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表白
当晚文渊给江离打电话,把上中下三条策略一一细说分明,讲解自己对网媒的前瞻,并告之找阿海和梳子借钱的经过,但隐瞒了在水绒那边的退缩。他怕江离多心,猜忌水绒有回望前情的念头,事业受阻之余平添另一层烦恼。先放一放,等过了这个坎再说不迟。 其实事情并非完全走入死胡同,江离总共需要两百五十万,虽说不用老婆的钱,挨到最后关头,不用也得用,所以实际缺口是两百万。阿海肯借七十万,小雅肯借五十万,其中一百二十万已经有了着落,这笔钱足够支撑一年,剩下的八十万,尚有一年时间可以凑。 这笔账连叶环都能很快算出,遑论文渊?问题集中在,文渊不要阿海、小雅的钱,并且坚辞不受,这就麻烦了。 江离嘴巴上说:“当初是我考虑欠周详,现在出事了,却要你们替我背这个包袱,岂有此理!”心里还是挺指望老婆伸一把手。别看文渊年纪比他小,经历之丰,人脉之广,小雅那样的老社会都逊色三分,自己更加望尘莫及。不料老婆大人亲自出马,居然一分钱没搞到,即使体谅理解,也难免惆怅失望,肩上的压力越发沉重。 叶环做文渊的思想工作:“江离最大的关系是你,最大的靠山是你,你忍心看他功败垂成?人活一辈子,有个理想不容易,有机会为理想奋斗更不容易。成全他等于成全你自己,他可是你的老公呀!我的爷,求你了!” 文渊不语。 叶环又说:“海哥、小雅姐姐,关键时刻都能慷慨解囊一施援手,你怎么可以连他们都不如!” 这句话说得极重,文渊大怒,喝道:“到头来是谁还他们的钱,还不是老子!江离能帮多少忙,老子还得起么!” 叶环脸都吓白了。 “砰——” 文渊摔门,回卧室生闷气去了。 叶环发了半天呆,轻轻敲门,未见动静,正要再敲,忽又心怯。犹疑不定,转念一想,卧槽,这是我家,我的房间!当即转动门把手,推开一条缝。文渊躺床上,面朝里背朝外,动也不动。叶环蹑手蹑脚进去。 “哥……”他爬上床,见文渊脸上挂着泪痕,顿时心疼,“对不起……” “我想睡会儿。”文渊闷声道。 叶环“哦”了一声,默默在他身边躺下,望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 “哥,我啥也不懂,你别生气,小心气坏……”叶环未说先笑,“屁股。” 文渊倏地转过身,“小流氓,不许惦记爷的屁股,它早就有主了。” 叶环仰面继续笑,小梨涡好似定格不动。 文渊也笑了,一下把他揽进怀。 “起初想的就是成全他等于成全我自己,我的爱情观强调夫妻本为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管是直是弯。”文渊叹息道,“可冷静下来后,觉得应该就事论事。还记得我说过,没有几个人的钱不是通过艰苦奋斗得来的?” “尊重朋友们曾经的付出,像尊重他们的人一样尊重他们的钱。”叶环说,“我永远不会忘记。” “如果我看好杂志社的前景,心中有底,负点债怕什么。但如果是必亏项目,或者说盈利希望不到一成,你说我能盲目背债么?能让朋友们白白损失钱么?”文渊问。 “不仅仅是钱,还有你的信用。”叶环学国际金融,对信用问题十分敏感。 “也不仅仅是信用……”文渊说,“夫妻本为一体,我的债也是江离的债,我们未来的生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懂了。”叶环大着胆子抚摸文渊的脸,“你这是为长远计,哥,你才是真正为他着想的人,你爱他,真的很爱很爱他。” 退一步海阔天空,至少可以维持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准;不惜一切代价强行冒进,吃糠拉稀,等着贫贱夫妻百事哀吧。 文渊翻身坐起,笑道:“我吃你豆腐在先,你还以颜色,大家扯平,以后都规矩点好不?” “才不!”叶环勾他脖子,“你是我哥,我是你弟,搂搂抱抱算什么。” 文渊挡开他的手,“爷要上厕所,扔个手雷。”下床欲行,想起一事,回头看他,“你是彻底不叫爷老大了?” 两天后,文渊股伤痊愈,返回上海,尽好家庭妇男本分,单等江离归来。 江离原计划在北京逗留一周,周五晚通知文渊,有个朋友愿意为他的事四处奔走,准备飞赴广东,去广州、深圳碰碰运气。 文渊嘱咐他多几个心眼,生意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小算盘打得嘎嘣嘎嘣响,可别上当受骗。 次日,接到古岳电话,上岛咖啡见面喝咖啡。文渊很少赴古岳的约,前后加起来不过两次,正待拒绝,古岳一句话便令他改变初衷。 “你想不想帮江离?” 文渊连忙驱车前往,小雅的M6几乎成了他的专车。 古岳特意开了一间包厢,恭迎文渊进门,递上精心准备的礼物:镶钻耳钉。 文渊头皮发麻,他现在gay得很,注意仪表,衣着入时,耳上也开了耳洞,不过一般不怎么戴耳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消受不起。 “我有一策张良计,可救江离于水深火热,江山稳固,怎说无事?” 古岳多日不与文渊碰面,见他衬衫的短袖下,鼓着小肌肉的胳膊白瓷一般晃眼,修身长裤衬出性感腰臀,勾得人心痒痒的。 “那也是我求你,不是你求我。”文渊把耳钉还给他,“借花献佛。” 古岳恼了,拂袖而走。 文渊一个箭步堵住包厢门。 “我收下,我收下,你个祖宗!” 古岳得势不饶人,命令道:“戴起来给我看。” 文渊义正言辞:“朋友妻不可戏!” 古岳没脸没皮:“只摸奶子不爆菊。” 文渊耸肩膀…… “为什么是抽耳光不是拿茶水泼脸?”古岳反应迅速,在他出手之前抢先发话。 文渊服了,恶狠狠盯着他,小心戴起耳钉。 “娘们儿才泼茶,爷是带把的!” 神如飞水,气似流云,耳下亮起华彩,更显得人物倜傥,风流俊丽。 古岳瞧得入迷了。 桌上堆着咖啡、红茶、蛋糕、水果、冰淇淋,琳琅满目。文渊也不跟他客气,举起冰淇淋勺舀一勺,送入口中,微微侧着头,眉尖轻蹙,斜眼睨他。 “我老公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古岳恨不能亲一亲那双抹着白霜的红润嘴唇。 “刘帆找我,请我想法子帮帮忙。”他定定神,装得像绅士一样,只喝咖啡。 文渊点点头,刘帆在外企做高级策划,艺术才华不凡,精通商业包装,现已是杂志社的编外艺术总监。 江离遇到困境,身边的好朋友没有袖手旁观的,全社上下齐心协力,有主意的出主意,有关系的出关系,高管们甚至主动降低薪酬待遇。文渊深为老公的人品和人缘感到自豪。 “你不肯卖刘帆面子,却想送我一个大人情?” 他把冰淇淋塔尖上的红樱桃一口吞下,吃相难看。 古岳暗道,这小子真他妈可爱! “答对了,加十分!” 文渊埋下头,沉吟半晌。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也算纯爷们儿,对我存着什么心思?” “我喜欢你!” 古岳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文渊好像没听见一样,一口一口吃着冰淇淋,神情自若。 答案早已了然于胸,如果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双方或进或退,留有余地,尚能维系表面和气,但是一旦把锅盖揭开,什么都暴露出来了,那就代表摊牌,选项只剩下是与否。 文渊既有高智商,也有高情商,古岳的用心岂有看不穿之理?以前对自己含糊其词,马虎眼打来打去,乃是为保持两人之间的互动关系,刷取存在感,以待良机出现。今日送自己镶钻耳钉,意味着“韬光养晦”战略转型,准备“有所作为”了。 镶钻耳钉这个礼物非常特殊,你说它贵重吧,不值多少钱;你说它轻贱吧,也有好几千。古岳家财丰厚,选择此种价位的礼物,让人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而且耳钉是饰品,镶上钻石,拿来送人,隐含暧昧意图。摆到文渊面前,明显是一种试探。 文渊当然可以不受,“趁你病,要你命”,本是他文爷常玩的伎俩,古岳作色告辞,也就装装样子,真不卖他面子,多半去洗手间绕一圈回来。 之所以收下礼物,目的只有一个:逼他摊牌。 杂志社濒临倒闭,江离身如热锅上的蚂蚁,古岳倘若的确握有良策,他必须壁垒分明,杜绝暧昧不清,以免接下来的举措,影响判断,反遭其掣肘。 古岳哪晓得文爷是玩弄权术的大家,对至交好友以外的人,那是处处机心,步步为营。眼见他似嗔似怨戴起耳钉,骤然间有种拉近心理距离的喜悦,迫不及待直陈相思。 文渊料不到他如此沉不住气,也料不到今儿的秀色可餐会引燃一团压抑已久的爱火。 古岳滔滔不绝表白:“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第一次见面就深受吸引,聪明、可爱、漂亮、性感,才华横溢,通晓世情。真不敢相信圈中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儿,当天晚上就想你想得睡不着,赌咒发誓一定要把你追到手,哪怕得知你和江离成双配对,也克制不住这股冲动。是的,我知道,这叫第三者插足,很为人不齿,江离还是我朋友,搞朋友的老婆,更是罪大恶极。可那又怎样?想让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一出生就等着我出现,现实么?好男人就跟好女人一样,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当你发现他的存在,百分之九十九身边有人,你想要他,能不抢么?我不怕骂名,道德这东西,只在你未成功时构成障碍,成功后只要我们幸福,反倒是佳话。圈圈,也许你会说,你和江离很适合,没有考虑其它选择的意愿;也许你还会说,我怎么就确信我们俩在一起能够幸福,你的重新选择,万一是个错误呢?我承认,暂时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不是不能回答,空口白话,说也白说。我只希望你去看、去体味、去思考,让答案自然而然显现。圈圈,不瞒你说,我以前是花花公子,滥玩滥交,根本不把爱情当回事,但是三年前我就改了,收心收身,刻板保守,别说谈恋爱,419都不曾搞过一次。你可以在圈内打听打听,这三年有古岳的劣迹没有。我一直苦苦等候,等一个值得我付出真爱能和我不离不弃共度今生的人出现,等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把你等到了。原谅我,第三者不得不当,插足之事不得不干。圈圈,我不说给我一次机会这种屁话,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自己的幸福靠自己争取,坐等施舍,没有资格做你的老公!” 文渊被说傻了,真傻了,一手捧着冰淇淋杯,一手执着冰淇淋勺,张大嘴巴好半天合不拢。 41、条件 古岳的眸子炯炯有神,掏心掏肺,一气说了那么多话,呼吸稍稍不匀,胸脯微微起伏。他体魄强健,胸肌发达,小臂粗壮,显然练过,相貌虽不是很帅,但绝对不丑,中等略偏上,皮肤呈小麦色,看起来非常阳光。 做花花公子得有本钱,即使是穷光蛋,单凭这一副极其男性化的风采,也能迷倒一片小0。 文渊眨眨眼。 古岳也眨眨眼。 “好吃么,要不要再来一杯?” 文渊埋下头,搅动杯子,将剩下的冰淇淋消灭干净。 “嘴巴不干么?也不喝点水润润嗓子。”他说。 古岳举杯,啜了一口,自始自终没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这么说,吃了秤砣铁了心?”文渊问。 古岳点头,“嗯哪。” 文渊忽而微笑,摊开右手五个手指头。 “泡我得过五个关口。” “哪五个?” 文渊想了想,沾取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正”字。 古岳心中一动,“正字笔画齐全了,代表五个关口一一闯过,修成正果?” “聪明!” 文渊又在“正”字一侧划下一横。 “外表气质这一关,算你过关。” 古岳很是开心,圈内以皮相为尊,但在文渊心目中,只占到五分之一,说明他是个对爱情很认真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和标准,果然没有看错他。 “第二关……” 文渊又沾取茶水,凝视他。 “把你刚才的表白,原封不动一字不差再说一遍,我想用手机录下来,平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表白,信息量太大,想带回去消化消化。” 古岳抿着嘴唇,呆了半晌。 “非得一字不差?” “嗯哼。” “这一关能不能换个花样?” “为什么?” “我只能复述大意,做不到一字不差……” 文渊脸孔一板,抓一颗葡萄丢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行了,以后请不要对爷存有非分之想,过了今天,再讲一句暧昧话,休怪爷把你打入黑名单。” 古岳有点急,“这不公平。” “世上哪来那么多公平。”文渊冷冷道,“爷的身体爷的心爷做主,到此结束,只当一场闹剧。” 古岳观他神色不像开玩笑,无奈道:“容我好好想想……” “想吧。”文渊擦擦手,继续吃水果。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不是喜欢,是爱!第一次见面就深受吸引……” “闯关失败!” 古岳一愣,“不会吧,我没差字……” “差了!” 古岳苦苦思索,一拍脑袋,“卧槽,少了‘我爱你’!” 文渊摊手。 古岳拧眉。 “咱们做好朋友吧。”文渊柔声道,“别以为我故意刁难,移情别恋是需要理由的,我必须说服我自己,最起码的,得默许你展开追求。” 古岳苦笑:“我是不会放弃的,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文渊“哼”了一声,沾茶水将桌上水渍模糊的一横重新描绘一遍,然后添上一竖。 古岳一愣,随即大喜,“第二关过了?!” 文渊笑道:“恭喜恭喜。” 古岳迷惑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的表白是即兴发挥,而非事先背得滚瓜烂熟。”文渊剥开香蕉皮,把香蕉递到他眼前,“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字字透着深情,狂妄、嚣张、自信,敢于藐视世俗观念,不惜一切代价要把爷搞到手……”说到这里,脸颊抹上淡淡红晕,“充分展示个人的性格特点,并且把爷能够进行反诘的问题提前做出解答,堵得爷无话可说。” 古岳接过香蕉,大大咬一口,满嘴香甜。 “圈圈,你实在太不同凡响了。”他眼里露出喜悦之色,“一边听还能一边分析……”瞥一瞥桌上的笔画,“咦,怎么倒着写正字?” 文渊说:“瞧你笨的,我这边看是倒着写,你那边看岂非正着写?” 古岳频频点头,心里却说,这家伙聪明绝顶,心细如发,敢玩花样儿泡他,恐怕适得其反,认认真真做好自己,才最有可能打动他。 “第三关是什么,快点出题,我等不及了!”他真情流露,想握文渊的手。 “第三关,你使出吃奶的劲也过不了。”文渊把手抽回,眯起眼,一字一字道,“爷今儿撂下话,江离对爷的意义非同小可,是爷的初恋男友,爷做0的第一次给了他,做0的享受也是他开发出来的。爷因他而弯,为他而弯,被他像瓷娃娃一样护在家里……” 古岳手脚冰凉,倒不是文渊的说辞刺着他的心,人都有第一次,有一就有二,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文渊的眼神着实吓人,闪着凶焰。 “你爱爷,爷没有权利反对阻止,你可以继续爱下去,可以想尽办法泡爷,可有一点,胆敢用非正常手段破坏爷的幸福生活,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文渊突然睁开眯着的眼,这让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特别锐利,锐利如刀。 “咬人的狗不叫,爷的话点到即止,你可以不信,爷也不在乎你信不信。完毕!” 古岳尴尬,嚅嚅的,不知所措,看文渊左一口葡萄右一口西瓜,不禁心烦意乱。 他岂是怕威胁的人,许多人动不动放狠话,“杀你没你商量”、“灭你一户口本”之类,不过是情绪化使然,说说而已,给自己挣点颜面。文渊则不一样,根本不把他的反应放心上,你行你素没问题,我也我行我素。 世上最可怕的威胁不是狠,而是忽略,眼里就没你这个人,搞你时还有什么顾忌,无所不用其极。 古岳不得不正视警告,因为文爷混迹过黑社会,那个爱惜他的黑社会老大至今仍是江浙一带首屈一指的枭雄。 “非正常手段列举一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古岳蓦地后悔,此话一出,气势明显弱了。 “这事过了。”文渊淡淡道,指一指桌上的横竖笔画,“朋友的见证。” 古岳暗骂:混蛋,老子要把你吃干抹净! “谈正事吧。”文渊看时间,晚上约了叶环、嫣嫣吃饭,来得及。 古岳端起咖啡杯,回一回神,说道:“如果我改变主意,不想出这份力呢?” “你想出,只是兴起有条件出的念头。”文渊微笑,“开出你的条件。” 这个人精! 古岳从刘帆那里了解到不少关于文渊的信息,知道他严格区分工作和生活,绝不能以生活状态映射工作状态,商务谈判之精明,措辞稍有不慎,便会窥出你的内心想法。此刻终于领教到厉害,一句“如果我改变主意,不想出这份力呢”,立即让他洞悉玄机。 泡他真是从所未遇的挑战,江离那小子怎么那么有福! 古岳醋意陡生,说道:“我要你陪我一夜。” 文渊哑然,想当初江离计划用美男计帮他争取大项目,风水轮流转,今天到爷家了么? “这算不算非正常手段?”古岳问道。 “不算。”文渊说,“帮江离不是你的义务,理应获得回报。” 古岳试探:“事后我把这事宣扬出去,算不算?” “也不算。”文渊说,“因为选择权在我,每做一次选择,都要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侥幸心理要不得。” 古岳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晓得为什么,眼睛忽然湿润。 圈祖宗,你已经害得老子视天下男人如粪土,逼老子只能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么! “陪你一夜不代表爱,这个道理无需爷多说。”文渊为他斟茶,脸上布满疑惑表情,“爷的屁眼值两百万?” 古岳叹了口气,“千金难买……但你一定不肯卖。” “为什么?” “肯卖就不是我爱的圈圈。” “那你还提出来。” “就是想提出来,怎么着!” “好吧,就这条件?” “是的!!!” 文渊挠头,现出不耐之色。 “你他妈烦不烦,尽扯这些没用的!有话直说,爷最讨厌兜圈子!” “呃,你猜到我信口雌黄?” 文渊抓狂,“你他妈爱死爷了,真爱干不出这种傻逼事!” 古岳想哭,中毒已深,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屏息凝气,默默思考对策。 文渊忽地起身,理清爽衣服,掉头走人。 “想好条件给爷电话。” 磨磨唧唧,跟娘们儿似的,爷没闲工夫伺候! 晚饭吃得很开心,叶环和嫣嫣打得火热,0、P一家,又都是莘莘学子祖国的未来,很快结成闺蜜。 小雅半途到场,却没给叶环好脸色,冷嘲热讽,挤兑个不停。嫣嫣着恼,护友心切,渐渐和她吵了起来。一时鸡飞狗跳,小雅暴脾气发作,若非文渊抱得紧,真要把桌子掀翻。嫣嫣气得嘤嘤哭,一路狂奔到家。小雅颇有悔意,坐不到一会儿,心浮气躁,也回去了。 他们在文渊的住处开伙,留下一片狼藉。叶环收拾时问文渊,小雅姐姐是不是很讨厌自己?文渊实话实说,怕你小子挖江离墙角。叶环不吭声不吭气,收拾干净后,声称要找男朋友。 “不希望大家误会我俩的关系。”他说,“哥,你帮我物色一个吧,终身大事靠你了。” 这是要长兄为父的节奏么? 文渊眼珠子一转,报出姓名:“古岳!” “拉倒吧,他喜欢你。”叶环说。 “搞搞我弟也算一解相思。”文渊笑嘻嘻,“他家财万贯,由花花公子成功转型为新时代好男人,考虑考虑?” 叶环也转起眼珠子,“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莫非想拿我换两百万?” 文渊扶额,“好主意,爷怎么没想到!” 叶环呵气挠他痒痒,文渊反挠,打打闹闹,真像一对亲兄弟,还是长不大的那种。 夜晚漫漫来临,叶环扒着电脑看动漫,见文渊啃史书啃得披头散发,便找了一部美剧,两人同看。他隐身挂QQ,本以为不会有人打扰,可看不到半小时,“滴滴”声响,一只可爱的兔子头像在托盘上闪动不息。 “在不在?有急事找你,你和文渊是不是很熟?” 叶环愣了一下,发消息的人是刘帆。 “怎么了?你常到他家蹭饭,和他的关系应该比我熟吧。”叶环回道。 刘帆:“只是平时走动多一些,交情不算深,你和他呢?快告诉我呀,事情很紧急。” 叶环看看文渊,问道:“哥,我该怎么说?” 文渊笑道:“同睡之谊,老大变哥哥,一点小秘密都快被你掏干了,还要我教你怎么说?” 叶环满面堆欢,飞快敲击键盘:“我和他非常熟!” 42、复杂 文渊抠着指甲边缘,在江离的教导下,几乎改掉的小陋习,此刻不自觉发作,拇指一侧隐隐作痛。 他在紧张,说不出来的怪异滋味,不祥的预感盘踞心头。 倚着座椅靠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刘帆:“熟就好!你知道江离办的杂志遇到大麻烦了吗?” 文渊尚未开口,叶环便已发出信息:“不。” 文渊颔首,拍了拍他的肩,意为嘉许。 刘帆:“他居然没告诉你……” 叶环:“遇到什么大麻烦?” 刘帆:“投资方撤资,杂志社快玩完了,江离灰孙子一样四处筹钱,天要塌下来了!” 叶环:“怎么会这样!” 刘帆:“我跟在后头干着急,一点忙帮不上,本来他老婆能耐挺大,可是故意不帮他……” 故意不帮他? 文渊的心一沉,眉头渐渐皱起。 叶环:“你怎么知道他不帮他!还故意不帮!老大绝不是这种人!!!” 刘帆:“你了解文渊的背景么,清楚他背后的资源么?” 叶环:“他有什么背景资源,不就是混过黑道,早退出了,难道你想让他借高利贷?” 高利贷这条路,文渊的确有过盘算,不过很快否决。风险高得吓人,依黑老大的脾性,绝对要江离亲自来画押,逾期不还,后果不堪设想,那么大笔金额,他保都保不住。 刘帆:“当然不是借高利贷,一个不好就是赌命!” 叶环:“那你想要老大怎么做,老大有什么背景资源?” 刘帆:“旁的不说,两位重量级人物,一官一商,任何一人出手都能帮上大忙。” 叶环扭头看文渊,文渊轻声说:“你一无所知。” 叶环:“他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帅小伙,认识重量级官商?” 刘帆:“北京的董XX,听江离讲,曾出面帮文渊拿下一个四千七百万的大单。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如果文渊肯去找他,他只消发一句话,哪个大出版社不卖面子?有出版社担保,就可以从银行借到钱了。” 叶环:“这是官,商呢?” 刘帆:“他做直人时的情人,叫水绒,我见过一面,听江离讲,名下资产近百亿,区区两百万,不信从她那儿借不到。” 文渊的心又一沉,听江离讲!听江离讲!江离对你讲了多少?又是怎么对你讲的? 叶环:“外,你要先搞清楚一件事啊,老大和人家分手了,怎好意思开口?拿前情人的钱救助现在的爱人,亏你想得出!况且,就算老大厚着脸皮开口,人家一定肯帮忙吗?” 刘帆:“一定肯的,江离说他们的关系好像亲兄妹,我也真佩服他,分手还能做好朋友。” 叶环:“搞笑,如果人家知道真相,老大直变弯,还是圈圈,认不认老大很难说。你以为世上所有的人都包容同性恋吗?” 刘帆:“小叶,你别替他辩护了,他行的!水绒多半认为他直变弯,自己难辞其咎,他只要肯开口,别说两百万人民币,两百万美元都能借到。” 叶环停止打字,瞅了瞅文渊。 文渊面无表情道:“我来和他聊。” 叶环让出位子,说道:“哥,你别生气,他们不了解情况。” 文渊“嗯”一声,敲击键盘,输入:“这些事,都是江离告诉你的?” 刘帆:“不错!” 文渊翻口袋找烟。叶环暗叹,最近他抽烟的次数渐有回升势头,从音箱旁摸出半盒中华。 文渊接过,抽出一支,点上,先深深吸一口,迅速打字:“老大为什么能帮不帮?江离有没有对你说?” 刘帆连续发来信息。 “说了一点,他有苦衷,希望江离理解。” “我问能有什么苦衷,不就是拉不下面子么!老公遇到那么大的困难,换成我,面子里子全都不要了。” “你不知道江离对这份杂志多么在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理想,还有同事们,其中几人更是因为欣赏他信任他,被他说动从北京、广州等地齐聚上海,大家一起奋斗,如果做不下去,不是坑害朋友吗?” 文渊:“确实……” 刘帆:“他说他不能对不起朋友,他们割舍原来的优厚待遇,放弃稳定的发展前景,怎么敢不对他们负责。” 文渊:“他真是一个大好人!” 刘帆又发来一连串信息。 “那还用说,连我都被他的才华魅力感染。” “‘独钓寒江雪’之名在圈子里一向风评甚佳,接触真人后才发现,他比传闻中好十倍,简直无可挑剔。” “文渊积了八辈子阴德,傍上这样一个好男人!” “小叶,你劝劝文渊,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搞到钱,江离在北京无计可施,只好又飞广州想办法,形势不容乐观,我都急死了!” 文渊:“你问我和他是不是很熟,是想让我多劝劝他?” 刘帆:“嗯,江离自己不会求他,我和他的交情不够,也许你可以。” 文渊:“既然天都快塌下来了,江离干嘛不求?老大是他老婆,心里把他装得满满当当,你我说话的分量怎么及得上他自己?” 刘帆:“他个大男人,信誓旦旦养老婆,到头来自顾不暇,好意思开口么?” 文渊眯起眼吸烟,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疑问,也符合江离一贯的行事作风,可他偏偏不信。大男人往往只“大”表面东西,不是骨子里的尊严,他文爷破产后穷困潦倒,还让父母养了几个月。凭两人日常良好的交流互动,江离不可能盲目硬撑着,一定有什么原因令他不便开口。 此前文渊并未想到这一层,引导刘帆道出所知一切,思维越来越缜密。 文渊:“我认为还是由江离亲口说为好,我们终究是外人。” 刘帆那边沉寂一会儿,屏幕上蓦地蹦出几段触目惊心的话。 “好吧,我告诉你真相,但你要保密,否则跟你没完!!!” “江离认为,文渊不肯尽心的原因,是为了逼他放弃杂志社。” “文渊固执己见,严重不看好杂志社前景,借钱维持不过是饮鸩止渴,坚持到最后,不但赢利不了,还要背一屁股债。” 刹那间,小时候被父亲冤枉的阴影,悄悄爬上心头。文渊只觉天昏地暗,全身血液倒流,仿佛时间停摆,世界停转。 叶环心头火起,抢过键盘,输入:“老大绝不会跟爱人玩心眼,你叫江离那混蛋少胡思乱想!” 刘帆:“屁的胡思乱想,有能力帮而不帮,其中必有蹊跷。文渊怕借到钱后,从此丧失舒适安逸的生活,人都是自私的!” 叶环又待输入,文渊拦住他,说道:“除了逼他放弃杂志社一条,其余并没说错,我的确怀有私心。” 接过键盘打字:“好吧,就算你说的对,老大有错吗?他的自私难道只为自己,一点不为江离着想?” 刘帆:“小叶,你要明白一点,他不是传媒人!杂志是否有前景,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业界那么多精英人士汇到江离旗下,都是奔着破败前程来的么!一个做IT的,以为肚里有点墨水,就敢妄加评论传媒业,真把自己当葱当蒜。” 至此,文渊总算找到问题的症结,隔行如隔山,他的分析判断,江离不认可,刘帆更是嗤之以鼻。 这不是他们的错,不是他们的错…… 文渊反复为他们开脱,但依然无比难受,干嘛不跟我明讲,闷在心里造成这么大的误会,老公,我是那种不能接受不同意见的人吗? 转念一想,要他怎么说?说了管用么?自己会改变看法么? 文渊面色发白,缓缓输入:“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找老大谈的,不成你可别怪我。” 刘帆:“试试吧……” 文渊:“尽力而为。对了,你为什么不找小雅姐姐?她是你的校友,平时关系挺不错的,叫她去劝不是更有效?” 刘帆:“你以为我没找啊,小雅说文渊有自己的判断,不会采纳她的意见。妈的,姓文的不肯帮忙也就算了,还阻止小雅借钱给江离,到底是何居心!” 文渊沉住气:“小雅姐姐都不行,我更没把握。” 刘帆:“未必,我总感觉文渊喜欢你。” 文渊:“别误会,喜欢和爱是两码事!说真格的,你也劝劝江离,叫他找老大好好沟通一次,毕竟老大是最能帮到他的人。” 刘帆:“小祖宗,你不懂,江离能找他当然最好,关键是找也白找。文渊这个人,生活中很好讲话,一谈到事业,相当自以为是。江离左思右想,觉得与其和他吵架,不如把心思花在筹钱上。” 文渊:“两个大男人!” 刘帆:“你年纪小,长得无害,可以撒娇卖乖,不怕直言不讳,说错什么,文渊也不会怪你。” 文渊:“那我试试吧。” 刘帆:“OK,事成之后,一定好好谢你!” 文渊:“事成才谢啊,我可是冒着被老大臭骂一顿的风险哦。” 刘帆:“小滑头,说,要我怎么谢你?” 文渊:“嘻嘻,你晓得我这人很八卦。” 叶环愕然,心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很八卦。 文渊:“你爱上江离了,是不是?” 刘帆:“……” 文渊:“爱就爱,承认起来很困难吗?” 刘帆:“好吧,聊这么久,你大概看出来了。是的,我爱他,请替我保密,不然阉了你!” 文渊:“他呢?什么话都告诉你,什么心事都不瞒你,也爱你吗?” 刘帆:“我不确定,他对我的感情有点复杂……不说这个了,先下,等你好消息。” 文渊大病初愈一般,仰天吐了一口烟,突然想起回南京途中和叶环的对话。 “难怪刘帆最近不大理睬爷,原来跟爷家里那位打得火热,怎么着,要搏上位么。” “老大,你多心了。最近我也和刘帆打得火热,难道我俩也在搞三搞四?” “呸,只是一说,爷的男人爷会信不过?” 我的男人,呵,我的男人…… 别以为那番话是无心之语,诚如古岳所说——好男人就跟好女人一样,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当你发现他的存在,百分之九十九身边有人,你想要他,能不抢么?古岳能抢他,刘帆为什么不能抢江离?江离在圈内可比他招人多了。 文渊老早就疑心刘帆觊觎自家男人,只是自认和老公恩爱非常,外人很难见缝插针,并不是太放心上。你敢选择好男人,就得接受他有众多爱慕者的代价,倘若处处设防,不如找个矮丑矬过日子。一句话,别当自个儿是上帝的宠儿,哪来那么多美事让你一人独享,凡事需以辩证的眼光看待。 然而,杂志社遭遇危机后,文渊便没理由不放心上了。火中取栗,浑水摸鱼,古今中外,类似的例子还少么?由于两人是分头行动,一时难以兼顾,并且解决危机才是重中之重,文渊权且放下,一方面给予老公充分信任,一方面不想无理取闹扰乱老公心怀,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江离的表现无懈可击。 只是文渊始终吊着一颗心,他的命理学造诣可不是摆设,无论如何想不到,短短一周时间,他们走得那么近…… “哥,你不也什么话都告诉我,什么心事都不瞒我?”叶环小声说,他情商不高,智商却不低。 文渊喝道:“我对你的感情有点复杂么!” 叶环闭嘴。 是啊,文渊喜欢他,把他当朋友,把他当弟弟,单纯而纯粹,一丝杂念也没有,江离呢? “有点,有点而已。”叶环说,“你别乱多心。” 文渊吸着烟静静思考。 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说江离已经出轨,他绝对不相信,和刘帆走得近,无非压力过大,找个友人排遣忧愁苦闷,这很自然,也很容易理解。闹心的是,江离认为他不肯尽心尽力的原因,赫然指向逼迫杂志社关门大吉。缺少这样一个先决条件,刘帆哪里找机会去,有谁比他更能抚慰江离的心? 文渊忽然暴躁,一脚踹在电脑桌的桌腿上,座机显示器剧烈摇晃。 43、雷池 叶环不说话,削了个苹果给他,眼见时候不早,本想告辞回宿舍,却不放心文渊一个人在家呆着。 “今晚住我这儿。”文渊赌气说,“咱们也复杂复杂。” 叶环漾起小梨涡,“有口无心,想复杂也复杂不起来,你肯让我上大床吗?” “不肯。”文渊说,“沙发归你……”顿了一顿,抬眼看他,“环环,你有没有误会过我……” 叶环摇头,“人与人之间,不但有爱情,也有亲情和友情。” 文渊的爱是看得见的,江离看得见,叶环看得见,小雅、嫣嫣、刘帆、古岳都看得见,看得见的爱怎么给人以误会? “希望他们俩也像你一样懂事。”文渊欣慰说,心中略微好受些。 他把苹果一切两半,兄弟分食。忽闻“滴滴”声响,QQ上又有信息发过来。 仍旧是刘帆,下线一会儿重新上线。 刘帆:“小叶,你在不在,在不在,快出来!” 文渊:“在!” 刘帆:“刚才拜托你的事作废,你不要找文渊了!!!” 文渊:“为什么?虽然未必成功,好歹死马当活马医啊。” 刘帆:“江离知道了,大发雷霆……就当我没说过,你千万别把今天聊天的内容说给任何人听,聊天记录删除,泄露一句,江离杀我之前,我先来杀你……” 文渊:“放心,一定严守秘密,对谁也不说!” 刘帆:“谢谢,等哥哥回来请你吃大餐!” 文渊查询聊天记录,刘帆下线、上线的时间间隔——八分四十四秒。他拿起手机,拨通江离电话,告诉他明天动身去宁波见老朋友,周四才回来,问他周二的返程机票订好没有。江离说已订票,叫他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叶环问:“你去宁波干嘛,继续帮他筹钱?” “我不会再向朋友们开口借钱!” 文渊望着茶几上的水果篮,呆呆出了会儿神。 “大三那年,有次我爸爸单位的一把手张康华张叔,派他的司机到学校接我,你猜司机是什么来头?” “一个司机,能有什么来头。” 叶环用手托下巴,扮深沉。还别说,这架势颇有点熟男味道。 “他曾给省委书记开车,因为种种缘故,从机关下到企业,成为张叔的御用司机。张叔是特大型国企掌门人,行政级别副部。” “果然有点来头。” “我当时很好奇,问那司机,你以前跟省委书记的关系很好吧,有没有通过他捞点小钱。司机哈哈大笑,说我是毛头小伙子,什么也不懂,当大官的,跟你关系再好,也只会帮你解决实际困难,诸如老婆调动工作、小孩上学之类,政策允许范围内,举手之劳,不犯错误。但是一谈经济,个个摇头。” “哦,书记是清官的缘故吧。” 文渊笑了笑。 “和清官贪官没有必然联系,即使你有利国利民的好项目,他也会叫你走正常途径。为什么?你不够级别,不够资格,不属于核心利益圈里子的人,带你玩儿,岂非提着脑袋扮家家?” 叶环恍然大悟。 “清官要避嫌,贪官要安全。” “就是这个道理。” 文渊又想抽烟了,见叶环防贼一样盯着自己,只好抹一把脸,忍住。 “我认识不少有钱有势的人,但仅仅认识而已,管不了大用。因为我是平头老百姓,一无雄厚资本,二无广阔平台——公司就是平台,用来做事的,如何进入他们的核心圈子?就像那司机一样,只能找他们解决实际困难,谈钱门儿都没有。” “你怎么会和司机一样呢,董XX那么大的官儿,不是帮你拿过项目吗?” “一,当时我有平台,所效力的公司实力不差,与部里合作多年,是部里指定的供应商之一;二,表哥非常能干,为董叔的政绩贡献良多,表嫂走学者路线,撰写的金融分析报告可以递交中南海,夫妻俩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董叔认表嫂为干女儿,这层人脉关系,我的线头是表哥表嫂,不是董叔;三,我的表现深得董叔认可,他欣赏我喜欢我。基于这三点,才有了去年的大逆转。” 叶环再次恍然大悟。 “江离的平台太小,不够级别,也不够资格;你的关系线头虽然是表哥表嫂,但由于你们是亲戚,和董XX的距离非常近,江离则隔太远了,来历不明,不知根不知底。哪怕事情再简单,再容易办,人家也不会予以理睬。” “很好,你有当官的潜质。” 文渊竖起大拇指夸赞。 “还有一条很重要,我本身的实力太弱,找大关系、大靠山求助,最多求一次!钢要用在刀刃上,求的次数多了,人家便当你是麻烦,因为没有好处,明白?” 叶环感慨不已。 “原来做关系用关系包藏那么多学问……” “这个道理江离和刘帆是不会懂的……” 说到这里,文渊意兴阑珊,心底流淌着淡淡的忧伤。 “那就不去管了。哥,既然你已不打算借钱,为什么突然决定明天赶去宁波见朋友?” “我骗他的。” 文渊长身而起,进卧室拿几件衣物,背着小包出来。 “去宾馆住几天,你陪我不?” 叶环莫名其妙,搞什么玄虚,骗江离干嘛。 “我想证明我的判断。” 文渊掂着手里的车钥匙,冷笑一声。 “刘帆在广州,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八分四十四秒,下线、上线的时间间隔只有八分四十四秒,刘帆何以做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文渊多么希望他是在和江离通过电话后,惹恼江离,被勒令找叶环取消约定;多么希望他人在上海,坐在家里的电脑桌前上QQ……可是,他脑子进水了,怎敢把找叶环帮忙的事电告江离?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会令江离极度反感排斥?人头猪脑子,比猪还笨!他刘帆能糊涂至此,愚蠢至此? 短短的八分四十四秒,除了江离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突然看到聊天记录,突然干预和制止,还有什么解释可以导致这种突然变化? 文渊坐立不安,猜测刘帆上网时,江离正在洗澡,洗完出来脚步较轻,刘帆因为过于专心,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急得快哭了! 有时两人打趣,不介意对方搞419,前提是搞一次算活拉倒,永远不再联系不再交往,也永远不让对方知道。人性中有个很扯却很实在的现象——未知是福,有本事瞒住对方,日子就会过得幸福,但若没把握欺瞒,安分守己吧。 可现在的状况是他妈419么!那个约定终究是句玩笑,内心坦荡才敢付诸于口,谁也没当真,谁也不想越雷池一步。 文渊真想打电话过去问个清楚明白,翻出江离的手机号,忽又停止拨号。 不可能有结果,不管出没出轨,答案都是清白的。 “表达怀疑和不满,对他也是一种警示。”叶环说。 文渊身如山倒,摔在床上,闭目深思,良久才说:“不能打草惊蛇,周二偷偷去机场,我要亲眼目睹他和刘帆走在一起。” 叶环说:“刘帆出于帮朋友的忙……” “他当江离是朋友吗?”文渊打断。 叶环说:“好吧,江离未必……” “有点复杂。”文渊又打断。 叶环叹气,“兴许一个电话过去,可以令他悬崖勒马。” “如果你是我老公,我会这么做。”文渊说。 叶环不解。 “他见过的世面和诱惑远比你多得多。”文渊言简意赅。 叶环挠头,心说呸,我要是你老公,叫你连吃醋的机会都找不到。 文渊坐起,拿起手机。 “古岳,条件想好没有?” “目前除了一夜情,尚无其它念头。” 文渊挂机,叫道:“卧槽,爷又冲动了!” 叶环抓耳挠腮,又咋了?哥哥你实在高深莫测! “这个电话不该打!”文渊懊悔不迭,“今天下午,我本来已经掌握主动权,刚才乱冲动,又被他反客为主。” “什么意思?”叶环迷惑。 “他有帮江离的法子,按理说应该是我求他,但下午倒将一军,摆出姿态,爱帮不帮,爷不稀罕。”文渊使劲拍脑门,“他势必骑虎难下,既想巴结我,又不想白白便宜我,权衡再三,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叶环回答得很干脆,太复杂了,小爷的脑子不够用。 “老老实实,什么附带条件都不加,乖乖献言献策。”文渊说,“因为有主意不出,等于得罪我,今后还指望我给他好脸色吗?” “你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叶环总算回过味,“这样……不好吧……” “他把感情藏着掖着,我干不出来这种事,可是,谁叫他摊牌呢?明目张胆破坏我和江离的关系,容不得他撒野。”文渊哼道,“此为欲擒故纵之计。” 好嘛,三十六计都用上了,难怪当年在学校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叶环奇怪,他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 “现在呢,古岳反客为主后?”叶环问。 “让他发现爷其实很稀罕他的主意,接下来不定怎么拿捏爷。”文渊又拍脑门,“‘目前除了一夜情,尚无其它念头’,明摆着等爷苦苦哀求!” 叶环抓住他的手腕,“别再拍了,小心拍笨,多可惜。” 文渊踱来踱去,“烟!爷要抽烟,抽烟才想得出辙。” “培养一下不抽烟想辙的习惯。”叶环嘿嘿笑道,“哥,江离不会背叛你的,相信他!” “那不重要……”文渊说,“重要的是我老公需要馒头。” 叶环心中大疼。 “老公”一词表明他既往不咎,着眼大局,不计眼前得失,无论江离出轨与否,都不会放在心上。 人活一世,谁没在爱情的道路上犯过错误?不历风雨怎见彩虹,文渊想要做的,是斩断错误源头,先治本再治标。 夜阑人静,叶环睁着大眼睛,眼皮眨也不眨望着对面床上熟睡的文渊,情思漫漫,无止无休。 江离,你配不上他! 我的老大没人配得上! 包括我自己…… 44、大礼 尽管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看见江离和刘帆并肩走出机场,文渊仍然天旋地转,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四体冰凉。叶环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有异动。来前文渊吩咐:“如果发现我有冲出去的架势,用尽一切手段阻止。”现在看来,此举有些多余,他连自己有没有脚都不知道了。 刘帆脸上带着明显的爱慕表情,试图勾肩搭背…… 如果没有奸情,敢这么放肆? 江离避了避,似乎厌恶他的举动…… 文渊精神一振,我多虑了? 江离面沉似水,低声斥责什么,刘帆垂头丧气…… 喜极而泣有没有!爷真浑,竟然不相信自家男人! 但是斥责完,江离又和颜悦色抚一下刘帆的背,然后快步向前,消失在文渊的视野中。 这一点并未引起文渊猜忌,打完巴掌给颗糖吃,当领导的基本功之一,刘帆也算他的下属,两人飞来飞去可不是为了偷情。 叶环说:“安心了吧,江离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哟,笑一个。” 