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悬壶杏林 上——梅隐如妖
梅隐如妖  发于:2014年07月18日

关灯
护眼

 文案:

 作为从小就在医书草药中泡大的小中医,在死之前一直以为生活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外就应该是银针金线,却哪知人心难测,背叛的人却往往是最意想不到的人。 原本以为偷得的人生应该用来复仇,却在无意间被人盯上了—— “吃饭了。”“不饿,等等”“菜都冷了。”“不饿”“你某个哥哥来了。”“不……等等,我拿手术刀来宰人!”“人呢?”“吃饭吧。” 好吧,这实际上就是被养在金丝笼里的小中医被害重生后,一边搅基,一边复仇的温馨过程! cp:单纯努力小中医受X护家霸道军人攻(白敛X重泽) 小中医比较单纯,大家自动带入二十多的身体和十多岁被养的很可爱的孩子吧!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天作之和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敛┃配角:重泽等┃其它:杏林;悬壶;中医;重生;白敛 1背叛与死亡 华夏大陆,东西南北纵横亿万公顷,有三山五岳,有三江七泽,可谓是地广物博。但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有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为一直流传到现代的中医白家族长一脉的幼子,白敛清楚的记得,家族的藏书中写着,在长白山上,有一种火练蛇,不同于现在市面上能看到的那种红一圈黑一圈的宠物品种,这种火炼蛇虽然也不大,但是喜食肉,毒性很强,最重要的是,这种火炼蛇如果同时吃下石灰和山上常见的一种毛绒绒的草后,就会排出一种物品,这种物品在中医中被称为——神曲,也是平胃散的一味重要药材。 这一次他就是奔着这种神曲来的。虽然市面上的神曲不知凡几,但是都是些普通的罢了,他需要的是顶级的神曲,只有这样的神曲才能完美的同麦芽融合,产生最好的药效。 “阿敛,你怎么到山里来了?”沿着记忆中书籍上记载的时常有火炼蛇出没的路线走着,拐角处,穿着深色西服的青年迎面而来。 “核哥?”白敛看到青年,对于青年会出现在这里有些高兴也有些惊讶,高兴的是在这陌生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人,而震惊的则是,爷爷从来都不喜欢核哥,所以也不允许核哥学习有关中医的任何东西,现在爷爷正是关键的时候,核哥来这里是做什么? “爷爷最近不是胃口不大好吗?我来这边是有人告诉我这边有种野菜,凉拌后很是开胃,所以准备给爷爷找点。”其实白核一看到白敛,就知道白敛是过来干什么的了,不动声色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他可不相信这个被所有人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小少爷能分辨的出来好坏:“你也知道,爷爷不喜欢我,但是我……一定会让爷爷接受我的。” 爷爷永远也不会喜欢你的,虽然你也姓白。白敛虽然清楚这个事实,但是并不准备说出来,他只想好好的学医救人,这些事情他不想也不愿去参合:“那么核哥加油。” 白核听到白敛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看着白敛的时候,带着同辈兄长所特有的温和:“承阿敛的吉言了。阿敛是准备去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白敛摇摇头:“我自己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打扰阿敛了,路上小心点。”白核宠溺的拍了拍白敛的脑袋,然后走到白敛来时的路上,一个拐弯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白敛看着白核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渐渐消失,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平时和核哥的关系不错,但是今天却格外的不想让核哥参合进这事情里面来,总觉得会出什么差错一般。 轻轻摇头,将心中的杂念给抛到一边,专注的看着周围的草丛,火炼蛇格外狡猾,他必须一击中的。 再往前走了约三百米,一节颜色鲜艳的东西从草丛中略过。白敛一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屏息,死死的盯着那个地方,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让它跑了。 小心的从口袋拿出一个仿佛鸡蛋一般的东西,利用细长的绳子无声的放到地上,白敛小心的往后退着,他知道,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颗大树,那颗大树足够掩藏住他的身影了。 实际上,还没等白敛彻底退到树后,那一节鲜艳的东西已经露出了它的真面目——正是白敛要找的火炼蛇。那火炼蛇应该是被他涂在石灰上的蛋清给吸引出来的,一点一点的贴近着白敛扔下的东西,似乎感知不到周围的危险。 还有一点…… 再来一点…… 只剩最后一点点了…… 就在白敛看着那条火炼蛇就要吞下他放到地上、经过伪装了的石灰时,他被人重重的一推,从树的后面被推了出来,后背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了,直接略过的麻的阶段,疼得厉害。 白敛在落地的一瞬间就知道不好了,人受伤后,那种活血的血腥味绝对会盖过他用来伪装的蛋清,更何况他是在火炼蛇准备进食的时候被推出来,就算他知道这是一个意外,但是在火炼蛇的心里他绝对明晃晃的就是准备抢食的敌人。 也顾不上看是谁推他出来的,白敛迅速的从地上站起来,想要逃跑,但是火炼蛇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白敛的想象,刚刚站起来,他的腿上就感觉一麻,腿部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幸好大多数毒蛇类都是一次性攻击,而且火炼蛇体型小,并不吃人,所以在咬了白敛之后就迅速的退开了。 再往树那边看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谁推他的,现在恐怕已经是一个没法解释的谜题了。 虽然白敛也不确定这边有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让他无从选择了,原地坐下,从随身的物品中拿出一条医用纱布,在自己被咬的地方往上大约两寸的地方紧紧地系住,让血液的流速减慢。 本来可以用嘴吸出毒液的,但是他的嘴里这几天正好因为上火生了好几个水泡,其中还有几个破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用有伤口的口腔去吸取毒液。 最可惜的是他出来时没有申请到火炼蛇的血清,不然现在就不会这么危险了。 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台纯白的手机,还没有等他拨出去,一双修长的手就从他的面前拿走了手机。 “阿敛怎么还这么大意呢?不是说了要小心吗?”去而复返的白核手上拿着白敛的手机,一只手在白敛的头发上揉了揉,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柔的笑容:“这么不乖,可是有惩罚的哦。”一边说着,白核就直接将白敛的手机往上一抛,然后重重的落到地上,电池也掉了出来。 “核哥……”纵使白敛平时很少关注家族里面那些争斗,但是看着一直都是以好哥哥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白核突然这么做,内心也猛地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阿敛真是可怜的孩子,居然在这里被蛇咬了,爷爷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所以他会好心的让那个老头子不用伤心直接绝望的。白核伸出手,卡住了白敛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一挑,就将白敛腿上的纱布给拉开了:“阿敛可要乖乖的,不然会很难过的。” 核哥在做什么?白敛看着白核拉开了他系在腿上让血流减缓的纱布,立刻挣扎的想要将纱布重新系回去,他知道,如果就这样让血循环下去,即使他一动不动,最多也只能让他再残喘二十四小时而已。他还要回家,还要继续跟着爷爷学习医术,他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阿敛乖,千万别乱动,要不然我可就不好交代了。”压住白敛能自由活动的那条腿,白核露出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卡着白敛手腕的手越发的用力:“白家嫡幼子为了给爷爷治病死在火炼蛇的毒牙下,真是很令人惋惜,却又让人感叹的死法不是吗?” “核哥,你在做什么?快点放开我!”挣扎着想要将手给解放出来,白敛虽然常年和医书、医药打交道,不免单纯,但是白核的意思他还是听得出来的。他不想死,他还想继续跟着爷爷学医,他想用他医术救人,就像古时候的医圣、药王一般,悬壶济世。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是因为那个被称为爷爷却从来不把我当孙子老头子?还是只会在我面前不断嘲讽我的母亲?亦或是那两个把白家的一切都管理的死死地,不给我留一丝机会的所谓兄弟?”白核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语速同之前没有一丝的分别,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让听到的白敛心惊胆颤:“放心吧,阿敛是个好孩子,所以我会让阿敛用最漂亮的方式死去。”至今白核还是记得,那个在他第一次来到所谓的“父亲家”时,白敛是除了父亲以外,唯一一个给了他笑容的白家人。 “你放开我……我不要死……”白敛看着白核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根试管,用嘴巴扒开试管上的木塞,即使不知道试管里面那种透明的液体是什么,即使全身都被禁锢住了,他还是在不断的挣扎。 可惜他的挣扎没有给白核带来任何的阻碍,虽然因为挣扎移动使试管中的一些透明液体落到了地上,但是大部分的液体还是准确无误的落到了他被咬伤的腿上。 不……他不要死,他还想要继续跟着爷爷学医术,他还想要用他的医术去救人,爷爷都说了,最多三年他就可以正式从家里出师了,他是家族中近十代以来,最有医学天赋的孩子。 “哦,对了,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阿敛呢,真是太大意了。”白核将试管收了回去,看着一脸不可思议模样、连挣扎都忘记了的白敛,温和的笑容几乎渗透到了眼睛的深处:“我刚刚收到了一些不幸的消息,昨天大哥乘坐的、飞往英国的飞机因为一些事故,在大西洋的上空爆炸了。三弟前几天去了神龙架收集草药,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音讯全无,听说最近神龙架那边有不少人被发现死在了游客误入区域。当然,还有爷爷,我派去的一位医生告诉我,爷爷是误食了毒药,可惜他也不知道怎么治,只知道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爷爷最多只能撑一个月了。” 大哥!三哥!爷爷! 白敛猛地抬头看向白核,却因为和白核贴的太近而扫上了白核的嘴唇。 “阿敛真是热情。”看着白敛猛地往后退,白核添添被白敛扫过的地方,嘴角不变的笑容微微扩大了几分。 白敛如今可无法欣赏白核的表情,他看着白核的脸,急促的同时满是愤怒:“爷爷,还有大哥、二哥到底怎么了?你说明白啊!难道、难道……”难道真的没救了?难道真的是你做的? 剧烈的挣扎着,白敛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他这么容易的就从白核的手中挣扎了出来。 白核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努力想要爬起来的白敛,背光的阴影让他的模样笼罩在一片暗色之下:“谁让我是私生子呢?这也没有办法啊,如果不把你们这些在古代称为嫡子的人干掉了,我怎么能得到我想要的?” 怎么会?核哥怎么会这么想?原来,他的存在在核哥的眼里只是一种障碍吗? 白敛不敢置信,小时候,因为哥哥们都比他大太多了,注定负担着家族的他们每天都非常的忙,所以他总是一个人,一直到核哥到了白家,他才终于有了一个和别人家哥哥一样哥哥,会和他一起玩,在他胡闹的时候会气得无奈的敲他脑袋,会在高兴时带着他去吃好吃的…… 所以,在别人炫耀他们哥哥的时候,他终于不用孤零零的待在一边了,他能够加入进去,和他们一起讨论,然后骄傲的接受别人羡慕的目光。 虽然随着长大,随着他开始跟着爷爷专心学医,他和核哥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但是在他的心里,核哥还是一个标准的好兄长。 他曾经以为这会是永远的,却没想到,如今这一切都被颠覆了,用他从未想过的方式。 “二哥……二哥……” 远处,少女所特有的清脆声音传来,如果铜铃一般,分外悦耳。 “小妹找来了,我可不能让小妹伤心呢,这可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嫡出了,可要好好的供着。”看了一眼在地上无法起身的白敛,白核还是那么一副标准的好哥哥模样:“阿敛放心吧,我和爸爸会好好安慰的失去大部分继承人的爷爷的。” 抬腿离开,白核不愿再施舍任何一个眼神给白敛。 失败的人啊……真是可悲。 在白核的身后,白敛的瞳孔在听到“爸爸”的一瞬间猛地放大,一瞬间似乎动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潜力,爬到了手机的身边,颤抖着手将手机拼了回去,打开,然后极其费力的按下了爷爷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手机特有的电音在森林中回响开来,过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只可惜,电话的这一头已经永远没有声音了,倒在地上,白敛睁着眼睛,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动弹了。 模模糊糊的,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少年,那个男人敦厚儒雅,那个少年带着几分桀骜,却拼命的命令自己表现出温顺的模样。他想要扑进男人的怀里,却因为种种原因退却了,只是远远地给了那个少年一个笑容。 他知道,那两个人是他的父亲和哥哥。一个一直以来让他敬重不已的男人,和按年龄排行第二的哥哥。他知道,这个哥哥是爸爸和他最爱的人生下的孩子,只是生下这个哥哥的人,不是母亲…… 他也知道,他在后悔,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的后悔还能挽回什么。 ****** 小剧场 火炼蛇的自白:我是火炼蛇,纯野生,不带激素,没有农药。我穿着红黑的小外套,霸气外露;我喜欢在山上游荡,前提是中医别找到我;我更喜欢吃带着腥味的食物—— 可是为什么在这么阳光灿烂的一天我居然咬人了? 这不是我的错,我是一条好蛇,吃荤食肉,但是绝对不吃人——那种肉酸酸的、长的比我家阿花难看那么多的东西,爷爷说了,吃了一定会肚子疼。 咬了人不是我的错……所以肚子一定不要疼! 我是火炼蛇,即使中间碎碎念太多了,我也依然要说完,我为我完美的一切代言。 梅隐(撇一眼):你肚子一定会疼,诅咒是这个时间上最灵的东西。 火炼蛇:那么我诅咒你肚子疼。 梅隐:你这个熊孩子…… 火炼蛇:我不是熊孩子,爷爷说了,熊孩子一身毛,一点也不好吃,阿花也会嫌弃我的! 梅隐:你咬人了…… 火炼蛇:嗯。如果不是他冲上来要抢我的食物,我才不会要他,难吃死了,哼(ˉ(∞)ˉ)唧 梅隐:来人,捉蛇、剥皮,剁骨、油炸——貌似也可以下火锅吧! 火炼蛇:我诅咒你,啊—— 梅隐:白敛,我给你报仇了,记得一路走好!(挥手,下台)对了,大家一定记得留爪,不然……哼哼,和某条笨蛇同法处置!(迅速消失) 2重生与车祸 “哎呀……” “怎么搞的,会不会开车啊。” “出什么事了?谁知道的说一声啊!” “……” 呃……脑袋好痛,好吵,发生什么事了? 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猛地一震,头部甚至被撞到了前面的什么东西上,本来正在睡觉的白敛突然一下就被迫醒了过来,捂着额头,感觉到自己的头不仅仅是因为撞到了才疼,内部也在疼后,立刻用手指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揉着太阳穴和神庭穴,企图让剧烈的头疼褪去一些。 揉了大概一分多种,头疼才好了一点,白敛终于有精力打量四周了,他的周围都是一些因为刚刚车子的急刹车而歪歪倒倒骂骂咧咧的人,白敛看着这样密集的人群和明显的公共汽车场景,脑子有些迷糊的转不过来。 他怎么会在公共汽车上?难道爷爷又发现哪里有好药,让他去采了?可是大哥、三哥放在家里的车呢?平时出门不都是坐的哥哥送给他的车吗?而且,他为什么会不记得爷爷说让他去什么地方采什么药了?明明平时爷爷说一遍他就会记得清清楚楚,隔多久都不会忘的啊。 “你们先下去,后面的车马上就来。”司机师傅打开驾驶室的门,探出身子看了半天,终于回过头来对着车内的人大声说了一声,然后打开车门,自己则从驾驶室的门下了去。 车内的人听到司机的话,立刻又是一大片的抱怨,但是也都跟着人流从打开的车门往外涌去。 “滴滴答答……” 熟悉的手机铃声这个时候突然响起,让本来也准备下车的白敛停止了原本的动作,习惯性的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个明显有些破旧的手机,眉头微皱。 难不成,哥哥又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以前不都是给他准备很新很漂亮的手机吗?怎么这次的手机……就好像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将事情全部推到大哥、三哥身上,白敛还以为这是他们给他的短信,准备告诉他他们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保持着愉快的心情打开短信面板,却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同学9:28 白大少,你在做什么?不是说了早上能赶回来我才帮你请假的吗?老头子发飙了,你要完蛋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五年啊,我们都熬了四年半了啊!你tm想要放弃别拉上我啊! 同学是什么人?白敛仔细的想过了他以往所有的关系网络,怎么也记不得他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同学、说话又这么不讲究的人。而且,他的电话号码不是只有家人才有的吗? 也许是个恶作剧吧。 在心里给这个事情定了性,白敛也就将手机放了回去,扶起前面的扶手,准备按照司机的话下车了。 前面的扶手上好像有点什么东西黏黏的,稍微有点儿小洁癖的白敛看向他扶着的地方,准备看看到底有什么。一入眼,他就看到他干干净净的一只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只有中指的第一个指节部分有薄茧,一看就是写字写出来的,格子衬衣的袖子半卷着也显得…… 等等! 白敛终于发现了不对,他的手虽然说不上粗糙,但是也绝对不会只有中指第一个指节有薄茧。常年和古籍、药材打交道的他,无论是指间还是手掌都有一层不算薄的茧,而且因为常常处理中草药,他的手部积累了微量的毒素,以至于看上去颜色有些暗黄,曾经一个来他们家帮忙的护士就说他的手就和什么书里的一个魔药教授一般。 更何况,因为爷爷的关系,白敛在家中,往往是一身绸缎衣服,而出外也都是运动服。格子衬衣,他能够肯定从小到大,他的衣柜里面绝对没有出现过! 这是怎么回事? “哎,你不走吗?”一个穿着牛仔的年轻人看着白敛有些呆愣愣的坐在位子上,以为他被吓到了,正好他是最后一个人又经过白敛位置,于是停下来推了推白敛:“这车开不了了,如果不赶快下去,什么都赶不及了。” “啊?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的白敛,被年轻人的一推给推回了神。 “出车祸了,司机把一个骑电动车的人给撞了,所以这车今天难得走了。”年轻人赶紧把事情叙述了一边,然后拉着白敛就准备往外面跑:“赶快下去等下一辆车吧,今天一大早还真是倒霉倒到天上了,居然碰上了这种事。” 很倒霉吗?没什么的感觉的白敛不会反驳,只能随着年轻人的话点点头:“觉得倒霉,回家煮点艾叶草洗个澡就好了,据说艾叶草能够祛除霉运。从医学上看,艾叶草也能抗菌抗病毒,即使无功,用着也不会有过。 “艾叶草?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传统文化的拥护者。”完全没想到白敛会说出这么一出,年轻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他了。 白敛微微摇头:“我不是传统文化的拥护者,我是见习中医。”应该是见习中医吧,爷爷现在还不让他自己坐诊呢。 年轻人彻底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对于这种被家里保护的太好的人,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教他黑暗的世界准则。 白敛也没有把年轻人突然的安静放在心里,他现在只是很疑惑,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他会穿着他明明没有的衣服?为什么以前他一出门平均每三四个小时都会联系他一次的哥哥他们都没有联系他?为什么……他会感觉他的脑子里有一块地方空了,他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天啊。”那个年轻人一下车,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很小声的惊呼。 白敛无意识的朝着自己的前方看去,一滩鲜红的血迹正好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的内心猛地一震,他记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滩血迹,鲜红的血,无力的倒下怎么也起不来……可是他就是记不起来。 那边,司机看到了被撞到在地上的人具体情况,牙齿咬的紧紧地。他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但是想也知道救护车不可能那么快赶来,看着那个人不断大量失血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没命了的模样。 致人死亡,他可付不起那个责任。 “有没有学医的,能不能过来帮帮忙。”心里一横,司机已经豁出去了,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他能做多少就是多少,但求出了事别人也看在他尽力的份上,少索赔点。 站在那边因为血而震惊、呆愣的白敛听到“学医”、“帮忙”这样的字眼,反射性就想往前走。 “你要做什么?”年轻人拉住了白敛。 “我算是医生啊。虽然是见习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白敛微微仰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吧。” 不对,他的声音…… 小声说话的时候,白敛还没有发现,现在声音一大,他才反应过来,在他自己的印象中,他的声音比起现在这个声音应该是略微要低些的,只不过相同的是这两种声音都有着少年特有的清脆,所以刚开始他才会没有发现。 这绝对不是他的声音,最起码应该不是他听了在这么多年的声音! “诶,怎么了,快点过来啊!”那个司机看着白敛出了声后,这么半天都不过来,有些着急,这个少年人该不会是耍他的吧,怎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都能失神? 白敛被身边那个穿牛仔的年轻人拉了一下,一晃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他也顾不得刚刚还在纠结的事情,从人群中挤出来,就直接蹲在了那个人的旁边。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一遍,通过她微微的呻吟声和脸色、以及血流的速度,白敛能够判断,至少现在这个人还是无虞的。 手搭在那个人的手臂上,白敛仔细的感受着这个人的脉象,立刻就发现这个人的情况算不上太糟糕,只要不随便移动,然后止住现在大量外流的血,等到救护车来了之后获救的希望超过百分之九十。 了解了这个人的情况,白敛也就放心了,虽然身边没有什么止血的药物,但是中医里面并不是说止血只能依靠中药或者中草药,还有许许多多的手段是别人所不清楚的。 用手按住重伤部位旁边的一些穴位,虽然没有银针,但是重压之下,也能够使血流的速度减缓,比起完全不做事要好上不少。 “有人身上有纱布或者银针吗?”侧过头,白敛明白这么压可不好,时间长了容易使下面供血不足的地方出现坏死的症状。 小剧场 银针:我小小的,亮亮的,无比的可爱,无比的有用。只可惜有些人特别没有自知之明,明明身体情况就不对,偏偏还要抢着硬撑着,怎么着,觉得自己身体好是吧,觉得自己最无敌是吧。老子就让你看看,没了我你还有个什么用处。 哼哼,现在知道了吧,要出丑了吧,看看你那样子,臭汗流了满地,手软脚软的跟个软脚虾似的,还行不行啊?作为一个男人,不行到这个地方,也算得上是史上第一、天下第二了。第一是谁?不就是阳痿君吗? 看看,看看,还要老人操心你,上不尊老,下面也没看见你爱幼,就你这模样,也好意思站出来,你还是好好回你妈妈身边,吃点糊糊吐点奶吧。 什么?你问我说完没?怎么可能说完了!你说你…… 老人:家教不严,各位见谅(拖走) 3救治与医院 手指用力压着,因为炎热的天气和明显虚弱的身体,不知不觉中流出的汗水顺着白敛的额头往下不断的落着,落到他的睫毛上,长长的睫毛接下了大部分的汗水,但是仍旧有几滴调皮的汗珠儿不顾睫毛的阻止,执意想要落入白敛的眼睛里面。 不断的眨着眼睛,白敛将心力全部都放到病人的身上,不敢有一丝的分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提供白敛需要的东西,站在一旁的人看着白敛身上只是一会儿工夫却仿佛是淋雨一般的汗水,也从原本的看热闹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虽然他们都不是伤者,但是都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个少年加着油。 “小伙子,接着,这个应该有用。”一个穿着白色太极服的老年人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的是一个面目古朴的木盒。 老人打开木盒,放到白敛的身边,然后一言不发的就退到了一边。 什么东西?手里按着伤者的伤口,白敛微微侧头,立刻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刺眼的太阳光给晃了一下,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心里却是一阵兴奋——是一整盒的银针。 太好了,他需要的就是这个东西!白敛眼神一亮,原本正在给人按穴的手立刻松开了一只,从盒子里捻出他需要的银针,刺入那个人的皮肤,用来代替他的手。 白敛的手很稳,虽然他本来已经有些缓和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了一阵一阵的抽痛,但是他的手却用极快的速度非常准确的将所有需要的穴位全部插入了适合的银针。 没问题了。 原本在神经紧绷的时候其实还没有什么很难过的感觉,但是这会儿手上的动作一停,猛烈的头疼立刻涌了上来,白敛用尽了努力才压制住了已经涌到舌尖的闷哼。 好难过…… “好,真的止住了,没事了。”站在一旁围观的人可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只是看着血流和白敛用手按住的时候没有太大差别,就惊喜的互相交谈起来。 “这用的是什么办法?太神奇了。上次在家里被玻璃划伤,血不停的流,去了医院还花了不少钱、用了不少办法才止住,要是医院有这一手……啧啧。” “银针那个是中医里面的针灸,前面的就不知道,应该也是中医里面的手法吧。”带着眼睛的女生看了半天,也不是很肯定白敛用的手法。 “中医?就是那个要喝很苦的中药,在鲁迅的文章中多是害人的中医?”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听到女生的话,立刻问了出来。 “你知道什么……”女生一听到孩子的话,立马扯出了一堆事情证明中医的伟大。 穿着牛仔装的年轻人没有加入这些人的讨论,而是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白敛的身边:“喝点水,小心你先倒了。” 白敛非常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他现在微微一动,脑袋里的疼痛都会直接翻上好几倍,他怕他只要一开口,就压抑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呻吟。 年轻人看着白敛的情况,在一旁急的直跳脚,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想要让白敛喝水却不敢碰白敛,就怕把现在看上去仿佛玻璃纸一般的白敛给弄坏了。 幸好,救护车虽然也喜欢和警察一样姗姗来迟,但是大概是负担着生命的责任,所以倒也不会拖到无可救治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白敛现在的样子太虚弱了,救护人员便以为白敛也是这起车祸的伤员之一,因此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一下车,什么也不说,直接拿出两个担架,将地上的伤员和白敛一起抬走了。 牛仔装年轻人看着白敛被抬上去了,拿起那盒银针就跟着司机一起,以白敛朋友的身份上了救护车。 那个拿来银针的老人看着这个情况,笑着摇摇头,眼神里是不住的欣慰和担忧,还带着一丝疑惑和审视。 周围的那些人看着事情过去了,也都散开了,该搭车的搭车,该回家的回家,这件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日常生活中突然出现的偶然。 白敛被抬上了救护车,但是脑子里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轻,然而越发的严重,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把他的脑袋给撕成无数块一般,没有一丝地方是平静的。 爷爷……哥哥……好难过……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感知,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模糊片段断断续续的在他的感知中被演绎着。 “醒醒……醒……到……医院……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疼痛终于开始退去,还没有等白敛的意识完全清醒,就听到了耳边模模糊糊的声音。 不过模模糊糊的声音也只是模模糊糊的而已,当白敛睁开眼睛的时候,展现在他眼前的只有白色的一切。 白色的单人小床、白色的帐子、白色的墙壁。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是医院。 闭上眼睛,白敛感觉这一切仿佛就是在做梦一般。他刚刚想起来了,他死了,死在核哥……不,是父亲和白核的布置下,然后进入了这个同样叫做白敛的男生的身体里面。 他不知道这个男生真正的灵魂、或者说意识怎么样了,但是他有种感觉,这个身体是他的了,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只是属于的他的,就和他原本的身体一模一样。 当然,如果有一天,这个身体的主人回来了,他一定会把身体还给他,这段日子就当是上天看在白家世世代代为那么多人治病积福的份上送给他,让他给爷爷送去提醒,让他去找大哥、三哥的礼物好了。 他现在终于相信了爷爷的话,白家的掌权者,只能是大哥、三哥或者他。只是这个代价,他付的太多也太惨了。 他也知道,现在白家都是父亲和白核的人了,被爷爷还有哥哥们保护了这么多年的他没有足够的人脉,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过不要紧,他会成长的,用最快的速度成长到他能独立做到一切,虽然成长也会再次经历痛苦,但是他会承受,然后,长大。 他相信,按照爷爷在白家掌权那么多年的实力,一定会等到他的。 所以,一定!一定要! “怎么还没有醒?”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年轻人的略有些声音传入了白敛的耳朵:“他们说等中医部的人过来,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怎么办啊?” “出了什么事?”睁开眼睛,白敛撑起还有些疲软的声音身子,就看到的了穿着牛仔的年轻人。 “你终于醒了,快快,你给那个人扎的针,那些医生都不敢取,那个人的家人都急了,说是如果因为这些针出了事情,他们就要找你算账。”年轻人一看到白敛醒来,马上凑了上来,着急的不得了。 “我知道了,你等等。”扒开身上的被子,白敛微微有些艰难挪到了床边。 小剧场 很久很久以后,某两只已经在一起了。 攻:怎么了? 白敛:他好像要出来了? 攻:他? 白敛,嗯,我答应过,他醒来之后,就把身体还给他。 攻:(皱眉) 攻:行了,乖,别玩了,明天还要早起(亲上) 白敛:(推开)你是谁? 攻:小敛? 白敛:我不是应该在车上吗?对了,我请假早上一定要到医院! 攻看着白敛离开,打了个电话—— 其实攻想说,他的魅力真的已经遗失在岁月中,让他男人直接抛弃他了?这不科学! 4指责与洛寒 虽然腿还有些疲软,但是经过了休息、头也不疼了的白敛已经感觉比之前好了太多了。从病房走到走廊上,那个人还停在那个地方,医院给做的措施也只是给主要位置止了血,然后挂了一个吊瓶、一小袋血浆而已。 “你来了,快点……” “很快就好。”没等那个医生说完,白敛就打断了那个医生的话,小步跑到那个人的身旁,按照一个固定的顺序把银针取了下来,牛仔装年轻人则在一旁把他一直带着的木盒打开,让白敛没有丝毫障碍的把银针归位。 “谢谢……你。”躺着的人神智还算清醒,看着白敛取出了银针,感激的笑了笑,因为已经经过了处理,所以即使现在银针取出来了,血流的速度也并没有加快很多。 白敛对着那个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身体的不适一直紧紧抿着的嘴唇弯出一个弧度,显得格外让人安心。 “麻烦你了,帮忙把银针还给别人吧。”看着牛仔装年轻人,白敛的眼神在木盒上有着微微的留恋。 牛仔装年轻人听到白敛的话,手上盖盖子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看着白敛那么娴熟的用针,已经忘记了针的主人不是白敛了,那个当时给白敛提供银针的老人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医院,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再次碰到那个老人的几率能有多大。 哦,不,他怎么会一时大意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那个,我的名字是洛寒,洛神的洛,寒冷的寒。”露出一个颇为阳光的笑容,洛寒坚决的转移了话题。 “我是白敛……” “白敛,你立刻过来。”一个穿着白色医生袍,肚子滚圆、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站在拐角处,对着白敛直接叫唤。 白敛听到男人的声音,抿了抿嘴唇,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少年给了他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迅速的跑开了。 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个同学了吧。虽然这部分的记忆很模糊,但是白敛还是能够猜出一二的。 给了洛寒一个抱歉的眼神,就往中年男人那边快速的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的身份在他出声时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白敛的脑子里了——这个医院外科的一个副主任医师,也是负责带白敛实习的人。 没错,现在的白敛是某大学医学院大五的学生,正在这个医院里面实习。 那个男人将白敛带到了一间办公室中,直接关上门:“现在的大学还真是人才济济,一个学生几根针就能起死回生了,真是为我们医院争光啊。” 白敛眼观鼻鼻观心,想着以往在自己家医院看过的场景,沉默的不发一语。 “别低头?低头做什么?是觉得到我手下实习是委屈了你?真是不容易,明明是中医,结果跑到西医这边来打下手了,看你的样子,还是中医那边的所谓少年神医、下一代栋梁吧,来西医这边跟着我这么一个干扁扁的老头,你浑身都不畅快吧。” “我看你也需要有点不畅快了。中医那边的人没教过你吗?还是说那些迂腐顽固的老东西只知道所谓的悬壶济世,没教过你怎么当医生?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人如果出了事,医院要担多大的责任?你出了事没问题,大不了你这辈子就换个职业,我和医院可不能出事……” 中年男人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堆东西,白敛站着那个地方悄悄撇着嘴,越发的感觉这个男人有着以往三哥对他说的官僚气息。 他还记得当时哥哥说的时候,那是一脸的不屑。 “……听清楚了没有?你今天什么也不用做,就写一份一万字的检查,下班前交给我。到时候这份检查会随着你的评测报告一起送到你们学校,就算是你成绩的一部分了。”男人看了一眼白敛,满是不屑:“小小年龄就不知道尊重生命,以后当了医生还得了。” 一直沉默着的白敛听完了最后一句话,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中年男人:“如果医生都是像你这般尊重生命的,那么我希望以后你的全家也被这么好好的尊重一回。” “你小子说的什么?再说一遍!”中年男人听到白敛顶了他一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尊重生命,来自于延续,而不是交换。”医学的存在是为了救助性命危难的人,从不是为了敛财。白敛还记得在他初学中医时,爷爷一字一句让他背诵默写的话,金玉良言。 “你被开除了,我要跟你们学校说……” “叮叮叮……”电话的铃声突然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掐断了男人想要说的话。 “喂,是祁老啊,您有什么事啊?……您老消息还真灵通,没错,我们这里是有个孩子今天用针灸的手法救了个人,不过都是小孩子瞎胡闹的,没出事就不错了……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这也只是个学生,还没毕业……什么?祁老,你要这个学生?……我没那个意思,您老当然有资格,您老没有资格还有谁有资格啊。您等等,我马上就让他过来……” 哐的一声,男人放下了电话,原本对着电话筒还有些松散的眼神在看到白敛的同时立刻尖锐了起来:“果然是中医那边的宝贝。把东西清好,立刻去中医那边。” 白敛听到男人的话,紧了紧已经湿润的手心,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这次,应该是做对了吧。 其实从他醒过来之后,就是在赌中医那边的人知道后会不会意识到他是一个中医上的人才、会不会要求他转过去。因为他记得爷爷给他说过,他们中医最重视的就是人才,能不错过人才就不会错过。 所以他才会在大庭广众的走廊上给人拔针、才会刻意要洛寒将银针还回去、故意对着银针露出留恋的表情。他才不相信那么久了,中医那边的人一个消息都收不到。在家里无论是爷爷的哪个朋友或者徒弟来,都是人精,而且还是特别重视病患的人精。 “你没事吧。”一直守着门口的洛寒看到白敛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没事,”白敛摇摇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没事吧。” 白敛抿了抿嘴唇:“我被调到中医部那边去了。” “中医?”听到白敛的话,洛寒愣了愣:“其实中医也挺好啊,你看你的针灸那么厉害,不去中医才是委屈了。” “也许。”白敛没打算在这个地方说什么,至少这里还是西医的地盘:“我很喜欢中医。” 这家医院中西医之间严重不合,已经是众所周知了。 洛寒张张嘴想要再说什么,陌生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洛寒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立刻就变得有些紧张,走到一旁去才接起电话。 大约过了三分钟,洛寒回来了,将木盒放到白敛手上,表情有些愧疚:“抱歉,我可能没法帮忙了。” 白敛摇摇头:“没事。有事情就去忙,不用顾忌。” “那我把手机号给你,记得一定要常常联系。”伸出手要白敛的手机,洛寒看着非常熟练。 沉默的把手机交给洛寒,白敛看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的移动着。 幸好洛寒足够自来熟,直接提出由他输入手机号。白敛悄悄的在心里舒了口气,原主似乎和他一样,总是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码。 看着洛寒在输入了手机号之后,马不停蹄的立刻往外赶着,白敛收回手机,看了看手中的木盒,也直接往中医部走去。 这个洛寒似乎是好人,只是……白敛总感觉,洛寒的那个手机铃声似乎有些很熟悉的地方,但是他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很熟悉了。 洛寒介绍原文 “我叫洛寒。洛神的落,大小寒的寒。” 王:是不是有字打错了? 梅隐:? 王:洛神的落。 梅隐:不……太白字了,我马上去改。 第二处出现—— “我叫洛寒。洛神的洛,大小寒的寒。” 王:寒冷应该更好吧,大小寒的话,还是有很多人不明白 梅隐:诶?是吗?其实是因为我在写这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大小寒了,我去改去! 于是,就成了这样。 其实,个人觉得,差不多了,对吧,对吧! 5拜师与兄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层领导也默认了中西医之间的隔离,医院中医部和西医部隔得很远,根本就不在一栋楼里。 跟着带他过来的护士站在一扇门的前面,白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敲响了门。 “咚咚咚” “进来。” 白敛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位穿着普通医生袍的老人,老人原先似乎正在写什么东西,手中拿着笔,抬着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坐。” 侧身关上门,白敛走到老人身侧的凳子上坐下,腰身笔直,就和在家里时那些老人来了之后他表现的一样。 “把这套针拿在手上,是不喜欢这套针吗?”家境不怎么样,不过规矩不错。用手指了指白敛拿在手上的木盒,老人笑呵呵的,心里已经是多了一层满意。 “不是,”白敛摇摇头,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套针非常的完整,针灸初中级所需要的所有针形里面都包括了。而且这套针的主人古道热肠,借了这套针给我,帮我救了人。”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套针?” “还给那位老人。虽然我不清楚老人住哪儿,不过只要守在他给我针的地方,总会碰到的。” “既然不知道针主人,为什么不直接收下?反正到了地方什么时候能等到、等不等得到也是个未知数,说不定针主人自己都忘记这件事了。”心性似乎也过得去。祁老看着白敛,脸上的表情随意的很。 “不问自取是为偷。家里人从来都没有教过我偷,如果我真的偷了,也没脸回家了。”白敛的脸颊微微鼓起,他不喜欢这个老人说的话了。 不错,年轻人有这个心性就不错了,虽然看上去比起年龄小不少,但那没什么,都是在象牙塔里面呆久了,家里宠多了,惯出来小孩儿心性,在社会上撞上几次,头破血流后就成熟了。 祁老这辈子看的人也不少,自然看得出来白敛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对于白敛的人品倒还算是满意:“说得好。不知道我这老头子有没有幸知道你救人的时候,用的……” 银针的事情这样就算是扯过了,祁老就开始对着白敛问起有关中医方面的一些东西。白敛对这些从小陪着他长大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小心的掩饰了一些白家所特有的、以及他这个年龄段不太可能掌握的东西,白敛的基础直接让祁老大呼满意了。 “行了,”喝口茶,祁老也不避讳,拿出一个纸杯,从自己的保温瓶中倒出一些浅褐色的汤汁,放到白敛的面前:“你这小子不错,有没有心陪我这老头子几年?” 白敛说了半天话也是喉咙冒烟了,本来就是刚刚从病床上起来,撑了这么半天也算是不错了。拿起祁老递给他的纸杯,一口喝下里面的液体,那种麦冬所特有的苦涩回甘味道,让他在一瞬间有了一种回到了白家老宅,回到了祖父身边的感觉。 听到了祁老的话,他也不多说什么,立刻站了起来,向着四周望了望,走到一旁拿起一个古色古香的茶盏,然后从一旁配套的茶叶盒中倒出一些茶叶,放入滚水烫了三次,用温水泡上,端到祁老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师傅多了不痒,以前在家里,爷爷就让他这么做了好多次,虽然别人都说不做传承只是教他点东西,但是这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祁老看到白敛这番动作,高兴的接过了茶水,也顾不得什么训话了,直接喝了下去,然后把白敛扶了起来:“起来吧,快起来。也没想到临到这头了我还能收个徒弟,总算是有关门弟子了。那盒银针就算是给你的拜师礼了,收好吧。” 银针?白敛听到这个地方,才知道这个银针竟然就是面前这位祁老的。低头看了看这套银针,也知道了刚刚祁老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的运气还真是好的没话说了。 “对了,待会儿你还能看到一个师兄,一个师姐,也是除了你以外唯二还待在我身边的小家伙了。这两个小家伙虽然平时都有些闹腾,但是绝对靠得住。”祁老一时兴起,就拉着白敛开始漫无天际的说了起来。 “哐当”就在祁老说的正高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就被打了开,一男一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傅,难得一大早看到你气色不错,不知道是捡到了钱居然没被人发现还是终于避着师娘成功找到了第二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异常艳丽的男子,男生女相,自然散发出的气势不会让人产生任何小觑他想法。 “我相信师傅高兴肯定和师兄没关系,和师兄你说的也一定没关系。也只有师兄这种风流浪荡、不积节操的渣受才会捡钱被人发现以为是小偷,找个第二春结果被鬼畜攻发现带回家好好讨教。哦对了,真被嫁出去,可要给我厚厚的媒人钱。”走在后面的是一个女生,长相远远比不上走在前面的男子,只能说清秀而已,但是却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啧啧啧,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后果,没想到……看来下雨你还真是身经百战了。”男子轻轻摇头,唇角微启,说出来的话和他的模样是一点也不沾边。 “你……” “行了,行了,别闹了,少给我丢人。这是你们两的小师弟——白敛”祁老看得过瘾了,挥挥手就阻止了他们两人继续下去的想法,拉着白敛开始介绍人:“这就是你师兄师姐了。那个长的不像样的,就是你师兄——唐飞白,另一个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就是师姐——夏语谶(chèn)。 “师兄好,师姐好,我是老师新收的弟子,以后请多多指教。”白敛走到两人面前,乖乖巧巧的见了个礼,看着就是一新好少年。 “不错,是个美人坯子,师傅的品味总算是有点提升了,没让咱们中医科成为腌菜聚集地。”唐飞白看着面前的白敛,张嘴就毫不客气。 “唐美人,你给我死一边去,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夏语谶直接上手给了唐飞白一下,然后对着白敛露出一个仿佛幼儿园阿姨的笑容:“师傅的审美果然提高了不少,小师弟果然是美人啊,这皮肤、这眼神,没的说了。放心,师姐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会给你找个世界上最好的小攻的。” 美人?小攻?这是说的什么?白敛怀疑他是不是走错世界了,而且还是在一瞬间就走错了。 “咳咳,”祁老大概是看不下去白敛这么纯洁的一只羔羊被这么甩入他家这狼窝里,终于插了话进来:“行了,别带坏了你们小师弟。今天我就给你们放个假,你们陪白敛出去买点需要的东西,顺便把他的东西搬到中医这边来。” 别以为他老了就老眼昏花了,这两个小家伙眼里的审视和防备他看得一清二楚,白敛的拘谨和防备他也不是感觉不到。 不过啊……年轻人,就是要多处处就知道了,他这个老头子可帮不了什么多的。 有些人啊,第一次见面就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而有些人,就是相处了一辈子,也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就好像……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都是这些小年轻,啰里八嗦的,哪有他们当年的干脆啊。 “是,那师傅我们就带着小师弟走了,今天就麻烦师傅坐堂一整日了。”夏语谶听到祁老让他们带着白敛走,立刻答应下来。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师弟对于他们两个人很重要,甚至会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 她一向相信她的直觉,所以她很愿意早早示好,然后睁大眼睛努力观察。 “麻烦师傅了。”白敛有些不适应,这个节奏和他以前经历的太不相同了。 小剧场 唐飞白:我会说我的名字来自什么地方吗?作者还真是大脑缺失小脑不发达,不知道学中医的名字应该跟着草药来吗?别人仙三都知道草药名字很美好,他是在做什么?考个试也能把名字给考出来,这次是‘飞白’,下次他还准备‘排比’‘顶针’吗? 夏语谶:其实,本来我什么也不想说的,绝对不想说我的名字是来自于作者一个难得的女性好基友,不会说其实作者根本不会读第三个字,不会说他差点被我名字原主给揍了……唉,女生还是要彪悍点,不然天天被他喊‘下雨’也伤不起啊! 作者:望天,我知道什么吗?我什么也不知道!!!恩恩,即使这样的! 6外出与早餐 而早就领教过多次夏语谶直觉的唐飞白,听到夏语谶的话,就知道面前这个小师弟对于她或他们一定不简单。哎呀呀,其实他觉得,有个能让他疼的小师弟也不错,就看这个人抓不抓得住他送出去的机会了。 “既然师傅都愿意豁出他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多久的青春尾巴,多长几条皱纹好让师娘准备随时抛弃,我这个当徒弟的怎么能不成全了师傅这一番拳拳之心呢?走吧,去中心商业街,相信师傅也不会舍不得这么点家财来给咱们添点小东西的。” 说罢,唐飞白直接带着夏语谶和白敛从办公室里走出去,前脚刚出门,后面就立马响起了祁老的怒吼声:“臭小子,居然又把我的存储卡给顺走了。” 白敛看着唐飞白正拿在手里把玩的一张信用卡,在心里摇摇头。 如果要发现,早在唐飞白说出话的第一时间就应该能够反映过来,等着他们走了之后再吼是不是太晚了点?更何况他们明明就在门口,连追都追不出来,是在故意放水吗? 看着走在前面的唐飞白和夏语谶脸上毫不意外的笑容,白敛又觉得,其实老人这么吼吼,年轻人这么运动一下,也是挺不错的。尤其在他也是受益者之一的时候。 “小师弟,可要跟紧了,如果到时候你掉队了,咱们师兄一定不介意直接把你买个好价钱以补贴他月月亏损的零用钱的。”回过头,夏语谶笑着招呼还站在原地的白敛,看着他已经平静的模样,在心里偷偷感叹这果然是块好雕的良木。 白敛听到夏语谶的话,小跑几步赶了上去,反而是那些看到了这一幕的护士,大胆的摇了摇头。一只可怜的羊羔就这么落入了狼群中,还真是让她们惋惜。 只不过,这真的只是一只羊羔,而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吗? 中央商业街是这个市区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商业中心,东西的好坏不论,那个价格就已经让不少人叹为观止了。 “小师弟,早饭吃了没?”从出租车上一下来,夏语谶直接向着白敛问上了。 吃饭?白敛摸摸肚子,的确是瘪的,原主给他留下的记忆里也没有和今天早上早餐相关的信息,所以是没吃过早餐的。确定了应该是没有吃过后,白敛对着夏语谶摇了摇头。 唉哟,她的肚子啊。本来问的很随便的夏语谶看着白敛那一本正经、呆呆的动作,顿时就忍不住了。肚子里面都笑的要打结了,但是偏偏面上还不好意思显示出来,总要给第一次跟他们一起上街的小师弟一点面子吧。不过,她现在还真是说不出来话了。 “噗嗤,小师弟,原来你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二货。”唐飞白是完全不知道给面子是什么意思的,看到白敛的动作,他直接就笑了出来:“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亏了师傅心心念念给你的这个小字。” 二货?白敛再次被这个词语给难住了,他这真的不是突然走到什么他不知道的时空吗? 听到唐飞白的话,原本还强撑着的夏语谶也憋不住了,直接爆笑了出来。真的不是她不给面子,而是她实在没办法了,小师弟傻傻的样子攻击力太强,她血槽全空直接被K.O.了。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白敛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但是心里却对于这个师姐微微皱眉。她真的不是得了什么病没有治疗,所以来新师傅这里蹭的吗? “笑够了没?没笑够记得直接从地上爬到目的地去。”笑够了,用手揉了揉白敛的头发:“前面有家餐馆不错,直接去那儿。”唐飞白绝对不会承认,他揉白敛头发的时候,想的是他家养的那只呆萌呆萌的金毛。 对这些,白敛没什么异议,在他心里,东西只要能吃得下肚、能顶饿就行了,具体吃什么,他无所谓。 被某个自己爽够了的人警告了的夏语谶也赶紧收敛了笑容,且不论肚子里面还在不在笑,就是为了吃饭不付钱也要一切行动跟着手持信用卡的人走。 这可是她这么多年的血泪换来的真理啊! 唐飞白说的地方是一家纯中国风装修的餐厅,红墙青瓦、赤柱金龙,带着浓重的皇室风情。 白敛他们一行被穿着旗袍的迎宾带到餐厅里面,进入的是一件江南小桥流水的模样的包厢。 “要什么自己点,不用给师傅省钱。”直接把菜谱扔给白敛,唐飞白坐在位置上,唇角微扬,原本艳丽的似乎有些过分的外貌突然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反正这是师傅的小金库,用得多了师娘只会感谢你,我们可是为了师娘的身体健康在不懈努力。” 白敛听到唐飞白的说法,拿起菜谱,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那些名字繁复华丽,但是完全看不出材料是什么的东西。 默默的关上这本刚刚到手的菜谱,递给夏语谶,白敛的眼神很诚恳:“我不是很擅长点菜。” 唐飞白见状,直接从白敛手中夺过菜谱,扔到服务员的手中:“和平时一样的一份,加量。”转过头看着一本正经的坐在那个地方的白敛,他露出一个极其艳丽的笑容:“点菜这种事,还是应该直接找能够付账的人才是,小美人,你觉得呢?” “小美人?”白敛听到白敛的话,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不是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果然还是个孩子。唐飞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坐了回去:“好吧,我错了。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唐飞白,外号唐美人,擅长治疗各种外伤和刀枪伤口,尤其是枪伤,那可是我的最爱。” “夏语谶,师兄一直嫌弃我名字里面的‘谶’不好写也不好读,所以取外号下雨。我擅长针灸和手术,最喜欢尸体了。”举起手,夏语谶的动作乖巧的好像小学生。 “嗯,下雨她可是原法医高材生,只可惜老天觉得她还算不上他的私生女,所以分数没给够,只好把她调剂到中医系了。”凉凉的,唐飞白在旁边补充了一句,直接忽视了夏语谶在一旁举拳头威胁的假动作。 “我叫白敛,擅长药学。”白敛从小最喜欢的就是将各种不同的中草药组合起来变成能治疗各种疾病的中药,所以虽然后来在爷爷的要求下学了中医里面的各种技能,但是他最喜欢的仍旧是药学。 介绍了自己,餐桌上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白敛打量着可以用妖治来形容的唐飞白和普通清爽的夏语谶,觉得这两个人和他以前看到的那些中医,不一样的太多了。 唐飞白精明狡诈,如同狐狸,稍加修炼就是爷爷他们的样子了,但是嘴巴太毒,性格也不好。夏语谶应该挺普通的,只不过,怎么说,虽然不知道她在他面前总是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是他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眼放光的时候就像一只狼一般。 真是让他看不明白的两个人。白敛喝着免费的茶水,最后下了一个定义。 餐馆上菜的速度很快,三个人吃的速度同样很快。唐飞白是吃得多了,对这些也只感觉就那回事了,夏语谶则是早上吃过了早饭,现在只是来作陪的,而白敛对于食物根本就是生冷不计,只要能吃的他就直接往嘴里放了。 也幸亏他那么多年在白家的礼仪教育在那里,没让他在这种事情上彻底丢人。 只不过唐飞白看着白敛下筷子的地方和进食时的模样,眼眸微闪。 “小师弟和唐美人吃东西的样子真像,太默契了!”夏语谶也发现了,抬起头,脸上毫不掩饰的兴趣。 有吗?白敛也看了看唐飞白的动作,的确,大概都是从礼仪教育里面脱离出来的,虽然细节地方还是有很多不同的,但是乍一看上去,太相似了。 “能和师兄动作相当,这是我的幸运。”笑着解释了一句,白敛继续吃着东西。都到这一步了,他也懒得掩饰了。 酒足饭饱,照着养身的理论,几人都给自己填上了一杯茶。 “小师弟今天想去买些什么东西?”坐在椅子上,唐飞白慢慢的抿着一杯乌龙茶。 小剧场 吃饭时间: 夏语谶:小白,吃鸡腿不? 白敛:呜呜(筷子上) 夏语谶:小白,吃牛肉不? 白敛:呜呜(嘴巴上) 夏语谶:小白,吃鱼不? 白敛:呜呜……呜呜呜! 唐飞白:(吃掉)你在说什么? 白敛:你和我一点也不像,我从来不强别人嘴巴旁边的东西 然后,白敛迅速的夹过了唐飞白碗里的鸡蛋 白敛:果然还是别人碗里的比较好吃 作者:泥垢了!!! 7心经与小偷 “书。”整理了记忆,白敛起码弄明白了,他现在到底是有多么的拮据。父母离世前的赔偿金大部分都被那些所谓的亲戚拿走了,剩下的小部分在他大一的时候为了交学费也彻底清空,这些年来,原主都是靠自己打工维持生活的。 所以,他现在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不到一百元,实习还要每个月倒贴钱进去,在这个地方买生活用品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即使是师傅来买单,他也不想用。 这也算是他作为白家人一点小小的坚持吧。 唐飞白听到白敛的话,点点头,他自然知道白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所以对于这个小师弟他的评价也高了不少:“走吧,这里有家‘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书店,虽然这酒的纯度实在不怎么样,不过去光顾一下起码不会让店主忘记了酒客是上帝的说法。” 和唐飞白相处了这么一会儿,白敛也知道唐飞白的嘴巴有多么毒了,缓慢的将话里所有的形容词和代词全部去掉、还原,才能看出句子的真正含义。 所以从餐馆里面出来,吃的非常满足的白敛和夏语谶直接跟在唐飞白的后面,脚步轻快的往唐飞白推荐的那家书店走去。 当然,这需要忽视唐飞白刷卡的时候饭店收银人员脸上灿烂的笑容,和白敛无意中瞥到的价格单……对比自己可怜的口袋,想来祁老今天的心情是无论如何也轻快不起来的了。 虽然唐飞白是带着他们直奔书店,但是不得不说,华夏有一大特色——越是繁华的地方,就越见小市民场景——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商业地带,小地摊也是无比茂密的滋生着。 本来他们一行人都不是什么很会注意小地摊的人,所以也只是在走路的时候很随意的扫着地摊上面的东西,除了夏语谶对着几个藏饰多看了几眼外,几人对于地摊上面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在经过一个摆满了盗版书的小地摊时,白敛却不得不突然的停下了脚步。 他肯定是因为今天的身体情况太差了才会眼花……是的,一定是他的问题,是他眼花了……就算是他们彻底背叛了爷爷也不会…… 对……他们不可能这么做! “怎么了?”回过头,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的唐飞白突然发现白敛落在他们后面,呆呆的站在一个地摊前,眼神中满是悲伤。 已经完全沦落到了自己的世界中的白敛自然没有听到唐飞白的话,他的眼里、心里,现在只剩下那一本他无比熟悉的书了。 “随便看看,十元三本,非常划算了。”