个都在看着他摇头叹气,莫罂络低声冷笑了一声。“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怒气?” 侧脸处能能感受到那一侧几个轻蔑的眼神,莫罂络也不加理会,撇过头仔细询问那年轻的帝王。 一语落下,莫罂络看见夏侯瑾神色中那一闪而过的无奈,认识眼前这个人这么久,这种无奈却是他第一次见到,难道帝王也有无奈吗?莫罂络在心里反问自己。 “长公主连夜回靖齐了。”开口的是那个一直只在进门注视过自己的人,“回靖齐?” “是的,王爷,末将和几位同僚觉得,陛下应该出使一次靖齐,给靖齐国民一个说法。” “出使?”莫罂络自是明白朝臣的意思,双眸对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莫罂络浅笑,“将军和几位大臣无非是想陛下给靖齐一个交代是不?” “王爷觉得呢?”武子玄轻蔑的看了眼莫罂络 莫罂络缓缓起身,跪在夏侯瑾面前;“那罪臣不才,愿替君出使靖齐,将军觉得如何?” 对上夏侯瑾满是惊讶的双眸,莫罂络浅浅一笑,“陛下,这件事毕竟是因为罪臣才引起来的,罪臣愿意为皇上分担。” “王爷,末将觉得这出使可不是女儿家胭脂抹粉,”在几个朝臣的应声附和下,武子玄字字透露出对莫罂络的轻蔑也让夏侯瑾听的不舒服,“啪——”他怒拍着桌案,“什么胭脂抹粉,朕决定了就依络王爷所言,明日由他代表朕出使靖齐” 武子玄张口欲反驳,“谢过陛下,罪臣觉得还希望武将军能和罪臣一起前去,如何?” 武子玄理了理思绪,平淡的回道:“既然陛下都决定了,能陪同王爷一起,是末将的荣幸。”虽然还不知道莫罂络这么要求是为了什么,但是武子玄却燃起一股只有在沙场才会有的心境,望着在莫央诚搀扶上缓慢起身的莫罂络,武子玄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自己见到那么瘦弱。 含竹殿内 “公子,我们要带什么吗?” 靠在贵妃榻上,莫罂络把玩着手中的玉环,“不,什么都不用带。” “这——”莫央诚有些疑惑的放下手中的几件衣衫,“公子?” “央儿,这次你不用去了,你就在这等我回来吧。” “噗通——”莫央诚惊吓的跪在地上,“公子,公子,莫不是央儿做错了什么?” 扶起地上的人儿,莫罂络笑言:“傻瓜,有北武’军神‘—武子玄将军陪着我去就够了,你还要留下来帮我留心这宫内的事。” “公子说的是太后?” 莫罂络点点头,继续卧靠在贵妃榻上,嘴角勾起,心里燃起一个很完美的计划。 很快,夏侯瑾派遣莫罂络代君出使的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朝臣议论开去,而显得很平静的或许也只有武子玄一个人吧。 宽广的点将场上,随行的官员礼品已经全部打点好了。队伍最前面是一身银色铠甲的武子玄,此时的他跨着宝驹,腰间系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阳光下显得更是威风凛凛。 “恭迎王爷——” 礼官话音落,身着黑色麒麟朝服的莫罂络在夏侯瑾的陪伴下缓步走出大殿,朝着身旁的人儿行礼后,在元福的搀扶下,莫罂络坐上了随行队伍中最大的马车。按照礼制,夏侯瑾命人为他连夜赶制出的4人朝车,车顶是专属于王爷的麒麟图腾,整个马车显得珠光大气。 “起——行——” 在武子玄的带领下,马车队缓步向西行驶离去。站在殿外的夏侯瑾,长叹了一口气,“元福,难道朕爱着络是错的吗?”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 “皇上,奴才不懂这些,却只知道您喜欢谁就该宠着他,您看王爷不也帮您分忧吗?” “呵呵——”没有在问下去,夏侯瑾知道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话,那一刻他明白了开国先祖的心境,或许就和现在的他一样吧,眼前闪过初遇见莫罂络他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可以冰释一切烦恼的笑容,那样温柔,“元福。帮朕揉揉头吧,最近又有点头痛。” “是——”这几日朝臣的奏本,元福也大概知晓,第一次觉得身在帝王家也有那么多无奈,他轻柔的帮这个年轻的帝王揉捏着,希望这样能帮他舒缓下疼痛。 春季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暖,掀起帘子一脚,莫罂络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武子玄,“怎么,才走了一会莫不是王爷开始思念皇上了吗?” 扑捉到他嘴角轻蔑的笑,莫罂络放下帘子,“怕是在将军眼里,本王只是个娈童吧。” “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有点好奇,王爷这次自动请旨去靖齐,还点名让末将陪同,怕是没那么简单的事吧。” 车内的莫罂络扬天大笑,“将军的意思是本王会对你下毒手?” 武子玄正着身子,正声道,“王爷觉得呢?” “将军放心,本王是有目的,但是却不在将军。”端起小厮斟满的茶盏,莫罂络轻声回道,“伤害将军,对本王没有任何好处。” 看着帘子上映出的剪影,武子玄轻皱眉,这次他真正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丝若有的笑容。 靖齐距离北武的路程并不算太远,武子玄说过只要赶上一个半日就会到,而各个驿站也接到夏侯瑾的文书,早早准备好一切,恭他们歇息。这一行人虽表面对莫罂络客客气气,可是莫罂络自己知道,在所有人眼中他只是个娈童,王爷,不过是虚名。距离靖齐国土越来越近,他心里也越是明亮,或许莫央诚在的话,才会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 当一行人进入靖齐城门时,街道两侧人群早已经挤的水泄不通,“呵,末将想不到,王爷的艳名在靖齐也这么有名。” 莫罂络自顾自饮茶,没去理会车外武子玄的调侃。靖齐的果酒,香飘四里,不知哪家酒窖开坛出一道老酒,香味醉了所有人,却独独进不了莫罂络的心。 第六回:风云难起威做虎,仙梦绕回十年中 宫殿外 两排司礼公正的站在,莫罂络领着一行人,缓步走进这个已经尘封在记忆里太久的地方,莫罂络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来,可是脚下的青石阶梯似乎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宣,北武使者络王爷觐见。”跟随着宣旨的礼官,径直走进议政的朝堂。 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靖齐国君,他身穿着绣着九龙的朝服,带着龙冠,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双鹰气逼人的双眸上下打量着莫罂络。扑捉到他深邃眸子中满满的惊讶,莫罂络很淡然的跪下,“臣,本王使臣,见过皇上。” 沉吟了片刻的俞叶聪瞬的回过神,“络王爷请起,刘寅,赐座。” 被唤刘寅的是俞叶聪的贴身太监,只见他差使了个小太监将椅子搬到莫罂络旁,冷不丁抬起头时,也惊住了片刻。 “师傅,师傅,”小太监轻轻拽他的衣袖。 “奴才,奴才失礼了”说完低着头退到一旁。这一切的一切也被一侧的武子玄看在眼中,心中泛起疑惑。随便客喧了几句,就退了朝。 刘寅带着二人缓步在宫内走着,也不知为什么,刘寅总觉得对眼前这个刚刚见面的王爷很熟悉。“刘公公,不知这是带我们去哪?” 刘寅恭敬的回道,“回禀王爷,陛下将您和将军安排在不远处的玉客苑小住。” 莫罂络环顾了下周围,“不知公公可有空带本王周围转转?” “这——”刘寅看了看旁边一直未说话的武子玄,“不知道将军是否有空随本王一起看看这靖齐皇宫?” 武子玄浅笑,“末将还是不去了,刘公公您带着王爷随便转转吧,末将就跟随着小公公先告退了。” 望着武子玄离去的背影,莫罂络略有感触的闭上双眼,耳边拂来的微风是那么亲切,“王?王爷?不知道想去哪转转?” “公公,本王想看看听雪殿。” 闻言,刘寅猛的一惊,“王,王爷怎知听雪殿。” 莫罂络凝神着前方,伸手一指,“本王记得穿过这花园就应该到了吧。” 见莫罂络拔脚欲前往,刘寅“噗通”跪下,“王爷,求求您,求求您奴才带您去别的地方看看吧,那,那不适合您啊。” “不适合?”莫罂络饶有趣味的看着刘寅,“本王记得那是历代你们靖齐历代皇后居住的,怎么会不适合?” “奴。奴才——”莫罂络扶起已经瑟瑟发抖的刘寅,“本王莫不是把公公吓着了?”对上莫罂络那双黑色的双眸,刘寅心底那久违的感觉浮出了水面。10年前那个女子也是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双眸子真的太像了。 “公公莫不是觉得本王很像您的一位故人?”回过神的刘寅,瑟瑟发抖,“实,实不相瞒,奴才见到王爷第一眼,就觉得,您的双眸很像奴才的一位贵人?” “贵人?哦,不知道本王可有福气听公公说下您的这位贵人,和本王很像?本王有些好奇。”对上莫罂络深不见底的眸子,刘寅深吸一口气,“罢了,这件事奴才也想和人絮叨絮叨,许是人老了这记忆也就不记得太多。” 刘寅篇 那一年是我刚走进这个辉煌的皇宫,师傅告诉过我,这宫里主子的话就是最大的,所以我千万不能冲撞主子,不然就算是他也救不了我。很幸运,在师傅的安排在,我进了御膳房,也就在那一天我见到了命中的贵人。 那日,师傅急冲冲的告诉我们,今日是皇上新婚大典,必须重视,我有些不解,想着宫里已经有那么多妃子,那次大典都没这一次这般隆重。“师傅,这是要娶皇后吗?”师傅拉过我到一边,“你这小子,什么话都问。” “哎呦~”捂着被师傅打的疼痛的头,我想起师傅和我说过的那句话,不该问的不问。 师傅见我模样,叹了口气,“你这小子,为师偷偷告诉你,听说这是娶俞家的小姐。” “俞家?”靖齐所有人都知道,这赵氏虽然是靖齐的皇族,可俞氏自从上上一代先皇起,权利就大的可以掌握一个国家的命运,功高震主。可是这俞家不是已经有几个表小姐再宫里了吗,虽然没怎么受宠,可听说权利也是大的很,“哎师傅,宫里不是有几位俞家的娘娘了吗,怎么这次皇上这么重视?” “哎呦我的小祖宗,那几位娘娘怎么可以和这位比啊,听说这位是俞相爷的掌中宝——俞叶雪啊,你看,这几天那听雪殿都开始打理了,这虽然说是妃子,看着架势不就是皇后吗。”本来还想问师傅些的,可我还没开口就被他踹进御膳房帮忙去,我知道这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可是关于这些事,还是有很多好奇。 跟着小四儿,我也端着银盘子慢慢走着,脑中回档师傅说的话,恩恩,绝对不能抬头看主子们的脸。 走进听雪殿,我慌忙的放下银盘,一不留神,倾泄出来的热汤汁烫的我手一颤,“咣——”一盘汤食整整打翻在皇上脚跟前。 “皇上,皇上饶命啊。”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出死亡尽然离我这么近,一旁的师傅也吓得跪在地上给我求情,“哼,富贵你怎么教你徒弟啊?” “哎呀,皇上饶了这小子吧,皇上开恩啊。”我不敢回头看师傅,回想起种种,只觉得脖子凉气十足,罢了,死就死,不能牵连师傅,我开口欲求死。却听见一娇柔的女声,“三郎,莫动气,今日是我与君大婚之礼。若见了血,父亲和哥哥那必定会喋喋不休。”顺着声音,我偷摸着抬起头瞅了瞅,那是个身穿喜纱的女子,虽看不清她模样,可她的举手间大方得体,“罢了,雪儿这么说,朕就饶了这狗东西,富贵带着狗东西下去吧,以后小心伺候。”猫着腰,我缓步跟着师傅退了出去。 花园一角 “哎呦,师傅,疼疼疼,耳朵快掉了。”从出来师傅就揪着我耳朵不放。 “你这混小子还知道疼啊,怎么就不知道长点记性,要不是贵妃娘娘,你这小子死了不打紧,劳资以后死了谁给我哭丧啊。” 揉着被师傅拽的通红的耳朵,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师傅,您说那就是贵妃娘娘啊?” “嗯,是啊怎么了?” “嘿嘿”看着我满脸笑,师傅戳了戳我的额头,“想什么呢?” “嘿嘿师傅别动气,我在想,这位娘娘怎么不像别的那几位俞家娘娘那样,感觉,感觉说话都像仙子一样。” “你这混小子,定是当初那下手公公没把你弄干净,仙子?贵妃娘娘是你可以想的吗?” 师傅一句话吓得我连忙摇头,“哎呦师傅你想到哪去了,我怎么听着娘娘话里话外都在帮着咱皇上啊。”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师傅领着我坐在一边石凳盘,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师傅才小声和我说,“混小子,师傅今天和你掏次心窝。你啊可别到处咧咧,不然你师父我的脑袋都不保。” 我连忙摇手,“师傅,徒弟哪敢啊。” “这位贵妃娘娘是进宫帮皇上对付俞相爷的。” “啊——” “嘣——”师傅一个栗子打在我头上,“哎哟师傅疼。”捂着被师傅敲得生疼的头,我只觉得鼻子都酸楚了。 “疼才对,免得你这混小子叫这么大声。哼。” 揉了揉被师傅打出个大包的地方,我问,“那得了,都是我的错,师傅还没说娘娘怎么帮皇上对付她亲老子的啊。”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当皇上下旨钦点要娶这个娘娘的时候,俞相爷和俞家少将军脸都绿了,可是碍于圣旨,也就只能把娘娘送进来了。”想着俞相爷吃瘪的样子,我对那个娘娘更是有了几分好感,哈哈谁不知道俞氏作威作福,哪个百姓不是受了他们的苦。 “你个混小子想什么呢?”哎呦,一不留神又被师傅栗子偷袭了,“还不去帮忙。” “是,是,师傅。”说完我快速溜了,真怕师傅再在我头上来上这么一下,那估计我真的要被他打笨了。 听雪殿准备的差不多了,跟着师傅,我也有幸去前殿看看什么叫大典。 手持着喜障,我第一次站在这个大殿,两排的朝臣站得整齐,随着师傅一声“恭迎圣上,贵妃娘娘。”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而那时候我也注意到了朝臣最前排那个一脸锐利的中年人,他身旁的年轻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二人不情不愿的也跪下身去。 一身威严的皇上牵着贵妃娘娘,缓步从我身前走过,望着皇上看娘娘的一脸柔情,这也是我第一次在皇上脸上见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有俞氏叶雪,贤惠大体,德贤具备,特封为贵妃,代掌凤印,赐居听雪殿。俞氏家族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以慰俞相爷养育贵妃之恩,钦此——” “臣,谢过皇上,贵妃娘娘。”我看着那个不情愿下跪的男人,他的一脸愤恨,可见是多么不情的下跪,一旁少将军俞叶聪也一直是低着头不说话,眼睛盯着贵妃娘娘与皇上牵着的手,哎,这怕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婚礼了。 而一切的一切也似乎在皇上大婚后发生着变化,没人知道皇上是用什么手段请回了几个本被俞相爷赶回乡的老臣,还委以重任。就连师父在跟着皇上下朝后也会抽空和我说今日皇上在朝堂上怎么怎么微风,弄的俞相爷和少将军怎么怎么无言以对,是啊,师父跟了皇上这么多年都没听过他这么夸过皇上,现在天天一见面就和我说皇上怎么办事果断,震得朝堂上下无一个敢说不的,而这一切的改变貌似都是在贵妃娘娘入住中宫后。 “小寅子,过来。”一天午后本在收拾御膳房刀具的我,看见师父,“啊,师父怎么了?” 师父拉着我来到御膳房外的一个角落,神神秘秘的样子,“师父怎么了?” “小子,你的福气到了?” “福气?”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师父什么意思啊?” “哈哈,皇上啊准备给贵妃娘娘挑几个管事公公,要能干,手脚麻利的。” “给贵妃娘娘挑人?”这朝堂上下谁不知道皇上对贵妃娘娘的宠爱,天天专宠,连批奏折也是和贵妃一起商量着,知道事儿的人谁不清楚,皇上这几天的雷厉风行也都是贵妃娘娘的功劳。“是啊,你小子有福了。”师傅四面张望了下,附在我耳旁轻声说,“这件事是师傅我一手办,昨个儿我和贵妃娘娘一透风,说你,娘娘说可以,小子你的福气不是到了是什么啊?” 从未想过能这么快就跳出这御膳房的我,真的是又惊又喜,“那,那师傅,我是当什么官儿啊?” “你个浑小子,你师父是皇上的掌事太监,怎么也不能让你当个贵妃跟前扫地的吧。等等下午收拾下,去听雪殿报道吧。” 哈哈瞬间从一个打杂小太监升到掌事太监,虽然距离师傅还是有很大一段,可我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这宫里哪个娘娘妃子都会有个自己的掌事太监,可是谁都知道那都没在听雪殿当掌事太监来的舒服,看着皇上一箱一箱赏赐,一夜一夜的陪伴,这宫里最受宠妃子的掌事太监,那要多威风啊,想到这我不自觉的挺直了腰,“徒弟谢过师傅提携。”我跪在师傅脚下,打从进宫,师傅对我的照顾早已超出师徒,现在又这般对我好,我刘寅真当是报答不了他啊。 师傅拉起我,“你这浑小子,别谢不谢的,只要等你师父我百年后给师傅我哭几声就好。” 午后 师傅亲自帮我换上身掌事太监的内监服,“哈哈小子,穿起来还很像样子,走,去给娘娘请安。” 在师傅的带领下,我以及身后四个太监缓步走到了听雪殿。 一进门,茶案前坐着的身着贵妇服的女子就注意到了我们,“给贵妇娘娘请安。” “起来吧,富贵这是你给本宫找来的人?” “回娘娘正是。”师傅挤了挤眉,示意我。我忙跪下身,“奴才刘寅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原来你就是富贵的徒弟啊。”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只见娘娘一身淡绿色的贵妃裙,面带桃花,眉似流云,我暗暗叹了口气,这果真和庙里那仙子娘娘长得像极了。“罢了,那以后你们几个就留在我这,刘寅以后本宫的饮食起居就交与你了。” “是,奴才遵命。”想想宫内哪个娘娘不是飞扬跋扈,我也有几个小兄弟和我私下抱怨,今天不是被这个主子打,明天就是被那个娘娘罚,如今我再看自个儿眼前的这个主儿,温文尔雅,当真配的上中宫之位。 过了半个月不到,听雪殿更是传来好消息,那日,我陪着娘娘在看书,“刘寅,扶着本宫出去走走。” “是——”我小心扶起娘娘,可还是一不小心,娘娘又跌坐在桌案前,“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看着贵妃无力的模样,我也有些惊慌,忙遣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卧靠在贵妃榻上的贵妃娘娘,渐渐恢复了些力气,脸色也比方才红润了些,“太医,娘娘这是怎么了?”我焦急的询问前来为娘娘号脉的老太医。 “哈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会晕倒因为害喜,没什么大事,微臣开服方子您吃上几贴就可以了。”入宫才半月就怀了身孕,我也替贵妃娘娘高兴,送别了太医,我又差人把这个好消息知会给师傅让他转达给了皇上。 “刘寅,太医说本宫有了身孕是吗?” “是的娘娘,这往后您可不能熬夜陪皇上批折子了,这为了咱小皇子的健康长大,您这10个月怕要受点苦了,嘿嘿。”贵妃不说话,抚摸着她的肚子浅浅的笑着,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是宫里最好命的人,虽然我没万贯家财,可是能看着贵妃娘娘平平安安的生下小皇子,陪着她们,那就是我刘寅最大的幸福,毕竟这世界上好主子真的恐怕只有她了。 自从贵妃怀了身孕,皇上更是寸步不离贵妃身边,就连御膳房送来的汤食也要亲自试吃过才放心的给贵妃食用,碍于贵妃是俞氏家族的人,我想这宫里怕也没人会对她不妥吧,直到那一日。 我扶着怀了七个月身孕的贵妃娘娘在花园里散步,现在的她肚子又大又圆,以至于走起路来也显得有些笨重,才走了几步就坐在石凳上歇息了,“刘寅,本宫想在这歇息片刻,你回宫去取点酸梅来,哎天天在宫里也闷的很。” “是——”我快步赶回宫,命人打包几个食盘赶了过来,没走几步,就看见贵妃身边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元是俞氏表小姐——俞穗颜,而其他宫女侍卫也不见了踪影,我见过这个女子,虽年长贵妃几岁,却没有贵妃身上那种气质。 “哼,贵妃妹妹真是好福气,嫁了这靖齐权利最大的男人,现在还怀了个种,怎么是准备让这个种把俞氏在朝中权利一手拔去吗?”我远远看着她们的对话不敢走近。 “姐姐,这靖齐本就是三郎的,爹爹和兄长难道还不愿作罢吗?” “作罢?哼,看他赵家几代不是懦弱不堪,若没有我们俞氏谁替他们安邦定国,现在到了赵瑞亦是这样,哈哈,古人云有能者居之,赵氏没这个能力就应该让给我们俞氏。”俞穗颜张扬的笑看的我不寒而栗,俞相爷果真对江山有图谋。“倒是贵妃娘娘,不帮着娘家,倒帮着外人,朝中皇上与叔父对抗的势力越来越雄厚,我想也是贵妃娘娘的功劳吧。” “姐姐,这江山本就是他赵家的,本宫这么做是帮皇上平定天下。” “哼,好一个平定天下,你可以知道若是俞氏失去权力,那第一个死的就会是那个含辛茹苦养大你的叔父大人。” 贵妃娘娘脸色煞白,坐在石凳上,“本宫知道,可是爹爹不该图谋不凡,若他日皇上下旨判父亲死罪,本宫会求皇上,给本宫一个机会最后送别爹爹。”她别过头,不去看俞穗颜。 “好。哈哈,好一个孝顺的相爷千金,叔父含辛茹苦带大你,如今你却帮着外人要杀了他,当真是俞氏的好儿女,民女就不奉陪贵妃娘娘了,民女告辞。”确定俞穗颜的离去,我忙上前扶着贵妃,她冰凉而又颤抖的身子无一不在告诉我,她在害怕。一路上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依着我缓步回了听雪殿,我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或许比谁都矛盾。 扶她靠在贵妃榻上,掩好被子,我转身欲离去,“今天在那看见什么都别和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是,奴才遵命。”是的,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止为了我,还有她我的主子。或许到现在其实她还是想掩护自己的家族,毕竟那里有她的亲人啊,点上一炉淡淡的兰韵香,兰花香溢,我却只希望这个不幸的女子能好好的安神睡上一觉。 距离贵妃娘娘的落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皇上身旁的政务实在忙的很,有时候他也曾和贵妃商量要不送她回宰相府养胎,可是娘娘拒绝了,或许自从她选择进宫帮助她的夫君开始,娘家就断断是回不去的。 很快就到了年下,我进宫也快1年了,而贵妃也预计是在这几日就落盆了,我扶着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去年的这个时候本宫还在府里陪着哥哥给爹爹挑选新衣的缎子,这一晃却已经一年了。”她扶着肚子,落寞的看着,是啊这宫里是大,可是大的让人害怕,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也逃不过心里那最深处的孤单,“刘寅,你有家人吗?” “家人。”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回想起去年家乡大旱,我跟着几个同乡跑了出来,却不想被人卖进这宫里,一开始我也恨过怨过,可渐渐发现或许这就是命,“奴才进宫时候家里人就死的差不多了。” “死?呵呵,你比我好,想想他们还可以上上坟,烧烧纸,我呢?有家等于没家。”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儿啊,或许你的母妃只有你还有你的父皇了。”我不会安慰人,只能静静的陪着她看着窗外。 “娘娘窗户外风大,咱还是进去吧。”扶着她,我小心把她牵到贵妃榻旁坐下。关上门窗,我又点上那炉她最爱的香—— 当夜晚,听雪殿那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时,我才清楚意识到,我的小主人诞生了。用了晚膳后贵妃就说不舒服差我找来了太医和稳婆,我焦急的等候在殿门外,当明月照亮了整个宫,一个新的生命就这样出生了。 望着乳娘怀里那幼小的身子,我不仅走上前去逗弄下,“是皇子还是公主?” “回禀公公是皇子。”小家伙小小的身子还带着点奶味,皱着眉头大声哭着,“看我们的小皇子这么大嗓门,以后肯定是将军哈哈。” “皇上驾到——”急匆匆赶来的皇上,还没换下被雪弄湿的外袍就走了进来,“快,给朕看看朕的孩子。”结果乳娘手上的婴儿,皇上小心抱到贵妃床旁,虽已经不是当爹了,可是他眼角的喜悦却是足足的,“雪儿你看,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看着他的一脸喜悦,我心里也替娘娘感到欣慰,至少她虽然失去娘家可是她身边的男人很爱她和他们的孩子。 “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当父皇了,怎么道还像个孩子一样。”贵妃刚刚生产完还有些气力不足,但是我看见她的脸的喜悦不比皇上少。 “哈哈。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对朕来说这就是第一次,他是朕的五皇子,朕以后要封他为太子,让他当皇上,好吗雪儿?”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对了皇上,还没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呢。” “好。朕来取。”仔细看了看那个襁褓里刚刚睡着的小家伙,皇上高兴的说“这小家伙的眼睛和雪儿真是一模一样,雪儿还记得去年集市上,朕看见你第一眼时候读的词吗?” 贵妃清了清嗓子,“臣妾当然记得,那是,曹植的《洛神赋》,当时臣妾还把皇上当成市井小民给骂了,呵呵” 将小皇子交给乳娘,皇上高兴的说,“那他就叫赵洛,朕看这小家伙长大了肯定和他父皇一样风流倜傥,哈哈,到时候朕再给他选个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做太子妃,朕要给朕的五皇子最好的东西。” 床上的贵妃娘娘欣慰的笑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第一次感觉到身在皇家唯一的那些许温暖,或者贵妃是不幸的,可是她有了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男人,回想起家里阿娘和我说过的,一个女人一生只有可以和自己的夫君举案齐眉,自己的儿子孝顺体贴与她,这个女人就是幸福的。现在的我当真是明白了这句话。 小皇子真的是继承了贵妃的全部,小小年纪却已经出落的很标致,而从他出生俞相爷也没派人来过,一直到小皇子六岁。