文渊依然板着脸。 “行行行,接着装,心里不晓得乐成啥样。”叶环笑说,“回去退房,小别胜新婚哦。” 文渊不为所动,“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要带刘帆一起出差?” 和叶环去南京,住叶环的家,他可没对江离作隐瞒,略去屁股被干伤一事,只说认叶环为弟弟,想一路有个伴儿。江离大大方方,不疑有他,怎么同样有伴儿的事轮到他头上只字不提? 虽是小事一桩,可文渊一早看穿刘帆的心思,换成别人未必挂怀,刘帆的话,自是难免上心。 不过,他不准备胡思乱想了,回家后好好找老公谈一次,只要他的心不丢,什么都不怕。 回到宾馆,文渊不急于退房,后天才返回“上海”,不如趁这当口,解决古岳那边的麻烦。 古岳已经发出邀约,今晚共进晚餐。文渊收拾一新,打扮得gay模gay样,戴上镶钻耳钉。 叶环取笑:“这是要施美人计么?” 文渊面瘫,想起去年进京拿项目时,教育江离:“要你跟着我,就是想让你看一看,不是什么难题都非得用下半身解决。诸葛亮一生用计,不用美人计和苦肉计,因为这两个计策,最容易倒自己吉利。”现如今,他居然亲自上阵实施美人计,真是讽刺。 美人计是三十六计之一,归为败战计,以小搏大,以弱制强。此次完全处于下风,只好姑且以色周旋,见机行事。 文渊打量镜中的自己,半年不到时间,变化好大,俊眉秀目,顾盼生辉,确有几分美人风采。 “保护屁股,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叶环友情提醒。 “美人计不一定要上床。”文渊白他。 行啊,都学会抛媚眼了! 叶环扮门童,为他拉开房门,“等你回来,随时听候差遣。” 黄浦区中山东一路外滩十八号,著名粤菜馆滩外楼,正对东方明珠,红黑色基调为主的店堂,浪漫而奢华,过道移门是富有层次感的手工雕刻。古岳衣裳楚楚,风度翩翩,做了个请的手势,恭引文渊入席。滩外楼出品的菜肴中西合璧,以燕翅鲍等贵价食材为主,菜价惊人,服务亲切。选择如此高档的餐厅,古岳真是殷勤到家了,希望文渊满意。 文渊浑不当回事,见多识广,北京皇朝俱乐部的排场,岂是滩外楼可堪比拟的。 但出乎文渊意料的是,古岳宴请的不止他一人,有位相貌英挺的男士提前到场,正坐席间,一见他来,起身握手致意。 “我发小苏启,东南航空公司高管。”古岳为双方作介绍,“文渊文总,时尚都市杂志社投资人,我的……咳咳,拜把兄弟。” 苏启“噗嗤”一笑,“心上人三个字,那么难出口?” 文渊一头黑线。 “庄重点,不可对文总不敬。”古岳笑容腼腆,“来来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行啦,都不是外人。”苏启面如春风,望着文渊,“别担心出柜,大家混一条道儿。” 文渊甚感难堪,“苏哥……也是?” “是个屁,谁跟他一条道儿,他个BI,风流得很,公司里的空姐空少没少搞。”古岳接话。 轮到苏启难堪了,“狗嘴吐不出象牙,第一次见文帅,给点面子成不?” 文渊沉住气,隐隐猜到点什么,与苏启寒暄几句,接过古岳递来的菜单。 既然你肯破费,爷就不跟你客气了。 鱼翅、鲍鱼、煎鹅肝、虾球、松露黄鱼、榴莲酥、黄醉蟹……一口气点了一大堆,古岳视若无睹。 三人边吃边聊,天南海北,不断变换话题,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启和文渊基本熟络,开始谈到正题。 “听老古说,你投资的杂志社,发行渠道出了些小状况。”苏启装作漫不经心,瞟了瞟古岳,“不碍事吧?” 文渊心下雪亮,古岳你个混蛋,真要送爷一份大礼啊! “崩了,最近焦头烂额,正在寻找其他渠道。”文渊露出苦笑,“苏哥,贵公司似乎有意引进一批机上读物,能否帮帮忙,为我做个推荐?” 古岳、苏启心头一凛,对视一眼,均想:好聪明的小子!事先一无所知,提一句开头,立马洞悉奥妙。 渠道就是钱就是生命线,开辟一条稳定成熟的发行渠道,比借来上百万资金更有用,尤其是东南航空这样的大客户,如果引入《时尚都市周刊》作为机上读物,只靠发行就能保本赢利,别说能赚大钱的广告订单,肯在机上读物花钱做广告的企业比比皆是。 江离一心想打开航空渠道,可惜那得靠关系,许多航空公司自办刊物,不从外界引入,有的则有了固定合作伙伴,即使内部有关系,也不便无故更换。 东南航空原本不缺机上读物,苏启肯出力,要么踢走人家,要么额外增设。不论哪种方式,都是给足面子,直接塞钱。 文渊乐坏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杂志社何止起死回生,撤资的投资人闻讯,搞不好要杀回马枪,继续砸钱扩大发行渠道。 “苏哥,帮帮忙嘛,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文渊平生做客户工作,从没有发过小嗲,太损形象了,此次不管不顾,心里一边小吐,脸上一边捯饬出自然嗲的模样。 美人计真不是一份好干的差事! 苏启摆起官腔:“这事得问问,有机会一定推荐。” 文渊微微一笑,心说大事成矣! 古岳、苏启犯了两个错误:一不该制造同志一家亲的氛围,另类性取向是商务社交的禁忌,出柜隐含自成小团体的意味,抱团取暖,互通声气,心理层面特别容易接近;二不该由苏启主动抛出正题,他是主客,古岳是介绍人,介绍人先旁敲侧击,文渊巴结讨好,他再来个四平八稳,说一些具有倾向性但模棱两可的话,“有机会一定推荐”等等,这才是正理,此后进入深度接触环节,多来往几回合,各取所需,功德圆满。 古岳、苏启事业有成,岂是初出茅庐的毛糙小子,怎会犯下这些低级错误? 文渊心中有数,他们没在意,铁了心帮自己,私下勾兑早已达成协议,今晚的饭局不过是让自己拣现成便宜。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古岳的计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圈圈你只有从了我,渠道才给你。但文渊相信古岳不会那么傻,他的态度相当明确,绝不以情换钱。 饭后三人去酒吧小酌,苏启趁着古岳上洗手间,偷偷对文渊说:“周末你安排我和江离会面,后面的谈判你可以不用出面,如有意外,及时通知我,我否了他。”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等于把生杀予夺的大权交到他手。 文渊感激不尽,客户关系好到此种程度,史上第一遭。 “老古爱你爱得发狂。”苏启含笑道,“江离敢对不起你,请给他一次机会。” 文渊骤吃一惊:“你知道我和江离的关系?” 苏启说:“老古是我发小,肝胆相照,什么都不瞒我。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干那扯逼淡的事儿,他对真爱一向光明磊落,玩不了阴的。” 文渊无语,心底五味杂陈。 十一点左右,苏启先行告退。酒吧里飘扬着轻柔的小夜曲,杯中红酒半满。古岳眼神清亮,盯着闪亮的镶钻耳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文渊迎着他的目光,若明若暗的灯光下,浑身散发一股妖娆的性诱惑。 他情绪不佳,有点哀怨,问道:“为什么没有附带条件?” “因为你想要条件。”古岳说。 “所以你偏不给?”文渊更加不好受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此乃王道之计,醉心于兵法谋略的文爷,栽了! 栽得抑郁难伸,因为明知是计,也不得不中。 他想表态。 “如果想警告我,把话放心里。”古岳笑得坏坏的,“一旦说出口,代表心虚。” 文渊按捺掀桌子的冲动,妈的,不愧是花花公子出身! 今天晚上,屁股的安全是不用担心了,但决计讨不了好。 “江离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他决定给古岳创造机会,“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古岳一怔,沉默片刻,反问:“他有吗?” 文渊顿时心冷。 他不该沉默的,沉默代表思考,思考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 文渊短于急智,随机应变的本事普普通通,第一次与吴老会晤交锋,就被打得节节败退,几无招架之力,但他深谋远虑的能耐却是超强,精研周易,非常擅于把看似不相干的事物在某个层面联系起来。 古岳的表白之词,通篇不与江离作比较,通篇不说江离一句坏话,细细推断,固然有自信、骄傲的一面,可是连“我更适合你”之类的话也没有,那就有点不同寻常了。特别是那句“我只希望你去看、去体味、去思考,让答案自然而然显现”,文渊一直没去多想,随着刘帆插足的意图浮出水面,他隐隐觉察到什么。先前苏启言及“江离敢对不起你,请给他(古岳)一次机会”,越发让他生疑,最后古岳不提附加条件,采取“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战术,真相昭然若揭。 古岳知道江离有不轨行径,坐等两人分手。 赠送航空公司的发行渠道,是告诉江离:老子不欠你的!圈圈也对得起你! 一句沉默后的“他有吗”,进一步证实他了解前因后果。 难怪突然发起追求攻势,“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曾是花花公子的古岳,还是一位精明的企业家,岂会干那丝毫把握也没有的事? 文渊强忍苦楚,江离和刘帆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不知道,有无挽回余地,他也不知道。他只想知道,他们的关系真有那么脆弱,以前的恩爱甜蜜都是虚的? “圈圈……”古岳伸出手,手掌宽大,小臂壮实有力,“跟我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不想和江离分手,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对我多好。”文渊端坐不动。 古岳“嗯”了一声,说道:“咱不分手,咱一起帮他。” 文渊缓缓站起身,不理会他的牵手之意,问道:“去哪里?” 古岳笑一笑,垂下手臂,说道:“苏州。” 45、贵人 上海和苏州很近,驱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两人连夜开房,下榻干将东路玄妙广场的索菲特五星酒店。古岳原想开两间房,文渊说:“算了,何必破费。”一路上他都默然无语,不知想些什么心思,走进房间,匆匆洗了澡,倒头便睡。 一觉天明,洗漱收拾,文渊要戴耳钉。古岳说:“今天不戴吧,别让人看着太年轻时尚。”文渊点点头,问道:“想带我见谁?”古岳说:“一个朋友,华凌生物制药公司的项目经理,姓肖,叫肖立群。”文渊也不问见此人做什么,完全听他安排。夜不归宿,和一个爱慕自己的有钱男人共居五星酒店,传到江离耳朵里,不定疑心成什么样子。这个世界物欲横流,心胸坦荡莫若不知是福。文渊决定隐瞒这段经历。 上午九点,两人直接在酒店咖啡厅面见肖立群肖经理,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斯文有礼。华凌生物制药公司由美商独资,刚刚落户苏州,专业从事原料药和医药中间体的生产研发,肖立群负责厂房建设、设备安装等前期工作。他和古岳是老相识,曾就职于上海一家设备制造公司,为产品的出口的审批程序多次找古岳帮忙。古家从事汽车零配件生产,古岳开设的却是贸易公司,专做衣帽鞋袜小家电等日常用品出口,远销欧美,薄利多销,在政府层面拥有广泛的人脉资源。文渊一直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承袭家业? 三人围坐攀谈,肖立群很客气地问文渊做什么生意,古岳替他回答:“设备安装。” 好嘛,昨儿个还是传媒投资人,今儿便成了工程经理。 这奸商,打什么坏主意呢。 肖立群露出惊奇表情:“巧了,巧了,我们正有工程等着开标,不知文经理有没有兴趣?” 文渊嘴里发苦,只在QQ聊天中和古岳谈起,父亲内退前所在单位,乃是特大型国企下辖设备安装公司,享有国际声誉。天上继掉下航空渠道馅饼,又要掉下工程项目馅饼。 华凌生物制药一周前开完土建标,建设好厂房后,还有强电、弱电、消防、监控、给排水等大量项目要做,统称为设备安装。一般而言,发标方会将土建和安装工程合二为一发布总包。但华凌有其特殊性,对安全卫生的标准要求较高,有的生产环境必须达到无菌,所以单列出来,寻找最专业的工程公司来做。 标准定得高,项目金额自然水涨船高,特别是无菌实验室和无菌厂房,做起来最赚钱。设备安装工程的利润率常常不到百分之十,市场竞争激烈,华凌项目则可以做到百分之十以上。 肖立群说:“我们九月十九日开标,由于投标方较多,可能分三轮议标,国庆后定下中标方。土建先行,大概在明年一月,安装项目进场,春节假期大家都要少休几天了。” 文渊问:“药厂什么时候投产。” 肖立群说:“明年四月。” 文渊又问:“工程总金额大约多少?” 肖立群笑了,说道:“文经理,这可是商业机密呀。” 文渊也笑了,说道:“我能提供最好的服务。” “最好的服务”就是行贿的代名词,由于是古岳的关系户,他也不用忌讳了。反正搞工程的,塞回扣吃回扣,普通得跟吃饭穿衣一样,彼此心照不宣。 “三千万左右……”肖立群很识趣。 下面没啥好谈的了,文渊下周过来买标书,开标前一周交标的预算,这项目他参与定了。 回客房休息,文渊幽怨无比地看着古岳,此生第一次品尝幽怨滋味,百转千回,欲说还休,禁不住仰天长叹。 “老肖的项目和苏启的渠道不一样。”古岳说,“要靠你自己争取,不是白送的,我作为中间人,赚一点咨询费。你不欠我什么。” 此话是个理,朋友间介绍项目本为寻常,上岛咖啡的茶桌上,“正”字前两画,文渊声称把他当朋友,他提供信息,协助进入投标环节,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文渊之所以不拒绝,也是基于这般考量,的确两不亏欠。 问题是,古岳有必要赚那一点点咨询费么?有必要把项目介绍给他而不是其他人?何况,他现在急需钱,苏启的渠道明年才启动,如果国庆后中标,就不怕先借钱塞江离的窟窿,因为他还得起借款。 文渊眼中含泪,忍半天没忍住,夺眶而出。 “哎呀,这才像小圈圈。”古岳逗乐道,“终于不是爷了。” 文渊破涕为笑,颊上的泪珠莹光闪闪。 他想说“讨厌”,可这么娘唧唧嗲兮兮的话,只专属于江离,他开不了口。 “再次强调,我不会和老公分手,无论出现多大状况。”文渊深吸一口气,“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 “至少可以看着你开开心心。”古岳不假思索。 极俗的一句话,也透着虚伪,但文渊仍旧感动不已,除父母之外,古岳是为他雪中送炭的第一人。 人快要饿死时,鼓励安慰之词管用,还是一个馒头管用? 文渊希望给江离馒头,却深知自己也行将饿死,古岳救了他。 “以后让我一直叫你圈圈好不好?”古岳问。 “你什么时候停止过叫我圈圈?”文渊情不自禁,走上前拥抱他。 始终反感“圈圈”这个昵称,江离可以叫,余人一概不准,谁叫不给谁好脸色。古岳总是犯忌,一度令他很不爽,此刻终于首肯。 古岳上大学时成绩糟糕,跌跌爬爬混毕业,虽然像绝大多数男人一样,爱看武侠玄幻军事类小说,却不比文渊熟知韬略,不知不觉使出“步步为营”之计,稳打稳扎,搞得文渊处处被动,一筹莫展。 若非为了江离,怎么如此不堪? 单身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占文爷便宜,小心反被文爷吃干抹净。恋爱同居后,两人既为一体,又彼此独立,到处是空子可钻,倘若再有“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决心和本事,岂不更加难守难防? 相爱容易相守难,难的是“你终究是你,我终究是我”,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说罢了,情绪化的玩意儿,一落到现实这块地,不堪一击。 “我不爱你……”文渊毕竟是文渊,纵有文艺之心,最强的素质却是清醒,他的聪明其实是一种睿智,“但我愿意拿你当最好的朋友。不要说你办不到这种屁话,是爷们儿就办得到,圈圈不和假爷们儿论交。” 他们俩的拥抱姿势很暧昧,文渊抱着古岳的脖子,古岳搂着文渊的腰。朋友间拥抱,本该一手跨肩,一手从腋下兜过,相互交叉,代表平等。 “我答应你,咱们做最好的朋友。”古岳轻声说,隔着衣服吻他的肩膀。 文渊清楚他肯定说假话,可哪怕是假话,也想听他说。人有时候需要自欺欺人,骗骗自己,找点虚假安慰。 活着,不容易。 中午,古岳宴请某银行高管,文渊在一旁作陪。苏州某房地产公司老板犯事,银行收缴尚未全部出售的楼盘,其中有二十三套联排别墅,准备低价出售回笼资金,以弥补贷款损失。古岳打算买两套。 高管叹气:“也就是你,敢跟我狮子大开口要两套,知道多少人打破脑袋想买一套而不可得?” 古岳耍赖:“非要两套不可。” 高管说:“上面有政策,给你一套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讨价还价无果,古岳妥协,一套就一套吧,总比没有强,约定下午三点半到银行办理手续。 然后古岳开着他的大奔,载着文渊去看房。 “房都没看,你就决定买?”文渊纳闷,“万一不合心意呢?” 古岳说:“无所谓,我又不来苏州住,迟早卖掉。” 文渊心中一动,问道:“买入价多少?” 古岳扭头看他,眨眼说:“十万。” “卧槽!”文渊差点流口水,“十万的联排别墅,赚不死你!” “所以才难搞嘛,只能买一套。”古岳十分得意,“因为合理合法,一帮子领导堂而皇之瓜分掉大部分,许多有关系的人都排不上号,我幸运吧。” 文渊哼道:“算你踩到狗屎运了。” 富人越富穷人越穷是有原因的,实力使然。富人的实力,钱只占一小部分,拥有自己做事的平台,可以带来权力,可以带来广泛的社会关系,权力和关系都必须建立在做事基础上。中一亿元彩票的爆发户,比起一个资产上亿的企业家,其实力恐怕连人家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古岳仅仅以普通的应酬花销,几乎算不上掏钱,便给文渊带来两条价值上百万的财路,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都说金钱买不来爱情,真正聪明的有钱人,其实能买得到。直接塞钱的是傻逼,炫富表明自己有钱的是傻逼中的战斗逼,古岳所为,那才叫高明。 这些道理文渊都懂,他如果是古岳,也会这么干,保不齐比古岳干得更出色。但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方法泡他,真可谓百感交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联排别墅挺叫人无语的,位于经济不算发达的一个行政区,各家各户挨得很近,房屋容积率高,也不知是哪个土包子投资开发的,户型着实不敢恭维,起码文渊看不上。 “怪不得才卖十万元。”文渊嘀咕道。 “羡慕嫉妒恨就明说。”古岳最爱他这副圈圈样,该认真时认真,该嬉笑时嬉笑,有柔有刚,收放自如,爱惨了好吧! 圈中比文渊好看的小0海了去了,可在古岳眼里,仿佛弯了半辈子,乃是为泡他而热身。 “好吧,我羡慕嫉妒恨。”文渊承认,“只是,价格低得也太离谱了,附近的商品房都比它贵……” “没有房产证呗。”古岳回味着搂他的感觉,身体微微发热。 文渊翻白眼,刚想数落几句,忽然想起银行高管的话——多少人打破脑袋想买一套而不可得,心念如电,一下子全明白了。 “房产证什么时候能办下来?”他问。 “明年上半年。”古岳回答。 文渊竖起大拇指。 高,妈的太高了!绝妙的贪污腐败高招,没有房产证,不能在市场上交易,房子又建得一般,加上是银行没收资产,本来就会大幅降价出售,十万的价格虽然低,但你敢说不合理么? 然而,当明年办下房产证…… 再破的房子也是房子,遑论独门独户像模像样的联排别墅,每套市值二百万以上,压个一年两年…… 领导们都发财了有没有! 古岳知道他懂了,血气翻腾,怒不可遏:“敢再聪明一点,信不信我QJ你!” 文渊嘟囔:“又不是人家的错……” 看完房回到酒店,文渊小睡一会儿,然后陪古岳办理购房手续。诸事顺遂,拿到合同,文渊当场傻眼,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对不起,我在你午睡时偷了你的身份证。”古岳把身份证还给他,“签名模仿也练习了好几天……” “狗日的!”文渊大骂。 “喂喂喂,下手轻点,疼啊!哎哟——”古岳任凭他捶打,“谁叫你的签名太没个性……” 卧槽,还是爷的不是! 文渊火冒三丈:“我要撕毁合同!” “圈圈,别这样,求你了!”古岳力大,使劲捏住他的手腕,“老肖的项目很难整,他不是苏启,关系铁不到一定程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帮江离,房子是最保险的。” 文渊喝道:“你这叫白送,死都不要你的钱!快松手,疼死爷了!” “不是白送,十万块算我临时垫付,回去后你立刻还我。”古岳拧转他的胳膊,疼得他手中无力,轻而易举夺回合同,“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说话算不算话,朋友帮朋友的忙难道不应该!” 如果换作阿海,爷哪跟你客气,房子要定了,你他妈是阿海么! “听我说,圈圈!你是人中之杰,一时之困,左右不了未来的飞黄腾达。想要白手起家,挖到第一桶金,要么昧着良心赚黑心钱,要么有贵人提携扶你上路。我愿当你的贵人!”古岳诚恳地说,“你就当欠我这份人情,十年之后连本带息还我,好不好?” “十年之后我还不了呢?”文渊泪如泉涌,脸都哭花了,“多少破产的企业家一辈子翻不了身,东山再起的都是特例,老子不是上帝的宠儿!” “还不了就用肉偿。”古岳笑道,“嫁给我,再不然咱们通奸。” 文渊紧紧抱住他,抱住他的脖子,贴着那雄壮的胸怀,哽咽道:“十年之后还不了,我不是嫁给你,就是和你通奸……” 他可耻地想要这个贵人,不单单为江离,也为自己。 46、灰心 当晚回到上海,叶环仍在宾馆守候,一见文渊平安归来,顿时笑逐颜开。 “真怕你出事。”他说,“他没对你使坏吧?” “使了,招招打人软肋,我不是他的对手。” 文渊情绪低迷,将此行经过坦诚相告。本来没有倾诉习惯,喜欢把心事埋在心底,旁人再怎么了解他理解他,也可不能完全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可是不知怎的,遇到叶环就愿意说,莫名的信任,毫无理由。 或许是那张单纯无害的脸?或许是那颗构不成威胁的懵懂心灵? 文渊不清楚,也不想探究,只是隐隐觉得,小屁孩给他以安全感。 叶环目瞪口呆,古岳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对文渊的表白,说到做到,不打折扣,不愧为纯爷们儿真汉子,气场强大,魅力杠杠的。 “好吧,你动心的话,我无话可说。”叶环神情黯淡,语气伤感。 “你怎么了?”文渊问,“不舒服吗?” 叶环摇摇头,说道:“羡慕嫉妒恨,多希望有人也这样对我。” 文渊笑道:“让他给你当老公好不好?” “别开玩笑了,他的世界只有你……”叶环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文渊脱口道,“我不会跟江离分手。” “但你已经喜欢上古岳,不是吗?”叶环问。 文渊拖下鞋子爬上床,招招手,叫他躺到自己身边,凝视着俊俏脸蛋,缓缓说道:“每个人都有出轨可能,江离有,古岳有,你有,我也有,所以我们跟谁谈情说爱,都不能保证在未来的岁月清白无辜。我离开江离投入古岳怀抱,万一以后古岳出轨呢,我是不是又要重新做选择?怕被人辜负而不敢去爱要不得,这叫因噎废食;爱上后遇到一次障碍就退缩也要不得,这叫只爱自己。我心里只有江离,唯一的念头就是挽回我们的感情,不管成功失败,都得努力,都得尽力。” 叶环又是感动又是难过,问道:“你不会觉得对自己不公平吗?他如果背叛你……” “世上本没有公平的事,既然爱了,愿赌服输。”文渊说,“连自我选择的代价都不敢接受,谈什么担当,谈什么责任。” “你对自己太苛刻!”叶环忽然生气,“江离未必像你这么想!” “我自己这么想就行。”文渊微笑着捏他脸蛋,“先做好自己,才有资格要求别人。” 叶环如堕深渊,爱情的深渊,这一刻狂想吻他。 第二天中午,文渊径直前往杂志社,想和阔别多日的老公共进午餐,可惜人不在。总编办的小姑娘说:“他和刘帆吃饭去了,刚走不到十分钟。”文渊问:“刘帆常来找他么?”小姑娘说:“差不多每天中午都来。”文渊心里堵得慌,再明事理,情绪上怎么也过不去,进总编室一坐,空着肚子,等他回来。 一顿饭不知要吃多久,快一点仍不见人影。文渊便趁这当口,给爸爸的老领导张康华张叔打电话,着手准备华凌生物制药的设备安装项目。 张康华可不是一般人,曾被评选为中国著名企业家,特大型工矿类国企掌门人,门生党羽遍布政、商两界。早年和文父是同一个仪表班组的好哥们儿,老北大高材生,改革开放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乘火箭一般窜升为副部级企业家,鼎盛时期,省委书记都让他三分。因为手握重权,呼风唤雨,牢牢把持着以他为核心的庞大利益集团,中央几次想调他进京,明着升迁,暗夺实权,他才不上当,最后被大刀阔斧进行国企改革的总理拿下,抓住贪污腐败和生活作风问题,关了五年,去年才放出来。 张康华特别喜欢文渊,一是基于文父的关系,两人在最艰苦困难的岁月摸爬滚打,革命情谊深厚,文革期间,文父还力保过他,奈何文父烂泥扶不上墙,实在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业务水平再出色,也难提拔到高位,但两人的私交始终甚笃;二是文渊太讨他欢心了,看着长大,学习成绩好得出奇也就算了,从小表现出处理复杂事情的能力,作为一个大企业家,哪能不爱到极点?而且上高中时就能和他高谈阔论,纵议朝野是非,说得对不对是次要的,那份大局观和独立思考问题的能力,委实难能可贵,加上长得好看,气质不凡,恨不能是自己儿子。 张康华对文渊寄予十二分厚望,一心想扶持他成就一番大事业,结果没等文渊大学毕业,自己被双规了。出狱后,文渊主动看望他,汇报近些年的工作生活状况。张康华扼腕叹息,倘若在位,岂能叫他这般郁郁不得志!同时也非常高兴,木不雕不成材,金不炼不成器,唯有饱经世情洗礼,人方可真正成熟起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康华纵然今非昔比,手上掌握的资源也远非一般人想象。他的牢狱之灾,保住上下多少人,重出江湖,立刻红利满门,年初落户上海,组建一家投资公司,意欲再展宏图,建功立业。文渊到上海后,拜访过他一次,见他事务繁忙,起步阶段要梳理各层人脉关系,不愿多加打扰,现在涉足设备安装项目,和自己的专长不搭界,交给父亲出面吧,又担心办砸,不得不求教于他。 张康华刚过六十寿辰,精神饱满,嗓门洪亮,听完文渊叙述,哈哈大笑。 “小事一桩,我给你找人做项目,预算、施工全不用你操心,保证质量一流。但有一点,你想多赚点钱,必须亲自把项目拿下。” 文渊把项目介绍给张康华,等同于二道贩子,像古岳一样,只能收取咨询费,那才几个钱,主持投标工作,一举中标,才会分到大头。 文渊发虚。 “我不懂……” “不懂就再失败一次!” 文渊头痛。 “你不是没干过投标,怕个鸟,给我顶上去。” 文渊一咬牙,天塌下来当被盖,就当一次试炼。 “行,那我要一半利润。” “给你三分之二纯利!” “晕死,人家会干吗?” “我叫他们干,他们敢说半个不字!”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文渊自付公关费,买标书的钱则由工程公司出,预算师小王下周陪他一起去苏州,并且负责和他联络,同心协力拿下大标。 文渊挂机,坐在沙发上出神,江离的事,他其实想过找张叔,左右掂量,楞是不敢。他老人家若是知道自己跟一个男人好上了,还不把自己劈成两半。 性取向这东西,有时候真叫人无奈。 两点左右,江离回到办公室,关门上锁,抱着文渊亲得气都喘不过来,一脸一鼻子口水。文渊心中大慰,邪火上窜,拉开裤子拉链,一把握住他的命根。 老公还是很爱自己的,爷没事瞎琢磨,怎么能这么缺乏信任度。 文渊羞愧难当,不把他伺候到家,岂可赎其罪于万一! “办公室,别这么肆无忌惮。” 江离呼哧呼哧喷着粗气,裤子被文渊扒到腿弯,耻毛几乎根根倒立,命根威武雄壮,肉头凶猛。 文渊迫不及待咬住,鼻端闻到沐浴露的香味,一寸一寸缓缓吞下,顶到喉咙忽然干呕,眼里噙满泪花。 办公室外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员工叩门请示工作,他已经烦不了这许多。 “宝贝,不舒服的话,别勉强。”江离微微有些奇怪,老婆的口技炉火纯青,口爆时虽然喉咙难受,却不至于控制不住节奏,以至泪目婆娑。 是不是太激动了? 文渊定定神,上身摇晃,脑袋点上点下,温柔吞吐,频率不快也不慢。 江离不忍他辛苦,数十下后便阻止他继续,把他扒光,按在沙发上,背朝天,屁股冲着自己,举起大家伙,从后插入。 由于没有抹润滑油,穴口紧涩。文渊憋住气,像排泄那样使劲挣,让那长虫似的巨物塞进身体深处。 江离抽送,渐渐撞松肠肉,展开幅度,一下一下,大干起来。 文渊想叫床,半天出不了声,屁股里头酸胀感强烈,按照以往经验,肠液很快就会流出来自润自滑,然后各种酥软麻痒,爽得欲仙欲死。每次被老公操二十分钟,他能有两到三次高朝,极尽做0之享受。 然而眼下,他预感到高朝可能来不了了,酸胀感挥之不去,还有点点疼。 江离抱着他的细腰,狠力操弄肉屁股,看着臀浪起伏,越来越兴奋,摩擦愈厉。 文渊终于开口呻吟,伴随极轻极轻的呜咽之语,泪水止不住流淌。 一点也不感到快乐,只有疼。 疼的不是屁股,是心。 口爆时闻到的沐浴露香味,说明他刚洗过命根。 一个人即使早上洗澡,沐浴露的香味也不会保持到下午两点多。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足以在吃完后再打一炮。 他和刘帆是做完爱回来的。 那根让人又爱又恨的大基罢,才操完刘帆屁眼,就来操自己屁眼。 老公,你可以不忠,但不可以侮辱我…… 文渊咬着牙,默默承受这份痛苦。 射完一次,再射第二次,需要更长时间的活塞运动。 江离差不多干了四十分钟才完事,变换多种姿势,文渊始终出不来高朝。 “太紧张了,害怕被人撞破。”文渊如是解释。 “那你还勾引我。”江离搂着他的腰,亲着漂亮的小鹿眼睛,满脸喜悦之色,“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钱搞到手啦!” 文渊全身一震,“搞到手了?” “广州的游昆答应投资,接手原来的投资盘子……”江离摊开五指,“五百万!” “游昆是谁?”文渊下意识问。 江离眉开眼笑:“你见过他,五一聚会时,那个打扮得像人妖的家伙,嫁给一位美国犹太商人,非常有钱。” 文渊一阵晕迷,眼前晃荡出十根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手指。 原来江离去广州找的是他,gay圈中最有钱私生活最糜烂的指甲油!嫁人之后,仍然床伴遍天下。老公生意做得很大,日理万机,常年往返中美两国,他闺中寂寞,到处乱玩,据说在上海有套别墅,只是很少过来住。 文渊心头沉重,江离终于找到投资人,他一点高兴不起来。 “刘帆帮了大忙。”江离说,“全靠他费尽唇舌劝动游昆投资,游昆这个周末带律师来上海,商谈具体协议条款。宝贝,我又能养你啦。” 望着老公踌躇满志的容颜,文渊欲哭无泪。 叶环曾在背后骂刘帆,就知道数落我哥不是,你他妈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设法帮江离!你不是爱他么,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现在…… “他陪你去的广州?”文渊有气无力问,心丧欲死。 “北京、广州,他一路跟着……”江离歉然道,“对不起,我没告诉你,外头有些风言风语,我不想让你多心。” 文渊轻叹一口气,圈内流言甚多,还有传他和叶环搞一夜情的,他向来不放心上。虽然入圈,却一直行走边缘,不太和同类来往,若非老公是名人,估计都没什么人知道他。 病恹恹离开杂志社,失魂落魄漫步街头,肚子早饿得没有感觉。 江离爱他不会有假,刘帆呢,他也爱吗? 同时爱着两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岂非大多数男人的梦想? 烈日晒得文渊脑胀欲裂,艰难地掏出手机,致电苏启,推迟引荐江离,渠道谈判之事延后。 苏启无异议,说道:“本是额外加设一本机上读物,成不成无所谓。渊渊,我一切听你安排。” 文渊称谢,收起手机,去停车场取车。 他做出决定,静观其变,看江离怎么对待刘帆的大恩,怎么消化自己的不作为。 他的骄傲和自尊禁不起如此折磨,宁可无争,佯装不知,等待江离自觉自愿回到身边。 老公,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47、迷局 文渊重拾八字命理。江离之造缺少时辰,虽为六字,亦是官杀成党,午火救神,午在夫妻宫位,且为印绶,既代表感情又代表事业;他则是伤官成灾,申金助虐,巳火调候,申在夫妻宫位,且为食禄,也是既代表感情又代表事业。 眼眶发热,我们的事业和爱情是捆绑在一起的呀。经济基础决定一切,只有事业稳定爱情才能幸福。 失业的隐痛刺上心头,一个人动荡兴许扛得住,两个人都动荡呢? 以常理而论,男人的事业和爱情不可能不联系在一起,文渊天真地想从八字中找出另一种解释,结果非但背道而驰,而且联系得更加紧密。 心口的疼痛传到背脊,手脚轻微颤抖。 一连几天,他都茶饭不思,郁郁寡欢。 指甲油飞抵上海,江离全程陪护,周六、周日两天凌晨四点才回来。文渊也不多言,馒头到手,鼓励安慰可以锦上添花,但江离似乎不需要了,有刘帆陪着呢…… 周一,文渊和预算师小王去苏州买标书,请项目经理肖立群吃饭,饭后单独密议,承诺事成之后,支付酬金一百万。 这可是重酬,文渊塞回扣向来大方。肖立群喜上眉梢,暗暗道出许多商业机密。 返程时接到小雅电话,老地方见面,星巴克,最获上海小资青睐的装逼地儿。 继文渊和江离之后,一对拉拉恋人也面临触礁危机。 “日子过不下去了。”小雅平静地说,“琐碎之极,屁点大的事也要梦幻来梦幻去,超不现实,偶尔为之挺美好,天天这样我都快疯了。” 文渊点头,幸好不是出轨问题。小雅常和嫣嫣拌嘴吵架,但不拌嘴吵架,她也不是赵小雅了。女人容易情绪化,情绪过去很快恢复正常,嫣嫣特别典型,她则受不了。 “她还小,干嘛不多包容一点。”文渊说。 “已经够包容的了,可我也有自己的性格,崇尚简单清澈的生活,回家是为了放松心灵、舒缓压力,而不是跟她腻味来腻味去。彼此的生活理念大相径庭,相处时间一长,矛盾重重,感情都在无谓的争执中流失殆尽。” 小雅唉声叹气,嫣嫣心地纯良,俏皮可爱,其实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可惜不适合她。 “你是说无谓的争执?”文渊笑,“我和女人谈恋爱最恐惧这个,想不到你也是,难道你性别倒错?” “呸,老娘地道女人,你少胡说八道!”小雅喝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喜欢总是无端被打扰……” 文渊明白了:“你们两个都有问题,你自小独立,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独来独往,已成习惯。所以你希望有自己的空间,哪怕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希望保持一定的个人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可以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事都不想,发会儿呆,出会儿神,可能只需要几分钟,但最讨厌有人打扰,一遭到侵犯就莫名暴躁,加上女人特有的情绪化,本来没有矛盾也变成有矛盾了。嫣嫣粘人缠人,吃喝拉撒都要你陪着,理解不了你的这种情怀,对不对?” 小雅微微一笑:“不单是我,你和江离都有这毛病吧,你俩处起来倒没问题。” 文渊变身学者:“功利社会造就的人性悲哀,每平方公里只有一个人时,生存的模式是抱团取暖,人需要人是第一位的;每平方公里有一万个人时,生存的模式变为竞争,资源有限,人排斥人便成了第一位。我想,换成心灵同样如此,枯燥贫瘠的生活让我们渴望有东西充实,工作、爱情、朋友、时尚、娱乐等等,有多少装多少,可是当我们的心灵塞得越来越满,渐渐透不过气时,又想把它们统统扔掉,于是开辟一个逃避的个人空间。” 小雅凝视着他,目光温柔。 “嫣嫣只是学生,心灵还没塞满,你叫她怎么设身处地为你着想?挨一挨,等她参加工作,慢慢就会好转。找了个半大孩子,理当拿出忍让等待的觉悟。” 小雅沉吟半晌,缓缓说:“江离是个大傻逼,放着金子不要,捡什么破烂石头……” 文渊惊咦:“你知道他和刘帆的事?” “嫣嫣有天晚上来找你,看见他们在楼道的平台上搂抱亲嘴,吓得拔腿就跑。”小雅忿忿不平,“好大的狗胆,跑到家门口撒野!我收回承诺,一分钱不会借给他!” “他现在有钱了……”文渊黯然失色。 小雅听他讲诉诸般原委,跌宕曲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像在演偶像剧,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斥道:“到现在才告诉我,在你心目中,我竟然没有姓叶的小屁孩地位高!” “你工作那么忙……”文渊轻叹,“亏得有他陪我,小雅,我从不知道有人陪伴时,思路那么清晰,种种猜测,种种判断,又快又准。以后不许欺负他,他是我弟。” “但愿你们只是单纯的兄弟情,他若再牵扯进来,那便是六人情感大戏,有的折腾了。”小雅说。 文渊不解:“六个人?” “游昆!”小雅冷笑,“你以为他是省油的灯?” 文渊立时醒悟,沉默片刻,倏地起身,说道:“我找古岳去!” “我和你一起去。”小雅没心情上班,跟着起身,“敢欺负我未来‘老公’,老娘和他们没完!” 文渊吐舌头扮可爱。 两大舌辩之士出马,古岳焉能招架,尤其是小雅,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说得他满头长包,只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刘帆曾找古岳倾诉他对江离的恋慕,北京出差期间,趁着两人单独相处,主动勾引,引发颠鸾倒凤。那晚,文渊正好电告借钱失败之事,并且细说自己的观点,给出上中下三条策略。江离怀疑他暗逼自己关门歇业,心神大乱,一时糊涂,事后追悔莫及,警告刘帆不许对外泄露半个字。刘帆阳奉阴违,将得手讯息捅给古岳,随后又不断报告两人的关系进展。古岳不愿见文渊伤心,一直埋在心底,想靠自己的本事和个人魅力把他抢到手。 刘帆处心积虑,利用古岳对文渊的感情,企图双管齐下,成全个人之美,把小雅气得七窍生烟,当场便想找人要他的脸——毁容! 文渊说:“最好也把江离做了!” 小雅皱着眉看他,“我没听错吧?” “一非QJ,二非酒后乱性,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文渊漠然道,“恋爱同居,并非受法律保护的婚姻,刘帆有争取爱的权利,尽管使了些下作手段,江离郎心如铁的话,他能得逞?” “江离对你产生了误会……”小雅说。 “借口!”文渊截然道,“一次误会就自暴自弃,以后再有误会出现,出现一次,出轨一次?” 小雅放下手机,问道:“你真的不怪刘帆?” 文渊“嗯”了一声,说道:“两人都有错,两人都没有错,要怪就怪造化弄人。等着看江离怎么选择吧,选择我,正告刘帆罢手,刘帆胆敢不听,继续耍花样,不需要你动手,我亲自找他算账。” 小雅斜睨古岳,淡淡道:“文爷的话记下没?” 既是表明对刘帆的态度,也是警告古岳——老实点,放不下爱欲,就把爱意深藏,否则,爷同样收拾你。 古岳一副彬彬有礼无所谓的样子,心下却是暗惊。文渊智慧高绝,超乎想象,从自己的言行联想到江离出轨,已经很不可思议,更能站在客观角度辨别是非,迅速做出决断,真是一位大才。 不爱不行,不抢不行! 古岳不知不觉越陷越深,说道:“游昆这个人我了解,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投资做生意十分小气,最怕别人坑他的钱。江离原本与他相识,如果认为能够说动他,早就先找他了,最后一刻才想起,多半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游昆居然同意了,还是被刘帆说服,大大出乎预料,其中必然有鬼。” “他爱刘帆?”文渊很少探听圈内的风流韵事,所知连小雅都不如。 “他除了爱钱爱自己,爱过谁来着?”古岳说,“和刘帆有过一腿而已。” 小雅琢磨:“他肯投资,该不是看上江离了吧?” 古岳说:“砸五百万搞男人,不是他的风格。” “都别瞎想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文渊伸懒腰,“我要回家给老公做饭,他快下班啦。” 小雅很为蓝颜知己的终身大事担忧,江离顺风顺水惯了,头回遭遇事业危机,意外出轨,预示着他的抗压性脆弱,适合顺境发展,逆境之下立刻沦为纸老虎。从道理上讲,大多数人如此,问题是文渊跟着他,会不会大吃苦头,不得不仔细审慎。 “万一你们掰了……我是说万一。”她问文渊,“你接受古岳吗?” 文渊顾左右而言他:“我对同志之间的感情能维系长久持保留意见,对同志们的银乱生活方式表示极大愤慨。” 瞧这官腔打的,跟外交部发言人似的。 小雅问:“文sir莫非有意被miss赵掰直?” 文渊反问:“何以是miss赵而非miss其他?” “因为他们有婚约。”小雅严肃脸。 “这是一件多么狗逼倒灶的事儿啊!”文渊故作惊讶。 小雅冲上去把他按倒在床,抡起巴掌一顿猛揍。 “我直不回去了,亲爱的。”文渊忽然抱住她,喁喁私语,“我的屁眼已经离不开大基罢。” 小雅心中一酸,只觉介绍江离给他认识乃是平生一大恨事,大好男儿卷入怪异的情感漩涡,进退维谷,度日如年,一身才华全无用武之地,都赖自己任性妄为,今后不但要嫁给他,更要多关心他,多爱护他,助他闯过一道道难关。 