小摊的老板看着白敛拿起了书,兴致缺缺的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就干起了他自己的事情。 白敛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上的书,然后慢慢的打开了书的第一面—— 问君何药补心经,远志山药共麦冬, 枣仁当归天竺黄,六味何来大有功。 …… 一字字一行行,无比熟悉的字词在白敛的面前被慢慢的铺开。这些熟悉的话语,一如他第一次见到时的那样,仿佛还带着一丝停笔后残留的墨香。 书本空白的地方,是满满的笔记与感想。字迹很稚嫩,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启蒙不久的小孩子的字迹,间或还有一些笔法刚硬的红色字迹掺杂其中,却都是仔细勾出稚嫩字迹的错误,然后改正。 或许没有人明白这是什么,有什么意义。但是白敛知道,上面那些稚嫩的字迹正是当时才刚刚背完《本草纲目》和《神龙本草经》的他的字迹,而刚硬字迹则是他的爷爷,在他睡后熬着夜检查他所写下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不成熟的东西所留下的。 那个时候是他六岁,而爷爷还有着满头的乌发,他们住在白家祖宅里,其他人却都住在白家后来修建的别墅里。 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甚至会为了每周只能回去一次而时不时向着爷爷发些小脾气。 “……抓小偷了……帮忙抓小偷啊……” 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原本川流不止的人群也发生了一阵阵的骚动,几个快速跑动的人穿行在密集的人群中,不少没有及时躲开的人被跑在前面的人一把推开,手上的东西重重的洒落了一地。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几个跑着的人正好是往白敛这边迎面而来,可以说如果白敛不及时让开,那么他也会是被摔到地上的人之一。 而一旦他被摔到了地上,他手上的那本书绝对不可能不损丝毫。 “白敛,小心!”虽然对于白敛这个小师弟,夏语谶的第六感告诉她他很重要,理智对他还有些审视的态度,但是想着他每当说起和中医有关的话题时,眼神中闪现出来的喜爱,她就舍不得让他受伤。 而相对于夏语谶,唐飞白的动作更为直接,一伸手,直接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白敛给拉到了一旁,然后看着冲到他面前的那个人,直接一脚就踢了上去。 这家伙真不是年纪轻轻就得了晚期白内障还硬撑着不去医院治疗,结果连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唐飞白看了一眼被他拉到了一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白敛,摇了摇头。 几个小时的相处中,唐飞白已经完全看出白敛在医学上的狂热态度,果然是师傅会喜欢的那一类,比起某个成天除了吐槽什么也不会的女人好多了。 “老三!” “三哥!” 其他跑动的人看到有人被唐飞白踹到了,也顾不得自己逃跑了,纷纷围了过来,想要扶起摔倒在地上的人。 大概是认为同伴摔倒都是白敛的错,所以其中的某个人就直直的就朝着白敛冲了过去,想要给白敛一些颜色瞧瞧。 就当唐飞白正想出手时,白敛却首先动了。 将书放到唐飞白的手里,然后在那个人近身的瞬间,手向前一送,正好接触到那人的身体。 一瞬间,那个碰到白敛的人就自己软了下来,因为惯性的原因还向前走了几步,却被已经由唐飞白拉着退开的白敛给躲开了。 后面追着这几个人的人这时候也过来了,看着那边扶着刚刚被唐飞白踹倒的人想要逃走的几个人,看也不看这边,直接过去,几个摔打就把那几个人全部放到了,然后从其中一个人手中拿过一个米色的女士钱包,交到了后面才跟上来、气喘吁吁的一位女士。 “谢谢,谢谢……”那个女士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红票子:“这个给你,真的是不成敬意,钱包里面的东西太重要了,真是太谢谢了。” “不用。”那个人推开了女士的手,看也不看那个女士一眼,直接往白敛这边走来:“你们两个……” “跑步的速度真是快如蜗牛,反应的能力更是直追王八,也不知道你的师傅是不是只会让你和动物学,要不然怎么看着那动作都不像是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唐飞白一开口,嘴巴里面绝对出不来好话。 “唐飞白,唐家幼子,从中学时代开始成为地下医生,大学时期名声鹊起,后来因为被恋人出卖,遭到绑架,获救后性格大变。师从著名中医大师祁老,是如今还留在祁老身边的两个弟子之一。”那个人看着唐飞白,脸上平板无波,但是眼神里却是对于唐飞白明明白白的不屑。 是那边的人?唐飞白很明白,他当初那件事情已经被掩饰的很好了,知道具体情况的人只有那么一些,一排除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了。 既然说得出来那些,也必然知道全部情况,这个男人在那里面的地位也绝对不会低。 那么这个男人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唐飞白私下看着那个男人,眼里的复杂展示了他纷乱的思绪。 看到唐飞白不说话了,男人也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想法,转向了白敛:“那是什么?” 小剧场 唐飞白:你这家伙真不是年纪轻轻就得了晚期白内障还硬撑着不去医院治疗,结果连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小偷:啊?你得了白内障,赶快去治啊,没想到这么个没人,居然是个瞎子,可惜了!诶,你的眼睛怎么不是白的? 唐飞白:你才有白内障!你全家都是白内障! 小偷:你怎么知道我家除了我都有白内障?所以我才说得了白内障一定要赶快去治啊! 唐飞白:…… 8书店与妖孽 什么?白敛看着男人,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师弟啊,”唐飞白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了,一只手搭在白敛的肩膀上,嘴唇和白敛耳朵的距离几乎没有:“他是在问你,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把那个眼睛只能用来当装饰品、手脚加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协调的人给扔到地上的。” 眼睛只能用来当装饰品?手脚加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协调?白敛在脑子里面转了好几个圈才明白过来,唐飞白说的是那个被他制住的人。 “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白敛摇摇头,其实这个方法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没用多少人会用而已:“我是学习中医的,中医有针灸一门,我刚刚只是用针圌刺入了特定的穴位中,让他的血流不畅,行动受阻,随意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不是所有的中医都会。” “嗯,为了练习无论处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准确的找准穴位并且施针,我练坏了整整十三个针灸铜人。”无论什么时候说起这个,白敛都觉得是自己的一大成就。那可是针灸铜人啊,平时别人一生都用不坏一个的东西,在他手里硬是坏掉了十三个:“对了,我还不是中医,我是见习中医。” 且不论不明白“针灸铜人”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人是怎么想的,单单是同学中医的唐飞白和夏语谶,听到白敛的话都不仅侧目。 十三个针灸铜人,他们自以为的努力在这样一个数据面前完全成了浮云。 唐飞白看了一眼白敛,神情里有些佩服也有些感叹,这还只是他并不很擅长的方面,而他擅长的中药……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被捧得太久,果然他已经学会夜郎自大、坐井观天了吗? “我家小师弟果然就是最好的。”轻轻的在白敛的耳朵旁吹了一口气,满意的看着小小的耳朵迅速的通红了起来,才把脸从白敛的肩膀上挪开了。 “唐师兄……”白敛微微嘟嘴,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喜欢。 “错了,是唐美人。”夏语谶在白敛的肩膀上拍了拍,把一根细长的银针还到了白敛的手里:“给,自己的东西拿好了。话说小师弟你是怎么把针带在身上的?不怕被扎到了吗?” 白敛收回银针,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唐飞白的动作而有些微红的脸色,把不满暂时都压了回去。 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整块黑色的绒布,绒布上银白色的细小柱状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师傅送了我一套银针,出来的时候盒子不方便带着,我就把布袋拿出来放到口袋里了。” 这下子夏语谶算是真的服了,出个门都要把银针带在身上,除了急救医生和买东西的,她这辈子估计就只能看到小师弟这么做了。 那边,重泽看着白敛和唐飞白、夏语谶的一系列互动,内心对白敛的评价更是不住的拔高。如此少年,也怪不得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力了,若是能将他拉进部队…… “癞蛤蟆别盯着天鹅就想个没完,也不问问别人天鹅愿不愿意跟一个浑身上下只剩臭水的癞蛤蟆离开。”视线余光瞥到了重泽眼中不一般的神情,唐飞白冷哼了一声。 “我是重泽。”重泽并没有把唐飞白放在眼里,但是也明白就这么让白敛加入部队是不可能的。 “我叫白敛。”重泽,《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七卷的草之六,学名甘遂,能去毒泄肾水,本身却有毒性。 这是一种从本身就对立的草药。 在白敛看来,虽然接触不久,但是重泽这个人和这个名字很相配,他能感觉到重泽身上的那种凛然正气,也察觉得到他的高傲和不怀好意。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即使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体已经有衰竭的症状,而且多处关节、韧带受伤。 相信一见面就能让唐师兄戒备的人不会是普通人,所以他只是不说他的判断和解决办法而已,相信他很快就会自己去找医生了,这些症状其实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真不愧是重泽,看到你,肾药大师都不得不面带愧色退位让贤了。”唐飞白虽然不如白敛,但是这么长时间也看出来重泽的身体是有问题的,只不过他下意识的认为重泽面部的干黄来自于肾:“走了,师傅交代的事情还没完,赶着偷懒我可不会给你们打掩护。” 白敛闻言点点头,他也觉得这里没什么好待的了,于是快步走到了刚刚迅速转移了位置的小摊前,从口袋中拿出皱皱巴巴的几张票子,好不容易凑成了十块钱,就在摊子上随便又拿了两本书:“十块钱,正好。” 那个摊主看了一眼这皱巴巴的钱,直接扔到了放在他面前的盒子里,任由白敛离开了。 而重泽,则站着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直到完全被淹没的人群中,怎么样看不到了。 “客人来了,躲在乌龟壳里装蜗牛是嫌自己的壳不够硬还是想要干脆关门歇业,免得为祸四方?”唐飞白一路带着夏语谶和白敛穿过各种崎岖的小巷子,才终于走到了一家连门口的招牌都几乎看不清的店子。 “哟,我可比不过唐家美人,若是连自圌慰都找不到对象,安慰器都不会开,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以慰我家少爷们的在天之灵。”一个格外妖圌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着就让人有种血脉迸发的冲动:“你说是不是?” “你自然是最好的。”最后那一句话明显不是对着唐飞白他们说的,所以回答的也是一个极其低沉醇厚的男声。 自圌慰是什么?还有自圌慰器?白敛微微皱起眉头,完全没法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不错,总算是比你家鹦鹉会说的话多了些。”唐飞白可不管里面还有什么人,叫了门也不等里面的人来开门,直接就把门闩给拉了下来,带着白敛他们往里面走:“里面那只嫌自己壳不够硬的蜗牛姓陌名谦尘,蜗牛品是不怎么样,唯一的优点也就是长得还能算是见得了人。” “能从唐美人嘴里听到一句褒奖的话,我应该说三生有幸还是死而无憾亦或如果死了都要把你唐美人给拖到地狱下面去?”陌谦尘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跟白敛他们碰了个对面。 白敛看着迎面而来的那个人,顿时就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若论起艳圌丽,恐怕这个人是他见过的最艳圌丽的男性了——精致立体的五官带着一种诱圌惑的满足,大红色的紧身装艳圌丽无比,这般容易艳俗的颜色在陌谦尘的身上却在风尘之上又多了一些刚硬的味道。 又是一个和他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样的人。 眼睛扫过白敛一行人,唐飞白是被他直接无视过去的,夏语谶也因为曾经来过加上又不是他喜欢的性别,所以被他直接跳了过去,因而他的视线就牢牢的放在了第一次见面、看上去也很舒服的白敛身上:“我就说你唐美人怎么会这么好心的来看看你的青梅竹马死了没有,没想到是来在这里炫耀你家的新人了……可惜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果然是心中有什么的人才会脱口而出什么,狗再过多少年也改不了吃圌屎的习惯。”唐飞白拉着白敛,下巴微微上台:“我家小师弟,如何?记得拿红包出来。” 陌谦尘摇摇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本店太小,迎不起你这尊救苦救难的美人菩萨。” “行了,行了,师兄你们别吵了,再吵下去整条大街的人都能被你们给吸引过来。”夏语谶打了个哈欠,她看这两人的戏看了太多年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新意,一出口就让她好想睡觉。 “也是,家丑不外扬,即使家丑再怎么能见人,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暴露。”唐飞白眼睛微眯,精致的五官犹如狐媚:“行了,小师弟去挑几本书吧,错过了这次,下次过来某只蜗牛说不定又在和不明生物滚床单了。” 这是说完了吗?白敛眨眨眼睛,决定还是放弃继续看这两个外表上精美绝伦,性格却绝对说不上好的人的想法,默默的走到一旁,打量起了在唐飞白口里还算“不错”的书。 随意的抽取着书架上面的书,没一会儿白敛却不得不放弃了在这里淘书的打算。 小剧场 陌妖孽:哟,唐美人,今儿可不早了,怎么还不下来接客? 唐美人:某个没胸、没腰、屁、股也扁的让人感觉不到,全身上下连根骨头都没有,只会靠在男人身上的东西,居然也知道什么叫做接客了,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道是那种生物才能把这神鬼不知的废物给调圌教出来。 陌妖孽:哎呦,不容易啊,原来唐美人也明白自己要调圌教了,还真是让我这个哥哥不甚荣幸。想着你那惨痛的记录……唉,这么多年只找到一个恩客不是你的错,那唯一一个恩客把你迷得头昏眼花不是你的错,你头昏眼花后陷进去也不是你的错,最后被背叛差点没命了更不是你的错……唉,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唐美人:那也总比你一天一换,身边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好。别人蜘蛛还知道交、配完了,雌蜘蛛要吃掉雄蜘蛛以便于孕育下一代,还能把雄蜘蛛的味道牢牢记住,蜘蛛是种多么痴情的动物啊,我怎么会在你陌妖孽的面前提起这么痴情的生物呢?真是不应该啊,太伤害这可怜生物的心了! 陌妖孽:说不定…… 夏语谶:男人别比女人还啰嗦好不?这条街我都逛了三遍了,你们能不能停下来,我要回家啊! 唐美人、陌妖孽:如果这个生物停下了,我又怎么会继续说下去。 夏语谶:你们,真有默契! 唐美人、陌妖孽:默契?这东西下辈子都不太可能有这种这么正常到极致的东西。 夏语谶:……(耸肩) 真的,没有吗?! 9觉悟与小白 这里的书是按照分类和首字母顺序排列的,大概是因为店主陌谦尘和唐飞白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关系,所以这里的中医理论书籍和临窗书籍都很多,而且不少都是外面所说的珍本和孤本,算得上是非常难得的了。 不过大概还是世家与普通中医传承不同,这些在许多人眼中应该是非常珍贵的书籍在世家子弟面前,不过是普通东西罢了。 白敛也是如此,白家是多少代悬壶济世的大家,说是世家也称得上名副其实了,在白家的书房中,各个年代的古籍善本数不胜数,在外界被认为是已经绝世的也有不少。 纵使白敛平时看上去和普通人差不多,没有那份明显外露的傲气,更不会追求各种表示身份的东西,但是被现任白家家主从小培养起来的他在眼力等方面绝对可以说的上是高之又高了,因而这里的书看着不错,却是同那些小摊子上的一般,没有一本入的了他的眼。 “这些书入不了你的眼?”就在白敛兴致缺缺的对着书柜上那一堆书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敛随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个看上去身材健硕的男人正站着那里。和唐飞白、陌谦尘的雌雄莫辩不同,和白敛自己还带着的少年青涩也不一样,这个男人无论是从外表上看,还是气质上,都体现了男性这个名词。 只不过……这个声音应该就是他们还在外面的时候回答陌谦尘话的那个声音了。也就是说,他是陌谦尘的情人? “我是他的男人。”大概是从白敛的神情中看出了白敛的疑问,也不避讳,直接承认了白敛的想法:“这些书都还入不了你的眼?” “以前大都看过了。”选择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说法,白敛不想得罪这个人,也不想奉承。 那个男人听到了白敛的话,只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赞同什么:“的确,这里的书不少都是老书,只不过他说现在的老书在以后只会越来越有市场,这才一直保留了下来。” 男人特意的看了一眼白敛,话语中却有了一些意味深长的感觉:“我们家的书很多都是中医白家不要的书,只可惜中医白家这段时间事故频发,几个有为后辈前后离世,老人也奄奄一息,若是没有这些事,书店里应该还能借到一些好书。” 几个有为后辈前后离世,老人也奄奄一息?! 本来对于男人的话并没有太注意的白敛,却在听到这一句后,硬生生的僵直在那个地方,动弹不得。 他不是说大哥和二哥只是事故吗?不是说还没有下死亡通知书吗?不是说爷爷只是中毒了吗? 明明还有希望,明明还可以挽回,明明如果是爷爷,是能察觉到! 可是为什么? 白敛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他是要报仇,是要救人,但是前提是,所有人都要在,他很贪心,如果要让一个人活下去,他真的没有那个勇气。 他只是一个被保护的太珍贵,以至于有些懦弱的普通人罢了。即使他想要继承爷爷的希望,悬壶济世,除了自身的喜爱外,也是为了让爷爷开心。 “白家这一代还真是悲哀,长孙、次孙尸骨无存,幼孙为了采药死于毒蛇嘴下,想来任何老人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后果吧。”男人摇摇头,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想着后面的措辞。 “这也是时也命也,有了私生子,还这么放纵下去,只能说家破人亡也是他们自找的了。”最后的总结有些轻佻了,也不知道男人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这么详细的东西,直接这么随意的就说出了口。 白敛听着男人话,顿时犹如得到了当头一棒一般。他以前总以为,白核背叛,是因为他要登高位,爸爸支持白核,是因为白核是爸爸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这些人,也有错。 不,错应该都在他。其实当初,爷爷并不同意白核入家谱,也不允许将白核带到家里居住,甚至大哥、二哥对于白核也有很重的防范之心。 是因为他,他想要一个哥哥,一个和别人哥哥一样,不只是和大哥、三哥那般,会给他买礼物、给他惊喜、帮他承担家族的压力,而是会在平时的时候从每个小地方都宠着他、保护他,能让他炫耀的哥哥。所以白核才进入了白家,住在了白家,也正大光明的成为了白家的私生子。 所以,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不是? “擦擦吧。”一张纯白的餐巾纸被递到了白敛的面前,不知所以的白敛顺着餐巾纸的方向望去,却是一片模糊。 原来,他哭了吗? 接过餐巾纸,白敛狠狠的擦了两下自己的眼睛,把泪水全部擦了下去,并且在心里命令自己,不允许再哭了,即使所有人都能哭,他也不能,这是他造的孽,他必须自己承担。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从白家的事情里面也许你看到了很多你自己的影子,但是你必须明白,这个世界上,舍得、放弃、糊涂,无论哪一样都是你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学会的。”男人没有看白敛,他的眼神很空,仿佛是看透到他也不明白的时光中。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一瞬间就褪去的恍惚,眼神还是如初见时的坚定:“如果做不到向前走,就必须舍得未来;如果想要复仇,首先要学会放弃;若是只想要活下去,学着糊涂吧。一切只看你想要怎么走罢了。” 男人始终没有看白敛一眼,视线总在一个地方紧紧的停伫。白敛听到男人的话,却不自觉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一直以为他有觉悟了,是的,他有觉悟了,他有的只是进入地狱的觉悟,而他如今却在人间。 他还是天真了。 “白敛,挑好了没有?运气好我们现在回去还能赶着偷学师傅几招!”大概是觉得无聊了,夏语谶溜到了白敛身边,趁着白敛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的肩膀上好好的偷袭了一下。 被夏语谶惊到了的白敛听到夏语谶的声音,心跳慢了半拍也总算是恢复过来了,微微有些迷失的眼眸重新坚定起来,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情绪也平复了下去,更加凝实。 他是白敛,白家白敛。这是他的觉悟,也是他永远不变的认识。 “下雨师姐,我们回去吧。” “好啊,师姐就听小白的了。”不客气的也送给白敛一个外号,夏语谶回头招呼着唐飞白:“唐美人,回去了,咱们小白师弟决定回家偷师!” “偷师?也是,他那堪比核桃的大脑和生锈的几乎动不了的腿脚的确适合偷师。” 核桃可是外面硬里面却最滋补大脑不过,生锈的动不了的是腿脚,站在一旁却是最适合偷师了。 白敛在心里分析着唐飞白的话,脸上撑起了一丝笑容。 他要做最好的中医,他要放弃许多,他要所有人都好好的,要大家都在一起。 他是最贪心的。 新出炉的师兄(姐)弟三人从书店离开,热热闹闹的往医院的方向笔直走去。 站在书店门口,陌谦尘和男人沉默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听着他们一路上你来我往的调侃声。 “安心了?”眼角轻扬,陌谦尘嘴边的笑容总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男人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巷子,垂下眼眸,什么也不说,怎么也不动。 “自己做过的选择就不要后悔,既然还有心情开导别人,还不如想想怎么让我高兴了,”拉过男人的衣领,陌谦尘的神情妩媚而风尘:“既然都卖给我了,还是好好做事吧。” 他买下的人,怎么能够分心呢?只有全心全意的,才能拿来用。无论那人的曾经,也无论那人的未来。 他所做的事情,怎么能有感情。 男人听到陌谦尘的话,将注意力完全放到陌谦尘的身上,然后一味的沉默应对着,仿佛是一只再忠心不过的猛犬,对着主人温顺而乖巧。 他的一生已经被如此注定了,所以他只能顺着这条路不断的往前走,不能回头,不能反悔,不能离开。 舍得、放弃、糊涂,哪个人不需要,又有哪些人能真的做到? 小剧场 陌谦尘:你的我的。 男人:嗯,我是你的。 陌谦尘:你身子是我的。 男人:是你的。 陌谦尘:你的心是我的。 男人:对,是你的。 陌谦尘:你是我的奴隶。 男人:全部是你的,我的主人。 陌谦尘:很好,你那什么舍得、放弃、糊涂都给我忘了,你只能记得我。 男人:我的任务不是……接受你的任务吗? 陌谦尘:你妹的任务啊,你刚刚说了什么都说一遍! 男人:我是你的。是你的。对,是你的。全部是你的,我的主人。我的任务不是……接受你的任务吗? 男人:这些不都是任务的伪装吗? 陌谦尘:伪装个毛线,有你这么迟钝的吗? 男人:(摸上陌谦尘的头)应该没有发烧吧。 在远处围观的人们:\\\ 10论书与论文 “师傅,我们把小白师弟给顺利带回来了。”一进入办公室,夏语谶就急不可耐的嚷嚷了出来。 回来了?正拿着东西准备出门的祁老听到夏语谶的话,立刻上下打量了重新回来的白敛,本来笑呵呵的模样顿时沉了下来:“不是让你们去给他买点东西的吗?东西呢?” “师傅,您确定您出门从来不被车撞,不招人厌?今天小师弟接了你的钱一出门可是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唐飞白站在一旁,倒了一杯水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听到唐飞白这话,祁老的脸算是彻底黑了。唐飞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就是个老煞星,专克他小徒弟的? “师傅,我今天得到了很重要的东西,非常的满足。”主动将手里一直抱着的书递出来,放到祁老的面前,白敛迅速的打消了那边随时可能打起来的师徒之战。 看到白敛插话了,祁老也就不说了,无视了唐飞白习惯性的挑衅,从白敛的和手中接过那本书,大致翻看起那本书。 这只是一本最基本的入门书籍,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里面的那些字却很有些玄机。稚嫩的和刚硬的字迹,在祁老的眼里仿佛就是一问一答,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更是在刚硬字迹的帮助下,仿佛为他一直以来想要做到却找不到头绪的想法开了扇窗。 一本书很薄,即使加上了注释也没有五万字。祁老就站在原地,捧着书,从最初的随意翻看一直到视若珍宝的读个不停,一直到整本书都被翻了一遍后,才意犹未尽的合上了最后一页,眼里还有些遗憾和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本书的主人不一般。”学这本书的孩子不一般,帮孩子解答问题的人更不一般。祁老看着这本书再普通不过的封皮,心里却是感叹万千。 上面的字迹都不是他熟悉的那些人的,而且看样子还是十多年前的字迹,想来在上面写字的那个孩子现在应当也有二十岁了,若是有机会遇见这两个人,他必然要好好聊聊,说不定就能解决他思考了那么多年的疑惑了。 而且,写这个的那个孩子,也应该是传承者,传承真正中医,延续最古老而神奇的医术。 “你的运气很不错,如果有机会遇到在这本书上做笔记的那两人,一定要抓住机会多多讨教。”将书还给白敛,祁老的眼神却停留在了书本上面:“行了,这段时间你就把这本书好好的吃透了,我也不给你布置其他的任务了。现在我要去开一个治疗小会,你们三个没事情就跟过来。” “师傅有命,就是有事情也必须变成没事情。更何况,我们今天可是打着陪小白师弟偷师的心思来的。”夏语谶毫不嘴软的暴露了白敛。 白敛眨眨眼睛看着夏语谶,他不明白,其实这个应该偷偷进行才对吧。 “偷师?”祁老呵呵笑了两声:“行,只要你们自己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们过来偷师。” 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徒弟好好“偷师”一番,祁老也不含糊,将他们三个带到的小休息室后,首先把白敛给众人介绍了一番,然后就毫不客气的和别人争论起不同治疗方法在这个病例身上的优劣来。 科学需要在反复的实验和争论中才能找到一条最合适的方法,医学亦然。 在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中医争论了近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讨论出了一条就目前来看最保险的方法,祁老的想法在里面自然也被采用了一部分,看着最后做出来的治疗表,祁老还是挺满意的。 所以从休息室里面一出来,祁老就开始给白敛他们布置任务了:“今天的你们都听到了,回去后,给我写份东西来,就说如果是你们来做,你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对这个人进行治疗。” 这个时候,又显出了几个人截然不同的性格。虽然唐飞白平时喜欢跟祁老对着来,但是对于祁老的任务他都是一丝不苟的在执行着。而白敛早就在祁老同其他人争论的时候就在反复的模拟如果是他来对病人治疗他会怎么做。反而是在唐飞白的衬托下一直显得比较乖巧的夏语谶,在有这种任务的时候往往是个刺头。 “师傅啊,你去参加会议之前不是才说了不再给小白师弟布置任务了吗,出尔反尔不好吧?”一听到有任务,夏语谶就想逃跑,她是个可怜的理科生,只擅长动手做实验,要写论文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要知道,在学校里,她的论文都是到处复制粘贴的! 祁老早就知道他这个徒弟的性子,也不跟她争,反而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夏说的对,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阿敛啊,你就不用写了,回去好好看书就行了。至于你们两个,明天一早我要在休息室看到你们的东西。” 天要亡她啊! 夏语谶听到祁老的话,真有种现在立刻找捧土把自己给埋上的冲动。她到底是在嘴快什么,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能找到垫背的就坚决要把垫背的给拖上吗?哪有她这样自己把垫背的往外拉的。 “下雨师姐,其实写论文很快的。”白敛安慰着。 夏语谶坚决侧头,不跟这些把写论文当喝水的家伙说话。 唐飞白很清楚夏语谶现在想的是什么,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有同学爱的人,不抓紧时间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看在祁老欺负人欺负的正乐的面子上了。 谁说老人就一定可靠,不知道还有老小孩吗?