听师傅和我说,皇上这几年拔除了俞氏在靖齐的好几条财路,逼得俞相爷在朝堂上顶撞皇上,而后皇上提拔了个和俞家少将军一样年纪的男儿,意在拔除他们的兵权,听说两个将军在前线旗鼓相当逼退好几方敌军,尤其是那位少将军足智多谋,还在沙场救了少将军,听闻皇上想借这件事提拔他好拔除俞氏兵权。 那日,本在院子内与小皇子玩闹的贵妃娘娘被突然出现的俞家少将军——俞叶聪惊住了。“臣见过贵妃娘娘——” 看着已经六年未见面的亲哥哥,贵妃热泪盈眶,“洛儿,快这是你舅舅。”五皇子从小就听说俞氏的作威作福,对这个舅舅也没什么好感,反而一把抱住贵妃的脖子,“母妃骗人,洛儿没有要抢父皇皇位的舅舅。” 安抚着哭泣的皇子,我看见了贵妃脸上的无奈。 一旁的俞叶聪却笑出来声,“呵呵,是啊,臣是乱臣贼子,怎么配的上贵妃娘娘和五皇子这么尊贵的身份,哈哈哈哈。” “刘寅,你把洛儿带下去。” 牵着皇子的手,我带着所有宫女太监离开了。 我不知道贵妃和俞叶聪说了什么,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她一个人颠颠撞撞的回了宫,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整一天。 从那天起,皇上对付俞氏的脚步更快了,或许说胜利就快成功了,至到那天,五皇子的七岁诞辰。 虽然是小宴,我也早早开始准备了,挑选礼服,吃食贵妃全交给我一个人做,忙活好一切,我和往常一样准备回宫复命。 “刘公公这是要去哪?”俞叶聪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奴才,见过少将军。”我不敢得罪他,毕竟现在的俞氏还没有真正的倒台。俞叶聪拍拍我的肩,“刘公公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奴才。奴才不知将军是什么意思。”我脑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俞叶聪不紧不慢的说,“我想公公已经很久没见过富贵了吧。” 我脑中“懵——”的一响,是的,貌似三个月前师傅染了急症被皇上送出宫治疗后就一直没消息,看着他的笑容,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还,还不知将军把,把富贵公公送去哪了?” “刘公公别怕,本将军对下人一直很好,尤其是那种忠心为主的。富贵不过染了点风寒,本将军正好碰见他,就请他去个特别好的地方养病了,只是现在药还差一味药引,恰好本将军手上有这个药,可是公公知道,这药太珍贵,本将军还在想要是给一个奴才用了到底合算不合算。” 我“啪——”的跪在地上,师傅对于我来说就是父亲,自从我进宫,只有他和贵妃娘娘待我最好,我不能失去他,“将军,将军求求您救救我师傅,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啊。”我朝着俞叶聪不停叩头,因为我想不到该怎么打动他。 “哟,瞧公公说的,快起来快起来,”在他搀扶下我站起身,“公公方向就冲您这样,本将军也会救富贵,只是吧,这买卖买卖,不能我一个人做,公公不下点血本吧。”我知道他这次找我肯定是想要挟我,可是为了师傅我没有办法。 “将军请说,但凡用得上奴才的,奴才自当尽力。”他掏出袖中的瓷瓶,放在我手上,轻声在我耳边说,“只要公公在今日午后贵妃娘娘午憩时,把这个放在她的香炉里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握着瓷瓶,看着俞叶聪的背影,我不知道如何抉择,难道这就是俞氏的反击吗,可是为什么一定是贵妃娘娘。我很害怕在,脑中思绪千万。 中午,贵妃没吃什么,说是想晚上和五皇子一起多吃点,就早早叫我点香她要休息了。遣退去所以宫女太监,我缓慢挑着香炉内的香料,我该怎么做,看着已经闭眼歇息的贵妃,我闭上双眼将袖中瓷瓶里的香料一并倒了进去,匆匆关上殿门。站在门外,我知道过了多久,想着师傅,想着贵妃,我真的觉得这一刻比千万年还久。 “刘公公这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许是太过紧张,连俞贵人进来我都没发现,看着俞贵人身后跟着的俞穗颜,还有一个低着头的侍卫,我想开口问些什么,也终是没有开口。我不知道他们会对贵妃做什么,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是他们的帮凶了。 躺在自己的房间内,看着窗外快要落下的残阳,这个下午许是我进宫度过最久最久的午后,“刘公公,刘公公不好了。”小庆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我很怕他说贵妃出事了,可是我能从他表情中看出来,这一切真的来了。 “俞贵人和俞家表小姐,去皇上那揭发贵妃与男子有私情,当皇上气冲冲的赶来时候,贵妃。贵妃真的和一个男子抱在一起啊。” “嘭——”我跌坐在椅子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那贵妃现在怎么样?” “贵妃是百口莫辩,只说是自己昏昏睡着,醒来就发现这个男人在身边。” “那,那皇上呢——” 小庆子叹了口气,“不知道俞贵人从哪找来个太医,先证明贵妃没有任何被毒害的情形,现在,现在又在那说咱五皇子身上流的不是皇上的血啊。”这一刻我明白了俞氏的阴谋,没想到,俞相爷为了皇位当真连自己的亲女儿也可以出卖,想着现在在宫内哭泣的贵妃,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看着我的双手,我觉得很可怜,呵呵,今天我尽然出卖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打开房门,冲着听雪殿方向“嘭”的跪下,“贵妃娘娘,是刘寅对不起你啊——”我知道现在就算我说什么都晚了,我不敢再去听雪殿见那个可怜的女人,因为。我怕我自己会疯。 皇上将贵妃关在了听雪殿,而他自己也再未踏足这里一步。 很快就到了年关,曾经辉煌一时的听雪殿变成了冷宫,所有宫女太监有了新的地方,而我自动请言,只想呆在这听雪殿做一个扫落叶的内监。我没有胆子去见她,因为这一切真的是我一手造成的,春节那日,出宫救治三个月的师傅回来了,只是他不再愿和我多说什么,我知道这件事他定也是知道的,每次见到我,也只是远远摇头,不肯多说一句。 看着宫里的烟花和欢笑声,我突然想去看看那个人,或许只当是过个年吧。带着食盒,我来到殿门外,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雪儿,难道到现在,你还不肯和爹爹认个错吗?”我扒开窗口一角,而那3个月未见面的女子一身缟素,素颜坐在贵妃榻上。此时的听雪殿内到处是蜘蛛网,灰尘,连一根烛火都没有。“认错?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有错的是你和爹爹,你们图谋造反,你们是乱臣贼子。” 看清说话男子,我摇摇头,才三个月未见没想到少将军也“老”了,“他们赵家从他赵瑞的爷爷开始,哪一代江山不是我们守着的,边关朝堂,没有我们俞氏他们怎么坐稳这江山。而他们怎么报答我们的?哼,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月光照在贵妃脸上,此时的她虽然没施粉黛,却更是清纯美丽,她掩面而笑,“有能者?哥哥,难道天下就真的这么重要?” 俞叶聪低着头,“重要?自从那个赵瑞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天下真的很重要,只要我拿到这天下,我就能拥有所有东西,包括你。” 我惊住了,这一刻我明白为什么大典那天俞叶聪看着贵妃娘娘的眼神就像对着自己的恋人。“雪儿,你该知道,从小到大我都喜欢你,那是一种超越兄妹的感情啊。”贵妃颤抖着身子,惊讶的看着俞叶聪,“哥哥,你疯了吗,我是你亲妹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俞叶聪一把抱住贵妃,“不,我没疯,我爱你,真的爱你,只要我帮助爹爹当时国君,我就是第一功臣,到那个时候我求爹爹把你嫁给我,肯定可以的,毕竟爹爹也舍不得你嫁出去,不是吗?” 贵妃推开他,怒喝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我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可以喜欢上我。” “对,我是疯了,从小到大都是在你身边保护你关心你,凭什么他赵瑞一出现就带走你,就凭一封圣旨?雪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现在在冷宫,他哪里还会惦记你,只有我,只有我,你的亲哥哥才是真的爱你的。”俞叶聪不顾贵妃的嘶喊,拼命抱住她,我想上前。可是怯弱再次在心里出现,我转过头不去看屋内的一切,直到那阵丝缎被扯裂的声响变成一阵阵娇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屋内声音变小了,开门声后一个脚步声渐远,我才敢推开门走进去。贵妃衣衫不整的躺在贵妃榻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屋顶,“娘娘——”她没有理我,我走上前,拾起地上一件纱裙盖在她身上。“滴答——”一滴温热的泪水滑落在我的手侧,“娘娘——” 她坐起身,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衫,“刘寅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娘娘,是刘寅的错,要不是刘寅,您不会” 她拉起我,微微一笑,“不怪,我真的不怪,只怪自己命不好会做俞氏的女儿。” “娘娘——”,她拢了拢凌乱的发髻,“刘寅我这宫冷的很火折子借我好吗?” 我取出盒子内的火折子递给她,她点起房内唯一一根残烛,烛光下的她笑的依旧那么美,“刘寅帮本宫最后一个忙可以吗?” “娘娘请说,奴才定当竭尽全力。”她笑着从绣床上抱来了已经熟睡的五皇子,“洛儿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遗憾,你帮我把他带出宫可以吗?” 我接过五皇子,他的全身滚烫,看来是高烧不退很久,也难怪一直迷迷糊糊屋内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奴才,自当肝脑涂地也把皇子带出宫去。” 她笑了笑,轻轻吻着五皇子的额头,轻声说“洛儿乖,母妃不能再陪着你了,要好好长大,帮你父皇祛灭乱臣啊。”昏睡中的五皇子,小眼睛微微睁开,看了看贵妃,“母妃——”又合上了双眼。“滴答——”她的泪滚落在五皇子额前,“刘公公多谢了——”她用力将我推到一旁,拿起烛火点燃了整个绣床,“娘娘——” 看着她一身是火我想上前就她,可是怀里的五皇子还在发着高烧,“刘公公,帮我把他带出宫去,就算是帮我俞叶雪最大的忙了。”火中的她微微一笑,就好像仙子一样,我抱着五皇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理会跑了多久,没有理会身后他们喊着“走水”的声音——脑海中却只留下她在火堆中那一莞尔。 第七回: 梦醒知来俗世寒,惊变今日黄粱恨 刘寅悔恨的说完了自己的故事,他看着身旁一言不语的莫罂络,“王爷,——” 莫罂络平静的看着他,嘴角却不自觉的弯起“刘公公和本王说了这个故事,就不怕本王把这个告诉第三个人吗?” 刘寅摇摇头,“奴才不怕,奴才当年要不是贵人相救,怕也是早已经是一副白骨了。今日奴才在王爷身上似乎又见到了贵人的影子,只当是与贵人在续一场缘分吧。”他无奈的望着天空,这个秘密他坚守的太久太久,说出来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轻松了。 莫罂络站起身,走到刘寅身旁,莞尔一笑,“既然刘公公相信本王这个外人,那本王也和刘公公说个故事,怎样?” “奴才洗耳恭听。”莫罂络坐在石凳上,浅笑,“有个男孩,在他7岁的时候离开了自己最爱的母亲,他想过死。可是记起母亲临死前再自己耳边说的,他一直苦苦寻找一个机会可以为母亲报仇,杀光那群畜生。于是……。哈哈……于是他跑到邻国,把自己卖给那边最有名的妓院,用了十年功夫,艳名在外,哈哈。,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从那些只想着把他当胯下娈童的高官显贵身上得来的机会。于是,他学会了很多东西,终于在前不久机会来了,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哈哈哈哈。” 骄阳下莫罂络笑的格外美艳,阳光映在他玲珑的脸庞边,闪烁着琉璃般的弧线。刘寅低着头,双脚曲下,整个人跪伏在莫罂络脚下,“滴答——”眼角的泪珠顺着脸颊,落在泥土里,消逝—— 玉客苑 莫罂络独自回来了,此时的他虽嘴角还带着笑意,思绪却早已一片混乱。“王爷怎回来这么晚,莫不是被哪个达官显贵当是谁家的小公子了吧?”武子玄坐在苑中,打趣这莫罂络。 莫罂络走上前,取过武子玄手中的茶盏,一口饮下,“将军觉得呢?”甩袖离去,原地却只留下还带着他唇角余香的茶盏和思绪万千的武子玄。 内室里 黑衣男子望着满园春色和天边快要落下的残阳不言不语,“吱——”门外一个白衣男子端着一托案走了进来,“王爷自回来就什么都没吃,刚刚刘公公托人给您送来点饭菜,您先用吧。”武子玄摆好饭菜,却见窗前的莫罂络依旧没有反应,“王爷不是想末将喂您吧,那貌似是皇上的事。” “武将军,你有恨的人吗?” 武子玄皱眉,“恨?末将是一国的将军,不会那么小肚鸡肠。” “哪怕那个人杀了将军的父母,毁了您的家园?”莫罂络回头见武子玄低着头不说话,大笑,“呵,本王忘了,武将军恨的是本王吧。”带着些许落寞,莫罂络坐在桌前独自吃着。武子玄愣愣的看着他,今日自从他回来就觉察出他神情的落寞,回想起自己的,自己自小和夏侯瑾兄弟情深,父母虽早逝,却也享受过一段幸福的家庭时光,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人儿,说道家,却如此伤感,或许是自从他踏进这个靖齐开始吧。他往日的风情不见,留下的是让人心疼的伤感和落寞。武子玄紧握拳头,愤恨自己先前与他话语中的挖苦。 莫罂络觉察出他的神情,“将军不需要同情本王什么,因为本王本就是祸水。”莞尔一笑,他的风情又回来了,莫罂络放下碗筷,推门离去。他不知道房内的武子玄正在想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不需要任何同情,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听雪殿,他微微一笑,那一刻的他似是颠倒了众生,似是飞舞了花蝶。 独自走在铺满银光的长廊,莫罂络寻着梦里的步子走着,他记得幼时的自己曾经在这和母妃玩躲猫猫,玩的满头大汗,他就趴在刘寅的背上睡着了。坐在长廊边,他仰头看着皎洁的圆月,映出的是母妃慈爱的脸庞。 “奴才,奴才见过王爷。”下午和莫罂络才见过的刘寅因为心里烦闷也出来散步,却不想在这见过了他,月光下的莫罂络若不是穿着王爷朝服,怕真的会以为是俞叶雪。 “刘公公起来吧,现在的您可是皇上面前红人,怎么可以对我这个异帮王爷行跪拜之礼。”扶起刘寅,莫罂络浅笑的看着他。刘寅低着头,怯弱的站着,“奴才,奴才始终都是贵妃的人。” 莫罂络轻蔑的看着他,转头看着月亮。 “噗通——”刘寅又跪下身,“王爷,奴才不求您原谅,只求,只求您能让奴才为您做些什么,可以弥补贵妃在天之灵就好。” 莫罂络靠着身后的木柱,闭上双眼,而嘴角依旧挂着那一弯笑容。 “王爷,奴才知道您不好受,您骂奴才,哪怕,您现在杀了奴才,奴才也无怨无悔。” “本王从未怪过你。”莫罂络依旧紧闭双眼,“本王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恨的,只有那群人罢了。” 看着莫罂络眼中闪烁的恨意,刘寅心里更不是滋味,这几年他天天受着良心谴责,今夜见到莫罂络只愿他给自己一痛快,怕也好过些。“刘公公,本王听闻俞将军,哦不,皇上在破关时候没有杀了先皇,是真的吗?” 刘寅点点头,“回禀王爷,是真的,皇上逼迫先皇禅让了皇位后,将先皇的公主皇子都暗杀了,却独独留下先皇,但也不许任何人传言先皇还活着。” “知道了。”莫罂络又闭上双眼,他不用问刘寅赵瑞现在在哪,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十年了,该找一天去见见那个老头子了。月光洒在长廊,黑衣男子就好似一朵月下蔷薇吐露着自己的优雅,没人知道男子在想什么,因为他们眼中只有他那一丝浅浅的笑。 一夜未眠 莫罂络坐在桌案前,俞叶聪昨日在朝堂说过今日要为他们使臣接风设宴,或许今夜他可以去见见那个人了。品味着新进贡的香茶,莫罂络的脑海中飞舞过千万,“王爷,刘公公在门外等候多时了,末将以为我们该去赴宴了吧。” 跟在刘寅,武子玄身后,莫罂络缓步走着。 大殿内,早已落座好的朝臣,都在等候二人。莫罂络淡淡扫过人群,“臣见过靖齐国主。” “末将见过靖齐国主。”俞叶聪捋着胡子,看着施礼的莫罂络点头,“络王爷和武将军就别多礼了,来,赐座。” 按照礼仪,因为这次莫罂络和武子玄是使臣,他们的座就距离皇位更近一些。 酒暖菜香,一群素纱裙的宫娥在宴席中穿梭。莫罂络独自饮着酒,他觉察到从高位投来的炽热的眼神,“咳咳——”俞叶聪身旁的珍妃觉察出他的不对,瞪了眼俞叶聪。不知过了多久,莫罂络找了个借口,早早离开了宴席。 沿着小路,莫罂络佯装着醉意慢步走向——听雪殿。宫里设宴,这侍卫也少了很多,莫罂络凭着记忆来到了眼前早已杂草重生的宫门外。 “吱—”推开沉重的殿门,莫罂络打量着殿内的一切,那石桌还在,却也早已被落叶覆盖了。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内殿内一曲《洛神赋》引了莫罂络兴趣。他轻声推门殿门,房内一蓬头乱发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跳舞。他手形兰指,身子曲着。“想不到先皇还有这等舞姿?哈哈,本王算见识到了。”男子觉察出他,慌乱的回过头,对上莫罂络的双眸,一把上前,“你是朕的雪儿?” 莫罂络打落他想要抱住他的手,“不好意思,本王是男的。” 呆呆的看着他,苦笑道:“哈哈对,雪儿怎么还会来见我,是我,是我逼死她的。是我” 莫罂络记得这,是母妃死的地方,房内还留着火烧的印记,而伊人已经不在了,“没想到,现在的皇上把这儿还留着。” 掸去椅子上的灰尘,莫罂络坐下。“那你是谁,怎么会来这儿,莫不是俞叶聪叫你来,用什么别的办法折磨朕吗,哈哈哈。”赵瑞笑的很伤感,现在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自从俞叶雪死了,这里是他最不愿意来的地方,俞叶聪却将他囚禁在这里,呵呵,那是多么悲哀。 “折磨你?本王倒是有点兴趣,可是替他的话,本王就有点乏味了。” “那你是谁,快说——”赵瑞近乎怒吼的声音,震得莫罂络耳朵有点生疼。他不好气的揉了揉双耳,“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本王就说个本王以前的名字吧,赵洛。” 赵瑞一个踉跄,跌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不过,这个名字本王很久没用了,记住本王现在的名字莫罂络。” “莫罂络,罂络。”赵瑞思绪似是回到那一夜与俞叶雪初见,大街上那么多人,自己却独独对角落里的一抹倩影情有独钟,她柳眉凤目,香腮浮云,一言一行是那般落落大方,“我姓俞,名叶雪,字落樱。”那一刻他记住了这个女子,这一记住就记住了一生。 “想不到皇上还记得本王母妃的闺字,真的难得。”莫罂络打趣的看着他。赵瑞突然大笑,“是啊,没想到,朕还记得她,要是朕忘记她该多好。” “皇上当然想忘掉本王的母妃,因为她对你不忠,哦对了,你应该还忘掉本王,因为本王不是你的儿子。”莫罂络强忍了十年的怒火在这一刻迸发了,他的眼睛异常冰冷的看着赵瑞,这个懦弱摇摆不定的男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妃。可是过了会他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知道他会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让这个男人生不如死。 他凑道赵瑞耳畔,将刘寅告诉他的全都告诉了赵瑞,当赵瑞知道这一切原是俞叶聪设计时,两眼空洞的看着木梁,“本王突然觉得将真相告诉你,会比让你死更让本王高兴。”莫罂络悠闲的离开了内殿,当殿门被他重重关上时,殿内的嘶喊声响彻了整个后宫,“雪儿,是朕负你啊——” 莫罂络仰起头,望着头顶的天空,仅仅这一坐,就坐了1个多使臣,算来宴席也举行的差不多了,他含笑着朝着玉客苑走去。 不知不觉在靖齐也呆了段时日,莫罂络每天要么就是在屋里小憩,要不就坐在园子里看风景,反倒是俞叶聪尽然没有放他们离去的意思。而相对于俞嫣来说,莫罂络也只记得在上次宴席上见过她一次,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夏侯瑾不仅先前就修书和俞叶聪说过,而且又随行很多礼品,只是希望靖齐能不去追究大婚之日发生的事,可似乎这件事在靖齐没人提起过一般。 第八回: 春色本是惹情舞,怒蝶激讽寒湖露 卧靠在贵妃榻上,莫罂络闭目思索着,方才武子玄去觐见俞子聪说明日准备回国,希望得到他的首肯。俞子聪也觉得武子玄说的有理,准备准许,却被正巧进门的珍妃给驳回,只听说珍妃几言,俞子聪又生了再留他们几日的想法。莫罂络从武子玄口中得知后,就觉得这一切中似乎有什么阴谋,想来几日俞子聪虽未关于和亲之事说什么,可是每次见到珍妃,他都能感觉出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怒火,就算她掩饰的再好,在莫罂络眼前也暴露无遗。 莫罂络知道珍妃是俞叶聪唯一的贵妃,权利相当于皇后,而俞嫣是她与俞子聪唯一的女儿,又是长公主,怕是这俞嫣在她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些对自己不利的话吧。莫罂络望着香炉,“或许,本王该想点办法,早早回北武去,不然这个珍妃,怕是杀了我也有可能。”他莞尔一笑,思绪千万。 御花园 俞嫣带着几个宫女趾高气昂的在园子中赏花,“公主,您看那芍药开的真漂亮。”俞嫣莞尔,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好,想到夏侯瑾和莫罂络心里就闷闷的,尤记得俞叶聪第一次拿着夏侯瑾的画像说这有可能是她未来夫婿时,她就被他眉宇间的俊美睿智给深深吸引了,曾经无数次幻想和他的大婚会是怎么样,也想过婚后的她会怎样与他回来靖齐,可到最后。俞嫣想到莫罂络怒气横生,把花园的花全部扔在地上,“公主——”宫女小声唤她。 “什么芍药,开的这么娇艳也是个勾栏的狐媚子。”俞嫣把对莫罂络怒气全部发泄在花上,宫女们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 “这么美的芍药,长公主这样糟践不是有点可惜吗。”来人依旧挂着那丝浅笑,他拾起一支白色芍药,陶醉在他的香味中。俞嫣看清楚来人,尚未熄灭的怒火又冒了出来。“这是我靖齐的花园,也就是本公主的家,本公主做什么还需要和络王爷请示吗?” 宫女一听是这闻名天下的络王爷,纷纷抬起头仔细端详着,那一眉一眼当真是饶人心窝。莫罂络莞尔伸了个懒觉,慵懒的说道:“公主这话说的臣就有些不懂了,不错这是靖齐国土,可是芍药开花又无罪,公主拿他们撒气。知道的是公主心情不好,不知道的以为公主刁蛮任性,心情反复呢。” “你——” 莫罂络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宫女,“公主臣有些话想和您单独说说,不知道您可愿意一起?” “怎么不敢?这是在我靖齐国土内,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这狐媚子想说什么。”俞嫣回头示意身边宫女,“你们都不许跟着,本公主去去就来。” “是——”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看着俞嫣和莫罂络在湖边似在讨论什么,可是突然一声惊叫声吓住了她们,只见俞嫣一伸手尽然将莫罂络推到湖里,“不,不好了,王爷落水了。”也不知谁的这一声呼喊才将她们从惊愣中叫回了神。 远处刚下朝的俞叶聪也被这惊喊声引了过来,只见俞嫣呆呆的站在岸边,几个宫女正在岸边指挥着湖里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俞叶聪怒声问道 俞嫣回过神,“父皇,不,不是儿臣干的,儿臣只是和他说叫他离开北武,回到他勾栏里去,他,他就讽刺儿臣。可是,可是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说,是你把络王爷推到湖里的吗?”俞叶聪厉声问 “儿臣,”俞嫣吞吞吐吐,“儿臣,儿臣真的只是失手。” “啪——”俞叶聪的一巴掌打醒了还有些不知所措的俞嫣,她梨花带雨,没想到这是自己出生以来第一次被自己最亲的人打,“你知道,你这一推,是会招来我们两国干戈的啊。” “可是他只是一个勾栏的狐媚子啊。”俞嫣依旧不服气,捂着脸哭诉道。 “就算王爷出身不妥,那也是北武的事,轮不到我们靖齐插手。现在,现在……好,很好”俞叶聪被气的全身颤抖,扬起手准备打下第二掌。 闻讯赶来的珍妃,跪在地上,“陛下,这事情也发生了,您就是再教训嫣儿也是无济于事啊,”刚听闻俞嫣将莫罂络推下水,珍妃就不顾还没梳理好的发髻快步赶了过来,看着俞嫣委屈的神情,珍妃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和俞叶聪说情。她拉了拉俞嫣长袖,“你还不跪下求你父皇宽恕吗?” “母妃” “跪下” 俞嫣本觉得在俞叶聪那受的委屈会可以从珍妃这得到缓解,可是看见以往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妃也如此厉声呵斥她,只得把委屈吞下,跪下。 武子玄听闻也赶了过来在一旁静静的等待,“找到,陛下。”一个侍卫抱着已经昏迷的莫罂络递给岸上的武子玄,武子玄将他平放在岸边,查看一番后,将他腹中积水压出后,莫罂络的双眼才微微张开些,“王爷——” 可终究因为虚弱又昏睡过去。“陛下,末将觉得您应该因为这件事给我们北武一个交代。”武子玄在来的时候从小太监嘴里也了解是俞嫣推莫罂络落水的,他怒气着看了眼跪在地上抽泣的俞嫣。 俞叶聪觉察出他身上的怒气,他瞪了眼俞嫣道“将军放心,朕一定给北武一个交代,御医快宣御医,快送王爷回玉客苑。” 武子玄撇开所有太监,将外袍盖在莫罂络身上,横抱起他,朝玉客苑方向走去。 