小雅回到家,搂着嫣嫣吻个不停,摈弃分手念头,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相处才多久,遇到一点不满意就退缩,今次退缩,下次是否也要退缩? 相聚是缘,不懂珍惜,老天还会给你机会吗? 48、出柜 投资协议拟定出来了,中规中矩,非常严谨。年内到账二百万,另有三百万将在随后的两年时间分期注入,经营权、人事权归江离掌握,游昆担任财务总监。此前杂志社只有一辆桑塔纳,江离配给发行部经理,自己乘轻轨上下班,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专车别克君威。皆大欢喜的局面,杂志社上下意气风发。 文渊心情抑郁,这都是刘帆带来的,江离频临绝境之时,他救了他,两人的奸情恐怕不会轻易善了。叶环鼓动他拿出航空渠道,与刘帆一争高下。文渊拒绝,因为那个渠道其实是古岳的,他没半分功劳。 文渊很难过,却无任何办法,所能做的只是操持好家务,并且装作不知情,默许老公外头有个小情。江离每每以加班、应酬之类的说辞晚回家,他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显而易见,房事之后必洗澡,本是江离的习惯。渐渐的,他也不强求性生活了,想操就操,不想操就睡觉。 叶环气为之结,说他太软弱,小三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人可打,怎么不赶紧想办法解决。文渊无语凝噎,若非刘帆居功至伟,岂会隐忍?而且他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一个巴掌拍不响,二人争夫,夫才是罪魁祸首,拥有最终决定权和选择权,却吊着悬着,两边通吃,什么玩意儿!他绝不会拉下脸面找刘帆麻烦,除非江离回归,刘帆不肯放手。 所以他心中有恨,恨老公辜负自己,可是转念一想,刘帆不但与他同甘共苦,还救他于水火,两人相爱原属自然,便又恨不起来。那般滋味,好像一只毒蚂蚁,咬你一口,疼一下后毒发麻木,再咬你一口,再疼一下毒发麻木,循环往复,每次都疼,每次都麻木,委实苦不堪言。 叶环心疼得掉眼泪,一反小弱受形象,强烈要求文渊分手。文渊说:“我仍然深爱他。”叶环的眼泪掉得更凶。 不过,文渊并未一直沉浸在怨男情绪中,老公的事业暂保无虞,华凌项目变成只为自己,他开始全力以赴,投入紧张的投标工作。 预算师小王给出预算结果,项目总成本2480万,文渊吓一跳,怎么这么低! “张总的面子比天大,许多供应商给出最低折扣,有的甚至一分钱不赚,还倒贴运费。”小王毕恭毕敬说,眼前的漂亮小伙子可谓张总身边头号红人,做过那么多项目,没有哪次供应商肯这般吐血,“文经理,实际报价您给个数,我好调整预算。” 文渊心下感激,问道:“我们的竞争对手,能做出来的成本预算大概多少?” 小王说:“不好说,各家渠道不一样,这次如果不是张总过问,公司能给出的最低预算起码2600万,行业内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文渊凝思半晌,说道:“按2850万做。” 给肖立群的一百万回扣是要计入成本的,我方实际总成本应该为2580万,也就是说,和最厉害的竞争对手比较,成本优势不明显。 小王说:“文经理,我多一句嘴,咱们内部有人,肖总能够拍板,报价可以做高点。” 文渊说:“这个项目根本用不着议标三轮,肖总做做样子,让大老板认为他办事认真,慎重选取最优投标方,同时也是一种压价策略,淘汰实力不济的小公司。咱们必须先声夺人,第一轮就干掉大部分对手。” 小王佩服,这小伙子还挺懂行,说道:“好嘞,听您的。” 九月十九日议标,文渊为增长叶环的见闻,带他一起去苏州。古岳牵挂此事,放心不下,于是也跟着同去。肖立群恭喜他们进入第二轮,当晚做东宴请众人。文渊十分仔细,询问竞争对手报价。肖立群告之,有一家苏州本地公司价格最低,约2830万。 文渊留上了心,回上海后,立刻叫小王查一查那家公司的底细。很快拿到情报,麒麟工程设备有限责任公司,小有名气的私企,靠低价薄利承接了不少项目。文渊压价:2750万。 九月二十四日,第二轮议标,包括文渊在内,三家投标方进入第三轮,麒麟仍是最低报价,2740万。 文渊问叶环:“我可以信任你吗?” 叶环说:“你把我卖了都愿意帮你数钱。” 文渊笑了,当晚载着他,秘密会晤张康华。 张康华何等精明,浓眉一剃,说道:“有内奸!” “两次报价,价位如此接近,这么大的项目,绝对不可能,比我们价高的,足足高了50万以上。”文渊分析得头头是道。 张康华说:“不错,成本不一样,预算做的差不离,出自一个人之手么?” 叶环吃了一惊,本不想插嘴,忍不住问:“小王预算师出卖咱们?” “谁都有可能。”张康华说,“渊渊,公司内部人之外,你的报价事先还有谁知道?” “中间人古岳和……”文渊看了叶环一眼,“小屁孩。” 叶环举手:“我是清白的。” 张康华哈哈大笑,“不清白带你来干嘛,凭你个象牙塔里的小家伙,能给麒麟公司通风报信?” 叶环嘻嘻笑了会儿,面容一正,说道:“也不可能是古岳……” “是谁不重要,很难查到证据。”文渊说,“张叔,十月九号最后一轮议标,我想来个出奇制胜,麻烦你帮我一把。” 张康华问:“打算怎么干?” “我叫小王再降预算,然后拿到您这里来,秘密做一次调整。”文渊眼里露出狡猾之色,“让内奸出卖假情报去吧。”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为三十六计之一的瞒天过海! 叶环发现,跟着哥哥,学到的东西数不胜数。 男人都爱看兵战方面的书,大多数人看也白看,嘴巴上挂着,吹得天花乱坠,好像穿越回古代,就可以指点江山,各种酷帅狂霸拽,实际运用等于屁。 国庆将近,文渊督导预算师小王紧锣密鼓制作最终报价,江离那边则传来喜讯。刘帆再立新功,成功开辟某连锁茶社渠道,虽然订阅数量不过百十本,却备受客户推崇,和瑞丽、时尚芭莎列为同一档次,极大提振员工们的士气。江离十分开心,接受投资人游昆的建议,九月三十号包一家小型酒吧,开全员庆祝派对。杂志社人少,江离怕不够热闹,叫大家带上另一半,并邀请小雅、嫣嫣、叶环出席。 文渊又气又苦,妒火中烧,饭都吃不下,洗澡时躲在洗手间哭。从来没受过那么大委屈,小时候被爸爸冤枉,似乎也不如刘帆给他的刺激大。 江离似乎觉察到什么,行房时缠绵无比,竭尽所能服侍,把文渊爽得不辨东西南北,躺在床上酸软如泥,仿佛抽走了骨架,只剩一具瘪瘪的皮囊。 “爱我吗?”文渊低声问,蜷在江离怀里,让他爱抚前后私处,脸上的红潮未褪,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 “爱!”江离亲吻他的眼睛,搂得更紧三分,“最近实在太忙,没好好关心你,对不起,宝贝,以后我会注意的。” 恍惚间,文渊觉得他的出轨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 “天天这样日我好不好。”他低三下四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江离沉默几秒钟,说道:“明天你陪我去公司,以江夫人的名义。” “你要出柜?”文渊又惊又喜。 “我已是半出柜状态,既无女朋友,也不跟女人走得近,大家没少嘀嘀咕咕,游昆那妖人一来,更令人生疑。”江离笑道,“所幸公开吧,你怕不怕?” “当然不怕,巴不得呢。”文渊看到了希望,公开以情侣身份亮相,等于告诉刘帆,自己才是老公割舍不下的心肝宝贝,“但传到客户耳朵里,会不会……会不会……” 江离确实为此担心,否则早就不避讳自己的性取向,可是为了宽慰老婆大人,还有什么举措比这更有效? “传媒人大多不在乎,毕竟是个人私务,不会随便乱传。”他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十件八件都答应。”文渊抢话,心里暖洋洋的。 江离嘿嘿坏笑:“创作一个小品,庆祝派对上我俩一起演。” 文渊苦逼脸,这可要老命了,小剧场什么的实在不是专长,得搞笑逗乐,他哪有幽默细胞。 “为了给你灵感……”江离扒开他的双腿,手指插入股缝,又抠又搅,“再伺候你一次。” 文渊顿时情欲暗生,哼哼道:“还想要别的奖励……” “国庆去泰国旅游。”江离挺起大家伙,哧溜捅入。 文渊把所有不愉快抛向九霄云外,生活又变得美好,眼前又是蓝天白云,江离,仍是他的老公! 带着振奋的心情投入创作,杂志社全体员工为两人的出柜热烈鼓掌,更在振奋之上凭添一股快意。半天时间,完成小品剧本,很短的剧目,演不到十分钟,江离赞不绝口,一字不删,一字不改,急吼吼拉着他排练起来。 文渊缺乏表演细胞,那个别扭啊,表情僵硬,动作走样。江离不断以热吻鼓励,吻着吻着滚到床上。文渊兴发,大跳热舞,肉肉的白屁股遮了又掩,掩了又遮,小腰扭得像麻花一样。 江离口水点点滴,叫道:“还说不会表演,拿出这份骚劲,可以当好莱坞影后了。” 一个饿虎扑食,把小内裤撕得稀巴烂,操得文渊鬼哭狼嚎,肠液奔涌,屁眼像是套在基罢上,一辈子也取不下来。 是夜,刘帆独坐酒吧一隅,一边喝酒一边流泪,随身公文包里放着两份文本。 一份是某高级会所的杂志订阅协议,虽然只有十本,但总算叩开会所渠道的大门。 一份是广告公司的辞退信,经常迟到早退外加旷工,胳膊肘外拐,他被老板炒了鱿鱼。 49、剧目 江氏夫妇合演小品为庆功会增辉,杂志社上下都很期待,总编办排节目单时左右为难,不知排在第几个出场。江离指示:开门红,刘帆的钢管舞压轴。文渊性情中人,舞台表演放不开,不如早早演完,释放压力,也好安心看余下的节目;刘帆压轴,则可以把现场气氛推向高朝,引领狂欢盛宴。 文渊抓耳挠腮,头一个登场,可把他心虚坏了,在家呆着没事就练习。小品并不复杂,又不是上春晚,要求也不严格,江离排两三遍过关,他折腾了两三天。 九月二十九日晚,预算师小王将做好的最终预算传给文渊。文渊即刻联系张康华,次日带着预算单独上门,谁也没告诉,瞒着叶环,瞒着古岳,江离更不用说了,华凌项目从头到尾只字不提。他想靠自己的努力挣这笔钱,事成之后让老公知道,他没有扔下他不管。 张康华做工程技术出身,调整预算的活儿,干起来自然不在话下,立马动手,先把预算表打印出来,在纸上勾勾画画,按着计算器计算。文渊端茶送水,敬烟递水果,像个乖宝宝一样陪在身边。 张康华蓦地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变了。” 文渊心里“咯噔”一下,笑问:“变成啥样了?” “瞧你这一身行头,人比以前好看不说,还爱漂亮爱打扮了。”张康华放下笔,“我怎么闻到一股脂粉气?” 文渊惊道:“木有!” “或许不应该叫脂粉气……”张康华盯着他看,“是柔和,心中有柔情,温柔似水的味道,原来的锋芒和锐气好像敛藏于内。去年出狱后见过你一次,今年落户上海时又见过你一次,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谈恋爱了么?” 文渊眨着眼睛装傻:“木有。” “不老实。”张康华嘿嘿笑道,“谁家的姑娘,改天带来让我见见。你老子在南京,管不了你的婚事,少不得要我操心。” 文渊尴尬,沉默不语。 张康华埋下头,正待继续调整预算,耳边忽然响起蚊鸣般的轻声细语:“是个男人。”他以为自己听错,愣了一下。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文渊鼓起勇气,杂志社的出柜仿佛给他注入力量,想一步一步争取师长们的认可。 张康华脸色大变,喝道:“你发什么神经!” 文渊低下头…… 张康华虎着脸,一代霸主的气势压得空气越来越凝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 文渊咬一咬牙,昂起头,说就说,怕个鸟,爷的私生活,不容任何人干涉! 噼里啪啦爆豆子一般,把与江离相识相恋的经过和盘托出,只隐去杂志社危机和情感危机的状况。 张康华大怒:“无法无天,对得起你爸妈么!你要是我儿子,揍不死你!” “您就把我当儿子揍一顿吧。”文渊说,“反正我准备一路挨揍,直到所有人接受。” “好好好,我现在就收你为干儿子,狠狠管教一番!”张康华一拍桌子,“跪下,奉茶!” 文渊板着脸,豁出去了,双膝跪倒,捧茶杯递到他眼前,粗声粗气道:“干爹,喝茶。” 张康华“哼”了一声,举杯喝了一口,忽然把他拉进怀抱,展颜笑道:“我终于有儿子了,可惜是个挨操的货,我女儿是叫你弟弟好呢,还是叫你妹妹好?” 文渊大窘,满脸通红,嚅嚅说:“您不生气了?” “气!一想到那个姓江的王八蛋天天捅我儿子屁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张康华沉下脸说,“家里那头,你必须给我瞒得死死的,多少亲戚在,伯父叔父姑姑堂兄表妹一大帮子,还有个老奶奶,知道了还不闹翻天。和赵小雅的形式婚姻势在必行,没有这一条,老子棒打鸳鸯没商量!” 现实总归是现实,不肯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它给你带来的灾难无可想象,人不能脱离现实而活。 文渊冲动过后,仔细思量后果,不禁心里发毛,轻轻点头:“我答应您。” “你呀你呀,太任性了……”张康华叹气,“倘若今后回南京发展,父母身边呆着,迟早叫人生疑,看来只有长年居住上海了。也罢,咱爷儿俩作个伴,共同打拼出一片天地。” 入狱前,张康华与结发妻子离婚,全部家财留给妻女,孤身来上海创业,六十岁的老人,家中只有一位保姆伺候,晚景着实凄凉。 文渊心酸:“干爹,我孝顺您,为您养老送终。” “这可是你说的哦。”张康华微笑,“今晚有个饭局,随我一道参加吧,介绍副市长给你认识。” 文渊一怔,今晚他要登台表演节目啊,和老公的处女秀,虽然有点紧张,仍然满怀期待。 “我打算把所有的关系和资源慢慢移交到你手上。”张康华英雄暮年,不胜感慨,“老了,干不了多少年,好在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可以接班。” 文渊踌躇片刻,不忍辜负干爹的好意,特别是,今天是拜干爹的大日子,这一拜,上海政、商两界的大门徐徐为他开启,张康华正在筹备的风动投资总有一天成为他的做事平台,臭咸鱼终于看到翻身希望,说不出的蠢蠢欲动。 文渊立刻发消息给江离,副市长不是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引荐的,越早混个脸熟越好。 江离回复:元旦派对咱们再演。我爱你,宝贝! 文渊大喜,顿时神清气爽,心中一动,失声道:“干爹,我知道内奸是谁了,只有他……不错,就是他!” “是谁?”张康华最恨内奸,当年若非内部人反水,他也不至于锒铛入狱。 “一个我们谁也想不到的人。”文渊一字一字说,眼睛眯成一条缝。 晚上的饭局一派欢声笑语,文渊为干爹挣足了面子,睿智多礼,学识渊深,行走于高端的社交场合,最是如鱼得水。席间还和副市长畅谈哲学,吟诗作对,作陪的市委市政府高官无不赞赏有加。发改委头头不无嫉妒地说:“老张,你的事我其实不想参合,除非你把这儿子让给我。”张康华说:“让给你心就向着你吗?”副市长说:“他说的让,乃是为宝贝女儿着想也。”全场大笑,文渊菊花一紧,埋头吃菜。 八点钟左右,叶环发来短消息:“哥,我要气疯了!小品改由刘帆代你演出,你快来酒吧!” 文渊心头一震,问他:“不是取消了么?” 叶环回复:“指甲油坚持不肯取消,说大家翘首以盼,非演不可,指定刘帆和江离搭档。妈的,老子想揍他!” 游昆妖里妖气,上辈子跟指甲油有仇似的,天天涂了又抹,抹了又涂。叶环也学文渊,背后叫他指甲油。 文渊大急,那是他创作的小品,岂容刘帆糟蹋,真想扔下碗筷,火速前往庆功会现场。 可是,晚宴上坐着一水的高官,他走得了么? 副市长看出他神色不对,问道:“小文,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文渊强笑:“还好还好,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张康华有意无意瞥他一眼,示意他别煞风景。 “按着肚子干什么,胃疼了?”发改委头头眼尖,文渊连忙做出忍痛表情,“别撑着,快回去休息,坐我的车走!” 张康华哼道:“老丈人心里果然最牵挂爱婿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文渊逃也似的离开酒桌,在司机的护送下回家。司机前脚刚走,他后脚拦了辆出租,风驰电掣般赶到酒吧。 小品已经开演。 【刘帆愁眉苦脸登台】市场业务总是忙,围着客户闹得慌。三天两头总挑刺,沉默才是小羔羊。卧槽,烦死个人,搞到现在才下班。 【抬起手腕看表】还好还好,没迟到。 【面露微笑】打麻将最爱和一条龙,上网要的就是一窝蜂。纯洁的爱情哪里找,聊天室里把帅哥泡。 台下鼓噪声一片,文渊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叶环、小雅、嫣嫣陪在他身边。 叶环说:“哥,指甲油……” “看节目,谁演都一样。”文渊心头涌上一股难言滋味,狠狠瞪一眼远处的指甲油。 狗日的,回去求神拜佛吧,可别叫我逮着把柄,有你哭的! 【刘帆查看周围环境】独钓寒江雪(江离的网名)忒小家子气了吧,居然选在公交车站见面。小爷怎么着也算尤物一枚,今儿午后大变天,气温骤降,瞧这风刀霜剑,冻死个人! 【瑟瑟发抖】现在的小攻同志呀,一点不会体贴我们小受。有道是:日子越过越薄,衣裳越穿越少,三天两头吃药,成天面对骚扰。 【观察每个等车的人】唔,没一个像他。 【再次抬腕看表】倒,时间都过了五分钟。 【噘嘴,做恨恨然状】还不来,第一次见面就迟到! 指甲油尖叫:“小母0,小母0!” 台下哄声四起。 文渊无语,剧本中没有这个动作表情,刘帆做作,故意加来搞笑。 【江离急急火火登场,帅气十足】春夏秋冬四季跑,天天想做多情郎。约个小受今天见,据说是只小绵羊。 【用手梳理头发,一副翘尾巴样儿】看,咱有多帅,出了名的用情专一,能挣能花。最重要的是身为一个攻,从头到脚流淌着男人味儿。 【指着台下】你说什么?大声点儿,什么叫男人味儿?啊哈,本帅现在就给你上一课:要说哥们铁不铁,喝酒全靠胃出血。其实本人假马列,有事没事很哲学。 【四下里踅摸】逍遥客(刘帆的网名)同志真是与众不同哎,要照片不给,要视频不开,连个语音聊天都装大尾巴狼,小夜曲放一宿。今天见面问他穿什么衣服,他来一句“凭感觉相认”。嘿——,装逼小资范儿,害得人心痒痒的。 【感慨不已】上网多年,认识的同志也不算少了,可从没碰到过这么可爱的小受,一路上心跳得厉害哟。想想从前见网友,抱着纯洁的念头根本不怕见光死,今儿个例外,他如果是丑男,怎么办?怎么办? 台下有人喊:“关了灯谁都一样!” 【江离犹豫】拉灯?观众们能答应吗? 叫嚷声此起彼伏:“不答应!不答应!你吃肉,我们喝汤!” 叶环看不下去了,“哥,我们走吧,不凑这热闹。” 文渊面沉似水,不言不语,端坐着纹丝不动。 【江离看见刘帆,赶紧把目光收回】那个帅弟弟…… 【刘帆也看见江离,抬头望天】瞧那鼻子大的,下面的家伙什一定不小…… 【江离自言自语】难道是他,时光机器送来个凤凰儿? 【忍不住又看两眼】 【刘帆哼了哼】这小子身板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小子脸皮厚,莫非皮紧想挨揍? 【江离一拍脑门】哎呀,是他,错不了!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真他娘有个性! 【一脸喜色】好一个漂亮的人儿,不用当拉登党啦!改革开放形势好,前进的方向找到了。 【江离胆小,又去瞟刘帆,刘帆回眼瞪他。两人眉来眼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渐渐有了那么点意思】 【江离清咳几声】……请问几点了? 【刘帆忍笑】哟,您还捣鼓这种老套路啊,能不能来点新意? 【江离一怔】老套路? 【刘帆不屑】瞧你那色迷迷的样儿,一眼猜到你是独钓寒江雪那小子。都说爱情好像扁桃腺,一到春天就发炎。现在天正冷着呢,庄重点,健康点。 【江离晕乎乎】如今的小受不得了,什么招数也骗不了。 【傻笑】你好你好,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刘帆叹气】网上看你蹦跶得跟生猛海鲜似的,见了面怎么成了腌菜萝卜干?我说,你不是一天到晚标榜自己那什么……对了,做起报告像孔繁森,看见美人像王宝森,对待群众像泰森,碰上领导像和砷?还不快拿出点四森男人的气概! 【江离傻眼】…… 【小猫嗔目】得,你把我骗到这公交车站,难道就是为了呆不拉几看我? 【做缩手跺脚状】快说话啊,大冷天的,非把我冻成冰雕!你好冰恋?! 【江离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做泪流满面状】就像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空,就像一首神曲唱响了人间。我短暂的生命曾有过三次失恋:哲学、诗歌、神话,心有戚戚然,吟游四方,直到今日,终于找到亘古不变的挚爱,他的名字叫—— 全场鸦雀无声,然而江离始终未吐出“逍遥客”三个字。 文渊眼眶发热,知道“亘古不变的挚爱”,在他心中唯有自己当得起,他在默念“文圈儿”。 哲学、诗歌、神话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一个比一个原始,一个比一个悠久,“文圈儿”的地位比神话更加高,可见文渊的希冀。 他不怪刘帆和江离配戏了,江离念这句台词时的倾情,恰到好处的断点处理,深深打动他的心。 这是一次表白。江离并未发现他到场,依然随机应变进行表白。 刹那间,文渊如堕轮回,哆嗦着嘴唇,轻轻说道:“老公,我爱你……” 【刘帆等半天没听到下文,赶紧做晕倒状】天啦,衰哥,你今天是用醋洗澡的啊,那个酸哟! 【江离一本正经】酸攻辣受,时尚新潮。逍遥客同志,我俩正般配。 【刘帆走来走去】不忙不忙,我只是勉强没风紧扯呼,还要继续考察你独钓寒江雪同志,可以进入下一个单元了。 【江离一个劲儿点头】OKOK,现在正是晚饭时间。 【刘帆严肃脸】政治觉悟要提高,小哥年纪还太小,吃喝本身瞎胡闹,反腐倡廉最重要。 【江离轻薄样儿】弟弟你呀不知道,我的魂儿已出窍。一咬牙来一跺脚,山珍海味任你挑。 【刘帆噘嘴】弟弟我减肥最重要,管你舍不舍得扔钞票。 【江离涎下脸】哥哥我饿得嗷嗷叫,为你不怕跟着把肉掉。 【两人相视,歌曲响起,《在那些CJ滴地方》】 【江离温柔】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吧…… 【刘帆点头】好的,听你痛说革命家史。 【江离晕】泡你可真不容易,我们小攻的招数几乎没你不知道的。 【刘帆不耐烦】好啦,别废话了,我都要冻僵了。 【江离屁颠屁颠】这就走,这就走,我把手机关了,今晚不接电话,专心陪你。 【刘帆斜眼睨他】不必,哼哼,手机响叮当,男儿当自强,挣不来百万块,不和你进洞房。 【江离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啊!!! 台下掌声雷动,喝彩声不绝于耳,经久不息。 文渊绽开笑容,忽然发现脸上湿漉漉的。 小雅幽幽道:“这出戏,我看到的是你和江离的表演。” 嫣嫣拍手道:“小受简直是渊哥哥的化身,姓刘的再怎么演也演不出渊哥哥的聪明韵儿。” 叶环鼻子发酸,转过身去,不停眨眼睛忍眼泪。 能做他弟弟已是莫大之幸,从来不敢奢望与他双宿双飞,但是如果可以进行交换,情愿用所拥有的一切,换取舞台上的小攻角色。 爱之入骨入髓,也如那剧中台词,超越哲学、诗歌、神话,亘古不变,亘古永恒…… 江离,我嫉妒你,你是他的全部! 古岳,我也嫉妒你,你敢追求他! 我他妈是大怂包! 50、挑衅 泰国五日游,文渊玩得那个开心,江离鞍前马后,百意百从,把他捧到了手心里。去年国庆相识相伴,文渊在北京上演大逆转;今年国庆相爱相随,江离在曼谷上演爱妻号。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心境,每每回首,竟如隔梦一般。 趁着感情回暖,文渊其实很想谈一谈刘帆的事,心结总是系着,如鲠在喉,早一日开解早一日安心。叶环说他真能忍,换成自己,不定怎么大吵大闹。可是细细掂量,文渊能不忍么,人家搞定投资,开辟发行渠道,事事争先,倘若任凭情绪发作,鬼知道出现什么结果。现在,那个“我脾气很好”的江离回来了,那个“我要你们的爱天长地久”的江离回来了,那个在QQ上坚定表示“我爱的是你”的江离回来了,那个腰一挺狠狠进入他身体的江离回来了,那个在书画艺术展上侃侃而谈的江离回来了……时机成熟,总算可以敞开心扉。 然而,话到嘴边,最终咽了回去。文渊有点怕,未知是福,江离知道自己了解真相,即使斩断外情,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将蒙上一层阴影,犯错一方投鼠忌器,还会有亲密无间么? 捅破窗户纸势必付出代价,他不想承受这份代价。 归国后,文渊意欲和老公过两天温馨的居家小日子。先分工打扫房舍,直到窗明几净,地板锃亮;再一同逛超市,添置日常用品,购买水果零食,并将柜面上摆放的100%番茄汁搜刮一空,此为江离推荐,文渊最爱喝的饮品。两人情浓意浓,结了账把战利品塞满后备箱,江离的手机突然响起。 刘帆病了,高烧40度不退,总编办主任想去医院看望,问他要不要一起来。 江离一脸的焦灼和关心,速度把文渊送回家,驱车直奔医院。 文渊怅然若失,怎不问问自己是否同去,忌讳两人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回想老公神色,心下不快。胡乱吃了晚饭,手机进来一则短消息,江离叫他早点休息,今晚很可能不归。刘帆重病在身,挂完水后返家,因为是独居,无人陪护,他打算照料他一夜。 这本是件很寻常的事儿,朋友间互相帮助,理当如此,但是文渊小心眼泛滥,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时又接到江离的短消息,今天白天继续照料刘帆,晚上服侍他睡安稳后再回家。 文渊火了,什么叫服侍他睡安稳,用基罢服侍,操得爽了才能睡安稳是吧! 他并非不明事理的人,情与理交缠,又处于深怕失去的怨念中,不免心浮气躁,惶惶恐恐。午后补完觉,依然心意难平,呼叫叶环陪自己吃晚饭。 叶环狗腿子一样狂奔而来,带着俩保镖——古岳、苏启。 嘿,这仨怎么搅合到一块儿了?文渊纳闷。 “一道儿打的网球……”叶环讪讪,“古岳非要顺个儿便……” “好久不见,有点想你。”古岳笑得有点憨傻,然后端正颜色,“是朋友想朋友的那种想,你别误会呀。” 文渊是不误会,狐疑地看苏启,这小子偷偷勾叶环的手,被叶环甩开。 “我和环环……”苏启清清嗓子,正经八百要解释。 “圈圈还没同意,你顶多算个追求者。”古岳说,“小叶不出柜,圈圈长兄为父,拥有一票否决权。” 叶环连连点头:“是滴是滴。” 文渊气呼呼的,发展太快了吧,才几天,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似的。上了古岳的大奔,和叶环坐于后排座,附耳问:“真的爱他?” 叶环本想说谎,一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心头发热,摇了摇头,悄声说:“他追得紧,我看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想尝试一下。” 文渊松下一口气,说道:“不要轻信花花公子,他是BI,私生活很不检点。” 叶环说:“他偏gay,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说我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愿意为我收心。” 文渊冷哼,苏启纵然是古岳的发小,纵然在航空渠道一事上有求于他,但涉及到个人私务,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半分情面也不会跟他讲。 “可以尝试交往,可以吃点小亏让他占点小便宜……”他说,“爷不点头,不准上床。” 叶环笑,我这个哥哥保守的哟,男男也要礼教大防? “亲嘴行不?”他问。 文渊眼一瞪:“不行!” “已经亲过了呢?”叶环摸下巴。 卧槽,这是尝试交往的节奏么! 文渊恼将起来,把他按倒在座位上,照着屁股一顿“啪啪啪”。 叶环一边笑一边“哎哟,哎哟”乱叫,心里默默说,忘记他吧,趁早忘记他……就算和江离分手,他也是古岳的人。苏启对自己认真也好,玩玩也罢,只要能让自己喜欢,据此相从有何不可?总比日煎夜熬,挣扎不出文氏情网强上百倍。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考虑不了太遥远的事。 “你就在我身边,可惜我不能爱你”,说不尽的无奈,道不完的凄凉。 坐在副驾上的苏启,从后视镜里观兄弟闹腾,微笑对古岳说:“这对姐妹花,真希望咱俩一人摘走一朵。” 古岳淡淡道:“你爱的是花,我爱的是爷。” 晚餐吃的是日本料理,叶环和苏启卿卿我我,手牵手旁若无人,文渊心说爷忍;坐下后紧紧挨着,苏启动不动搂叶环的腰,文渊心说爷忍;菜置齐了,叶环为苏启夹菜,看都没看另两位,文渊心说爷忍;苏启剥去虾皮,把虾肉喂进叶环嘴里,文渊不忍了,诅咒道:“秀恩爱,死的快!” 他是真不相信苏启,古岳说收心就收心,安分守己,本本分分,已达三年之久,那才是真的洗心革面,浪子回头金不换,苏启算什么?一直不曾悔改,碰到个让眼睛一亮的,心痒难搔,顿时起了返璞归真之念,当爷是傻子么!诚然,他对叶环或许有真情,可这真情的保质期有多久? 文渊识见过人,清楚花花公子容易为一时之迷恋,认为终于找到收服自己的人,其实连他自己都被假象蒙骗,等到时过境迁,再遇佳人,保证故伎重演。 文渊很不开心,当众不便表露,饭后去酒吧小酌,暗暗嘱咐叶环:“不经我同意,你敢失去处男之身,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叶环没口子答应,就差指天发誓。原来存着忘记他的心思,此时见他百般呵护,真心爱惜自己,不禁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四人去的是gay吧,中国蓝为基调的装潢布置,精致典雅,诸多高鼻深目的老外留恋其间。苏启和老板熟稔,寒暄几句,要了间敞式包厢,宽大的长沙发围成半圆,矮几上的摆件、饰品及烟灰缸均饰以红、橙、黄、绿、蓝、紫六色彩虹旗,分别代表性爱、力量、希望、自然、自由、艺术。彩虹旗是国际上代表同性恋骄傲的旗帜。 苏启一坐定便亲叶环的脸,文渊皱眉,斥道:“大庭广众之下黏黏糊糊,成何体统!”他和江离从来只在单独相处时如胶似漆,出门在外,哪怕在gay吧,也不敢随便放肆,很看不惯两人的举动。 叶环神情扭捏,正襟危坐,苏启附耳说悄悄话,听着听着忽然“噗嗤”一笑。 文渊暗暗叹气,排斥叶环和苏启发展,不相信花花公子虽为主因,舍不得小屁孩也是原因之一。人在危难时刻容易结交到良朋,叶环不离不弃陪伴左右,一直温暖他的心。如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想管也管不住,蓦地倍感孤单。 一抬头,古岳热辣辣的目光正射过来。 文渊嘴中发苦,举起酒杯,略作示意,先干为敬。 酒吧是清吧,不甚吵闹,外文歌曲咿呀唔咿呀唔的,文渊也听不懂。 “听小叶说,你的英文读写能力不错,听说糟糕。”古岳把洋酒倒出来一部分,加以雪碧中和,然后拿过他的杯子,缓缓斟满,“我可以辅导你。” 文渊正待婉拒,忽见入口处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妖里妖气,姣好的五官宛若女人,十指涂着黑色指甲油。 赫然是游昆! “这里是他和美国老公初次见面的地方。”古岳说,“每次在上海逗留,只要有空,他就会来坐坐。” “怀旧还是钓猛男?”文渊望向他身后跟着的人,身材魁梧,有点面熟,微一沉吟,想起来了,是他的律师,现为杂志社法律顾问。 “兼而有之。”古岳说。 文渊极度厌恶之,啐道:“贱人!” 指甲油游目四顾找位子,很快看到敞式包厢里的四人,抹着厚厚唇膏的嘴唇掠起微笑,带着轻蔑之意,大摇大摆走过来。 古岳起身迎接,介绍苏启给他认识。叶环在五一聚会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下也客气问好。指甲油娘忒忒的,一口夸苏启帅气,一口赞叶环漂亮,故意不搭理文渊。 “蹭俩座成不,老古。”指甲油直往古岳身上贴。 古岳推了他一把,“我说大妹子,出来鬼混也不带齐骨头。” 指甲油顺势倒在沙发上,“见到古大公子,骨头早散啦。”抓起桌上的中华烟,抽出一根,律师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 文渊垫着酒杯,不用正眼瞅他,见古岳在身边坐下,轻轻问了句:“曾经有过一腿没?” 古岳笑,低声说:“我不好他那口,更不贪他的财。” 后一句含沙射影,挑拨离间,文渊啼笑皆非。 叶环和苏启都是机灵人,主动陪指甲油闲话。指甲油很喜欢叶环,看出两人暧昧,说道:“启哥,我家小环环这样的单纯孩子,gay圈中称为凤毛麟角一点也不夸张,你敢不用心待他,别怪老娘找你麻烦哟。” 文渊心中有气,爷的宝贝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 指甲油又说:“小环环,启哥欺负你的话,可要告诉姐姐呀。” 叶环不愧是文爷的人,很争气,说道:“谢谢,谁欺负我,我哥自会给我做主。” “哦,你是说文爷,他本事很大么?”指甲油吸一口烟,嘬唇吐烟圈。 浓浓的烟团喷到半途,渐渐向四周扩开,又大又圆。酒吧空气混浊,烟圈成形不易消散,悬在半空格外醒目。 文渊正坐他对面,闻言也吸了口烟,闭紧嘴唇,突然一声轻啵,吐出一条烟棍,穿烟圈圆心而过。 烟棍难以凝聚,射中圆心后迅速散开,但瞬间成线插入烟圈的景象依然清晰。 矮几上空一派乌烟瘴气。 叶环笑出了声,这么明显的寓意,傻子都看得出。 古岳轻拍文渊大腿,意为干得好干得妙干得呱呱叫。 “太松了。”文渊惋惜道。 指甲油的眼神倏地锐利,盯看文渊半晌,用一种很高贵的姿势托起高脚酒杯。 “知道老娘为什么投资杂志社么?”他的嘴角划过一丝狠意,“看不顺眼!一个好吃懒做只会用屁眼取悦男人的骚货,配不上老娘心目中的头号同志才子。” 话音甫落,手腕一抖,半杯洋酒泼在文渊脸上。 51、打架 文渊懵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多少年了,无人再以这种暴力方式施加于己,倒不是因为他威名赫赫,中国那么大那么多人,过去的传奇能有几分影响?主流社会的成年人,心中自有规则秩序这杆秤,岂会像顽童一样,一言不合拳脚相向。 泼酒行为看似不伤人,实则已是人身攻击,更带有侮辱性质。 文渊胸头血气翻腾,立时便要发作。 叶环冲了上去! 变故陡生,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叶环的拳头几乎擦着指甲油的脸。 一只大手凭空探出,叼住他的手腕。 “臭小子,老实点!”身材魁梧的律师大喝,反手扭他胳膊,“找打是吧。” 叶环吃痛,脸上肌肉扭曲,另一只拳头由下而上,掏指甲油的下巴。律师用力一拽,毕竟实力悬殊,叶环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几乎摔倒。 苏启想当和事老,立即抓住律师的臂膀,“有话好好说,你怎么打人啊!” 叶环怒道:“你要不帮我揍这混蛋,今后别想见我!” 苏启心跳加剧,养尊处优长大,一路顺风顺水,遇到此类事件,什么时候亲自上阵过。不禁心里发虚,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牢牢抓着律师,以免他进一步动粗,反复叫道:“松手!松手!” 指甲油冷冷盯着文渊。 古岳脸色阴沉,体内一阵阵躁动,若非文渊握着他的手,恐怕也冲上去了。 “是不是想要老娘道歉?”指甲油蔑笑。 文渊缓缓摇头,低声对古岳说:“去揍那个大块头。” 苏启没胆,不是他的错。嘴巴喊得高调,事到临头退缩,大部分人都这德性,人的天性中隐含恐惧暴力的因子,不然也不会有黑社会。苏启虽不敢动手,但敢于迎向前,冒着替叶环挨揍的风险,已经十分英勇了。 不敢打,却不怕当肉垫,说来好笑,恰恰是许多当代男人的真实写照。暴力的阴影不仅驻留在受害人心里,施暴人也怵。 打架得有心理素质。 古岳看了看文渊,见他眼里露出鼓励之色,心中一热,嘴角微微上翘,一笑未起,飞快在他唇上吻了吻。 “人妖留给你。” 古岳长身而起,冲向大块头律师,二话不说,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 吻上淡淡的湿意宛若一剂兴奋剂,使人血液沸腾。 沙发围着矮几,空间不够开阔,律师放开叶环,歪歪斜斜跌出包厢。古岳得势不饶人,追着他暴打。叶环紧随其后,举脚乱踢。 律师狼狈不堪,一手护头,一手招架。 苏启一见,啊哦,我方抢得上风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膀子抡得跟大风车似的,兴致勃勃上前夹击。 古岳的块头其实不如律师大,仗着身高臂长,肌肉有力,挟怒出手,威势惊人,一人足以把律师打趴下,何况还有叶环、苏启协助。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打得律师不得不双手握拳遮脸,两臂贴胸护住脏腑。 酒吧哗声四起,人人翘首围观,老板急急忙忙跑出来劝架。 指甲油吃惊,再也不能好整以暇,匆匆起身。这可是现实世界里的打架,哪像武侠小说影视剧,动不动摆POSE看镜头。 文渊重重一哼,闪电般扑出。 指甲油反应迅捷,十指张开,黑色的指尖闪着幽光,抓向他的脸。 果然是人妖,打起架来也像女人! 文渊微微侧头,闪开指抓,借着前冲之力,欺身而进。他的打架方式奇特,提起膝盖撞击对方小腹。 武学中有“千斤肘,万斤膝”之说,膝头坚硬,这一撞力道何等之大。 指甲油“哎哟”一声,顿时弯下腰,胃部痛得喘不过气来。文渊随即挥臂,又一记千斤肘敲在他背上。 论打架技巧,古岳、叶环、苏启哪能跟混过黑道的文渊相提并论。黑老大亲自TJ:出手要快、准、狠,你一拳我一脚那是表演,三下五除二把对方撂倒才是临阵要旨。快、准两个字,文渊发挥得淋漓尽致,现在轮到狠了。 扫击腿弯,再向前拉扯,浑身疼痛的指甲油一个跟头栽倒。 文渊迅速矮身,膝盖压住他的太阳穴,微一沉劲,杀猪似的惨叫震得人心颤抖。 这几下兔起鹘落,先动手的古岳、叶环、苏启还没打完,文渊已经收官,众人都把惊愕的目光投向他。 酒吧老板叫道:“放开游先生,否则我报警了!” 指挥服务生上前拉起文渊。 “谁也不许过来!”文渊断喝,膝盖再一沉劲,指甲油惨叫连连,颅骨都要被压碎了。 众人连忙驻足,均一动不敢动。 “谁敢报警剁手,进局子爷捞你们出来。”文渊出言恫吓,酒吧里文明人居多,对付文明人吓唬吓唬就管事。 叶环敲碎空酒瓶,恶狠狠扫视全场。 他第一次耍酷,学电影电视里的流氓,可惜经验不足,连敲是敲,才敲碎一个空酒瓶,差点划到手。 古岳差点笑出声,“哗啦”一声,也敲碎一个空酒瓶,他同样没经验,但是有运气。 苏启傻愣愣望着叶环,清纯可爱的温室小花到哪儿去了,恁地凶悍,合着是朵霸王花,太不科学了! 律师忍痛想上前救助指甲油,古岳脸一横,举起凶器,吓得他战战兢兢。 “环环,给我点根烟。”文渊漠然道。 叶环取香烟在手,塞进他的嘴,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往身后一站,狗腿子架势毕露无余。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训诫一番膝下人,放放狠话什么的。文渊才不搞那套,真正的狠向来是只做不说,拿起指甲油的右手,正是这只手泼他一脸酒,到现在脸上还黏湿黏湿的,从口中摘下香烟,烟头朝下,烫他的手背。 指甲油大叫:“救命!救命!” 别说叶环、苏启,连古岳都傻了,这也太狠了吧! 黑老大曾经教导文渊:打架拼的不是气力和技巧,今天我把你海扁一顿,你不服气,明天再找人帮忙找回场子,你来我往,哪一天才是尽头?冤冤相报何时了,咱又不能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所以必须一次把对方打到心寒,种下恐惧的阴影,以后一想你就怕,不敢兴起报仇念头,这样才能息事宁人。 这番话文渊永志不忘,指甲油有的是钱,今晚栽了大跟头,回头雇人寻衅,势必后患无穷,无论如何要治得他对自己闻名如见鬼。于是又把烟含进嘴,深吸一口,红红的烟头发出刺目的光,再一次落下,继续烫指甲油的右手背。 隐伏已久的邪气激生而出,他被情感危机搅得身心郁结,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抽一口烟,烫一次指甲油。 极端之人一走上极端,容易迁怒于人。文渊和他本无多大仇恨,可是谁叫他撞枪口上了,每次烟烫都落于同一位置,誓要给他留一辈子印记。 指甲油的手背灰黑一片,连续的疼痛麻木了神经,脑袋侧着地板,像被压扁一样,既无力挣扎,也无力叫喊,只剩下呻吟。 古岳原本打算阻止,可文渊神色冷漠之极,仿佛一名酷吏,积威之下,竟也不敢出声。 “环环,拿张凳子,再拿瓶酒,满瓶没开盖的。”文渊眯起眼,把香烟扔到一边。 叶环诧异:“哥,你想干嘛?” “凳子垫着,用瓶底废了他的狗爪。”文渊轻描淡写道。 叶环惊悚,苏启胆寒,古岳终于看不下去了。 “圈圈,算了吧,他吃的苦头够大,饶他一次。”古岳放下半截酒瓶,上前规劝。 文渊目光凌厉,那股子狠劲,逼得他脚步停顿。 叶环迟疑片刻,不敢违抗指令,搬起一张凳子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面显痛苦之色,“啊”的轻呼。 “你怎么了?”文渊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叶环按着右下腹,步履艰难,“啊——” 苏启赶紧过去照看,急问:“哪儿不舒服?哪儿不舒服?” “肚子疼……”叶环使劲忍着,倒在苏启怀抱,“好像是急性阑……阑尾……啊——,痛啊!” 文渊骤吃一惊,不及细想,喝道:“古岳,快去取车!” 纵身弹起,冲到叶环身边,眉头紧皱,“坚持住,马上送你去医院。” 情绪紧张加上剧烈运动,导致急性阑尾炎发作,原属寻常。文渊见他痛得咬牙切齿,俊俏的五官缩成一团,不禁心急如焚,快速背起,小跑着夺门而出。 古岳驾车,向着远方的夜色疾驰。 