越老越小孩,尤其是当徒弟全不是什么好鸟的时候,哪个当师傅的还能正经起来! 白敛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的叹了口气,以前都说他小孩子气,其实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孩子气吧,他现在其实已经很成熟了,最起码他知道捋虎须是需要技巧的,没有技巧之前要乖乖的看着。 “师傅,我也会写的。”虽然夏语谶没有接受他的话,但是白敛也必须在这里表态。每一次的论文都是一个结论的过程,就像一个小实验一样,对他来说是必须的积累,绝对不能放过。 祁老听到白敛的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辈子,他收的徒弟里面,像白敛这么给他省心的,少。再加上白敛又是他的关门弟子,只要白敛的悟性不是差的天怒人怨,他就必然是祁老最关注的徒弟了。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比起早前来说,都是无比平淡的了。在祁老的帮助下,白敛吃上了从原主记忆来看,进入医院后在食堂里面吃的最好的一顿,并且搬进了一个空闲的病房中。 比起原本在西医部那边,和其他的实习生一起睡在老仓库里,还得每月交两三百元食宿费的生活条件,白敛深深的觉得,还是中医好。 晚上,为了这份报告,新搬入实习生的中医部病房中,顶灯亮了整整大半夜。 第二天,白敛也是早早的就赶到了祁老的休息室中,病床虽然睡的不太舒服,但是也比在野外或者打地铺好得多。 说到住宿,白敛也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前天是原主父母的祭日,他们当初在同一天死于一场车祸,而原主就是因为要去拜祭父母,才从医院离开,才有了昨天早上搭车,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让他上了身的经历。 这中间拜祭前后的那一段过程非常模糊,所以白敛怎么也不明白原主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小白师弟,你来的好早。”唐飞白和夏语谶几乎是同一时间踏进休息室的,只不过唐飞白看上去精神奕奕,而夏语谶则黑着眼圈,不停的打着哈欠。 “下雨师姐,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会儿吧。”白敛也不明白为什么夏语谶能困到这个地步,他昨天也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但是他比他们早来了将近半个小时,而且也没有很困的感觉。 白敛的话算是正和了夏语谶的意,什么话也不说了,她直统统的就落到了沙发上,然后顺势往一边倒去,看的白敛心里一颤,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唐飞白瞥了一眼已经不知道形象为何的夏语谶,难得的开口给白敛解释了一下:“她平时只睡的比猪少点。” 也就是说她平时要睡至少十个小时的觉,而一旦少于这个地步,就会是这个样子吗? 小剧场 祁老:论文! 白敛:(拿出厚厚一沓)师傅,你看这么多够不够! 唐飞白:(继续一沓)猪都知道怎么写! 夏语谶:…… 祁老:下雨啊,你的论文呢? 祁老:师傅,我每天睡十个小时以上,所以我比猪还猪! 11巡房与病历 唐飞白看出了白敛眼中的惊讶,点点头,然后就把手里的一沓纸给放到了桌子上。 对于夏语谶的睡眠习惯已经不知还能说什么的白敛,在唐飞白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后,打量起了唐飞白昨天写的东西,从他这个角度来看,恐怕那沓纸不会少于六七张。 能写出这么多东西的人,即使没有见过那里面的内容,但是白敛也不得不觉得,唐飞白的个性虽然有些迥异于他以前认识的人,但是实力应该不会差。 能将那些老中医已经说过一遍的东西给整理出来,加入自己的想法写出六七张纸,如果不是有扎实的基础和极为认真负责的态度,是绝对做不到的。 “你们都到了,还挺早的。”正当白敛在心里默默打量着唐飞白的时候,祁老也到了:“东西都写了吗?” “如果老师你的老花眼还能用,应该就能看到你桌子上面是什么东西。”唐飞白靠在墙边,不是他不坐下,而是沙发上已经被坐满了,他不可能跟祁老抢位置。 白敛的东西还没有交上去,这个时候祁老问了起来,他才将东西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来,和唐飞白相比他的这份厚度不逊丝毫,甚至还有过之。 祁老看着唐飞白和白敛两个人的东西,不说里面写的怎么样,至少这个态度他就很满意了。学东西,别的不怕,就怕态度不端正。 “小夏,你的呢?” 她的?她的什么?夏语谶这会儿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清楚。 白敛看着这样的夏语谶,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用手推了推夏语谶:“下雨师姐,交作业了。” “作业?什么作业?”这会儿夏语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已经知道把手往背包里面伸了:“对了,昨天的论文,给——别打扰我睡觉。” 白敛看着被直接拍到他手上的一沓纸,顿时就有些无奈了,幸好这沓纸虽然没有他和唐飞白的那两份厚,也算是不错了。 祁老似乎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呵呵笑了几声就把东西从白敛手中收了回去,然后把白敛和唐飞白都扔出去和另外一个医生一起巡房去了。 至于夏语谶,按照惯例,只要前一天有书面作业,第二天早上的休息室就是用来给她补眠的。 “中医这边巡房倒是没有西医那边那么多规矩,只要看看病人有没有正确服用药物、给不清楚的病人和病人家属讲解一下忌讳就好。其他的,如果你喜欢,倒是可以给病人搭一下脉,反正你们现在也都是实习生,这么做病人也会理解。”带着白敛他们的是一个中年医生,带着金丝边框的眼睛,有几分儒雅的感觉。 不过唐飞白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如果不理解你也能负责?” “唐师弟是老人了,这些情况哪里能不知道。”那个医生轻轻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温和而无害。 唐飞白就见不得这个人这么一幅与世无争却牙尖嘴利的样子:“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随便说出口,不然我会以为你高烧四十五度,忍不住把你扔到急救室去的。” 说罢,唐飞白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走去:“小白,还不走?” 白敛侧过头给了那个带他们的医生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抿着唇迅速的赶上了唐飞白。 那个医生也没有跟上他们,因此这一次就变成了唐飞白带着白敛巡房。 唐飞白巡房的方式很简单,上去之后什么也不说,直接要求切脉,然后让位交给白敛,两个人共同核实各自诊断的结果。 虽然唐飞白嘴巴毒,而且个性相当高傲,但是这种方法却不可思议的适合白敛。而且作为一个师兄,唐飞白虽然忍不住对着白敛毒舌,却也很仔细的按照他自己的方法带领着白敛。 所以即使白敛已经摆脱了需要人这么一步一步带着的年龄,却不忍心对唐飞白说不需要。 终于,最后他们巡查到了重症病房,也就是昨天那些老中医们集体讨论的那位病人所在的地方。 “巡房的医生来了。”一打开病房门,一位穿着非常精致的连衣裙的女子就俯在躺在病床上的人的耳边说了一句,然后迅速的迎了上来:“两位是今天来查房的医生?”女子看着唐飞白和白敛,眼里是明显的怀疑。 唐飞白虽然平时毒舌,但是对于病人,基本的耐心也还是有的:“今天是由我们来查房,现在能让我们切脉吗?” 女子亦信亦疑的退开了一步,让他们进入病房,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唐飞白和白敛的一举一动。 唐飞白和白敛对于女子的态度也不生气。诚然,他们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在中医界,这个基本都是以年龄论能力的地方,他们的模样就是让他们最受质疑的资本。 即使唐飞白曾经很强,甚至在某些地方到现在都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医术;即使白敛曾经来自于中医界的大家族。 但是那些曾经也都只是现在的这里没有人知道的曾经罢了。 在女子的注视下,两人从容的完成的诊脉的过程,在白敛放下手的一瞬间,他们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尤其是白敛,他一度以为是他自己的感觉出错了,那样的症状,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在看到唐飞白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没有错,他们眼中的惊异是同样的。 “请问,昨天专家是怎么说的?”在病人面前,对于那些老中医一向都是以专家称呼。 那个女子看着白敛他们的眼神越发的狐疑:“你们不是有病历吗?” 对此白敛有些无奈:“病历在……” “咚咚咚” 病房门被突然敲响,紧接着就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你们把病历落在我这儿了。” 是那位医生! 白敛看着那位被他们甩在了后面的医生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将病历给送了过来,然后仿佛今天来查房的就是他们一般,从病房里面离开,关上了房门。 果然是位君子! 唐飞白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这位医生,冷哼了一声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这位病人的病历,然后翻到他需要的地方。 而女子这个时候看待白敛他们的眼神也没有原本那么防备了,她认识刚刚送病历来的那位医生,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查房。 白敛目送那位医生离开后就凑到了唐飞白的身边,唐飞白正好已经翻到了他们需要的那一页,果不其然,在诊断结果这一栏上,赫然写着“蛔虫并尸虫积于腹下,身体功能急速衰退”。 唐飞白觉得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就把病历扔给了白敛,白敛习惯性的将病历往前翻了几页,发现了一种让他想要说不熟悉都不可能的字迹,迅速的翻到第一面,白敛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位病人是从白家下属的医院转过来的。 病历中最开始的字笔风锋利,分明是三哥白根的字迹。白敛记得三哥并不擅长医术,只有半年前迫于父亲的威压,硬是被逼着去白家下属的医院坐诊了半个月,然后就得到了神龙架惊现猴枣的消息,偷偷的去了神龙架采药,一去不返。 而往后则是温润无锋的字迹,这一种字迹白敛也很熟悉,是白核的字迹。没有任何笔锋,温润的不似真人,这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即使只是虚妄。 只可惜,白核虽说是白家二子,但是却并不曾习医。因为爷爷说,白家只有他承认的孩子才能学习医术,他们这一辈,爷爷只承认他们三个,其中大哥选择了管理,三哥对采集和制作中药材情有独钟,反而是他,因为天资不错,所以从小备受关注,一直作为白家的医术传人被培养着。 所以即使后来白核接手了,这位病人也很快就因为治疗效果微弱而转院,而他所转入的医院,正好就是现在白敛所在的地方。 果然是上天都在帮助他吗? 白敛看着手中的病历,回忆着病人的脉象,心中的一团火焰就这么熊熊的烧了起来。 父亲、白核,你们就等着今后的好日子吧! 12假脉与争论 “师兄,这个诊断结果……”将病历合上,白敛已经收敛了心中那种燥热的仿佛要将他烧毁的感觉,面上微微露出一些难色。 唐飞白侧过头,对于白敛的行为有些怀疑,不过还是点点头,证明了白敛想法的正确。 女子一直都在看着白敛和唐飞白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两人这样没头没尾的对话,以为是病情又出了什么问题,立刻显得有些焦急起来:“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白敛赶紧回复了女子的话,只是那急促的速度和微微的支吾让他显得有些奇怪:“我只是刚刚想起来我们今天早上交的论文还有些问题,我们先走一步了。” 拉着唐飞白往外面走,走到门口,白敛顿了顿脚步,微微侧过身来:“病人就先继续这样治疗,不会有什么大碍。” 然后就打开病房的大门和唐飞白迅速的离开了。 病房里面的女子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敏锐的感觉出白敛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问题,迅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只手机,拨通了手机里的号码,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当着病人的面打起了电话。 从病房离开的白敛和唐飞白也并没有走远,一出病房门,唐飞白就摆脱了白敛的拉扯,双手抱胸,靠在了一侧的墙上:“看来小白师弟不光是中医,还是位神医,这手一伸,什么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幸好我是看着师弟动手的,要不换个人,说不定师弟就变成了妖魔鬼怪。作为人类,师兄我可是不知道修了多少世的霉运才能同妖魔鬼怪同处一室,还没被吃了。” “师兄……”通过昨天的相处,白敛已经能够知道一点他的这位师兄有多么的小心眼、有多么的睚眦必报,今天能配合他这么久,后果绝对不会普通。 “停停停,你这一声我怎么听的这么不顺耳呢?”唐飞白打断了白敛的话,微微有些眯着的凤眸让白敛有种被鄙夷的感觉:“师兄就师兄了,你那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弯是怎么回事?我虽然需要找人上床,那也只想找那些本尊是人类的,妖魔鬼怪什么的,虽然我自认魅力无边,倒是也没法销售,还不如你自产自销了,免得留在这里为祸人间,不是?” “我……” “这不是老祈带的学生吗?怎么都堵在这儿了?”就在白敛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几位老中医却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这个地方。 唐飞白看到几位老中医,也带了一些尊敬:“我们是来查房的,刚刚过来这边,因为才被要求写了一篇和病人有关的论文,所以就私自为病人切了脉,但是却感觉和昨天我们所知道的有些不一样。” 虽然心眼小,睚眦必报,但是他唐飞白自认还是护短的,只要是他这边的人,他就不允许他受到别人的欺负。 “哦,你们感觉出了什么问题?”一个头发银白却精神瞿铄的老中医听到唐飞白的话,面带笑容的让他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唐飞白从白敛的手中拿过那一份病历,并且在暗地里警告了白敛一眼,让他别乱来,才转过了身:“这个地方您和其他几位前辈下的诊断是‘蛔虫并尸虫积于腹下,身体功能急速衰退’,但是刚刚我们切脉的时候,脉象却并不是对应‘蛔虫并尸虫积于腹下’的沉脉,而是显示怀孕的滑脉。” “你诊断清楚了吗?”听到唐飞白的话,那位老中医立刻严肃了起来。诊脉错误,在中医中是大忌,已经行医多年的他并不认为他会犯这种错误,也不认为他们这么多人会犯同一个错误,但是他却不能下判断说是这个孩子在骗他。 或许他有必要再去切一次脉了。 这一次,还不等唐飞白说话,白敛就已经接了过去:“我和师兄是一起切脉的,我和师兄的判断一模一样。而且不仅是滑脉,还是空滑脉。” 空滑脉,并不是一种官方说法,而是民间常用的一种俚语,即假滑脉。在滑脉症状中,大部分是因为妇女有孕而产生的,但是有两种情况即使妇女不曾怀孕,也能诊断出滑脉的症状—— 一种是心理性怀孕,即因为孕育后代的压力过大使自己产生类似于怀孕初期的反应,并且在脉象上会有极其类似滑脉的微弱脉象。另一种则是腹内有活物,因为活物和人体连接,使脉象呈现一种极其轻浮的滑脉脉象。 白敛感受到的就是后一种症状。 唐飞白闻言,狠狠的挖了一样白敛。这种风头是这么好出的吗?他为什么站出来,还不就是为了保住这个臭小子。他真以为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心胸开阔的君子吗,如果不是因为他身后是唐家,这个口他也是决计不敢开的。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不过这后果,他是想要谁来背? 正如唐飞白所料,那些跟着这位老中医一起来的人听到白敛的话,打量了一下白敛,确定了白敛应该不会是二世祖或拼搏有成的拼一代,就立刻反驳了起来:“你还是个学生吧,这说大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位病人的脉可是我们好几个人一起诊的,你说一个人能切错脉,两个人、十个人也能切错不成?小小年龄就不好好学习,想着用各种办法出名、上位,现在的教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人摇摇头,似乎是满心痛惜。 “如果你不相信,自然也可以再去切脉。”白敛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也不着急,轻飘飘的就挡了回去:“我想问前辈们一个问题,几位是否每一次切脉都是在差不多的时间?” 这个苗子不错,虽然脸上还有些孩子气,但是性子也算是沉稳了。带头的老中医眼底带着一些称赞,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我们这些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了,医院也允许我们中午之后再来医院坐诊,所以我们一般给病人切脉都是在下午的时间了。” 白敛想了一下,将自己找到的线索清理了一遍,才慢慢的说出口:“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认为,这位病人身体里面应该是活物,而且还是能在病人体内活动并影响病人身体器官的活物。” 中医中,因体内有活物而得病的症状有不少,比如《本草纲目》中的“诸虫”一部,就记载了多种因虫类而产生的病症。 但是,能在病人体内活动并影响病人身体器官的活物,在一般明面上流通的书籍中却是极为少见。 不,不是极为少见,而是根本没有。 只有在一些古籍和残本中才会有提及此类症状和治疗方法,而在那些市面上流传的书籍中,诸多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笔带过,绝对不会有具体的出现。 那位带头的老中医也知道这种东西不可能出现在市面上,所以看着白敛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丝神识:“你是自己想到这些的?” 白敛摇摇头:“昨天师兄带我去了一趟书店,正好看到了有关记载,所以刚刚才会想到。” 总算还是没有蠢到底。唐飞白也承认了他的话:“陌家的书店。” 那位老中医一听也就明白了,既然唐家小子说了是陌家的书店,那就算是了。陌家的书店他也有所耳闻了,里面的藏书也算得上是各门各类无所不包了,更何况唐家小子和陌家那个小子也算得上的青梅竹马,让这个孩子去看看也说得过去。 当然了,具体的是不是在那个地方找到的?呵呵,他是老人,不常出门逛书店,这些年都是窝在家里帮忙带孩子的老帮工! “昨天看到的?今天就用上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巧合。”站在老中医后面的一位可不认同这个解释,他是野路子出生,在中医界里奋斗了几十年才有了现在这个位置,最看不起的也就是那些所谓的子承父业、世家出身:“看来我们这些人这么多年的坐诊、学习,还顶不上一个小孩子看五分钟的书。我们是不是应该痛哭流涕,然后转身告诉别人,我们这里出了个绝世奇才?” 小剧场 病人:我怀孕了。 白敛:滑脉。 病人:太好了,我就说我怀孕了。 白敛:不对,好虚啊。 病人:难道说,是胎不稳吗?我就说啊,让他小心点小心点,还那么大力! 白敛:不是……我能问问你的性别吗? 病人:你不是医生吗?这都看不出来! 白敛:女士…… 病人:你上面两个玻璃珠子是瞎的吧,我是男人,男人。 白敛:男人还能怀孕吗?????这里是中国,这里是中医。好吧,你其实就是心理性怀孕,假滑脉。 病人:你…… 另一个男人进来了,抱住病人:夫人,我们回家好好努力吧! 13发现与治疗 “前辈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废话,为什么不去自己切脉试一试?”对于这些话,白敛微微皱眉却充耳不闻,以前爷爷就告诉过他这些中医界的浑水了,他现在也是在尝试着自己往下淌:“想来几位前辈今天突然到来,也是想到了这种情况,现在应该还有时间,还能探出一些我也弄不明白的东西。” “怎么?弄不明白?难不成你又觉得自己是错的了?”那位紧追不舍。 白敛摇摇头:“对错做过了才知道。” “哼,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再学几年,模糊不清,不知道在坐诊时,这是大忌吗?” 白敛脸颊微鼓,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种仗着自己的资历就欺负人的人:“我并不是坐诊的人,我只是一个实习生罢了。”明明很快就能弄完的事情,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吵上半天?这么吵真的会有用吗? 如果这么吵下去能让病人好起来,能打击到白核他们,他绝对会陪着他们吵上十天八天,一点也不嫌口渴。 “你……” “请问几位是治疗家母的医生吗?”那位中医正想在说什么,却被一个穿着西装,从外面走来的男子给打断了。 领头的老中医听到男子的话,点了点头。 那个男子看到老中医点头,就打开了病房门,让所有人进去:“我是家母的幼子,我姓秦,家姐刚刚打电话让我过来,怕是家母出了什么事情。” 男子很会说话,一席话仿佛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信息都没透露出来,仿佛他只是一个被姐姐叫来帮忙的普通孝子罢了。 听到了男子的话,也没有人好意思继续堵在这个地方了,而是一个个的都进入到病房中。期间,那位一直在找白敛茬的中医还瞪了白敛一眼,仿佛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老中医进入病房后,也不多说什么废话,和一直守在床边的女子示意了一下,就直接对着病床上的老人切起了脉。 刚刚开始还没有什么,但是虽然时间的推移,老中医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深深的拧成了一团,叹了口气才松开了切脉的手。 跟着他前来的其他人看到老中医的模样,也都一个个迫不及待的为病人切起了脉。 就同老中医的表现一样,本来还挺有自信的那些人在切过脉后,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偶尔望向白敛和唐飞白的时候,更是有些惊叹的意味。 白敛知道,这说明他们都发现其中的问题了。 等到所有人都切脉完毕,老中医才对着后来的那个男子说起了病情:“原本我们以为病人是普通的虫症,只是因为病人身体的虚弱而导致难以进行治疗。没想到……是我们托大了。” “所以呢?”那个男子倒是挺镇定的,也不知道是假装的,还是已经被这么告诉习惯了。 老中医这个时候并没有随意搭话,而是在脑子里好好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我们会尽快重新做一份治疗计划出来的,现阶段的治疗方法还可以继续使用下去,虽然无法根除,但是可以缓解病人的症状。” 男子点点头:“可以。” 老中医听到这话,也舒了一口气,但是更多的是感觉自己肩膀上的任务更重了些。 这样的症状,他有印象,但是却已经不知道是在那本书中见到过。现在答应下来,也不过是知道这个病症在整个华夏中医界也可以算得上是绝症了,所以仗着自己有些印象,想要挑战一下罢了。 这样的情况恐怕这辈子,他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遇到了。 正在这时候,病房的门却又被打开了,一个唐飞白和白敛都无比熟悉的身影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老刘啊,你可不能这么不厚道,我手下的学生首先查出来的问题,你现在准备重新做计划,怎么,难不成想要一脚把他们踢开吗?”祁老一进来,就直接对上了带头的老中医,一脸的心痛模样。 而白敛,听到的祁老的话后心里猛地一颤,眼睛更是紧紧的盯住了祁老。 参与进去?这恐怕是他最想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要打击白核,同样的也是因为这种症状的难寻,恐怕今生今世他都只能碰上这么一回了。 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凭他的资历,是不可能加入研究团体的,所以虽然他不喜欢这些人,但还是很努力的在提醒着他们。 只是,没想到……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大,蹩脚到家的跟踪能力,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发现了。”唐飞白低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却让白敛很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那个……他就没有发现师父在跟踪他们,所以他算是没有脑子吗? 刘老,也就是带头的老中医可没有听到唐飞白的话,也没有看到白敛的反应。他听到祁老的话,呵呵笑了两声:“你不说我也正准备邀请这两位少年英才。你的徒弟比起你可是不错多了。” “那是,不然我一早就把他们踢出去了。”听到刘老夸奖自己的徒弟,祁老那是得意洋洋。 其实他也是知道刘老的性格,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出声,唐飞白和白敛都有那个能力,但是他们的资历太浅,如果他这个师傅不出口,谁也不会让他们加入研究。即使老刘有心也不行。而且更甚者还会让他们,尤其是白敛陷入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在这些前辈面前插手,没有背景的人哪里得到过什么好下场。他这个师傅也算是给他们撑场面了。 至于进入之后做什么、怎么做,那就全看这些小家伙们自己的本事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祁老转过头去,对着白敛和唐飞白的表情有些严肃:“你们两个可别给我丢脸了。现在回去把论文重新写一份交给我。字数加倍!” “是。”白敛带着笑接受了这个任务,他明白这个是老师给所有人的台阶,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三个人一起回到休息室,原本应该睡的正香的夏语谶却精神奕奕的看着他们:“怎么样?” “下雨大巫女是快入土了还是被人破处了?平时不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能预知接下去五六句的吗,今天怎么退步到这个地步了?或者是失恋到什么能力都没有了,所以只能默默躲着哭了?”一看到夏语谶,唐飞白反射性的毒舌就出来了。 “唐飞白……算了,我知道我斗不过你,我还是省着好好休息吧。”夏语谶咬牙切齿:“我的感觉告诉我我今天应该紧紧跟着你们,可是理智不同意,它让我好好睡觉,所以我就只好等着你们的转播了?” “下雨师姐,你的感觉正确度很高。”赶在唐飞白开口之前将话头给接过来,作为一个自认为算是和平主义者的人,白敛觉得对于这种情况他实在是看着不习惯。 用几句话的功夫将刚刚经历的事情给夏语谶解释了一边,在夏语谶亮闪闪的眼神中,白敛还以为她是在遗憾自己没能跟他们一起进入研究团体,谁知道…… “真的是那么奇怪的病症吗?如果那个人死了,尸体能不能给我,如果是我来解剖,我一定会把最详细的尸体状况说明在第一时间就给你们的。” 面对夏语谶的状况,白敛无奈。其实他觉得,夏语谶真的应该去法医系,当时将她给调系的人,眼睛真的是得了严重的白内障,碰上了老花眼,还有高度闪光,结果还不愿意去治疗。 唐飞白自然知道白敛的感觉,不过他只会在旁边偷着乐,看戏什么的,也是人生中的一桩美事。 咳了两声,最终还是祁老看不下去自己新收的小弟子被这么无良的师兄师姐欺负的样子:“好了,现在什么也别说了,该写什么就给我好好写,做不好自己分内事的,都给我到急救科历练去。” 比起去急救科24小时随时准备出诊,累死累活还拿不到效绩,显然还是老老实实做事比较好。自己找了个地方坐,唐飞白和白敛就从祁老那里接过信纸和笔,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而夏语谶则跟着祁老去坐诊,临走前还极度哀怨的看着他们。 中医部的人都知道,跟着老中医坐诊,如果不是极其喜欢中医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种极致的折磨的。 小剧场 下午茶中。 白敛:唐师兄,破处和能力降低有什么关系? 唐飞白:老女人的关系 白敛:老女人? 唐飞白:(指着从远处走来的夏语谶)呐,就和你师姐一样的女人就能简称为…… 夏语谶:唐美人,你给我去死——(抓起桌子,直接打) 作者:(拉过白敛)小心小心,你如果出事了,你说我要继续写还是放弃? 白敛:可是,这么和谐的一幕,怎么能够错过?! 作者:够了……你被带坏了,还我可爱单纯的小白来(抓住衣领猛药) 白敛:啊,琼瑶乱入了啊! 14启发与大婶 时间就在不断的磨合和治疗中度过。 其实那位病人的病情并不如白敛最先想的那么复杂,虽然也是活物,但是根本不是白敛原本以为的蛊,只是一种虫症的变异罢了,就和蛔虫一般,只不过从脉象上看更有迷惑性。 作为新人,尤其是资历还浅的新人,白敛和唐飞白并没有想着在研究团体中一举成名或者一鸣惊人,反而低调了起来,只是在那里给那些老中医打打下手,混个脸熟,被讽刺了也不回话,顺便还借着便利,偷偷师,和刘老保持了相当好的关系,也让刘老对他们两个非常满意。 第一次看这么多人一起为了一个病例不断的争论,他从里面学到了很多以往他忽略的东西,即使是祁老,也不止一次的夸过他进步颇大,而且进步的速度也是不可思议。 白敛对此感到很满足,尤其是当他听到外面的那些话—— “听说秦老夫人的病好了,而且还不是白家治好的。真是孽缘,本来白家老三做的很好的……” “切,你不知道吧,现在这个白家老二,根本就不会医术,还不是仗着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把其他几个挤走了,才上来的。” 甚至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后来居然发展成了“白核为了家产不惜拿人命做赌,却输得倾家荡产。”让他都感觉群众的力量不可思议。 当然,这些流言在白家的权势下,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但是却并不妨碍它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一个影子。 