第九回: 惊雷难敌千日马,尊龙心系万情崖 北武听政殿 “报——皇上,武将军加急快报。” 夏侯瑾突觉事态不对,“念来——”元福颤抖着,却迟迟不敢开口,这几日莫罂络不在,夏侯瑾被几个老臣缠着,头疼的越来越厉害,他不敢把这个消息念出来。 “怎么了,朕叫你念。”夏侯瑾隐约觉得有事发生,而且定是与莫罂络有关。 “禀报吾皇,王爷游园与长公主争执,跌落湖底,至今来高烧未退,昏迷不醒。” “络——”这一刻,夏侯瑾只觉天旋地转,忆起他与自己分别时的笑容,心底只觉一片冰凉。 “皇上,皇上——”终因急火攻心,晕倒在元福身旁。 靖齐国内 玉客苑 武子玄望着床上昏迷三天的莫罂络,只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想起那日他眼中流露的伤感,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错了。“不,我是将军,我要为自己国家和皇上负责。”他努力让自己摆脱这个想法。 床上的人儿如今静静的躺着那,他紧闭的双眼为何带着些许伤感,武子玄不懂,对于这个男人他有很多谜团。他静静为他换下额前已经滚烫的擦布,“将军,皇上有加急书函到。” “念来——”侍卫小心打开信件,“速——回——”,洁白的信纸上只有这2个大字,却将夏侯瑾对莫罂络担忧深深的表现出来。 武子玄摇摇头,或许命运如此吧,哎。“我去和靖齐国主此行,你们速速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启程回国。” “是——” 空荡的内室又只剩下武子玄与床上的人儿,武子玄为他擦拭好身子,掩门离去。 这次的辞行没有得到俞子聪和珍妃的拒绝,或许是觉得俞嫣这次真的做错了,珍妃只是静静的听着武子玄的话,双眸却显得有些空洞,魂不守舍的。 车队缓缓行动着,武子玄依旧骑着高马走在车队最前面,或许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他总是会时不时观望着马车里的动静。 赶了一天路,他抬头看了看快要落下的残阳,问道,“小雪,王爷烧退了吗。” 马车里的女子掀起门帘,“禀将军,好多了,多亏王爷想到用酒给王爷擦身的方法。” “嗯,知道了,那我们去前面驿馆歇息一夜吧。” 武子玄第一次觉得自己尽然开始担心这个王爷,他浅笑,或许只是怕皇上会有什么事吧。想起那封只有2个字的书信,他清楚的注意到明显写的很草乱,不似夏侯瑾平日的诏书,尽然上面还会有墨迹,“哎——”他长叹一口气,不知这算好还是坏。 驿站的夜比起靖齐皇宫要闲的更加真实,四处是知了,蟋蟀的虫鸣。武子玄走在院子里,自从莫罂络昏迷,他就陪同御医日夜守护着他,如今不在他的床边,自己莫名有种不习惯。就不经意的走着,尽走到莫罂络房前,他顺着窗缝望去,床上的人儿睡的很沉,而小雪依旧在为他擦身子,也就转身回房了。 本来2日的路程,为了照顾莫罂络,武子玄放慢了行程。不知不觉赶了一天的路,夜色将至,“将军,王爷醒了要水喝?”小雪欣喜的掀起帘子向武子玄报告。 “嗯,那我们去前面驿站休息吧,明天就可以到北武了。”武子玄心里凸显一丝淡淡喜意。 驿站内 武子玄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月,“为什么我心里怪怪的。” “将军,将军,你看谁来了。”迎声望去,武子玄惊讶了。只见来人一身素白长袍,俊朗的棱角略显清瘦,一双睿智的双眸满是担忧。“皇上——” 为了见莫罂络,夏侯瑾连夜赶路过来,已经疲惫不堪,可还是强撑着。当看见武子玄,他更紧张的是那个人,“子玄,他人呢?” “参加皇上——” “快起来。”夏侯瑾急切想知道莫罂络的状况,“子玄,他怎么样?” “是啊武将军,皇上连夜赶过来,就想知道络王爷情况。”元福双眸满是担忧,这几日夏侯瑾茶饭不思,身体已经极度衰弱,他小心扶着他,生怕他出什么事。 武子玄看出他的疲惫,想说些什么,却也被元福的眼神阻止了。“皇上,王爷在东边厢房。烧已经退了。” “好,朕现在就去看看他。”听说莫罂络烧退了,夏侯瑾觉得这是这几天最欣喜的事,他急忙跑去厢房。 推开门,夏侯瑾坐在莫罂络床前,才几日没见,床上的人儿尽然消瘦这么多,他怜惜的抚着莫罂络的脸颊,“络,你醒醒,朕来了。” “皇上,服侍王爷的小雪说,王爷已经醒过用过些汤水了,您别担心。”武子玄看着夏侯瑾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探了探莫罂络的额头,夏侯瑾舒心一笑,“不错,烧退了。” “皇上,这次您可以放心了吧。” 元福小心扶起夏侯瑾,这几日总算是难得从这年轻的帝王脸上看见笑容。 “皇上——”夏侯瑾一个踉跄。 “元公公你先扶皇上去休息吧。”元福搀扶着夏侯瑾,去偏室。 武子玄望着夏侯瑾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或许这就是人的命数,这一刻他不知怎地开始有些读懂莫罂络眼中的落寞。 床上人儿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床幔,“王爷您醒了。”小雪惊喜的放下手上的活,“将军,快看,王爷醒了。” 武子玄忙从外厅跑进来,看着床上的人儿,正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他心里长长吁口气。“武将军,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王爷多虑了,皇上命末将保护王爷,照顾您是末将的责任罢了。” 莫罂络轻笑,环顾了下周围,他确定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头还是有点疼,武将军我们这是在哪?” “回禀王爷,我们离开靖齐已经二日了,明日应该可以到达北武。” 莫罂络尝试坐起身,可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小雪埋怨道:“王爷,您这身体还没好,还是别动了。” “是啊王爷,您还是好好休息,您要是不好好休息,怕皇上也不会在偏厅休息的好的。” “皇上也来了?”莫罂络惊讶的看着武子玄,见得到他的首肯,心里有些丝甜甜的,可却被那满腔的落寞挤压的喘不过气。 那一丝落寞被武子玄看在眼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的落寞是从哪里来。“王爷还是好好休息吧。” 扶着莫罂络瘦弱的身子,武子玄为他盖好身上的被絮,掖好被脚。 这一夜,怕是所有人睡的最好的一夜,唯独莫罂络起身看着窗外的夜色,自从武子玄离去,他就没再睡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迟迟放不下武子玄的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我,我应该不会在乎他才对。” 他仰起头看着浩瀚的星空,眼前却全是夏侯瑾的面容。 卧躺在马车里,莫罂络有些魂不守舍的看着车外,“王爷,这是怎么了?”为了照顾莫罂络刚好的身子,小雪还是留在车内服侍着他。 “没事——”接过小雪递来的擦巾,莫罂络擦拭了下双颊。“王爷您还是有些虚弱,还是躺着歇息吧。” 马上的夏侯瑾听见了车内的动静,问道,“王爷怎么了?” 小雪掀起帘子回道,“皇上,王爷睡醒了,奴婢正——” “皇上不必担心,臣已经好多了——”不知为什么,夏侯瑾从这句话中尽然能听出一丝丝冷淡,他垂下眸子,“哦,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武子玄回头看了看夏侯瑾,他不懂,为什么他们二人都有那么一丝落寞,扭过马头,一行人继续走着。 第十回:梦聊千百回泪舞,君声十万滴承恩 含竹殿 莫央诚看着床上消瘦的莫罂络,泪珠“吧嗒,吧嗒”的落下,“公子——” 莫罂络摸着他的头,浅笑“傻央儿,我不是没事吗。” “没事?您知道吗,当元公公和我说您高烧不退,您知道我多恨不得马不停蹄跑去您身边啊,可是……。” 拭去他眼角的泪珠,莫罂络无力的笑笑,或许这天下真心对他的只有莫央诚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不知觉浮出夏侯瑾的面容。 “皇上驾到——”刚下朝,夏侯瑾就急忙忙的跑来看莫罂络。坐在他的床边,床上的人儿闭着双眼,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为什么他冰冷的脸颊虽带着笑,也总是那么落寞。“皇上,公子刚睡下。” “没事,朕就来看看,元福我们走吧。”他为莫罂络掖好被角,轻声离去,回忆起朝上的那群老臣,对于他这2日的“失踪”骂声不断,“元福” “奴才在。” “挑几个能干的服侍王爷,王爷这几日需要养身子,补品什么你看着办吧。” “是,皇上。” 夏侯瑾揉着有些疼痛的头,在元福的搀扶下缓步离去。 见夏侯瑾离去,床上的人儿睁开双眼,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听见的,也包括他刚刚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声响“公子——” 莫罂络转过身,继续闭上双眼。 靖齐国皇宫 慈念殿 俞嫣哭抹着眼泪,跑瑾殿,“母妃——” 正在梳洗的珍妃,听着她的声音,忙从内室走出来,“怎么了,怎么大清早就哭闹着来母妃这。”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珍妃说不出的心疼,她取出娟帕轻轻擦拭去俞嫣眼角的泪水,“这是怎么了,不是刚刚去见你父皇的吗?” 俞嫣哽咽着,说不出话。珍妃看了看俞嫣的贴身宫女绿环,怒问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绿环吓得跪在地上,颤抖着回道,“。回……。回禀珍妃娘娘……。皇上说……。皇上要将公主送去北武……。给……给络王爷当婢女……。伺候到王爷……身体康复。” “什么——”珍妃大怒,玉手拍在桌案上,她的怒气震得全殿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如今的她哪还有往日那大方,知书达理的贵妃模样,脸上的胭脂已经一片糊涂,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身体不断摆动,“母妃——” 俞嫣一把抱住珍妃,在她怀里放声哭泣。怀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珍妃说不出的心痛,“母妃这就去问你父皇,母妃一定要你父皇收回旨意。” “母妃——” 珍妃夺步走出,赶往俞子聪的议政殿。 “母妃——”俞嫣自懂事来从未见过珍妃生这么大气,她想阻拦时才发现珍妃已经离去,也追着她的脚步跑了出去。 议政殿 正在批阅奏本的俞子聪被哭声引住,“刘公公是谁在哭?” 刘寅看了看殿外跪着的人,怯声回道,“是珍妃娘娘跪在门外。” “让她进来吧——” 进入殿门,珍妃跪在俞子聪脚下,痛哭,“皇上,您难道真的忍心让我们的嫣儿去给一个勾栏里的狐媚子做侍女吗?” 看着珍妃今日的模样,俞子聪说不出的滋味,可想起两国关系,现在的靖齐还没有那么大的兵力去抵抗别国,只能依靠北武,如果,如果真的不能给北武这个交代,怕是招来恶果啊。他闭上双眼,呵道,“这件事没得商量,爱妃还是早点回宫歇息去吧。” “皇上,嫣儿是臣妾唯一的女儿,也是我们靖齐的长公主,尊贵无比啊,您怎么忍心——” “哼,她自己做的事,就应该自己去尝这个恶果。如今北武虽什么都没说,可是探子回报,夏侯瑾亲自去接络王爷回宫,这样的恩赐,可见络王爷在他心里什么地位。虽然外界说夏侯瑾宠爱娈童,可是爱妃别忘了,如今天下双雄之一就是他北武国君——夏侯瑾。” 珍妃无奈的瘫坐在地上,“难道,难道真的要嫣儿受这个苦吗。” “母妃~”俞嫣跑进殿,跪在地上,“母妃,父皇说的对,儿臣愿意前往北武。”虽眼角还带着泪珠,但是俞嫣明白,对于国家来说自己受的苦完全不算什么,她不忍珍妃再哭泣,只能抽泣着答应。 珍妃抱着俞嫣,失声痛哭,俞子聪无奈的甩袖离去了。 北武 这几日的休养莫罂络觉得身体恢复不少,夏侯瑾天天会来看他,可不知怎的,莫罂络都会避开他。莫罂络坐在桌案前,“公子,这是元公公刚刚差人送来的燕窝,您吃吧。”他接过莫央诚递来的茶盏。 “太后驾到——”莫罂络嘴角浮起淡淡微笑,等了这么久,以为她会沉住气,没想到还是来了。几日不见,俞穗颜姣好的脸颊也略显丝苍白,莫罂络起身款款行礼,“臣见过太后娘娘。” 俞穗颜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几日不见他也消瘦不少,不禁有些笑意,“看来王爷身体刚好,哀家这么打扰,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追究啊。” 觉察出来者不善,使眼色让莫央诚将旁人全领了出去。“太后娘娘,现在这没旁人,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您开口问就好。” 俞穗颜坐在桌案前,端起桌上的玉壶,倒出一杯花茶品了起来,“哀家怎么说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哀家没见识过。” 莫罂络柳眉微挑,饶有趣味的看着俞穗颜,“臣不太明白太后您的意思,还望明说?” “明说?好,哀家就和王爷您明说,嫣儿这孩子虽说任性了些,可是若说她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把你推到那湖里,哀家到真是不相信了?” 看着俞穗颜异常平静的神情,莫罂络莞尔,“臣,不懂太后您的意思。” “啪——”手中的花茶被俞穗颜扔在地上,杯子的碎片瞬间散乱开去,“莫罂络,嫣儿年幼会上你的当,哀家不是瞎的,你就别在哀家面前装了,哼。” 莫罂络重新倒上一杯茶,递给俞穗颜,“太后娘娘喝杯茶吧?” 俞穗颜不屑的看着那杯茶,“王爷倒的茶,哀家可没有这个福享用。莫罂络真人面前不说暗话,从你进宫开始就明着暗着和哀家过不去,现在又和嫣儿过不去,你到底什么用途?”看着一脸怒气的俞穗颜,莫罂络浅笑,或许这是这几天来最让他开心的事了。 “尽然如此,那本王就不隐瞒什么了,”莫罂络凑在俞穗颜耳边轻声说道,“太后娘娘,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俞穗颜突觉得眼前一惊,一个踉跄,“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莫罂络不说话,看着她惊恐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是深切。 见莫罂络如此,俞穗颜大笑,“好,好。莫罂络我们走着瞧。回宫——” 看着俞穗颜的背影,莫罂络嘴边的笑显得更加深意,“太后娘娘,这只是第二步——” 栖凤宫 赶了两日路的俞嫣神色疲惫的坐在宫内,“太后回宫——” 一见俞穗颜,俞嫣一把抱住她,大哭“姑姑,”摸着俞嫣的头,俞穗颜也不觉流下泪来,“好嫣儿,哀家都知道,哀家都知道。” 拥着自己在这唯一的亲人,俞嫣更是只想把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这两日她虽强忍泪水,可一想到给自己最厌恶的人做侍女,心里委屈不已。“姑姑,姑姑,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他的,我……我只是小小碰了他一下,我,我没想到他会掉下去。” “好孩子,哀家都知道。”俞穗嫣看了眼绿环,“你去把公主东西收拾下,好好歇息片刻吧。” “不,不,姑姑我不能歇息。”俞嫣擦抹去双颊的泪水,“父皇,父皇让我给那个狐媚子当侍女,一直到他身体痊愈。” 这件事昨日俞子聪与她的书信里她已经知道了,看着一脸委屈的俞嫣,俞穗颜只觉得心中怒意更深。 含竹殿内 自俞嫣前来,宫内宫女减少很多,现在的莫罂络虽然能下床行走,可御医说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在静养几日。喝着俞嫣递来的药,莫罂络浅笑,“臣怎当得起长公主我服侍呢?” “哼——”俞嫣没有多说什么,自从和俞穗颜谈心后,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没看上去那么简单,于是她懂得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莫不是长公主想要永远和臣这么说话吗?”莫罂络放下药碗,望着佯装平静的俞嫣。 “本公主可不敢,王爷千金之躯,御医说要多歇息,还是休息吧。”她扭头看着身后莫央诚,“央诚,还是你服侍王爷歇息吧。本公主要去御医院看看王爷炉子上的药。” 莫央诚点点头。 在莫罂络的注视下,俞嫣缓步离去。 三日来,俞嫣早上在莫罂络殿内给他端茶送水,煎药煮汤,这哪是她能做的,烫到手,伤了脚都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她捂着手肘内刚添的新伤,心里却将莫罂络骂上千遍。“公主我们真去御医院吗?”绿环问 “去什么去,我们回姑姑那,”她捏着手肘,小心掀起衣袖,一片红肿,“早上给那狐媚子端药,烫到了,绿环帮我回去上药。” 看着已经有些起水泡的地方,绿环真心替俞嫣难过,她自幼服侍俞嫣,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受伤,捧着俞嫣的手肘,绿环点点头。 第十一回:暗道天涯武成兵,剑指火中冷气颦 俞穗颜小心为俞嫣上药,“姑姑。疼——”见着俞嫣嫩白的手上的水泡,心里说不清的心疼,“吧嗒,吧嗒——” “姑姑,您怎么哭了——”滚热的泪珠打在俞嫣手上,俞穗颜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轻轻的将她手肘的药敷好。俞嫣忙取出娟帕,擦拭她的泪珠,“好嫣儿,哀家没事,只是,只是你打小哪受过这个苦啊。” “姑姑——” “不哭,这个仇,哀家定给你报。” “嗯—”拥着俞嫣瘦弱的身子,俞穗颜心中不觉生出一计。 刚下朝 武子玄就被等候在门外的元悦拦住,“武将军,太后娘娘有请——” “好吧,公公前面带路。”跟着元悦,武子玄缓步走向栖凤宫。 皎洁的月下 莫罂络站在窗前,“公子又不好好歇息。”莫央诚现在日夜不肯离开莫罂络,“你这小子,倒管起我的事了。” 扶着莫央诚的手,莫罂络来到桌案前。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殿外不知谁的喊叫声滑破了本是静的夜,莫央诚急忙打开门,果真只见一群人正拿着火把急匆匆的奔跑着,莫央诚拉过一个太监问道,“这是怎么了,哪里走水了?” 太监怯懦的回道,“不知怎的,栖凤宫那边好像走水了。” “知道了。”莫央诚回屋向莫罂络禀告,听完莫央诚的话,莫罂络不觉有些疑惑,“她想做什么?” “这,我不知道啊公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公子?” 莫罂络端起一杯茶,“你去那看看吧。” 夜里的含竹殿只有莫央诚一人伺候莫罂络,想到这莫央诚不觉有些担忧,“放心吧,去吧。外面不还有侍卫吗,去看看吧。” “是” 得到莫罂络命令,莫央诚掩门而去。 空荡的殿内,独独留下莫罂络一个人,他望着月色,眸中的落寞孤寂了星空,最近的他不知怎么了,尽不能像以前那样和夏侯瑾说笑,回想起夏侯瑾和他说的话,莫罂络莞尔“或许母妃在世的话我还能知道什么是爱?” “不好了有刺客” “刺客?!”莫罂络紧皱双眉,“怎么又走水,又有刺客。”拉紧衣襟,他推门准备去门外一看究竟,突然一道银光闪过,莫罂络只觉脖子冰凉。“什么人,想要杀本王吗?” 黑衣人剑眉冷扫,“不错,王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目的。”莫罂络仰头大笑,“阁下怕是太后的人吧?” 黑衣人清了清嗓子,平静的回道,“很抱歉王爷,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只是一名刺客。” 莫罂络打量着眼前用剑抵着自己的人,突然双眸一亮,浅笑道,“如果本王没猜错,武将军深夜这身装束到访,应该不只是为了杀本王吧。” 黑衣人剑眉挺立,一甩手拿下面纱,果然正是武子玄。“王爷真是聪慧,不过您猜错一件事,末将今夜就是来取王爷性命的。” 莫罂络莞尔,殿外已经一片混乱,此时如果杀了他也没人会知道是谁,想到这他不禁拍手赞好:“不错,看来太后这次为了取本王性命可是费尽苦心。” “末将想王爷你是错了,末将说过,杀王爷和太后没有任何干系,只是末将一人的事罢了。” 黑夜中武子玄双眸闪闪发光,莫罂络从他眼中似是读出了什么,“对,本王想,将军这样做,怕只是为了北武吧。” 武子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也很快平静下来,“哈哈不错,王爷果然聪明,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王爷。” 莫罂络大笑,“从本王进宫认识将军起,就知道将军这一生怕只是为了国家而生之人,刚正不阿。” “王爷不需要给末将说什么,既然王爷知道末将这次来的目的,也应该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不是吗。”剑锋一横,莫罂络觉察脖子上的剑怕是只要再深一点自己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哈哈,对,本王知道将军会杀本王是因为有人告诉将军,本王会祸国殃民对吗?” “对,打从第一眼看见王爷,末将就深知皇上对您的迷恋,可是末将没有想到,他尽然会为了您不顾朝政,跑去驿站接您。迷恋美色,贪图忘国,末将不能再容许皇上这样了。” 莫罂络大笑,“那将军想过,如果现在你杀了我,皇上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长公主,因为只有她那般恨我,到时候如果他出兵讨伐靖齐,将军该怎么劝谏皇上呢,是和他说是他最好朋友杀了本王这个祸国妖孽,还是说将军是被人唆使呢?” 武子玄不语,莫罂络句句都戳中他的痛处,今日下朝后,俞穗颜和他说的话句句还在心头,他以为他真的可以为了国家杀了莫罂络,可是为什么就是迟迟下不了手。觉察出持剑人的徘徊,莫罂络用手推开剑锋道,“将军,从本王进宫到现在,受伤的都是本王,况且皇上那本王也没多说什么,就是顾忌北武。一个是执意要挑起两国纷争的,一个是保全国家的,孰是孰非,将军应该比本王更清楚。” 武子玄听完,跪在地上,“王爷,是末将的错,还望王爷惩罚。” “将军只是为了皇上和北武,哪会有错,您先起来吧。”攀着莫罂络的手,武子玄站起身,自从回宫他便没见过莫罂络,看见他脸色恢复的差不多,心里知道莫罂络身体怕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觉心里长舒一口气。 “皇上驾到——” “将军快些离去,莫不要让皇上知道。” “是——”打开后窗,武子玄翻窗离去。夏侯瑾在批阅奏本时听闻栖凤宫走水,又听说有刺客就连忙跑来含竹殿,一进门,看见日前还虚弱的人儿已经脸色红润,清瘦的身子也恢复些,心里的担忧也散去了,“皇上深夜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夏侯瑾扶着他,“是朕担心你,所以就自己跑来了。对了元福送来的你吃了吧,看来还要有用的,要不以后朕让他们多送些来?” 看着那一汪柔情的双眸,莫罂络心底不觉颤抖了,他撇过头,低声回道,“不,不了,天色不早了,皇上还是先回去吧。” 察觉手中的双手缩了回去,夏侯瑾心里不是个滋味,“好,朕先回去了,你若是怕,晚上让央儿给你点了灯睡就好。朕,朕先回去了,元福起驾。” “慢,皇上”夏侯瑾听见莫罂络话,忙惊喜的停下脚步,“皇上,臣觉得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不知能否可以请旨出宫去佛院斋戒几日,以表臣对这次灾后余生的感激之情。” 夏侯瑾心头一冷,这几日莫罂络在躲着他,他是知道的,每次来他不是装睡就是随意客喧几句。他不知道为什么莫罂络会变成这样,可是对于他,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夏侯瑾背着莫罂络低声回道,“王爷要去就去吧,如果心情不好多住几日也是可以的,朕会让武将军保护你。元福走吧——” 帝王话语中的落寞刺痛了莫罂络的心,请愿出宫是他想到可以平静现在心情唯一的办法,或许他该去宫外找到真正的自己。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莫罂络长长吁了一口气,合衣衫上床歇息了。 晨光照在锦被上,桌案旁的莫罂络一身黑色金丝长袍坐着。见莫罂络魂不守舍的模样,莫央诚走了过来,“公子,您身子刚好,我们真要出宫吗?” “我想出去散散心。”看着莫罂络眼角的落寞,莫央诚没有再多问什么,帮莫罂络收拾细软。 不想离开宫殿太远,莫罂络就决定去往北武皇城外的一间——卧佛寺。卧佛寺也早早得到夏侯瑾的旨意,在外恭候着莫罂络。 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在卧佛寺外,“公子到了。”掀开门帘,莫罂络缓步走下车,寺内僧人对于这个王爷也略有耳闻,可如今见到本尊,也不觉倒吸一口气,几个刚入寺不就的沙弥,甚至流下口水,“咳——”被主持呵斥了一声也不敢多看一眼。 “恭迎王爷——”主持普泓迎上前来,刚刚走的远,如今在莫罂络跟前,仔细一看,也不觉惊叹。“主持多礼了,本王只是来这住上些日子,本王身体刚好也想来感谢佛祖保佑。” 普泓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王爷请吧,内堂的厢房也已经打点好了。” “有劳主持了,本王想先去上柱香。”莫罂络还礼后,带领众人进入了寺庙。 走进辉煌的大雄宝殿,莫罂络只觉得内心一直波动的心弦似是得到一丝丝安宁,他跪在蒲团上,闭上双眼静静享受着这片少有的安静。或许他有太多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可是至少此刻的他没有那么多忧虑。 “阿弥陀佛——”他静静的享受这片寂静,莫央诚看着紧闭双目的莫罂络,站在一旁,或许现在的莫罂络才是真实的他。 大殿内的沙弥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说什么,普泓亦是静静的站着。 第十二回:鸟雀烟台菩提静,美人脂粉琴难平。 普泓给莫罂络特意挑选了一间雅静的厢房,走进屋内,引入眼帘的是巨大的“佛”字,屋子布置的很简单却韵味十足,袅袅燃起的香炉和几盆文竹十分雅致。“阿弥陀佛,王爷我们这有些简陋,您就安心住下吧。” 莫罂络环顾四周,看着书案上的佛经,饶有趣味的读了几句,“主持,这里很安静,本王身体刚好,还需要静修,正好这里也很符合本王静修,有劳主持了。” “既是如此,老衲就不打扰了,王爷您先休息吧。” 