叶环躺在文渊腿上,仰望那张焦灼的清秀面容,心中爱意愈浓,真想学古岳,冷不丁盖住他的双唇。 为什么每次想放下时,非但放不下,反而越束越紧,越缚越牢? 叶环心下凄然,眸子湿润。 “别哭,很快就到医院了。”文渊宽慰道,把手按到他右下腹,“揉揉可以止痛吗?” 叶环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抱住他的脖子,贴上热吻…… 车子颠簸一下,没亲到嘴,亲到了脸颊。 文渊愕然,细细观他面色,呸道:“你个小屁孩,骗爷的,没病!” 叶环倏地坐起,笑嘻嘻说:“故意伤害罪可是要坐大牢的哦。” 前排的古岳、苏启不约而同扶额。 卧槽,虚惊一场,吓死个人! 文渊哭笑不得,指着叶环,扮了一会儿帕金森综合症,欲言又止,忽然把他打横抱过来坐自己身上。 “你啊你啊……”文渊叹气,想起刚才的打架场景,嘴边泛起笑容,“平时那么乖巧,那么柔顺,想不到关键时刻勇气过人。”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换成别人,哪怕是我自己,未必有那胆子。”叶环附耳说起悄悄话,“差点吓尿了,一直在发抖。” 文渊感动非常,抚摸他的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八年前,你多爱护我呀,还替我出了口恶气。感谢老天,掉下一个让我帮你的机会。”叶环说着,脸蛋发红,心中默语:哥,我爱你。 他想宣出口,嚅嚅的,最终没敢。 文渊望着窗外夜景怔怔出神,一场斗殴发泄完胸中郁闷,整个人仿佛变得格外清醒。 “一个好吃懒做只会用屁眼取悦男人的骚货”,指甲油的这句评价似乎又在耳边响起,想想半年多的同居生活,虽非完全如他所言,却也说中一半。 刘帆敢于插足,是否基于这个原因呢?毕竟他常来家中作客,了解他们的生活状态。 他和江离不在意,不代表外人不在意,小雅不也有过类似质疑吗? “渊,你真的不想工作?” “暂时歇一阵,以前太劳碌了,难得轻松。” “你这样依赖他,觉得好吗?” “他值得我信任!”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给他造成很大压力。” 文渊闭起眼,做几下深呼吸,不摊牌不行了,不是不可以隐忍,不是不可以当没发生过,但悬在两人之间的障碍,单靠隐忍忽略,永远祛除不掉。 “古岳,去刘帆的家,我要见老公。” 文渊拿定主意,准备快刀斩乱麻,便如今晚打架一般,干净利落,彻底解决心腹大患。 52、决断 上海闸北区芷江中路附近,有一片老式居民区,低矮的圆型拱门入口,一排五、六层高的红砖小楼,污迹爬满楼身。楼道前横着又窄又长的排水沟槽,不时散发异味,不用说,必是和厨房、厕所之类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文渊一个箭步飞快跨过,仿佛走得慢了,气味分子都要渗入衣料缝隙。 刘帆的经济条件不算差,地道白领一族,怎么会住在这个鬼地方? 古岳说:“这是他爷爷奶奶留给他的,父亲是上海知青,上山下乡时娶了当地最美的女人,于是落地生根,只叫儿子回上海。刘帆长得像母亲,从小到大不是被看成女孩就是误认为小白脸,其实他很爷们儿,能吃苦也肯吃苦,要强上进,对朋友也蛮讲义气,常常急人之难。” 文渊哼道:“这么夸他。” “吃醋了?”古岳眉花眼笑。 “即使吃醋,也是因为江离。”文渊毫不客气,“你知道你泡到我的希望有多渺茫,我怎么可能再让插过刘帆的基罢插我?” 古岳霎时变色,一颗心凉了半截。 文渊徘徊一阵,觉得不便叩门惊扰病人,发短信叫江离出来一见,打发古岳、叶环、苏启回避。 “今晚爷和老公谈的是家务事。”他说,“尔等兜个风喝个茶什么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三人刚走,楼洞里现出一条颀长身影。江离缓缓走近,干净得连一颗痣都不生的脸庞带着疲倦之色,眸子里夹藏疑虑。 “渊渊……” “嗯。” “你怎么知道刘帆的住址?” “问古岳要的,他们曾是一对。” 江离隐隐猜到了他的来意,轻轻蹙起眉头。文渊迈步向前,清亮的目光直视他的脸。江离眼神慌乱,不敢看他。 “找个隐蔽的地方。”文渊执起他的手,“比如,你的车里,停在哪儿呢?” 江离怔忡不安,领着他到自己座驾前。文渊打开车门钻入后排座,拉他进来,脱去鞋袜,坐在他腿上,头枕肩,长长出气,像吐了一口烟。 “老公,我有心事想对你说……”文渊轻抚他的胸口,心跳好快,“你暂时不要开口,听我说完,好吗?” 江离点点头,说不开口就不开口,连“好”字都省略了。 文渊默了默,理清思路,从回南京借钱一事说起,QQ聊天时的意外发现、骗他去宁波见朋友、机场窥视两人、口交时的沐浴露清香、嫣嫣撞破奸情以及古岳的知情,一股脑儿全端了出来,包括今晚的打架,所见所闻,所行所历,所思所虑,丝毫不落,古岳的追求也不相瞒,但隐去了他赠给自己的航空渠道、华凌项目、联排别墅三件大礼。这三件礼物太过敏感,容易引起江离猜忌,眼下情形,既非必需,又非筹码,还是不说为妙。 文渊的口才一向不差,记忆力尤其惊人,对于上心之事,哪怕过个十年八年,只要不想忘却,途中放的一个屁都能记得。 江离无声哭泣,一边听他说,一边止不住掉眼泪,泪水顺着脸颊,在下巴凝成滴,一滴一滴落在手腕上。 “……我想继续和你走下去,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文渊将手掌移向他的脸,要替他擦拭泪痕。江离突然抱紧他,深深埋头,肩膀有节奏地耸动。 “你真的可以原谅我?”他呜咽着,咬字不清。 文渊吻着他的耳垂,低声说:“让一切成为过去,过去只是一场经历,不是负担……” 江离闭着眼,仍在抽泣,帅哥就是帅哥,哭的样子也帅为天人。文渊忽然觉得他的颜,也是令自己欲罢不能的原因之一。 “宝贝……”江离慢慢抬起头,“我对不……” 文渊一下堵住他的嘴,激情热吻,悄悄松开皮带,引导他的手进入胯下。 “我想听另外三个字。”文渊把内裤褪到腿弯。 “我爱你!”江离脱口道,“是的,我爱你……” 文渊灿然一笑,正当以为可以为今晚画上完美句号时,他牙缝里又挤出一句令人四肢僵硬的三个字。 “也爱他……” 车厢里昏灯朦胧,江离眼睛红肿,用衬衫袖子抹眼泪。这么大的人了,还有这么幼稚的举动。 文渊轻轻叹了口气,他果然爱他,同时爱着两个人…… “我和他在一起很放松,说不出来的放松。”江离点燃一根烟,低沉的男中音充满磁性,“他有点嬉皮的味道,虽是上海人,却像北京人,给我的感觉很亲切,你则让我太沉重,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江离轻咳,被烟呛着了声,等到喘息平定,继续说:“和你在一起并非不幸福,我爱你的一切,你的学识、你的才华、你的能力、你的性格、你的身材、你的相貌……真的,实在找不着挑剔理由,非得鸡蛋里头捡骨头,也只有家务活干得一般般……” 文渊打断道:“这一条不算!” “嗯,不算,本来就不算。”江离笑了笑,“你知道最让我得意的是什么?床上把你干得死去活来,叫你出去卖你都肯……” 文渊也笑了,他应该是天生做0的料,高朝来得之快,还让江离不高兴来着,说只要是男人就能干爽他,体现不出自己的唯一性。 “还有,我可以养你。”江离捏捏他的脸蛋,“一代术数奇才,职场精英,竟然为我当起家庭妇男,那份成就感,每当想起,就臭屁得不得了。” “我不找工作了。”文渊说,“伺候你一辈子,让你养一辈子。” 江离凝神看了他一会儿,轻叹道:“你是个要求极高的人,表面上看,物质欲不高,华衣美食,娱乐享受,都是可有可无的,富日子能过,穷日子也能过。本来感到十分欣慰,觉得你既可以和我同患难又可以和我共富贵。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发现,你的物质欲不高是建立在精神苛刻的基础上,你怀有强烈的精神洁癖。” “嗯……”文渊坐直身体,“说下去,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你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但容人而不容己。比如你迁就我,我和网友聊天内容暧昧,你一笑置之;你不想做爱而我想,你仍会配合我;答应你的事我忘记办了,你也不埋怨我……举不胜举的例子,迁就,一味迁就,为什么?”江离又点燃一根烟,静默片刻,“我问过你为什么,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 文渊说:“我做不到的,绝不用来要求你。” “是的……”江离喃喃道,“你做不到的,绝不用来要求我。是的……” 他又用袖管来回擦眼睛。这个孩子气的举动,令文渊禁不住笑。 “知道你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对我意味着什么?” 文渊不语,听他解释。 江离说:“小雅、嫣嫣都认为我对你好,但扪心自问,你对我其实比我对你更好,我给你的一切其他人都能给你,换成古岳,你说他能不能给?而你给我的,任何人给不了……” “你错了!”文渊忍不住打岔,“这不是给不给了的问题,是爱,傻逼,两个人过日子,最微不足道的给予都是爱!” “听我说完!”江离说。 “还是我来说吧!”文渊又气又恼,“我迁就你,不用自己做不到的要求你,给你巨大压力,究其根源,不是因为我的好,而是你自认始终统治不了我。你的大男子主义情结,希望我全面需要你,保持独立却又样样离不开你。你养家养我,看似为家庭做出的贡献最大,但我依然比你有钱,我的蛰伏只是暂时的,人脉、资源、关系、工作能力哪一点不比你强,只要复出,重回职场,我养你都不成问题。所以你对杂志社的重视程度超越一切,你想证明给我看,你不比我差。不曾想,我早料到其中危机四伏,你又输我一筹,并且解决危机时,你发现最终需要我,自卑自怯,心里更加烦躁,在我劝你放弃时,用我不是传媒人不懂传媒业进行抵触,固执地想按原定计划把杂志办下去,你太渴望强过我了。夫妻本为一体,谁强谁弱有那么重要么?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是不是要我跪下求你放下大男子主义!” “不仅仅是大男子主义……”江离苦笑,“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文渊语塞,顿了一顿,问道:“我有那么好?” “水绒是什么人,不好能爱上你?甚至一度不管不顾,如果不是离不了婚,哪还有我的事儿。”江离伸出胳膊,把他揽进怀,一只手搭到白白的肚腹上,轻轻摩挲,“你不完美,毛病也多,可恰恰因为不完美,才好得不可思议,就像《道德经》里所说‘大成若缺’。不怕自作多情,我在圈内也算万人迷,爱慕我的人比你多得多,可当真正走近你,得到你的接纳互为良朋,就会发现,你才是真正的万人迷。五一聚会……” 江离拿出手机,翻到一条另行存储的短信,“我见你受到冷落,便问:‘已不复昔日之风光,面上无光否?自尊心受伤否?’你怎么回答的?”亮出短信给他看,上面写着:在座皆是如你一般才貌双全之俊杰,爷才感到颜面扫地。 文渊皱眉。 “瞧瞧你,自视多高,傲气十足,喜欢你的人达不到一定高度反而令你生气。你说我敢不奋勇向前,敢不患得患失?”江离笑得无邪又无奈。 “那是自嘲,掩饰失落……”文渊诡辩。 江离问:“真的?” “假的……”文渊只好承认。 江离收起手机,又说:“你很少因为我吃醋,尊重我的隐私权,不经允许绝不翻看我的手机、QQ和私人信件。这仅仅是信任、了解、宽容和善解人意吗?不,你太骄傲,不屑为之,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让我倍感自卑。我想投桃报李,想配得上你,压力能不大吗?在普通人眼里,我身上有光环,在精英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却相反,吴老、董叔,干爹这样的大人物,识尽多少英雄,怎么都对你青眼有加,你敢说是运气使然,或者偶然现象么?” 文渊又语塞。 江离吻他的小鹿眼睛,轻声问:“如果你是我,你怎么想?” 文渊好想哭,说道:“我不做我自己了。” “真的?”江离抱紧他,恨不能把他塞进自己身体,“好好想想,真的吗?” “假的……”文渊烦躁。 “我和刘帆在一起就没这种压力,很轻松,很放松。”江离叹息一声,谈起出轨经过,“他一直暗恋我,我有感觉,但他不捅破窗户纸,我正好装聋作哑。社会上,难免和喜欢自己的人接触,乃至共事,没什么大不了,我原先也没放心上。时间久了,自然而然有点感情,喜欢而已,不会茶饭不思,不会牵肠挂肚,更不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喜欢和爱,界限分明,我没那么拎不清。如果不是事业上出现重大状况,我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宝贝,那天晚上,就是你劝我放弃的那天晚上,我的心都空了,大厦将倾似的。特别是误会,去年你为水绒上京一搏,不惜动用董叔这样的大关系……不听你细说,真不知道关系经济有那么多名堂,但当时确实有怨气,你能为她那样,却不能为我那样,明摆着逼我放弃,越想越难受,加上自卑、压力盘踞心头,恍惚间,感觉你忽然陌生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犹如你和水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眼泪溢出眼眶,文渊嘴唇哆嗦,莫名的悔意涌上心头。他理解这种情怀,“犹如你和水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个中滋味,咀嚼得还不够多么?将心比心,仿佛回到那段漫长的痛苦岁月。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入睡,迷迷糊糊之中,刘帆跑到我床上来……”江离语气忧伤,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亲吻爱抚,给我口交,说下半身舒坦了,上半身就会放松。我自暴自弃,心里空空荡荡,于是听之任之……其实,那天夜里,我根本没插他,也没射出来……” 文渊“嗯”了一声,“你没心情,不叫出轨。” “我也不认为自己出轨。”江离说,“早上起床,他缠着我做爱,我严词拒绝了。但是,到广州后……和游昆谈了半天,他说要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刘帆认为这是最后的机会,决定趁热打铁,单独找了他一回……” 文渊静静听他叙述,隐隐猜到其中有重大交换。 “他告诉游昆我和他是相爱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投资。游昆根本不信同志之间有真情,他和他老公各玩各的,西方那些结婚的同志,外人看着恩爱,实际上419、约炮、银乱之事层出不穷,都是各玩各的。游昆原本是个情种,被老公伤透了心,也游戏起风尘来。刘帆披肝沥胆,说自己可以证明给他看。游昆便开出条件,叫他陪十个男人睡,睡完把视频给我,不许道出情由,看我还爱不爱他。” “变态狂!”文渊骂道,“今晚没白教训他。” “刘帆知道我不爱他,但依然接受挑战。偷偷发出一条短信,叫我佯装爱他。哪知道,游昆牵出了十条公狗……”江离再次泪眼朦胧。 文渊大怒,正要发话。 “游昆吓他的。”江离说,“这家伙妖里妖气,行事邪门,见刘帆真豁出去了,甘心为爱受辱,立即制止,当场拍板,投资五百万而非我们提出的二百万。” 文渊垂下眼帘,想起QQ聊天时刘帆的表态——老公遇到那么大的困难,换成我,面子里子全都不要了。 不止说说而已,他做到了。什么都肯牺牲,全心全意去爱,文渊自认做不到。别人或许认为刘帆的爱既伟大又光荣,在他眼里则是变态! 文渊无论爱谁都不会做出如此牺牲,并不是因为自私,而是自爱,守持自我,一个连自我都不要的人,付出的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强迫。 他终于明白江离的出轨原因了,在喜欢的基础上,有一定程度的亲密接触,加上追求者无怨无悔勇于牺牲,焉能不动心动情? “小雅说的很对,我是个适合顺境发展的人,以前碰到的困难挫折,太小太容易克服,只是成功道路上的装饰,一遇灭顶之灾,抗压力严重不足。”江离垂头丧气,眼神空洞,“你则是逆境拼搏的人,危机面前,仍然能保持冷静和镇定。我常想,换成你,那天晚上,岂容刘帆帮自己舒坦下半身……一步错,步步错,太想得到,因而放不下。” 实在叫人无言以对,他的太想得到,隐含为文渊的意味,结果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我深深感到对不起你,一度想斩断,不料……”江离的语气重如泰山,“我今天才知道,他被公司解雇,为了杂志社,付出的太多……太多……” “他是为你,不是为杂志社。”文渊蓦地心定,真相大白,情与理交缠的扭结也随之开解,他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问问我,最终选择谁,你还是他。”江离说。 “你给不出答案。”文渊说,“我希望你通吃。” “作为局外人,你可以这么建议……”江离望着前方发呆。 文渊说:“其实我能接受。” 江离吃了一惊。 “接受一时,接受不了一世。”文渊补充,“指不定明天就反悔。” 江离微笑:“这才是我的渊渊。” “所以……” “所以?” 文渊把衣服脱光。 “做爱!” 两人第一次车震,倾情投入,忘天忘地,仿佛世界末日。 的确是末日,爱情世界的末日。 文渊决定分手,纵然江离爱他远甚于刘帆,纵然有的是手段打散那段孽缘,他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恩情可以报答;亏欠可以弥补;刘帆在江离心中的影子,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也可以淡下去。这都构成不了主因。 主因是—— 文渊收紧屁股下的两片薄肉,用力夹前夫的大家伙,抱着他的脖子,附耳低语。 “你从来没想过,我肯为你变得不男不女;从来不知道,我是臣服在你脚下的。本来可以创造共同的世界,你却一味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我们现在,合体合身,不合心。” 53、投标 黄浦江滚滚东流,万国建筑群在江西岸划出一道美丽的天际线,与东岸新区的现代化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共同见证上海的历史变迁。文渊漫步外滩滩头,环顾新旧争辉的繁华,抚今追昔,却无百感交集的慨叹,淡淡的沧桑萦系于胸,若出若伏,久久无思。 叶环陪在身边,自回南京借钱一刻起,便成了文渊最贴心的伙伴。未必知心,很多时候贴心比知心更暖人心。文渊珍视这份贴心,甚至渐生依赖。人字两划,互相支撑,单笔不成人,单人也不成人。 “你知道他是怎么出卖我的吗?”文渊忽然问。 叶环“啊”的一声,迷惑不解,江离的背叛怎么是出卖?两者的含义有很大不同吧。 “我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文渊说。 叶环醒悟,敢情是指刚参加工作那会儿,给予他关怀温暖及帮助指导的开发部副经理。文渊的同性恋情结因为他发芽,一般意义而言,他应该属于初恋男人,不过文渊拒绝承认,从没想过和他谈情说爱,自始至终排斥这份感情。 “我想知道。”叶环说,心里默念: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他和老板不合,打算到上海发展,联系了一家外企。”文渊停下脚步,掏出香烟,犹疑片刻,又塞回口袋。 叶环微笑,小梨涡跳跃。原来只有两个人能管住他不吸烟,一个是江离,一个是自己,现在这项权力归他一人独享。 “他的收入很高,可惜花钱大手大脚,每个月又要寄钱给父母,银行卡里所剩无几。”文渊继续前行,天色苍茫,东方明珠矗立远方,黄浦江水波轻柔,“我想帮他,正好遇到一个偶然机会,接到一笔两万元的小软件开发项目。委托方是大学校友,以前关系还不错,很坦白地索取回扣,我答应付他两千元,实际项目额一万八,我俩一起开发,写程序除人力成本外,其它成本忽略不计,一人一半,每人赚九千。” “你是故意叫他和你一起开发,本来你一个人就可以胜任,是吗?”叶环问。 文渊说:“是的,送钱给他。我爱他,平分钱只是说说而已,他的生日快到了,想将自己的那一半作为生日礼物。我瞒着他,有热衷于带给爱人惊喜的毛病,只把这事告诉了他的一个铁哥们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环也不知触动哪根心弦,脑子反应极快,失声道:“他把你甩了!” “你一点不缺情商,只是历练太少,有待开发。”文渊含笑点头,“委托方,就是我的那个大学校友很贪心,想多拿回扣,单独找他商议,如果他肯单独开发,可以赚一万二。为了区区三千块钱,他居然同意了。校友立即找我,老板反悔,项目取消。他们狼狈为奸,各取所需,把我一直瞒在鼓里。” “王八蛋,吃里扒外!”叶环大骂,忽觉哥哥也算幸运,没跟此人同路,否则以其低劣的人品,不定吃多少亏,“最后你是怎么发现的?” 文渊说:“程序有BUG,他急于去上海,匆匆忙忙,活儿干得不仔细。校友联系不上他,迫于无奈,厚着脸皮找我,吐出五千块捉虫。我当时气得脸都白了,他的铁哥们儿得知此事,抓起电话打到上海把他痛骂一顿,并把我的心意全盘相告。他随即返回南京,向我道歉,那天晚上,哭得一塌糊涂。” 叶环说:“道歉有个屁用!” “还是有用的,我原谅他了,尤其当他说出,他离开南京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爱我……”文渊顿了一顿,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也在逃避,他也在排斥……” “那就更不应该原谅!”叶环说,“出卖友情,情节够严重的了,何况出卖爱情!哥,他现在在上海哪里,告诉我,我去扁他!” “哟,很能打么?”文渊笑。 “不是有你罩着嘛。”叶环卖乖,“万一我打不过,鼻青脸肿回来,你替我报仇不?” 文渊望着他的俊美容颜,想象鼻青脸肿的样子,一时无法接受,生出强烈的爱惜欲,说道:“以后不许和人动手,我喜欢美弟弟,不喜欢丑弟弟。” 叶环嘻嘻笑着,往他身边近了近。 “他平时仗义疏财,待朋友没的说,可是轮到自己窘迫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儿,一念之差,不但失去友情爱情,金钱方面也受到莫大损失。”文渊摸摸叶环的后脑勺,语气意味深长,“这才是真实的人性,身处危机才会暴露出来,所以……” 叶环今天有如神助,不等他把话说完,霎时明白了,抢道:“所以江离只要肯回到你身边,你不但原谅他,而且既往不咎,绝不会因此影响你们日后的感情。” 文渊点点头:“爱一个人,要爱真实的他,他的好他的坏,都是他,过于苛刻,也是爱上爱情,爱上自己想象中的爱情影子,脱离现实,不如去爱神爱佛。” “佛祖也还抛妻弃子呢。”叶环莞尔。 文渊脸一沉,喝道:“大胆小屁孩,竟敢谤佛!” 叶环正色道:“我佛慈悲,小屁孩之语,一笑置之。” 文渊哈哈大笑,“以其慈悲攻其慈悲,佛组也只好吃哑巴亏。” 次日一早,江离回家收拾个人用品,既已分手,自当分居,刘帆如愿以偿,终得一生之爱宿夜相伴。 文渊不在家,携叶环、古岳驱车前往苏州。华凌项目将于今日一锤定音,鹿死谁手,很快便要揭开答案。 古岳焦灼不安,手心里捏着把汗,经久商场,从未有哪笔生意令他如此紧张在意。 叶环则不住盘算,预算师小王做出来的最终预算是2650万,内奸通报给麒麟后,麒麟的报价很可能在2645万左右,文渊和张康华秘密调整预算,封标时偷偷调包,实际报价大约是2640万。设备安装不是什么难做的项目,一般遵循价低者中标原则,文渊拿下项目不成问题。可是利润未免太低了,60万价差,干几个月才能全部到手,即使分到三分之二,也很不划算。而且,麒麟的报价只是预估,如果更低,文渊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情场失意,商场万万不能再失意,接二连三的打击,文渊会受不了的。 叶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猜测内奸是谁,真想把他揪出来狠狠教训。 人活一世,免不了遭人陷害,现代社会竞争激烈,生存压力巨大,想要顺心顺意、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无异于痴人说梦,安全感的缺失,成年人表现得比少年人尤胜。文渊学生时代混黑社会,以求不被人欺侮伤害,说到底是害怕暴力的成分居多,以暴制暴,比起工作后的心灵受伤,直如小巫见大巫。当代文明社会,暴力威胁毕竟不占据主流。 未出校园,叶环便在社会课堂足足上了一课,体验之深,毕生难忘。 “陪我住一段时间吧。”文渊靠着座椅,微合双眸,面无表情,“我不爱做饭做菜,一个人更懒得做……” “我做给你吃。”叶环接口道。 文渊“嗯”了一声。叶环去握他的手,他没拒绝。 兄弟之间,不必避嫌。 叶环苦苦思索内奸是谁,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隐藏得真够深的…… 蓦地一惊,难道是古岳? 三件大礼,唯有华凌项目需要文渊一展才华,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到手,其它两件都是白送。古岳是想打掉文渊的自信与骄傲,让他处处受挫,一事无成,从而凸显自己的重要,加强对自己的依赖。如果他和江离不分手,此举可以拉近心理距离,方便以后进一步蚕食;如果他和江离已经分手,那更好了,谁还能构成竞争势态? 争取文渊的心,鲸吞是最笨的办法,失败率百分之一百,蚕食才行之有效,江离不正是一点一滴潜移默化掰弯他的么? 叶环越想越对,难怪古岳紧张,出发之前,文渊告诉他,团队里有内奸,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担心自己暴露。而文渊始终守口如瓶,不愿吐露内奸姓名,想必是为了永远隐藏秘密,便如对第一个喜欢的人一样,便如对江离一样,选择承受,默默原谅。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古岳终归对文渊有恩,爱之深,求之切,情有可原。 叶环回眸凝视文渊,闭合的眼帘,仿佛要将一道一道心灵伤口无声无息埋葬,顿时柔情无限,好想从眼睛里伸出一双手,拥抱他,抚摸他,保护他…… 苏州到了!华凌公司到了! 肖立群亲自出迎,恭请一行三人步入会议室。文渊气定神闲,像个老练的企业家,与麒麟公司老总亲切打招呼。 开标采取公开报价方式,以示公正。 肖立群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取出三份投标文件,拆开封印,分别唱标。 “苏工设备,总报价2765万……” 叶环点头,出局。 “麒麟设备,总报价2638万……” 举座皆惊! 苏工设备老总脸都绿了,这是在开玩笑么,价格低到这种程度,就算不赔钱,一点蝇头小利还不够塞牙缝。除非公司穷得揭不开锅,又不好裁员,才会如此压价,因为工人有活干就有工资拿。麒麟设备是私企,断然干不出这样的蠢事,到底作何考量? 叶环十指交叉,嘴唇抿成一条线,麒麟孤注一掷,所出价位比自己预计的还要低,哥哥有没有料到?咱们的报价是否能胜出? 古岳不停喝水,膀胱憋得都快涨破了。 文渊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上海金城,总报价3……” 轮到肖立群脸绿了。 “3……3613万……” 叶环差点跳起来,3613万?确定是3613,不是2613? 文渊大大方方站起,主动伸出手,笑吟吟道:“张总,恭喜恭喜,恭喜麒麟中此大标,能与您同场竞技,不胜荣幸。” “客气客气,胜败乃兵家常事,文经理年轻有为,将来有的是机会,祝您下次成功。”麒麟设备张总说。 “谢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文渊告辞,连肖立群的宴请也谢绝了。 三人找了一家宾馆,开房小憩。门一关上,叶环就追问搞什么鬼名堂。 古岳解释道:“圈圈故意以超高价退出竞争,是告诉麒麟,你们安插内奸的事,我已知晓,这个标拱手相让,恕不奉陪。” 文渊说:“不错,我让内奸把2650万的标底卖给麒麟,乃是逼麒麟榨干利润空间,以成本价接标,耗时耗力,一分钱赚不到。该项目低于2700万,没有做头。” 损人不利己,你采取恶意竞争,我就一拍两散,大家谁都别想赚钱。看似退出,实为明哲保身,因为施工时随时可能有意外发生,2638万搞不好不够用。 “肖立群怎么不帮忙,一百万的回扣不想拿了么!”叶环赌气,乱发脾气。 古岳说:“前两轮议标,他都为我们透露竞争对手价码,已经很帮忙了。” 文渊说:“投标结束,但事情并未结束,内奸是谁?” 叶环心头一跳,哥哥改变主意,秋后算账,要抓古岳出来兴师问罪吗? 果不其然,只见文渊一边盯着古岳,一边缓缓走近,一字一字问:“内奸是谁,你知道吗?” 54、情伤 投标结束时,古岳的紧张情绪大为缓解,此刻已完全恢复正常,文渊既勇于放手爱情,又勇于放弃商业项目,所表现出来的睿智和魄力,无不令他钦佩万分。矫矫不群,卓而不凡,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今生,几乎成为一个伟大梦想。古岳望着那张清秀面庞,望着那双因目光凝聚而显得锐利的小鹿眼睛,脑子里轰轰发发,竟而没听见他问自己什么。 “内奸是谁?”文渊距离他之近,差不多一探头,就能嘴对嘴吻在一起。 古岳终于听清他的问话,愣了一愣,反问:“你怀疑是我?” 文渊微笑,张开双臂,抱他的脖子,古岳下意识去搂他的腰。哪知文渊只抱一下,随即松开,挣出他的掌握。 “是肖立群!” 文渊推了他一把,半怨半嗔的眼神,瞧得古岳直吞口水。 “以后和他合作小心点,扮猪吃虎,不是易于之辈。” 叶环震惊:“怎么是他?” 文渊说:“我方阵营没有叛徒,金城在上海,麒麟在苏州,内部人员相识相熟的几率太小,互通声气的可能性不大。你则是最不会出卖我的人……” 古岳抗议:“我才是最不会出卖你的人!” 文渊挠头:“这都要争,行行行,算我说错。” “这么一说,他的确有很大嫌疑,议标前两轮,内部评标,不公开各家公司的标底,他一拿到我们的报价,就可以通知麒麟。”叶环露出深思表情,“但是在第三轮,投标文件是封印好的,现场开标,他竟然也能提前获知?” 文渊说:“猜到他是内奸不久,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旁敲侧击探口风,掩饰得很巧妙,担心我们利润不足,拿不到那一百万回扣。” “所以你趁机泄露我们的预算是2650万?”叶环不解,“你可以不说的……” “如果不说,他就会改变招标流程,明变暗,暗箱操作,一样拿到底价。又不是正规形式的项目招标,他是负责人,随便找一个理由就能改。所以我将计就计,报给他2650万左右,封标前可能进一步下调几万元。”文渊解释道,“为了压缩麒麟的利润空间,我没说具体下调多少,叫他们死一死脑细胞,为了求稳把价格降到成本线附近。” “狡猾狡猾滴干活。”叶环嘿嘿笑道,难怪麒麟给出的是2638万,不是2648万,“肖立群为什么那么帮麒麟,一百万回扣可不是小数目,该不是麒麟给的更多?” “绝无可能。”古岳走到床沿座下,挨着文渊,大腿外缘相蹭,“我们的成本低得史无前例,同是姓张的,麒麟老板给圈圈的干爹提鞋子也不配,只有一种可能……” “啊,我知道啦!”叶环急于表现,“肖立群有把柄落在麒麟老板手里。” 文渊笑道:“如果有把柄,早在一开始他就会告诉我们,中标方内定,让我们参合进来,把价格压得惨不忍睹,脑子坏了么?” “倒也是,那是为什么?”叶环也挨着他而坐,却不像古岳那般隐晦亲热,直接搂搂抱抱。 古岳抿嘴唇,人小就是占便宜! “多半是提前拿了麒麟的回扣。”文渊说,“我的一百万承诺空口无凭,初次合作,缺乏信任度,万一不兑现呢?项目还没到手,麒麟就塞回扣,尽管数额不大,我猜大约十万左右,可见其诚意。肖立群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认为麒麟更保险。” 麒麟当然不会只给十万元这么点钱,预付一小部分,余款等中标后逐步付清,未料文渊压价压得太狠,十万恐怕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另外,回扣先付,此标志在必得,否则肖立群可不会把吃进肚里的钱吐出来,只要有利润,麒麟势必力争到底。这一层利益考量,使得文渊的逼价策略更易见效。 人的贪婪永无止境,但贪婪之际,一不审时度势,二不识进退取舍,最终反害自己。肖立群的保守做派无可厚非,可惜遇到的对手是文渊,年纪轻轻,聪慧过人,在黑道历练出打击敌人冷酷无情的狠硬作风,一击致命,毫不手软,痛到你留下阴影,风声鹤唳。一次赚大钱的机会就这么从肖立群手中悄悄溜走,若非文渊,至少2750万的标底,那可真是笑开了花。 大事已了,三人返回上海。文渊闭门谢客,除了叶环谁也不见。他要疗情伤了。 古岳如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掐断,发短信不回,QQ留言石沉大海,只好天天从叶环那里探听动向。 苏启也如热锅上的蚂蚁,叶环振振有词陪哥哥,不但拒绝他的约会邀请,还不让见面,视频聊天都成了奢望。 俩竹马成了同命鸳鸯,一下班便借酒消愁,话题沉闷,三句不离“姐妹花”。 “我说,他们同吃同住,睡同一张床,不会干出那乱仑糗事吧。” “屁,我家圈圈是纯0。” “保不齐,他可是直男出身。青锋胯下悬,深藏功与名,一朝龙跃渊,千里不留叶。” “呸,能当一回纯洁的小白兔么?圈圈被江离伤得见肉见骨,硬不硬得起来都成问题。你当人人像你啊,弹簧似的,一按就跳,人类灭亡也还窃喜着,名正言顺搞人兽。” “卧槽,老子再不堪,不至于连动物都不放过吧……” “就你那德性,我还不了解。说实话,这次对环环玩真的么?” “那还用说,前后双处,漂亮纯真,别以为只有你家圈圈是宝。” “麻烦你以后说‘你家渊渊’,圈圈是老子专用。” “妈的,重色轻友,你被文渊迷得鬼迷心窍了是吧!” “如果你对环环的感情到不了我这程度,建议你别碰他。多少初出道的小gay,因为初恋苦果而变得银乱无度。” “……” “或许你会说,你不毁环环,也有其他人毁,是个理儿,但我不希望毁在你手。你是我发小,他是圈圈的弟弟,咱们是一家人,你狠得下心?圈圈的为人手段,你不是一点不了解,试问他能放过你?” “……” 他们常常议论文渊和叶环,文渊和叶环其实也常常议论他们。 根据酒吧打架时的表现,叶环给古岳打满分,给苏启打零分,怕事的怂货,见风使舵,将来遇到危险怎么保护自己!他最讨厌这种废柴,男人爱男人,爱的是男性特有的风采,人类发展史便是一部搏斗史,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徒手之“斗”纵然原始,却是男性魅力的重要象征。个子高、力气大,胆子比芥子还小,中看不中用,要来作甚! 文渊说:“要不咱俩换换,我跟苏启,你跟古岳,互补。” 叶环知道他开自己玩笑,眼珠子一转,问道:“为什么不是他俩配对、我俩配对?” “因为我胆子也小,意气用事,打完后反而十分害怕。”文渊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人到一定岁数,就会掂量得失,为点小事蹲大牢,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怎么想怎么办?我们活着不能只为自己活,我们的命也不仅仅是自己的。” 叶环说:“好吧,就算你胆子小,也不用跟苏启吧,俩胆小鬼,互补个毛。” 文渊笑道:“哟,吃醋了,看来你真的喜欢他。” 叶环想说鬼才喜欢,话到嘴边,心念如电,他的一片痴心终将付诸东流,老老实实移情,对大家都有好处,于是说:“看他日后表现。你呢,给不给古岳机会?” 文渊不答,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失恋的隐痛一阵一阵袭来,和江离相识相恋的过程,点点滴滴带着腐蚀的味道,令人哀婉凄楚。 失恋之苦,含有强烈的自我否定因子,自己跟自己较真,想要熬过去,必须重塑自我。悲恸欲绝、要死要活之类的体力活儿,文渊可干不出来,甚至连一滴泪都未流,宅在家近一个月,研究玄学,看书读报,分散注意力,渐渐有所好转。 只是,他仍然深爱江离,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他,有次翻身抱住叶环,迷迷糊糊的,一边叫老公一边要亲亲,害得叶环心酸一宿。 他的隐痛是再也见不到江离了,不能用爱相见的“见”。 “和古岳试试,重新开启一段恋情。”叶环劝道。 文渊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古岳给他的感觉真不如江离强烈,江离是先从精神领域贴近他,慢慢再到身体、生活等物质世界;古岳相反,物质世界着手,至今没有精神方面的共鸣,即使对他有好感,有意愿,也难接受。 确如江离所说,他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 “试试,又不是现在就从他,多交往几次,加深了解嘛。”叶环变身资深恋爱专家,“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江离有江离的好,古岳有古岳的好。” 文渊歪过头看他一眼,又仰面望天花板,喃喃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笨得要死。” “外,小爷平生两大忌讳,一忌被人骂笨,二忌被人说娘。”叶环用胳膊肘捣他,“快道歉,不然今晚喂你清汤寡面。” 文渊哼道:“人家为泡我费劲心思在你身上掏秘密,也不要点好处,小舅子怎么当的。” “啊呀!”叶环拍脑门,“好笨!你个奸商,跟着你不学坏才怪!” 睡前文渊想给古岳发短信,正琢磨写什么内容呢,忽然收到一条陌生消息。 “明天中午十二点,彰武路上岛咖啡同济大学店,你一个人来,够胆么?” 署名是:游昆。 55、金钱 指甲油怀恨在心,可能找自己麻烦,早在文渊意料之中。那次打架应该把他打怕了,雇人教训自己什么的,估计没那么大的胆子,然而架不住他是有钱人,身边带着律师,或许走公了途径。不过,文渊并不放在心上,这点小破事最多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能抓他坐牢不成,就算局子刻意找麻烦,大靠山张康华是吃干饭的么? 文渊想也不想,回复短信:明儿见! 叶环急坏了,我的爷,别太托大,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哇,生命安全马虎不得,小心驶得万年船。晚上等文渊睡着了,偷偷发短信给古岳。 古岳正呼哧呼哧练俯卧撑呢,一接到消息,立刻回复:明天我去上岛埋伏。 叶环要求:我也去! 古岳想了一下,回他:行,但你不准动手,如果闹大,负责报警。 文渊不知二人私下勾结,次日叶环声称回学校上课,早早出门,他没起疑心,赖了会儿床,洗洗弄弄,眼看到点,也不带防身器物,平平静静赴约。公共场所,指甲油绝不敢乱来,最多摆摆谱儿谈谈条件,他应对暴力威胁的经验,可比古岳、叶环丰富多了。 指甲油也是一个人来的,新剪的碎发刘海,时尚大方的休闲装,皮肤白得耀眼生化。文渊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来,他做纯男儿打扮,当真闪亮如明星,星眸檀口,极具中性化的五官,却不含一丝女气。 文渊有点呆,忍不住赞道:“你真漂亮。” “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指甲油把菜单递给他,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平平齐齐,涂着无色指甲油。 他还真是指甲油控,全身上下唯有此处最娘。 文渊微笑颔首,注意到他的右手背有一小圈烟疤,色呈暗红,在白净的皮肤衬托下格外醒目。 “谢谢。”指甲油露出雪白整齐的小碎牙,眼里闪着喜悦的光,看起来非常开心,“今天之前我们敌对,简慢点大家没有压力,下回好好请你。” 文渊要了一份鳗鱼饭,问道:“你不记仇?” “知道我为什么不设法去除疤痕?”指甲油也要一份鳗鱼饭,点了一罐鲜榨猕猴桃汁,直视文渊的眼神颇有小清新的味道。 文渊迎着他的目光,越看越是养眼,越看越觉舒服,那股秀气勃发的味道,和异装时的浓艳打扮判若两人。 指甲油很喜欢他这样看自己,笑容里藏着暧昧,自问自答:“我要永远记住你,记住一个在我身上留下伤疤,同时在我心里留下伤疤的男人,一旦逮到机会,报仇雪恨。” 语气决绝,可是怎么也看不出他恨自己,文渊莫名其妙。 “江离说的不错,你才是真正的万人迷。”指甲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划下美丽的弧影,为两人的杯子添加柠檬水,“他都告诉我了,悔不当初,痛不欲生。所以我想问问你,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 文渊为掩饰尴尬,举起杯子喝水,沉吟片刻,问道:“是你想问,还是他想问?” “他想问的话,还需别人代口?”指甲油说,“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为他而弯为他做0,刘帆的付出算什么,金钱、名誉、事业,失去了可以重新获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却直不回去了,走上一条不归的边缘路,再也不是从前的文爷。” 文渊的眼眶有点热,服务员端上鳗鱼饭,赶紧先划拉几口调整情绪。 “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祛疤。”文渊没有恨过指甲油,只是看不惯他穿女装时的扭捏作态,此时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你不打算向我道歉?”指甲油问。 “我只想把你的手恢复原样。”