其实他也要做好下一个准备了,正好这一次那些人想要把他的名字从研究人员中划去,又顾忌他的师傅和师兄,所以私底下好好给了他一笔钱,还真是白衣送酒,解了他一大愁。 “小白,你快毕业了吧。”坐在休息室里,夏语谶咯吱咯吱的啃着苹果:“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应该去坐诊了。” 坐诊?白敛对于自己坐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妄想,毕竟这里是家大医院,他这种大学还没毕业、中医的医师执照和处方权还完全没影、资历更是浅的刚刚从西医部那边转过来的人,不在这里混上个三四年应该都是出不了头的。 即使是当初在白家,他也只是刚刚过了爷爷的要求,还在实践积累的过程中。 所以他现在只想报复白核和那个男人,然后如果能够救人,就在别人不关注他资历的情况下多救些人罢了。 夏语谶也感觉得到白敛现在还没有做过这个打算,但是她从来相信她的第六感。将手中的苹果核远远一个投篮扔到垃圾桶里,不错,正好三分球进了:“你别以为你现在坐诊很早了,要知道,咱们那位唐美人可是高中就开始坐诊了,我看你比唐美人靠谱多了,还是早早下海,多救几个被压迫的可怜人吧。” 白敛闻言,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高中坐诊,他看唐美人……错了,是唐师兄在医术上明明挺可靠的,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应该不会做吧。 就在白敛在那里想东想西的时候,刚刚去给一位病人检查了身子的祁老已经回来了,也听到了夏语谶在那里撺掇白敛的话。 给了夏语谶一个‘又在欺负人’的眼神,祁老对着这个又乖巧又肯学、天分也高的学生是爱护的不得了:“咳咳,小白啊,虽然你现在的确是没有行医资格,但是我看你的技术是挺不错了,也该多上手练练。你现在在我这里,到时候我带你研究生,趁着我还能动,你多实践几次,如果有什么事我也好帮忙。” 说着说着,祁老又感觉不对了,没有行医资格,按照医院的规定似乎是不能让他上手的,虽然让他诊脉,他在旁边给他压阵也不错,但是他总觉得这样会限制这个孩子的成长,反而不利于这个孩子。 不过夏语谶说的唐飞白的事情倒是给了他灵感:“虽然医院里面你确实只能给我打下手,顺便学点东西,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唐师兄高中做的那事挺不错的,你就跟他一样,开个小诊所,让他把唐家的牌子给你挂上,保证没人打扰你。” 夏语谶难得出了个被祁老赞同的点子,本来是很高兴的,不过想到祁老一进来就对她使脸色,她就感觉不添点堵实在有违她的良好前科了:“师傅啊,小白师弟可是穷人,你让小白师弟开店,咳咳,他可不是唐美人,皮糙肉厚的能跟黑社会对着来。” 夏语谶不说,祁老也没发现还有这个问题,的确,当时唐飞白的小诊所能开起来,和他本身相当不错的格斗能力也是分不开的。那个时候上他诊所里来就诊的大多可都不是什么良民。 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都没有人想到当时唐飞白做的都是什么人的生意?他当初开诊所就是为了和地下世界勾搭上,不是为了安民救人啊! 不过幸好白敛没有什么额外的心思,在他看来,只是开一个地下诊所给邻里邻居的看看头疼脑热的毛病,如果真的有人不长眼睛,他的医术也绝对不是白练的。 自古医毒都是不分家的不是! 所以反而是和这件事最有切身利益的白敛最不着急,不过他也没想着要去安慰安慰自己的师傅和师姐,而是坐在一旁,颇为无辜的看着他们争论。 看戏其实也是一件有利于身体健康的工作不是? 不得不说,在这里待了这么一段时间,本来颇为纯良的白敛也被他们给带坏了。 这件事情其实在休息室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吵过了没一会儿,几个人就分别干起了自己的事情,似乎是都将这番话给忘记了。 只是,有些念头,如果一直没有挑明都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念头,而当有人、事、物将这些看上去没什么的念头挑明之后,却会迅速的发展成为执念,如果不照着这些念头做,一定会被这种执念折磨的体无完肤。 坐诊或许对于白敛而已就是这么一种隐藏在他的潜意识中的执念。所以当夏语谶将它挑明之后,白敛整整一天都有些坐立难安,无时无刻不想着‘如果他也能坐诊该是多好’。 等到一天的工作完成,白敛第一次没有留下来整理药材,而是给祁老打了个招呼就迅速离开了。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错,说不定他的诊所真的能够开起来。 白敛这个身子的原主父母双亡,但是却给自己儿子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和一间三室两厅的老房子。 那笔遗产,因为各种原因,被原主的叔叔阿姨拿去了一大半,但是房子无论那些所谓的亲戚怎么威逼利诱,他都没有让那些人得逞过。 因为在原主的心里,那是他的家,里面都是他和父母最温馨的回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这个房子。 原主做的这件事情,也是留存下来的记忆中,为数不多让白敛满意的了。 总不能说实习期结束、从学校毕业后,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 如今,他有了更满意原主这个决定的原因了——这个三室二厅的房子坐落在一个老小区里,而且是在一楼的位置。 老小区、一楼,这不正好就是一个开小诊所的良好位置吗? 原主家里的位置在原主留下的记忆中有非常清晰的显示,所以白敛一路上走的相当顺利,就仿佛是回他自己家一般。 “白家小子,这段时间怎么样?在医院没人欺负你吧,我侄子上次回来就跟我说,医院里面的那些护士啊,就是没素质……”白敛刚刚走进小区,就遇到了一个买菜回来的胖大婶,一见到白敛,胖大婶就旁若无人的拉开了她的大嗓门。 原主的印象中是有胖大婶这个人的,似乎是胖大婶一直照顾着他,包圆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事,这样他才能心无旁骛的读完初中和高中。所以现在的白敛对于这么一位女士也是心存敬意的。 和胖大婶并排走着,听着胖大婶的大嗓门和不住的唠叨,白敛不厌烦,反而是有些羡慕原主了。 在原本的白家,父亲只喜欢白核,母亲在世界各处跑一年难得见到一面,而两个哥哥同样忙,虽然礼物不断,但是有时候他们兄弟三人一个月下来都没法在一起吃上一顿饭。在那边的白家,只有爷爷能对他表示关爱,只是这些关爱还有很多要分到中医上。 其他人,家里的管家、公司里的人、医院里的人,对他的了解不过就是白家的幼子而已,关心的也不过是他能产生的利益效应。还有白核……他曾经认为除了爷爷外最关心他的人,也是亲手杀死他的人。 小剧场 唐美人:我靠谱?我什么时候靠谱过? 白敛:唐师兄你不是一直都很靠谱吗? 唐美人:谁说的? 白敛:师傅说的啊。 唐美人:哪个师傅? 白敛:诶,唐美人你怎么知道我有很多师傅? 唐美人:唐美人?很多师傅? 白敛:饿,口误,口误,唐师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对,是不知者无罪。 夏语谶:(从一旁伸出脑袋)那我知道了是不是也应该不知者无罪? 白敛:…… 攻:给你们添麻烦了(抱住白敛离开) 夏语谶:(摇手大汉)小白师弟,记得贿赂哦。 攻:(回家放下白敛)小敛,收贿受贿是不好了。 白敛:(点头)所以我从来不收贿受贿!(心里:送东西给师兄师姐应该算是联络感情了吧!) 15房子与清洁 白敛家并不在小区里面很深的地方,胖大婶正好和他是一栋里面的居民,据说曾经和原主的母亲关系还挺好。 “你快点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家饭做好了,就给你送点下来。现在这市场啊,也坑人,早上买了十块钱的白菜,结果扔了一大半,害得我现在又要出去买。不过要不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居然跑回来了。”胖大婶看着白敛打开家门,又絮絮叨叨的往楼上走去,直接剥夺了白敛自己做饭的权利。 白敛乖乖的笑着点点头,承了胖大婶的情。其实他也算不上会做饭,他会做的除了速食产品外,就只有药膳了,而且那也只到能够入口的水平罢了。 等胖大婶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白敛才将大门给关上,开始用自己的眼睛打量起了这个只存在他记忆中的房子。 三室二厅的房子放在老小区里算得上是非常大的房子了,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原主原来的家庭环境应该是非常好的。房子里的摆设应该是很多年都没有变过了,虽然因为白敛一直没过来打扫而沾满了灰尘,但是却十分的温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男孩子能布置的出来的。 白敛也从记忆中找到了答案,这个房子完全维持了原主父母去世之前的模样,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原主母亲一手布置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原主残余在记忆中的情绪影响还是难得的洁癖发作了,白敛看着满屋子的灰尘,顿时有种忍受不了的感觉,轻车熟路的拿出扫把、拖把、抹布,趁着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就准备把家里整个大扫除一遍。 房子大,打扫起来就是麻烦。等到白敛把房子刚刚扫了一遍之后,家里的门铃就响了起来,打开门,却是胖大婶拿着装的满满当当的饭盒正站着门外。 “白家小子,你这是……”胖大婶看着白敛有些灰头土脸的模样,差点笑出来声来,幸好她还知道男孩子在这方面脸皮子薄,没过分:“你上次回来还是半个多月以前了,房子里的灰尘也是积得多了,扫地时记得要洒点水到地上,要不然你衣服都洗不赢了。” 原来是要在地上洒点水吗?那等会儿怎么拖地? 胖大婶也不敢白敛心里有什么疑惑,直接把饭盒给塞到了白敛的怀里:“行了,你先去吃饭,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在。等会儿吃完饭,我就下来,你一个人哪里做得完这么多。下次知道还是每周要回来一次了吧。” 白敛愣愣的点点头。他有些不敢说,其实如果不是想要开诊所了,他绝对会在没地方可住的时候才过来的。 胖大婶看着白敛点头了,也就转身走了。她家里的事情还有一大堆,等会要把她家的给叫下来,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不容易,回头让女儿也看看,这才是她应该学习的榜样,整体妖妖娆娆的学别人化妆穿衣服也不知道有个什么用。 将门关上,白敛拿着饭盒坐到板凳上,打开饭盒,里面的饭菜装的很凌乱,但是喷香的排骨、青翠的白菜、颜色鲜艳的番茄炒蛋,还有生煎青椒,装的满满当当,让白敛都怀疑他能不能把这些东西给全部吃完。 吃下一口埋在里面的米饭,白敛就忍不住大口吃了起来。他发现,这碗饭里面有种味道,是以前的他只在很小的时候尝到过的,非常让人着迷的味道。 这是即使等级的最高的厨艺大师也烧不出来的味道。 吃过饭,白敛将饭盒放到厨房的水池里面,用水和肥皂把饭盒与筷子洗了一遍,放到一旁晾着。 在家里走动了一会儿,因为中医的养身理论,所以白敛从来不会在饱食后半个小时内轻易做大的运动,而是慢慢的散步,保证身体血液循环的通畅。 当他慢慢走了半个小时后,拿起了拖把将房子的地面拖了一半之后,大门再次被敲响。 打开门,果不其然又是胖大婶站在门外,同时和胖大婶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和一个穿着T恤、超短裙的漂亮女生。 “丫头,这就是你白敛哥哥了,还记得不?别人现在可是大学生,学医科的,以后是大医院的医生,你可要好好跟他学学。”胖大婶拉着自己女儿,就给白敛介绍上了:“白家小子,这是我女儿,你们小时候还常常在一起玩,后来你上了中学,她也被她姨妈接到外省去上学了,今年才回来。” 女孩听到胖大婶的话嘟了嘟嘴,没说什么,也没给白敛一个正眼。 侧身让胖大婶三人进来,带着他们坐到沙发上,但是任凭白敛怎么在记忆里面搜寻,也没有关于那个女生的任何印象,所以只能不动声色的应付着。 胖大婶家的男人姓洪,白敛就顺着称呼他为洪叔。洪叔人虽然有些木讷,但是却很实在,知道了白敛一个人在打扫房子后,立刻就接过了白敛的拖把,拖起来地,比起白敛半吊子的动作,麻利了不知道多少。 胖大婶看到这情况,也挺满意,当初他们能住在这里,白家夫妇不知道给帮了多少忙,他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这人就贵在知恩图报,在平时生活上,能拉着这个孩子一点就是一点,他家其他那些亲戚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亏得这孩子挺得下来,硬是把房子给留住了。 “白家小子,你就和我一起把家里的柜子什么擦一擦,床上有床罩,今晚上去睡也没什么,如果你明天还在家,就把沙发套、床单、被套都拿出去洗洗晒晒,要不然对身体不好。”胖大婶也是个麻利人,分配好了任务,就立刻动手干了起来,还不忘记吩咐自己女儿:“丫头,你去帮你白敛哥哥把桌子收拾一下。” 那个女生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很有些不情不愿,扭扭捏捏的就想说什么。 “不用了,你坐着休息会儿,桌子等会儿我自己来。”白敛看着这情况,也不等她说什么就直接就把事情揽了过去,拿着胖大婶给他的抹布,一溜烟就进入了房间开始擦起了家具。 “妈,你看这个人……”虽然不用做事了,但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让一向都被男生捧着的小姑娘不依了。 胖大婶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外面这么不给她面子,也有些不高兴:“让你做点事都不会,你说你还能干什么。整天就是穿衣打扮、穿衣打扮的,以后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一听,更是不高兴,只是基于胖大婶平时的威压不敢再说什么,却是连带着把白敛也讨厌上了。谁让他一出现就惹得她妈骂她的! 白敛在房间里面听到外面的话,很有些无奈。他对这个女生的确是不熟悉,连名字都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而且这么多年在白家,遇到的都是男生,他也确实不清楚要怎么和女生打交道。 当然,下雨师姐不算,她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让白敛怎么也没法把她当女生看了。 有胖大婶一家的帮忙,家里的清理速度就快了很多,没两个小时就打扫干净了,只差那些需要清洗的大件布料了。 临走前,胖大婶还在说,如果把家里的床单被套都洗了,可以把东西带到她家里去晒,她家楼层高,阳光也好。 胖大婶一家离开了,家里也恢复了安静的模样,白敛躺在床上,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计划他这个小诊所要怎么开,他要如何去救治病人了,一时间,他连白家的那些事都有些遗忘的感觉,反而是深深的沉醉于这个梦乡。 第二天一早,白敛又是早早的就去了医院,把自己的打算和祁老说了,祁老听到他的计划,也非常关注,直拉着以前开过地下小诊所的唐飞白给他做参考。 唐飞白虽然因着这事,继续对着白敛冷嘲热讽了一番,但还是非常干脆的帮他做了招牌,还将唐家的名号打在了上面。更是从各个渠道通知了地下世界的人少去骚扰他师弟,让白敛有个安心的环境去坐诊。 唐飞白前面做的事情所有人知道,但是后面那件事却没有人清楚。不过这样也好,正好也解决了祁老一直担心的问题,虽然唐飞白就是看着祁老为这事一直皱着眉头却一句话都不愿意透露。 很快的,相关事宜都做的差不多了,白敛那个没有任何执照的小诊所也要开起来了。虽然白敛的这种做法实在不值得推荐,完全就是在钻国家法律的空子,是应该被严肃查处的,但是作为出点子的人、曾经做过的人以及他的师傅,他们还是很高兴白敛自己来坐诊的。 白敛的小诊所开的那一天,因为顾及各种问题,所以也没有什么剪彩仪式,花篮、横幅更是一个也没有,就是祁老师徒几个坐在一起吃了顿饭,然后祁老就把唐飞白和夏语谶重新拉回医院去工作了。 至于白敛?祁老打着他要回学校办理各种手续以及准备考研的名头,给他放了一个长长的带职假期。 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是他考上中医处方权和行医执照的时候吧! 16婶娘与少女 因为是深藏在旧小区里面的黑诊所,所以白敛也没想着多快能有生意上门,等祁老他们走了,他就拿了本杂志,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翻了起来。 “咚咚咚。”大门被敲响,白敛将头抬起来,站起身去开了门。 其实早在装修的这几天里,白敛就让人在门上安装了门铃,就是怕他在睡觉的时候有人来就诊,门铃能在第一时间把他给叫起来。他也相信,大部分人看到门铃的第一反应都是按门铃,而不是这样事倍功半的敲门。 “小白敛啊,你在家里啊。”一打开门,白敛立刻就认出门口站着的正是原主记忆中的婶娘,在心里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这么快速的认出来门口站着的人是谁,还多亏了原主对这人的深刻记忆。只不过,这记忆可不是什么好记忆,而是说他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原主家里众多极品亲戚中最贪婪的几个之一。 为了自己这个刚刚开张的小诊所的安全,白敛不动声色的将这个人堵在了外面,反手关上了房门,没让她有机会进入。 那个婶娘看到白敛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还把门给关上了,脸上立刻就有些不愉的意思,但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强忍着拉出了一个笑脸:“小白敛啊,听说你自己开了个诊所?真是少年英才,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听说?白敛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家的情况,如果不是特意来了这里,怎么可能找到他这么一个刚刚开门、什么都还没有的小诊所? 不过这也能说明这个婶娘这一次来必定是有所图的。 连话都不会回,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婶娘对于白敛不给她任何反应心里非常不高兴,但是面上还是继续拉起了话,虽然样子有些扭曲:“小白敛啊,你也知道,你婶娘家里环境不怎么样,你弟弟马上就要毕业了。从小啊,他就特别崇拜你,念得也是医护专业,你现在又是在大医院里面工作,你看看就把你弟弟给带进去吧。” 白敛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婶娘咬咬牙:“你也知道,这上阵父子兵,你家里没大人,比起别人绝对还是要差些,你弟弟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学校毕业,但是也是你白家的人,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在医院也能互相扶持,我们这些亲戚也算是对得起你那早走的爸妈了。” 如果他不拉着那个所谓的弟弟,那他就是不顾及白家?没有家教?不知道尊重长辈? 白敛听到婶娘的这话,嘴巴开始抿了起来。别当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下雨师姐可是在给他补习宫斗文,他可知道这个婶娘短短的一席话,不仅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这里面的陷阱还真是不少,如果是原主,听到自己父母,说不定还真就有些心软了。 只可惜现在这个身体里面的灵魂是他,看过宫斗文的他,而不是原主。 尤其是那个称呼——“小白脸”,实在是……他已经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去形容他的感受了。 “婶娘,首先,我不是小白脸,如果你觉得小白脸很好,那么还是你自己去做,相信凭着婶娘的姿色……想红是不可能了,不过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应该会很喜欢才是。”白敛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所谓婶娘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一看就知道这个称呼是故意拿来膈应他的。 不过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就是了,这段时间被唐师兄好好TJ了一下,他这个时候练习一下,以后遇到了那些人他也能从容应对了:“再有,我这么一个一无人脉二无权势三无钱财的学生,如果我都能在医院里面站稳了,那有爸妈有学历有技巧的弟弟,如果还没法进入一个大医院并且成为大人物,那我还真不知道是爸妈的错、还是学历的错、亦或者是技巧的错了。” 说着绝对算得上尖酸的话,白敛的脸上却完全是一副“我很诚恳”的模样,加上他一贯的温润模样,杀伤力比起唐飞白强得多。 “你……”婶娘看着白敛,确定了这个白敛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任他们轻松揉搓、孤苦无依、即使再不愿意、再伤心的时候也只会咬着牙默默承受的小孩子了:“我们这不也是没门路吗?你在大医院,又是哥哥,难得还能不为弟弟着想?也是我们想歪了,相信你早就有办法了。” 如果是一般人,或者是对家人还存在着任何一丝幻想的人,听到这个还有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认了,但是白敛却摇摇头,坚决的划开了自己和这些所谓亲戚的界限:“你们都没有那个门路,我又怎么会有。” “你不是成了你那个大医院里面某个医生的徒弟吗?徒弟找师傅帮忙理所应当。”心一横,婶娘也直接把话给嚷嚷开了。 他就说这人怎么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原来情况都是早就摸清了的。 白敛看着婶娘,在心里为了原主的可怜而无奈的叹口气,略带无奈和嘲讽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着一个小丑:“徒弟和师傅就是拿来给你利用的吗?如果你给弟弟找个好师傅,还需要我来吗?” “我那不是没有办法吗?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拉自己弟弟一把。我告诉你,这么多年,你在我们白家,白吃白喝了多少东西,连房子我们都送给你了,你说说,让你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是不是这要发达了,就不要我们这些穷亲戚了?”第一句话嚷嚷开了,婶娘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能用的威胁全部用上,反正在她心里事实也就是这样。 白敛摇摇头,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些人眼里,他父母留下的东西就应该是他们的,他现在用着就是在用他们的血肉。 既然此路不通,看过宫斗文但是不明白什么是泼妇的白敛也不想继续和这个婶娘拉扯了。虽然唐飞白教了他那么多,但是真正用起来,他还是不太习惯,还不如就干脆避而不见算了。 “原来所谓德才兼备、品德优良的白敛哥哥就只是一个不尊长辈、不有爱家人、性格乖张的家伙,也不知道让妈妈知道了,该是多么伤心啊。”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口气里的幸灾乐祸明显的不言而喻:“阿姨,我看这人就是太不知好歹了,你把他告到法庭上面,应该还可以拿不少的养老金。” 白敛一听就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于谁,一抬头,果不其然,一个穿着极为清凉、画着浓妆的少女就映入他的眼帘,让他更加的无奈和不高兴。 其实本来他们两个的恩怨很简单,只不过是小女孩因为妈妈被抢了而吃醋罢了。但是自从唐飞白来过,被小女孩看到,还处于相信童话状态的小女孩就立刻不可自己的深陷泥潭,中了唐飞白的毒。 但是唐飞白是什么人,对于这种小女孩他压根就不感兴趣,所以一看到小女孩黏上来就毫不客气的毒舌打击。其实这和白敛也是毫无关系的,只是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天老大自己老二、世界都只能围着自己转的性格,不能生唐飞白的气的女孩就直接迁怒白敛了,认为唐飞白这么对她都是因为白敛在后面说她的坏话。 既然都是白敛的问题,那么他们的梁子也就结大了。至此,只要唐飞白和胖大婶不在,女孩就坚持不懈的不断找白敛的茬,坚决要让白敛后悔他“在唐飞白面前诋毁她”的行为。 婶娘听到有人支持自己的话,甚至还提出了一个好办法,心里就是一动,脸上的表情却犹豫起来:“小姑娘,小……他毕竟还是我们家的侄子,我也只想要他帮忙拉扯一下他弟弟就好,我们这些人老死在外面又有什么关系。” 不错,放到古代一定是个相当有前途的宅斗高手,放在现代真是糟蹋了。白敛暗自给婶娘加上评价。 “谁说的,这养老可是华夏法律都有明文规定的。不尊老的这种人,放在外面还真是要让人担心他随随便便的就带坏了祖国的下一代。”小女孩说的只感觉牙痒痒,她就是对白敛看不顺眼:“如果阿姨不舍得,我可以帮忙,我叔叔可是在法院工作,有他在,一定不会让某些人逍遥法外的。” 说着,小女孩还得意洋洋的看了白敛一眼。 小剧场 婶娘:我是婶娘,但我不是极品。 少女:我是妹子,但我不是中二。 婶娘/少女:你信吗? 白敛:我不信。 婶娘:你不信?哎呀,我的命真苦啊,老白家的,你看看你家的都是做的什么事啊,你要我怎么活啊! 少女:白痴果然就是白痴,即使怎么刷外表,也装不了嫩黄瓜! 白敛:现在,有人信吗?! 17极品与解决 “这……”婶娘面上有些为难,看了白敛一眼,有些着急,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小,白敛啊,你说这样不好是吧,自家事自家知就好了,不用闹的那么开。你看你弟弟……” “和我没有关系。”口一张,白敛继续否认着。 “阿姨,我看这人就是欠揍,不是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吗?你要让叔叔来好好的把他揍一顿他就知道尊老了。”小女孩听到白敛的话,眼睛一亮就开始火上浇油。 “别……”婶娘似乎也知道这事情不太可能了,立刻又转了口风:“要不,你给你弟弟一笔钱?你想想,要去给那些教授拉关系什么的也要送礼,你弟弟十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停了他的零花钱,你这个做哥哥的就给你弟弟准备点钱,就当是庆祝他能外出独立了?” 还没有在他这里捞够本吗?白敛听着这话,立刻就想起来当年他们从原主手中把原主父母留下的钱和赔偿金给抢去了大半的行为。 如果不是这些人,原主父母留下的钱应该至少足够原主滋润的读完研究生,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为了读书还得不停的出去打工,甚至白敛觉得,原主之所以在车上灵魂离开,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劳累过度加上车祸的惊吓。 所以想也不想的,白敛绝对不会同意再给他们一分钱:“我现在还都是欠债户,如果婶娘能帮我把债还了,说不定我还能送给你们几十元钱。” 他可没说谎,至今为止,他已经把原主兼职的单位全部辞了,自己就是靠着中医部那边的补贴过日子,这个小诊所能开起来,基本上都是祁老他们无偿帮的忙。 不过他们给白敛的说法是,为了让他们这三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师兄弟有地方可以练习,算是祁老给他们的投资。 “你……”婶娘一听白敛的话,就知道今天有可能什么都老不掉,嘴一张,就准备撒泼。 不过幸好白敛早有准备,直接把她打断了:“要撒泼就出去撒泼,这里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白敛,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一定要让妈妈过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小女孩的声音十足尖锐。 白敛可没有理会小女孩的话,而是直直的盯着那个所谓的婶娘。大概是没有想到,也或许是白敛在白家那么多年,虽然事事顺遂,但是终究在骨子里还是养成了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气,所以一时间那个所谓的婶娘也被震住了,有了些退缩的意味。 小女孩并没有感觉到白敛的气势,反而是不满白敛不理会她的行为:“阿姨,你快点好好收拾他,我去给我叔叔打电话。一定要让他好看。” “蹬蹬蹬”的小女孩就上了楼,一席话却让那个所谓的婶娘醒了过来。 的确,白敛是谁?不就是她那个懦弱小叔子和他那个面人老婆的孩子吗?就这么个小破孩,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她刚刚觉得他那么可怕,一定是因为他第一次反抗她这个长辈。 没错,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学好,也是要让她这个侄子好好学习什么叫做孝道了。 这么一想,婶娘也就动了起来,拿出了她最拿手的撒泼绝技,嘴一张、手一拍,就嚎了起来:“这还有天理吗?我们白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辛辛苦苦的在你爸妈死后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是大了,能工作了,还一脚就把我们踢开了……” 婶娘的声音之大、动作之夸张,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白敛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种情况了,只能按照原计划的,就当这话他没听到的,拿出把扫把,就开始赶起人。 不是他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而是在原主留给他的记忆中,当年的事情怎么说都是一笔烂帐,而且还是家族内部的烂帐,这么嚷来嚷去的,绝对说不清,还不如把这人从他家门口赶出去,还能给他的诊所一点安静。 于是,白敛就只是拿着扫楼道的大扫帚,对着那个所谓的婶娘扫了起来。 “哎呦,哎呦。你给我停下来……不孝啊,不孝啊……” 成功的将这个所谓的婶娘扫到了楼道外,白敛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如果你们当初没有将爸妈用生命换来的钱全部拿走,还打着房子的主意,我也不会为了上学不断的打工,亲戚之间自然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污蔑、泼污水,谁不会?就算是白敛没有这么做过,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见过。 转过身,白敛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予那个还在撒泼的女人。