送别了普泓,莫罂络很是满意的继续读着那本佛经,虽说有些地方不懂,可是他明显觉得自己的心境平静了很多。莫央诚见莫罂络眉脚难得舒展开,也莞尔一笑,不打扰他,自顾自的收拾起屋子。 在卧佛寺里的日子虽然单调,可是莫罂络心里却得到难得的平静,这里读读佛经,听听佛音,他倒觉得日子过的也就那么不紧不慢的,相比以前,这一刻的他反而找到了心灵的慰寄一般,莫央诚从他脸上看见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而夏侯瑾那边也不知忙些什么,自从他来了这儿后,前几日还派遣元福来看看,交代打点些,后来也只有武子玄会奉命来这里看他一次就没有旁人。 快要进入深秋了,夜里霜也重了些许,没有耳边的蝉鸣,有的只是青石上银白的霜气。“公子,您都在这儿住了快三个月了,还不回去吗?”现在的莫罂络一日也不见得和莫央诚说些什么,但是嘴角的笑意却多了。 莫罂络放下手中的经文,如今的他相较于以前多了份不沾世俗的美艳,换了身素白的长袍,青丝也随意用发带扎在背后,嘴角一丝娇媚的笑容,当真让人看的挪不开眼。“三个月了?真快啊。” 现在日子虽然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是莫罂络心里觉得很满足,“公子,难道……难道您真的不准备回去吗?” 翻阅佛经的手停住了,“公子,都已经深秋了,这卧佛寺虽然说是个好去处,可是……。可是您应该还记得自己的计划吧?” “计划……” “对,央儿虽然不知道您什么计划,可是从第一次看见您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不会那么简单。公子——”莫罂络翻阅佛经的手颤抖了下,莫央诚觉察出他的不妥,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屋内铺被好让莫罂络休息。 在卧佛寺的夜总是过的特别快,“夜听霜降声,日闻菩提语。”洗漱穿戴好,莫罂络站在屋外感受着沙弥们的诵经声,莫央诚也早早去小厨房帮他准备吃的。 “王爷醒了?”推开门,门外早早等候的元福忙行礼问好。“元公公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元福打量着莫罂络,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眼前的人儿显得更加俊美。“王爷,奴才来是想请您去下后山。” “后山?!” 卧佛寺的后山传闻曾经有个老沙弥在这里成佛,所以也是卧佛寺的一座灵山,如今正值晚秋,山上红叶点缀的美艳灵动。莫罂络自从来到卧佛寺后,也来过这,所以对这还是很熟悉的。他跟着元福走在小路,来到半山腰一亭子中,只见亭中早已等候一人,他一身素白长袍,身形却有些消瘦,“皇上,王爷来了。” “下去吧。”遣退去元福,亭中唯留下一脸疲惫的夏侯瑾和莫罂络。望着一身素袍的莫罂络,夏侯瑾笑道,“你脸色好多了,普泓方丈也和朕说过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莫罂络浅笑,“是的,臣好多了,还劳烦皇上挂念。”他撇过头,一路上他已经猜出是谁会要见他,本以为可以像以前那样对他,可是当自己再次看见他,自己心里还是乱乱的。觉察出莫罂络的回避,夏侯瑾上前一把抱住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自从你从靖齐回来我就觉得你在躲着我,为什么?” “呵呵,皇上多虑了,臣只是身体不好想出来调养下。” “那现在呢?现在你都好了,难道还不愿意回去吗?”莫罂络低下双眸,不说话。 夏侯瑾勾起他的脸颊,看着那双平静的双眸,“就算为了你,我可以不要江山,不要皇位。” 莫罂络苦笑,“你知道吗,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得到你的人,可是我不要,因为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眉角的落寞,就隐隐发誓,此生若不能在你眼中看见我的身影,我定不会强求你。” 莫罂络依旧不说话,望着他的一脸柔情,他开始害怕,或许就是这腔柔情让他害怕,一开始进宫只是想利用他,可是当一切变了,当武子玄告诉他,眼前的帝王尽然不顾朝政不顾自己身体,连夜跑到驿站接自己,他的心就开始有丝丝涌动,可是……。他真的怕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何苦为了臣如此。” 夏侯瑾紧紧拥住他,他的拥抱就像太阳一般想要去融化怀里的人儿,“络,只要能感动你,让你这双落寞的双眸中有我的影子,负了天下又何妨” 在他的怀里,莫罂络感受到的是他满腔的柔情,这一刻他开始有些这个迷恋这个怀抱,闭上双眼莫罂络只想这一刻让自己任性一次。 远处的元福,看着亭子里的一对人儿,长叹了一口气。 山野中回荡着夏侯瑾说的话,惊飞了一树的落雁,他们惊慌的拍打着双翅,在天空飞翔。 辞别夏侯瑾,元福奉命将莫罂络送下山,到了山脚,元福说道,“王爷,这几日燕喃使臣要来,皇上可能无暇照顾您,您看您要不还是先回宫吧。” “这个本王回去想想,等和普泓方丈辞行了,就差人和你说。” “是——”听见莫罂络说觉得回宫,元福为夏侯瑾长嘘一口气。走在小路上,莫罂络满脑子都是夏侯瑾,“负了天下?”他苦笑,望着快要中午的日头,他不觉有丝冷意。小径旁的秋叶落满了石路,莫罂络不觉竟走到一片莲池边,只是如今莲花早已败落,只留下几支枯黄的叶子,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落叶。莫罂络坐在湖旁的石凳旁,望着湖里倒映出的自己喃喃自语,“母妃,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滴答——”一滴泪珠打在落叶上,惊起来一片涟漪。 “朱砂有泪笑无颜,芙蓉带恨苦思芊。世人都看不破情,最终也迷失了自己,阿弥陀佛。”树后走近一老沙弥,只见他仙风道骨,白眉长须,看年岁比普泓方丈还要大上很多,只是他身上带着的柔和的佛家之气也比普泓来的深厚。老沙弥双手合十,慈祥的看着莫罂络,“施主既是心中有爱,却又为何不能为爱放下呢?” “放下?老师傅,你可知道十年来是什么维持我活下去的。” “阿弥陀佛”老沙弥伸出手掌,接住一片枯黄的落叶,“施主,树只有抛弃过去才会有下一个春季。” 莫罂络大笑,“可惜,我真的放不下。”老沙弥摇摇头,“情到了时方知晚,念是天涯步步眠。” “朱砂有泪笑无颜,芙蓉带恨苦思芊。情到了时方知晚,念是天涯步步眠。……大师——”当莫罂络回头时哪还有老沙弥影子,唯留下那片被他遗留在风中的落叶。 莫罂络拾起落叶,将它放在湖面上,拂袖离去。 “公子——”快到厢房,就看见着急寻找他的莫央诚和武子玄。莫央诚见是他,忙跑上前,“公子,公子您去哪了,您知道吗,您失踪一个早上担心死我了?”莫罂络疑惑的看着武子玄,“武将军怎么在这?” “一个早上没见到您,正巧武将军来了,我就拉着他一起寻您。快进屋吧,天气凉。”莫央诚担忧的拉着莫罂络进屋,莫罂络回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武子玄,也就没说什么。 屋内,斋饭早已经冷了,莫央诚埋怨道,“您看,这早膳都冷了,我拿去再热热吧。” 莫罂络摆摆手,“算了都中午了,把这些当午膳吃吧。” “公子——” 莫罂络拿去桌上的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莫央诚见他如此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和他一起用膳。 厢房外的武子玄静静的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后的时光依旧很安静,只是今日的莫罂络却没有在书案前读那本刚从普泓处寻得的佛经,而是坐在院子里发呆。“王爷”武子玄一直在门外没有离去,见他双眉又有些苦愁,心里很是疑惑。 莫罂络浅笑,“将军原来还在,本王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王爷,末将有一件事不明,不知可以请教吗?” “呵呵,武将军想问什么就问吧……。”武子玄深吸一口气,问道“自从王爷去了靖齐,末将总是能从您眼中看见些许伤感,不知,不知王爷为什么伤感?” “伤感?”莫罂络仰起头,是啊,似乎从靖齐回来,他越来越难过,以前的他也会落寞,可是他不会在人前这样不加掩饰。 武子玄看着他的双眸,自从靖齐回来,他的笑容变少了,“将军,很多时候人就像这落叶,娇艳过,可是最后入土才是他真正归宿,那时候他很满足。” “是的,王爷也有归宿,皇上就是您的依靠不是吗,而您却为何愁眉不展?” “不,将军你错了”莫罂络拾起一片落叶“我是还在飘舞的落叶,永远没有依靠。”武子玄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这样的伤到底是谁给他的?回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的娇笑,似乎全天下男人都会为他肝脑涂地,那时候的自己或许只觉得他是一个仗势的娈童,而今天脱去那层伪装的他,才真正走进武子玄的眼中。 第十三回:拂袖纤纤美人腰,夜拦茫茫寻客袅。 自夏侯瑾来看过莫罂络后,一连两日也没来过,而武子玄也显得很忙碌没有再出现过,桌案上的佛经莫罂络已经很久没有看了,每日也只是在院子里看着落叶发呆。一大早,莫央诚见他这样便走上前,“公子,要不,我们去看看看看主持种的菊花吧,听那些小沙弥说开了一院子呢。” 扭不过莫央诚,莫罂络含笑点点头, 院子内的菊花早已开遍,各色各样的都有,菊花的芬芳映衬着寺庙的安宁,莫罂络看着满园的菊花,“真是美,看来普泓方丈也是爱菊之人,你看这满园菊花看的真好看。”他芊指拂过一支粉色菊花,只见他一身白皙,身姿翩跹,与那满园花相贴切。 “没想到这寺庙深处,尽然会有个出落如此娇媚的小沙弥。”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打破这本平静的画面,莫罂络打量着来人,只见他一身墨蓝长袍,剑眉如星,双眸冷峻,面带丝邪之风,嘴角挂着一抹勾人心动的笑,“小美人儿有人告诉你,这样看一个陌生男人是会吃亏的。”男子似笑的看着莫罂络。 莫罂络媚笑,“那有没有人告诉公子,在北武这般调侃本王也是会吃亏的。”男子饶有趣味的走近莫罂络,感受到他吐纳间的丝丝芬芳,笑道,“我不怕吃亏,只怕给我亏吃的是不是个美人儿。” 一旁的莫央诚对于任何敢这样调侃莫罂络都没好感,他皱起眉,呵斥道,“好大的胆子,这是络王爷,你也敢这般无礼。” “络王爷?”男子轻轻靠近莫罂络脸前,陶醉的深吸一口气,附耳在莫罂络耳边轻声说道,“王爷,希望你记住我,我叫奕。我相信,我们还会见面。哈哈哈哈——” 耳畔旁还弥留着男子张扬的笑,莫罂络注视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心却不觉揪了一下。“公子,这个人好没有教养,哼?” “央儿,你差人告诉元公公,本王明日回宫。” 莫央诚闻听,方才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嗯,我现在就找人去和元公公说,嘿嘿,公子你等我。”说完急冲冲的跑开了。 莫罂络还沉浸在刚才男子的那句话,“见面?”他心里潜意识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人,因为他的眸子里有和夏侯瑾一样霸气。 早就盼着莫罂络回宫的元福此刻甭提多开心了,又是差人打理含竹殿,又是马不停蹄的亲自和夏侯瑾报告,生怕慢了一会儿就多生出些事端。 午后,莫罂络独自去和普泓辞别,他缓步走到普泓厢房,推开门,“阿弥陀佛,主持本王是和您辞行的。” 普泓双手合十,“王爷回去吧,您前方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呢。”听着普泓略有深意的话,莫罂络不觉想起上次见过的老沙弥,他也打听过寺庙中没有一个如此年纪如此打扮的老沙弥,“主持方丈,本王想向您打听个人,可以吗?” “王爷请说。” 莫罂络娓娓将那日与老沙弥相遇告诉普泓,普泓一听惊住了,“莫不是天意?” “主持?” 普泓转身从木架最高处取下一画轴,递与莫罂络,“这是历代高僧画像图,而这张传闻是在后山成佛的高僧,王爷看看可是这人。” 有些泛黄的纸张上的墨迹却并没有晕开,画纸上的人儿白须长眉,慈爱安泰,仙风道骨的模样,莫罂络大惊,这就是那日见到的老沙弥。 见莫罂络惊讶的表情,普泓已知肯切,“这位高僧已经成佛百年,未曾想到王爷竟然有缘与他相见。看来当真是我佛与王爷有缘啊。” 莫罂络低下眉,想起那日沙弥空中喃喃念道的话语,“朱砂有泪笑无颜,芙蓉带恨苦思芊。情到了时方知晚,念是天涯步步眠。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爷,老衲修佛时日不够,这四句话想来只有高僧才能为您解答,阿弥陀佛。” 辞别了普泓,莫罂络反复思考着这四句的意思,一片落叶落在他眉前,他低垂下双眸,“难道真的要我放下吗?” 他闭上双眼,眼前却全是俞叶雪身处火海时的样子,“不,母妃——”一阵秋风吹过,身旁的落叶翩翩起舞,曼舞的身姿灵动非凡。 第二日,换了身黑锦袍子,束起他的金龙冠。今日的他就是天下瞩目的王爷——莫罂络,而元福也早早差人在寺庙外等候,普泓带领众沙弥送莫罂络出了寺庙门,“阿弥陀佛,王爷慢走。” “多谢几个月来主持的照顾,本王告辞了。”注视着莫罂络离去的背影,普泓双眸中闪烁着许无奈,他捏着手中的佛珠,喃喃自语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含竹殿内依旧如他离去一般干净整洁,就连莫罂络日常会看的书也被整齐的放在书架上,“王爷您不在的时候,皇上吩咐奴才天天差人打扫的。” 莫罂络浅笑,从元福口中他知道最近燕喃使臣要来,夏侯瑾忙的七上八下,可还是会注重他这一小小宫殿,心中有种丝丝的甜蜜。元福见他眉角笑意,转身从身后太监手中的托案上取来一掐金琉璃暖炉递给他,“皇上说了,再过些日子怕是要冷了,就早早让奴才把暖炉也给您准备着,您看这个喜欢吗?” 暖炉的周身触感琉璃,华润,不似平常暖炉,莫罂络抱着手上轻巧舒服,“这是什么炉子,倒是很琉润。” “这是前些日子长公主送给皇上的,皇上觉得揣在怀里很舒服,就叫奴才记下给您备着的。” 看着炉身巧夺天工的构造,莫罂络莞尔,看来这是俞嫣送给夏侯瑾准备掏的他欢心的东西,不想却到了自己这。他放下炉子,问道,“对了燕喃怎么会突然想到派往使臣来北武了?” “这——”元福低下头,有些踌躇。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元福自知也瞒不过莫罂络,叹了口气,“燕喃第一才女,王爷可知?” “燕喃国君楚奕昊的妹妹,燕喃长公主楚榭语?”说道这位公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幼饱读诗书,兵略,传闻她才气满溢,聪明过人,是女子中的诸葛,帮助楚奕昊平内乱取得皇位,是不折不扣的才女。想到这,他心里不觉有丝不好的预感,凉了半边身子。 元福见他不说话,娓娓说道,“听说燕喃国主,有意将长公主许配给……给德武王。” 手中茶盏伴随莫罂络的身体颤动了下,莫央诚忙扶着他,“公子?!” “不,本王没事,怕是刚刚在外面受凉了,”莫罂络转身对元福说,“既然皇上这么忙,那本王最近就不去打扰了,公公回话给皇上说臣很感激,既然是使臣要来,那臣也会尽绵薄之力帮助皇上的。” “王爷——” “公公没什么事的话,本王想先去歇息了。” 元福无奈的行礼离去,莫央诚看着一言不语的莫罂络,摇摇头离开。空荡的宫殿只留下独坐着的莫罂络,看着桌上的暖炉,他却笑不出来,“为什么,皇上娶谁和我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心里会难过。” 回忆那日夏侯瑾的怀抱,莫罂络只觉得周身好冷,他和衣卧靠在贵妃榻上。 说到现在天下中的诸国来,燕喃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而楚奕昊和夏侯瑾同为年轻有为君王,二人不仅都有治国雄才也有识人慧眼,以至于诸国对于北武和燕喃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放肆,如今,燕喃尽然派遣楚榭语作为使臣用意很是明白,如果说北武和靖齐和亲只是帮扶靖齐,那和燕喃和亲实力便会大正,朝中上下对于燕喃这个没有明着提出的事可是早已趋声一片,而几个老臣更是在夏侯瑾的耳边明着暗着提了很多次,后宫内,俞穗颜虽也知道这件事,但是作为北武太后也不能提出什么,只能暗地里怂恿俞嫣多和夏侯瑾走动走动。 回宫后的莫罂络打从知道这个消息后,愈加没有心力,终日也只是坐在宫内看着书弹着琴,虽然脸上笑意十足,却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公子,今儿早上,元福公公派人传话想来这两日那公主就来了,难道您不去看看皇上吗?” 卧靠在贵妃榻上的莫罂络娇笑,“来就来,和本王什么关系。若是皇上要娶她便娶了好了,央儿今日怎么这么多话。”莫央诚觉得自从前几日莫罂络回宫后,和元福说了那些话后,脸上笑容虽多了,也愈来愈像以前的他了,可心里却总不是个滋味。 见莫央诚紧紧咬着嘴唇,莫罂络打趣道,“怎么,莫不是本王一句话惹了央儿,哟,怎么都快哭了,呵呵。”莫罂络媚眼轻佻,风情万千。 “公子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吧,为什么要这样?” 莫罂络媚笑,“不舒服?为什么?本王很开心,傻小子,你忘了你在卧佛寺和本王说的话吗,本王是有目的的人,自然只关心自己,不关心别人。”莫罂络的笑融化殿内的凉意,那般娇媚,那般美艳,莫央诚有些挪不开眼,或许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儿,才有那融化世间的美丽,可为何他眼中会一闪而逝一抹伤怀呢? 第十四回:玖院故人丝芳菲,识琴娇笑胭脂调。 皇宫内早已忙活开去,元福带着众人收拾准备着迎接使臣用的东西,莫罂络眺望着窗外,宫内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看来夏侯瑾真的很重视,他莞尔,“央儿,把本王朝服拿来,本王记得貌似还没穿着他上朝过。” “是——公子”北武王爷的朝服是也是以黑色为主,上面勾勒着麒麟图腾外还有几处祥云,比以往他的那身要更加大气,朝靴上金丝底云,好不贵气,莫罂络玉指拂过长袍,感受着的是心里久久未能平静的心境。“想来入宫这么久了,本王还没去过早朝。” 莫罂络不想再做金丝雀,这几日他明白如果要进行下一步计划,或许不单单要靠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还有自己。 这一夜注定很长,这也是莫罂络进宫来唯一觉得寒冷的夜,他蜷缩在床上,看着镂空的床梁,心中却已过万千。 金碧辉煌的朝堂内 夏侯瑾一身金丝龙袍的,在元福跟随下从两排朝臣中款款走上龙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伸手令朝臣起身,忽然眼角处一抹黑色身影颤动了他的心,“络王爷今日怎么也上朝堂来了?”他有些疑惑的问。 莫罂络款款行礼,“禀皇上,臣自入宫起,承蒙皇上恩德加工厚禄,如今天下纷乱,臣愿为皇上及其北武略尽绵薄之力。”他的笑融化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那样娇羞的男子,虽不比初次见面时的脂粉,却也一样美艳动人。问题他竟然都上朝,低下朝臣早已议论开去,在众人眼中或许他更适合做深闺描眉的娈童吧。 “既是王爷愿意替我北武略尽绵薄之力,老臣觉得,依王爷在民间的传闻还是不要太多的抛头露面的好。”说话的是夏侯瑾的太傅,自打莫罂络进宫,他就没有一天不上书怒斥皇上重美色误国的,朝堂上也是天天参本让夏侯瑾废除他。对于这个人莫罂络也有些耳闻,见他一身朝服,老态龙钟的看着自己,眼睛满是不屑,心中一笑,款款走到他面前跪下身,“老大人所言极是,但是本王既然是皇上特封的,便必定会助我北武,若以前本王有什么得罪老大人的,本王如今在这朝堂百官面前,与老大人赔罪。” 见莫罂络行此大礼,太傅李博也不知说些什么,若现在还当着众人面给眼前之人难堪,众朝臣必说他倚老卖老,到时候他定不能再服众,况且这段时间来,天天与夏侯瑾上表,他自也是知道在夏侯瑾心中自己早已经快失去地位,如果现在他一怒遣退自己回乡,只怕后来的日子没人再在朝堂上鞭策君王。莫罂络看李博虽然没说话,心里知道这招以退为进怕是起到了效果,嘴角浅浅勾起。 “罢了,是老臣不对,老臣给王爷赔不是。” “且慢,王爷和太傅都是我北武重臣,怎可行如此大礼,元福,去扶王爷起来。” “不必了”攀着前来帮忙武子玄的手,莫罂络站起身,又扶起李博,道,“老大人年迈,还是莫要行如此大礼为好。” 李博僵笑,“劳烦王爷挂念了。”说完就退在一旁不再去理会莫罂络。高坐上的夏侯瑾心情有些杂乱,为什么看着莫罂络的笑自己却开心不起来,他捂着心,自问道。 莫罂络站回原位,恭敬的问道,“皇上,今日不说有使臣来吗,怎还未宣使臣进殿?” 夏侯瑾回过神,“嗯,王爷所言极是,是朕疏忽。元福玄使臣。” “是——宣燕喃使臣” 响彻朝堂的声音,穿过朝堂,几个太监亮彻的宣请后,一行六人缓步走进朝堂。 为首的是一个女子,只见她身姿翩跹,芙蓉带面,蓝色长裙,云展高髻,睿智的双眸环顾了一圈四周,终落在莫罂络身上,对着她的眼睛莫罂络只觉得全身似乎被人看的透彻,女子莞尔,行礼,“燕喃公主,楚榭语奉吾皇之命,出使北武。今日见德武王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年轻有为。” 她的声音如黄鹂青翠,见她语不惊言不慢,众人纷纷暗自佩服。此时人群中一个男子引起了莫罂络注意,那个男子虽看不清脸,却从进来就一直看着自己,那种目光好像在哪见过。男子觉察出莫罂络也在注意自己,浅笑着低下头。 宝座上的夏侯瑾注视着莫罂络,他的神情自也落入他的双眸,顺着他的眼睛,夏侯瑾也不觉对那个藏在人后的男子有丝好奇,“公主自是作为使臣,是北武的荣幸,不知公主可否介绍下您身后几人?” 男子感受到夏侯瑾冷峻的目光,淡笑着,走出人群,款款行礼,“臣,燕喃使臣,上官奕溪见过北武国君,络王爷。” 莫罂络一惊,此人尽然就是那日在卧佛寺见过的人。上官奕溪浅笑,“王爷,臣说过我们会见面的,对吗?” “大人说的是。” 夏侯瑾听着他们的话语,心里不觉升起一丝不爽,他打量着上官奕溪,能如此平静的站在君王面前,潜意识中他觉得这个上官奕溪不简单。 夏侯瑾本想安排一行人住在宫内,可不知上官奕溪在楚榭语耳边说些什么,最终一行人还是坚持要住在宫外驿站。朝堂上,楚榭语并未说出此行出使北武目的,只是告诉夏侯瑾,希望他有空可以去驿站坐坐,夏侯瑾见此也不再追问。 下朝后 莫罂络一路在思考上官奕溪嘴角那让他觉得有些冷意的笑,“王爷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下朝了还能遇见。”回过神的的莫罂络看清来人,“原来是上官大人,怎么?您不陪公主回驿站打点,在半路堵着本王是何意。” 上官奕溪贴近他的脸颊,陶醉的说,“自那次见面,我就对王爷朝思夜想,不知王爷可否赏脸陪我这个外乡人到处转转?” “荣幸之至”佳人离去,唯留下一阵香兰,上官奕溪鼻耳见还残留着莫罂络的口兰香。莫罂络总觉得和上官奕溪呆着会有些恐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想来以往在万凰楼见过千万人,入宫后亦是如此,可从来没有过这个感觉,是的那个人的眼睛就好像猎鹰一样,似是要把莫罂络撕裂看的仔细,他舒缓下心情,缓步走回含竹殿。 推开门,早早等候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皇上怎么来了?” 夏侯瑾略带怒气的双眸死死盯着莫罂络,看着他身后怯懦的元福和莫央诚,莫罂络浅笑,绕过他卧靠在贵妃榻上。 “络王爷,你不觉得改给朕解释下那个上官大人和你的关系吗?” “皇上想听什么?”夏侯瑾一把抓起他的手,怒问道,“朕想听什么?朕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认识你,还有刚刚在御花园他为什么靠你这么近。” 莫罂络浅笑,在花园时,他就觉得有人脚步声,这次看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挣脱去被夏侯瑾扣的生疼的手腕,莫罂络回道,“皇上以为什么,上官大人刚来,臣是北武王爷定当尽地主之谊,带大人去四下转转。” “转转?王爷可真是闲的很啊,这才认识第一天就要转转,要是第二天怎么办?”夏侯瑾很讨厌上官奕溪看着莫罂络的眼睛,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皇上以为什么就是什么,臣不想解释,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臣想您还是先回听政殿歇息吧。” “啪——”桌案上的茶盏被夏侯瑾掷在地上,看着他颤抖的身形,元福急的跺脚,“怎么?皇上是来兴师问罪与臣的,怎么拿这些死物来撒气。” 凑在夏侯瑾面前,莫罂络紧闭着双眼。夏侯瑾大笑,“对?朕是来问你的,可是朕就是做不到对你撒气,王爷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元福回宫。” 没人知道眼前这个一脸伤感的人儿是不是还是朝堂上行事风云的年轻帝王,这一刻他似乎老了几十岁,看着他受伤的背影,莫罂络很想冲上去抱着他,可是—— 他闭上双眼,感受到他逐渐远去的脚步,痴痴的笑了,这是他认识夏侯瑾后见他生气生的最大的一次,他转身看着被吓得脸色苍白的莫央诚,含笑道,“叫人把这些碎片收了去,该换些新的茶具了。” 没人知道接下去的几天为什么夏侯瑾没再单独召见使臣,也没有上朝,只是听元福说他感染了风寒需要休息,至于生病重不重,人怎么样,莫罂络不清楚,他没派人去看过,自己也没去过。而现在虽是如此,他依旧天天上朝听着那些老臣嘀咕几句,什么民生之言,什么天下之愿罢了。 夜里抱着夏侯瑾差人送来的暖炉,莫罂络会呆呆的看着听政殿方向,现在的夜变得越来越长,寒霜也降临了,而这殿内东西却从没缺过,元福依旧会时不时来送个东西,却从没带过夏侯瑾的一句话。 披着毛裘,莫罂络靠在贵妃榻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还带着一丝轻柔的笑。 第十五回:游与鲤锦戏红袖,战比书圣行句酒。 “哎,我什么就好就是有点心急,不知道大早上的到有没有叨扰王爷呢?”一身墨绿长袍的上官奕溪大早上就闯进含竹殿,刚起身准备洗漱的莫罂络被他吓了一跳。 虽换好衣衫,可发丝还未梳理,此刻的莫罂络略带些慵懒,凤目含情,真真入了人的心里去,“美人带笑胭脂撩,长裙摆舞叶飘摇。王爷您这样可是在勾引人犯罪哦?”上官奕溪摆弄着莫罂络肩前发丝,调笑着。 莫罂络淡然道,“大人一大早擅闯我含竹殿怕也是有罪哦。” 