文渊慢慢说,道歉管个屁用啊,行动才重要,何况他不认为自己应该道歉,时光倒流,依然会下狠手。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指甲油语气略嗲,“好让你记住我。” 文渊皱眉,“别撒娇……”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咱俩可不熟,“今天约我,难道不想为你的伤讨个说法?” 指甲油不答,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真的没有挽回余地?” 文渊默默吃饭,直到吃完,叫服务员收拾干净桌子,才喝一口猕猴桃汁,回答:“他在我身边,忘不了刘帆;他在刘帆身边,忘不了我。” 指甲油懂了,含笑道:“我想告诉你投资杂志社的真正原因。” 文渊“嗯”了一声,说道:“被他们的爱情所感动,未免太有童话色彩。” 指甲油说:“他们成不了事,空有理想,不清楚传媒业的水有多深。所以我投入的不止资金,还有一些客户关系,尽管如此,最多不亏,略有小利。单从投资角度,这不是一个好项目。” “但你仍然投了。”文渊饶有兴趣。 “因为他们俩是同志。‘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男人的两大梦想,前者对同志而言已是奢望。”指甲油说,“男人之间的爱情极不稳定,说来就来,说走说走,如果再抓不住事业,蹉跎到老……别说到老了,一过四十岁,人基本上就毁了,0的保质期甚至比女人还短,圈子里重色的倾向你不是不知道……” “你帮他们,原来是出于这个考量。”文渊多心,暗忖他不看好两人的未来么? 指甲油说:“不,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我的投资是有附加条件的,杂志社面向同志招聘,吸纳更多有才华、有热情、有抱负的同志人才,不分男女,尤其是出柜者。” 文渊肃然起敬,他是想给同志创造就业机会,工作稳定,自给自足,以此来平衡感情方面的动荡或缺失。 想不到指甲油是这种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指甲油又说:“我一个人的力量微弱,但做总比不做强,国家、社会没法给我们公平待遇,我们就要靠自己。” “我想向你道歉。”文渊忽然发现远处似有人偷窥,心念一动,卧槽,该不是那两个混蛋吧。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是请你接受我的道歉,我不了解实情,骂错你不说,还泼你一脸酒,对不起。”指甲油的脸颊微微泛红,“你打我,是因为我不好,我不怪你。” 文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但你下手也太狠了……”指甲油眼神复杂,语气似怨还嗔,“每次看到烟疤,就想起你;每次摸着烟疤,就心神不宁。” 文渊惊悚,话里有话,不会吧…… “江离说你讨厌我女里女气的,今天特意穿成这样,还讨厌吗?”指甲油眨着眼睛问。 文渊坐立不安,“不……不讨厌……额,你干嘛非打扮成娘受,这样多好……” “我老公喜欢。”指甲油轻轻叹了口气,“我曾发誓,只要爱他一天,就做一天人妖。” 江离说的对,他果然是情种。 文渊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关系不近,也无意和他走太近,仍然劝道:“你们相处不愉快,你也不要糟蹋自己身体……” “今后不会了。”指甲油笑了笑,“因为有个人让我恢复了男装。” 文渊想逃,卧槽,这是要学小雅改邪归正的节奏么?爷不要当救世主啊,救命! “我决定离婚……”指甲油笑得贼坏,眼珠子灵活,似乎转了转,“你让我又相信爱情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挺耳熟的?文渊怔了一怔,差点把口中的猕猴桃汁喷出来,江离说过,去年刚认识那会儿,在去北京的卧铺车厢。 一场架打出一段情,能再离奇点么! “离婚什么的别那么草率,人总有老的一天,婚姻到最后就是个相互陪伴。”文渊急急说,“走走走,我们去医院。” “不去!”指甲油坚定地说,“他比我大26岁,陪伴个鸟啊,叫他找老屁眼陪伴去!” 文渊说:“他很有钱啊,离婚后你损失惨重,现实点吧。” 为保全自己,他顾不得大义凛然,火坑有多深,踹你有多深。 “你以为我就没有钱吗?”指甲油淡淡说,“靠男人养实在太不保险,我们有婚前协议,他的钱永远是他的,跟我无关。但是结婚后,利用他的人脉和资源,我足足挣了两个亿。” 文渊心下佩服,他和自己差不多大,却已是亿万富翁,虽说靠男人上位,但那男人是他合法配偶,比起卖身上位强多了,而且解除婚姻关系,自己分不到一分钱,当初嫁他时恐怕也确如江离所说是真爱。 每一名同志,心底都藏着一份寻找真爱的渴望,哪怕滥情滥性,也会残存幻想。 “好吧,我支持你离婚。”文渊鼓励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见鬼去吧! “可以把这话引申为你同意和我交往的意思吗?”指甲油狡猾地挑眉。 文渊板下脸:“我是0。” “你也是爷,再说,我们可以用工具,人类区别动物最大的特征就是使用工具。”指甲油的口才一点不差,收拾完随身物品,站起身,探过身体,凑到文渊耳边呓语,“我先走,保持联系,你那俩保镖今天算是白来了……” 话音未落,飞快在他腮边亲了一口,扔下一句“江离是傻逼中的战斗逼”,掉头走了。步履轻捷,施施然潇洒大方,哪有半点女人味。 躲在暗处的古岳、叶环面面相觑,当众亲吻,热乎得好像老情人,这是寻仇么,约会好吧!妈的,他们啥时候开始勾勾搭搭的,瞒得人好苦! 古岳郁结,咕咚咕咚灌水。 叶环大皱小眉头,这不科学啊。 “听饱了没有!”文渊虎着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古岳不吭声,一脸的苦大仇深。 “隔那么远,谁听得见啊,又没长顺风耳。”叶环嘀咕,“看饱了……” 文渊往他身边一坐,恨不能拍桌子,“他孤身前来,我却带了俩保镖,不定怎么瞧不起我呢。” “不会啊,他都亲你了……”叶环说。 文渊斜睨他:“没长顺风耳,倒长着千里眼啊。” “我们是担心你。”古岳说,“圈圈,体谅下吧,环环急得跟什么似的……” “喂,古岳,别拿我当挡箭牌啊,你不急么?”叶环横了他一眼,转而笑嘻嘻望着文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文渊也不是真的责怪他们,一片好心,怎能体会不到,故意耷拉着脸,说道:“我和他尽释前嫌了,现在有件事想问清楚。古岳,你是受到什么刺激才转性儿的?” 古岳一愣:“刺激?” “就是为什么浪子回头?”文渊凝视着他。 指甲油要离婚不像在开玩笑,端丽清新的形象大有洗心革面的势头,使他不禁联想起追叶环追得正紧的苏启,以及从前花天酒地的古岳,忽然起了好奇心。 古岳挠头,长叹一声,说道:“是钱……” 古岳是家中独子,全家上下宠得不得了,读大学起就仗着自己有钱玩弄男色,炫富、砸票子,多少小零趋之若鹜,三两天换男朋友,遇到姿色绝佳的,诸如刘帆之流,才会把交往的时间延长一点,但也到处偷嘴,约炮、N、包养,燕瘦环肥,只要喜欢,照单全收,沉溺酒色不可自拔。古父忙于事业,知道儿子好色,却不知道好的是男色,某次撞破隐情,古岳逼不得已,向家里出柜,可把古父气坏了。富贵人家的子弟留恋烟花风月,只要不是太过出格,家长们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自己做不出好榜样,谁没有几笔风流罪过,但是“堕落”成同性恋,在女人面前硬都硬不起来,那还了得!怎么传宗接代,怎么在社交场合见人! 古父一怒之下,断绝儿子财源,不吸老子的血,小王八蛋有什么资本当花花公子,你花给老子看看!古岳铁了心做同志,也发狠了,立志自己挣钱玩男人,从朋友处借来创业资金,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哪知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大大小小的事务烦不胜烦,客户关系、供应商关系、政府关系、上下级关系,没一样省心,压力之大,天天失眠。最艰苦的岁月,别说见了女人硬不起来,小美0脱光光跳艳舞,下面也是软趴趴的。自此醒悟,老爹赚钱不易,他所挥霍的不仅仅是他老人家的血汗,更是浪费生命,作为一个男人,虚荣、骄傲、荣耀等等东西,不是靠身下伏着的美色来体现,而是事业成就。 “当时悟出一个道理:人家以前尊敬我、看重我,是因为我有个好爸爸。”古岳说,“我要他们以后尊敬我爸、看重我爸,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 一席话说得文渊热血沸腾,满面激赏之色。 叶环打响指,击节赞道:“这才是男儿本色!” 随着贸易公司发展壮大,古岳自然而然收心,要找一个和自己同心同德,而非缺少责任感,把别人的赐予当成应该的好男儿,以至于宁缺毋滥,与右手结下不解之缘。 叶环哈哈大笑,蓦地略显羞涩:“我也是……” 古岳说:“第一次见圈圈,就发现他与众不同,再听他讲诉混迹黑道的经历,真是……真是……” 叶环说:“等到从刘帆那儿了解越多,越爱到心里去了,是吧?” 古岳大大方方笑,点了一下头。 文渊揉了把脸,用手指沾了沾柠檬水,在桌上画下一条长横一条短竖,“第三者插足,逆势而为,我这正字也要逆笔画而写。”跳空画下一条短横,“第三关算你过了。” 不和江离分手,第三关永远横着,文渊是真没打算搬除障碍,孰料形势比人强,但若没有弄清楚古岳脱胎换骨的原因,也不敢轻易向前一步。 古岳的反转和再造切切实实打动了他。他喜欢有过去的男人,没有对过去的反省和改变,将来的不确定性太大。 古岳喜形于色,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经常约你了?” “笨蛋,只是约一约么,我哥愿意和你交往……”叶环自作聪明。 文渊瞪他一样,纠正道:“尝试交往,像你和苏启那样。” “是是是,尝试交往,尝试交往……”叶环嘿嘿笑道,“可以吃豆腐那种。” 文渊语塞。 古岳更加开心,同志们谈“爱”的速度赶得上宇宙飞船,圈圈对感情非常认真,怎么不早早认识他的! “第四关呢,第四关是什么?”古岳迫不及待问,现在追求也不迟,谁叫自己一度不知检点,就当老天爷派下的惩罚。 文渊摊手:“不知道,从明天起,给爷辅导英文吧。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56、自信 日子陡然间充实起来,连早上赖床的享受都被剥夺了,古岳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七点钟按响寓所门铃,赶文渊、叶环下床吃早饭;八点整苏启登门,开车送叶环去大洋贸易公司实习,作为古岳的实习助理;古岳则开始训练文渊的英文听力和口语,中午一起吃午饭,然后古岳回公司上班,文渊午休;下午六点半,文渊、古岳会合,叶环、苏启会合,要么共进晚餐,要么分头约会,晚上十一点前回家睡美容觉;周末游泳、打网球、看书画艺术展、去周边城市旅游…… 四人两对,感情发展迅猛。特别是文渊,架不住古岳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豆腐被吃了个遍。叶环仍如先前一般,只到亲亲抱抱这步,倒不是因为保守,文渊始终不信任苏启,他也放心不下,八字显示,春节前后他才迎来全新恋情,便不急于定情,多考察一段时间。 这期间,文渊和游昆的私交也越来越笃,常常网聊逛街,无话不谈。游昆虽然怀有爱慕之心,但尊重他和古岳的准情侣关系,并不横加破坏,在文渊过二十八岁生日时,馈赠重礼——黄色的奔驰SLK跑车,价值百万。 没有男人不爱车,以前对杂志社的隐忧心存顾虑,文渊不敢买车,私房钱留作备用,厚着脸皮借小雅的M6,用过好一段时间。游昆的厚礼喜得他口水流一地,可是实在太贵重,愧不敢当。游昆当场翻脸,好姐妹之间客气啥,大不了将来回赠他一辆兰博基尼,再要推辞,便要黑化做小三谋求上位。文渊脑子一热,立时允了,驾车跑了一圈,爱不释手。 古岳一连几天睡不好觉,游昆有钱,老子就没钱么!有心砸票子,文渊翻白眼瞪他:“你送我的联排别墅不比跑车更昂贵?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指甲油喜欢我不假,却也有看重我背景后台的缘故,五百万投资杂志社,靠现在的发行渠道和网络,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古岳问:“你收下跑车,是想帮助他们了?” 文渊说:“借花献佛,赠以航空渠道,两不相欠。那是你的资源,相当于你替我谢酬,好不好?” 古岳大喜,老婆大人果然处置得当,既圆了自己面子,也还了游昆人情。 “不过,我想用一种特别方式……”文渊思索片刻,“你明天约刘帆,介绍苏启给他认识,让他亲自谈下渠道。” 古岳不解:“为什么便宜刘帆?” “牢牢绑住江离,他欠刘帆越多,负疚感越重。”文渊淡淡说,“我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都别出来祸害人了。” 旧爱难忘,江离在他心底的痕迹依然深刻,但他下定决心抹平,成全刘帆,就是杜绝江离回头的可能。 江离回头,他怕自己抵挡不住,人心总是肉长的,分手是理性选择的结果,不是感性上的,他一点不恨江离,爱情防线并非那么牢不可破。 古岳明白他的心意,至今不见他出第四关考题,说明他还未做好接受自己的准备…… 时间会改变一切,慢慢来吧,我等得起! 自此,古岳越发宠溺文渊,当真如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千依百顺,呵护备至。苏启取笑他向着“妻管严”的大道一路狂奔,吃药时间到了,他却洋洋得意,甘愿放弃治疗。 文渊其实挺不习惯,几次抗议无效,渐渐随他去了,貌似其乐融融,甘之若饴,但在一个人独处时,总是动不动拧眉,深思的表情藏着浓浓的忧患意识。 转眼即到十二月,天候阴寒。古岳知道文渊怕冷,担心挂壁空调制暖力不足,买来大功率立机,卧室热得可以打赤膊。 这天,叶环回校上课,下午早早返家,见文渊倚在床头,拿着手机,呆兮兮望空出神,不知想些什么。睡袍下露出两条白大腿,相互交叉,脚掌红润润的,裆部鼓鼓囊囊,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没睡午觉么……”叶环脱下外套,走到床边,身体蓦地发热。 苏启待他再好,也无法使他从喜欢一级深入到爱,有时真不愿意和文渊共居一室,同枕同眠,心隔天涯,那滋味真不好受。但文渊非管他的贞操不可,怕他不在自己身边,禁不起苏启诱惑。叶环甚感委屈,一度生闷气,本打算坚持己见,可是转念间,想到见他的机会将大为减少,不禁难过得想哭,立时打消念头,即便文渊撵他,也要赖着不挪窝了。 “问你话呢,怎么不睡午觉?” 叶环翻身上床,假装重心不稳,撞到他身上,偷偷摸一把大腿。 卧槽,要硬了! “慢点慢点,小祖宗。” 文渊浑然未觉,看一眼手机,眯起眼睛,自语道:“会还没开完么?” “你说什么?”叶环大着胆子伏他胸口,感受胸膛的起伏节奏,心情激荡。 “等消息。”文渊把手机扔到一边,低下头看他,微微一笑,“瞧你水汪汪的样儿,春心萌动了吧。” 叶环点头,下巴一磕一磕,说道:“欲火中烧,想做爱……” “忍一忍。”文渊摸头,血气方刚的岁数,憋得也够久了,“我想个法子考验考验他。” 叶环不开心,心说老子是想和你做,现在就想! 文渊越长越水润,海吃不胖,调养有道,脸蛋白里透红,红里透润,身材之佳,蜂腰猿背,反倒比从前更胜一筹。晚上睡觉时,肉嘟嘟的屁股只要不小心擦着他,小弟弟能挺一夜。 “哥,你为什么不和古岳做?”叶环舔嘴唇,身体向下移了移,小环环越胀越大,硬梆梆的,怕顶着他,被他察觉,“你不想吗?” “怎么不想……”文渊苦笑,“我不是保守的人,但……总觉得欠缺点什么,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矜持……唉,感觉好怪。” 叶环问:“忘不了江离?” 文渊不答。 古岳多少次摸他屁股,可是一往股缝里探,他就不自在,恳求道:“再等等,正字画到第四画,我就给你;画到第五画,我们同居……” 古岳也猜测他忘不了江离,可仿佛是这个原因,仿佛又不是这个原因,他说不上来。 叶环以为勾起他的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哥,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很弱很弱啊。” 文渊莞尔。 “我问你,我强不强?” “那还用说,超级强!古岳和苏启都比不上你。” “强在哪里?” “意志刚强,敢作敢为,有本事有能耐。” “打个比方,如果把我的本事和能耐全部给你,你认为你弱吗?” “或许……不弱?” “我失去了那些本事和能耐,我的意志还会刚强吗?还能敢作敢为吗?” 叶环若有所思。 “实力决定一切!强弱取决于你的实力,没有实力敢称强,那叫夜郎自大,虚得很,只能糊弄人,一拍即死。许多人认为性格强悍、体魄强健,就有强者潜质,其实鬼用没有,自身拥有的才华能力,手中掌握的金钱权力,才是构成强者的因素,而这些东西,无不来自后天。” “强者是培养锻炼出来的。” 叶环明白了。 “再说爱情,多少人渴望获得一份纯粹之爱,超越世俗,不受财富、地位等等身外之物左右。仔细想想,也是瞎扯淡,一个人之所以是人,不仅因为有内在,更因为有外在。古岳如果没有艰苦奋斗的经历,性格、认知、价值观能变成今天这样么?如果不追求外在,他有多少内在?‘我不爱你的钱,爱的是你的人’这种话,听听算了,没有他的钱,他还是你眼前的人吗?” “所以,人需要磨砺,魅力是磨砺出来的,实力是磨砺出来的,身外之物就是磨刀石。” “对咯对咯,不经磨砺,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一到关键时刻,不堪一击,比如……” 文渊住嘴,叶环知道他指的是江离。 “你还在读书,见识少,历练少,社会经验少,学到的东西转化不了实际应用,弱一时怕什么,笑到最后的人才是大赢家。” “可是,我信心不足……” 文渊大笑。 “自信的源泉是什么?你告诉我!” 叶环茫然。 “是成功!只有成功才能累积自信,一个不断失败的人,靠什么给自己信心?” 说到这里,文渊笑容顿敛,沉默片刻,轻声道:“环环,你知道我的自信已经降到谷底了吗?” 不断的失败,事业失败,感情失败,找工作失败,华凌项目上的赚钱行动失败,一次又一次,接连不断,他对自己的质疑与日俱增。 始终不给古岳出第四关考题,是找不到合适的题目吗? 不,是他发现自己没有自信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中之杰,对前途感到迷茫,缺乏勇气面对未来的一切。 “我害怕。”他突然抱住叶环,“环环,说句心里话,接受古岳,隐隐有一种依附他的念头,被他圈养,被他宠爱……可我又不愿自暴自弃,非常排斥,非常抵触,好不甘心……” 叶环鼻子发酸,失败的打击,强如文渊者也承受不住,若非他亲口说出来,谁能想到。 “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叶环直起腰,反过来把他揽进怀,“即使你永远失败,彻底沦为弱者,我都陪着你,我都保护你。” 幸福的味道涌上心头,叶环的肩膀好像突然变得又宽又厚,心跳雄壮。在他最彷徨、最无助、最虚弱的时候,全世界唯有自己与他紧紧相拥。 “说话算话……”文渊闷声道。 “说话算话!”叶环露出微笑,体内动力源源不竭,直似无穷无尽。 老大,你想象不出我有多爱你,你是我生命的影子…… 便在这时,手机铃音大作。 文渊倏地挣脱叶环怀抱,迅速接听,听着听着,脸上放出异彩。 “怎么了?”叶环还想抱他,抱到后好好亲吻,不惜强吻。 文渊收线,目光坚定,说道:“我要找回我的自信!” 自信不是凭空而生的,成功累积自信! 叶环心中一动,问道:“有大事发生?” “我要赚钱!靠自己的本事和能耐赚钱!”文渊大声说,“宝贝儿,这次咱们的目标是:一千万!” 叶环惊得魂儿差点出窍,“什么什么,你说多少来着?” “一千万!一次净赚一千万!”文渊傲然道,“苦苦等候,终于等到这一刻,爷的机会来了,接下来半年,看爷怎么空手套白狼!” 57、项目 古岳去中东参加展销会,文渊难得偷闲几日,晚上在家看美剧,加强听力训练。叶环每隔半小时追问一次赚钱计划,苏启的约会早扔到脑后,一次净赚一千万,还是两手空空凭空赚进口袋,变戏法么?我这个哥哥忒神奇了吧。 文渊总以一句“自己猜”回应。叶环当真琢磨起来,绞尽脑汁,列了十几二十个条目:彩票、贩毒、抢银行、绑架勒索、印造伪钞、赌场出千、卖导弹给巴基斯坦……文渊啼笑皆非,爷要有这些本事能耐,火星都长出草来。叶环一本正经反驳,短短半年时间,敢夸下空手搏出一千万的海口,除了剑走偏锋还指望天上掉馅饼么?某人上学时就不学好,专踩法律的钢丝绳! 文渊揪着他的两只耳朵,帮他摆出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的造型,嚷嚷道:“想想爷有哪些资源,跟爷后头混这么久了,智商弱得跟恐龙似的。” “不许说我笨,大忌!大忌!”叶环苦逼脸,“难不成你想做回MB,一夜卖出一千万的天价?可你长得不够乖巧,我的脸加你的屁股倒可以试一试……” 文渊拍案:“小富由俭,大富由天,巨富只因不给钱!” 相处日久,知心的话儿说多了,叶环在他面前表现得越来越自然,会卖乖,会撒娇,会贫嘴,会幽默,还会膈应人,颇有点儿调皮味道。 文渊有时望着他怔怔出神,想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娃儿,配个什么样的男人合适。一笑起来,挂在颊边的小梨涡,让人感觉世界变得单纯而美好。 他不希望叶环长大,现在的状态最佳,光鲜明澈,快快乐乐,每天沐浴阳光雨露。 他也不希望叶环谈恋爱,悲悲喜喜,沉沉浮浮,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叶环问他:“你是不是有把我变成家门钥匙天天拴在身边的邪念?” 文渊说:“不,是渴望像你一样活着,我从来没有这么活过。” 原以为能搞点暧昧的小互动,以慰相思之苦,不料盼来这么一句。 叶环腹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当你暗怀鬼胎,整天沉浸在心儿有爱口儿难开,开了也是一场空的情绪中,跳楼的心思都有了! 四年前,文渊在银行项目上曾为人生的第一个一千万发起冲击,满脑子都是成功后怎么享受、怎么纸醉金迷、怎么玩转花花绿绿的大千世界;四年后的今天意欲再度发起冲击,凝视身边的小屁孩,心底仿佛趟过涓涓细水,绵绵长长,一个婉转,万家灯火。 他突然很舍不得叶环,一种奇妙的割舍不下的情怀,从所未有,好像他是某个一直以来和自己很亲很亲的家伙。 “喂,到底是什么项目?”叶环摊开五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看得那么痴迷,何不把人家就地推倒,保证全方位配合,坚决不反抗! 哪怕只是一夜情,也是好的…… 文渊微笑问:“你猜到是项目了?” “记住,我不笨!”叶环扮鬼脸,“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大项目,竟然可以让你一笔头赚这么多钱!” 文渊卖关子:“古岳的贸易公司你挂名吧,暂时不用去了,明天起跟着我实习。” 第二天早上十点,文渊开着奔驰小跑,载着叶环前往小雅的天宇建筑设计公司。 天宇建筑设计公司是小雅和一个远房表姐合开的,所占股份比例虽然不高,但是自从她回公司上班,表姐把权力完全下放,自己专心投资其他行业,所以身为总经理的小雅已是事实上的公司老板,大小事务由她说了算。 文渊径直走进小雅的办公室,办公桌前一站,朗声说道:“‘烟雨江南’,南京最大多功能小区,总面积七十万平,两千多万的建筑设计项目,干不干!” 小雅像摔在弹簧上,一弹老高。 “卧槽!”叶环猛然醒悟,“海哥的哪个房地产项目是不是?你个老混蛋,早盯着那八个亿了!” 文渊灿然一笑:“咱们见阿海那天,他刚一说出口,我就想到分这个大蛋糕。当晚住你家,你还记得不,我在晒台给阿海打电话,除了向他解释借钱原因,主要是询问项目的进展情况。当时他家老大正和市政府洽谈购地事宜,八字还没一撇,我就没告诉你了,也没告诉江离。” “原来你根本没有放弃帮江离,不借钱却打算自己挣钱给他……”叶环又激动又感动。 姓江的王八蛋,你他妈值得我哥付出真爱么!傻逼中的战斗逼,老子想剁了你! 文渊说:“我不看好杂志社前景,不代表袖手旁观,他如果坚持到底……咳咳,终究是我老公嘛……” “不准再想他!”叶环怒道,“你敢回头,小爷跟你没完!” 文渊哼哼,心说小屁孩什么时候变小爷了。 小雅狠狠瞪他,眸子中藏着暖意,说道:“真能憋,也不怕肠穿肚烂……” “做大事的第一要旨,不到真正动手之前,必须守口如瓶。”文渊苦笑,“何况,没完成购地程序,画饼充饥,说也白说。” 叶环暗叹,如果提早说出来,即便是画饼充饥,凭江离对他的爱,也不至于…… 但是,如果反过来看,他很可能一开始就没想隐瞒,无意间发现江离和刘帆的奸情,于是趁机安排一道爱情考验? 尽管是性情中人,可作为人中之杰,练达世情,他岂会一点城府也无? “‘烟雨江南’是少见的大项目,赚钱的地方比比皆是。阿海的公司已于一周前完成购地,目前正在进行前期规划,这一块我们参与不了,建筑方案和建筑设计嘛,赵总,有问题吗?” 文渊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那架势,好像他是天宇大老板。 小雅一见他拽兮兮的样子,依稀时光倒流,回到他做直男的年代,不禁露出会心微笑。 爷就是爷,潜龙勿用的岁月过去了,龙战于野的豪情终又附体! “磨磨唧唧,女汉子的风采哪里去了,给个痛快,干不干!”文渊笑得双肩打颤。 “废话,两千多万的项目,白痴才不干!”小雅拉着叶环一起坐下,低眉顺眼,“爷,您要分多少呢?” 文渊两眼放光:“税后一千万!” 小雅真想把高跟鞋甩他脸上,“他妈的,你叫老娘喝西北风啊!” 文渊目不转睛盯着她,“赵总,请您给个痛快,干不干!” “干干干,老娘干得你屁眼开花!”小雅快气哭了,“爷,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你不妨打听打听,哪家公司会给你这么恐怖的佣金,想钱想疯了是吧混蛋!项目额的30%,老娘只能承诺这么多。” “正因为我要的太多,所以才来找你。”文渊说,“这个项目竞争非常激烈,许多大设计公司、大设计院,包括国外的知名企业都将参与进来。天宇近几年发展不错,但毕竟是家二流公司,没有我的协助,你做梦也别想中标,信不信?” 小雅冷笑,缄默不语。 文渊继续说:“我的狮子大开口是有原因的:一、相信你仍有可观的利润,建筑设计是暴利,成本低得吓人;二、设计不过是我要分的第一杯羹,后期的装饰装修,由阿海直接负责,明确表态除我不做第二人想,我也是除你不做第二人想;三、小区的配套服务事业,如幼儿园、学校、超市等等,我也将和你联手,我们可干的事太多,可赚的钱也太多;四……” 文渊顿了一顿,挪到她身边坐下,涎下脸谄笑,“我们有婚约,你不想嫁个穷光蛋吧。” 小雅大声咳嗽,“老娘是要跟你签婚前财产协议的……” “咱们的孩子呢?”文渊问。 小雅一愣。 “形式婚姻也可以生孩子,人工授精很方便的……”文渊语气暧昧,“咱们的财产将来都要留给孩子,你不希望孩子他爹做出点贡献?” “少占老娘便宜。”小雅大摇其头,见他一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坏样,又好气又好笑,“你吃准了我会答应是不是?” 文渊做小学生点头状,“正是。” 小雅仰天长叹:“既然都吃准了,老娘岂能翻出你的手掌心?” 文渊奸笑不已,心里装满感激,众多朋友中,最想帮自己的恐怕就是她了。 “谢谢!” 重重说出这两个字,文渊便向小雅介绍项目相关的各方面详情。叶环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得甚是认真,难得的学习机会,可不敢懈怠。 阿海所在公司叫“四海置业”,是一家国有房地产开发公司,前任掌门人就是阿海的母亲,退休后由总经理齐某兼任董事长,齐总是阿海妈妈一手提拔上来的,对阿海格外赏识器重。不过国有企业的人事关系往往复杂微妙,“四海置业”的二把手副总经理方志和有自己的派系,与阿海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两人面和心不和。按公司以往的惯例,设计方案和设计图选取,阿海的发言权极重,齐总刻意栽培他做接班人,基本上都交给他做主。然而“烟雨江南”项目投资额太大,周期又长,齐总担心阿海年纪轻轻,经验方面有所不足,便将决策权交给方志和,叫阿海协助他开展工作。故此天宇要中方案标,必须攻克方志和这道难关。 文渊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了,阿海在最终决策上帮不了咱们太多。这事我口风很紧,有一部分原因是基于思考如何做方的工作。首先,不能让阿海推荐,方视他为眼中钉,绝不会采用他推荐的公司;其次,一定不能让方知道我们和阿海的关系,我已和阿海商量好了,任何场合,大家装作互不相识,他只与我单线联络,负责将内部消息传达给我们……” “对手方案呢?他能给我们看吗?”小雅问。 文渊说:“不,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可能这么干,我也不想勉强他这么干。” 小雅“嗯”了一声,说道:“你继续。” “最后,这个项目我不便直接出面,一是因为我不懂,二是因为我要谈恋爱了。”文渊嘻嘻笑道。 叶环微微吃惊,问道:“决定接受古岳了?” 文渊点点头,见他黯然垂下眼帘,心中莫名不是滋味儿。 “台面上的事自然由我亲自去谈。”小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像是说文爷你怎么也变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只是暗中传递内部信息,请问,你的作用值一千万吗?” “值不值你马上就知道了。”文渊说,“凭天宇的名头,四海置业既不会发出邀标,也不会在你上门后理睬你。我已选了一位重量级人物,负责向方志和推荐天宇,他的面子方志和绝不敢不给。” 小雅好奇地问:“又是你的什么大关系?” “当年的石油化工业巨头,我干爹张康华!”文渊说,“方志和曾在他的地盘干过房管所所长。” “他们有交情?”小雅追问。 “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不配跟我干爹套交情,有过几面之缘,干爹帮他解决过一些难题。”文渊说,“我家老爷子认识他,为奶奶的老宅动迁一事找过他。阿海发来他的履历,我看他在我家所在行政区干过,问了一下老爷子,老爷子叫我找干爹。若非如此,还不知道干爹和他打过交道。” “可惜你干爹已经不在位了……”小雅蹙起秀眉,“方志和最多答应我们入围,能不能中标可说不准。” 文渊说:“所以我们的方案一定要做的非常出色,不求最佳,至少不输于所有竞争对手。有信心么,赵总?” “又不是设计世界奇迹,交给老娘!”小雅昂起骄傲的头颅。 “对了,还有一点麻烦。”文渊接着说,“天宇的设计资质虽然是甲级,但我们的对手来头都不小,咱们需要更牛逼的资质。” “不错!”小雅沉下脸,“这个行业名气很重要……嗯,同济的你看怎样?” “能借到?”文渊问。 “当然,费用极高,项目额的40%,加上你的一千万,还税后,老娘简直是赔本赚吆喝。”小雅咬牙切齿。 我的爷,你太狠了,跟你做朋友,不倒八辈子血霉才怪! “瞧你气急败坏的,夫妻一场,怎么敢叫你赔钱。”文渊“嘿嘿”个不停,“早为你想好了,咱不用同济的,表哥能帮我搞到清华的,只需15个点,项目额的15%。” 小雅的表情顿时大为放松,一个点就是二十万啊,借用清华大学的建筑设计资质,足足省下500万。 “不过,15个点我也觉得高了。”文渊很诚恳地说,“怎么着也要让你多赚点,夫妻嘛……” 小雅使劲掐他大腿。 文渊“哎哟”叫道:“我帮你搞到了东南大学资质,10个点!” “卧槽!”小雅吃惊不小,“东南的资质费高得惊人,超出同济一倍,摆明儿不外借,你怎么能拿到这么低!” “关系啊,我给法国留学的某美眉发了封E——MAIL。”文渊揉着大腿,龇牙咧嘴,“疼死爷了,你个梅超风!” “是她!难怪,难怪……”小雅笑逐颜开,10%的资质费,解决了利润上的最大障碍。 当然,是除文爷之外的最大障碍。 南京的项目,用东南大学的建筑设计资质最好。十二月下旬,阿海组织头脑风暴会议,其中有东南大学建筑系教授出席,评标委员会也有出身东南的专家。 叶环忍不住插嘴:“某美眉是什么来头?” 小雅说:“和你干哥哥眉来眼去多年的高官千金,被你干哥哥始乱终弃,人家还肯帮忙,可见……” “拉倒吧,赵总,屎盆子不带这么扣的。”文渊扶额,暗道惭愧。 该美眉一个电话打到校方,张嘴就是:“我未婚夫投方案和设计标,需要借用资质。”校方当即应允,10%,最低折扣,想也不想,面子给的十足。 “哥,她是不是喜欢你?”叶环怀有一颗热烈的八卦心。 文渊正襟危坐,说道:“喜欢和爱是两码事,如果她长得好看一点……” 小雅、叶环互相使了个眼色,猱身扑上,劈头盖脸一阵打。 什么虫子变的,色到姥姥家了! 58、不满 古岳归国,得知文渊新的赚钱计划,惊愕之余有点不高兴,理由如下:“一、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什么事都爱埋在心里,让我为你分担为你出主意不好么!华凌项目,环环了解的内情比我都多,好吧,他是你弟,我是小三,亲疏有别,可最后一轮议标前夕,你和江离分手了,仍然对我保密。我知道你不是不信任我,你有自己的做事风格,问题是,好歹替我想想吧,提心吊胆的日子……” 文渊堵住他的嘴,深深长吻,直吻到口干舌燥,方才放开。 “继续,二?” 古岳想笑,强行忍住,抱他坐自己腿上,端正颜色。 “二、我不希望你从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到的都是社会的阴暗面,以及人性的阴暗面。设想中的生活,我负责赚钱,你负责理财,不上班不开公司一样可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我要你有大把时间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多运动多休闲多娱乐,做0很伤身的……” 文渊再次堵住他的嘴。 古岳吻得动情,解开睡衣,把手探进去揉捏臀瓣,喘息不止,蓦地用力,睡裤拉下半截。 “我憋不住了……”他说,“圈圈,咱们先上车后买票吧。” 文渊也心旌神摇,小渊渊挺得笔直,股中热潮涌动,断断续续问:“我和你妈妈……同时落水,只能……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古岳本来欲火冲天,闻言哑然失笑。 “宝贝,你不会这么俗吧?” “回答我……” 文渊扭来扭去,脱光睡裤,敞开睡衣,露出胸前两点,凌乱的头发掩映着快要滴出水的小鹿眼睛。 “这是第四关。” 古岳把他抱上床,一边握住小渊渊上下套弄,一边舔食胸珠。管他第四关第八关的,爽完啥关都没有了。 “回答我啊……” 文渊根本不加反抗,胸前又痒又酸的刺激,喜得他不停轻抽,平坦的小腹起伏不定,脸蛋绯红。 古岳向下吻着,从肚脐到腿弯,撩开蛋囊,手指滑进股缝,摸到了小穴周边的褶皱。 穴口好紧,真带感! “我救妈妈,完后跳下水和你共赴黄泉。”他温柔地说。 文渊脸色大变,倏地坐起,转眼间从欲火难耐变得欲念全消,小渊渊以几何速度萎缩。 “怎么了?”古岳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神情不安。 “江离也是这么回答我的……”文渊涩声道。 古岳好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倒。江离江离,你阴魂不散要到几时!这么生僻的答案,也能跟你撞车,老子无语凝噎…… 他轻叹一口气,问道:“圈圈,可不可以换一关?” 文渊静默片刻,摇头说:“不,你过关了……” 古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样也行,他不忌讳么? “我喜欢这个答案……”文渊苦笑,“做直男那会儿,我也是这么回答女朋友的。” 古岳精神一振,卧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个人居然同时想到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当真有缘,再次和身压上。 正字画到第四画,两人便算成双配对。苦追两个多月,终于如愿以偿,古岳说不出的兴奋。 他放肆起来,撩开文渊双腿,将巨炮似的大家伙顶到股后。 “今天不做好不好?我没有心情……”文渊性趣全无,脑海里划过江离的影子,一阵忧伤,一阵惆怅。 他的身体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拒绝,安安静静躺着,屁股抬起,股缝绽开,一动不动,古岳倘若硬来,不是不可以,他也不会怪罪。 若论追求之辛苦,古岳不但完胜江离,而且是有生以来最让文渊感到亏欠的一位,他在他面前强硬不起来。 “好,不做就不做。”反正已是池中物,何必强求一时,古岳可不想做爱期间他心里念着江离,“最后一关呢?索性让我一起过掉吧。” 文渊笑了笑,“你肯定能过的,给我高朝,我就跟你回家。” 他对古岳有信心,古岳对自己更有信心,花花公子出身,体格强健,床上的手段,江离都比不上。这恐怕是五关中最简单易过的关口。 两人相拥一起,文渊枕着古岳的胳膊,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江离已是过去式,身边的这个男人开始替代他,陪自己走向未来的人生岁月,本来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却有一股怪异的情怀缱绻难弃,陌生、熟悉、距离、隔阂、信任、依赖……交缠织绕,剪不断理还乱。 作为一名同性恋,他可谓幸运之极,爱他的人都很出色,对他的爱也都很饱满,明明有本事有能耐,是个自力更生的主儿,偏偏被要求做人妻,不愁吃穿,不愁玩乐,比起做直男时的累死累活,现在的生活宛若天堂,真不知道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他就是不满足,不踏实,不安定,那些进取向上、朝气蓬勃的因子似乎正在体内静悄悄流失,不是自己亲手挣来的,不是自己亲力打出的天下,总有一种无法融入的生涩味道。 古岳把玩小渊渊,玩着玩着硬梆梆,玩着玩着软绵绵,知道他今天确实不在状态。翻转身体,让他趴在床上,搓揉屁股,手指摩挲股缝。 文渊细声道:“好舒服呵,不要停……” 古岳将手指插入穴口,约半寸许,拔出来,压住穴口按摩。 文渊眯着眼低吟着,放松肌肉,仿佛心灵也渐渐放松。 “宝贝,元旦过后,我要去巴黎公干,你陪我一道好不好?” 古岳爱抚他的股肉与大腿连接处,斜斜向上一提,跟着轻轻拍打,屁股蛋子振动,振得腿都软了。 这头壮牛,功夫真不是盖的。 “几号走呀?”文渊含含糊糊问。 “十二号周一。”古岳又插他小穴,这次插入较深,蠕动片刻,拔出手指按摩穴口,“春节前回来。” “好,我陪你。”文渊说,“我们的第一次,就在巴黎上演吧。” “明天不行吗?”古岳问。 “不行,明天要回南京。”文渊转过身,缓缓坐起,见他胯下巨物雄壮如故,舔舔嘴唇,“不想让你空手而归,老公,我帮你吸出来吧。”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四,文渊、叶环、小雅赶赴南京。 四海置业的“烟雨江南”项目,是他们事业上的一个制高点,总体规划,分期建设,一干好几年,只要拔得头筹,后面有数不完的生意可做,所以人人不敢懈怠,全力以赴,便连叶环也摩拳擦掌。文渊许诺,作为项目参与者,操盘手的私人助理,他将分一小杯羹,往后读硕士、博士,学费生活费都不用向家里伸手了。 张康华事先向方志和打过招呼,小雅只身来到四海置业总部,得到热情接待,方志和欢迎天宇公司参与投标。文渊则忙于各类应酬,叶环作陪,先把老朋友们约出来叙叙旧,然后见一见张康华介绍的企业家和政府官员。 文渊其实是个不喜欢应酬的人,说一通废话,干一通屁事,还不如回家看电视或者网聊八卦,但想要混迹名利场,应酬又是必不可少的。坦言之,不过混个脸熟,你那张脸被大家看熟了,朋友就算交上了,有来有往,便是处上了。所以应酬中最常说的词,也最常听到的词就是“面子”。 文渊对应酬中的面子有天然抵触情绪,不但虚,而且没用,多数时候别人买我们的帐,并非冲着我们的面子,而是里子。文渊在商业上喜欢简单直接,在他看来,混面子的应酬是白应酬,一点不管用,真正有事,你的面子不值一毛钱,可是这种应酬往往又最频繁。人都爱犯一种毛病,以为脸熟了才容易探测对方的里子,于是日复一日叨扰、月复一月重复,浪费时间金钱,也浪费健康生命。好在文渊的睿智使他找到了一条捷径,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诀窍是:交换隐私。 很多时候,交换隐私等于交换里子,别说在名利场社交圈,朋友间的相处也是如此。 拿着这条诀窍,文渊很快与新朋友们打成一片。圣诞前夜,他没带叶环,偷偷和某主任会面,主任起先不肯开口,冲着某人的面子,才说确有其事,然后又冲着某人的面子答应给他看材料。次日,文渊行动起来,帮主任解决儿子上重点小学的问题,再次约主任见面,塞了两万块钱辛苦费,终于把装着影印件的档案袋带回家。秘密查看研究,露出安心笑容,收获比想象中大得多。他把档案袋锁进柜子,钥匙交给老爷子保管,与叶环会合,盛装出席阿海的婚礼。 金陵饭店钟山厅,阿海的幸福感染着文渊,婚姻既是爱情的归宿,也是家庭的开始,他渴望拥有这种幸福。 叶环问:“哥,你和小雅姐姐形式婚姻摆酒不?” 文渊说:“摆,当然要摆,你来给我做伴郎。” 叶环“嗯”了一声,又问:“用虚假的幸福感欺骗亲朋好友,这样好么?” 文渊语塞,半天没接上话,远远望见阿海和新娘子,向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人敬酒。 