他的每一句话都平淡至极,甚至眼神中都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情感,有的只是他作为学医之人习惯性带上的悲悯与温柔罢了。 但就是这样,他的话比起正在骗癞、撒泼的女人,更加容易让人觉得这才是真相。 也是,谁家没几个极品亲戚呢?更何况白敛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这个小区里有名的父母双亡、自己奋斗成材的典型了,在大部分人的心里怎么也会更倾向于相信这个在小区里长大的白敛的话,而不是一出场就给他们带来闹剧的女人。 婶娘看到白敛就这么转身准备走了,和她原本的计划完全不一样,甚至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没有什么反应,愣了愣,然后马上跑过去,一屁股坐到白敛的旁边,抱住了他的腿:“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把你给拉扯大,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和我们的死活啊。” 这个时候的白敛才真的是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诚然,白敛跟着唐飞白的身边,也学了很多应付那些不讲理的人的办法。但是,无论是他以前接触的人,还是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人,基本上都是有着不错的学历的高素质人才,唯一一个比较刺头的也只是个中学女生而已。 所以面对这种完全把脸皮豁出去的行径,白敛一时间还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是如果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儿子,能让他在别人面前抬得起头,你就继续做,我会让在场的大家把你的行为都宣传出去的。”仍旧是淡淡的话,白敛实在是不知道他还能怎么招架了。 “你不能这样做!我只是让你给你弟弟留条活路,你不能把你弟弟逼死啊!” “如果你不习惯打女人,那就我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男人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或许是感觉到这个男人真的会对自己动手,抱着白敛腿的婶娘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但是马上又直了起来:“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你狗拿耗子多管什么闲事。” “既然都闹到外面来了,还分什么内人外人吗?”抓住婶娘的手,男人一根一根的将她的手指给掰开,把白敛给释放了出来。 “谢谢你。”确定了自己的行动已经不受约束了,白敛对着这个他有着深刻印象的男子露出了一个很真实的笑容。 “不用,我还是来找你帮忙的。”男人仿佛遗忘了被他掰开手指的女人,站在白敛的面前,如果一根笔直的旗帜:“我是……” “重泽,我记得。”从第一眼看到男人,白敛就知道他是谁了。他的气质太独特了,锋利而沉重,却没有沉甸甸的历史感,更何况他的名字就同白敛自己的一般,来自于一味中药材,让他想不记得都难。 听到白敛记得他,重泽有一些惊喜,但是想到另一边的情况,却又是无法抑制的感到无奈和愤怒,此时面对着白敛,他顿时就有了一种想要一搏的冲动:“我的一位朋友出了点事,来不及去医院了。” 白敛一听到这事,立刻严肃了起来:“还能移动吗?” “没问题。”重泽听到白敛的回答,就知道他是同意接手了。 “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朋友带到诊所来。”转过身,白敛立刻就往诊所走去,今天第一天开张,诊所里面的东西非常齐全,只要稍微整理一下救治一般病人完全没有问题。 重泽也立刻去搀扶自己朋友了。对于白敛的医术,他再相信不过了,上一次见面时他那一手针灸带给他的可不仅仅是惊艳,也是一种救命的希望。 所以他才会想要将他给带到部队去,即使白敛什么都不会,有他那一手针灸技术,也能挽救无数士兵的性命了。 “队长,怎么样?”一个留着寸头、脸色苍白的男性看到重泽过来,精神头似乎也提升了一些。 重泽点点头,虽然没有更多的动作,但是却让那个男性感觉格外的有信心,重整了一下身上的力气,就借着重泽了力气站了起来。 等到重泽搀扶着自己的朋友走进诊所,那个因为重泽的做法被震住、还赖在地上的婶娘也终于回过神来,知道今天她是不可能如愿了,便打算离开。 小剧场 重泽:如果你不习惯打女人,那就我来。 白敛:你……会打女人? 重泽:会。 白敛:你会打男人。 重泽:会。 白敛:你会打受? 重泽:会。 白敛:你会打我? 重泽:会……不会 白敛:人的第一反应才是对的,你会打我! 重泽:绝对不会。 白敛:我要行动! 重泽:求评论,求收藏,大家给点行动让我会卧室吧! 梅隐:(耸肩)大家看着办吧! 18治疗与零食 当她刚刚站起来,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却走到了他的身边:“女士,鉴于你在居民区大吵大闹,语言行为低俗不健康,有违城市居民区管理条例,我们将请你去一趟城市居民管理办公室,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们这是做什么,做什么?我们家里的事情你们也管的上?”一看到警服,大概是出于小市民本身的畏惧感,这个所谓的婶娘立刻就慌张了起来。 那几个人并不为这些言语所动,直接拉起人,就往外走,不过顾忌着周围的人群,也还是开口给出了解释:“如果是家里的事情,关起门来说,无论闹得有多么严重我们都不会管,但是你的做法已经严重影响了市容市貌,必须严肃处理。希望围观的市民们以后都要引以为戒。” 被这些人这么说的婶娘彻底没有了让白敛无可奈何的厚脸皮,脸色立刻通红了起来,满心的就想着是家里的男人让她过来才使她丢脸了,如果不是她儿子吵着要和白敛一样她又怎么可能被抓到“警察局”里面去。最可恨的是白敛,竟然还让外人插手这事情,实在是不可饶恕。 习惯性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别人的身上,这位婶娘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诽谤着,向着旁边的人说着其他人的坏处,她都是被别人害的。 只可惜她身边的人都是得到了消息的,必须要将这个女人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而在人群中,一个中途过来仿佛和其他人一样看热闹的男人在看到这样的情况后,不知不觉的就离开了。等到晚上,女孩儿因为一个电话而受到了她母亲的责骂。 那边,重泽将他的朋友搀扶进了所谓的诊所,就立刻被白敛引到了铺着纯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上。 “你什么地方受伤了?”白敛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切脉,他能够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甜腥味,他知道那是血的味道,可是却看不出床上的病人什么地方受伤了。 知道床上的人现在力气已经不多了,重泽微微皱起眉头,直接将他的衣服给拉开了:“他的肚子上中了一枪,而且腿部也被刀子刺伤了。因为衣服特殊,所以表面看不出来血迹。” 不用重泽多说,白敛在衣服被拉开的那一瞬间也知道的情况的严重性。不停往外冒着血水的小洞似乎怎么都填不满,只是用肉眼观察,白敛完全无法看到子弹被打到了肉里的什么地方。 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银针,白敛飞快的下手将银针刺入了需要的穴位里,然后跑到一旁的柜子前,拿出了一个碗,从一旁一直加热着的缸子里舀出了一碗深褐色泽、味道刺鼻的药汤。 “喝了。”将碗递到床上躺着的那人面前,白敛也是毫不客气。 那人大概是因为极度相信重泽,所以对于重泽相信的白敛也没有用怀疑的态度,一接过碗就把里面的药汤喝的一点也不剩。 银针只能使流血的速度减缓,并不能完全止住,要治疗,必须要取出子弹并且包扎伤口。西医中的麻药白敛也会用,但是现在去取吊瓶、针管和药剂时间明显不够,所以白敛就直接拿出了他一直备着的一种麻药,是他仿着麻沸散制造出来、还没有经过完全的临床试验的一种中医药剂。 虽然没有经过完全的临床试验,但是在接受过药物的动物身上和病人身上都不曾出现过任何排斥反应,而且情况良好。 只可惜,这种药也是他还在白家的时候研究出来的,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将临床试验继续进行下去了。 这种药剂的作用显然非常的明显,还没一会儿,那个人就开始昏昏欲睡,大约一分半钟过后,就完全陷入了深眠的状态。 白敛在那人的身上掐了一下,仔细观察后确定了这人是被麻醉了,才从床头柜里拿出他以为用到的几率应该为零的手术刀,开始给病人做起了局部手术。 重泽在看到白敛的那份药汤起,就已经再次被震惊了。能够在一分半钟将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给麻醉过去,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永远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场景竟然会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即使那个人因为他的存在而放低的警惕,即使因为他的身体处于重伤状态,但是在他们的测试中,这样的身体情况即使是在被打入了普通人剂量两倍的麻药的状况下,也应该是能够支撑两个小时以上的。 可是这样的清醒,在白敛这里,只能坚持一分半钟。 将白敛给拉入军队的想法,再一次在重泽的心头复苏,以极为强横的态度,所向披靡。 白敛可不知道重泽的想法,在做手术时,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病人和病人身上的缺陷,其他任何东西都入不了他的样。 没有无影灯、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甚至连完全消毒的场所也没法提供,白敛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十分钟里完成了一个小型的手术。 “还有什么地方?”将手术刀放到一旁,侧过头,白敛看向了重泽。 重泽听到白敛的话,安静而迅速的将床上男人的裤子也给褪了下来,他明白,白敛不是没有听清楚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说的话,而是不想同他有太多的交集,不想因为他和更多类似的事情牵扯上。 但是,他不着急。 看着白敛细心的处理着每一处伤口,仿佛那些狰狞的伤口就和无意间用小刀在指头上割开了一个口子一般,重泽就越发的觉得,这个人天生就适合军队,就应该成为军医。 既然手术都完成了,其他伤口的缝合和包扎对于白敛来时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不过半个小时,这个人身上全部的伤口就已经被全部处理完毕。 给了重泽一个眼神,白敛带着重泽离开了房间,重泽走在后面,离开房间时,侧身关上了房门,不想让其他人吵到床上的病人。 “你能保证不会有麻烦找到我这里来吗?”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了,白敛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口气就将里面残余的茶水喝了一个干净。 重泽坐到距离白敛还算是比较近的地方,他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也感觉到有些疲累了:“尾巴都扫干净了,不会有人来。” 白敛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够说的,于是去给自己续了杯水,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喝起来。 重泽也知道白敛对他没有什么话可以讲的,却不想离开,所以他只是在白敛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后,适时的往里面加上一些,然后从白敛的诊所里找出一些小零食放到白敛的手边,让他在无意中任取。 白敛仿照麻沸散做出来的药,药性很强,尤其是白敛怕病人喝了一半就吐出来,所以给的分量并不轻,按照最低的估计,也需要睡上四个小时才能够清醒过来。 不过这一次,那个人倒是给了白敛一个惊喜,才三个小时多一点,原本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已经将衣服穿着整整齐齐的人从里面走出来,正常的看不出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队长。”看到重泽,那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快步走到重泽的面前,笔直站立。 重泽上下打量了这人的一趟,点点头:“不错。”然后才转过头来,面对着因为病人的出现而放下了杂志,停止了进食的白敛:“我们都做过很多抗药物训练,你的药能让他那么快昏迷并且昏迷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说罢,重泽也站了起来,笔直的身影和那位病人如出一辙:“我们也就走了,今天打扰了。” 白敛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站的如此庄重的两个人,他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微微点头:“慢走不送。” 仿佛就是几个偶然遇上朋友,约在了某个地方,说了几句话,喝了一杯茶,然后欣然的看着朋友离开,因为知道,生活甚好。 等到重泽他们从房子里面出去,白敛才重新坐了回去,重新拿起杂志,准备看起来。 就在他伸出手准备拿起他一直在吃着的干果的时候,手却突然接触到了空盘子,瓷器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一震瑟缩。 怎么回事? 侧头看着空无一物的盘子,白敛才记起来,他以前随手吃零食的习惯早就被爷爷给逼着改掉了,今天不过是刚好有这个气氛,刚好有这些东西,所以他才会一直吃了下来。 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袋还未开封、用来待客和哄小孩的猕猴桃片,撕开倒入空盘子中,然后继续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吃着零食。时间还是这么流逝,看的东西、吃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总感觉,这一次的零食味道总是不如先吃到的那些。 小剧场 重泽:(端上零食) 白敛:没有上一种好吃。 重泽:(换一种零食) 白敛:没有刚刚的好吃。 重泽:(再换一种) 白敛:我还是觉得不怎么样啊。 重泽:(倒入一袋子,自己吃了一口) 白敛:给我(从重泽手中抢过来)果然还是这样的比较好吃啊。 重泽:小敛…… 白敛:呜呜(我不就抢了你一口零食吗?有必要从我嘴里抢回去吗?还不是你把好吃的都扔自己嘴里了!) 梅隐拉上帷幕:大家明白的! 19出门与得罪 大概地下诊所刚刚开始的时候,人气总是比较难以积累的,所以虽然白敛已经将诊所开了好几天了,除却重泽的那一单外,也就只有几个头疼感冒的人把这里当药店过来买药。 “小白,最近有没有乖乖的想师姐和师兄。”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大概是觉得说的还不够,特意在后面还加上了一句:“当然,想想你未来的攻君也是可以的,我这里还在为你寻找更优秀的资源。” 大门应声而开,穿着T恤牛仔的女生直接冲了进来,而唐飞白跟在后面,看着白敛时似笑非笑。 唉。看着这个有些疯癫师姐和她后面的师兄,白敛顿时就有种头疼的感觉:“师姐,我们前两天才见过。” “都两天了,真是遥远啊,呆萌的小白师弟难道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个词吗?”不客气的从白敛的手中抢过最后一片西瓜,夏语谶吃完,还盯着白敛放在屋角的那个还没有被切开的:“还是说小白师弟最近找到了好男人,就把我这个师姐给扔了吗?” 老老实实拿把刀把西瓜切开,将它整整齐齐的码放到夏语谶的面前。白敛已经确定自己折腾不过这个师姐了,所以还是上交点东西就当是保护费吧,总比到了最后被打击过了还得再上交的好。 唐飞白无比自觉的无视夏语谶“你欺负人”的眼神,从她的面前直接拿过一片西瓜,吃完后还用湿纸巾仔细的擦拭了自己的手,仿佛生怕沾染上了什么细菌:“难得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遛弯子,如果再窝在房子里面长毛虫,鬼树林肯定会欢迎一只新型变异生物的回归的。” 鬼树林,是这个城市特有的一个地方,那里常年不见阳光,环境阴森潮湿,传说那里曾经是一个千人坑,所以植物才会那么茂盛,所以才会总是有人在走在那附近,能够听到凄惨的哀叫声,是有名的吓人地区。 白敛自然能听出唐飞白隐藏在那一段弯弯扭扭的话里具体的意思,看看外面灿烂的夕阳,他也觉得,既然等都等不到人来,还不如出去散散心。爷爷以前也说过,很多事情换一个地方,换一种心情,总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唐师兄和夏宇师姐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白敛也拿了一个西瓜,一点一点的啃了起来:“先说好,我不去游乐园。” 一听到白敛的问题,夏语谶双眼放光:“小白师弟啊,师姐带你去个绝对有爱的地方,你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在里面好好找找,小受家的好男人有不少都是在这种地方,因为各种意外找到的,绝对优质~” 白敛继续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西瓜沉默。如果说刚刚认识夏语谶的时候,他还会不明白能让这位师姐这么兴奋的是什么事情,甚至一度以为他走错了世界,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被改造了。 DM、生子、∫M、兽人,他被压着看的时候还一度以为这些人的生理构造是不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够淡定的接受这些了。 反正都是别人想象出来的,如果太较真,他一定会在这么个师姐的压迫下被逼疯的。 唐飞白听到夏语谶的话,直接看了夏语谶一眼,原本还极其欢快的不停说着那个地方的好处的夏语谶在唐飞白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在不情不愿中闭上了嘴。 将吐瓜子的小盘子挪到白敛的面前,唐飞白顺便拿过杯子喝了口水,虽然水杯实际上是白敛的,水也是白敛喝过的:“我认识一家还不错的夜店,比较干净,适合你去。” 夜店?白敛睁大了眼睛,满眼的好奇。到现在为止他只从三哥的嘴里听过这个词,而且三哥刚刚说出口就被爷爷一个眼神打了回去,让他疑惑了好久。 现在有个机会能够去,白敛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找这么一家夜店,也是唐飞白巡查了半天的。虽然白敛现在也不大,而且也准备照着祁老的步子直接往中医上走,但是在唐飞白看来,太干净纯粹的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不适合的,祁老觉得白敛是他的关门弟子,所以将他保护的很好,不舍得让他看到社会的那些阴暗面,那么这个坏人也就只能由他这个作师兄的来做了。 打听了那些夜店比较干净,私底下也去一家一家的查看过,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总算是找到了几家无论怎么看都挺适合让白敛接触的。那个里面,吸毒的有,毒品交易有,各种社会的阴暗面都存在,却也有着非常好的保全系统,斗殴杀人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自然,这种夜店也是比较高级的,如果不是有会员卡的人都是进不去的,能进去的人都不会是位于社会底层的,里面的服务人员也都是高学历的。 不过按照唐飞白的背景,要拿到会员卡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语谶坐在桌子旁,因为提议被驳回而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西瓜,但是在听到唐飞白的话后,她立刻就感觉到,这一次的出门会对白敛有很大的帮助和影响。 一向相信自己直觉的她,虽然心里相当的郁闷,但是也没有投反对票。 既然全员同意了,剩下的也就是一起出门罢了。 需要带的东西不多,往口袋里面一放就是。把房子里的门窗关好,撒上消毒水,晚饭也不管了,直接坐上唐飞白的车,笔直往目的地走去。 夜店,虽然名为夜店,但是并不是说它白天就不营业,一般来说,所谓的夜店,是早上不开门,中午有中饭,下午准备下午茶,天黑前还提供晚餐,一旦天黑就开始黑暗中的盛宴的地方。 在这里,有着各种精美的点心、味道不错的主食、来自世界各地的酒,还有许许多多只能生存在黑暗中、让人发疯的物品。 每当夜色降临,这里,被无数光临的人称为吸血鬼的城堡。 唐飞白带白敛和夏语谶去就是这样的地方,不同于夏语谶总是去混的gay吧,也不是那些开在路边的小夜店,即使在明面上,它也是有名的销金圣地。 所以,从车上一下来,白敛和夏语谶看到的就是金碧辉煌的巨大别墅。 “唐师兄,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白敛仰着头,微微有些皱眉。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模样,不说一看就是他消费不起的,而且这模样和夜店一点也不搭啊。 唐飞白明白白敛的想法,但是他横了白敛一样,妖娆的凤眸似笑非笑,隐隐带着几分宠溺:“又不是让你掏钱,不是窝囊废的就给我乖乖的跟着。” 夏语谶想要进去已经很久了,虽然刚刚下车的时候因为唐飞白的大手笔而有些发愣,但是立刻就恢复了过来:“小白师弟,唐美人可是难得出血一次的,别客气。只可惜,你家师姐我是请不起你这么高级的地方了,下次带你去路边摊算了。” “知道请不起就闭上你那聒噪的乌鸦嘴。”将车钥匙扔给车童,唐飞白领头带着他们进入大门:“如果你那乌鸦嘴能让你攒够来这里的钱,我倒是不介意你再多聒噪几句,当然,前提是你那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刷过的口条可别让人给拿去下酒了。” “噗。”白敛捂住嘴巴,努力的想要把笑给憋回去。唐师兄的嘴巴真的是越来越毒了,口条,猪的舌头,这样的词也能被他想出来,实在是功力愈深,无人可以阻挡。 作为小市民出生的夏语谶自然也明白“口条”是什么意思:“我的舌头倒是不用美人关心,美人只要担心自己的菊花和黄瓜今天可不要都萎缩了就好。” 最好找几个鬼畜小攻,轮番对着你的菊花和黄瓜进攻,让你以后再也不能出来祸害人间。 夏语谶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唐飞白被欺负的只能含泪求救的可怜模样,好不快意。唐飞白笑着看了一眼正YY的高兴的夏语谶,然后看着夏语谶在他的目光下,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仿佛猛地被吓到了,差点往后蹦去。 “师兄……淡定,淡定。我的节操,不对,是贞操,是留给我以后的男人的,所以你这个对女性无能的家伙,早早退散。”一说完,夏语谶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她的预感告诉她,因为她的这一段话,她把唐飞白给狠狠的得罪了。 唐飞白眯着眼睛看了夏语谶半天,然后扭过头,大步往前面走去。 你惨了。白敛望着一副明显受惊模样的夏语谶,有些无奈耸了耸肩。唐飞白这种人,如果他愿意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跟你毒舌,那么心情一般都是不错的,而一旦他沉默了,反而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夏语谶回了白敛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然后一副有去无回的模样跟了上去。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惹到那位大爷了,她的预感告诉她,这一次虽然会有那么点曲折,但注定了还是有惊无险的! 小剧场 下雨:我的贞操是留给我以后的男人的! 唐美人:男人?嗯哼。 下雨:(点头)没错,就是那种白白的、软软的,看着女人就能引起了,看着男人绝对起不了生理反应的。 白敛:(拉拉下雨的衣角)下雨师姐,世界心理研究表面,世界上同性恋占百分之四,双性恋占百分之九十五,真正的异性恋只有百分之一不到。 下雨:(掀桌子)见鬼啊,老娘难得一辈子还找不到一个男人嘛? 唐美人:男人?你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下雨:唐美人,老娘是和你结仇了吧,一定是吧,还是上辈子吧,你一天不折腾我就浑身难受是吧! 唐美人:你才知道吗?! 20包厢与公主 “您需要些什么?”熟门熟路的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已经坐在周围的那些人看到唐飞白的到来,有些直接举杯示意欢迎。 “按照往常的来三份。开一间房。”将卡扔给服务生,唐飞白也懒得让白敛他们点菜了,直接让服务生准备好。 服务生将唐飞白的卡拿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白敛和夏语谶就坐了下来。 “唐师兄……”喝了一口免费上来的普洱茶,白敛面对着唐飞白失去了所有表情的面庞,格外的不习惯。 唐飞白转过头看向白敛,看到白敛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些暖意,这才将那副似笑非笑的妖孽表情给重新挂了回去:“今天晚上如果想要护崽,可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白敛点点头,他很乖的,不会打扰唐师兄教训下雨师姐。 夏语谶坐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男人,再次确定了作为女生,她在这个小团体里就是最没有地位的! 食物很快就有服务生送了上来,能让唐飞白常常点的菜自然不是什么凡品,虽然菜里面没有什么很珍贵的材料,但是单凭味道也足够让人流连忘返。 白敛的挑嘴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这一餐却让挑嘴非常的白敛将属于他的那一份食物全部吃完。 “跟我走。”看到白敛吃完了东西,唐飞白也不管夏语谶的碗里还有剩余的食物没来得及吃,就直接站起身,往电梯处走了过去。 白敛看了一眼正在努力的将最后几口食物塞进自己嘴里的夏语谶,在心里摇摇头,拉起她就追了过去。 “这里每个周五的晚上都会有不同的表演,虽然只有那些坐在办公室里除了喝酒吃饭外就只会吃饭喝酒的生物才喜欢,但是也比某些只会待在家里装死的毛虫要好上那么一点。”打开包房门,唐飞白就直接坐到了首座上。 白敛知道唐飞白口中的“只会待在家里装死的毛虫”是什么意思,更知道现在唐师兄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样,所以坚决的贯彻了沉默是金的理念,默默的打量起房间里面的装修来。 房间里对着入口的地方,是又长又大的沙发,其柔软程度不用多说,大小也足够一个成年人在上面翻来覆去,若是坐着,能轻松容下四五个人。沙发下面铺着的是乳白色的长毛毯,干净柔顺的找不到一丝纤尘。 往侧面走,走到里面是一张巨大的玫红色圆形床,其大小看样子在上面睡上三四个人都是没有问题的。除了玫红色的床和深棕色、位于床边的床头柜外,这个房间里再没有任何的东西了。 床铺侧面有一个非常巧妙的半透明活动门,打开活动门就是一间装修的极为精致的卫生间,卫生间里面的全部东西都是水晶玻璃材质,其面积大约有十多个平方,摆放在里面的浴缸完全可以同时躺进去三个人。 总而言之,这里就是一个极大、极精致、能看到外面舞台上一举一动的屋子。 大概是因为唐飞白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吧,所以当他们都找到地方坐好后,场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一般而言,能到这里来的也都是老手,不需要多解释什么就能明白这里面所有物品的使用方法。但是白敛不是,唐飞白虽然知道白敛绝对不能理解这里面这样装饰的原因,却不知道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原因,并不想给他讲明。 夏语谶也因为把唐飞白给惹生气了的关系,一动不动的窝在沙发里面,别说开口了,就是呼吸都想要停止下来,最好能就这么一直挨到她能被原谅的时候。 所以一直到演出开始,服务员已经给他们送上了水果拼盘、各色鸡尾酒的时候,白敛也不过是以为这里就是普通的娱乐场所。 夜店里面的表演从来都是火辣而热烈的,即使这个地方从外在来看只是一个高级的度假场所,但是到了晚上,里面的表演依旧能直接出卖了它的本质。 第一个开场舞,就是穿着比基尼的少女送上的钢管舞。在一些夜店里面能成为高朝压阵的东西,到了这个地方仅仅只是一个开胃的小菜罢了。 红色的三点只遮得住有限的几个位置,大片的肌肤和引人遐想的地方因为钢管的存在就这么大喇喇的送到了观看者的面前。 “师兄……”白敛看着这种景象,本身就讨厌奢靡的他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看下去。”没有心情毒舌,唐飞白淡淡的出声,声音中是难掩的不可置疑。 白敛虽然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但是看着唐飞白和夏语谶都不愿意动脚的模样,他也只能安静的坐下来,就当是陪着他们了。 至于那些不喜欢的东西,他不去注意就是了。 大概是被这样的场景牵扯到了什么,唐飞白拿起桌子上的鸡尾酒,一杯一杯的不停往嘴里抽着。 白敛不愿意去看舞台上那些暧昧味道十足的表演,更加接受不了那些人丑态毕露的模样,眼瞧着唐飞白一杯一杯不停的喝着酒,手里也拿着起一杯看上去度数不怎么高、味道好像果汁的鸡尾酒慢慢啜着。 “咚咚咚” 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敲响,服务生领着三位浓妆艳抹、风华正茂的少女和两位穿着黑色马甲的少年走了进来。 “唐先生,少爷和公主都到了。”服务生的眼睛微微低垂,笑容很淡,带着浓浓的疏离之感。 早就熟悉了这里的套路的唐飞白用杯子示意了一下,服务生立刻便明白了唐飞白的想法,安静的走出了房间,然后带上了门。 “少爷都去女生那边,你们知道要怎么做。”唐飞白看着一脸怏怏之色窝在沙发上的夏语谶,有种说不出的危险:“相信你们只要不是小脑萎缩了,都明白要怎么面对一个心智远远低于年龄的正常人。” 那两个少爷听到唐飞白的话,互相看了看,顺从的走到了夏语谶的身边。 夏语谶一看到这两个人来到,立刻打起精神来,却还是不怎么敢说话。 将人给送到了,唐飞白也没有继续关注夏语谶那边了,将头转到公主们的身上。 