上官奕溪将莫罂络发丝放在鼻下,贪婪的嗅着发丝上的芬香,“我不怕有罪,只怕美人忘了我这个浪子。” 此时莫央诚正巧打了水进来,看见上官奕溪如此神情,不觉得嘟起嘴,“哼,又是你这个人,上次卧佛寺见过就已经在欺负我们王爷,现在还敢闯进来,不怕我告诉皇上,治罪与你吗?” “治罪?哈哈,莫不是只许他夏侯瑾把美人藏在宫里,不许我来见见这倾心美色吗。”陶醉在莫罂络发丝间的发香,上官奕溪更是显得难以忘怀。 莫罂络轻笑,“大人直呼我国皇上的名讳,不怕招来罪吗?” “罪?王爷,我只是来请王爷兑现您前几日答应我的一件事,何罪之有呢?” “你?!”莫央诚对于眼前这个大胆放肆的人没有一点好感,可是见莫罂络摇摇头也只能作罢,退在一旁。 对上上官奕溪满是占有的双眸,莫罂络暗暗打了个寒颤,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别距离这个人太近,可冥冥之中莫罂络总觉得对于自己的目的,这个人有很多作用。 “大人如果不介意,可以去外殿等本王,央儿你去和皇上知会一声,本王今日出宫陪上官大人随处转转。” “不”上官奕溪款款说道,“是三日。”莫央诚看着这个无礼的人,竟然要莫罂络陪他转悠三天,北武京都再大一天就可以转好,这个人竟然要三天,刚准备发作的他看见莫罂络朝自己点点头,也只能怯怯离去禀报。对于莫央诚的禀报内容,夏侯瑾只是很平静的点点头,可是这一切看在元福眼里却是说不出的酸楚,哎。 换了身长袍,莫罂络梳洗好款款走出内殿,“啧啧,王爷不管穿什么都这般娇艳,真叫我挪不开眼啊。” 莫罂络掩面浅笑,“大人真会说笑,走吧,听闻宫外’锦瑟楼‘的早点不错,正巧本王陪大人去见识一下吧。” “有王爷陪着,吃什么都是美味的。王爷先请——”莫罂络缓步走出含竹殿,身后的上官奕溪几步赶上他,挽过他的腰道,“我听说王爷上次去过靖齐受了点伤,看您脸色还似有些苍白,不如我扶着您。” 莫罂络佯装平静,媚笑道,“有劳大人了。” 上官奕溪感受着手边那纤弱的腰肢,不觉轻笑,稍稍一用力,怀中的莫罂络贴的更近了。 宫外早早等候着的马车,车夫见二人出来忙迎前,“大人,公主等候多时了。”车帘掀起,露出的是楚榭语娇羞的脸庞,“奕哥哥进宫多时,小妹还以为你掉进美人堆了。” 上官奕溪松开手,笑道,“公主这话说的,臣到不明白了,臣只不过扶着王爷点。”楚榭语莞尔,拉下帘子,上官奕溪攀着莫罂络手,说道,“王爷还是和公主一起乘车吧,免得马惊了佳人。” “有劳大人了。”见上官奕溪方才挽着自己出宫门,莫罂络本想避开,可却被他一把挽住,只能任由他扶着自己上车。 “慢——不知道上官大人可否带上末将呢。”脚跨枣红马一身银白长袍的武子玄驱马驻足在马车前,他剑眉横扫过惊住的人群,停留在站在车上的莫罂络身上,觉察出来人的敌意,上官奕溪平静的说道,“将军想去,臣自当欢迎,对吧公主?” 车内的萧榭语浅笑点点头。 楚榭语作为一国公主,自是什么都是最好的,就连一小小马车也内藏乾坤,看着车内的摆设,就好比一个小小雅厅,一个小小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此时的楚榭语正靠在靠枕上看着一本讲解天文的,炉子上燃着的也是淡淡的兰花香,使得这小小马车内不仅不闲的寒冷,还沁香满溢,“王爷怎么一直看着本公主,来尝尝我们那的酒吧,暖暖身子。”玉壶侵出的是淡淡幽香,这种酒香闻着就甘甜无比,莫罂络只觉得只闻一口就似乎会醉去,“酒香怡人,真是好酒。”莫罂络细细品尝着杯中的酒,留齿余香。 “这是我们燕喃特有的,皇兄怕我来北武路途遥远会不习惯,便叫人给我带了些。怎么想现在外面冷,暖上一壶酒也是一种惬意。”楚榭语的落落大方映在莫罂络眼中,真是合着她第一才女的身份。 “王爷在想什么?” 莫罂络拉回思绪,浅笑道,“不,臣只是在想,燕喃国主尽然肯让他最宝贝的妹妹出使我们北武,想必必有大事吧?” “王爷觉得呢?”楚榭语饮下杯中之物,含笑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而马车外的武子玄也在想着什么,方才他刚准备回府,在听政殿外遇见一脸焦急的元福才知道莫罂络准备陪上官奕溪一行人在京都转转,这本没什么事,可他偏偏看见大病初愈的夏侯瑾,那般苍白无力的表情,自幼和夏侯瑾一起长大的他,哪里见得过他这样的神情,就算是在战场上,他也是指挥军马,决策独断的年前帝王,他有雄心抱负,就算身中毒箭,也不会这般神情。似是觉出他的不解,夏侯瑾却也没和他说太多,只叫他去陪同莫罂络一起出宫,保护他,如今想起刚刚还和上官奕溪如此亲密同行的莫罂络,武子玄心中也有了大概。“不知道武将军在想些什么,这么出神?”上官奕溪调侃道。 武子玄正色道,“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末将劝您对于不是自己的别伸手伸的太长。”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马车。 上官奕溪大笑,“哈哈,我不太明白将军的,或许我只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上官奕溪一甩缰绳,跑到马车前面,看着他嘴角一丝阴冷的笑,武子玄只觉一种不祥油然升起。 “大人,锦瑟楼到了。”一行人停在京都最热闹的酒楼前,车夫停下车,莫罂络掀起帘子准备下来,却被一侧的上官奕溪框住了腰肢,“还是我扶着王爷吧。”莫罂络自觉哪怕见人无数,也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扭了两下想挣脱去,而腰间的大手更加用力的将自己搂在他怀里,“王爷还是别挣脱了,这里人多,还是我扶着您吧。”见引来来往人群瞩目的眼神,莫罂络只能佯装一丝笑意,靠在上官奕溪怀里缓步走进“锦瑟楼”。 小二是个聪明的人,见来的这群人各个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忙迎上来“哎呀,几位是没用早膳吧,巧了,我们厨房的点心刚出锅,您看?” 上官奕溪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接过小二递来的菜单,随意点了几个点心,小二不经意看了眼莫罂络,眼睛都呆住了。 武子玄轻咳一声,“怎么,这位公子点的点心你们楼里没有吗?” 小二挠挠头,眼神还是不经意的瞟了眼一侧的莫罂络,上官奕溪有些不满的含笑说道:“如果你再看下去,本公子不敢保证你能活着度过下半生。”小二一惊,忙低下头,掩面离去。 而这一切在莫罂络已经习以为常,他低着头饮着手中的茶不说话,看着小二灰溜溜离去的身影,上官奕溪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锦瑟楼的点心天下闻名,莫罂络记得以前也只是吃过几次,因为这点心每次一出锅都正好被人一抢而空。小二端来刚出炉的桂花糕,瞬间一阵桂花香弥漫了整个厅堂,莫罂络夹起一块放入嘴中,顿时觉得口齿留香。“这香味真是好极了,奕哥哥觉得呢?”萧榭语一脸深意的看着上官奕溪,觉察到她的目光,上官奕溪偏过头看着莫罂络,淡淡一笑。 “哟,这不是以前的小络儿吗,哟喂。”一个身着华丽的男子,打从进门就注意着这个桌子,当确定此人身份,想起以前万凰楼的种种,不觉心生色胆,走了过来,男子见莫罂络不说话,更是放肆,“哎呦,小络儿才一段时间不见,就忘了施公子我啊,来陪公子去乐呵乐呵。” “哎呦——”男子只觉手腕生疼,原来是武子玄扣住了他的手腕。“你,你是谁啊,这么大胆子敢对本公子无礼。” “哼,施公子是吗,看你穿着应该也是个达官显贵,不如这样,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上官奕溪饶有趣味的走到男子身边。 男子见他比起武子玄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反而多了些笑意,心里以为是莫罂络哪个恩客,说道,“这位公子是我家小络儿的新恩客吧,怎么打赌啊,你说?” 示意武子玄松开手,上官奕溪端着茶盏,走到他面前,附耳轻声说了几句,便见那人常莽逃出酒楼。“喂,施公子你的点心。”论小二怎么叫,男子都不敢回头,颠颠撞撞的跑了出去。 武子玄见男子如此神情,很是疑惑的看着一脸冷笑的上官奕溪,而一旁的楚榭语却似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莫罂络却一直平静的不去理会他们,脑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双眸痴痴的看着窗外的枯枝。 第十六回:寒月论山将必行,冷月品水路崎岖。 一顿早膳,一行人用了一个时辰,一直到厨房开始准备忙碌午膳,几人才发觉时间不早了。用膳时,上官奕溪没少与莫罂络陪乐,一旁的武子玄又不能发作什么,唯有端着茶默默喝着。这一切看在楚榭语眼里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她含笑不语。 早膳后,按照上官奕溪的提议,几人在京都转遍了大街小巷,只要是他觉得适合莫罂络的东西,物件一件不拉的都被他买了,就连几方娟帕听了人家老板的吆喝也被他挑了几块说是给莫罂络擦汗什么用,这一幕直惹得楚榭语抿嘴而笑。 “哟,这位公子,您看看我这的簪花看看。”旁边的老汉见这一群人出手大方,也忙招呼着他们来自己这看看,上官奕溪拾起一支绢花,“公主这支不错吧?” 楚榭语调笑道,“不错是不错,莫不是奕哥哥想要送给哪位佳人吗?” “哎,这位姑娘说的,你看这位公子身边这位姑娘就很适合公子手上这支绢花啊。”身旁?姑娘?莫罂络环顾四周,上官奕溪身边只有自己啊,再看上官奕溪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他顿时明白了,微怒道,“怎么本王就这么不像男子吗?” 这句话一出,老汉才知道把龙看成凤了,刚刚他见莫罂络长相如此妖娆,以为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装呢,“哎呀,公子,是老汉的错,您别气啊。” “哈哈,得了,不怪老汉,只怪王爷太惹眼,哎,看来该想个办法把王爷还是永远放在身边才放心啊。”这句话说起来或许有些平淡,却惊起了武子玄的警觉,他锐利的双眸观望着一脸笑意的上官奕溪。吸取了早上的教训,再叫上官奕溪和莫罂络出门,上官奕溪第一个反对,拉着莫罂络吵着要回驿馆,说让他尝尝他们燕喃厨子的水平。 这件驿站本没怎么用过,这次因为楚榭语一行人坚持要住在这,夏侯瑾才找人重新里外打扫整修了一遍,相比于皇宫这里虽显得小了点,但是里面布置也很雅致,上官奕溪住在客厢房,楚榭语主厢房,而上官奕溪又特意将自己厢房不远处一间房差人打扫了让莫罂络居住,“怎么样王爷,我选的房间不错吧?”厢房旁边就是小园子,窗后是一片静静的湖。莫罂络站在窗前,感受着那片静怡。 “王爷觉得我挑的厢房怎么样?” “很不错,很幽静。” “那武将军觉得呢?”武子玄撇过头,轻哼一声,“末将还有些事,先走了,告辞。” 看着武子玄离去背影莫罂络似乎有万千,屋内只留下上官奕溪和莫罂络。“王爷今日一整天也没怎么说话?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莫罂络娇笑,“大人多虑了,本王只是很久没出来有些不熟悉罢了。” “是吗,王爷。”上官奕溪起身站在莫罂络身后,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肩,莫罂络一惊忙闪到一边,“大人不觉得这样做有些失了礼仪吗?” “礼仪?哈哈”他凑到莫罂络耳边,轻声说道,“夏侯瑾太知道礼仪了,倒是得罪了美人,我只知道美人在怀,礼仪就是空气,对吧,小络儿。” 觉察出腰间的手有些许不规矩,莫罂络微微皱起眉,厉声道,“大人,怎么说本王也是一国王爷,您先前众目之下如此本王也不说什么,现在这样,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啧啧,看来是我太心急,唐突了佳人。”上官奕溪抱拳道,“不过王爷,总有一天您会心甘情愿的陪着我,您信吗,哈哈。” 上官奕溪的笑带着些许冷峻,莫罂络身子不觉颤了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语让他有些害怕,每当对上这个男人炙热的目光,自己总是那么不知所措,脚步声渐远,蜷缩在角落里的莫罂络心里翻起了千万,忽然他有些后悔答应在这住三天,为什么心中总是觉得三天后会有大事发生。 三日来,上官奕溪天天会来陪着莫罂络随处转转,只是这次没有再叫上楚榭语,武子玄依旧在他身旁保护着他,因为他总是觉得上官奕溪不是好人,有时候他会带着莫罂络去爬山或者在外园堆起个火堆说亲自给他做吃的,结果没有一次成功的,看着他一脸黑炭样,逗得莫罂络咯咯的笑。最终这一切也只能由武子玄这个大厨收场。 虽然表面很开心,可是莫罂络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去想念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儿,回想自己和他争吵的时候,其实他想去解释,可是心里却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他不懂爱是什么,所以把自己包的紧紧的,让他只当自己是没心没肺的或许对谁都好,热上一壶酒,莫罂络长叹一口气。 天气越来越冷了,有时候夜里还会落雪,莫罂络会有些想念他送自己的暖炉,“吱——” “王爷,不知道我可以进来吗?”裹着件毛裘的上官奕溪推开房门,如今天色已经暗了,莫罂络的厢房却没有点灯,靠着屋外月光,他寻到正在贵妃榻上养神的他,银光素裹,屋内还带着淡淡酒香,踏上的人儿,细长的睫毛白肌胜雪,真不觉让人会以为是哪个不明世事的狐妖儿。“大人深夜来寻本王有何事吗?” 妖儿坐起身,一双灵动的双眸上下打量着上官奕溪,拾起还留着佳人唇印的酒杯,上官奕溪饮起了酒,“也没什么,只是找王爷有些事说不知道可以吗?” “哦?大人请说?” 端起酒杯,上官奕溪坐到榻旁,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明日王爷不是要走了吗,来找王爷叙叙旧。” “叙旧?” 夜色下,莫罂络看着上官奕溪,脸颊逐渐贴近他的唇,“王爷可记得靖齐五皇子?” 莫罂络一惊,上官奕溪见他神情惊讶,自知自己猜的没错,含笑道,“看来我猜的不错,那看来我可以和王爷谈一笔交易了。” 对上上官奕溪冷清的双眸,莫罂络浅笑,“行,本王也想听听大人和本王做什么交易。” 这一夜过的很长,长的莫罂络在他走后也一夜没睡,上官奕溪临走时点起的烛火在窗前摇摆,烛火里映出的是莫罂络心里久久不能平复的回忆。 收拾好长袍,莫罂络早早起身,驿站外等候着的武子玄骑着马,而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帘子拉起一条缝,露出夏侯瑾还有些苍白的面孔,“怎么皇上亲自来接王爷回宫吗?”上官奕溪打趣道,他的目光似有深意的看着莫罂络。 夏侯瑾正了正衣襟道,“正巧今日随着武将军去点将台,顺便一起接络王爷。”车内人小心牵着莫罂络手,扶他上车,三日不见,为什么莫罂络看着他的眼睛却愈加躲避,夏侯瑾有些害怕的看着车外一脸笑意的上官奕溪,“大人有空陪同公主来宫里转转吧,朕有些事想和大人说?” “正巧了,臣也有事和皇上您说,不如就今晚吧。” “好,朕会在宫里设宴款待使臣。子玄,走。” “恭送皇上——”马车缓慢的从上官奕溪面前驶过,望着远去的车子,他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道,“夏侯瑾,我们是该好好聊聊了。” 马车内的夏侯瑾,看着一直默默无语的莫罂络,很是疑惑,难道他还在为上次那件事怪自己?想想认识这么久以来,自己真没和他发火发那么大,“络,我?” “皇上还是称自己为朕吧,唤臣王爷。” 夏侯瑾心颤了,他果真还在怪自己,还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住在他心里,可为什么以前的他还愿意和自己笑,现在却连看见他的笑都是那么奢侈?回想起御花园中看见的,还有刚才上官奕溪满有深意的笑,夏侯瑾双眸沉沦了,“呵呵,是啊,你是朕亲封的王爷,朕怎么差点忘了。”他的笑很牵强很苍白,看在莫罂络眼中是那么孤单,或许莫罂络这一生见过太多人,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利用眼前这个人,可是为什么心里对他会多了丝感动。 马车前的武子玄不知道车内发生什么,他有些担忧夏侯瑾的身子,早上元福还和他说,夏侯瑾最近最好静养,以前头痛就是顽疾,现在又受风寒,哎—— 点将台,是历来北武帝王点阅兵士的地方,这里的兵士是直接授命与帝王,不受将军的命令,“皇上小心”小心扶着下车的夏侯瑾,武子玄转身准备扶着莫罂络被他遣退了,现在有些寒冷,地面也有些结冰,莫罂络刚落地,没站稳,脚底一划。 二人不觉惊呼,“小心——” “小心——” 夏侯瑾一伸手最快的抱住了他,感受到莫罂络整个人重重摔在他身上,本就身子刚好的夏侯瑾不觉重咳起来,“皇上——”武子玄惊呼,转身扶起夏侯瑾。急切的莫罂络此刻也觉察出他的不妥,问道,“皇上有不妥吗,快看看吧。” “不,朕没有不妥,王爷担心了。”他的急切在夏侯瑾眼里是深深的关心,握着莫罂络冰冷的手,夏侯瑾很开心,因为这一刻他终于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 “皇上没事就好,武将军你扶着皇上吧。”他多开夏侯瑾炙热的目光,一瘸一拐的走上点将台。寒风中,只留下夏侯瑾落寞的神情,本还握在手中的温暖,也只剩下空荡荡的寒风,他佯装释然的微笑,攀着武子玄的手,缓步跟上,此时冷风肆虐的或许不再是面前的景色,还有他的心。 第十七回:舞罢江山落君心,琴比天下负将意。 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夏侯瑾显得有些神游太虚,一双眸子低垂着,那一刻他闲的的多少冷寂,“皇上——” 他的一个踉跄引起武子玄的注意,他摆摆手,正色道,“今日朕可能看士兵操练了,子玄你替朕吧。” “皇上——”夏侯瑾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攀着元福的手,他揉着有些疼痛的额头,一双剑眉微微皱起,神情十分痛苦。看了眼一直面无表情的莫罂络,夏侯瑾再也坚持不了了,他附耳在元福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就将身体全部依靠在他的身上,“皇上,皇上——”武子玄有些担忧他的这幅模样,“朕没事,元福回宫,朕累了。” “是。”小心搀扶着夏侯瑾上了车,元福转身对武子玄说道,“将军,皇上说还要麻烦你送王爷回宫,皇上身子刚好不能再收风寒了。” “嗯,元公公先陪皇上回去吧。” 元福深意的看着莫罂络,无奈的摇摇头。 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武子玄来到莫罂络,轻轻派去他肩头落下的雪花,“为什么王爷在末将眼里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变了?将军,这样才是真实的莫罂络。”雪下的他媚笑万千,雪花落在他的脚畔似乎没有激起一起涟漪,却冰封了他眼中的落寞。 这场雪不知下了多久,莫罂络静静注视着台上的武子玄,却没有听进他说的一个字,或许自从那个人离去的时候自己的心就不安静的,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手中的雪花很快消逝去,“或许我真的只有这么做吧。” 早早布置好的朝堂显得更加金碧辉煌,武子玄陪同莫罂络早早的回来了,宫女点起几炉炭火,显得硕大的朝堂更加暖意,朝臣早已落座好,莫罂络环顾着四周。“王爷来了,不妨来我这坐?” 上官奕溪指着身边的位置,宝座上的夏侯瑾冷笑的扫过这边,“络王爷就先坐那吧。” “是,皇上——” 莫罂络款款落坐在上官奕溪身旁。 看着一脸笑意的上官奕溪,夏侯瑾撇过头,独自饮着杯中的酒,落寞的神情倒映在杯中,显得十分孤单。宴席中舞女的水袖在席间上下曼舞,妙美的身姿看的人眼花缭乱,宫乐篇篇,却始终勾不起他的笑。 “皇上,臣有一是启禀。”上官奕溪似有些酒醉的离开宴席,走到夏侯瑾身前。 “大人请说?” “皇上和众位朝臣觉得我燕喃如何?” 夏侯瑾大笑,“数如今天下,燕喃王治国有方,堪称枭雄,朕有幸能与他并称双雄。” 上官奕溪又到处一杯酒,问道,“那皇上觉得我燕喃与北武可配?” 丝乐声顿时鸦止,朝臣纷纷窃窃私语,“朕不太明白上官爱卿的意思?” “我燕喃使臣,以百年修好做嫁妆,共同平定天下作为和亲之礼。奉我燕喃国主之意,特来与德武王说亲。” 夏侯瑾微微皱起眉,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席间的楚榭语也款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皇上,俗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榭语不以为,心怀天下者,但非一定是男儿,榭语帮皇兄,平内乱,治天下,创盛世,件件数来也比的上任何一个男儿,如今皇兄念我佳龄已到,为我择婿。而在榭语眼中,这夫婿定也要是与我皇兄一般具有雄才英德的好男子。榭语不怕有人会出来说榭语不懂礼法,当众提婚,因为榭语觉得我也定是可以帮助德武王治理这北武的才人。”楚榭语的话字字落地如擂鼓般震撼人的耳朵,是的,古往今来还真没有一个公主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自己提亲,可是她不同,她的贤德,英才等等都是女子之首。更何况她句句都是关乎北武命运的话,朝臣中不管是新入职的新臣,还是已经年迈的老臣都不觉深思了下,谁都知道能娶到她就等于娶了个“诸葛”,不觉都暗自点头。 夏侯瑾对于她的话却显得有些苍白,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他望着就在自己右边的莫罂络,柔情的问道,“不知道络王爷觉得公主的话如何?” 看不清表情,莫罂络低着头站起身,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气,等着他的答复,“臣,自是觉得公主话字字深意,在公主言语中臣不难看出,能与燕喃国主一样有雄才之人,定是我北武国君德武王无疑,臣请旨皇上,答应燕喃和亲之说,封公主为后。” 莫罂络的话将这片议论声变为了平静,夏侯瑾呆呆的看着他,“王爷把最后一句话再重复一遍。” “请皇上,与燕喃和亲,封燕喃榭语公主为后。”他跪在地上,头却不敢抬起来,他可以想象的到高坐上那个人的神情。 夏侯瑾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嘭——”,朝堂内静的出奇,他缓缓站起身,受伤的看着脚下的众人,他的双眸里溢满的是伤怀,他以为自己可以感动他,回想起认识他,到后面带他回宫一切一切都还在眼前。他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眼角的泪被人察觉,大笑道,“对,公主说的对,朕其实对公主早已倾心,元福拟旨,三天后朕大婚。” “恭喜皇上——” “恭喜皇上——” “恭喜皇上——” ……在一片恭贺声中,他走下高椅,弯下腰,轻声在莫罂络耳边说道,“原来直到现在,朕才知道,在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 他的笑是那么无奈,颤动了莫罂络的心,他捂着胸口佯装着快乐,大笑着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宴席,没人知道他真的伤了。上官奕溪走上前,扶起一直呆愣的莫罂络,“王爷,我们的交易从这一刻开始生效。” 御花园内 刚准备回府的武子玄被元福拦住,“公公怎么了?” “将军,将军,奴才求您去看看皇上吧——”看着元福着急的神情,武子玄有些不解,“怎么了皇上他?” 元福一把拉住他,“别说了,您跟奴才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二人来到听政殿时候,武子玄对眼前的情形惊呆了,衣衫不整的夏侯瑾跌坐在龙椅下,周围是一圈打翻的酒壶,哪还有平常的样子,看见武子玄进来了,他摇晃着站起身,拉住武子玄,“哈哈,子玄来了,来来来陪朕一起喝酒,我们兄弟很少一起喝酒了。”看着一身酒气的他,武子玄担忧的说道,“皇上不能喝了,御医说您大病初愈,不能喝太多啊?” “哎,没事,朕要大婚了,哈哈喝酒很正常。” 看着一旁无奈的摇着头的元福,武子玄大概猜出了因果,他抢过夏侯瑾手中酒壶,“皇上,不能再喝了?” “不喝酒?难道让朕心痛吗?”宴席上莫罂络的话语还回档在夏侯瑾耳边,他仰天大笑,“哈哈,来子玄一起喝,喝好了元福给朕把以前伺候朕的侍妾找来,哈哈。” “皇上——”自打夏侯瑾带莫罂络回宫后,那些以前侍候过他的女子都被他遣去做别的事了,如今听政殿内外都只是一般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元福为难看着武子玄。 含竹殿内 莫罂络痴痴坐着,自从他从宫宴回来,莫央诚觉得他变的更安静了,一直坐着一句话没说,他不知道自从他离宫的三天发生什么,今天宴席上的事他也听人说过,他也开始越来越不懂莫罂络,为什么明明夏侯瑾受伤生病时候,自己能从他眉间看出一丝担忧,他不信莫罂络真的能放的这么彻底。 “公子,夜凉,去歇息吧。” 夜下的人儿没有动静,还是呆呆坐着,“公子,您和央儿说些什么吧。” 依旧一片寂静,莫央诚摇摇头,起身去关一面的窗,突然一个黑影窜了进来,“是谁?”黑影转过身,看清楚来人,莫央诚正准备发作,莫罂络平静的说道,“央儿你先回去休息,我想和他说说话。” “是——”莫央诚无奈的愤愤的瞪了一眼来人便掩上了门。 “大人,不,不知道燕喃国主有什么事吩咐吗?”来人莞尔,紧紧搂住了莫罂络,“王爷对我还是那么戒备,啧啧看来朕真不该告诉你上官奕溪就是楚奕昊。” 是啊,论谁也不会想到平常嘻嘻笑笑的人,尽然会是一国之君,也没人会想到他会亲自出使北武。怀中的莫罂络没有挣扎,只是目光变得不似以前灵动了,楚奕昊怜惜的付过他冰凉的脸颊,“小络儿,你想他了,对吗?” “我——”没有说完的话,被眼前人霸道的吻肆虐回了肚子,“唔——”莫罂络只觉得他的舌头在自己嘴中肆虐了,贝齿被他撬开。 “咳咳”好不容易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莫罂络面带霞云的看着楚奕昊。回味着唇边佳人留下的兰香,楚奕昊说道,“朕说过,你是朕的,只要你完成三件事,朕会无条件帮你攻打靖齐,那总比你一步步复仇要来的快,不是吗?” “现在我已经做完第一件事,夏侯瑾也答应迎娶公主了,你还要什么?” “很简单,朕要你跟我一起回燕喃。” 莫罂络心咯噔一声,沉住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的对待这一切,可是为什么当听见夏侯瑾要大婚自己开心不起来,现在楚奕昊让自己离开这帮自己复仇,也没有一丝丝开心呢?