他忽然意识到中年人就是方志和,看过他的照片,现场人太多,一直未曾留意。 项目的事一直由小雅出面,文渊躲在暗处,方志和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如今,四海置业已经报上了规划,正等批复,也就是说他们尚未正式介入,不过也快了,过完春节就得动真格的了。 文渊眯起眼,心思转到竞标程序,深思熟虑那么久,每个环节都稳妥么?中途会不会发生意外?小雅的方案能不能尽善尽美? 仔细观察方志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文渊发现他脸上的光泽像是浮在皮层之上,而不是透在骨肉里。他不懂面相,也不会望气,不清楚自己的判断对不对,方志和的气色似乎预示着霉运当头,近来诸多不顺。 文渊暗暗点头,确实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59、噩梦 与极地77、雷迪、金丝利等南京比较知名的酒吧相比,新街口国贸中心二十九楼的“谢庭兰玉”吧,可谓默默无闻,问世仅一年,既不宣传,也不张扬,装修十分精良,可惜风格偏清淡,很少有满客的时候,哪怕周末黄金时段,依然门可罗雀。常泡夜店的人基本不来这里驻足,偶尔路过的猎奇者,进去一探究竟,基本不再回访。 元月2号晚,文渊领着叶环,推开“谢庭兰玉”的大门。服务生为他们选取一处提供宽带接口的位置,文渊拿出笔记本,接通电源。 叶环略惊奇,能上网的夜店在当时比较少见,酒吧的硬件条件一点不差,而且服务生不论男女,个个俊美漂亮,个子还高,为什么生意这么糟糕? 服务生平平淡淡送上酒水单,鼻梁挺直,帅气迫人眉睫。文渊掏出一张卡片,他一见之下,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轻声细语道:“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任何需要,我们竭诚予以满足。” 文渊点点头,把卡片递给他,点了水果拼盘和一瓶芝华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服务生说:“戚伟,您叫我小戚好了。” 文渊打量他片刻,微微一笑:“我觉得你挺不错。” 小戚目不斜视,余光扫了扫叶环,若有所悟,说道:“我就不为您另取酒水单了,好么?” “行,我先坐一会儿,等下叫你。”文渊收回目光,上网查阅邮件。 小戚躬身告退,准备点单去了。 叶环奇怪:“什么叫另取酒水单?” “VIP客户才能看的酒水单,俊男美女的照片集合。”文渊点燃一根烟,“这是一家高档妓院,只接待高官、富商、名流和公子哥儿,从业人员均来自模特儿队。” 叶环无语,难怪冷冷清清,敢情非VIP客户得不到殷勤对待。 “当然,也提供鸡奸服务。”文渊忽然搂住叶环的腰,“亲热点,给人感觉像个基佬。” 叶环心头一热,见小戚端着托盘走近,看他们的眼神颇为暧昧。 文渊怎么会有酒吧的VIP卡,以前常来? 小戚交还卡片,开启芝华士,为他们斟满酒,说道:“您们疲倦的话,可以上楼享受一下催眠按摩。” 文渊不置可否,捏了捏叶环腰间的痒痒肉,叶环“哈”的轻笑。 “阿海为我借的VIP卡,费了好一番功夫。”文渊望着小戚背影,附耳吹气,“这里有我们想要的情报。” 叶环紧紧挨着他,只觉同床共寝也不如此刻亲密,不禁春情荡漾,小声问:“方志和是常客?” “不,他从不来。”文渊拿起酒杯,小饮一口,回头看他,秀色可餐,嘴唇鲜润润的,愣了片刻,心下发虚,赶紧松开手,不敢继续搂腰,“要不要叫个模特帅哥HAPPY一下?” 叶环心想演技真差,好意思出来混!伸出胳膊,化被动为主动,反而搂住他的腰,问道:“你不看管我的贞糙了?” “男人有贞操么……”文渊见小戚偷眼瞄自己,只好装模作样靠着叶环肩头,小戚帅帅地笑了一下,“禁止你和苏启上床,是怕你被他玩弄感情,风月场所,逢场作戏有什么大不了的,钱肉交易,银货两讫。” 叶环问:“真的?那我点帅哥了哦?” 文渊不语,叶环正待召唤小戚,他立刻按住他的手,咬咬嘴唇,说道:“假的,你不可以胡来!” 叶环“哼”了一声,口是心非的家伙,不涮一下小爷骨头不舒服是吧。想他对自己一片赤诚,拳拳爱护,体恤教导有加,心中泛起丝丝小甜蜜。 文渊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不爱批判社会丑陋现象,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诸多龌蹉肮脏的勾当,可以理解可以原谅,社会毕竟是多元化的,人性也是多元化的,但决不跟风,决不有样学样。他注重原则,守持得很紧。 吧台旁边的小门打开,走出一位衣着入时的女人,本来个子已经很高挑了,还穿着高跟鞋。小戚向她耳语几句,她随即向文渊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和其它几桌的熟客打招呼。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是酒吧经理,姓陈。”女人仪态大方,风情万种,一双勾魂眼着实迷人,“敢问文先生,是秦总的朋友吗?” 文渊请她坐下,笑道:“老秦移民了,把VIP卡转赠给我。陈姐,他没对您说明原委么?” “啊,说了说了,只是想不到您这么年轻。”陈姐很客气,亲自为他斟酒,看了看叶环。 “我的……”文渊卡壳,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男朋友?有男朋友跑这里来干嘛,玩三人行么? 陈姐老于世故,接口道:“了解,了解。听秦总说,您是位易学大师,会算命,会打卦,令我十分敬仰,日盼夜盼,可把您盼来了。” 叶环腹诽:狐狸精,我哥不好你这一口! 文渊说:“不敢当,不敢当,平时玩玩而已,水平一般。怎么,姐姐信算命?” 叶环又腹诽:叫这么亲热,和一个老鸨套近乎干嘛! “信得很呐!”陈姐兴致勃勃,“据说您给中央的大员算过,是许多大老板的顾问参谋,能为我算算吗?” 文渊惭愧,心说阿海到底怎么吹捧爷的,听着好像以欺诈谋生的骗子级大师。 世上宿命的女人远比男人多,女人的感性细腻更容易对命运产生好奇,也更容易轻信陌生神秘的事物。文渊精研传统文化,熟悉江湖手段,并且人物俊秀,气质不俗,玩起神秘游戏别具一番魅力。何况,酒吧特有的暗昧气氛,使人的敏感度增高一大截,陈姐焉能招架?报出出生年月日时,很快心服口服,钦慕万分。 叶环发现,文渊似乎刻意结交陈姐,言谈举止虽未流露明显痕迹,但有一种不知不觉引导陈姐对他感兴趣的做派。跟着文渊耳濡目染,叶环的洞察力和辨析力获得了长足进步,尤其了解文渊的风格特点,兼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渐渐咀嚼出个中三味。 当晚,文渊没有回家,宾馆开房,与叶环同榻。 叶环问:“你是不是想用性贿赂收买方志和?” 文渊吊吊地看他:“两千多万的大单,性贿赂就能搞到手?” “性贿赂加回扣呗。”叶环说,“你不是教育我,财色不分家,肉弹银弹一起上……对了,还有炮弹,就是把柄,三弹齐发,没有男人不乖乖就范。” “哟,长进不小哇,爷的语录一天背多少回啊。”文渊脱衣服准备洗澡。 “与相思同在,常却心头。”叶环眼珠突起,鼻血蹭蹭。 你说一个奔三的岁数爷们儿,落在眼里,居然比大姑娘诱人,屁股翘得唻,走路一用力,都能抖三抖的。 好想来一发!妈的,酒量拼不过他,春药找不到门路买,难不成让小爷用乙醚? 叶母是三甲医院的著名主任医师,搞点乙醚还是有点小把握。 男人开玩笑口没遮拦,文渊也不在意,走向盥洗室时,忽觉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屁股,心跳加快,小渊渊赫然有了勃起的意思。一进盥洗室,急忙把门关上。 好家在,禁欲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爷渴望释放! 叶环坐在床沿,想象和文渊翻云覆雨的画面,邪念愈盛。手机铃音响起,惊扰了他的思路,幽幽一叹,这辈子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游昆的电话,找文渊。叶环拿着手机,敲开盥洗室的门。文渊围着浴巾,身上湿漉漉的,笑眯眯接听一会儿,渐渐板下脸,说道:“他的事与我无关。” 游昆又叽里呱啦一通说,文渊不耐烦道:“什么狗屁高手,梦版的那个几个家伙最爱装神弄鬼,叫他别信。”随后挂机,把身体擦拭干净,满面不快。 叶环张口欲问。 “江离做了一个梦,发到梦版求解……”文渊皱起眉头,“有人解析,他背叛爱情,迟早一天获得报应,爱人会亲手复仇。” 叶环惊讶:“真是高手哎,解得好准!” “准个屁,亲手复仇,爷是那样的人么!”文渊不屑道,“世上多少人背叛过爱情,随便找一人问问,十有七八,大概率事件,连瞎猫逮到死耗子都不算。” 叶环说:“万一无心插柳呢?” 文渊沉默片刻,突然翻身下床,打开笔记本上网,登陆以前常去的论坛解梦版,叶环凑上前观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别说叶环,连胆大的文渊,都不禁心有余悸。 江离用“独钓寒江雪”ID发帖,题目为《我的梦》。 【述梦】 我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梦,连续做了两次,相隔一个月。 第一个梦境: 梦到自己失手杀死一位老朋友,是谁不知道,从小一块儿长大那种,青梅竹马,关系很近。惊慌之余,匆匆将他掩埋在公园小角落,此后一直在惴惴不安和忏悔中度日。 某日报纸上登出启示,市政府打算拆毁公园修路,我意识到尸体肯定会暴露,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尸体挖出,换个地方重新安葬。趁着月夜,我悄悄来到公园,发现尸体埋藏地有一对恋人,于是不敢轻举妄动,默默离开,打算第二天晚上再来。哪知道,这对恋人每晚在附近谈情说爱,我始终找不到下手机会。 随着修路工程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焦急,其间反复思量是否投案自首,左右徘徊,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今晚我无论如何要把尸体移走。我来到公园,可巧那对恋人不在,火急火燎挖尸体,猛然听到背后有个声音喝问:“你在干什么?” 我吃惊过度,不及细想,抡起铁锹扫向背后。惨叫声响起,我又杀了一个人,是那对恋人中的青年男子。 恍恍惚惚中,我挖出发小的尸体,把他和新杀的青年男子,一起换了个场所掩埋。 生活从此归于平静,我逍遥法外,过了许多年…… 第二个梦境: 事隔一个月,那个让我淡忘的第一个梦竟然重回梦魇,于某天夜里继续做了下去。闪电般将第一个梦的故事情节回顾一遍,似乎要唤起我多年前的记忆。 我又回到可怕的梦中。 我已经是个中年人了,政府又要开始修路,我和一个生意上的合伙人参加奠基仪式。现场的环境如此熟悉,不正是我掩埋两具尸体的地方吗?吓得我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合伙人问我怎么回事,害怕什么。我推说身体不舒服,一溜烟跑回家,把自己关进书房,再一次兴起投案自首的念头。可是想到自己的幸福家庭,妻子美丽贤惠,儿子聪明活泼,我实在不忍割舍,再一次决定放弃。 我寻思,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要到哪里找证据去?警察如何查出真凶?越想越觉得自己安全,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然而,转念间忆起生意上的合伙人,他注意到我的失态,会不会……? 我顿时大为紧张! 两具尸体终于挖出来了,连环命案轰动全市。警察确认死者的身份,投入警力展开调查。由于第一个死者是我的发小,我也在局子里录了口供。我相信警察怀疑不到我头上,唯一的顾虑是我那合伙人。他每天阴沉着脸,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某个雨夜,合伙人按响我家门铃,穿着雨衣大步走入我的书房。 我忐忑不安,问他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他阴森森地盯着我,一字一顿说道:“你、就、是、凶、手!” 窗外一道闪电,映亮他的脸,我浑身发抖,差点跪在地上。 但我很快恢复镇定,反问他:“你有证据么?可别冤枉好人!” 他冷笑:“当然有,明天就将它交给警察局。”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问:“难道我们不能继续做朋友?” 他缓缓摇头。 我苦笑道:“我去自首。” 我从酒柜拿出一瓶酒,斟上两杯,对他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干杯了。” 他的眼皮眨也不眨,死死盯着我,一口饮干杯中烈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其实我根本没有证据指控你,现在却有了。” 我的心陡然一沉,蓦地清醒,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说道:“你用你的死亡把我送上绞架……”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深爱我的妻子,可是自从嫁给我,她从来没有快乐过,一直念念不忘神秘失踪的初恋情人……” 他倒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在痛苦中死去。 我面无表情,心丧欲死,知道警察很快就要包围我的家。 望着合伙人的尸体,我问道:“为何逼我?为何逼我自己毁灭自己?!” 我走入茫茫雨夜,夜的尽头是悬崖…… 这时候,我从梦中醒来,枕巾湿透,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请诸位斑竹帮我解答,我不敢用文学的手法描述它。写下它时,真的发抖了!!! 60、解梦 文渊翻来覆去,江离的梦境始终在脑海里闪现,简简单单的白描,反而制造出强烈画面感,甚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场景转移,都使人身临其境。 一位陌生的解梦高手,解析梦中的合伙人就是江离的爱人,男人的事业家庭捆绑一起,生意伙伴隐喻的便是生活伴侣。合伙人有妻子,隐喻他曾经是直男,被杀的青年男子,隐喻合伙人的情敌。这里面有个巧妙而复杂的转换,江离用杀死青年男子的方式,断送合伙人的异性恋幸福,隐喻掰弯。 整个梦的意思是:江离掰弯了一个直男,却因为移情别恋(娶妻生子),致使同性爱人怀恨在心,终有一天上门讨还这笔情债,同性爱人得不到妻子的心,代表直不回去了,自杀代表沉沦,永远堕入边缘世界的深渊。 解梦人是个潜水的路人甲,ID是新注册的,籍籍无名,不可能了解文渊和江离的情感是非,竟然解出如此真实的经历,委实可敬可佩,而且梦恰恰是在两人分手之后做的,更具说服力。 江离纠结欲死,深深觉得对不起文渊。游昆透露,他起了强烈的回头心,打算离开刘帆,重新把文渊抢到手。游昆好说歹说,暂时劝住,预先试探试探文渊的态度。 游昆说:“你知道我的为人,对拥有真爱的同志,抱有特别的爱护和支持。江离一直不能忘情于你,经过一系列波折,杂志社的困境已经安然度过,你们的爱情困境,我想或许也到了安然度过的时候。这个世界,不犯错误的男人凤毛麟角,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希望你好好考虑。” 又补充:“你和江离是我所见最养眼的一对,古岳虽然有钱,虽然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但姐姐同样有钱,你拿你的头脑和姐姐合作,难道打不出一片天?” 文渊原本坚决与江离划清界限,看了他的梦,以及某高手的梦的解析,说实话,开始动摇了…… 叶环睡在对面床铺,睁着大眼睛,同样夜不能寐。他清楚文渊的想法,苦于不知如何是好。 “烦死个人!”文渊忽然发脾气,一脚踢开被子。 房间里暖洋洋,中央空调开得十足,可毕竟是隆冬季节,叶环担心他着凉,起身帮他把被子盖好。 “注意身体。”撂下这一句话,叶环转身想回自己被窝。 “别走!”文渊抓住他的手腕,“陪我睡。” “床太小……”叶环嚅嚅道,“你太美,我当不了柳下惠。” 文渊被他逗乐了,硬拉他上床,掀开被子裹住身体。 “我不跟你开玩笑哦。”叶环侧着身,把一条腿插入文渊的两腿中间,一手兜过腋下,贴身抱拥。 “有种你就强了爷!”文渊嘀咕,“也好帮爷打消复合的邪念。” 叶环说:“可惜我不是古岳……” 文渊沉吟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说道:“环环,不瞒你说,如果江离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拒绝不了……” “宁可对不起古岳?”叶环问。 文渊又沉吟一会儿,回答:“是的,我重色轻友。” 叶环吃惊,既然重色轻友,为什么当初不肯撕下脸皮为江离搞钱。 “我的重色轻友指的是感性层面,跟三观、亲情和怎么做事无关。”文渊解释说,“走一路有一路的朋友,我珍惜人生路上的每一位良朋,但他们在我心目中的分量绝不会比爱人重。环环,世上最有可能陪伴你到老到死的,唯有你的爱人,父母、兄弟、姐妹、儿女都办不到,遑论朋友?” 叶环顿时心抽。 文渊继续说:“江离倘若果断放下刘帆,我根本不会提分手。现在……现在……” “现在他放下了。”叶环有气无力,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坍塌。 世上最有可能陪伴你到老到死的,唯有你的爱人,父母、兄弟、姐妹、儿女都办不到,遑论朋友? 这句话把他刺激惨了,不能成为文渊的爱人,别想在他心目中占据极重分量。 他,叶环,只是干弟弟,说直白点,也就是关系密切的朋友,论实际地位,比不上小雅,比不上阿海,更比不上他爱着的人。 “你不爱古岳。”叶环说,“只把他当朋友是吗?” 文渊烦躁,说道:“比爱情少一点点,比友情多一点点,叫什么来着,第四类情感?” 亲情、爱情、友情之外的一种特殊感情模式,夹在爱情、友情之间,网上小资一族名之:第四类情感。 “或许……”文渊突然冷静,深吸一口气,“我今天的失态是回光返照?” 他陷入沉思。 叶环心里在流泪,他早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明摆的事儿,却总是痴心妄想自己在他眼里与众不同。 “江离也失态了。”文渊缓缓说,“因为那个梦而失态,他忘不了刘帆的。” “难讲……”叶环低声道。 “将心比心,站在他的角度,你就会明白。”文渊清醒过来,“情绪平复后,刘帆的影子仍会浮上心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爱他。”叶环说,“你根本忘不了他。” 文渊摇摇头,“只是欠缺一个理由,就像我的第一次……我们合身不合心,心已经分开,但爱是有惯性的,惯性的影响并未消失。” 叶环无语,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有那么麻烦么?脑细胞发达真不是件好事儿。 “睡吧,明天还有要事待办。”文渊渐渐心安,关闭眼帘,“环环,有你在身边,我好像什么事都能想通,有你真好……” 叶环握紧拳头,克制想要发火的冲动。 我有什么好的!从巴黎回来,你有古岳陪伴到老到死,还需要我么!还需要我么! 一颗心抽得几乎痉挛。 接下来的日子,文渊隔三岔五应酬,动不动往“谢庭兰玉”酒吧跑,和陈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有时单独在按摩房密会,小戚一旁伺候。叶环警告他坚守底线,不许胡来。文渊嘿嘿笑道:“对女人是不会感兴趣滴,小戚嘛,按摩按摩而已,不脱得精光,吃豆腐都不算。放心好了,爷没那么拎不清。” 十号忙完,二人会同小雅返回上海。文渊收拾行李,准备后天的巴黎之行。 叶环闷闷不乐,懒得赴苏启的约会,关在寓所打游戏。 文渊摸头,说道:“等项目拿下来了,我带你去马尔代夫度假好不好?” “不去……”叶环皱着小眉头,把心一横,“哥,我决定跟苏启好了。” “听起来像失身宣言。”文渊打趣道。 叶环很不开心,脱口道:“你舍不得的话,就把我办了。” 文渊一怔,欲言又止。 “今晚就办!”叶环豁出去了,“前面后面的第一次,我都给你。” 文渊苦笑:“宝贝儿,别闹……” “没闹,我是认真的。”叶环说,“我不会破坏你和古岳的感情,只想……和你做一次,留下美好回忆。” 文渊眯起眼。 “当然……”叶环放低音量,“如果你不止想要一夜,我愿……我愿做你的情人……” 文渊目光锐利,沉声道:“仿效刘帆么!” “不,我绝不谋求上位!”叶环赌气,“一辈子呆在地下不出头。” 文渊哼道:“爷不是江离。” 叶环不说话了。 晚上睡觉,叶环背对文渊,离得远远的。文渊仰望天花板,想劝他不要勉强自己跟苏启,转念又想爱情的道路,没几个人能一帆风顺,何不让他亲历酸甜苦辣? 文渊有点纠结,凭他对叶环的感情,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见他吃亏受苦。叶环爱他,他不是没感觉,总想小屁孩情怀,一时迷恋,时间久了,自然平复。但今天忽然意识到,和古岳同居后,两人见面互动的机会越来越少,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他迟早要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不禁难以接受。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纵然不舍,该合时合,该分时分,本是无可奈何的事…… 次日一早,叶环悄悄收拾好个人物品,不告而别。文渊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床位,一阵心酸,一阵失落,整个人都不好了。 入夜,文渊坐在电脑桌前想叶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他,默默咀嚼没有他陪伴的滋味,猛地有一种抓他回来用魔法变成钥匙串拴在身上的诡异念头。 他拿起手机,拨打叶环电话。 关机! 拧起眉头,取出一根香烟,正要点燃,叶环的影像仿佛跃然眼前,指着自己鼻子,凶巴巴道:“别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抽烟,我用灵魂监视你!” 文渊讪笑,赶紧把烟塞回烟盒,一抬眼,只看得见空气。 环环,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比爱情少一点点,比友情多一点点?不是亲情? 文渊登陆论坛梦版,点开江离的梦帖,寻思良久,在回帖框输入。 【解梦】 我认真分析你的梦境,里面隐藏着错综复杂的寓意,比较完整地指出关于你自己的很多事情。 杀人情节表明你的焦虑和不安情绪,而杀人情节的曲折和多重性,表明这些焦虑和不安是深层次的,并非源自现在的生活。梦境具有良好的构造,本来可以一次做完,却像连续剧一样,间隔一个月,分两次完成,说明你没有处理好那些焦虑和不安。同时,掩埋真相隐喻你试图逃避所面对的社会现状,它在你的内心深处时不时浮现,并且一次一次发出警告,第二个梦便是表现了这样一个过程。 我想进一步探究你的焦虑和不安后面具体包藏了什么东西。 你戴着很深的人格面具,虽然人格面具为你带来了现在的生活,可是你越来越对这样的生活产生怀疑,梦中角色其实都是你思想的化身。 不错,发小是你,青年男子是你,合伙人是你,警察是你,你也是你! 全部是你! 公园的恋人,代表你过去的恋情,你曾是异性恋,爱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对你构成严重伤害,合伙人娶了她,却得不到她的心,隐喻她出轨。 你杀死青年男子,代表直变弯。 梦境在揭示你的同性恋情结真相,这才是你焦虑和不安的深层次原因。 真相是什么? 两个梦都提到自首,第二个梦尤其指出,美丽贤惠的妻子、聪明活泼的儿子使你怯步,并且多次提到警察,他们代表的是责任。 是的,责任! 你直变弯的真相是逃避责任,逃避作为异性恋的责任。 父权制度下,男人是社会的主宰,不要认为拥有主宰地位是一种享受,权力往往伴随着责任。男人对社会、对家庭需要承担的责任更多也更大。当然不排除相反的情况,特别是在家庭之中,男人不争气,女人有可能成为主要责任的承担者。但社会道德、伦理、秩序,它们要求的是男人。 我想你的那次失败的异性恋经历,使你对父权社会强加给男人的责任压迫产生了逆反心理,比如买房,比如养家,比如育儿,比如争名夺利,你畏惧,深恐不负重荷不能胜任,用变成同性恋进行逆反和逃避。同性恋无法组成具有实质意义的家庭,你所承担的家庭责任远比娶一个女人轻得多。 然而,你在梦中是位成功人士,并且结婚生子,表现出对家庭的责任感,这又是怎么回事? 逃避和面对便如阴和阳,相辅相成,总是成对出现。我们逃避什么,代表的其实是向往什么。逃避爱情,向往的是爱情;逃避责任,向往的是责任。 你恰恰是最想承担家庭主要责任的人! 你通过梦境表达着逃避责任和面对责任的矛盾,即使成为同性恋,潜意识中依然深深根植着异性恋思想。你是戴着同性恋人格面具的异性恋者!最后的死亡表明你一次次逃避和面对之后,仍然选择了逃避。你将在同性恋的路途上继续走下去。死亡是永恒的,你直不回去了。 解开这个心结,同性恋也罢,异性恋也罢,你才能活得真实而快乐。 谨记:家庭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应该把它视为心理负担,而是维系长久关系的纽带! 文渊长出一口气,点击鼠标,发送回帖,然后下线、关机、洗澡、上床。 短信铃音响。 江离:“我爱你。” 微微一笑。 文渊:“我也爱你。” 江离:“我想要你。” 再次微微一笑。 文渊:“天平的左边高于右边,未必要在左边增加砝码使其恢复平衡。” 江离:“还可以在右边减少砝码。谢谢,宝贝儿,我会在梦中要你。” 文渊:“今晚我裸睡。晚安。” 放下手机,宁静的快乐充满心房。 环环,为什么只要心中有你,我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哪怕你不在我身边? 我能彻底摆脱江离的影子,全是你的功劳,老天爷派你来拯救我的吗? 环环,你在哪里? 61、负责 浦东国际机场,文渊游目四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旅客来来往往,各种肤色、身高和发型的国际友人们,与前来送行的伙伴谈笑风生。文渊也想有人来送行,这种司空见惯的场景,原先并不当回事儿,谁能记清每个送别时的细微情节,谁又会牢牢记住朋友的叮咛?可是他今天格外期盼,像是某人不出现,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似的。 古岳办理完登机和行李托运朝这边走来,一身装束和文渊近似情侣装,黑蓝色厚外套,宽松牛仔裤,系着同花色的围巾。 “时间还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他想牵文渊的手。 文渊甩开,有点厌烦他的亲热,公共场合,有必要这么高调?上纲上线觉得他不为自己着想,万一撞见熟人,以后如何面对? 你是出柜的同志,爷还在柜子里缩着,打算缩一辈子! “有心事?”古岳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瓶百分百番茄汁,“喝点不?” “我想抽烟。”文渊径直向航站楼外走去,嘈杂的人声仿佛平添坏心情,莫名不爽。 寒冷的空气扑在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文渊愈发感到沮丧,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犹豫片刻,又收进口袋。 据古岳说,叶环昨天搬进了苏启的家,两人正式同居,眼下恐怕还没起床吧。 文渊轻轻叹口气,接过古岳递过来的香烟,“咔哒”一声点燃。 第一次做极少有人不疼,苏启是否温柔,环环受得了吗? 文渊忽然心疼,忽然恨起苏启,爷不松口,胆敢上爷的人,妈的,活得不耐烦了! 古岳注意到他脸上掠起愤怒之色,关心地问:“怎么了这是,生谁的气?” “你的!”文渊迁怒道,“追得那么紧,害我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古岳微笑:“你想要什么自由?” “和男人上床的自由!” 文渊脑补叶环身体,没看过全裸,只有穿四角内裤时的模样,屁股纵然不如自己挺翘,却也结实饱满,胯下兜着一坨貌似不小,胸腹间的肌肉线条还算清晰。 叶环偏瘦,但身子骨硬朗,像个男子汉,哪是什么小屁孩。 为什么自己总把他当小屁孩! 文渊真生气了,怨恨道:“飞机都没过打几次,从来没为一个人这么守贞!你知道我的需求有多旺盛,恨不能一天来个七、八十次高朝……” 古岳咧开嘴笑,以他的识见,岂会在乎文渊的过去,竟然如此自持,还是为了一个正在追求自己的人,顿时大有飘飘然之感。 这宝贝,怎能不叫人怜爱! “笑!笑你个头!”文渊暴躁,“到巴黎后,我要找一群帅哥乱性,你出嫖资!” “没问题。”古岳镇定地说,“但我必须在场。” 文渊气结:“原来你喜欢看!” “你喜欢怎样我就喜欢怎样。”古岳说,“只要你肯永远留在我身边。” 文渊语塞,明知自己干不出那种事,故意装大度,卧槽,不带这么膈应人的! “现在想不想干?想干的话,咱们找个暖和的地儿……”古岳笑得贼坏贼坏,白牙闪着银光。 干就干,怕你不成! “走!”文渊从牙缝里吐出这个字,掐灭烟蒂,转身欲行。 便在这时,耳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大!” 文渊身心剧震,迅速回头。叶环急急忙忙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招手,口里呼着白气,苏启跟在后面连追是追。 “还好你没进候机室……”叶环冲到近前,喘了几喘,“老大,我……我我我……” 不是叫哥哥的么,怎么改回老大了? “亏你想得起来给我送行!”文渊沉着脸,心里既喜且悲,望着他身后的苏启,眼神凌厉如刀。 苏启肝颤,连声说:“我没干,我没干,完好如初给你送了过来,你别这样看我。” 文渊“噗嗤”一声,不知为什么,如释负重,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叶环身上好像环绕着七彩的天使光环。 “老大……”叶环舔舔嘴唇,仿佛鼓起久违的勇气,看一眼古岳,忽又心怯。 苏启抢步拦在古岳面前,鼓励道:“胆子大起来,你行的!记住,这是最后的机会!别看那混蛋。” 古岳莫名其妙,文渊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环凝定片刻,凝视着文渊,脸上飞起两片红晕,带着粉嫩之色。 “我爱你!” 文渊一怔。 “爱了你八年,快九年了……额,就算八年吧……” 文渊脑子里“轰隆”一声,眼睛黑了一黑。 “你为我出头,狠狠教训了那个插队打我的家伙,我就爱……额,错了错了!不是爱,是心动了……” 叶环结结巴巴,见文渊微微张着嘴看自己,表情奇怪,但并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图,不禁勇气倍增。 “你送我去医务室包扎,查看我眉上的伤口,微微弯着腰,那么仔细,那么专注,那么好看……我至今记得当时的场景,吞咽时的喉结蠕动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就爱上你了。是的,爱上你了,毫不犹豫,甚至很明确知道是爱,是爱情。” 文渊眼眶发热,依稀回到八年前,回到那个矮矮小小、乖乖巧巧的小男孩身边。 才十三岁,就确定是爱? “茶饭不思,日想夜想,鬼鬼祟祟收集关于你的信息,生日、血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是我们班的文渊通。校报采访你的那次,我好想跟着去,可是不敢,怕你认出我。平时只敢躲在角落偷偷看你,如果被你发现,我想我会走不动路……” 文渊心说这是追星族脑残粉的特征吧。 “爱上你后,我变得喜欢照镜子了,希望自己好看点,幻想……额,幻想变成女孩子,然后我就可以追求你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把自己当美女,和你谈恋爱,手牵着手,接……吻。汗,好傻。” 文渊忍不住笑了,一句嘴也不插,听他说下去,看他说到什么时候。 “有时很讨厌自己是男孩子,那个年代,人们都把同性恋当变态,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正常,却固执地想爱我所爱……” 文渊又是一震,“爱我所爱”四个字深深触动了他。 “后来翻了一些书,了解到同性恋古已有之,不是变态,很开心。不过,当时我已经上高中,你早就毕业了……我去大学找过你,只要一有空就去,知道你住哪栋宿舍楼,躲在一边看你。所以……所以,在你参加工作前,我都觉得你在我身边……” 文渊仰头呵气,抑制流泪的冲动。 “你毕业了,不知去向,那种再也见不到你的痛苦,一直伴随我考上复旦。庆幸的是,我有你的照片……” 说着,叶环掏出钱夹,从身份证的下面取出一张老相片,年轻的文渊傲慢地歪着头,唇边的坏笑,眼角的邪气,仍旧令人着迷。 “你不见了,我就当你永远驻在我心里,幻想你并没有离开……来上海后,我入圈,拿你作标准找男朋友。有阵子还为背叛对你的爱而自责,可是,你是异性恋啊,即使与你重逢,也不可以打扰你的。我想找另一个你,哪怕仅仅是替代品。然后,遇到一个……” 叶环苦笑。 “开始以为他和你是同一类人,相处越久越觉不是,完全不是,但凡有一点点是,我早跟他上床了。天可怜见,五一聚会,做梦一样与你重逢,我吓傻了,情不自禁叫出你的名字。那一刹那……那一刹那……意识到你是同性恋,欢喜得发狂……” 叶环有点激动,喃喃低语,快速叙说什么,口齿含糊不清,忽然深吸一口气。 “我爱你,从头到尾,只爱过你一个人。虽然有过背叛……” “那不叫背叛!”苏启打岔,“没有哪个混蛋敢说你背叛爱情,你也不行!” 叶环微笑,小梨涡挂在颊边。 “好吧,老大,我想和你谈恋爱……额,不仅仅是谈恋爱,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十八岁成年后,我就不再幻想自己是女生了,因为两个男人一样可以相爱,1、0什么的,你是0我就是1,你是1我就是0,从来不在乎这个。我知道我的愿望可能实现不了,总觉得自己不属于你喜欢的类型,但不试一次,肯定实现不了。江离、古岳他们……好吧,你连续不断心有所属,我找不到机会试,今天斗胆……咳咳,不多说了,不多说了,就这样吧,我的表白完了。” 叶环闭嘴,心如鹿撞,静等宣判,即使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也不禁充满期待。 文渊淡淡一笑,把登机牌交到古岳手里,古岳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亲爱的,我想做回我自己。”文渊不徐不疾说,“你对我太好了,别说我父母,我奶奶都没这么宠我。让你过掉五个关口,才肯投入你的怀抱,原是一句玩笑,文渊从没干过类似的事。但在和江离分手后,我把玩笑坐实了,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好得我都快迷失自我,不只一次想放下斗志,坐享其成。我始终清醒,真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我清楚,你爱的是那个不断和命运较真的文渊,当这个文渊有朝一日变成另外一个人,藏在你遮风挡雨的羽翼下,你还会爱吗?别以为我不会变,有谁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也有好逸恶劳的心理,想当人妻,讨厌上班,甚至不排斥患公主病。所以我才叫你一路过关闯将,希望你一步一步打动我、说服我,好让我确信大变样后,你对我的爱矢志不渝。你做到了,有惊无险闯过前四关,正字也只剩下最后一画。我说过,最后一画是性高朝,隐含的考验不是你能不能给我高朝,而是会不会被我的身体迷得神魂颠倒。连这都考验,可见我多么害怕未来的生活。亲爱的,当爱需要用一道道工序连接起来,像做证明题一样一步步给出逻辑,即便是真爱,也是缺乏安全感的爱。你知道我的成长道路,从小缺乏安全感,对此非常敏感,非常上心,从不寄希望于别人恩赐,最想靠自己的力量获取。我对江离都没心存幻想,唯独对你,活了二十八年,唯独对你产生期待,真的真的很想接受你。然而,老天爷跟我开了个大玩笑,在越来越相信你时,万万料不到,我的感情不知不觉出轨。这很可怕,说明我的潜意识一直在抵触改变,坚决不允许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必须做真正的自己,不靠别人只靠自己的自己,你爱得发狂的那个自己。” 古岳听得极其认真,眼圈红红。 文渊用委婉的方式告诉他:我勉强自己爱你,找种种理由说服自己爱你,结果仍旧无法全情投入。你爱的是现在的我,未来的我一定会被你的爱改变,我不敢掷下豪赌,赌你能够接受这种改变。为什么对江离我就没有这种心态?比友情少一点点,比爱情多一点点,第四类情感可以过日子,甚至把日子过好,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爱情。 “对不起。”文渊的眼圈也红了,“如果没有环环……” “可以叫我棍棍么?”叶环插嘴,“我的网名叫烧火棍。” 圈圈和环环都有0的意思,他想做1。 文渊好想笑,苏启则笑出了声,连古岳都扬了扬唇角。 “如果没有棍棍……”文渊终于笑了,眼里闪着泪花,“我认清不了自己的本质,他帮我找到了本我。亲爱的,正字最上面一画,我画不下去了,给我当哥哥好吗?” 文渊倒笔画写正,缺少最上面一画,乃是“止”字。 古岳使劲闭眼,不让眼泪渗出眼眶。他接受不了魂牵梦萦的爱人突然离他而去,于是,极缓极缓摇头。 文渊摊手,望向叶环:“棍棍,古岳不放手,我要跟你,势必违背爱的承诺。我这人啊,有时把承诺当放屁,该反悔时反悔,但这次要背叛一个待我恩重如山,并且爱我超过自己的人。你的八年痴心,略嫌不足,倘若出不了奇招,我依然会抱着侥幸心理和他一路走下去。” 没有一个人会对仅有过一次互动的人痴情八年,除非他是变态。 这是文渊的认知,然而世上总有例外,叶环有幸得上苍所钟成为例外,只是想要打败古岳,例外远远不如变态管用。 叶环黑化,沉吟片刻,脸上浮现变态表情。 “你把一个十三岁的未成年人活活掰弯,不想负责么!” 文渊惊呆了。 为你而弯,同性间最甜蜜最痛苦的爱情宣言,恰如他对江离,感同身受的滋味,雷轰电闪般击中灵魂中枢。 漂亮的小鹿眼睛眨一眨,万丈光华照耀天地。 叶环捧起文渊的脸,沐浴着盛满爱意的目光。 “老公……”文渊轻轻唤了声,嘴唇鲜润。 叶环用力吻了下去。 62、处男 重新回到文渊的寓所,叶环心情异样,间隔一天时间,便如参商之距,身份地位大不相同。苏启载他们去复旦的学生宿舍,文渊毫不客气卷走他的所有铺盖,言道:“从今往后,若无特殊情况,你只能睡在我身边。”学校放寒假,宿舍里没人,否则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舍友惊奇的目光。叶环欢喜无限,喜极而静,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一路无话,进得家门,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当场推倒文渊,激吻半个小时。 两人一同收拾屋子,文渊将床单被褥全部换成叶环的,说是要感受他的生活气息。卡通图案的被套,透着年少无邪的孩子气,虽然不够宽敞,但他们不就想挤在一起相拥入眠?叶环的书占据了书柜下层,那里曾是江离的领地;洗手间装牙刷的漱口杯,两个变成一个,两把牙刷交叉而立。 叶环对文渊说:“掐我一把。” 文渊挠他痒痒肉:“不是做梦!”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叶环晕乎乎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奇迹,一切皆源于厚积薄发。 下午四点,两人去菜市场买菜。叶环想牵文渊的手,闪念想起他不喜欢在公共场所秀恩爱,急忙缩回。文渊却牵起他的手,轻声说道:“你爱怎样就怎样,我是你的私有物。”叶环展示小梨涡,十指交叉,紧紧相扣,说道:“很有做老公的赶脚……”文渊嘿嘿笑道:“多买点补肾壮阳的食材好不好?”叶环蓦地脸红。 路过便利店,文渊进去买了一盒避孕套。叶环脑补一幅幅激情画面,心尖儿痒痒的。 “怕你嫌脏,戴着就没心理压力了。”文渊甚是体贴。 “我怎么可能嫌你脏!”叶环不乐意道。 “额,买都买了……”文渊挠头,“用来练肺活量吧。” 回家操持晚餐,叶环主厨,文渊想打下手。叶环不让,说道:“这活儿往后我全包了。”文渊才不客气,巴不得呢,说道:“我洗碗。”叶环系上围裙,说道:“你负责吃和夸好吃。”文渊一笑,附耳道:“别把我宠坏了。”洗水果端去客厅。 离除夕还有九天,他们有车,上海到南京快得很,无需赶春运潮;“烟雨江南”项目三月招标,日子也还早,暂时不用操心。文渊只觉生活既闲适又惬意,打开电视,啃着苹果,悠哉悠哉。忽然想起应该通知小雅两口子,爷重获新生了,抓起手机拨出号码。 小雅正为设计方案忙得焦头烂额,干巴巴祝贺两句,便把电话挂了。 文渊又电告嫣嫣,嫣嫣诧异:“受转攻?乖乖隆滴咚,天雷滚滚哦。” 文渊问:“互攻呢?” 嫣嫣说:“外焦里嫩。” 文渊呸道:“你就想看爷一辈子被压是不是!” 嫣嫣说:“谁叫咱俩是闺蜜,敢翻身跟你没完!” 文渊无语,心说有前列腺高朝的0翻得了身么?回忆直变弯的历程,微微一喟,发消息给江离,告之今日种种。 