送来的公主有三位,一个穿着黄色小礼服的青春少女,一个穿着乳白色长裙的温婉少女,以及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冷艳御姐,虽然说不上是极品的女人,但也都是白敛这个年龄段应该会喜欢的相当不错的货色了。 “小白,你自己选吧。”唐飞白微微昂首,把决定权放到了白敛的手中。 白敛看着这三个站成一排的女生,在这一刻终于有些明白唐飞白将他带来的意思了。在心里无奈的嘟嘟嘴,面上却是带着很浅、很官方的笑容站起身将手放到了温婉少女的面前。 那少女看到了放在她面前的手,对着白敛微微一笑,素白的纤手覆了上去。 从小的教导让白敛不怎么会同女生打交道,同时也让白敛在不认识的女生面前具有了相当不错的风度。 将女生带到沙发上,纵使白敛如何不习惯与女生同坐,也不会让他有任何失礼的动作,但是同样的,在做完了这一切后,除了沉默外,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了。 “先生你好,我姓李,冒昧询问一下你的尊姓大名。”大概是发现了如果自己不说话,场面能够一直冷下去,已经习惯了在这种地方生存的少女也只能扬起一个同她自身模样相符的笑容,主动攀谈了起来。 “我姓白。”扯了扯嘴角,白敛在心里想着三哥平时的模样,发誓一定要像常年和不同女性打交道三哥学习。 这样的尴尬也让他总算是再次确认了他对于与女生交谈非医学方面知识的这个工作的不适应。在心里摇摇头,白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女性,明明据爷爷说小时候的他还很喜欢黏在母亲身边的,那种粘腻的程度甚至还差点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需要娇宠的小女孩。 那么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习惯和女性交往的呢?或许是当年母亲每晚的哭泣和疯狂?或许是后来母亲的抛弃?还是父亲因为他爱的那个女人让他们的母亲坚决的离开了他们呢? 有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只不过留下了那么一些他都说不清的习惯而已。 “白先生喜欢这个地方吗?这里……” 也许是看出来白敛的不适应,也许是知道白敛还是一个没接触过女人的新手,少女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温婉的声音给白敛一点一点的介绍着这个地方的由来,以及发生在里面的种种故事,虽然还是她说一大段话,白敛只随意的应和上几个字,但是气氛却渐渐的舒适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梅隐:我累了,手残了…… 白敛:没事吧,需要我上门给你看看吗? 梅隐:小敛,你果然是好人! 重泽:小敛是我的,放弃你乱七八糟的称呼! 梅隐:…… 唐美人:手残了就找个绷带,连止血都不会,只能说你这辈子连狗身上都活不下去了。 梅隐:……(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泪) 夏语谶:手残了?嗯,记得把断手送到XXXXX来,我会帮你好好的,仔仔细细的解剖研究好的。对了,详细的数据我会亲手送到你腿上的! 梅隐:我是手残了,不是断了,不需要用腿。 夏语谶:哦?那算了,没兴趣,自己去阳台坠下去吧,我保证收尸! 梅隐:…… 医生:不是还没到我上台的时间吗? 梅隐:……我错了!医生,我对不起你! 医生:没事。看在作者你辛辛苦苦把我带出来,我给你喊喊吧。大家记得给我们评论、收藏,大家的支持是作者的动力,希望大家都能喜欢我们! 21失态与男人(捉虫) 这个女生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说起话做起事来的确能够给人一种想要安心享受的舒适感。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很早以前,他在什么地方也感受到过。 只是这个时间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白敛听着女生不断的说话,嘴角微微放松,放任自己静静地在女生的声音中观赏那一幕幕发生在这个地方的悲欢离合。 虽然那些事情都和他无关,也和这个说的声情并茂、悲伤时甚至要流出眼泪的女生也无关。 另外两个公主自然是去唐飞白那里了,唐飞白由着那两个公主给他喂酒、喂水果,却和白敛一般,没有对这两个公主做出任何肢体接触的举动。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白敛那边渐入佳境,唐飞白也干掉了七八杯鸡尾酒和三四瓶啤酒,舞台上终于开始了这里臭名昭着却又引得无数人围观的初夜拍卖会和名牌拍卖会,这个夜店的高朝被真正被拉开了帷幕。 “我去上个厕所。”站起身,唐飞白迅速的拉开了大门,往外面走去。他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了,尤其是知道,今天那个人也许会来。 “……”白敛正想开口说房间里面有厕所,却被夏语谶给拦了下来。 唐师兄怎么了?在包房里安静的习惯了,白敛也不打算开口说话,直接望向了夏语谶所在的方向。 “唐美人不喜欢和异性共用洗手间。”夏语谶耸耸肩,拿起一杯鸡尾酒欢快的喝了起来,这段时间的压抑简直是对她的折磨:“虽然现在还没有人去用过洗手间,但是谁知道早些时间有没有、昨天前天有没有。唐美人的洁癖重着呢。” 原来是这样吗?白敛在心里想着唐师兄这个人众多的奇怪习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错,其实唐师兄的习惯单拉出来看,每一个都让他不适应,但是当这些习惯放到了一起,反而显得极其的和谐,甚至容易让人为他迷恋,为他疯狂。 或许这就是他的魅力吧,女王、毒舌、别扭,却又细心、善良、敬业。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人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喜欢的人。 好像,第一次遇到重泽的时候,重泽说过,他似乎是被人抛弃过的……吧。 所以唐飞白才会一直单身吗? 白敛并不清楚被人抛弃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在被人背叛时那种彻骨的疼痛让他永远记忆犹新。或许被抛弃也是同样的痛苦吧。 望着出门的地方,白敛有些出神。 不提白敛在房间里面自顾自的不断猜测着,唐飞白在从洗手间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走到水池旁,接了一捧冷水,冲到自己的脸上。 今天对于他而言,果然就是个犯太岁的日子。 好不容易把所有准备工作做齐了,接着请客的机会把小白那家伙给带来了,结果刚刚进门,下雨那个丫头就踩他的痛脚。开始点菜了,服务员却告诉他今天那个人要来。好不容易他调整了心情要好好给小白上一课,结果当初被他“救”过的女人却成为公主被送到了他这里。 没错,那个御姐就是当初被他狠狠扇了一巴掌的女人,而那个女人那时候的男朋友就是今天来的人……至于他的前男友,抛弃他,又被他玩的身败名裂的男人,现在就是这个女人的前男友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果然就是一笔烂帐,谁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码事了呢? 在洗手间里拼命的整理着自己的心情,唐飞白不允许自己将这种低落的感情带入他今天要做的事情中。 或许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再有下一次,他说不定就真的舍不得去污染他家那一块难得的沃土,而让他变成后花园里的自留田了。 最后往自己脸上洒上一碰水,从一旁抽出餐巾纸将脸上、手上沾染的水渍擦干净,然后对着镜子重新挂上他那一副万年不变的似笑非笑模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走了出去。 “唐飞白……” 就当唐飞白距离包厢还差不到十米的距离时,一个容不得他欺骗自己的微小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果然,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被狠狠的背叛过、被狠狠的抛弃过,这个人的一切,还是被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 慢慢的转过身,唐飞白明白,自己在那一刹那的反应已经暴露了他自己,即使是抵赖也没用,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抵赖的人:“我听说,有些马就是喜欢吃些回头草,如果那棵草对他金尊玉贵、视若珍宝,那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草扔到一旁,碾碎遗忘;而当那棵草有了自己的能力,让那马几乎死无葬身之地,那马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回去,满脸喜爱。这种马还真是欠人TJ不是?” 看了一眼听到他的话后面色铁青的人,唐飞白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味道,那一段时光不是早就过去了吗,连带着他最干净的感情一起,以后也只有唐家飞白了:“当然,你别多想,这可不是不说你,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突然想到了,觉得有必要和某些东西分享一下罢了。” “你说够了?”那个男人脸色铁青,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间挤出,带着浓浓的恨意。 “怎么会呢?”连原本那种上位者的气魄都被抛弃了吗?还真是难看!唐飞白微微低眸,掩饰住了眼中的讽刺:“难得看到你,怎么能够不叙叙旧?你说是不是?哦,对了,对于某个兴趣爱好就是找人上床,利用完了就直接出卖,闲得无聊的时候还好凑两口烟的人,说不定还真是没多少好聊啊。唉,如此资本的生活,也只有你这种吃饱了上顿就不知道下顿的人才做的来,啧啧,多么的让人意想不到啊。” “你……” “你激动什么?是被我说中痛脚了还是觉得我太了解你了?其实真不是我高估你,就你这自私暧昧、目中无人的个性,也就我当年天真的连人都看不清才会被骗。”唐飞白微微摇头,将那些已经被沉淀的情绪彻底抛开:“一入府门深似海,也幸好你把我一脚踢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那些烟要怎么办,说不定我还有谢谢你给我做出的那些为完成品提供了一个实验的平台。” 大概是唐飞白的话太过于尖锐,那人一时间就冲动了起来,几步上前就抓住了唐飞白的手腕。 唐飞白没想到这个人在毒品的侵蚀下还能保持如此的体力和判断力,一时不慎被他抓了个正着。 “放开我!”唐飞白盯着男人的眼睛,深棕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展现。 小剧场 梅隐:我终于回来了。下面的排队! 白敛:我终于回来了! 小白:我带着小白师弟回来了! 唐飞白:只要不是瞎子,就知道你回来了,牙口太好话太多是想要我给你拔几颗牙吗? 梅隐:我付不起钱可以吗? 唐飞白:你说呢? 梅隐;~~o(>_<)o~~ 重泽:我带小敛回去了。 梅隐:不要! 梅隐:求大家用评论还有点击把小白给留下来吧! 22旧人与医生 出了什么事? 唐飞白说话时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掩饰,所以白敛他们是从头到尾听了个全。只不过前面都是唐飞白在拼命毒舌,听的他们无比愉快,而直到他那句“放开我”出来时,白敛他们才发现情况似乎不对了。 “大家都别动。”原本坐在唐飞白位置旁的御姐站了起来,诱人的身子正好挡在了门口:“现在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节目,破坏节目的可都不是好孩子。” “你是什么人?快点给我滚开。”夏语谶想要站起来,却被她什么的一个少爷给拦了下来。 “我是谁?呵呵,你问我是谁?”御姐看着夏语谶,眼神有些空,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叫唐莹,是被唐飞白害的人,是被他拖进地狱,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突然间,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同一把尖刀,想要插在夏语谶和白敛的身上:“我是谁?你们明白了吗?” 夏语谶虽然总是和唐飞白过不去,但是毕竟还是一个生活的比较阳光的少女,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唐莹这种人,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被唐莹尖锐而有些神经质的眼神和话语吓到了。 反而是白敛,他轻轻举起了手,没有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影响分毫:“我们不会动,但是我们需要吃些东西。” “吃些东西?”唐莹上上下下打量着白敛,想到白敛这么长时间也就只喝了点酒没有进食,也的确可能是饿了。 而且就她看来,白敛这种浑身上下都没有几两肉,干净白皙就是一现代书生典型的人,也实在是没有威胁:“把东西放到他身边,把他给我看好了。” 从一出事开始,就打夏语谶身边挪了过来的少爷听到唐莹的话,立刻把果盘和不知道是谁放上去的清水都放了一些到白敛的手边,然后守在白敛身边,一动不动。 夏语谶看着白敛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东西,时不时还喝一口清水,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的确,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今天是可以完整的回家的,而突破口就在白敛身上。 知道了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她顿时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凑到白敛的身边,端走了一个没有牙签的果盘,直接用手拿着吃了起来。 那边,就在男人抓住了唐飞白的手,一个巴掌就拍了上去,那一瞬间无法抵抗的唐飞白一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手掌的痕迹放在他精致的脸上各位的明显。 “你个贱人。”男人还觉得不解气,想要继续揍唐飞白。 唐飞白脚一侧,准备躲开,却被男人提前一步预知,锁死了他的路线。无奈之下,唐飞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巴掌下来,顺便还在心里安慰自己,两边对称了也总比只有一边脸肥好。 “君子从来都是动口不动手的,只不过我以为,作为男人也应该如此。”一个有些熟悉的温和声音从旁边传来,唐飞白一看,男人的手腕正好被另一只手握住,让他逃过了这一巴掌。 扯起唇角一笑,纵使是在如此环境,唐飞白也依旧傲然而讽刺:“叶知秋,你来做什么?” “我在追求你啊。”叶知秋,也就是那天巡房的时候给白敛带路的医生,面对唐飞白的问题却满是理所当然:“所谓追求不就是要做到你没法做的事情、想到你所忘记的东西、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报道?” 看着唐飞白微微红肿的脸,叶知秋抓着男人的手猛地一用力,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唐美人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等你什么时候能怀孕了再来找我。”唐飞白眼神微微闪烁:“不会下蛋的公鸡即使买回家也煲不了汤。” “其实烧鸡公挺好吃的。当然,如果你喜欢母鸡的话,我家楼下就有超市,很方便。”叶知秋的表情极其诚恳,似乎只要唐飞白觉得可以,他就立刻去买母鸡回家煨汤。 唐飞白这次真的不是扯着脸皮笑了,斜看了一眼无比正经的叶知秋,他微微一哼:“如果你把这个人给我解决了,我不介意让你试试。” 叶知秋等的就是唐飞白这句话。手一扭,腿就踢上了男人的膝盖,而男人原本抓住唐飞白的手也落到了他的手中,被他狠狠地捏住。 也不知道叶知秋是使了什么劲,男人被他压得直接跪到了地上,他将男人的手给扭到男人的身后,整个就成了一个压着犯人、五体投地的形状。 “如何?”叶知秋看着唐飞白,明显的就是在求表扬。 唐飞白捏了捏自己微红的手腕,微扬起下巴:“勉强算是过关,不过随时可更换。” 俯视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男人,唐飞白的语气冰冷而压抑:“龙刍,这一天是你自己求来的。你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唐师兄,你没事吧。”就在这时候,白敛他们也顺利的出来了,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女王带着侍卫TJ犯人的场景:“医生也来了,医生晚上好。” 叶知秋点点头,没说话,他现在还沉浸在唐飞白那一句“过关”之中,兴奋的不可自拔。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被压在地上的龙刍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满是不可思议。明明是他们的底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破了。 “小case啊,难道你们都不调查一下吗?”夏语谶手上拿着把水果刀,冷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我家小白师弟的银针可是我们家一绝。” 这事情还是得说回那份果盘上,白敛跟唐莹说他需要吃些东西,但是本质根本就不在那些食物上。 唐莹怕白敛用酒来引火,还特意将给他的酒换成了白水,可是她并不知道,白敛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点火的东西,从来都不抽烟的他身上绝对不会带着打火机。 所以实际上,白敛一开始瞄准的目标就是果盘上、用来叉水果的签子。 大概是这些自诩为高级的地方的通病,一般酒店的果盘都是用的竹签,西餐厅喜欢用叉子,但是这些地方却都不用,而是别出心裁的用上了钢制的的签子。 钢签一头尖,一头平,中间微鼓,长度只有小拇指那么长,和中医所用的银针有些微相像,虽然粗了很多,头子也没有那么尖,在白敛手中也足够了。 一口一口的吃着水果喝着水,也是在一步步的降低唐莹他们的戒心,当守着他们的少爷以及唐莹都快要忽视掉正在吃东西的他时,他才开始发难。 小剧场 唐美人:你在做什么? 叶知秋:我在追求你。 唐美人:你怎么追求的?用两只爪子,还是你头上那两个灯泡? 叶知秋:我爸爸告诉我,追求老婆,就是要做到老婆没法做的事情、想到老婆所忘记的东西、在老婆需要的时候随时报道。 唐美人:我你是老婆?(似笑非笑) 叶知秋:我是你老婆。 唐美人:这还差不多。只可惜我讨厌一口一个我爸爸、我爷爷的人。 叶知秋:可是小白不是…… 唐美人:和我小师弟比?就你这人形物种也好意思?! 叶知秋:呵呵,能让你承认我是人形生物也不容易了。 唐美人:……脸皮还真是能如城墙啊。 叶知秋:(笑) 叶知秋:(心理)果然要了解夫人,还是需要知道夫人的故事啊,大家一起看看吧——(记得收藏哦) 23龙刍与戾气 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每一种穴道都有其不同的作用,白敛就是运用了麻穴的原理,使这些人全身发麻,失去了行动力。 当然,使用这种办法最大的好处也就是如果不是很注意的看,是看不出来有人中招的,尤其在是包厢里那种昏暗的环境下。 不过唐莹还是费了白敛很大一番功夫的,虽然唐莹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被唐飞白他们的事情牵扯住了,但是却并不是说完全不理会他们。 就当白敛在解决了夏语谶身边的少爷,准备上去时,唐莹却正好回头看了过来。 “小白……”夏语谶惊呼,白敛自然能够看到唐莹手中一直握着的水果刀。 “小心。”这个时候,最开始时坐在白敛身边的李姓公主,后来因为他们被控制而做到一旁的女子,冲了出去,拉住了唐莹几秒钟。 白敛就趁着这个时间,借着空子直接一个手刀打了过去,顿时唐莹就瘫软在了地上。 原来小白师弟也是会暴力手段的。夏语谶看着倒在地上的唐莹,一时间很有些敬佩。 其实,白敛只是觉得,有刀子在前面,他不好用针,而且既然她被拉住了,用手刀这种纯粹的暴力手段也更好些。 既然里面能够控制他们的人都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白敛给那位李姓公主道过谢后也就打开了门,准备去帮助唐飞白。夏语谶大概是觉得有把武器会比较好,所以从唐莹的手中夺过了水果刀,尖锐刀刃在灯光底下看上去的确很有震慑力。 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唐飞白这里也已经被摆平了。 “英雄救美,你们可是不只来晚了一步。”唐飞白看着白敛他们从里面出来,虽然嘴里犟着,心里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他们没有问题,他这个当师兄的也能回去交代了。 白敛侧过头,看到的就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呆呆愣愣的医生:“英雄救美不是已经有人了?医生为了能够救美,都高兴傻了。” “医生?”唐飞白斜眼看着叶知秋:“什么医生,这个大脑已经彻底萎缩的家伙叫做叶知秋。就他还称得上医生?你这是准备给华夏的医疗系统抹黑!” 原来喊医……不,叶知秋为医生就是给华夏医疗系统抹黑吗? 白敛在心里点点头,顺便也深深的为了叶知秋医生的将来而叹息。不过,看着叶知秋这么一个傻笑的模样,其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挺不错的。 只是难得他看到这么一位真君子,却被他家师兄给指染了。 “不知道几位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我的朋友给放了。”就在白敛惋惜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们的后面传来:“我的朋友今天喝多了,他以前恋人的事情一直让他很难过,所以如果他做出了什么冒犯大家的东西,还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果然是他!唐飞白现在是提都不想提起这些人,每一次看到他们,对于他自己都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白敛看着这个人的样子也不喜欢,总感觉有种……怎么说呢,应该是披着羊皮的腐尸的感觉,所以他模仿着唐飞白的语气努力的毒舌:“如果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像他一样,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存在极品了。也不知道作为他朋友的人是否是更极品,要不然没有一点酒味,还能够喝醉,华夏的酒业到底是发展到了什么样一个程度呢?”他相信,现在唐美人的心里也一定想的是这些话。 “呵呵。”那个男人听到白敛的话也不恼,或许对于他来说,只要能看到,只要唐飞白不再只给他看背影就是一件好事了:“既然让几位不高兴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的。看在今天这么有缘的份上,我请几位喝一杯,我们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 “真是个主动的人。”夏语谶在手上转着刀,明明是刚刚上手的刀却已经仿佛是她手上的一部分了:“唐美人,你说这种人叫做什么?” “黄鼠狼给人拜年,小心放屁。”唐飞看了夏语谶一眼,眼里的讽刺摆明了在说自己师妹太不学无术,这都不明白。 夏语谶点点头,脸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男人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人形的黄鼠狼,也不知道内部结构是什么样的。唐美人,我能不能申请这个人死后由我来解剖?我会很仔细的把他给解剖999刀的。” “据我所知,人体切割999刀已经脱离了普通解剖的范畴,属于极其高级的技巧,也不应该再称为解剖了。”叶知秋回过神来,立刻接上了话。 “哦,对。999刀应该是凌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夏语谶一派严肃的望着男人:“你应该不介意我到时候把你给凌迟了吧,要知道,那样才能对你进行最仔细的解剖。” “那么这位女士一定更希望提前享受这种滋味了。”男人的身上随着夏语谶的话涌现出一阵阵的戾气,两旁的保镖们也已经隐隐围了上来。 看来问题不好解决了。从男人身上的戾气开始散发出来的时候,白敛的脸就耷拉下来了。他失算了。爷爷曾经给他说过戾气的形成,拥有戾气的人,在历史中,如果不是驰骋沙场的名将,就是危害一方的枭雄,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形成戾气的。 白敛更是记得,爷爷曾经用一句话形容过戾气,那就是“十年沙场无生死,百年坑埋气势出”由此也可见戾气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现代还能够出现戾气,爷爷原本告诉他,根据家族多年的记载,百年之内拥有戾气的基本上都是曾经抗日战场上战功赫赫的那些老前辈,那些人在开国后,不是因为隐伤离世,就是在文革中被压迫致死,到了邓主席出任的时代,华夏已经没有任何一位还拥有戾气的人了。 而如今这个灯红酒绿的现代社会,生活安逸,即使有危险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到不了战争、争霸那个阶段,按道理是根本没有能够产生戾气的土壤和资本的。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让自己产生这么一身的戾气的? 白敛看着那个男人,心里纠结不断。 不过,白敛在心里微微叹气,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被压在地上的龙刍,觉得这件事情即使他不想招惹也不行,这是很重要的问题。 龙刍,治疗便赤涩、肾炎水肿、心烦失眠、梦遗,多么好的一味药材,可惜却长歪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正当男人的保镖要围住他们时,一个白敛异常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怎么也在这个地方?竟然还穿上了正式的军装。 ****** 有关穴位的知识,来自于百度百科,原文是: 穴位是指神经末稍密集或神经干线经过的地方。穴位的学名是腧穴,别名包括:“气穴”、“气府”、“节”、“会”、“骨空”、“脉气所发”、“砭灸处”、“穴位”。 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有108个要害穴,其中有72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当然720个穴位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因为经外奇穴有多少现在还有争议。郝金凯的着作《针灸经外奇穴图谱》分上、中、下三篇,上篇:经上奇穴,十四经体表循行实测经脉线上的奇穴,计345个奇穴;中篇:经外奇穴,十四经体表循行实测经脉线外的奇穴,计1219个奇穴;下篇,集合奇穴,计91个奇穴,共计1655个奇穴。这些经外奇穴有的已经确定是穴位,有的还在争论当中。可能以后医学界会确定它们,毕竟医学的进步是无止境的。 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合起来为36个致命穴。生死搏斗中,做为‘杀手‘使用。 24重泽与解决 白敛看着那个向着他们逐渐走来的男人,心里一瞬间有了一种欣喜的感觉。沉稳的气势,极有压迫性的一举一动,配上他那一身代表着绝对荣誉的军装,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即使只是看上去都会让人觉得安全。 穿着军装的人,尤其是带着满身伤的军人,是最值得人去仰望的。 “没想到大忙人也有时间来观看我们这些凡人了,难道说是某个部队终于解散了,连残次品也被放出来了?”唐飞白从第一次见到重泽,就极度的气场不和,遇到了不刺上两句,他心里的气就没法顺下去。 重泽自动忽视了唐飞白的话,将眼神转移到白敛的身上。看上去白敛过的还不错,面色挺红润的,而且精神也非常好。 实际上,自从上次回去之后他就一直想着白敛,想着白敛呈药的举动,想着白敛缝合、包扎伤口时的动作,想着白敛不自觉的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零食的模样。 重泽明白这是因为他想要让白敛去做军医才会这么特别关注他,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心态,但是知道归知道,一天没有看到白敛出现在军队、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觉得差些什么。 他的一路虽然走得不算是太顺遂,但是像这样一直求而不得的情况确实是第一次发生。 不过他还有的时间,作为一个好的猎人,如果连耐心都缺乏了,猎物永远都不会到来。 “白敛,这边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人打了师兄,叶医生及时救了师兄,这个人想要硬保他,里面的人绑架了我和师姐。”四句话说完现场整个关系,白敛觉得,他是没有偏颇的。 重泽听说他给军队准备的人也被波及了,眼神立刻变得有些深幽,不过他也知道主次:“我的队友正在你的包厢里,希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重泽站在男人的面前,虽然是“希望”,但是却是明显的命令口气。 “你们的收查证呢?没有收查证就想要私闯个人空间?小心我告你们。”男人也不慌,一言一词就是一个严守法律规范的好市民。 但是越是这种镇定的模样,在重泽的眼里就越是有问题,也越是让他放心。 站在男人的面前,不言不语的看着男人,重泽看到的是男人神情轻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的模样。 看来今天的收获绝对不会小。自修过行为主义心理学和微表情的重泽自然明白,习惯性撒谎的人在撒谎和紧张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一般人以为的不敢看别人眼睛,手脚慌忙,而是对对方表现出极度友善或蔑视、会仔细的观察对方的眼睛,而且肌肉隐藏性紧缩,所以看上去格外的镇定。 “被我说中了吗?”男人看到重泽半天不理会他,以为重泽和他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小警察和普通军人一般好糊弄。 重泽摇头:“我的队友已经回来了。” 