他垂下头,思索开去。 扑捉到他眼中的迷离,楚奕昊霸道的勾起他的下巴,“朕告诉你,夏侯瑾不可能会帮你杀了俞氏一族,能帮你报仇的只有我,小络儿,还有,朕刚刚从听政殿经过时候,好像听说夏侯瑾正在找女人侍寝呢今天晚上?” 莫罂络双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后,他抬起头,轻轻贴在楚奕昊唇边,娇颜媚笑道,“关于皇上您提的第二个要求,臣觉得给臣几天时间,臣肯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那朕就恭候王爷的答案喽。”又是一个霸道的吻,这一吻肆虐的不仅仅再是莫罂络的唇,还有他的心,是的他的伪装又被他穿了起来,他早就说过情爱不是自己需要的,得到怀中佳人强烈的回复,楚奕昊很满意的离去了。 第十八回:白若心切两难寻,黑将柳意拟心律。 “什么,你开玩笑吧,咱皇上要娶燕喃公主做皇后?” 一大早街头巷尾讨论的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没人会想到才一年的样子,这夏侯瑾怎么就要娶别人了,那当初又为什么抱着莫罂络大闹婚礼呢?而且听说这次还是莫罂络自己把夏侯瑾推给别人的,困惑?惊讶?反正所有人都在讨论内幕 至于宫内,也张灯结彩的忙碌布置着大婚用的东西,显得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恐怕只有含竹殿了。午后正准备休息的莫罂络被一串脚步声惊扰了,“哟,络王爷这是怎么了,哀家听说皇上要大婚,怎么娶得还不是你啊?”俞穗颜在俞嫣的陪同下跑来看莫罂络的不堪,让夏侯瑾娶了楚榭语心里本来就堵得很,可是还好的是,至少有人比他们会更难受,但是眼前的人儿已经那么悠闲,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看来王爷过的还不错,神情很悠闲啊?” 莫罂络媚笑道,“那倒是让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担心了,臣过的很好。”看着他淡然的脸庞,俞穗颜心里不觉不是滋味,本想看他难堪看来真的是自己多虑了,“莫罂络,哀家不信你真的能这般沉得住气,好,哀家倒要看看你能装多久,嫣儿走。” 带着一脸看好戏的俞嫣,俞穗颜缓步离去。 跌坐在椅子上的莫罂络神色变得苍白,他努力想装出自己不在意的感觉,为什么每说一句话心里就那么痛。 本来含竹殿是给皇后居住,但是夏侯瑾没有让莫罂络搬去别的宫殿,而是在挑选了听政殿最东面的“浮华殿”还亲自提笔改名叫“驻心殿”,驻心,心的停留,可见夏侯瑾对于新后是多么重视,也更确证了他朝堂上的那一席话,本来国内就早已议论说夏侯瑾是不肖子孙,会断了夏侯皇族的血脉,如今这个传言也就不攻自破。 这一切在莫罂络却变成的是心里一阵阵莫名的痛,殿外的张灯结彩和他比是那么突兀,“王爷,皇上,让奴才来送大婚那日,您的朝服。” 元福雀雀的奉上托案,那是一件红底金黑丝的长袍,料子虽不是上乘,可做工很精细“红的?皇上不是说本王是王爷,黑色会显得庄严些,更匹配本王吗?” “是的,可皇上还说,既然您是他朋友,那么他大婚,您该穿的比谁都美。” 朋友?莫罂络心再也承受不住了,他好恨自己那时候说的话,现在在他心里真的只是朋友,他愤恨的把袍子扔在地上,呵斥道,“麻烦公公告诉皇上,本王现在不喜欢红色,没什么事先走吧。” 他从没这么恨过自己,可是却不能阻拦,空荡的大殿又只留下他一个人,看着镜中的自己,他苦笑道,“母妃,为什么络儿这么痛,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可是母妃您告诉我,除了您谁真的会给我爱?”他知道虽然现在痛,可总比相信真的会有爱后被欺骗来的舒服,捂着心口,他知道或许现在只有暂时忘却这一切或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丝丝快乐。 礼乐声奏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奏到深夜,没人知道日子一天天是怎么过的,硕大的宫殿里只有两处没有欢声没有笑语,武子玄轻手轻脚的走进含竹殿,因为这两天他上朝都没看见莫罂络不免有些担忧,可是殿内的一切让他惊住了。 倒乱满地的酒壶,侧翻的桌椅,而他静静的在桌上趴着,“王爷——” 桌上的人儿有些迷离的睁开眼看着他,“武将军啊,呵呵,来正好皇上要大婚了,我们一起喝酒庆祝。”抓起最近的一壶酒,他倒了几下,却发现没有了,“没酒了,央儿去拿酒。” “够了,王爷难道您还要继续醉下去吗?” 莫罂络娇媚的双眼呆呆的看着武子玄,是啊醉下去?这两天他都是醉着的,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母妃,才能看见自己快乐的时候的样子。他苦笑的“将军,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这——”武子玄有些不解。 “你也不懂,我也不懂,可是我就知道我现在很痛。只有醉了才会好受些,”他的笑刺痛了武子玄的心,是啊,他也不懂爱,可是他只知道看见眼前人儿这么会莫名难过。搂着他倚靠着自己的身子,武子玄有些不知所措所措,为什么明明醉了的他会哭了? 这一天唯一与这一切突兀的只有“驻心殿”,夏侯瑾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朝堂,又是怎样完成了整个典礼,那个人没有来,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牵着一身喜服的楚榭语,他才回神这是他的婚礼,朝臣的恭贺,礼官的奏本,他都没听见,一直到宣布回“驻心殿”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真的成了定局。“恭祝皇上皇后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他痴痴的坐在桌案前,没有响动。楚榭语掀开头纱,看着脸色异常平静的夏侯瑾无奈的摇摇头,“皇上今夜还是睡到听政殿吧。” 夏侯瑾疑惑的看着她,“难道公主,不,皇后,不怕朝臣议论朕新婚之夜弃你而去吗?” “可是皇上的心不在臣妾这,就算把您强留在这,对臣妾有什么好处呢?” 唤来门外元福,楚榭语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便转身离去了。“皇上,我们去听政殿吧?”元福怯怯的问道。 见夏侯瑾没有反应,他已知他默许了,忙扶起他往听政殿方向去。这一夜没有一个人睡的安稳,喜乐奏了一宿却没奏进任何人的心里。 一大早,天微微亮,一身金丝凤袍,头顶十二凤步钗的楚榭语就出现在听政殿外,“皇上醒了吗?” 元福无奈的摇摇头,指着一夜未眠坐在书案前的夏侯瑾。遣退去所以宫人,楚榭语款款走到夏侯瑾身侧,帮他小心理着发髻,衣襟,“皇上若是挂念络王爷就去看看吧。” 夏侯瑾疑惑的看着她,楚榭语浅笑道,“现在臣妾不同以前,是您的妻,所以作为妻子我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永远开心。” “皇后——”夏侯瑾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女人给了他太多惊讶,“皇上去吧,这是臣妾早上让御膳房做的粥,您顺便也拿去给王爷也吃些吧,怕他也是一夜没吃东西。” 接过还带着温度的粥,夏侯瑾心里很复杂,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看懂眼前这个女人。绕过一座座白雪皑皑的宫殿,夏侯瑾端着粥,快步走着,这三天他都没有看见他,他害怕那个男人真的会离开自己,虽然自己那时候真的很生气,可是现在想想,这一切真的不再重要。 推开自己许久没踏进的大门,这里尽然已经不再是以前繁荣的样子,院子里的雪厚厚的一层,“皇上,奴才去敲门吗?” 夏侯瑾摇摇头,缓步推开门,可终因为眼前看见的一幕让他没有踏进这里,“嘭——”还带着温热的粥跌落在地上,“皇上——” 这一次他真是受伤了,夏侯瑾苦笑,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真的从没出现过,转身,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想躲起来,只当自己真的没来过这里。 屋内的莫罂络被院子里的响声惊醒,他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只看见满地酒壶,和一旁搂着自己睡着的武子玄,“王爷,您醒了?”屋外的元福问道。 揉着还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莫罂络站起身,走上前,“公公怎么来了,今日不是皇上大婚吗?” “皇上——昨日大婚的。” 元福捡起地上的碎瓷碗,碗里的粥还带着一丝丝温热。 “这是?” “这是皇上怕您没用早膳送来的,只是——”莫罂络读懂元福眼中的无奈,那半掩着的大门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他娇笑,“元公公你先回去吧,别告诉皇上我醒了。”他能做的只是把他推的更远。 待元福走后,莫罂络没有回殿内,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双温暖的大手牢牢抱住他,“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是楚奕昊,他正巧来宫里看看刚新婚的妹妹,却看见了他,感觉怀里的人身形有些颤抖,他的手抱得更紧了,“告诉朕怎么了,为什么你脸色这么苍白?” “没,没事,只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见莫罂络不愿说,楚奕昊也没多问什么,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只希望这样可以让他感到一丝丝平静。 “我能去驿馆住吗?” 怀里的人儿询问的看着楚奕昊,“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正好榭语已经进宫了再过段时间朕可以走了,朕和你说的你想的怎么样了?” 莫罂络没有回应,只是蜷缩在他的怀里。这一幕映在不远处的武子玄眼中,却是一种不知名的痛,他不知为什么现在只要是莫罂络眼角的伤,自己都会那般在意。莫罂络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远远的望着听政殿方向,有些无奈 第十九回:月错鸾两相忘,白雪翩飞独痴狂 这是莫罂络第一次没有和夏侯瑾打招呼的离去,坐在马车里,他的神情显得是那么不真实,楚奕昊心里很多疑问却也问不出口马车缓缓驶过“万凰楼”外,莫罂络掀起帘子呆呆望着,这一切似乎又回到十年前自己来到这时的模样,那时候只有七岁的他一个人走进这里结果这一呆,就呆了整整十年,十年了他以为他真的可以学会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话,可是那个男人却闯了进来,从他第一次见他的时的面带柔情,直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离开,他都一起是自己在利用这个男人,可最后这一切却也是葬送在自己手上,莫罂络微微冷笑,“我本就不在乎任何情爱,可为什么这一次失去却这么痛。”他捂着胸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奕昊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有丝丝酸楚,手中的被垫被拽的紧皱。 “大人,到了。”小厮挺稳了车,跳下车的楚奕昊伸手想要扶着莫罂络,却被他躲开了,久久停留在风中的手有些冰凉。这一日他又是将自己避在门内,只是没有再喝酒,无论谁来他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没人知道他眼睛在看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奕昊也没有再问他是不是要施行第二件事,静静陪着他坐了一日。 窗外的雪依旧下着,只是行人越来越少了,到最后也只留下一片厚厚的雪地。 “咚咚咚——”一个月未开启的驿馆门被人敲开了,小厮看清来人急冲冲的跑去莫罂络厢房找楚奕昊,“大人,门外有个叫莫央诚的公子找王爷。” “央儿?”忆起似乎出门也没来得及和莫央诚打招呼的莫罂络稍稍回过神。 “去把莫公子请进来。”楚奕昊一声令下,小厮马不停蹄的去了前厅将一脸憔悴的莫央诚带了过来。看着几日不见又憔悴了些的莫罂络,莫央诚心里说不出的苦楚,“公子——” “别哭,是我忘了和你打招呼,害的你又担心了。”眼前的人儿依旧带着一惯的笑容,只是笑容显得有些许僵硬,莫央诚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件事还要不要告诉他。 看出莫央诚的吞吐,莫罂络疑惑的问道,“央儿,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莫央诚叹口气,看来有些事必须要说,“是皇上告诉我的。” “是吗,那很好。” 听出莫罂络的落寞,莫央诚咬着唇,怯怯的说,“是皇上让皇后娘娘告诉我的。” “皇后?”他笑了,看来夏侯瑾和楚榭语的感情真的很好,自己这次月老当的真是好极了。 莫央诚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可他知道有些事真的不能瞒着,“公子,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身孕?莫罂络身子有些惊慌,自己不在一个月,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发生,可是这或许是所有事中最让他觉得无力的事,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让自己新婚妻子怀孕了?他笑了,莫罂络笑的很无力,如果这就是那个男人口口声声和自己说的爱,那这一次他真的看明白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怪他,因为这一切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转过头看着一旁的惊讶的楚奕昊。 “不,小络儿,你必须明白,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这么快。” “呵呵,”就算他不娶楚榭语,他还是会有别的妃子,毕竟到现在真没听过哪个皇上为了一个男人不要江山,这一次莫罂络真的放开了,他风情翩跹的笑了,这一笑融化了万千冰雪。他挽起楚奕昊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燕喃王,您现在就进宫吧。” 虽莫罂络笑中还凝聚着淡淡伤感,但是楚奕昊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目的,如果这一次真的能实施好第二个计划,哪怕眼前的人儿受伤了,他也会给他永远的爱,并且替他灭了靖齐。看着眼前的人儿,让莫央诚很无奈,因为莫罂络眼中那深深的落寞是不管他怎么笑,怎么伪装也掩饰不去的。 屋外的雪稍稍停了,莫罂络坐在屋内等着楚奕昊的归来,书案上是他刚刚写完奏本还未干去的墨迹,奏本他也叫楚奕昊一并带去了,那个夜里当楚奕昊提出让莫罂络帮他说服夏侯瑾纳楚榭语为后时,他允了,他以为他真的可以做的很潇洒,可是一切证明他做不到,连说话时候他的头都太不起来,如今又要他随着他回燕喃,莫罂络倒觉得心里真的没有了感觉,只有对靖齐的恨。 这一日度过的很漫长,长的莫罂络已经不记得时辰,只是在门外等着楚奕昊的马车。 直到夜下,才看见踏雪而归的他,“怎么样了?”莫罂络急切的问道,楚奕昊没有说什么,就转头进了屋,从他的小厮口中,莫罂络知道了他为什么进屋时愤怒的神情,今日他和夏侯瑾打了一下午,最后听说还是楚榭语拉开的,可倒是为什么打起来没人知道。 莫罂络端着些吃的,小心进入楚奕昊房门,“朕不是说了没我的话,谁也别进来烦朕吗?”背对着的人愤怒的声音吓得他身子抖了下,“只是看你一个晚上没吃东西来的。” 楚奕昊看清楚来人,叹了口气。 “皇上怎么了,下午不是让您带了奏本进宫,替我请言出使燕喃吗,怎么听说,你们,打起来了?” 楚奕昊无奈的笑了笑,“夏侯瑾竟然说我把你拐骗了?笑死,他喜欢的人难道朕就不能喜欢吗?朕用自己最亲爱的妹妹换了你,难道有错吗?” 莫罂络静静的听他说下去,原来午后他进宫和夏侯瑾说这一切之后,夏侯瑾就在众人面前打了他一拳,莫罂络有些难以置信,认识夏侯瑾这么久他真的越来越没皇上样子了。他偎在楚奕昊膝盖上静静看着窗外。 大早上当夏侯瑾的文书到来时候,莫罂络虽然还有些难过,可也接下旨,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要不要去看看他?”莫罂络摇摇头,“皇上尽然已经同意了,等等臣就与您收拾下早早离去吧。” 不是他不想见,只是他害怕见面该说什么,有什么不见或许会更好。 莫罂络不知道以后自己还会不会回到这里,但是一切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带着一身伪装的伤悲他和莫央诚缓步上了楚奕昊为他准备的马车,“公子?我们真的要离开北武吗?” “央儿,记得你说过,我是有目的的,对吗?”莫央诚没有说话,静静的上了车。 北武皇宫内, 夏侯瑾站在最高的楼内,遥望着北面的城门,他气莫罂络会睡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他气莫罂络一起不吭的离去,他更气那个会有一个男人带着他的奏本来找他,说带他走,可是他知道不管再怎么生气,他都必须放他走,因为,这一次他的心里真的没有他。 记得那日他生气的跑回了听政殿,不顾元福阻拦整整饮了一天的酒,也就是那天的酒迷乱了他的眼睛,夜里当楚榭语来看自己的时候,他尽然会把她当成他,紧紧抱着怀里人的时候,他痴了,含着她的唇的时候他乱了——一直到第二日被人唤醒,他才发现,这一夜,他宠爱了一个女人。 也就单单那一夜,她怀里他的孩子。夏侯瑾知道他和那个人人儿不会再有未来可言,他恨自己的无能竟然打不开他的心,可是再恨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唯一能做的是放他离开。“咳咳——”嗓子有些干哑的他轻咳了几声,这几日他把自己关在殿内不问世事,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些,却不想顽疾却也严重了。 “皇上,别再看了,城官早上说,他们已经走了。”楚榭语静静的站在他身后。 “是吗?”这一声是在问他自己,还是别人。身边的人儿取来一件毛裘披在他身上,“皇上身体不好,还是要注意些才好。” “是啊,朕现在是要当爹的人。”他痴痴望着她的小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皇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这个她第一眼就认定一生的男人。 夏侯瑾轻轻环过她的腰身,心却飞了千万里,看着他的模样,楚榭语不知该不该将上官奕溪就是楚奕昊的事告诉他。 “皇上——”怀中人低声唤道。 “皇后有事就说吧。”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让楚榭语很心疼。 她迟疑了半天,咬着双唇低声说道,“其实臣妾不该瞒你,关于皇兄的事。” 夏侯瑾不解的看着她,“其实上官大人,就是我皇兄。” 第二十回:长走慢慢是天涯,短悦痴痴问君沙。 没人会注意在另一侧高楼,还有一身银袍的人儿也在傻傻看着。雪花落在他的发间,留下的是晶莹的水珠,“将军,我们走吧。”凌云不明白为什么今日的武子玄有些许反常,尽然站在这看着城门方向看了一天。 “哎呦,将军,将军,奴才可算找到你了。”元福跌跌撞撞的跑上楼。 “元公公怎么了?” “皇上,皇上晕倒了。” “什么——”武子玄箭步冲下楼去。 马车渐渐远去的莫罂络,靠在车旁,神情有些伤感。“公子” 莫罂络微微回过神,疑惑的看着莫央诚。 “公子有些话,央儿说了你会怪我吗?” 他微微一笑,“我身边除了你还有什么亲人吗,说吧。” “公子,您为什么就不抓住您心里真正在乎的那个呢?”莫罂络一怔,有些惊讶的看着说话的人儿,“很多话我不得不说,因为我也同样把公子当成亲人,公子心里爱着谁就该抓住不是吗?” “抓住?”他苦笑,他心里太多责任,他害怕爱,恐惧爱,对于他来说孤独一生才是最好的结局,可他记得母妃的仇,所以他不能现在离开这个乱世。莫央诚长叹一口气,“公子,央儿不知道您身上背负了什么,但是我能看见,当您强迫自己做哪些违背您心的事情时候,您哭了。” 他没有说话,他以为他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却才发现,一切的一切真的原来不是这样的。莫央诚从行囊中取出那只夏侯瑾送的暖炉,放在莫罂络手上,“这是我早上打开包袱时候发现的,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你会走” 暖炉还冰冷的触感刺痛了莫罂络的指尖,他这般对他,他却还挂念自己,可是,可是现在他是要当爹的人了不是吗,莫罂络将怀中暖炉轻轻放下,闭上眼睛,眼前却全都是他。 马车队悠悠的走着,没人记得走了多久,而莫罂络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一路上莫罂络都没有再掀起那面帘子,只是怏怏的坐在一边,不知道看些什么。离开北武也已经过去四日了,马车队也早已进入燕喃国境,莫央诚看着莫罂络不言不语的样子很是担心。 “小络儿,我们到了。” “呀,真的吗?”他佯装出一个笑容,搭在楚奕昊的手上,伸出头来,果真这里人们穿着已经与北武完全不一样了,与飘雪的北武正好相反,这里的冬季显得温润些,“我们这四季没有北武那么分明一年四季都很舒服,你会喜欢的。”挂着那是邪魅的笑,楚奕昊宠爱的看着他。 “走,朕带你进宫。”牵着面带娇笑的莫罂络,楚奕昊大步走着,这里果然环境不一样,景色入春,刚走进内殿,满处开满的不知名花蕊吸引了莫罂络的视线,“这些花都是榭语种的,你喜欢以后也可以天天来这。” “谢谢皇上。”他只是轻轻应一声。 这满园精心终止的花草可以看的出,楚榭语真的是个很用心的女孩,莫罂络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总算能找出一点点安慰。“怎么了,小络儿?” “没,没事,臣只是看这些花想到公主了。” “是吗?”看出莫罂络眼神有些躲避,楚奕昊有丝丝酸楚。“听说今天皇上带回来一个北武使臣,臣妾也来看看。”扭着妖娆的身子,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从园子深处款款走来,女子虽也听闻过莫罂络的妖媚,可一眼看去也不住惊叹了片刻。见惯了一些勾当,莫罂络心里自也明白这个女子身份,他转过头深意的看着楚奕昊。 “咳咳,皇后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自己宫里吗?” 女子款款下拜,“自公主走了,臣妾就思念的紧,如今听闻皇上回来能不马上迎来吗。”她媚笑一声,转身对着莫罂络道,“本宫是这燕喃皇后,早就听闻北武有个络王爷艳名远扬,想来就是您吧。” “柳玥蝶,你的话太多了,可以回宫了你。”楚奕昊愤愤的瞪了一眼女子。 “是吗?臣妾怎么没觉得,”女子缓步走到楚奕昊身侧,轻声说道,“臣妾想皇上应该没有忘记您登记前对臣妾娘家承诺的吧。” “你——” “野花臣妾不管你摘了多少放宫里,但是一个带着野花帽子的男人,恕臣妾不会劫难这样的姐妹。”柳玥蝶故意加重了话语,当收到手下人加急报说楚奕昊会带个男子回来,她就有种从未有过的惊慌,虽然说以前他也曾经这封个妃子,那宠幸个贵人,可她也从没这样惊慌过。当她第一眼看见眼前这个人儿时,她的惊慌再次加重。她微微挑起眉,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知络王爷觉得本宫说的对吗?” 这个情景莫罂络见多了,从万凰楼到后面北武他都见惯了,他勾起嘴角,莞尔一笑,“皇后说什么都是对的。” “看来王爷真的是个聪明人。”玉指芊芊勾起莫罂络,柳玥蝶的心里说不出的嫉妒,一个比女人还要娇媚的男人,他没的勾心动魄,就连自己都快沉沦了,不,不行。她稍稍回过神。 楚奕昊有些许微怒,如果莫罂络虽面无表情,可是他心里却有万千滋味,“柳玥蝶”他拽过她的手,冷言道,“作为一个皇后朕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如果让燕喃朝臣知道您的心思,怕那时候祖宗家法真的可以不顾了吧?”楚奕昊冷漠的看着说话的人儿,“柳玥蝶,祖宗家法是先祖的,而朕是现在乱世的霸主,劝你一句话,别再因为这件事惹怒了朕,不然管你什么娘家是帮朕平内乱的也好,还是帮朕治天下的也罢,你应该知道树大招风。” 惊,柳玥蝶惊住了,眼前的人的话是在警告自己什么吗?回想起他未去北武前,朝中不是自己哥哥被贬,就是叔叔遭难,一直一直她都以为是朝中他人眼红才污蔑自己家的人,现在看来,她惊讶的看着楚奕昊,“皇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楚奕昊牵过莫罂络的手,冷笑道,“朕的意思,想来皇后也是最明白的,一句话,少拿什么祖宗条例牵绊朕,等等朕就会下旨再过几天择一良成吉日封莫罂络为妃,如果你不同意,那你知道下一步是什么的?” 柳玥蝶明白了,是的,她或许真的忘了自己的夫君不但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也是一代枭雄,本来听说莫罂络来了,她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也警告楚奕昊,看来真的是自己失算了,回想起自己的族人,她跪下身,“本宫愿意让王爷进宫。” “哼,回宫。”没有再说些什么,楚奕昊拉着莫罂络绕过柳玥蝶,他本不想发作是想到她的家族,还有她贵为皇后,可是她的步步紧逼让自己很不是滋味,拉着那双柔软的手,他决定他要做一件夏侯瑾不敢做的事。 北武皇宫内却早已乱了套 自夏侯瑾与楚榭语高楼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仰天大笑了一会后,急火攻心昏厥了过去,御医说他本身就有顽疾加上前段时间风寒也没痊愈,如今再这样大病,怕真的是要落下病根了,看着床上脸色憔悴的人儿,楚榭语有些无奈。 “皇后,您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武子玄急迫想知道,到底什么事可以让一向平静的夏侯瑾一病不起。 红着眼眶,楚榭语说道,“本宫不该告诉皇上,上官奕溪就是我皇兄楚奕昊,更不该告诉他是皇兄让王爷在朝堂上那般说的,也不该告诉他我皇兄的私心。” “燕喃王?私心?为什么?”楚榭语遣退众人,将自己知道的包括从楚奕昊那知道的莫罂络的生世一件件娓娓道来,“本宫真的没有想到皇兄对络王爷会如此用心,只一面就找人打听了他的一切。当本宫看见皇上的样子,一下没忍住就全说了。” 这一刻武子玄真的全都明白了,他知道为什么靖齐宫内他会如此落寞,为什么他会如此对待靖齐的人,以及所有的所有,一直以后他只以为他是哪家落难的少爷,却原来都不是,跌坐在椅子上的武子玄有些后悔,虽然后来自己对他不再如以前那般,可是自己还是那般对不起他,想起那日怀中烂醉的人儿,武子玄无奈的笑笑,为什么那日岸边不是自己抱着他,或许这一切真的会不一样。 “皇后,那如今怎么办?” 楚榭语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的手拂过平摊的小腹,依旧拿不出半个注意,只自己让自己的夫君错过了与他最爱的人见面了解一切的时刻,也是她有着那点点私心才造成现在这样,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床上的男子,可是渐渐的她发现真的不可能,“将军,皇上爱王爷太深了,这汪爱意,是本宫难以触及的。” 她有些许伤感,这就是她的婚姻,她强求的婚姻,她用一切骄傲强求来的婚姻。 第二十一回:恨偏夺谁家心肠 爱别断琴上哪方 大早,告示就贴满了大街小巷,燕喃上到高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有些惊讶,自己的国君虽然也会时不时纳个妃子,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 朝堂上,楚奕昊邪笑的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他不比夏侯瑾,他的江山是自己夺来的,所以对于朝臣,他不需要顾及太多,而且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冷笑,他站起身,问道“如果众位爱卿没有什么想说的,朕就下朝了。” “皇,皇上”老臣魏言颤颤抖抖的站出来,早上那些诏书他是听见的,大街上昭示也是看见的。 “怎么老大人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没什么,皇上要纳妃是皇上家务事,臣只是好奇,为什么您刚刚说纳妃后第二日就要攻打靖齐,这?” “难道大人愿意一生窝在这燕喃?”楚奕昊微微挑起眉。 “可是皇上为什么不不先攻打小国,直接绕过去攻打靖齐,这?” 魏言的疑惑也众人不解,楚奕昊浅笑道,“老大人觉得如今靖齐比起以前如何?” 魏言思索了片刻,如今俞氏刚坐稳江山不就,内部定还有很多不服他们的,想到这他突然明白了,这虽然是一条远路,可却是一击重招,看着他颤颤的神情,楚奕昊知道他定是明白其中的意义,“那退朝吧。” 对于现在和一群人解释这些,楚奕昊还有更重要的事。 不知不觉来到燕喃已经半个月了,莫罂络渐渐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如今他住的是楚奕昊的寝殿,穿戴的按照的是储君的用度,再加上早上刚刚贴出去的告示人人都知道,他还是楚奕昊心尖上的人。 莫央诚走进屋,“公子,皇上把新婚的喜服送来了,您试试吗?” 镜前的人儿,点着粉盒内淡淡的胭脂,“不记得多久没用这些了。”他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不论怎么做都是枉然。 “公子如果不开心就回去吧。” “回去?”他冷笑,“回去哪?” “回去北武,那里才是公子心里想去的地方不是吗?”莫罂络平静的问道,“我的心里只有这十年来我受的伤,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楚奕昊以平靖齐,灭俞氏作为娶他的聘礼,他同意了,他不在乎任何人说他魅惑君王,挑来战乱,因为他本生就是祸水,只是他自己却有私心,只愿那个昏庸的帝王不是那个人就好。 后天他就要成为那沦祸水了,莫罂络却开心不起来,什么时候自己那双颠倒众生的双眸也略带了伤感? “皇上回宫。”一身龙袍的楚奕昊神情邪魅的缓步走到他身侧,“小络儿这脸上的胭脂是为了朕画的吗?” 莫罂络回过神,含笑道,“再过一天,臣就会带着这个妆成为您的妃了。”他的双手挽过楚奕昊腰身,嗅着怀中人身上的特别兰香,楚奕昊邪魅的勾起他的脸颊,“小络儿,朕今生最对的事,就是没夏侯瑾那么傻等着你爱上他。朕比他聪明,知道你要什么。” “那如果臣要皇上江山呢?”他俏皮的点了下楚奕昊的鼻尖。 “哦?莫不是小络儿想朕做那昏庸之君?”他抱起怀中人儿,肆虐的舌尖在他嘴中放肆,霸道的血液充斥着他的头脑,当这曲美丽的侵占告一段落时,楚奕昊轻声说道,“如果你在朕的身旁,朕不介意为你做着昏庸之君。” 他的吻是那么不容莫罂络退却,那样的气力似乎要将怀中人深深刻在自己血肉里,他的霸道让莫罂络有丝丝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做不到迎合他的舌尖,做不到享受他带来的快乐,莫罂络闭上双眼,心里出现的却是另一个人。 午后,楚奕昊说是去点将攻打靖齐的事,便一个人离去了,殿内的莫罂络比划着早上送来的喜服,这样刺眼的红色只记得在万凰楼时候还穿过吧,薄纱轻盈,妙体翩跹,曾经记得夏侯瑾说过他适合这汪艳丽的红色,但是他不喜欢那样轻佻的他。 “王爷这身果真很美。”是个熟悉的声音,莫罂络觅着声音看去,眼前这个一身侍卫装的人,他记得,“将军,你怎么来了?” “公子,是我在外面看见将军,带他进来的。”莫央诚怯怯的说。一个月未见,这个年少有为的将军有些许憔悴了。 “王爷,末将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嘭——”他重重的跪下,跪在莫罂络面前。“末将恳求您跟末将回北武。” 莫罂络微微怔住,却也马上恢复了平静,“回去?将军莫不是来的时候没看见告示,本王要成亲了,本王要嫁给燕喃的国君了,哈哈。”他的笑颠倒众生,他的眼睛迷离了所有人,却也掩饰不去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这些末将一路也知道,但是——但是,怕王爷不回去,皇上真的会驾崩了。” “什么?”武子玄最后一句话似惊石一样激起了他心里千万波澜,莫罂络有些难以置信,不是一个月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你是骗我的对吗?告诉我怎么回事。” 看着他一脸焦急的神情,武子玄将他离去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原来自那日楚榭语和他说了这些他顽疾复发后,就一直醒醒睡睡,可不想那天夏侯瑾收到楚奕昊的请柬,上面说他要和莫罂络成亲了,夏侯瑾新伤旧疾加重,一口鲜血喷出,御医说他是怒火烧肝,再靠一些药物也没有办法救命的了。 短短一个月,一个年轻力壮的帝王变成了一个终日顽疾缠身的病秧子,而他也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就算早朝,也是呆呆坐着,武子玄还见过他几次晕倒在龙座上。 听到这些,莫罂络再也站不住了,“难道,难道皇后就没办法救他吗?”这一刻他真的不能再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假装自己心里从来没有想过他,他拽着武子玄的衣襟,什么颠倒众生,什么笑艳天下他都不记得了。 “皇后让末将求您,您跟末将回北武吧。” 这段日子,莫罂络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慢慢学会不去思念,可这一刻他才知道那是多么奢望的事情,他否定自己所有,却再也不能否定自己心里有他。 一旁的莫央诚也缓步走到他面前,跪下,“公子,央儿跟了您十年,认识了您十年,十年来您做的每件事我都看在眼里,自打您离开北武,您虽然表面很开心,可是如果真的开心,您为什么要一个人坐在那发呆。您说您不会爱,可是为什么德武王大婚那天您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 原来这些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瞒住所有人,原来瞒住的只有自己,莫罂络跌坐在椅子上,空洞的双眸看不出神情,“可是,如果我走了,母妃,母妃——” “王爷,不是一定只有燕喃有这个实力,您相信末将吗?”对着武子玄坚定的眼睛,莫罂络有些惊讶,“你都知道了?” 他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抹红纱,递给莫罂络,“这是您以前送给皇上的,您记得吗?” 红纱妖艳如以前,莫罂络怎么会不记得,那是那天他呆坐一夜,他取笑他假君子时候送给他的,他以为这个已经不会再存在的。看出了他的疑惑,武子玄说道,“这是那天皇上晕在龙椅上的时候,末将扶着他从他衣袖中调出来的,您知道北武现在还是丝丝寒意的,可是这抹红纱当时掉在末将手上的时候,是温热的。” 他再也掩饰不下去了,是的,不管他是谁,是帝王也罢,平民也好,他都必须回去见他。紧紧攥着手中纱巾,莫罂络坚定的说,“武将军,今日夜里带本王回北武吧。” “是,末将领命。” 听见这一句话,武子玄只觉得不管在风餐露宿多久都是值得的,虽然眼前的人儿面容上的焦急,与担忧不是为了自己,可是只要他能回去,或许天天看见他也是开心的。 晚膳前,楚奕昊派人传话给莫罂络,说自己在兵营,不回来陪他吃了,这也是莫罂络最乐意的消息,草草吃了写东西,他便遣退众人,想着该怎么从这重重把守的燕喃皇宫逃出去。 宫外的马车早已准备就绪,现在等的就说深夜了。 望着快要落下的残阳,莫罂络只觉得自己从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盼望深夜的到来,他写了一封信放在叠好的喜服下面,他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定会伤害另一个人,可是时间不容许自己再去和他说清楚这件事。太阳缓缓落下西山,只留下几片还带着余晖的云朵,莫罂络仰起头,天空中似乎出现了心里那个人的脸庞,“皇上,不,瑾——你要等着我来,记得等我。” 那丝丝残云也终是没了踪影,莫罂络转身回到殿内,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条艳丽的红纱。 第二十二回:悠悠君心难忘已,痴痴妾语断今缕 夜里,已经早早夜禁的关系,宫门闲的人少了许多,“只要到宫墙那,末将带你们翻过去就好。”莫罂络长这么大还真没翻过墙,不过要出去唯独只有这个办法。 东门宫墙一直是人最少的,加上宫内快要办喜事的关系,人也懈怠了些,一行人很轻易的就离开了这个给了莫罂络一个月回忆的地方,“对不起,燕喃王,我最终还是选择他。”他的眸角有些无奈。 “公子,走吧。” 马车在一片夜下驶出了这片安静的国都,他们要快点赶路,因为莫罂络知道天一亮这一切就会被颠覆。 一大早,楚奕昊就觉得这一切平静的出奇,这一夜他在军营度过,却总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结果寝殿内的空无一人让他知道了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混账,你们怎么看好王爷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皇……皇上……。络王爷晚上可是从来不用奴才们服侍的啊。”楚奕昊好恨,他以为这次真的可以把他锁在自己身边,可是就因为夏侯瑾他又输了,手里的书信把他攥的紧紧的,“夏侯瑾,朕看你怎么给小络儿幸福,哼。” 马不停蹄的走了四天,莫罂络觉察出天气越发寒冷,便知距离北武都城更近了,“王爷过了这座山就可以到了,您看要不要停车歇息下?”几日的没有停歇的赶路,累死了3匹马,马没了可以用钱去农夫那换,可是人呢?武子玄深深的担忧了起来。 “不,将军,快走吧,皇上在等我们。”他的心一刻都不能再停了,他怕自己晚一步真的会与那个人错过一生,想起卧佛寺老沙弥的话,他似乎懂了,“朱砂有泪笑无颜,芙蓉带恨苦思芊。情到了时方知晚,念是天涯步步眠。是啊,我知道的已经晚了,我不能让最后一句话也变成现实。”结果莫央诚递来的干粮,他吃了几口便又窝在车内不再做声。 都宫门外,楚榭语带着元福几人焦急的等着,从接到武子玄的回信,她就每日在这等着,她知道这样一来,楚奕昊那边肯定不会罢休,可是现在作为北武的皇后,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皇后娘娘,您快看,是将军。” 马队前一身银白长袍的,不正是武子玄吗,那马车里的人必定是那个人了,楚榭语几步跑上前,“臣妾谢过王爷回来救吾王一命。”此刻的她不在是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国母,她双膝一曲跪在马车前。 车内人儿忙走下车,“皇后还是起来吧,他不仅是您的夫君,也是臣的王。”对于眼前的女子,莫罂络有些歉意,当初是自己将夏侯瑾推给他,现在又回来,他低下头。 “王爷不要多想什么了,还是早点去看望他吧。” 在元福的带领下,莫罂络快步赶去听政殿,推开殿门时,屋内浓重的药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御医说,皇上现在只能靠药物续命,能不能好起来,真的没人得知啊。” 莫罂络眼睛闪烁着泪光,看着床上那个苍白的脸庞,“他这几天有吃过什么东西吗?” 元福摇摇头,“皇后娘娘送来的粥也不怎么喝,总是喝一些就全吐了。” 扶着夏侯瑾苍白的脸颊,泪珠再也无法隐忍,跌落在他的脸颊上,床上的人儿睫毛微微颤动,“滴答——”夏侯瑾缓缓睁开双眼,是他,是那个梦里出现的人儿,和每次梦里一样,他就是这样含着热泪看着自己,“这是梦吗?你来看我了?” “瑾,我回来了。” 他叫自己是瑾,不是皇上?!夏侯瑾抚着莫罂络脸颊,他的泪珠在温热着自己的手掌,“是热的,你真的回来了。” 那一日是北武皇宫这段寒冬中最温暖的一天,当所有人悄悄退去时候,硕大的宫殿留下的是满满的暖意,锦杖中交织的是一对真正相爱的人儿,一对错过太久的爱人。 驻心殿外的楚榭语遥望着不远处的听政殿,“北武暖了,燕喃冷了。” 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她的神情有些迷茫。 燕喃都城内 楚奕昊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很多,这四日来,他一个人完成了那场世人瞩目的婚礼,一个人从夜里到白天在储君殿坐了四天“皇上,下一步我们怎么做?”渊琉跟了楚奕昊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 楚奕昊从腰间取出那封看了千万次的书信,冷笑着将它丢在烛火中,“整军待发,攻打北武。” “是——” 这一响惊落了园中的花蕊,惊飞了一院南迁来的鸟禽,却惊不起楚奕昊的心。 “哎呀,皇上吃东西了。” “哎呀,皇上下床行走了。” “艾叶,皇上和王爷在御花园有说有笑的呢。” 这几天听的最多的就是他们禀告说夏侯瑾渐渐康复的消息,抚着小腹,楚榭语说不出的欣喜。 御花园内,这几日天气虽还有些寒冷,雪却停了,如今晴空万里,夏侯瑾偏要拉着莫罂络在园子中转转,“现在日子还有些冷,皇上偏不听臣的,要是再冻出个好歹怎么办。”看着莫罂络嗔怨的目光,夏侯瑾说不出的暖意。 “我说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瑾,怎么偏偏又要叫我皇上?” “叫皇上瑾的话,被那些老臣听见,我不被他们烦死啊。”搂着娇羞的的人儿,夏侯瑾笑了,他的笑容似乎温暖了在场所有人,“络,如果可以,就这么拥着你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多少次幻想着可以在这样的园子里拥着他看风景,如今真的实现了,却觉得一切有些不现实,只要再冷的天气,能看见他的笑容都是温暖的,夏侯瑾心里暗暗说道。 “不好了,皇上”急冲冲跑来的武子玄打破了这片安静。他看了眼夏侯瑾怀中的莫罂络,说道,“刚刚前线接到快报,楚奕昊带着士兵攻打我们。” “什么?”握着莫罂络的手略略紧张了些。 莫罂络也不觉有些惊慌,他没有想到楚奕昊会用这个方式面对他的逃婚,回忆那天楚奕昊的话,他心里顿时沉重了些,难道他真的为了自己哪怕要成为那昏庸之君也无所谓吗? “没事的。”身旁的人儿轻拍着他的肩,如今的他们不需要太多言语,许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很多很多。 微微平息了下心神,夏侯瑾正言道:“我御驾亲征。” “皇上,不可!” “皇上,不可!” 望着异口同声的二人,夏侯瑾浅笑,“没事的,我以前也御驾亲征过,不是第一次了,子玄你不还陪着我一起吗,怎么担心起我了,咳咳。”许是站在御花园太久了,夏侯瑾又开始急咳了起来。 “就你现在身子,能好好走出都城都不错,还御驾亲征?”一脸担忧的莫罂络深情埋怨着眼前的人儿,他的身子没全好,如果现在去肯定不会是好事。 “是啊,皇上,您还是听王爷的,好好休息吧,打仗的事,不是有末将吗?”感受到莫罂络感激的眼神,武子玄也微微一笑,自己心里的那点心思或许一辈子他不会知道,可是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子玄,络,你们都别劝我,这件事是我惹来的,如果我不去,那倒霉的是百姓。到那时候,百姓会怨我,恨我,我不怕。可是,可是络呢?” 原来他担心的是自己,莫罂络双眸中满满的都是幸福,“如果不能还我北武臣民一个平安盛世,我也要拉着你的手陪你一起接受这个骂名。” “你个傻瓜”从决定站在他身边,只有他会给自己那么满满的幸福,靠在他的怀里莫罂络决定不再去阻拦他,反而自己也该和他一样去面度。 几年没有开战的北武臣民,对于这次燕喃的挑衅,都心知肚明,虽然对于始作俑者会埋怨,可当看见告示中,皇上说要御驾亲征,多的更多的是士气。 燕喃兵营中,楚奕昊看见士兵手中的告示,大笑道:“好,朕就要会会这个夏侯瑾,不是说他要御驾亲征吗?那朕也给他准备个礼物,渊琉,我们也写个告示贴他们城门上。” “是。” 第二日守城兵士惊奇发现城门上有张告示,忙找了个身手好的揭了去,“他们说什么?” “这——末将不敢说” “说!” 小士兵吞吞吐吐的读道,“德武王抢亲唯一,夺人爱唯二,挑起两个争乱唯三,三项为此,何谓德武二字?” 告示里将夏侯瑾宠爱男色,描述成一个强抢他人爱人,的昏庸之君,在场的将士心里不免升起一股埋怨。 第二十三回:军马千万过琴弦,情丝绿绿眠君陷 一听说了夏侯瑾的决定,楚榭语就跑来了,“皇上,不可啊,您的身子。”看着这世上最惦记的两个人,夏侯瑾笑了,“皇后,朕知道你是最懂大局的,告示如今都贴满大街小巷,该如何再更改呢?” “可是,您?” 拉着一脸焦急的女子,莫罂络柔声说道:“皇后,您该相信您选的夫君,不是吗?”眼前的男人是与楚奕昊齐名的霸主,他相信这个男人会还他个绝世山河,莫罂络的双眸中是满满的信任。 夏侯瑾拉过楚榭语的手,道:“皇后,朕也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可以吗?” “皇上请说吧。” 他附耳在她耳边不知轻声说了些什么,楚榭语为难的看着一脸茫然的莫罂络,点点头,“好,皇上您放心,臣妾知道怎么做。” 军队士兵整装待发,没人知道他们会去多久,也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活着回来,但是对于胸怀国家的他们,早已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了。 那一日,天色还是一片昏暗,星光还带着寒光,元福小心推开听政殿殿门,“皇上,武将军让奴才禀告您,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其实他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起身穿戴好一切,他骗了那个人,比预定时日提前了一天,只是为了让自己不会看见他忧伤的眼睛。床上的人儿还在梦里,梦里的他还挂着那样迷人的笑容,轻轻拂过他的眉角,“你们谁都不准吵醒他。” 他算过当他醒的时候,自己已经远在千万里,那时候自己就不用再面对他为自己满溢出的担忧。轻轻吻在他的唇,是种淡淡的清香,柔弱的让他有些不舍,“等我回来。” 他转身,带着一片月光和他对自己深深挂念离去了。“滴答——”泪珠顺着莫罂络紧闭的双眸落下,“我等你——” 黑暗的宫殿久久回荡着,月光惊落了夜的寂寥。 三个月过去了,前线战事很紧迫,每日一个军报回来,莫罂络做的就是每天陪着楚榭语等着这些消息,因为他不知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公子,今天军报怎么还没来?”是啊,往日这个时辰肯定到了,莫罂络有些担忧的看着快要落下的太阳。 看着一个下午茶不思饭不想的莫罂络,莫央诚有些担忧,“公子,搞不好皇后娘娘收去了,我们去驻心殿问问吧?” “好,走。” 拉着莫央诚,莫罂络急速跑去驻心殿。 如今身子重了些的楚榭语每日都只待在寝殿内,不能像以前一样去听政点帮夏侯瑾处理那些奏本了,“报——军报。”楚榭语有些好奇,本以为今日军报会送到听政殿,怎么会送到她这。 接过军报,里面短短四个字却惊了她的心,一个踉跄,楚榭语身子重重倒在前来扶她的宫女身上,“娘娘,娘娘怎么了?” “不许告诉络王爷今日有军报,听见没?”她威严的声音不容人否定 “是——” 可是有些东西却真的是不能瞒住的,正巧此时刚踏进殿门的莫罂络看见地上的军报,“皇后娘娘,什么事不能告诉本王?” “我——” 她的吞吞吐吐让莫罂络觉察出一丝丝不祥,他捡起军报,上面四个大字也同样刺痛了他,“皇上被围”那一刻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重重跌在一旁莫央诚身上。 原来这一个多月来,楚奕昊没有明着进攻,只是派出一股股小部队给他们偷袭,诱使夏侯瑾出城与他战斗,结果,那日夏侯瑾中计被诱使在一个险要地方,不管武子玄怎么带兵冲进去救他,因为地势问题总是没能成功。 沉默了很久的驻心殿,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莫罂络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人儿,“皇后娘娘,让臣去前线看看吧?” “不,不行,皇上临行前和本宫说过一定不可以让你去的。” “可是,可是,我们不能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啊?”他做不到就在这等着那个人消息。 缓慢坐下,楚榭语说道,“王爷,你该和本宫一样相信他,不是吗?” “相信?十年前我也相信母妃不会丢下我,可是她最后还是离开了,皇后娘娘,我只请求能够去看他一眼就可以。”他真的害怕,那种失去的感觉让他一辈子难以释怀。 楚榭语起身走到他身侧,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王爷,本宫和你一样担心他,您该明白的,可是他在临行前把你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全交给了我。”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的小腹凸起的更为明显,莫罂络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那个小生命的心跳,注意到楚榭语眸角划过的无奈,他没再说下去,转身离去了。 连续三天的晚上,他都梦见那个人一身鲜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有一夜他惊吓起来,发现枕畔已经湿透了,莫罂络蜷缩在角落里,他害怕入眠后看见他受伤的样子。 听见殿内惊叫声的莫央诚,几步走上前,看着蜷缩的莫罂络他叹了口气,“公子,天色还早,还是再睡会吧。” “不,我睡不着,梦里都是皇上受伤的样子,央儿我怕,我怕。” 他紧紧抱住墨央诚,似乎溺水的人拉着一个救命稻草,这个夜静的可怕,让他真的做不到可以平静的入眠,拍着他的背,莫央诚吞吐道:“如果,如果公子真的挂念皇上,央儿陪您去前线,好吗?” 前线?是的,他的心早就飞了过去,望着莫央诚温柔的目光,他点点头,“好,我们连夜出发。” 夜色掩藏他们奔跑的身影,莫罂络二人披着星月离开了这座还在梦中的皇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留下一封信,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离开了。 一大早看见莫罂络留下的书信,楚榭语一个踉跄,夏侯瑾临行前她曾经答应过他一定会把莫罂络照顾好,如今他留书前去找他,楚榭语不敢想象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该如何面对夏侯瑾,“元福你速速差人去拦截住络王爷。” “是,娘娘。” 此时,莫罂络二人已经赶了一夜的路,“公子,我们去前面的城镇休息下吧,毕竟您也赶了一夜的路了。”莫央诚看着满脸疲惫的莫罂络说。 这一夜他什么都没吃过,连水也只是喝了几口,莫罂络明显觉得身体有些无力,他点点头,驱马与莫央诚进入了不远处的城镇。相比都城,这里要显得落魄些,因为距离前线近的缘故,这里家家闭着们,街道上流窜的是衣衫不整的难民,莫罂络二人的出现明显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公子,这群人好像很怕你。”连莫央诚也觉察出,只要莫罂络走过的地方,难民们都怯弱的避开,那一双双带着恐惧仇恨的眼睛,让莫罂络透不过气。 “哟,这两位公子是都城来的吧?”一个衣着还算干净的中年男子,走上前。 “你是谁?” 男子微笑,指着不远处酒楼道,“小的姓李,是酒楼老板,不远处就见二位神色匆匆,怕是赶了很多路吧,不如去小的的酒楼吃点东西休息片刻?” 小二缓缓打开酒楼大门,虽然酒楼也显得简单些,此时怕也没别的地方可以休息吃点东西,莫罂络点点头带着莫央诚跟随老板走了进去。 另一边,元福找了两天没有人知道莫罂络的行踪,有个侍卫回报在一个小城镇中曾经有几个难民见过他们,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他甚至带信给过前线监官可都没有他们行踪,他焦虑的看着亦是一脸担忧的楚榭语,“皇后娘娘,怎么办?” “皇上那有消息吗?” 