江离先发来祝福,然后问:我们还可以见面做朋友吗? 文渊想了半天不知怎么回,进厨房问叶环。 叶环说:“当然可以,他不把你掰弯,永远没有我的戏。” 文渊正为小老公的大度感到开心,江离于他而言,是一个永远绕不过去的存在。不料叶环下面的话,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许见古岳!我不喜欢他。” 文渊有点理解无能。 “你和他关系不是挺好?还鼓动我……嘻嘻,鼓动我和他处呢。” “那是从前,现在是情敌。” 文渊头大。 “你不相信我?” 叶环回眸看他。 “我对你的信任超过我自己。” “那还担心什么?” 叶环沉吟片刻。 “好吧,情敌说得有点过,对不起,其实是吃醋。他不会对你死心的,我怕他继续纠缠。信任是一回事,吃醋是另一回事。” 文渊了解,立场退一步。 “我答应你,即使见面,也保持一定距离。” 叶环皱起小眉头。 “有那么多面可见?” “有!” 文渊走上前吻他的脖子。 “我欠他的情,还欠他的钱。苏州的联排别墅办房产证,我想登记他的名字,以及车子的归属,都要找他沟通。” 叶环不说话了,埋头切萝卜。 “别小心眼,我是你靠自己本事抢到手的。” 文渊说这句话时,不知哪来一股自豪感,并非因为自己奇货可居,叶环的痴情世所罕见,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才是自己的骄傲。 吃完晚饭,文渊要洗鸳鸯浴,叶环带着羞怯表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叫文渊先洗。轮到他时,穿着内衣进去,围着浴巾出来,小心翼翼坐上床,与平时的随意自然判若两人。 “怕羞吗?”文渊掀被子拉他进来,光溜溜的不着片缕。 “不……不是。”叶环定一定神,“没做过,心……心虚……” 屁小娃,咋这么可爱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GV白看的哇。”文渊忍着笑,心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爷也有TJ小处男的一天。 “看和干是两码事……”叶环讪笑,眼见文渊肤白俊俏,卖相诱人,心突突跳,“反转太快,不适应……从不敢奢望会有今天。” “嘿——,你个小屁……小老公,上午向我表白时,抱炸药包存着必死之心么?”文渊用光滑的身体贴住他,抬腿搭着小腹,故意不扯浴巾,小腿肚子蹭棍棍。 棍棍迅速起反应,叶环抖了抖,说道:“一门心思要把憋在肚子里话倒出来,不想留下遗憾,成与不成,没想太多。” “好吧,咱们慢慢来,睡觉!”文渊闭起眼,小腿肚子仍旧蹭啊蹭的。 九点钟不到,是睡觉的时候么? 叶环探出手,摸他肩膀。空调鼓着热浪,斗室里非但不冷,还蒸得人血液发烫。 文渊暗笑,不理他,让他摸,心想不对视不吭声,默默允许性侵,他的胆子或许会肥起来。 虽然是处男,按理说叶环不至于这么怯场,但文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堪比神祗,可以跟从,可以追随,岂容亵渎!文渊了解这种心理,不禁感动非常。 叶环轻轻抚摸,触手滑腻,皮肤微温,锁骨的形状充满诱惑,欲望渐渐耸动。一手伸到他颈下,一手顺着肩膀摸到腰肋,摩挲一阵,一点一点滑向大腿。 文渊又用腿肚子蹭棍棍,感觉应该硬了,尺寸好像不够理想,又短又粗? 他体质敏感,对器大活好什么的不是太作要求,叶环的小棍棍只要达到国人的平均水平,操爽他绝对不成问题。可是如果又短又粗,比又短又细还要糟糕,操不爽也就算了,还痛得要死,实为大忌,头号大忌!! 文渊有点小紧张,大腿下移,压住棍棍,细细辨别…… 卧槽,他穿着内裤,棍棍因惨遭束缚而变形,尺寸不明! 文渊心弦一松,油然生出一股喜悦感,大腿再抬高,膝盖顶在他的胸腹之间。 叶环的身体越来越热,情欲愈盛,将魔爪伸向文渊的屁股。 圆鼓鼓的富有弹性,大腿的弯曲,使之撑起夸张的弧度。叶环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晕眩感一浪又一浪,心脏剧烈起搏,气都喘不动。 终于摸着了,犹如完成二万五千里长征,那个辛苦,那个疲倦…… 大病初愈似的,全身酸软,仿佛忘记自己的存在。 “喜欢吗?”文渊细声问。 叶环猛地深呼吸,刹那间元气复苏,精神亢奋。 “手感不错。”他假装很有见识似的,轻描淡写道。 “哦?”文渊的语气透着失望。 “额,不是不错……”叶环赶紧纠正,“一级……不,是超级,超级棒!摸一摸,舒服得想死!” 第一句肉麻话献给了屁股。 文渊大乐,呢喃道:“最喜欢被人摸屁股了,有种浓浓的宠溺味道……” 叶环摊开手掌,又摩又揉,然后沿着曲线爱抚腰,又摸回来,继续摩揉。 文渊发出极低极低的呻吟,大腿下滑,与他两腿交叉,股骨头平展后,臀肉的手感更加丰泽。叶环摸上瘾了,扩大摩揉面积,不时捏一捏,抓一抓,在加紧的大腿根部,扫到了蛋蛋。 文渊哼哼着,抚摸他的小腹,一起一伏张力十足,腹肌平滑。很好,一个小时的保障,两个小时可期。 棍棍呢,啥模样? 迫不及待想知道,撩开浴巾,手指伸进裤腰,一堆毛毛,略硬,疏密有致。再向下…… 熊孩子,怎么能把棍棍压成向下弯曲的形态,会断的! 扶正扶正…… 哎呀呀,不小嘛! 文渊轻颤,像是第一次摸男人的命根。 叶环也轻颤,那感觉,说不出来的美妙,好想粘在他的掌指之间。 “多大?”文渊问,“量过没?” “十……十五公分……”叶环神经绷紧,生怕他不满意。 比不上江离和古岳,但足以让自己爽翻!文渊为保持后庭紧致,常常做菊操,提臀缩肛,护菊有道,养菊有方,为长远计,反而不希望叶环的家伙什太雄伟。圈内酷爱大家伙的,不是天生眼大就是大松货,他可不想与他们为伍。 十五公分最佳! 文渊越摸越喜欢,竟而忘记夸赞小老公。叶环忐忑不安,都不敢看他了。 棍棍头粗大,根部反而细了一圈。文渊又喜,翻身坐起,三下五除二把叶环扒得精光,定睛查看宝贝。 果然!果然!上粗下细,0的最爱! 谷道宽绰,穴口却窄,上粗下细的棍棍因为符合人体生理特征,操起来爽且不疼。文渊本想给叶环口交,一见此等美根,邪火直欲破体而出。 “我受不了了!”他拨弄棍棍,往下扳压,手一松,倏地弹起,充分展示良好的硬度和韧度,“老公,求操!” 文渊馋涎欲滴,多久没过性生活了,屁股里头越来越热,越来越有湿意,某人胆敢磨磨蹭蹭,休怪自己霸王硬上弓! 叶环眼睛都直了。文渊双腿蜷曲,一腿垫在股下,一腿向外张开,身子前倾,屁股形状在细腰的衬托下,要多翘有多翘,要多迷人有多迷人,高高挺起的前根,豁口微张。 “怎么可以这么性感!”叶环一把将他揽进怀抱,寻幽探秘,又亲又摸。 两人的身高体型差不多,叶环略高两公分,骨架子也略大,但不知怎的,恍然觉得自己强壮健美,文渊反倒像小绵羊。 “不抹润滑油了……”文渊平平躺下,握住他的棍棍杵到洞口,“你的第一次,我想为你而疼。” 63、TJ 撑开洞穴时,撕裂的疼痛感,惊得文渊心都抽了,屏息凝气,努力放松肌肉组织。叶环心疼,停滞不前。文渊低喝:“用力!”叶环把心一横,一个冲顶,棍头破开壁垒,大蛇一般滑进深处。 “老公好棒。”文渊喘息着,把手伸到股下,抚摸棍棍被屁眼套住的形状,说不出有多带感! 叶环楞楞的,推压文渊大腿,目光也停留在两人的器官连接处。 白白的两片臀肉,夹着圆圆粗粗的棍棍,豆大小洞怎么扩得那么开,好吓人,老婆受苦了! 不论看过多少GV,实战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叶环一阵难受,同时生出一股强烈的性刺激,轻轻回抽,文渊的屁股像固定在棍棍上,跟着下移,人则发出轻微呻吟。 紧得要死! 叶环舔嘴唇,欲火贲张,棍棍仿佛胀大几分。 “来吧!”吞下整根棍棍后,文渊痛感大减,穴口一张一翕夹动,为小老公带来做1的享受,“别那么斯文,我是你的战利品,想怎么玩怎么玩。” 叶环不客气了,原始本能的驱动,使他渴望打洞钻穴,拧腰抽身,再向前插送。文渊的灰白色囊袋随之摇晃,白得耀眼的身躯掠起银靡肉香。 文渊浪叫,进进出出的体验,一下空洞,一下充实,唤起奇妙的快感,很快压过痛楚。 上粗下细的美根果然大丈夫,只在插入的最初阶段比较疼,插入到位严丝合缝,怎一个舒服了得,以后恐怕连润滑油都可以省了。 叶环快速活塞,半趴在文渊身上,兜着他的双腿,屁股一耸一耸,照着眼洞里最深最温软的地带急进。便如溺水之人,看见一根救命稻草,竭力去抓,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着,还要抓,不停抓。 他酷爱这种感觉,每一抓都搔心挠肝,每一抓都伴随酸麻酥痒的电击感,神经中枢的兴奋因子狂舞着,完全沉浸在飞驰的舒爽中——靠主动撞击才能追求到的舒爽! 文渊的叫床声上升到海豚音,身不由己带来的迷茫表情,正是身心快活的写照。但叶环见而不见,闻而不闻,第一次实操,缺乏经验,根本不懂如何驾驭自己的体验。 实际也不需要,因为第一次的快感太陌生,陌生反而导致强烈的新鲜刺激,跟着感觉走,已经让他受不了了。 欲望好似脱缰野马,叶环咬牙切齿,仿佛和胯下肉体结有深仇大恨,玩命儿顶,顶穿他,顶坏他。额汗密布,呼吸不畅,仍拿出孤注一掷的狠劲。 卧槽,收不住了! 屁股一紧,精潮奔涌,顺着前冲之势,喷出第一波。叶环急忙忍住,匆忙间忘记男人爆发时不是开闸放水,不忍不行,越忍越出得快,第二波汹涌澎湃。一忍一忍,屁股越夹越紧。 文渊尚未进入最佳状态,察觉到异常,急速关闭穴口,两片薄肉尽全力夹紧棍棍。 这边一忍,那边一夹,做神仙也不如。 叶环闷哼不止,疯也似的释放。每一次释放,快乐纵横于紧绷与解脱之间,来回震荡,震荡愈急,把魂儿甩出直上云端。 双脚蹬踏,重重跌在文渊怀里,大口喘息,他再也不是处男了。 文渊微笑着,勾住叶环脖子,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你射了好多。” 叶环傻笑。 “太快了,额……” “第一次嘛,我第一次时,十几下就射了呢,你比我强多啦。” “就会说好听话。” 叶环心中装满甜蜜,怔怔望着痴恋八年的爱人。 “别拔出来,屁眼被你操大了,收不拢口,经验容易外流。我想把你的第一次全部吸收。” 叶环尴尬。 “能不能不说屁眼,太难听了。” “那叫什么,菊花吗?” “不是挺形象?” “作为书面语差不多,咱们现在这样……” 文渊目光流转,艳色勾人。 “你不觉得叫屁眼更带感?” “可是,不想对你用粗俗的词汇……” 文渊爱抚着那张年轻的面孔,为他流露出来的纯情与深情而感动。 “宝贝,放下你心目中高不可攀的老大,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是你老婆,休戚与共,不离不弃,赶都赶不走。” 叶环点点头。 “好的,老婆大人,喜欢我的大基罢么?” 文渊“哼”了一声。 “不喜欢,没把我操到高朝!” “这个……这个……” “再来一次!” 叶环眨着大眼睛。 “你想把我榨干?” 两人说着情话,时候差不多了,文渊叫叶环拔出棍棍,一同进洗手间清洗,尔后回卧室继续探讨房中术。文渊告知生理敏感点,叶环一个一个试,搞得他屁眼又发痒了。叶环扒开屁股,一头埋下去,文渊抽搐一下。 “你不嫌脏么?”他问,“老杆子才好此道,别勉强。” “它是你我快乐的源泉,脏什么脏!”叶环贪婪舔吸。 看GV其实挺不敢想象,可谁叫老婆是文渊,他身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叶环毫无压力,舌耕不辍,脸蛋擦着丰腴股肉,品尝菊心味道,甚至试图把舌尖戳进去。 文渊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十分受用。那是他全身上下最被动的地方,以他的性格,被动便是弱点,一遭侵犯,防都防不了,所以特别喜欢得到爱人呵护。 “老公……”文渊吞咽口水,忽然想起一个无聊的问题,“我和你妈妈同时落水……” 话未说完,不禁笑起来,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每个同性爱人都要问上一问? 叶环也笑了,狠嘬孔洞,把手指塞进去转着玩。 “像个娘们儿。”他说,“你很有娘受潜质哦。” “挨操的人没有一点女人心思,说明没被操爽过。”文渊弯起小腿,用脚跟敲打他,“等着有天,我夺走你的小处屁,你就晓得了。” 叶环心头一热,把自己的所有全无保留奉献给他,乃是深藏已久的心愿,想想就开心。 “快回答爷,救妈妈还是救我。”文渊语声含糊,屁眼被他抠得好不爽利,小混蛋不但有烧火棍,还有撩火指。 叶环寻思片刻,反问:“如果把妈妈换成咱俩生的儿子,你说我该救谁?” “呸,我可没本事生……”文渊皱了皱眉,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扭头,欲言又止。 无聊的问题,把爱与孝混为一谈,逼难人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做取舍。江离、古岳的回答,先救妈妈再跳下水与他共赴黄泉,意为先尽孝,再成全爱,爱与生命相联,共生共死。叶环却不走寻常路,妈妈换成儿子,把概念偷换成两人爱的结晶,三者一体,是为完整家庭。这一来,考量的不再是爱情,而是责任。 答案显而易见! 文渊抱住小老公热吻,他喜欢这个答案,好像终身有托一样,心情激荡。 “操我!”他说,“把我送入仙境。” 铺好浴巾,采取耻感最强的姿势,双膝跪倒,弓着身,腰力托起屁股,菊心向天。 叶环摸后脑勺,屁股抬那么高,这要怎么操。 “骑上来,基罢下插。”文渊把双肘收到胸前,以使自己看起来弱不禁风,“从没玩过这花样,老公,你不用怜惜我,只管狠操。” 缩一缩菊穴,凉飕飕的,心里有些害怕,升级版的跪式背交充满暴力,都不敢让江离试,现在为了将小老公TJ成勇者,他豁出去了。 叶环不知深浅,开胯骑着他的屁股,棍头捣入深穴,动一动觉得不好着力。 “按着我的背,怎么爽怎么干。”文渊鼓励道。 叶环于是照办,身体前倾,屈膝下压。起先动作幅度较小,感觉不太舒服,慢慢提劲加强力度,好像打桩一样,一下一下,越插越顺,越插越疾。 文渊大叫,周身骨骼都快散架了。叶环双脚抓地,可以调集全身之力,再加百来斤的体重,撞击何等凶猛。 “啪啪啪”的响声爆豆子一般密集,文渊卑微的模样,使叶环征服欲大增,胯下肉棍便如一把长枪,照着穴眼死命捅,恨不能捅出血来。 亏得文渊屁股肉厚,否则股骨头的反作用力能撞得他生疼。 “老公,再日狠一点。” 文渊努力保持重心平衡,屁股越撅越高,腰腹弯得几乎折断,像个贱奴一样屈就叶环的银威。 叶环兴奋极了,两腿卡住腰,奋力鞭挞,操得胯下之臣要死要活,嗷嗷直叫,屁股里头湿滑无比,肠液丰饶,随着肉棍汩汩外流。 下插之势便于对前列腺造成猛烈冲击,文渊爽得四肢乏力,偏又不能趴下安享潮涌,仅以屁股方寸之地,迎击叶环全身重量,真是又苦又累,虚脱欲死。 在受罪中享受,在享受中受罪,倍增煎熬。 也不知干了多久,文渊神智渐渐模糊,肠液沿着蛋蛋滴下,甩得到处都是。叶环忽然握住小渊渊,一边急撸,一边狂插。 文渊想叫都叫不出声,屁股开花不说,原本软绵绵的命根骤然昂起,大秀存在感。谷道之中,不似痒,不似痛,不似酸,不似麻,爽得忘乎所以,一时失控,竟而阳精急泄。 前后一起喷薄,文渊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快乐透支,体力更是透支,再也支撑不住,“老公,饶了我吧。”连声哀求,只想完完全全趴下,睡到地老天荒。 叶环箍住他的腰,就差没把人提起来,狂冲猛进,“哎哟”一声,随他一起栽倒,射得云里雾里找不着北。 性征服能给男人带来最原始的雄性成就感,叶环涉世未深,性格偏柔,故而表现得尤为显着,强汉子的豪迈与自信充斥胸臆。稍事休息,打来一盆热水,帮文渊清理干净身体,热毛巾敷菊。 文渊死狗一般,任凭他摆布,迷迷瞪瞪中,隐约有只温暖的手,围着小穴悉心按摩。略加转念,忆起曾被江离干出内出血,叶环送他去医院,肛肠科大夫教导他怎么好好照顾自己。 小家伙是有心人。 文渊禁不住动容,默默咀嚼两人重逢以来的点点滴滴,柔肠百转,轻声问:“环环,你怎么可以这么爱我?” 叶环亲吻他的后颈,吟诵无名氏元小令《中吕·普天乐》作答。 “他生得脸儿峥,庞儿正。 诸余里耍俏,所事里聪明。 忒可憎,没薄幸。 行里坐里茶里饭里相随定,恰便似纸幡儿引了人魂灵。 想那些个滋滋味味,风风韵韵,老老成成。” 温软痴情的语调久久在文渊耳边回荡,两颗晶莹的泪珠滑出小鹿眼睛的眼眶。 一段情,两颗泪,一颗寄给来世,一颗守护今生。 老天爷待自己不薄! 64、转折 性是男孩成长为男人的第一步,处男的骨子里永远藏着幼稚因子,不经原始本能的洗礼,别指望真正成熟起来。叶环以其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完美跨过这道关口。 文渊传教各类性技巧,当然是针对自己的性技巧,生理表现、体位姿态、活塞频率种种,特别是活塞频率,什么样的节奏、什么样的力度最能把自己送入高朝。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做爱不是拿出自力更生的劲头埋头苦干,虽说体能是基础,但缺少相宜的性技巧辅助,干几个小时都不见得令人满意。 叶环的床上天赋远不能和文渊相提并论,既不善于挖掘总结,又不精于调情和心理暗示,可架不住文渊把自己研究得太透,兜箱底儿的货都倒出来了,再配合实战演练,夜以继日勤能补拙,很快脱胎为文爷克星。 文渊作茧自缚,不知是欢喜还是苦恼。他的身体素质其实不在叶环之下,只是体能稍欠,作为被动一方,多多少少可以省一些力,两人理当棋逢对手才是。奈何后庭敏感度太高,高朝来得既快且猛,次数又多,消耗巨大,以至于完全不是对手,战一次败一次,每次做完,屁股便如那修罗场,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尤为可恶的是,叶环掌握了一招杀手锏——屁股朝天爆操骚菊式,专用以插射他。文渊起先又爱又怕,前后一起喷发,可谓最极致的享受,可遇不可求,然而随着叶环功力日深,熟能生巧,渐渐只剩怕了,身心俱崩、生死不明的滋味委实苦不堪言。 叶环仗着这记绝招,下克上,弱胜强,一跃而为一家之主,不但在床上行使主宰权,生活事务上也集权于一身,文渊想不听话都不行,自此走下神坛,甘为老公从属。 叶小爷意气风发,年三十这天,驾车载文渊回南京。他的车技练得颇为纯熟,驾照却尚未拿到手,无证驾驶也就算了,只要不出事,不踩狗屎运,交警找不上门,偏偏热衷于开快车,油门一踩,奔驰小跑直如一道黄色闪电。文渊提心吊胆,脸都白了。 “乖老婆,别怕,爷跟苏启学车那会儿,常上高速飙车。”叶环好整以暇,捏住文渊下巴,拨转过来朝向自己,噘嘴飞吻,“真美,爷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便是讨了你这个大美人做老婆。” 文渊满面怨怼,说道:“矫枉过正,男子气不是匪气!” “管他什么气,你喜欢就行。”叶环吹着口哨,吊吊地斜他,“喜欢吗?” 文渊忍笑,说道:“不喜欢,像个小流氓!” 叶环挑眉,淡淡道:“屁股朝天爆操……” “喜欢!”文渊大叫,“以后不许提那九个字。” 叶环哈哈大笑。上午十点,放缓车速驶入南京中山门,驱车至中央饭店停下。文渊纳闷,到这儿来干嘛。 “下车,宝贝儿,”叶环招呼道,“爷想操你的骚屁眼!” 文渊脸都绿了,越来越无法无天,真把爷当性玩物了啊! 可是,为什么隐隐有一丝窃喜? 洞洞好痒…… 两人颠鸾倒凤,文渊浪得昏天黑地,肠液流了一大滩,在床单上画下一幅大大的世界地图。临走前,别别扭扭问叶环:“服务员看到会怎么想?” 叶环傲然道:“年下攻才是王道。” 文渊给他一拳,哼道:“兴许人家认为是你流出来的呢。” 刚被处理过的男人,心底难免飞扬着酷帅狂霸拽,文渊是过来人,清楚这德性,等日子久了,叶环便会沉心静气,自动收敛。不过,他期盼这一天晚点到来。 越是强者越渴望被征服,与一般人想象相反的是,他们更愿意被弱者征服,因为会有安全感,越是强者也越注重安全感。 两人分头回家过年。文渊在饭桌上宣布新交一位女朋友,五一带回来与一干亲朋好友见面。合家上下举杯欢庆,奶奶最欣慰,长头孙终于要娶媳妇了,期待着早日抱重孙子。叶环的叔伯亲戚大多不在南京,只和父母团圆,一吃完年夜饭,急吼吼跑到文家拜见丈母爹丈母娘。晚上守岁,躲在房间里做那爱做的事。文渊唉声叹气,被一个比弟弟还小的男人骑来骑去,骚水横流,精气满室,家人发现的话,不定怎么闹翻天。 叶环渴望两人共同出柜,正大光明交往,文渊实在鼓不起勇气,警告他不许露出破绽。性取向是纯个人隐私,文渊一直忌讳高调秀恩爱,当初江离就很注意分寸,叶环则不一样,少年气盛,情浓正酣,动不动得意忘形。文渊体谅他一片痴心,连日合欢,底线一步一步退守,已经默许他在上海随心所欲,南京地头,熟人众多,可不敢由着他胡来。 叶环嘴上应承,心下仍报以期许。 初六下午,文渊陪奶奶打麻将,根据各家不要的牌计算形势,挑出一张五万放到奶奶跟前。 “您老和吧。”他笑嘻嘻说。 “嘿——,坏小子,咋晓得我要五万。”奶奶推牌。 “何止五万,还有二万、八万,您听二五八万。”文渊数钱给老人。 姑姑纳闷:“我妈打了那么多万字,怎么手上还有一堆万字牌。” “不敢贪心呗,换我早做清一色了。”文渊大谈麻经,“一般人打麻将,拿到万字牌或者风字牌,都有一个坏习惯,牌如果是倒着的,非摆正不可,上下一掉个儿,我就记在心里了。” 姑姑恍然大悟:“难怪你是常胜将军!” “理牌时,索筒万别摆得泾渭分明,不然进张出张,看你抽牌的位置,就能计算牌型。”文渊又说,“你们看看我的牌,全部都是打乱的,甚至张张不连。有次遇到一位高手,为了误导他,假模假样在左边制造万字牌型,最终骗他点了我一个七对。” 奶奶摇头:“我们哪有你的脑袋瓜子……” 此次回家过年,文渊衣着入时,俊俏可人,奶奶爱到心窝窝里去了,不时说:“你媳妇儿能生下个像你的男娃儿,我走得也开开心心。” 文渊黯然,结婚生孩子这些事并不难办,他和小雅早商量好了,如无意外,明年领证摆酒,可这样欺骗老人,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晚上,叶环拖着两个行李箱,叩开文家大门,眼睛红红的,脸上挂着泪痕。 文渊吃了一惊,忙把他领进卧室。 “我妈把我赶了出来,说不再认我是儿子。”叶环皱着眉,委屈万分,“老婆,我出柜……” 文渊脸色陡变,喝道:“你发什么神经!” “我只是想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感情,抬起头做人……”叶环嚅嚅道,“我妈大发雷霆,一点商量余地没有,说我不找女人结婚,就滚出家门,永远不要回来。” 文渊沉着脸,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不征得我同意,擅作主张……” “你能同意吗?”叶环说,“你很幸运,和小雅姐姐是多年好友,知根知底,肝胆相照。我呢,到哪儿找去?形婚可不是简单的事儿,鸡飞狗跳的例子太多,基本都以失败告终。” 文渊知他所说不假,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爸呢,什么意见?” “他个窝囊废,全听我妈的。”叶环偷眼看他,“老婆,我无家可归了……” 文渊无奈,只得让他住下,想叶母态度决绝,平添一桩心事。 此后叶环一直努力与家里沟通,叶父心疼儿子,答应做叶母工作,问他到底有多爱文渊。叶环说:“他是我的命根子,你们要把我们拆散,我立刻阉了自己做太监去。”八年痴心终不悔,看似温软乖巧的叶小娃儿,实则倔得跟头牛似的,认准的事儿雷打不动,和叶母的脾气很像。 人人都有侥幸心理,就像那些找文渊算命的人,明知自己平凡普通,却总是侥幸得到上天垂帘,有朝一日大富大贵。叶环的出柜等同此理,侥幸地认为父母出于疼他爱他的考量,最终接受性取向之殇。 人们常说,任何时候都要对未来抱有希望,大多数情况下,不过抱着侥幸心理,自我催眠,脱离现实,可悲可叹。 文渊很想数落叶环,我的话为什么就不爱听?是你懂的多还是我懂的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才二十二岁啊,有多少社会经验,又有多少人生阅历,比起许多同龄人尚且不如,怎么可能像自己一样思考问题。何况,即使他心怀侥幸,那也是因为爱,爱得那么纯粹,爱得那么执着。 无数人向往纯粹执着的爱情,多么美妙,多么梦幻。可惜,越美妙越梦幻的东西,越容易走向反面,纯粹执着有时也会沦为爱情杀手。过犹不及,适可而止,只有在理想和现实之间寻找平衡,才能获得实实在在的幸福。 文渊决定暂时把此事按下,是非成败自有定论,眼下亟待解决的是“烟雨江南”设计项目招标。 他必须赚到那一千万!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又一次临到事业上的转折点。无数次挣扎欲起,无数次重重倒下,自信跌入谷底,再也承受不住失败打击。 爱情不能当饭吃,没有事业的男人,屁都不是! 65、成功 元宵节后,文渊玩消失,整整一周不见人影,再露面已是情人节前夕,精神状态甚佳,小鹿眼睛飞扬着喜悦神采,快速收拾好行囊,和叶环一同返回上海。进家门就扒叶环裤子,憋坏了,万分想念叶氏烧火棍。 叶环暗叹,我这老婆啊,人前庄重,人后风骚,表里不一已达令人发指的程度,真是做演员的料。于是端坐不动,稳如泰山,说道:“不交待清楚七天行踪,家法伺候。” 叶小爷的家法很残忍:性惩罚——屁股朝天爆操骚菊式! 文渊叫苦不迭,怕什么来什么,叶环只要祭出这记绝招,出卖人格都在所不惜,遑论肚子里的那点小秘密。 “我给您跪了成不。”文渊求饶,“让我保留点个人隐私吧。” 有关事业上的要务,叶环恪守绝不干涉原则,老婆大人城府甚深,喜欢谋定而后动,不到关键时刻严守机密,典型做大事的人,别说自己没那能耐,即便有,也万万不可触犯忌讳。 他所不开心的是,消失期间,竟然一个电话一条短消息都没有,不、能、原、谅! 棍棍在文渊的舔食下,腺液不断流溢,叶环憋得更惨,七天来飞机都不曾打过,望着文渊红润润的嘴唇,真想一棍戳到喉咙管。 “小戚同学的功夫挺不错吧。”叶环妒火中烧,猜他一定又和陈姐勾搭上了,夜不归宿,搞什么鬼名堂,“比我如何呀。” 文渊眉花眼笑,把卵撸开,捏着深红色的棍头又捻又搓。 叶环吃痛,嚷嚷:“轻点!” “我是见了陈姐和小戚……”文渊慢条斯理说,叶环酸得牙快掉了,“不过我屁股上刻着:‘叶氏私宅,闲人免进。’人家可知趣了。” “什么闲人免进,是外人免进!”叶环耷拉着脸,“你你你……敢在外人面前露屁股!” 文渊舔嘴唇,说道:“看看屁股有啥关系,洗澡堂子里看过我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 叶环火了,抱他坐自己腿上,掰开股肉,孔洞对准棍头,使劲往下顿。 两人齐声大叫,用力过猛,都感到一阵疼痛。 生意人逢场作戏本为寻常,但叶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他的观念比江离开放多了,比如不介意文渊穿得性感,修身包臀的裤子,不妨大穿特穿秒杀路人,挤地铁偶尔遭人袭臀吃豆腐,他也浑不在意,一笑置之,老婆越诱人,越说明他本事大福气大。可脱光了让人看让人摸,抹脖子的心都有了。 叶环气往上冲,双臂绕过腿弯,由下向上托住他的屁股,忽然从沙发上站起。 文渊吓一跳,赶紧勾住他的脖子,大腿紧扣腰肋。 “你疯了么,小心摔倒。”文渊心里发毛,“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睡觉都穿着长裤,你别逞强!” 站姿体位漫画书上画得很带感,实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受者体重越轻越好,攻者体魄越强越好,他生怕叶环扛不住。 “抱紧我!”叶环深吸一口气,文渊足有一百零八斤,挂在胸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老公,这么干不舒服……”文渊贴着他的脸,全身紧张,情不自禁缩肛,把棍棍夹得牢牢的,仿佛可以增加稳定性。 “但是很刺激。”叶环维持好身体平衡,耸臀抽动,“相信我,别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文渊明白了,他想给自己安全感,背后无靠,身如立锥,最无安全保障的体位,他希望自己全心全意信赖他。 “嗯,我把自己交给你……”文渊轻声说,忽然心软若绵,如果摔倒,他相信叶环也只会向后倒下,“来吧,我爱你。” 两人贴得极紧,胸对胸几无空隙,叶环施展不开,唯有小幅度抽插,快节奏摩擦肉壁。 文渊哼鸣不止,连日禁欲,加上体位刺激性强,很快分泌出肠液。 由于洞口过于靠后,叶环无法将棍棍整根埋入,小半截露在洞外,溢出的肠液浸得卵囊湿湿答答。 文渊只想多流点,彻底放松括约肌,以证明小老公的性能力无与伦比。 叶环捧着他的屁股,肱二头肌坟起,硬梆梆的,纵然累得气喘吁吁,也坚持不懈干下去,两手都被肠液润湿了。 文渊轻呼:“老公,我快不行了。” 叶环急进,艰难迈步,一边走一边操,缓缓进入卧室。 高朝如期而至,文渊呻楚不胜,屁股火热,又酥又痒的欲浪,一波一波向四周扩散。 “痒得不行了。”文渊胡言乱语着,真想死在他的怀抱,“老公帮我止痒。” 叶环头晕眼花,汗如浆出,鼓起最后的狠劲,一通猛操,誓要把他的屁眼糙烂。 两人一齐倒下,叶环力尽虚脱,哪怕倒床上,也背部朝下,不愿压着文渊。 斗室里,浓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汗液的味道。 文渊趴在他身上,呓语般道:“你不是老公,是丈夫,大丈夫,我是你妻子……” 老公老婆的称呼,是圈内习以为常的昵称,管做0的叫老婆,谁都不会觉得娘,“妻子”之谓则不然,文渊此刻女兮兮的。 叶环的颊边漾起小梨涡,轻声问:“我要你穿女装扮女人愿意吗?” “愿意……”文渊不假思索道,“你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生孩子呢?”叶环又问。 “好,我给你生。”文渊笑了一下,“你要用一生的时间让我怀孕。” 叶环咧开嘴大笑,“嗬嗬”的低沉笑声,听起来有点傻。休息十分钟左右,精力渐渐恢复,翻身下床,打来热水。 文渊着实感动,说道:“都累成这样了,还想着帮我敷菊,你可不可以不对我太好?” “做老婆的牺牲可大了,菊花松弛永不可逆,肠道也容易受到损伤。”叶环拧干热毛巾,拍他的屁股,“自己扒开。” 文渊叹了口气,伏身撅臀,分开两片股肉,暴露菊穴。 “我不想上班了。”他说,“项目做成,我供你读硕士博士,蹲家里当人妻,一心一意伺候你好不好。” 叶环愣了一下,问道:“你不准备干一番大事业了?” “再大的事业也不如你大,何况不上班也能赚钱呀。”热毛巾敷在股上,说不出的舒服,文渊的心都快融化了,“你帮我想个赚钱的法子吧。” “给我一点时间。”叶环若有所思。 二人情意绵绵,畅想未来的幸福时光,讨论明天的情人节怎么过。他们都是第一次过情人节,各自买了礼物,晚上再兴房事,文渊让叶环享受了够,准十二点,纷纷拿出来馈赠对方。 文渊送出一块羊脂玉吊坠,树叶造型,雕工极为精湛,很中规中矩的礼品。叶环则搞得很,先送一条空空裤,丁字裤的一种,只兜前根,屁股全无遮挡,不包寸缕,这也还好,文渊很喜欢,穿起来给他看,屁股摇得花枝乱颤,一回头当场傻掉,叶环的第二件礼物居然是一款新式情趣按摩棒。 “以后出差,让它陪伴你。”叶环一本正经道,“坚决不许给我戴绿帽子!” 文渊哭笑不得,问他:“遇到QJ怎么办?” 叶环扶额:“坚决不许反抗。” 文渊忽发奇想,用电脑摄像头录制两人的性爱画面,以后再有短暂离别,双方都有个解渴途径。话一出口便即后悔,叶环手舞足蹈,声称那将是史上最好看的GV。 文渊赶紧睡觉,求菩萨保佑,让他忘记刚才的馊主意,一想到自己挨操的丑态,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天下午,小雅约见文渊,风尘仆仆从南京赶回来,满面沮丧之色,带来一个坏消息:方志和对天宇兴趣不大。 “这头老狐狸,说话含含糊糊,绕来饶去,真难打交道!”小雅忿忿道,“春节、元宵送的节礼一概不收,吃饭倒不拒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文渊说:“他应该是冲着干爹的面子才应酬你的饭局。” 小雅想了想,点头道:“可能吧,我的感觉很不好,渊渊,这事我心里没谱,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这么容易成功,爷还值那一千万吗?”文渊微笑说,“别着急,好戏刚开始,半个月后咱们一起回南京,爷布下的天罗地网也该收一收了。” 小雅惊讶道:“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文渊哼道:“本来没打算向你隐瞒,可是一想起你和江离坑蒙一气算计过爷,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次连本带息一起讨还!” “卧槽,北京那档子事吧,老娘掏心掏肺替你着想……”小雅忍不住想打人,“摸摸自个儿良心,有没有被狗啃过!” “不管,爷是天蝎座的,特记仇!”文渊记挂即将到来的烛光晚餐,叶小爷三令五申,敢迟到动家法,“明天把方案传我邮箱,我给阿海看。亲爱的,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叶环打扮得漂漂亮亮,正在餐厅翘首以盼,一见他准时出现,怒放的红玫瑰殷勤献上。 文渊尴尬,众目睽睽,他真是一点不讲究啊。 “我们是同性情侣,能不能不高调秀恩爱?”文渊手足无措,玫瑰从来都是送女人的,关他什么事啊。 “我就这么点嗜好,恳请老婆大人嫁夫随夫。”叶环绅士风度十足。 好吧,爷迁就! 文渊入座,看着玫瑰,怎么看怎么嫌碍眼,可是今天这个氛围,不喜欢也得假装喜欢。 “今后每逢情人节,我都要送一束玫瑰,请老婆大人学会收到玫瑰时的惊喜表情。”叶环偷笑,一脸坏样,“记住,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妻子。” 文渊夸张地假笑,捏着嗓子说:“是,我爱你,老公。” 鸡皮疙瘩掉一地,爷不要当人妖啊,救命! 饭后二人压马路,沿途多少人驻足观看。文渊捧着玫瑰,压力好大,平生第一次痛恨情人节为什么不设在二月三十号! 叶环越来越大胆,走到淮海路,忽然搂起他的腰,说道:“老婆,你会成功的!” “‘烟雨江南’么?”文渊被路人看得浑身不自在,目光下垂,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既是也不是……”叶环说,“这么多年下来,你诸事不顺,挫折重重,细细一想,完全是运气不好,老天爷给你的磨难越多,将来的成就也越大。” 文渊“嗯”了一声,说道:“如果我的运气再也好不来呢?破产的人,鲜有东山再起的例子,影视小说里的故事当不得真。” “不,你是例外。”叶环说,“你才气纵横,和他们没有可比性,一定可以触底反弹。老婆,你知道我多么敬仰你,快要饿死的乞丐,只会坐等别人施舍馒头,而你却要自己挣馒头。” 文渊的心蓦地一紧,转过脸看他,目光灼灼。 叶环缓缓道:“你的八字把事业和爱情牢牢捆绑在一起,事业不成,爱情也不会长久,所以我很害怕,怕你再次失败。对不起,老公没本事,是个窝囊废,什么忙都帮不上,本来不想给你增添压力,可是,自从得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文渊堵住他的嘴,深深长吻。 “我会成功的!”文渊动情地说,“相信我,宝贝,馒头会有的,热乎乎香喷喷。在此承诺:只有当我连自己都不要时才会不要你,你是被我掰弯的,我要负责!” 文渊语气坚定,眼里盛满自信,仿佛已站在成功的基石上,然而他的合作者远不如他乐观,心下惴惴,一丝一毫的把握也没有。 小雅发来一条短信:渊渊,你确信我们能成功? 文渊仰望着迷离的城市夜空,寻思半晌,输入回复。 一部成功的戏剧—— 需要以真实生活为背景的剧本。 需要目光敏锐,善于发掘、组织和策划的导演。 需要敢于抛弃自己,容易带上角色面具的演员。 需要默默无私奉献的幕后工作者。 需要足够空间的舞台。 需要耀眼华丽的镁光灯。 需要虚假如真实的道具。 需要渲染剧情的音乐。 需要阿谀吹嘘的社评。 最后需要一群被愚弄或者被感动的观众。 66、破局 三月伊始,文渊、叶环、小雅再次返回南京。“烟雨江南”项目设计方案和设计图开标在即,决战时刻终于来临。 与华凌制药的设备安装项目招标方式不同,“烟雨江南”虽然也分两轮议标,但形式比较正规,设立专业的评标委员会,综合考量性价比,价高者未必没有戏唱,价低者未必有希望。天宇的设计方案和设计图,经阿海过目,深得认可,2160万的报价也非常适中,加上东南大学设计资质,张康华的金面,闯过第一轮议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关键在于第二轮,评标委员会将择优选取两到三家公司,交由“四海置业”副总经理方志和作最后定夺。获得推荐是一道关口,方志和能否青睐又是一道关口,一关更比一关难。 小雅觉都睡不好,标书一交,不再有修改机会,设计行业名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天宇相比其它竞争对手,实在太默默无闻了。 叶环又紧张又兴奋,不停问文渊做了哪些安排,是否动用高官施压,是否搞定了甲方大老板齐总,是否进行高额贿赂。文渊讳莫如深,权当自己是局外人,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搞得叶环满脑子性侵邪念。 到南京后,叶环无家可归,文渊不想丢下小雅,于是三人一同下榻新纪元大酒店。小雅见两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心下颇为失落,她和嫣嫣又吵架了。 “我发现,两个女人一起生活比一男一女更沉重!”她递来这么一句感叹。 文渊和叶环对视一眼,走进自己的房间,门未关严就抱在一起激吻。 “我发现,两个男人一起生活比一男一女更轻松!”文渊把叶环推上床,解开裤带玩棍棍。 小环环垂头丧气,长不及指,嫩皮略包,垫一垫跳三跳,着实有喜感,是为文渊最爱玩的成人玩具。 “不许硬啊,硬了就不好玩啦。”文渊发出警告。 “你要帮我分心才行。”叶环两腿大开,手持遥控器,翻来覆去转换频道。 文渊随口答应,心里记挂小雅,竟而半晌无言。 在爱情的道路上,他其实远比小雅幸运,从当初的小蕊、水绒到后来的江离、古岳,以及现在的叶环,每次投入,身心都获得了极大满足。小雅呢,做直女时不相信爱情,弯了后尽管找到了真爱,可相处中的矛盾,随着时间推移越加突出。她本是情绪化的人,嫣嫣比她更情绪化,表面上看是嫣嫣太梦幻,仔细分析,是她们的生活存在严重的性缺憾。 小雅由于没有G点高朝,纯粹的生理享受靠自己就能解决,对于性的追求并不执着,加上她工作繁忙,肩上的担子重,加班、应酬成了家常便饭,故而在性生活方面难免有所忽略。嫣嫣与之相反,硕士研究生在读,诸事顺遂,开心无压力,不但情欲健旺,还很容易进入状态。当女人在性上得不到满足时,心态上的微妙改变就会不知不觉发生,或多愁善感,或幽怨悱恻,或自怜自艾,或冲动易怒,如果再不注意经期间的情绪波动,哪怕遇到不成其为事的小事,也会莫名奇妙放大,争执、吵闹因而变得频繁。 小雅聪明有头脑,通晓人情世故,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可惜她也是女人,女人常常感情用事,纵然理智清楚,做起来往往是另外一幅景象,并且她有个致命弱点,脾气暴躁,火上心头什么也烦不了。 文渊和小雅相交莫逆,私下谈心时,从不避讳谈这些问题,她总是无奈说道:“我大概得不到上苍眷顾……” 此刻想起这句话,文渊突然很心酸,他对小雅的感情,已越来越有亲情味道,他爱她,便如爱着自己的亲姐姐。 吃晚饭时,小雅明显状态不佳,反应迟钝,说话有气无力,九点不到,落落寡欢回酒店休息去了。次日下午,她秘密约见方志和,暗示愿意支付两百万佣金。方志和很会装傻,充耳不闻,岔开话题不置可否。 在方案的初评阶段意图行贿,极为不智,特别是方志和与己方并不熟稔,小雅之举等于给自己刷负,不由得懊悔不迭,不知哪根脑神经搭错,甚至不找文渊商量一下。 文渊好言相慰,无一语责怪。整个计划中,小雅只是一位技术实现者,项目该怎么拿全是他的事。与以往所做投标项目不同,他这次深藏幕后,不想也不能冲在第一线。 文渊是个喜欢把事情尽可能考虑全面的人,玩任何游戏,不仅仅要赢,更要做好善后工作,不牵连任何一个自己人。 小雅黯然离去,苗条的背影不禁使人心生怜惜。 叶环问:“我们真的不陪陪她吗?” 文渊说:“怎么陪,③ρ?” “老色鬼!”叶环翻白眼。 文渊眯起眼睛,说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呆着,安静安静,或者逃避逃避……” 当晚,文渊行动起来,独自前往“谢庭兰玉”酒吧,凌晨返回酒店,虽然喝得脸红脖子粗,神智倒还清醒。叶环赶紧泡醒酒茶,服侍他沐浴更衣,床上躺好。文渊把玩小棍棍,怔怔不说话,似乎心有所念,手脑不一。 “外,你不帮我分心,它会越来越硬哦。”叶环捏他乳头。 文渊笑笑,说道:“陈姐是方志和的姘头。” “啊!”叶环吃了一惊。 “早先干过模特儿,后来去四海当售楼小姐,原本看上的是阿海,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但阿海不为所动,于是勾搭上了方志和。”文渊兜住叶环的子孙袋,轻柔的爱抚力度,好像在宠溺自己的小宝贝,“渐渐的,公司内外传出风言风语,她便辞职开酒吧,联络模特队的新人旧人,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环皱起小眉头,问道:“你接近陈姐,莫非是想通过她做方志和的工作?” “不完全是。”文渊说,“凭借干爹的关系网,我拿到一份至关重要的文件,没必要再找她,利用价值微乎其微。不过,生意场上和气生财,我不想把事情做绝,如果她帮得上忙,皆大欢喜;如果不便插手,至少帮我证实一桩猜测。” “证实什么猜测?”叶环好奇地问。 “我们的竞争对手之中,没有方志和自己的关系公司。”文渊淡淡地说。 阿海能找自己人参与投标,方志和自然也能找;阿海和他之间有秘密协定,方志和自然也可以和别人有,这是生意场上的常态。于是麻烦出来了,方志和是终极决策者,只要有他的关系公司竞标,其它人统统变成陪标,无论怎么努力,结果都是失败。 文渊和陈姐打得热火朝天,希望听到一个否定回答,然后借由陈姐牵线搭桥行贿方志和,从而达到双赢目的。可惜,今晚陈姐最终粉碎了他的幻想,那家关系公司赫然是陈姐找的…… “下面怎么办?”