元福摇摇头,“刘监官说皇上还被困在那,所以消息暂时传不过去。” 楚榭语揉着有些酸疼的太阳穴,她想不出莫罂络会去哪,按照行程哪怕元福截不到他们,也应该到了,难道真的出事了?她的心不觉一惊,“元福,本宫写封信,你帮我想办法送给我皇兄。” “是——”想不出结果的楚榭语,第一个怀疑和莫罂络失踪有关的人,只有楚奕昊。 与此同时昏睡两天的莫罂络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公子,公子你醒了?”看着身旁被绑着的莫央诚,莫罂络不觉一惊,“这是哪?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被绑起来了?”他不记得到底发生什么,只记得和那个老板进入酒楼后喝了些水就晕倒了,如今看着周围的陈设,他肯定现在自己还在那个酒楼里。 “公子,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我也是刚醒。”莫央诚努力想睁开绳子,却发现自己全身一点力气都没。 “哟喂,王爷醒了,真是不错啊。”觅着声音,莫罂络看清楚来人一怔,说话的人他简直太熟悉了,“怎么,长公主把臣绑起来所谓何意?不怕皇上知道吗?” 俞嫣娇笑,“哈哈,现在天下皆知,王爷的好手段,竟然能挑起两国争乱,本公主想,就算放了王爷出了这个门,你也一定不会活着见到皇上吧。” 莫罂络微微低下头,“就算如此,那也是臣的事,和公主无关吗?如今公主将臣绑在这,就不怕挑起三国争乱吗?” 俞嫣惊慌了片刻,莫罂络说的戳中了她的心,如今把他绑在这,无非就是定时炸弹,被谁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系,那都是让靖齐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过思考了会,她又恢复了平静,娇笑道,“多谢王爷的担忧,不过太后娘娘比你想的周全,过了今晚这世上怕再没人知道这件事会和本公主有关系,来人,带他上车。” “是——” 俞嫣身后几名小厮,迅速取出黑布蒙住了莫罂络和莫央诚的双眼。 第二十四回:退却三世姻缘,浮生人界此恋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知行驶到什么地方,二人被几个人拽下车,丢在一破庙中。取下蒙面的黑布,莫罂络注意到周围都是干枯的草木,再看俞嫣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心里已猜出七八分,“这里周围荒芜,长公主把臣主仆二人带来这,看来是想让臣永远不开口说出一些对您还有太后不利的话?” “王爷果然聪明,不错,只有死人才会让本公主安心。”俞嫣的话证实了莫罂络的猜测,如今他们身处偏地,楚榭语虽然知道他已经来找夏侯瑾,可是她就算再怎么想,也不会才到自己会在她们手里,莫罂络紧咬着嘴唇,“看来公主和太后早有准备。” 俞嫣大笑,自己得知莫罂络离宫也只是比楚榭语早了点,所以早早做了准备,“不错,王爷该问的你也问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来人,点火,送王爷。” 俞嫣一声令下,身后几个男子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周围的干草,火势伴随着呛鼻的烟味瞬间就将莫罂络二人包围了。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他还没去救出夏侯瑾,没有灭了俞氏,身旁的莫央诚缓缓挪动到他身旁,“公子,我帮您咬开绳子,您先跑吧。”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了公子,再不解开绳子真的我们谁都跑不掉了。” 莫央诚转身用嘴艰难的咬开莫罂络手后的绳结,大火越来越凶,莫罂络活动开手腕,焦急的说道,“我帮你解开吧,央儿。” “不,您先出去吧,不然真的谁都走不了了。” “央儿”此时房梁带着火焰掉落在他们身侧,莫央诚用尽全身力气将莫罂络撞倒在一边,“啊——”又一还在燃烧的木梁正正的打在他的背上,“央儿——”熊熊大火将二人分开了,莫罂络努力想上帮助莫央诚,可是却寸步难行 “公,公子,央,央儿5岁跟着您,早,早已把您,当成哥哥一般,如今,如今,您快逃出去吧,快——”咬着疼痛,莫央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痛苦的说着。呆呆望着这一切的莫罂络,似乎在他脸上看见了母妃离去时的笑容,他推开破庙中唯一的一扇窗,下面是万丈悬崖,“公子,不管那是哪,您快跳啊。” 烈火中莫央诚的双眸闪烁着星星的光芒,莫罂络撇过头,纵身跃下,唯留下眼角一滴泪随着风飘落。 没人知道为什么,燕喃怎么会突然退兵,还放了被困围了半个多月的德武王,更没人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两位刚刚还打的热火朝天的帝王握手言和讨论同一件事。距离莫罂络失踪整整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无论燕喃还是北武没有间断的去找过他的踪影,燕喃都城内,楚奕昊看着三个月前楚榭语亲笔写的信,愣愣的出神,“要不是夏侯瑾自己保护不好小络儿,他会不见吗?哼,等朕找到小络儿,再踏平他北武。” 渊琉正神问道,“皇上,您不是和德武王言和了吗?” “是,是言和,不过是因为相比他北武,朕更在乎小络儿,哼,朕把夏侯瑾困在那也是为了引小络儿来,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现在朕需要很多人手去找他,至于北武?哈哈,等到朕比他夏侯瑾先找到小络儿,朕会新帐旧账一块算。”楚奕昊双眸中溢满了愤恨,从接到楚榭语信来说,他就开始不断寻找莫罂络行踪,可都无济于事,看着天,他叹了口气,不知道夏侯瑾手上有没有他的消息了? 而现在的北武,大街小巷都是张贴找寻莫罂络的告示,无论什么穷乡僻壤,还是富贵豪镇,而这悬赏的金额也在一天天的增加。 这三个月来,武子玄日日陪着夏侯瑾,他真真明白眼前的帝王对那个人的爱到底有多深,几日几日的不合眼,只要探子说哪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他都会马不停蹄的赶去一看究竟,每次落寞的无功而返,让这个年轻人头上徒增了几根斑白。 “皇上,您几日没休息了,还是休息下吧。” 听政殿内,夏侯瑾撑着头看着今天几个州县上报来的信件,“今天找的人,也没有一个是他,子玄,你说他会去哪?” 他哆哆嗦嗦的从袖内取出莫罂络留给楚榭语的信件,上面的秀字还在,只是伊人不知在哪。武子玄叹了口气,“皇上,您就算不为自己好好的,也该想想您快要出生的皇子,不是吗?” 还两个月就是楚榭语生子的日子了,这段日子来,夏侯瑾心力交瘁,顽疾复发无心朝政,却都是楚榭语挺着大肚子给他处理那些递来的奏本,每日还要来听政殿告诉他今天州县关于莫罂络的消息,想到这,夏侯瑾心中有丝丝歉意。 “还没进来,就听见武将军在和皇上讨论着什么?”挺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楚榭语缓步走了进来,她听说夏侯瑾今日又没吃什么东西,就自己下厨做了点粥送来,看着他鬓角的几根斑白,心里说不出的伤感,她微微收拾起心情,浅笑道,“您今日又没吃东西,臣妾下厨做了点粥您也吃点吧,正巧让武将军回府看看,听说今天你那副将武凌云将军怕是回来了,你也好去看看。” 看着夏侯瑾略微吃了几口楚榭语抵到嘴边的粥,武子玄放下心来,点点头,“嗯,那末将去看看,正巧凌云的妹妹听说游历各国也回来了。末将顺道去看看有没有络王爷的消息。” “嗯。” 为了找到莫罂络,武子玄将自己身边的几个得力干将都派出去寻找,如今回来的两个都一无所获,他只希望可以从武凌云那得到点消息。 都城内 一身蓝色长袍的武凌云骑着马,走在车队的最前面,身后的马车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柳眉款款,眸带柔情,双颊带着些粉嫩,好不娇美,女子甜甜的问道,“哥哥,这是都城了吗?怎么还没见到武将军来接你啊?” 武凌云大笑,“你这丫头,一路上什么都不问,就问武将军,你哥哥也姓武,怎么不关心下我呢?” “哼,哥哥小武将军,人家,人家问的是大武将军喽,你知道的,还取笑与凌蓉,我,我不理你了。”武凌蓉双颊带着羞涩,佯怒着撇过头,想想自己虽周游列国,见过各样儿郎,心里却独独对几年前那惊鸿一瞥的男子砰然心动,想到这不觉害羞的低下头来。 “小姐,到了都城,小樱姑娘怎么安排?” 露儿的话提醒了武凌容,想起自己在半路救下的女子,身体还没完全好起来,如今虽也到了女子念叨多时的北武都城,可她身体如此怎么可能再去寻人呢?她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如果小樱还要去,叫哥哥陪她去就好。” “嗯,也只有这样了。” 车队晃晃悠悠的到了武凌云在都城的府邸,等候多时的武子玄看见他忙下马迎了上来,“凌云,听说舍妹也来了?正巧我啊,好久没见过凌蓉妹子了,还不请下来?” 马车内的武凌蓉听见他的声音,羞涩的笑道,“武将军怕是来问哥哥关于络王爷的事吧,嘿嘿。” 掀起车帘,那娇美的人儿含笑看着武子玄,缓步下车,只几年没见,心中的人儿竟然更英气十足,让她的心动不已。 武子玄笑笑,“凌蓉妹子,我啊真真是来找你的,对了听凌云说这次你回来怕是准备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不成?” “哼,连武将军也取笑与我,肯定是我那哥哥乱说了什么,我,我,我哪有。”武凌蓉娇羞的低下头,双眸时不时的还看了几眼武子玄。 武凌蓉的心思武凌云怎会不知,他浅笑,迎上前,“我这妹妹眼高于顶,怕真的没几家好男儿入得了她的眼啊,哈哈。” “哥哥,和武将军一起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含着笑意的武凌蓉娇羞的跑进大门,唯留下身后两个男子爽朗的笑声。 武府的花厅也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些太师椅,武凌云是个武将对于摆设也就没有文官那么讲究。 武子玄坐在上座,问道,“凌云,你这次出门有络王爷消息吗?” 武凌云摇摇头,“虽然也曾乔装去边缘几个城镇探访,可都是没有王爷消息,哎,跟着末将的人也没真的见过王爷,单凭一个画像真的很难,”武凌云虽然是武子玄副将,却也没上过朝堂,那次见过莫罂络也只是远远惊鸿一瞥,没看仔细。 武子玄长叹一口气,一群副将中唯有武凌云为人最为机智,连他都没有消息,怕真的是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哎呦,小姐,你跑的好快,我和小樱姑娘都追不上你。”露儿搀扶着一个绿衣女子缓步走进,女子虚弱的低着头,靠在露儿。 觉察出武凌蓉不在花厅,露儿吐了吐舌头,“嘿嘿,将军,因为小樱姑娘刚醒,所以我刚刚去照顾她了,扰了。” “你这丫头,和凌蓉妹子混久了,这嘴巴也凌厉了。”武子玄打趣着一脸俏皮的露儿,一旁的小樱不知怎的,突然怔怔的抬起头,露出一张半掩面的脸庞,一双娇美的双眸紧紧看着高座上的武子玄,半响不作声。 那样的眼神,带着些许伤感,也惊住了武子玄,他记得这个眼神在那个人身上也见过,“姑娘,你认识我?” “女子”虚弱的点点头,取下半遮面的面纱,露出的是被划伤的脸庞,却只这样,也足以让武子玄认出他,“王爷——” 第二十五回:归忘天涯路纷纷,迷渊眸纱泪绵绵 “王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莫罂络摊开他的手,在他手心处重重写着,“瑾?王爷,真的是你。”拥着那个娇弱的人,武子玄第一次感受到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在前一份他还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却没想到会在这一刻找到他。 武凌云和露儿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小樱姑娘就是络王爷?” 莫罂络浅笑着点点头,原来那日后他坠落山崖,因为山崖上草灌棘生,一张跌倒众生的脸庞竟是生生给毁了,再加上吸进大量烟尘,嗓子也变得沙哑,为了能进的都城,他偷偷从周边农妇那借来了身女子衣裙,一来怕俞嫣一行人再返回破庙发现他的行踪,二来也想一弱女子好得到别人帮助,不想走了没多久,身体本就受伤的他倒在路边,以为会命葬于此的他却被正好路过的武凌蓉救了,听说他们也要去都城,他便假装哑巴跟着他们,只希望早日到达这里,找到他们。 听着莫罂络沙哑的嗓音,武子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只三个月那个身姿娇媚的男人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有问是谁做的,因为他知道只要带莫罂络回宫,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人帮他做主,“王爷,那末将现在带你回去。” “可是——”武凌云本想让武子玄和武凌蓉聊聊天,待会,看着莫罂络虚弱的身体,也就没有说下去,“要不末将派马车送王爷吧?” “不,不用了,我要马上带王爷去见皇上。” 双手一用力,武子玄将瘦弱的莫罂络横抱在怀里,“将军,这怕是?” “没事的,本王,只求快点见到他。”莫罂络靠在武子玄怀里,见他如此状态,武凌云也只能作罢。 抱着莫罂络,武子玄快步走到门外,趋马离去。 听政殿内,夏侯瑾刚刚用了些粥,在楚榭语的搀扶下准备休息片刻。 “皇上,皇上,您看这是谁?”武子玄搀扶着莫罂络兴奋的走了进来,夏侯瑾抬起头看清楚来人,眼角的泪水不禁顺着脸颊流下,他颤抖着双手,仔细抚摸莫罂络布满伤痕的脸颊,“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臣没事,臣能活着再见到你,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身子本就没完全恢复,如今强撑着来到这,他心里终于轻松了,而娇弱的身子也重重的倒在了夏侯瑾怀里。 “快传御医——” 皇宫内久久回荡着楚榭语的话,很快御医院所有御医集体被传唤到了听政殿。 俞穗颜无意中听闻,武子玄带回来一名女子,这名女子却得到夏侯瑾和楚榭语的关心,也除了这三人外没人见过女子样貌,听到这里她不觉有些奇怪,“皇上不是喜欢那个狐媚子吗,怎么对一个女子上心了?” 俞嫣也不明白,回想那日后她也曾返回破庙查看,可是那时候正巧没有下雨,地上特别干燥不想那场火烧了三天,庙里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一场灰烬,“难道那个人真的没有死?” “不,哀家派人看过那周围地形,就算不死旁边也是万丈悬崖,哀家不信他能这么好运气。” 俞嫣点点头,可还是有些顾虑道,“姑姑,我找人去看看,确定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好——” 俞穗颜心里还是对那个女子很是疑惑,如果真的是莫罂络大难不死,那死的肯定是她们,想到这,她捏着娟帕的手略显得些苍白。 这几日最热闹的肯定是听政殿了,御医院的各大御医天天穿梭在这,各种药罐子天天端来端去,谁都不知道那床纱后的人儿是什么样,却知道“她”伤的不清。 “皇上,那个姑娘几月前受了场天灾,这身子还没缓过来,又长途受累,怕是身子也拉下了病根,很难祛除。” 这句话是这些日子来,夏侯瑾听的最多的了,听着床上的人儿急速的咳嗽了几声,心疼不已,“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这样?” 御医被他的呵怒声吓得跪在地上,“皇上,这,这位姑娘嗓子也受了伤,怕是这辈子说话都会沙哑。” “皇上,别,别难为他们了,我很好。”在精心调养下,他脸上的伤疤也逐渐淡去,只是还有些淡淡的印迹,莫罂络缓缓起身走到夏侯瑾身侧,道“别再去难为他们了,我现在也很好的。” 御医看清楚莫罂络面容,着实后悔不已,本以为是个女子却不想是络王爷。 夏侯瑾轻轻抚着莫罂络脸颊上的疤痕印,“等过段日子,我会让靖齐给你一个答复。” “嗯——”靠在他的怀里,莫罂络脑海中出现的是莫央诚诀别时的模样,对于俞氏一族,他恨入了骨,他暗暗发誓今生定要取了俞氏一族性命才会罢休。 另一面,当御医将这个消息告知俞嫣时,也惊住了同时在场的俞穗颜。手中的凤钗掉落,“姑姑,如果真的等到那时候,怕靖齐也没了啊。”这一点俞穗颜怎会不知,她恨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莫罂络竟然还活着,想着远在靖齐的俞叶聪,她咬咬牙道,“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莫罂络的身子恢复的也很快,短短半个月就已经恢复大半,虽然也有病根,可是御医说如果后半生养的好也不会再犯,这才让夏侯瑾稍稍放心了些。午后的阳光有些暖意,却勾不起他的惬意,看着空荡的含竹殿,莫罂络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前总有莫央诚陪在自己身边,如今只留下他一个人,拂过他曾经穿过的衣衫,莫罂络眼前不觉蒙蒙的,“央儿——” 十年了,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一切的回忆都好像昨天,“滴答——”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低落在衣衫上。 莫罂络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虽然恢复差不多,可是也已经不再是以前,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没有变。 “朕说他夏侯瑾会藏什么样的美人,果然是你,朕的小络儿。” 一身夜行衣的楚奕昊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莫罂络浅笑道,“皇上,果然厉害,臣就说不管瑾他怎么瞒住外面野瞒不住你。” 看清楚莫罂络的脸,楚奕昊怔住了,“你的脸?还有你的嗓子?” “嗓子?脸?这还多亏了俞氏的。” “果然是他们”楚奕昊冷笑,莫罂络的笑让他心疼,“不过相比靖齐,朕更恨夏侯瑾,如果你不为了他逃回来也不会这样不是吗?” 莫罂络没有说话,他本想这样转移楚奕昊对着夏侯瑾的怒意,他低下头继续收拾着莫央诚的衣物。楚奕昊轻轻拉住他的手,“小络儿,这个仇朕肯定给你报,只要你答应跟朕走。” 莫罂络浅笑,“谢谢皇上,不过臣怕是接受不起。”楚奕昊的手微微颤抖了,笑容也僵在脸上,“难道你的心里真的只有他夏侯瑾,没有我?” “皇上,您是一代枭雄,可是在臣心里,他来的比你早。” 楚奕昊一脸受伤的看着莫罂络,从他知道夏侯瑾对一个不知身份的女子很好,他就开始怀疑这个女子的身份,为了确认,他乔装进宫只是为了见他,不想当欣喜的发现那个女子真的是莫罂络的时候,他的话却深深伤了他“小络儿,你的心里真的只有他?” “是。” 楚奕昊一个踉跄,黑色的双眸痴痴看着莫罂络,“原来真的是这样,只是朕自己在骗自己,没有听你亲口说出这句话却不去死心,哈哈。” 他翻身从身后的窗离去了,只留下那带着落寞的笑声迟迟回荡在含竹殿内。莫罂络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呆呆的笑了。门外迟留半响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只留下殿外阶梯上的托案。 夏侯瑾终于准备问俞氏讨个说法,却发现俞穗颜与俞嫣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逃出了北武都城,正当他怒火中烧时,武子玄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靖齐偷袭我们边城。” “什么?”他没有想到,这就是俞穗颜回赠他的,“好,很好,子玄你带领军队去正面迎击,他靖齐不是喜欢偷袭吗,你命凌云也带领五千万士兵偷袭他都城。” 靖齐现在只是个空架子却想着以卵击石,夏侯瑾很想看看这次俞叶聪到底想怎么取胜?“元福,取朕的铠甲来,朕要去前线。” “你却又想去前线不带上我吗?”同时也得到消息的莫罂络走上前。夏侯瑾看着他生气嘟起的嘴,邪笑着勾起他的下巴,“这次,我肯定带上你。” 他轻轻吻着莫罂络的唇,舌尖尽情的在他嘴中跳舞,觉察出怀中的人儿也在迎合着他舞动的脚步,夏侯瑾心里充满了满满的甜蜜。 第二十六回:别琊参差留心愿,未赌来生何以选 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夏侯瑾拥着此生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人儿,扫过脚下整装待发的军队,“靖齐与我们不共戴天之仇,我们需要怎么办?” “杀——” “杀——” “杀——” 天地间久久回荡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披着银白色铠甲的夏侯瑾小心扶着莫罂络上马,嘴角的笑容固定在他的脸上。 一路的沙带着血的腥味让人觉得有些许不习惯,莫罂络高坐在马上,一阵风袭来,扬起的是他金黑色的长袍与那轻柔的长发。 军队日以继夜的赶着路,没过多久就到了距离北武边城安了营。 这里的沙场上到处洋溢着血的味道,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在这里才是真正男人间的较量。夏侯瑾看着不远处靖齐的旗子,冷笑道,“这一次朕定要俞氏懂得什么叫以卵击石。” 身后的武子玄摇摇头,“皇上,话虽不假,只是看靖齐这士兵队伍,如果硬来怕我们也要吃亏。” 是的,靖齐虽然实力不行,可是他出的士兵不知怎么都是一个个傲骨,武子玄在夏侯瑾没来之前与他们交过手,这群人上阵后那不怕死的劲儿让人有些害怕,这也引起了他的疑惑,于是就偷偷派遣士兵去兵营打听,原来这一次不仅仅集结了靖齐的全部大军,连俞叶聪也挂帅亲征。俞氏本就是武将出身,这也大大激起了士气。听完武子玄的汇报,夏侯瑾不禁皱起眉来,“狗急了还会上墙,看来我们要想个可以损伤最小的办法。” “是的,这几次俞叶聪都不坐大帐,似乎准备亲自上阵了。” 夏侯瑾思考开来,略带了些憔悴的眉角微微上扬,“皇上,将军,臣有个办法可以试试吗?” 在一旁的莫罂络突然想到一个计谋,他娇笑的看着夏侯瑾。 俞叶聪不知从哪听说夏侯瑾也御驾亲征的消息,没等他们调整好就率领士兵突袭边城,看着好似狼虎的靖齐士兵,夏侯瑾有些许担忧,刚刚莫罂络没说什么计策,如今也找不到他的人。“皇上,现在怎么办?” “迎击。” 穿戴好铠甲,夏侯瑾带领着武子玄上了沙场。 马蹄溅起沙尘,高扬在半空中的是书写着“俞”字的大旗,夏侯瑾扫过靖齐的军队,果然俞叶聪此时正一身戎装的站在军队的最前面,“没想到靖齐国君御驾亲征?” “德武王,朕有心与你北武修得百年之好,却不想你先是大婚之日如此羞辱朕的长公主,后来又想让你们那络王爷只他于死地,如今朕定要好好和你算算这笔账。” 夏侯瑾仰天大笑,“原来你是来算账的,那正好,朕也有帐和你算。例如靖齐先皇之妃,俞妃娘娘。” 俞叶聪大惊,“你,你怎么会知道雪儿的事,你是谁?” 夏侯瑾不答,拔出他腰间的配件,指着天空,大喊道,“杀——” 得了他的号令,士兵们一个个如洪水般厮杀开去,沙场上只听闻兵器的击打声与一阵阵惨叫。风卷着血腥味冲击过所有人,突然夏侯瑾的眼角处,一瞥白影闪过,他看仔细了,那是一个趋马的“女子”,她立在风中,面纱洋溢起一角让人看不清模样,却只这一眼,让夏侯瑾慌乱了阵脚,那个“女子”身形竟然和莫罂络一模一样,“络要做什么?” 只见“女子”穿过众人,直直来到俞叶聪面前,一闪而过。俞叶聪却诧异了片刻,跟着“女子”跑去,“那个眼神,是雪儿,雪儿。”那身白裙是俞叶雪的挚爱,那样眼神是他一生不会忘记的,他甩开身边的护卫跟着那个身影跑去。 “女子”引着俞叶聪和夏侯瑾来到悬崖边,看着那背影,俞叶聪的心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和俞叶雪小时候的那些趣事,如今他虽然是靖齐国君,后宫佳丽千万,却没有一个真心在乎的,他下马,尝试着上前去看清楚那人模样,“雪儿,是你吗?” “舅舅觉得呢?”撕下面纱,露出的是莫罂络略带疤痕的面容。 “不,你不是雪儿,你是个男人。”俞叶聪沉吟了会,“舅舅?你叫我舅舅,你是那个没死的孩子?” 莫罂络娇笑,“舅舅真聪明,却没想到也中计跟着我来了。” “什么?”惊觉回魂的俞叶聪,发现这悬崖外不知何时出现一群身着北武兵服的人。 一旁的夏侯瑾也明白了这一切,他笑着上前拥住莫罂络,“没想到这就是你的计谋,果然厉害。” 莫罂络浅笑,走到俞叶聪面前,“舅舅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呵呵,我爱雪儿,一直都爱,是他,你那个昏庸的父皇不信任她才害死她的。” 莫罂络看着他近乎发疯的神情,冷笑道,“你和他都一样,你们都不配说爱着我母妃。” 看着莫罂络轻蔑的双眼,俞叶聪眼前似乎又出现那日发生的一起,当他将俞叶雪凌辱之后,他跪在地上求她原谅,换来的也是这样的眼神。 “呵呵,对,你说的对,我不配爱她。”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平静,他抬起头看着浩蓝的天空,天色的云彩似乎凝结成了一块,他似乎看见了她的脸颊,深吸一口气,俞叶聪闭上双眼,“雪儿,我来给你赎罪。” 他推开所有人,一步向前,空气中只留下他弥留时的最后一句话。 俞叶聪死了,军队很快被武子玄瓦解了,不就他的死讯传到靖齐,在武凌云破城之日俞穗颜也自尽随他而去,一切唯只留下一片荒土。或许连俞叶聪自己都不知道,从小就有个女孩暗暗爱着他,直到后来他夺了天下让她去和亲,她也允了,只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他。 在夏侯瑾率兵前去靖齐收缴时,楚奕昊偷袭了北武都城,可是没人知道连连进攻成功的他为什么会在距离破城之路还有一步之遥时候离去了,当所有人都在庆幸他的离去时,没人看见城墙上那个身姿有些臃肿的女人注视着他的离去。 很多年后,当人们再议起那个天下最美的人儿时,却只记得朝堂上与夏侯瑾出双入对,安抚天下的明王——络王爷。楚榭语给夏侯瑾生了个皇子,取名夏侯洛,他将是天下未来的正主。而燕喃国内,只留下楚奕昊一人独自看着天空发呆,回忆起那次见楚榭语,她的话让他明白的太多。 “哥哥,不是你的就算强留在身边有用吗?” 野史记载——冀武三十年,帝瑾,顽疾发,崩。后,扶储继,命络王辅政,然至新君二十年,盛世秋,络王薨,合葬德武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