叶环感觉自己又上一课,你有关系,我也有关系,谁不是出来混的,谁比谁差,“你拿到的那份文件是什么杀手锏?” 文渊不答,张嘴叼住叶家小棍,肉嘟嘟的好不可爱。 害人不浅的东西,爷都快有楠根崇拜情结了! “外,别那么馋,快告诉我。”叶环拍他屁股。 “你只要记住一点……”文渊含糊不清地说,“项目我一定要拿下,任何阻挡我的障碍,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扫除。” 小雅一夜未归,文渊早早起床,叩门不开,打电话关机,一下就慌了。 此次来南京,小雅开出另一辆座驾——被改装过的丰田,那是她的飙车专用。文渊火急火燎跑到酒店停车场,车子果然不在,当场四肢冰凉。 “不会有事的。”叶环宽慰道,“小雅姐姐已经收山,飙车论坛也早已被警方取缔,她很难约到人。” 文渊面沉似水,说道:“有一就有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她是疯婆娘。” 叶环乐了:“你就会乱弹琴,要是不放心,咱们找找去。” 文渊开动奔驰小跑,直奔南京飙车党常去的几个地方,绕了一大圈,没发现有事故,稍稍放了放心。重回酒店,刚把车停稳,就看见小雅的改装丰田驶进停车场。 “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叶环给他一记手肘。 文渊虎着脸,冲上去堵住小雅,长舌妇似的一通低骂。 小雅冷冷看他,说道:“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骂我!” 文渊掉头便走。 小雅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强拉回来,脸上仿佛冰河解冻,狠狠亲了一口,亲在嘴上。 文渊惊悚:“疯婆娘,当着我老公的面,你想害死我么!干嘛不找个僻静场所?” 小雅嘿嘿一笑,问叶环:“吃醋不?” 叶环先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 小雅说:“摇头代表心里是真不吃醋,但为了安抚你老婆,不得不假装点头。小屁孩,你太虚伪了。” 叶环笑道:“小雅姐姐,你好聪明,除老婆大人外,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那我俩谁更聪明?”小雅问。 “当然是他啦。”叶环不加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 三人回客房升帐议事,文渊不敢再卖关子了,疯婆娘倘若乱发神经,真怕有个三长两短。 小雅料不到他暗地里走了陈姐那条线,又惊又佩,说道:“方志和有情人毫不稀奇,稀奇的是你竟然轻而易举搞定她。渊渊,你不愧为人中之杰!” “运气,纯属运气。”文渊打哈哈。 “根本不是运气,是你综合素质的体现!”小雅振振有词,“当初你折服吴老,主要凭借多年积累的史学功底,现在折服陈姐,凭借的则是深厚的玄学功底。你的兴趣爱好全部发挥了作用,还有社会学、心理学,既锻炼了思维逻辑,又培养出透析人性的眼光,写作更完善了你的条理性。你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 文渊心下佩服,疯婆娘可算是爷的平生知己,瞅了叶环一眼,意味深长道:“我一向认为,我们学到手的东西,迟早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叶环露出会心微笑,他跟着老婆大人学习,脑子都快装不下啦。 “接下来你作何打算?”小雅回到正题,“方志和干过房管所所长,你手上的文件想必是他以权谋私的证据,想用来胁迫他就范吗?” 文渊说:“不能这么干。首先,证据并不充分,是他百密一疏留下的,我们一旦用它作要挟,他肯定会找关系销毁原件。其次,就算他就范,我们还得给他佣金,并且最有可能出现一种局面,与他的关系公司合并方案一起来做这个项目,毕竟是大工程,一干好几年,把项目拆分掉,一家一半也未可知。那么,我就赚不到一千万了,亏大发了……” “财迷!”小雅莞尔,“第三呢?” 文渊说:“第三,我从陈姐那儿了解到他的为人,肚子里的坏水不少,不敢和这样的人合作,尤其是设计方案和设计图只是我们淘金的第一步,后期的计划我不想再受他影响,当然,也不愿再分钱给他。” “还有第四么?”叶环问。 “有!”文渊说,“如果我们与他全面合作,以他的行事作风,将来难保不被查处,小雅就会受到牵连。” “跟谁合作不都有这样的风险?”叶环认真地问,“比如海哥,你也要让利给他,他被查处呢?” “他不会。”文渊微微一笑,“我没打算分钱给他,他也不会要。阿海的目标是接齐总的班,要的是权力而非金钱。我帮他除掉方志和,比分他多少钱都强。用金钱美色行贿,是最低档次的公关。” 叶环“嗯”了一声,说道:“除掉方志和,海哥就有可能接管终极决策权……” “不,是齐总接管,阿海仍为辅助,不过跟拥有终极决策权没什么两样。”文渊冷酷地说,“方志和不是把大家当陪衬么,行,休怪爷反客为主,让自己人上台。” “不错!”小雅大声附和,卧槽,终于吃下一颗定心丸,“反客为主,借刀杀人!” 叶环叹气,又见三十六计,老婆大人好狠的手段,问道:“借谁的刀,公安吗?” “公安刀口钝。”文渊语气冰冷,“反贪最锋利!” 67、突变 三月中旬,第一轮议标过后,四海置业内部传出一条耐人寻味的消息:原副总经理方志和,因为积劳成疾,身体状况不佳,请辞所担任的一切职务,提拔原营销策划部经理林成海为副总经理;“烟雨江南”项目设计方案和设计图招标工作,暂由董事长兼总经理齐正主持。 文渊在上海家里收到这条消息,嘴角上翘,露出满意笑容。 叶环似乎并不感到开心,问道:“方志和能判几年?” “不坐牢不判刑。”文渊摸他的头,“我和干爹商量好了,请反贪局先找齐总谈,罢免方志和的职务,点到即止,不赶尽杀绝。毕竟只是利益纠纷,我们没有私人恩怨。况且,我也怕反贪局动起真格的,牵连太大,齐总的屁股干不干净很难说,危及到项目,损人不利己,得不偿失。” 叶环脸色稍霁,哼道:“原来是怕危及项目才放人家一马。” 文渊说:“宝贝儿,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么干未免太过狠毒,生生毁了一个人的职业生涯。但话又说回来,方志和倘若洁身自好,廉洁奉公,我能奈他何?自作孽不可活,胆敢贪渎,就得接受东窗事发的风险。” 叶环“嗯”了一声,说道:“道理我明白……”默了默,又说:“难受的是,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怕你以后……以后……” “遭到清算?”文渊问,“被人反其道打入阿鼻地狱?” “别说那么严重好不好。”叶环像个孩子一样,环着文渊的腰,头枕肩膀,“老婆,得饶人处且饶人,多给自己留条路。” 文渊亲吻他的额头,说道:“你就是我的路,宝贝儿,将来找份稳定工作,银行、银监会什么的,我找关系罩你。咱俩必须有一人稳稳定定,日子才能过好。” 叶环答应道:“我听你的。” 文渊拍他屁股,笑道:“高兴点儿,傍上大款的人,别这么愁眉苦脸。你喜欢什么车,一千万到手后,我买来送你哈。” 叶环一听来劲了,叫道:“我要跑车!” 阿海成功上位,当晚打来电话,告之项目十拿九稳,别说设计任务,后期的配套服务设施、装潢装修等工程,也将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小雅兴奋异常,这一单做下来,赚钱是一方面,天宇在行业内的名气地位势必大大提高,可谓名利双收。 文渊问她:“还和嫣嫣分手不?” 小雅大施轻薄抚他的脸,答曰:“老婆是我的福星。” 得,爷做0,不但要被男人占便宜,还要被女人占便宜。 第二轮议标定于四月初,文渊放松身心,不再管接下来的事务,专心与叶环徜徉爱河。纵情声色之余,联络古岳,想见面谈一谈联排别墅和奔驰车的事。 古岳不予理睬,短信不回也就算了,接到他的电话,立刻掐断。文渊无奈,只有去他的贸易公司,强行要求见面。 古岳黑着脸,锁紧办公室的门,突然把他抱起,扔到沙发上,按住强吻。 文渊象征性踢打几下,驯服般让他把舌头伸进口腔,吻得甚是用心。 古岳得寸进尺,扒他裤子。文渊扭来扭去,渐渐放弃抵抗,任他脱光,闭起眼,高举双腿,等待暴行。 “就这么屈服了?”古岳厉声问。 “我老公说,遇到QJ,坚决不许反抗。”文渊容色平整,乖乖掰开屁股,“来吧,只求你千万保守秘密,不要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古岳恨得牙痒痒的,“啪”的一声,揍他屁股。 “∫M也行,但不要留下伤痕。”文渊仍闭着眼,把屁股抬得更高了。 古岳哭笑不得,喝道:“别以为老子不敢,知道你本事大,黑白两道都有势力,大不了要老子的命,老子豁出去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文渊微微笑了下,“你是我哥。” 古岳一脚踢翻茶几,颓然坐下,点燃香烟,怒吸几口,呛着喉咙,咳嗽不停。 “给我也来一根。”文渊一动不动,保持挨操姿势。 古岳快哭了,斥道:“坐好坐好,想要老子把烟嘴塞进屁眼么?” 文渊骨碌坐起,睁开眼,望着他笑,问道:“用屁眼吸烟,可不可以除臭?” “祖宗!”古岳大吼,“你怎么这么磨人,信不信我真QJ你!” 文渊叹了口气,自顾自点烟,沉静片刻,说道:“从小就讨厌别人欺负我,只要遇到暴力相向,除非找不到人,否则非报复不可。但你是例外……” 古岳欲言又止。 “哥,你想要的话,我给你,真的……”文渊看也不看地上的内裤外裤,“随便你玩,一天一夜,给我留条命就行,玩完我一样认你是哥。” 古岳冷笑道:“你不怕对不起叶环。” 文渊缓缓说:“欠环环的,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补偿;欠你的,我等不到下辈子。” 古岳的登时眼眶发热,“对不起,圈圈,刚才我太冲动了……”吸了一下鼻子,“把裤子穿上吧,我发誓,再也不对你用强。” “给哥哥看裸体有什么大不了的。”文渊斜着眼,嘿嘿笑道,“要穿你帮我穿。” 古岳一跃而起,叫道:“求你了,老子受不了你这调调儿。” “受不了也得受!”文渊说,“因为我们的兄弟关系会保持到我死那天。” 古岳倏地转身,指着他的鼻子,“文渊,你给老子听好了,咱们有十年之约!叶环爱你爱了八年矢志不渝,老子能爱你爱十年痴心不改。房子、车子老子一概不要,你欠老子的,必须按照约定偿还!” 文渊烦不胜烦,爷就这么香喷喷,个个欲得之而甘心,实乃人间悲剧,竟无语凝噎。 回到家,他把会面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叶环。叶环跳脚,居然敢用身体还人情,逼小爷跳楼不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当即动家法,屁股朝天式,狠狠教训胆大妄为的老妖精。 文渊领罚,伏在床上,轻声说:“其实我有把握他会悬崖勒马,老公,他爱我的心不比你逊色多少。” 叶环皱眉,把他身体放平,气呼呼道:“陈年老醋一吃十年,你不怕把我酸死!” “不怕,当你明白我爱你和你爱我一样深,没有人可以让你吃醋。”文渊说,“人有时候难免受冲动情绪左右,赌咒发誓给出做不到的承诺。我是人,没少干类似的糊涂事,但什么承诺应该遵守,什么承诺不应该遵守,总有清醒的一天。相信我,老公。” 一场风波很快过去,爱情纵然脆弱,只要心心相印,信任便会形成习惯,习以为常。文渊带着愉悦的心情,快乐地做家庭妇男,做饭做菜的活儿,叶环全包了,他的主要职责是收拾屋子,保持居家整洁。 四月初,天宇建筑设计公司有惊无险走到最后,一举夺下两千多万的设计大标。文渊、叶环、小雅、嫣嫣欢庆胜利,邀请古岳、苏启、游昆等良朋好友随喜,江离和刘帆也赶来道贺。相逢一笑泯恩仇,过去种种,不过是一段经历,岂是负担。放下很难,放下后再拿起,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文渊的苦逼岁月终于一去不复返了,光辉灿烂的前程遥遥招手。 然而,正当小雅准备去南京签合同之际,阿海打来电话,出了点意外,需要等一等。 文渊十分敏感,蓦地心有所动,细细推断,脸色大变。 可怕的阴影犹如决堤之水,汹涌灌入心房。坐在小雅的办公室,望着窗外的夕阳,文渊呆若木鸡。 “想什么呢?”小雅碰了碰他,煮熟的鸭子飞不走,晚几天签合同没什么大不了,俗话说好事多磨嘛。 文渊毫无反应,不是没听见她的话,也不是没感觉到她的触碰,只是突然之间懒得起反应。 “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雅又碰了碰他。 这次比较用力,文渊眨了眨眼睛,涩声问:“我们能成功吗?” “很多年没品尝到成功的滋味吧。”小雅挨着他坐下,“一定行的!渊渊,富贵险中求,虽说你现在走的是一生中最动荡的十年大运,但越动荡越代表有机会,稍纵即逝,不易抓住而已。这次你抓得极牢,无需多虑。” 文渊凝神,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庚申”两个字,又在这两个字的下方写下“甲申”两个字,指着“庚申”说道:“这是我的日柱,我的八字你很清楚,是金水伤官格,伤官化财,伤官也作财看,主大生意,投机买卖,为大财。” 小雅点点头,说道:“甲申是今年流年,甲木截脚虚透,申金穿动亥中甲木,引动财星,正是流年的甲财,庚甲对冲,表示财来冲身,暴富之年。” 文渊说:“我现在走的大运正好也是甲申,甲申运甲申流年,你忘记某个理论了么?” “岁运并临?”小雅笑,“都说岁月并临,凶灾无可挡,但你不是推翻了这个谬论?” 文渊说:“申为庚之禄神,是天干庚在地支的投影,它们是同样的东西,一个在天干,一个在地支,只是表现形式不同,不能割裂庚字只看申。” 小雅问:“你是说申穿亥水,等同于庚甲对冲,甲申大运的那个申字另有奥妙?” “是的!”文渊的语气沉重起来,“申就是庚,庚就是申,大运多出来一个申,庚甲对冲,财冲不到我身上。” 小雅惊道:“比肩夺财!” “那一千万我可能赚不到……”文渊的手指微微发抖,“大运的申,是我的噩梦……” 小雅难以置信:“现在的局面分明对我们有利呀。” “一步一步分析吧。”文渊说,“先看申字代表什么,它是我的比肩,常理上看是兄弟、朋友、合作伙伴、竞争对手……” 小雅脱口道:“混蛋,你怀疑我?” “怎么可能!”文渊横了她一眼,“还记得旧上海的简称么?” 小雅打了个激灵,“申!” “是的,申……上海在旧中国是远东金融中心,申为金,代表的就是金融,今天的上海也在打造国际金融中心。”文渊轻声道,“申运申年,我住在申地遥控项目,大运的申字,我怀疑跟金融有关。房地产项目离不开银行信贷,我担心……” 小雅笑了笑:“亲爱的,你想太多了,今年可不会发生金融风暴。” 文渊叹道:“我也希望我想得太多……” 嘴上如是说,心里的忧虑却是一层一层加重。2000年庚辰年,他也是拿下一个大项目,客户是银行,结果高层人事变动,收回项目的地方决策权,导致全部投入打水漂,不得不宣告破产。今年又到申金拦路年,岂能相安无事? 签合同的日子一天一天推迟,局势出现明朗化。 为防止国内房地产市场出现泡沫,继国土资源部颁布《关于建设用地备案制度执行情况的通报》和《2004年全国土地利用计划的通知》后,国务院办公厅下达《关于深入开展土地市场治理整顿严格土地管理的紧急通知》,提高房地产业资本金比例由原来的20%上升至35%,人民银行随后又下达《关于进一步加强房地产信贷业务管理的通知》。 银根紧缩、限制贷款的政策排山倒海而来,所有未动工的房地产项目,各大银行一律停止支持。 文渊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叶环身上。 四海置业想尽办法也突破不了国家严令,“烟雨江南”项目彻底搁浅,七十多万平方米土地被迫转卖。 68、资本 时也命也,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仍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环低下头,看着怀里面色灰败的文渊,妈的好想哭。他的人生充分印证了一句古话:命数无常。 “老公,你不会嫌弃我吧。”文渊的叹息令人断肠。 叶环搂紧他,脸贴脸,唏嘘道:“怎么会……怎么会……” 文渊闭起眼,引导他的手伸进裤裆,揉捏软绵绵的小渊渊,有气无力说:“白长了这东西,以后我再也不自称爷了……” 叶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反复说:“命运不公,不是你的问题。” 文渊露出一丝苦笑,祈求命运公平,世上就没有失败者了。 “我想当小母0,网上怎么说来着,娘受?” 父权制度下,女人处于弱势地位,他真的累了,身心俱疲,想放下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做柔软怯懦的受助者。 “好……”叶环一口应允,感觉肩膀蓦地压上一副重担。 文渊兵败滑铁卢,一蹶不振,轮到他为事业进行拼搏了,他要让老婆从他身上看到理想实现的一天。 “我要穿女装,打扮成女人模样……”文渊轻噗,“十个指头涂满指甲油,走路扭屁股,捏兰花指搔首弄姿。” 叶环跟着噗:“不行,家里随便你娘,出门在外必须正常。” “不嘛——”文渊撒娇。 “咱家谁最大?”叶环问。 “好吧。”文渊嘟嘴。 叶环除下他的内裤,撸动小渊渊,越撸越硬。长期不打洞,小渊渊的硬度堪比少年郎,长度和粗壮度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他说到底还是男人,纤细的腰肢,丰泽的美臀,依然挡不住那份男性特有的雄壮。 文渊抬起腿,让他为自己褪光下半身的碍事物,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呢喃道:“老公,赶紧研究出把我插射的方法,这样我就更像女人了。” 0的高朝来自前列腺,是一种射经前的预高朝,虽是莫大享受,可毕竟不是射经。男人精满则溢,日积月累,久不释放,插射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需要一定的技巧,两人摸索至今,唯有屁股朝天式一击凑效。此式体力消耗巨大,文渊尤其受不了,每做一次半死不活,不能作为日常行房的主打。 叶环本想答应,转念又不愿看到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心中有了主意。卸下满身桎梏,说道:“今天我们交换下身份,我做0,你做1。” 文渊不干:“我做0成瘾了。” 叶环便问:“处鸡给了你,处屁不想拿下么?万一哪天我被人QJ,你可亏大了哦。” 文渊目光一寒,低喝:“说的不错!” 立时掀翻叶环,把双腿压到他的脸侧,屁股抬得高高。 家里不备润滑油,文渊的洞口沾津即开,如入无人之境,早已省下这道程序,但叶环不行。 “没关系,为你流血为你痛,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叶环既忐忑又兴奋,穴隙似有风穿过,有一种莫名的刺激,“直接进吧。” 文渊哼道:“我连唾液都不用哦。” 叶环握住他的命根,摩擦穴口,突然往里塞。 文渊也真不客气,跟着使力向前推进。 叶环“啊——”的一声叫,痛得肌肉痉挛,脚趾团在一处。 “大声叫!”文渊命令道,“叫得越惨越带感。” 再向前狠插,撕裂肉壁一般挤进洞穴深处。不等叶环缓过劲来,纵高伏低,大抽大送。 叶环放开喉咙,惨叫连连,无法形容的痛,像是被地狱鬼卒鞭挞,鞭鞭破皮,鞭鞭见血。 文渊兽性大发,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只顾乱捣乱日,浑不管胯下人死活。 叶环额汗涔涔,眸子里雾气蒙蒙,望着挚爱胸腹间的肌肉线条贲张,动作强劲,刚健有力,不禁感到快乐。 他永远是个爷们儿! 文渊誓要把叶环的身体捅穿,操得不歇火。软绵绵的屁股,富有弹性的小洞,每撞击一次,仿佛深入一分。无润滑的雏菊,干涩而紧致,操起来其实并不顺畅,但火热的洞府,痛苦的叫嚷,反而带给他更强烈的性刺激。越操越凶,越操越烈,便如上了永动发条。 “日死我了……” 叶环气喘吁吁,刚想求饶,文渊拎起脚踝,把他背部抬离床面,两腿呈V字形,用腿腹抵住屁股蛋蛋,继续狂歌猛进。 这个体位能看到两人的结合处,叶环屁眼发红,血污隐隐。文渊的小鹿眼睛放出残忍的光,似乎那窄小眼洞便是命运之神的诅咒,洞中的生涩道路犹如艰难的人生旅途。他发狠蹂躏。 叶环射了,白浊的精水喷到脸上。 着实有趣,两人都容易被屁股朝天式体位插射,一个背交,一个正交。不过叶环是单纯被插射,屁眼疼得麻木,并无前列腺高朝。 但也爽到翻,他大声呻吟,眼前模模糊糊,大脑思维停顿。 文渊加速抽插,跟着一泄如注,射得极为用力,像是把憋在心底的怨气统统泄尽。 疯狂的夜晚注定为发泄而精疲力竭,两人要了一遍又一遍,铺天盖地的痛楚,不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随着欲望沉入无垠黑暗…… 凌晨五点,文渊赤身站在封闭的后阳台抽烟,遥望黎明前的夜空,眼睛里带着深邃表情。 床上的叶环翻身,摸索半天,摸不着他的人,倏地惊醒,翻身下床,步入后阳台。 “屁股还疼吗?”文渊问。 “疼……”叶环轻声细语,从后搂住他的腰,“网上那些耽美狼好夸张,说什么下不了床,哪有这回事。” 文渊笑:“注意休息,早早消肿。” “嗯。”叶环温柔道,“我喜欢你做1的样子,往后我们互攻吧,一人一天,好不好?” “不好。”文渊拍拍他的脸,“我主受,你主攻,周末互攻,喜欢被你疼宠怜。” 叶环甜甜一笑,“我爱你,老婆。” 文渊掐灭烟蒂,长吁一口气,缓缓道:“‘烟雨江南’之所以是我最看重最在意的项目,不仅仅是能赚一千万,后续的商业机会,可以带来全新的事业开局,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做事的平台?” “记得。”叶环吻着他的脖子,心中爱意浓得化不开,“你要开公司。” 文渊说:“是的,开公司,和小雅合开,交给她管理,我当甩手掌柜,蹲家里做人妻。” 叶环嘿嘿道:“小雅姐姐好命苦。” “答应你的事,我想做到。”文渊笑得甚是轻松,坏心情似乎消失不见,“‘烟雨江南’虽然失败了,但你老婆并非穷光蛋,一样是百万富翁。” 叶环一怔,随即明白,“苏州的联排别墅,办下房产证,市值大约两百万。” “那个不算,不是我亲手挣来的。”文渊自有一股傲气,“你上网查查我的招商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叶环迷惑不解,回到卧室,揿亮笔记本电源。 文渊眼里掠过一丝狡黠。 “卧槽!”叶环大吼,以为自己看错,连数三遍,“卡上怎么整整多出两百万巨款!” 文渊走到他身后,悠悠道:“过完元宵节,我不是消失了七天么,便是去赚这两百万的。” “你你你……”叶环晕乎乎的,全身燥热,“你个混蛋!” “华凌项目赚的,本想等‘烟雨江南’的一千万到手后,给你再添惊喜。”文渊笑嘻嘻坐他腿上,笑得又邪又坏。 华凌项目? 叶环彻底糊涂了,不是麒麟公司中的标,他怎么还能赚到钱,一赚这么多?! 世上没有不逐利的资本家,逐利者必贪婪。麒麟老板被文渊逼得以成本价接标,岂会善罢甘休,私底下买通监理,以次充好,偷工减料,在许多非关键环节搞豆腐渣工程。哪料正中文渊算计,麒麟采取低价策略,中过不少工程标,文渊一早就怀疑暗藏玄机,设下诱捕陷阱,引麒麟入局。然后算准工程进度,请干爹张康华出面,到相关政府部门检举揭发。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适度豆腐渣,一来难查,二来勒令改过,麒麟权当亏本,推翻重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奈何文渊铁了心要将麒麟置于死地,张康华亲见市委市政府高官,一纸彻查到底绝不姑息的指令发下,麒麟和肖立群顿时倒了大霉。 国内对引进外资的项目非常重视,华凌是美商投资企业,败坏苏州形象,破坏投资环境,两顶大帽子一扣,再审查出过去劣迹,足以给麒麟点根蜡烛。何况文渊毒辣无比,一封电子邮件发给美商,美商震怒,迫使苏州市政府不得不从重处罚,麒麟老板纵然有关系,也扛不住这般压力,司法机关介入,公司关门大吉,肖立群遭到羁押,面临受贿起诉。 麒麟出局,设备安装工程却不能半途而废,按惯例将在参加最后一轮议标的两家企业中选取一家。文渊报价3000多万,本来没希望,但第二轮议标的报价2750万,比另一家企业低了15万,加上张康华何等身份,美商久慕其名,文渊在干爹的陪同下亲自与美商大老板商谈,宾主尽欢,当场拔下头筹。为保障工程质量,美商另行追加百万工程款,并且二期、三期工程,从土建到设备安装都给文渊优先中标的待遇。文渊等于一举吃下整个华凌项目,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银行卡上的两百万不过是开始。 先以掘坑待虎之计诱敌,再以借刀杀人之计反败为胜,一计累敌,一计攻敌,将计就计,计中有计,是为三十六计败战计中最莫测的连环计。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文渊对麒麟老总说的这句话,可不是文绉绉掉书袋,武侠小说里的江湖切口,正是他卷土重来的信号。 叶环气急败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公么,瞒得我好苦,恨死你了混蛋……” 不等他骂完,文渊跳上床,双膝跪倒,屁股朝天,浪叫:“求操骚菊,爆操。” 叶环岂能轻饶,举起硬棍狠狠插入,谷道滑腻,股肉饱满,仰天长啸:“真是一口好屁股!” 东方不亮西方亮,文渊以其过人的头脑、强硬的手段,艰难挨过命运之神的考验,最终捞到第一桶金,获得足够的发家资本。 比肩劫财之局,既代表被劫财,又代表劫他人之财。玄学术数之理,玄之又玄,妙之又妙,谁解其中三味? 69、幸福 文渊彻彻底底放松神经,进入暗无天日的休闲时光,计划等叶环拿到学士学位,两口子去欧洲玩半个月。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未来婆婆并不接受小老公的性取向。叶母私下打来电话,要求与他单独会面,他这才醒悟仍未到轻松时候,尚有一根硬骨头待啃。 相当棘手的问题,可怜天下父母心,文渊不认为叶母的排斥有什么不对,她是名医,对同性恋不存在抵触观念,但叶环毕竟是她的亲骨肉,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怎能眼睁睁见他堕入边缘之爱?为人父母就是这样,别家孩子发生类似变故,说不尽的理解,道不完的体谅,轮到自个儿身上全然两回事。将心比心,文渊的孩子若是同志,他也难以释怀。 然而,此事必须解决,叶母必须接受,接受叶环,接受他。文渊可没有放手的打算,天王老子下凡也不容商量,苦思冥想各种说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万一叶母铁了心如何是好? 对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对不讲道理的人动拳头。此为文渊一贯保持的行为准则,但叶母不讲道理的话,他有拳头可动么! 一个炎热的午后,上岛咖啡包厢,两人面对面而坐,俱是看起来平静,内心沉甸甸的。 叶母很漂亮,四十五、六岁年纪,仍像三十出头的女人,身量苗条,皮肤白皙红润,和叶环并肩走在大街上,常常被误认为姐弟俩。 文渊装作泰然自若,暗暗嘀咕:以后叫妈妈怎么叫得出口哟! “环环说你非常成熟,特别能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我想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叶母不卑不亢,态度诚恳,“作为一个母亲……” 文渊点头:“我懂您,也支持您。” 叶母愕然。 文渊说:“同性恋不是变态,这个观念逐渐深入人心,但不代表中国社会的伦理、道德、法律能够接纳它。尤其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生不出孩子,缺少生殖责任,家庭稳定性极差。当然,可以领养孩子,可惜生殖责任以血缘为纽带,父母因为孩子而拥有间接的血缘关系,这是养子养女带不来的。况且,现行的法律法规对领养有要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具备领养资格。还有一点很重要,孩子需要父爱也需要母爱,单性的同性恋家庭对孩子的成长不利。” 叶母微笑:“小文,你果然很成熟,让我大有知遇之感。” “伯母,咱们都秉持客观立场讨论此事好不好?”文渊说,“一桩一桩分开来谈。孩子问题,有一个解决办法,形式婚姻,试管婴儿。不瞒您说,我准备走这条路,女方是相识已久的莫逆之交,环环出柜,按理说不需要用形婚欺骗家长,但我依然打算让他娶我那莫逆之交的女朋友,掩人耳目,对事业发展百利无一害,不结婚的男人在工作单位遭人猜忌,一个不好影响前途,他俩现在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四个人共同组成一个大家庭,同性之间有爱情,异性之间有友情,生下孩子后有亲情,加上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您觉得是否可以弥补生殖责任缺失带来的缺憾?” 叶母默不作声,轻轻皱起眉。 “再谈感情问题,我和环环能否相爱相守,白头到老。”文渊继续说,“我们下任何保证无济于事,明天吃什么都不知道,遑论未来数十年的漫长岁月。同性恋之间如此,异性恋之间何尝例外?出轨、离婚等鸡飞狗跳的事,每天在地球上演,每天在千千万万个家庭上演,可我们难道应该据此退缩?有一个成语叫因噎废食,非但不智,而且不是做人的基本。您是过来人,又是主任医师,想必清楚有病就得治,纵然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也非治不可。” 叶母苦笑:“我好像说不过你……” “客观归客观,人总是以客观眼光看问题,也不能称其为人了。”文渊说,“现在谈主观,您在情感情绪上过不了这个关口,原因是什么?” 叶母直言:“我生的是儿子,受不了他以男儿身服侍男人,我希望他是堂堂男子汉!” 文渊愣了一下,问道:“您的意思是,不忍见他做……额,躺在下面的那个?” 叶母尴尬。 文渊也尴尬,小声说:“其实……其实,我才是下面……那个……” 叶母惊诧,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聪明睿智练达世情的熟男是0,仔细打量一番,不禁“噗嗤”笑出声。 文渊臊得满脸通红,心说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纯0吧,婆婆忌讳儿子被人捅屁眼。 “小文,如果我生的是女儿,或者你是女孩子,今天就愿意许婚,我喜欢你。”叶母认真地说,“你前面的话叫我无力反驳,却有一点,你想没想过,环环还小,现在是同志,不代表将来是同志,他万一有回归主流的希望呢?” 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做母亲的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文渊理解,问道:“您不相信同性恋是天生的?” “有天生的,但绝对是少数,还是极少数。”叶母可不好糊弄,本身就是名医,近期大量阅读关于同性恋的资料,甚至找心理医生做过咨询,对这个边缘群体的了解和认知岂是等闲,“我知道你们的故事,他从十三岁起爱上你,并且迄今只爱过你一个人,让我很震惊,太极端了,很不健康,我怀疑是偶像崇拜情结作祟。少年人在追星心理的驱动下,干出疯狂的事,不算稀奇,等着一天一天长大,他会清醒。” 文渊明白了,只为偶像而弯,不足以证明是真同,当这个人走下神坛,失落随之而来,可能出现反转。她担心叶环是境遇性同性恋。 “伯母,我下面的话如果太重,请您原谅。”文渊端正坐姿,眼睛炯炯有神,“环环的同性恋成因不在我身上,我不过是把它引导出来,是果,你们害他种下了因。” 叶母变色。 文渊正视她的脸,“您知道他有严重的恋父情结吗?” “不可能!”叶母表情严肃,“他不缺父爱,他爸为人宽厚,脾气温和,怀有一颗童心,环环从小和他处得像哥们儿一样。我也想过,是不是因为我强势,使他爸看上去有点弱……” “叶伯父一点不弱,他让着您,您一直都很尊重他,大事都和他商量。”文渊打断道,“环环并不认为母强父弱,可是他仍然缺乏父爱,原因在哪?” 叶母迷惑不解。 “怀有一颗童心,环环从小和他处得像哥们儿一样,以至于可以随便开玩笑,没大没小?”文渊问,“是么?” 叶母反问:“这也叫缺乏父爱?” 文渊笑了,“孩子呱呱落地,最主要最重要的人生老师就是父母。叶伯父与环环那样的相处模式,看似极佳,甚至有点美国化,但恰恰忽略了在环环心中树立父亲的伟岸形象。小孩子向来以父亲为榜样,环环爱他依恋他,却从不崇拜,从不为他感到自豪,您说他缺不缺父爱?” 叶母霎时浑身冰冷。 叶环的痴情并非无迹可寻,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遇到文渊后,他的人生才获得完整。 七月,叶环顺利完成学业,拿到本科学历和学位证书,欢天喜地带着老婆大人前往欧洲旅游。 文渊训斥:“还不快指点爷的事业方向,你想让爷坐吃山空么!” 叶环看也不看他,你个混蛋瞒着我干了那么多坏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时候换人坐庄了。 2004年9月,房地产市场悄然冒出一位新兴投资者,以囤积房源炒作房价为己任,在全国人民深恶痛绝的讨伐声下,发起一道道财富冲击波。 投资者野心勃勃,勾结某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先以低价购房,再把房产抵押给银行借来更多的钱,继续以低价购房。他听从老公大人的建议,不等房价进一步上涨便及时出售,加快资金周转。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资产规模呈几何级数增长。 投资者的老公总揽财政,一边读书一边紧盯资产负债表,同时不忘关注股市动向,天天披头散发。2005年,敏锐捕捉到牛市预兆,果断杀入,2006年把老婆大人的资产连续翻番,2007年联系美国次贷风暴,意识到即将爆发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又果断套现撤离股市。2008年北京奥运召开前夕,投资者的个人净资产高达骇人听闻的七亿。 两百万元起家,短短四年时间,竟然变出七个亿,投资者文渊吓傻了,对拥有非凡专业才华的小老公佩服得五体投地,擅长玩弄权术阴谋的大家,万万没本事赚这么钱,当年的偶像从此陨落为脑残粉。 2009年,叶环勒令文渊退出房产投资,警告他国家政策可能发生重大变化。文渊举棋不定,股市熊气冲天,炒房成了现阶段主要赚钱手段,虽然隐隐感觉有动荡,但总想赌一赌,利益集团势力庞大,不是想打击就能打击的,他的人脉关系网给出的内幕消息也莫衷一是。 叶环问:“记得关闭小煤矿事件吗?私人小型采煤矿点一度占全国总产量的三分之一,如今还剩多少?国企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大,明显的国进民退,完全不符合市场经济法则,你又听到多少批评和讨伐?” 文渊“咦”了一声,说道:“你不提醒,我还真没仔细思考这问题。” “为什么全国上下一片叫好,纷纷支持政府的举措?”叶环又问。 “卧槽,矿难报道!”文渊回过味来,“CCTV连篇累牍大量报道矿难事故,原来是为这条政策铺路,国家早就计划打击私人采煤。” “就像你一样,谋定而后动。”叶环说,“看看现在的CCTV,又在接连不断报道什么?” “房价!”文渊恍然大悟,“长期关注一个焦点,代表国家即将动手。” 真是爱得不能再爱了,他扑倒叶环,吻得姓什么都快忘记。 “我一生最大的成就是嫁给你。”文渊喘息着,情欲高涨,自从成为小老公的脑残粉,不再行反攻之举,屁眼骚得无法无天,一动情就湿热湿热的,“做爱吧,好想被你操。” 拿到博士学位后,叶环入职花旗银行,连干两年便在文渊的安排下,进入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成功转型为儒雅知性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深得领导赏识器重。他本是技术型人才,不谙人事斗争,架不住老婆这个后台只手通天,从政界到商界,从白道到黑道,到处都有人脉资源,专心做好本职工作,升职速度便如坐火箭。 2010年4月17日,国务院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国务院各部委、各直属机构下发国发〔2010〕10号通知,正式推出组合拳打击高房价,称为“新国十条”。文渊因为提早做准备,安然退出房产投机市场,战略眼光落在了小额贷款领域,建立准银行性质的金融服务公司,并且收购干爹张康华的风动投资,开创自己的事业平台——问天集团。游昆、小雅均加入行列成为董事,天宇建筑设计公司也投身旗下。 2011年再传喜讯,水绒与丈夫达成离婚协议,带着女儿迁居上海,向问天集团注资二十亿,全权委托文渊管理名下财产,同时为文渊打开上流社会之门。 一代豪门自此诞生。 相比之下,旧情人江离、古岳就没那么幸运了,分别触着大霉头,走上了苦逼运。 网媒的崛起和壮大,见证了文渊早年的判断,杂志社举步维艰,发行渠道萎缩,唯一大客户东南航空,受经济危机和高铁竞争双重影响,大幅削减订阅,从而使杂志社再次堕入生存危机。江离果断接纳了文渊的建议,经由文渊运作,带领全体员工投靠大传媒集团,开拓网络服务,进行二次创业。刘帆一直陪伴左右,事业动荡并未波及两人感情方面的稳定,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古岳最惨,孤家寡人不说,经济危机导致西方购买力下降,订单锐减,利润大幅跳水,今年上半年已出现季度性亏损,急得焦头烂额。 叶环叫文渊赶紧给出解决方案,还人情的时候到了,小爷吃了那么多年醋,终于熬到快出头的一天。 文渊约古岳面谈,试图劝他慢慢退出贸易领域,加盟自己的问天集团。不料古岳死心眼,硬是拒绝他的帮助。 文渊火冒三丈,说道:“非得苦候十年,逼我用人报恩还情是吧!” 古岳哼道:“是!” 文渊掉头就走,秘密联络阿海,跑四川转一圈,精心准备大半年,再见古岳时,把一堆文件扔到他面前,喝道:“给爷把字签了!” 古岳视若无睹,望天不理。 文渊拍桌子道:“少他妈卖萌!四海置业想转型做资源性产业,爷办下天然气开采许可证等政府相关文件,出资五个亿和四海建立合股公司,控股60%,现在赠你20%公司股份,签字就生效。” 古岳坐不住了,又是感激,又是恼怒,叫道:“老子不签!” 文渊的发达从华凌项目起步,虽说完全靠个人努力,历经艰辛挖到第一桶金,但终究是古岳给了他这次机会。不管旁人怎么想,在他眼里便是大恩,而且从事炒房之初,拿苏州的联排别墅抵押贷款,获得了不少原始资本金。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雪中送炭。 可是这个混蛋竟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文渊气急反笑。 “行行行,你是祖宗,爷怕你,爷怕你……” 一边说一边解皮带脱裤子。 “要么签字,要么把爷的屁眼糙烂,二选一,今天必须把前债了了!” 古岳头大,制止他:“屁眼糙烂,你的心也不是我的。” 文渊说:“随叫随到随便操还不行么?” 古岳不说话,腹诽: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点不庄重,越活越小,越活越骚! 文渊长叹一声,一屁股坐他腿上,问道:“爱我不?” 古岳点头。 “我答应做你情人了,对不起环环也在所不惜。”文渊朝他脸上吹气,“记得你最喜欢给我做妻管严,老婆的话听不听?” 古岳无奈,说道:“签字可以,但有附加条件。” 文渊大喜:“说!” “给我找一个好老婆。”古岳恨恨道,“老子憋惨了,想操骚屁眼!” 文渊哈哈大笑,离开贸易公司,拨打游昆电话:“我说,姐姐呀,终于帮你物色到一位千年不遇的痴情汉子,你怎么谢我哈。” 游昆大骂:“千年不遇又痴情,不是那个老古板是谁!你个老妖精,想要我和他颠鸾倒凤时一起性幻你么!” 文渊会心一笑,正有此意也。 事业成功,家庭幸福,文渊和叶环、小雅和嫣嫣苦尽甘来,各自谱写出最美妙的人生童话。尤其是生下两个儿子——文璋、叶琛,两个家庭合并一处,共居一所豪宅,更将这份和谐美满推向巅峰。 小雅母爱泛滥成灾,火爆脾气大为收敛,把两个儿子宠得没人能看下去。文渊成天念叨儿子要穷养,她就哭诉自己童年不幸,绝不让宝贝们重蹈覆辙。小蚊子是她和文渊的骨血,试想两个特色鲜明性格极端的爹妈能生出什么种,皮得叫人伤心,争强好胜,各种无厘头,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被他欺负惨了,唯独对小叶子弟弟爱护有加,甚至不允许爸爸妈妈们说他不是。 文渊警觉,这是什么节奏,搅基外加乱仑?反了不成!变着法儿正确引导。小雅不平,肥水不流外人田,俩漂亮儿子必须永远留在身边,绝不便宜外人。嫣嫣附和,她现在接替小雅执掌天宇大权,人变得成熟起来,但腐气越来越重,儿子们和别人搅基打死不干,自产自销举双手双脚赞成。特别是小叶子,秀气得像个女娃娃,性情温顺,最适合给酷帅狂霸拽的小蚊子当老婆。 “你被姓叶的压了一辈子,不想儿子帮你讨回公道,为文家扬眉吐气?”两个当妈的可劲挤兑。 文渊一筹莫展,问计于叶环。 叶环贼坏贼坏,开家庭会议时问二位腐妈:“你们希望儿子们将来只承袭家业做豪门子弟,还是希望他们中有人娶水绒的女儿鲸吞水家财产做贵族的祖先?” 小雅第二天就带着俩宝贝去水家窜门了。 文渊笑得合不拢嘴。 事业、家庭两不误,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人生至乐,莫过于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