男人猛地转头,就如同重泽所说的,一个穿着和重泽一般军装的男人正小跑着过来,而同一时间,他的手就被反缴了过去。 男人努力的扭头往他后面一看,又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 “报告上尉,”无视了旁边已经隐隐有围上来的模样的保镖,刚刚跑来的军人顾不得喘气,笔直的就站在了重泽的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极其响亮:“第三小分队刚刚在包厢中,找到白粉四千克,纯度高达99.2%左右,还有麻果、摇头丸、冰毒共两千五百多克,管制型枪械刀具27把,子弹十八盒,微信炸药4份。” 男人看向重泽,眼神中有着不可思议与绝望。 当然,重泽也不会略过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窃喜和狡诈。 白敛站在一旁,看着这种情况,也在暗自算着,第三小分队……那么其他至少还有两个小分队呢?而且按照重泽一杠三星的上尉军衔,手上怎么也不可能只有几个小分队吧。 果不其然,在得知了这些信息后,无论的重泽还是那两个军人都没有什么动静,而是静静的以笔直的军姿站在了那个地方。 “重泽,绑架、并且持有刀械袭击被绑架者未遂应该要怎么处理?”无意中看到了夏语谶手中的水果刀,白敛就觉得在这个空隙,他们这边的事情应该也可以解决,既然有专业人士到场了,他们这些业余的半吊子也能空出来了。 “看具体情况,最高可至无期徒刑。”重泽微微想了想,私自把最高刑罚给往上提了提:“刚刚绑架你们的人在哪儿?” 白敛让了让,把包厢的大门给展示了出来:“主犯已经被我打晕了,两个帮手现在都不能动弹。” 重泽点点头,让那个刚刚过来报信的军人进去,把三个人都控制了起来。 当那个军人从里面走出来时,看着白敛的眼睛有着惊讶,那两个少爷已经能够自由行动了,路过白敛的时候却低着头,看都不敢看白敛一眼。 经历过上次大街上的抢劫事件的重泽大概能够猜出白敛是用的什么办法,看着人被带出来了就点点头,什么也没有多说。 不到一分钟,又是一位军人远远地跑了过来,站在重泽面前,照例的是军姿和大嗓门:“报告上尉,第一、二小分队完成任务。在规定地点,缴获各色毒品约三千五百克,管制型枪械刀具14把,其中有1把是国家明令禁止在国内出现的。抓获毒贩共八人,第一、二小分队已经根据线索对后面的毒贩进行抓捕。” 重泽点点头,这个数据他在心里早就已经模拟过无数遍了,到目前所有的情况都在他的模拟之内,除了遇见了白敛,他也相信他的队友能够圆满的完成这样的任务。 他今天出来的任务,到这个地方为止,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也不需要再在这个地方呆着了。转过身,看着白敛他们,他微微有些歉意:“今天因为我们在执行任务,所以这里的保镖全部撤场,我们走了之后就会回来。因为这个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我在此诚挚致歉。” 大概是觉得这话太冷硬了,重泽看着白敛,白敛抿唇的样子让他觉得白敛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于是手握拳,放在嘴前咳了两声:“这里并不适合你们来,太乱了,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去吧。” “原来我还以为婆婆、妈妈那些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啰嗦的人,没想到倒是我寡闻了。”唐飞白就是看不得重泽这么一幅“都是为了你们好”的模样,直接转身就进入的包厢。 那个男人感受到唐飞白毫不留恋的转身,本来还低垂着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睁大的眼睛死死看着唐飞白离开的背影,仿佛是要把眼珠子从眼眶中瞪出来。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有重来的可能,即使时光能够回转,你能确定你一定会走上你想要的路吗?”白敛看着男人的样子,摇摇头:“与其苦苦挣扎,为何不将最美好的回忆留在心底,在以后的某天拿出来晒晒,告诉别人,曾经只能在心里诉说的幸福。” 说罢,白敛看了眼重泽,欲言又止。不过也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他就放弃了说的欲望和其他人一起回去了包厢。 他的病毕竟不是由他治疗的,虽然他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但是既然别人同意他出来出任务,他可不能多话。医生都是最讨厌别人对他的决定多手多脚的。 而原本被压在地上的龙刍也已经被重泽的人接手了,毕竟他也是贩毒团伙的内部成员之一。 包厢里面现在是乱糟糟的一片,果盘和白水全铺在了沙发上,虽然不脏,但是看着就会让人失去了坐下去的欲望。 而地上也因为各种原因被鸡尾酒给污染的不成样子,漂亮的地毯不复原形。 只有最后那两个公主还待在一旁,那些人走了,她们也恢复成了她们最原本的模样,安静却冷漠的站在一旁,不吵闹也不主动。 “拿了钱自己走。”从钱包中拿出一把钞票扔到桌子上,唐飞白迫不及待的开始赶人。 那两个公主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些不相信她们这么简单的就过关了,客人没有责骂她们,没有在她们身上发泄,反而还给了小费,在她们这一行里,简直就是再稀有不过的好事了。 不过看着没有人有收回那些钱的举动,她们也相信了她们今天的走运,小心的上前拿过那些钱,极其沉默的就准备离开。 “你们今天只是做了一场梦。”白敛对着她们两人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两人脚步微微一顿,就快步走了出去。 白敛确定她们听到了,也确定她们会这么做。 “小白,你今天做的太好了。特别是最后那一段话,美爆了。”人一走,夏语谶也恢复她原本的模样,直接朝着白敛扑了上去,仿佛刚刚没有经历那一系列的惊险。 白敛小心的躲过了夏语谶的袭击,不留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正处于兴奋中的夏语谶并没有注意到她被白敛嫌弃了,反而十分主动的坐到了白敛的身边:“如果是在小说里,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心灵震动、痛改前非,然后因为各种原因从监狱里面出来,做出一番大事业,然后找到你,再经过一番磨合,两个人幸幸福福的踏上未来的好生活。或者那个人从监狱里面出来后,直接找到你,默默的守候在你身边,成为忠犬和萌受的大好组合。” 是发烧了吗?做不到望闻问切,但是就凭望和她说的话,白敛不得不怀疑,夏语谶发烧了,而且还烧得不低。 唐飞白嗤笑一声,一口气喝下了桌子上一杯难得还能保持完整的鸡尾酒,站了起来:“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下次记得请客去吃烧烤。” 从唐飞白手里接过空的鸡尾酒杯,叶知秋放回桌子上,然后拦住了唐飞白还想继续拿酒喝的手:“回去陪你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你们吃烧烤?”夏语谶盯着唐飞白,别以为她不知道,烧烤这种东西最费钱了,而且还很难吃饱! “请路边摊?那种只有你这种肠胃和舌头都和钢铁一般的人才会去吃的东西,你确定这里除了你还有人能吃得下去?” “……”夏语谶流着宽面条泪退却了。不是她不想反驳,而是她最多只能反驳前面半句而已。 不说唐飞白这个习惯于出入高级酒店的人,还有白敛那个舌头比什么都挑的人,就算是刚刚确定了身份位置的叶医生……夏语谶扭过头看着叶知秋那一身温文尔雅的外皮,这种人一看也知道家里的条件绝对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尤其是能和唐美人在一起都绝对不会是人啊! “走了,把你们送回去我也要回去了。”唐飞白拉开门,微微回头:“打扰别人上床的后果,相信你们都不怎么想要知道是什么的。” 白敛看着已经走出去的两个人,突然就有了叹气的冲动。他是真的没有看到,叶医生在听到唐美人的话后,那摇的堪比金毛的尾巴的。 没错,刚刚的其实都是他的错觉而已。 站起来,白敛拉着夏语谶往外走去:“下雨师姐走吧,慢了唐师兄真的会宰人的。” 拖着夏语谶做到叶医生的车上,白敛对于私家车的适应程度绝对比对其他各种交通工具都要高上不知道多少倍。 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刚刚晒好、还带着阳光气息的被子,白敛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虽然不说,但是今天好像是接触到了一些唐师兄的过去。 翻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就如同一只土拔鼠一般。白敛决定要忘掉这些东西,反正只是知道了一点点都看的出来这些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回忆,还不如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就像他的那些自以为的幸福,其实回过头才会发现,那些幸福分明就是他自欺欺人太久了,以至于终于把希望和现实全部混在了一起,让自己的希望占据了绝对上风的结果。 所以,他现在后悔了,所以爷爷、大哥、三哥,请一定要记得等他。 晚饭通过纱窗吹入房间,带起一阵阵清凉。夜里的声声蝉鸣似乎在预告着,新的布置已经做好了,只等待时机到来。 ****** 小剧场 叶知秋:夫人—— 唐美人:我听说有些人不喜欢自己嘴巴好,最希望口腔溃疡、舌烂肠穿,不知道叶大少爷有么有这方面的爱好,作为床伴我也要给自己做好防御工作啊。 叶知秋:夫君—— 唐美人:我记得我不是下面的吗?累死累活、干的比狗多,睡的比我少,我可没那么好的体力支撑那么劳累的工作。 叶知秋:(微笑)全是我的错。不知王上想要什么? 唐美人:我要休息。 叶知秋:这个……听说下面我们就差不多退场了,工作量不大了。 唐美人:这还差不多,累死了。后面是谁了? 叶知秋:两药材。 唐美人:药材?!梅隐又犯病了?果然是懒人多作怪,一只猪学什么狗叫。(摇头) 梅隐:…… 梅隐:唐美人你给我等着,我们没完! 唐美人:我每天晚上都没完(似笑非笑) 梅隐:(头爆青筋) 唐美人:走吧,傻子叫了一声,我总不能跟傻子计较。 梅隐吐血身亡,大家记得祭拜哦! 25祁老与病人 无论做什么大事都是靠着一件件别人容易忽视的小事情逐渐积累起来的,若是不会等待,不会努力,想要的一切都只是握不住的空气罢了。 一步一步的积累,他还有这个时间嘛?关上手中的书,白敛喝着苦涩回甘的茶水,靠在椅子上,眼睛因为熟悉的味道微微眯起。 小诊所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了,也逐渐有了一些人气。大病是没有的,但是日常的小问题和一些半夜的急诊还是时有发生,虽然都是些琐碎的工作,却也让白敛的基础夯实了不少,也让社区里越来越多的人认可着他的医术。 “叮叮叮……”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白敛伸出手,拿起就放在他手边的电话:“你好,这里是白敛。” “白敛啊,现在有没有空?” 师傅?许久不曾将见到祁老的白敛听到从电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微微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今天没有什么事情。” “那就到医院来,我找你有点儿事,不会花费你太多时间的。” “马上就到。” 听到祁老有事情找他,白敛立刻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将窗户关好,窗帘拉上,然后带上钱包、手机以及钥匙,就从家里出去了。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在门上挂上“有事不在”的牌子,免得在有人需要治疗的时候因为敲门等待而延误了救治的最佳时机。 “师傅,我进来了。”走到久违的休息室,除了正伏案工作的祁老,白敛并没有看到他的师兄师姐。 处于工作状态中的祁老是绝对投入的,白敛那普通大小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到他的大脑里。白敛也知道祁老的这个特殊习惯,所以在惯例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后,他就从休息室里的报刊柜里拿出了他感兴趣的医学杂志,安静的看了起来。 等到祁老将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抬起头正准备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颈脖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捧着书、安静的站在一旁的白敛。 静得下心、耐得住神、学的进物。这就是祁老对于白敛的评价了,看着几乎都要把头给埋到杂志里的白敛,他咳嗽了几声,虽然不想打扰自家宝贝小徒弟,但是耽搁久了他可对不住来找他的老朋友。 “师傅。”听到咳嗽声,白敛赶紧关上了手中的书,将书放回到书柜里,然后走到了祁老的身边。 “你最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很不错。”祁老示意白敛坐下,这孩子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怕腿麻:“虽然小区里的都是一些常见的头疼脑热和日常的伤口处理,但是我们学医的,最重要的就是基础,基础打牢了,其他的什么疑难杂症,只要遇到了就能很快上手。” 白敛点头,祁老说的和爷爷当年对他耳提面命的话一模一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如果没有一个坚实的基础作为底蕴,那么无论以后的成就看上去多么灿烂繁华,也不过是海市蜃楼,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先别点头随便点头。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虽然都知道基础重要,但是让你们一直对着那些最基础的东西,就算是再怎么沉稳,也会有些不耐烦。正好,我的一个老朋友最近找上了我,需要我帮他一个子侄治疗和调理身子,他的子侄我也看过了,问题太大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说着这个,祁老也不禁摇了摇头,那个年轻人啊,不错,太不错了,就是太不爱惜自己身子了。 看着白敛,祁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他的目的说了出来:“本来我是准备在你和你师兄师姐中选一个人出来的,但是那边说了,女生就算了,而你师兄,他的性格不适合,正好你最近做的我也看到了,无论是医术还是耐心、甚至是你的时间,都能配得上,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是什么样的状况?我能参加治疗吗?”白敛在心里将祁老透露出来的信息梳理了一遍,虽然听上去这件事不难做,但是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戒心,不愿意轻易接手。 祁老看到白敛这么谨慎,在心里点了点头,为医者,细心大胆是必须的,但是也要学会在必要的时候趋利避害,这样才能活得长久:“是位军人,为国家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也换来了一身伤。仗着自己年轻气盛,硬是撑到了不能坚持的地步才肯来求医。至于治疗人员,既然我把他给你了,自然是你来主治,偶尔给我看看帮你把把关就行了。” 祁老的声音有些愤愤然,固然是对友人子侄固执的不满,也是对那些年年为这些军人体检的医生而不满。 如果连这样严重的问题都能隐而不报,那国家的军事未来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白敛在听到祁老的话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重泽的模样。军人、身上硬伤颇多、身体状态已经濒临极限,作为一个大致看过重泽情况的医者,他感到敬畏,同时也不希望这样的人真的还有很多。 所以白敛也就直接向着祁老开口询问,如果不是重泽,他也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他的提出来,让祁老去给他仔细看看:“是重泽吗?” “你知道?”祁老惊讶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居然还是认识的。 白敛点点头:“见过几次,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祁老摇摇头:“岂止是不容乐观,自从上次他不顾自己身体情况出了一次任务后,身体机能状态就直线下滑,对于他们这些军人而言,已经算是极度濒临崩溃了。本来说要给他授予少校职称的,也因为这个耽搁了。” 上次的任务?白敛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次他们在夜店的碰面,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得到了他的治疗医生的同意,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是直接让重泽去我那儿吗?” 等他落到他手上,他一定要好好教教重泽什么叫做生病了一定要记得看医生,听医嘱! “他知道位置吗?”祁老想起白敛家那个位于城市深处的小区,有些迟疑。 “他去过我那儿。”白敛丝毫不担心。 祁老知道了重泽认识去白敛那儿的路,也就默认了白敛的做法。重泽的身子还是要越早调理越好,有白敛这个沉稳又细心的人在,他只要偶尔去看看,怎么着要能将那孩子的身子调回到他全盛时期的八成左右。 “老祁,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个准信成不成?”这边还没等白敛告辞准备回去做准备,一个大大咧咧、听起来极其火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 小剧场 祁老:小白啊,你是准备TJ人了? 白敛:必须啊,如果不TJTJ,日后还不是要翻天了?! 祁老:翻天?不至于吧,毕竟还是个军人。 白敛:下雨师姐说过,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很攻的男人,必须敲打敲打再敲打! 叶知秋:女王大人,需要我给你敲打? 唐美人:就你这戳不烂的皮、砸不断的骨头、厚比城墙的脸庞,你是想让我直接把你阉了,还是你自己干脆点自宫算了? 祁老:(指指唐美人那边)你说这有用吗? 白敛:下雨师姐说过,和唐美人牵扯上的都不是人! 26蛮人与购物 “你吵什么吵,要不是为了你子侄的事,我至于这两天头发都是一把一把的掉吗?”祁老一听这声音,也是满肚子不爽,直接吼了回去。 原来师傅不止偶尔毒舌、偶尔幼稚,还这么能吼人,中气十足啊。白敛看着来人的那一身军装,就直接挪到一旁看戏去了。 “你不是医生吗?为了病人服务不是你的天职吗?职责所在掉几把头发算什么,就算是掉皮掉肉也不能喊出来。” “蛮人,真是蛮人。”祁老指着来人,气得直抖,直接就转过头对向了白敛:“行了,你也回去吧,这破事也不用接了,免得某些早就不要面皮的人时不时还要去吵你一场,我徒弟这么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些蛮人赔都赔不来。” 越想越觉得白敛如果为重泽治疗,很有可以随时都会受到面前这人的骚扰,祁老恨不得就马上把刚刚对白敛说过的话都收回去:“你回家吧,回家吧,等会儿我把那两个给早点放了,你们几个出去好好逛逛,多休息休息,别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一边说着,一边还一把拉住已经站到了一边的白敛的手臂,想要将他给送到外面去,最好赶紧远离他面前的这个蛮人。 “等等等等。”站在那里听全了话的男人也不是没脑子的,一听就明白了祁老话里隐藏的意思,把注意力立刻就放到了白敛的身上:“你是要为我侄子治疗的医生?” 白敛点点头,就当做是没有听到祁老时不时就会幼稚一把的话,也没有看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停给他打的眼色。 “不错,不错,就和那小子一样,都是英雄出少年,比某些固执又别扭老头子好多了,我喜欢。”那个男人眼睛一亮,就像上前拉住白敛:“走,我带你去看那臭小子,你一定要把他给治好啊,我代表他所在的部队拜托你了,那小子虽然倔强又不怎么讨喜,但在我们这些当兵的人眼里,他是个英雄。” 英雄吗?白敛试着在脑海里勾画着这么一个形象,忽然觉得重泽的确很适合,尤其是在他面对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时,那种掌控全局的杀戮决断:“我会努力的。” 那个男人可不管白敛的努力不努力,拉着白敛就在医院走廊上快速穿行着,后面伴随着的是祁老不绝于耳的怒吼声。 只可惜大概是因为觉得找到了救命的人,所以祁老的怒吼完全消失在了男人的充耳不闻中,只剩下白敛在后面无奈的叹气。 “就是这里了。”男人将白敛带到一间病房的门前,却没有立刻打开门:“他不喜欢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不喜欢有人同情他,也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说一句军队的不好,所以……” “我知道。”白敛打断男人有些啰嗦的话,直接打开了病房门,入眼处就是穿着一身病人装,却依旧挺直的坐在病床上的重泽:“重泽,好久不见。” 什么?坐在病床上,看着军事杂志的重泽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了一个惊喜:“……白敛?” “嗯,是我。”走进病房,习惯性看向床头桌的白敛顺利的找到了重泽的病历,看那放置的地点和样子,应该是巡房的医生接到了祁老的请求,为了方便他才特意放在这个地方吧:“从今天起,你被移交给我了。” 重泽听到这话,微微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能够起来吗?如果没有什么急需处理的,就跟我走吧。”将病历拿到手里,白敛也觉得这里没有什么好清理的了,重泽所在的病房是单人病房,但是太干净了,除了被排列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桌上的各色军事书籍还能告诉别人,这里是住着人的以外,其他的地方干净的没有丝毫的人气。 “重上尉,白敛医生是祁老的弟子,人品和能力都很有保障,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治疗人员。”大概是觉得白敛表现的太淡了,男人特意在重泽面前多说了几句,想要让重泽放心。 “我知道。”重泽也是行动迅速的人,将手中的杂志关上放到一旁,拿起原本整齐的叠在床头的外套就直接套在了外面,然后从床上下来,用了不到五秒钟解决了胶鞋,就跟上了还没走出多远的白敛。 男人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病房,一边庆幸重泽今天的吊瓶一大早就已经解决了,所以没让重泽多出一道工序,一边又烦恼放在床头的那些书籍,虽然都是医院友情提供的过期物品,但是积累了这么多,要还到医院设立的图书馆去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男人显然是忘记了,一般的图书馆可不是军队的图书馆,不需要自己分门别类的将书从那里拿的再放回那里,所以他的苦恼完全就是多余的东西。 从医院出来,白敛并没有直接带着重泽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他这段时间才知道的日用百货市场。 要知道,他们能够这么堂而皇之的从医院出来,是直接通过了祁老的路子,在医院的档案资料里,重泽应该还在病房里接受着治疗。所以白敛绝对不能将除了外面套了一件外套外,里面还是明晃晃的一身病人装的重泽给带回去,更何况重泽既然要住在他那儿,日常的用品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我们换个地方吧。”白敛看着面前这和中心商业街的井然整洁完全不用的景象,顿时就有了一种离开的冲动。 这个日用百货市场说的好听,但是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型的跳蚤市场,除了两侧的商店外,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小地摊,而且人山人海,送货的车子、拉货的人、买东西的人全部都挤成了一团,地上也是污水横流,汗臭、食物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有各种垃圾散发出来的味道,使这个地区犹如夏天的下水道一般,极其熏人。 重泽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查过白敛的资料,自然知道白敛的生活状况是怎么样的,所以虽然他不缺去高级商铺买东西的钱,也不准备去那里买东西。 反正在他看来,东西只要干净、质量好,什么都无所谓了。 而且这个地方重泽做任务的时候也是来过的,所以对于那些店面的情况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是门儿清,需要出任务时,一些物质也是从这里的某些店买的,质量在他看来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熟门熟路的带着从过来起就一直皱着眉头的白敛进入一家和旁边所有店面一般堆着臃肿货物的商店,重泽直接站在了正在柜台后面计算着货物的老板面前。 “洗漱用品一套,衣物三套。”重泽的语言可谓是再简洁不过了。 “又来了。”老板似乎是对重泽这样的语气非常熟悉,也非常无奈,将手中的账本和计算器扔到一旁,走到一旁就拿出了重泽说的东西:“拿走拿走,记得把钱留下。” ****** 小剧场 白敛:我讨厌不干净的地方。 重泽:没事,我不介意。 白敛:我讨厌在不干净的地方买东西。 重泽:没事,我不介意。 白敛:……那你为什么不走? 重泽:没事,我不介意你没钱。 白敛:我不是没钱,我的东西都是自己买的。 重泽:你的东西不都是在这里买的?上面有很明显的标记。 白敛:……(他只是忘记了这边不是白家老宅,白家老宅才是他家啊!) 白敛:为了让我有钱买东西,不去那种跳蚤市场,大家给点评论吧,要评论(伸出手一脸无辜的望着正在看文的你) 27认识与人祸 “我从来没有赊过账。”拿过东西,重泽就从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一些钱,看也不看直接放到了柜台上,带着白敛从店子里走了出去。 “是没有赊过账,但是也麻烦的不得了。”看了一眼重泽留下的钱,仔细的将那些钱给压平、放好,老板继续对着他的计算器敲了起来,完全没有上账和开发票的想法:“和这些人啊就是不能深交,要不然哪天死了,我可悲伤不过来。” 白敛没有听到老板的最后一句话,和重泽一起走出店门,看着重泽手中拿着的东西,突然之间感觉他对于军人这个职业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也不同于主流的认识。 洗漱用品是那些看着就只能说是不错的东西,没有好看的外貌,没有炫丽的色彩,有的只是在野外都能随意使用的质量。而那三套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样子,完全找不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该喜欢的任何一丝风格。 或者说是成年男性为了求得异性所展示的孔雀一般的风格。 整齐、干净、容易行动、易于隐蔽。似乎这些就是重泽在买东西的时候所看重的东西,与他这么多年所学到的那些相悖却又有着相通的地方。 白敛因为看到重泽买的东西而陷入了沉思,但是在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却是最忌不仔细看路,分一会儿心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问题。 “哐当——”重物倾倒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声响即使在这个嘈杂的地方都有着惊人的能量,使得原本聒噪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间。 不过也只是极短的一瞬间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热闹,那些店主该进货的还是在进货,那些送货的人也脚步不停的继续走着。 只有那些过来买东西、想要看热闹的人,才在出事的那边围了一个圈,前前后后堵的仿佛是放下了闸的水库,即使是再微小的水分子也别想通过这个严实的包围圈。 白敛他们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但是也就只有从沉思中被拉出来的白敛朝着那个方向随意的抬头一看,并没有放在心上。 感觉到手上似乎多了一个热乎乎的温度,白敛低下头,却发现他的手正连着另一只手,那双手很大、很粗糙,也很温暖,而手的主人赫然就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别走神了。”重泽看到白敛望着他,也不把手放开,而是继续带着他往前走去。 这个地方人多、车多、危险多,虽然白敛的医术厉害,人也算不上太弱,可时不时就会遇见一些意料外的事情,这样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被迫惹事,他可不希望把这个他好不容易看好的人给弄出问题了。 “……快点叫120啊。” “这人怎么动都不动?这该不会是准备逃跑吧。” “啧啧,人都动不了了,说不定下辈子就废了,还不知道要多少钱。” “唉,现在谁进的起医院啊,真是造孽啊。” “……”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白敛也知道重泽是为了他好,这里人挤人的他也不方便把手给抽出来,只能集中精神努力的看起路来。 不过就因为集中了精神,周围那些话随着微风一阵一阵模模糊糊的飘了过来,期间透露出的内容让白敛几次想要停下脚步过去看看,但是每次眼睛接触到重泽的时候,他又放弃了。 走在白敛身旁的重泽自然能够感受到白敛几次的犹豫,而且对于白敛,他对刚刚那件事的大概也更清楚。 小心的拐了个弯,他带着白敛就往人群那边走去。 “你……”站在人群外,如果白敛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他就是傻子了。 “尽力。”重泽什么解释的话也没有说,他看重白敛,就是因为白敛对于病人那种无私的态度,那些人在他的眼里只是需要他救治的人,无关身份、无关背景、无关样貌,即使是知道有可能因为救人惹上麻烦,他也只会在给人治疗之后才想到。 白敛接收到重泽的鼓励,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想要挤到前面去。 “这边是医生,大家能不能让让。”艰难的在人群中挤着,白敛也不知道有没有打过120,但是最起码那些人听到白敛是医生,虽然有些不乐意,还是给白敛让出了一个能让他挤出去的小小通道。 从人群中一出来,白敛还来不及深呼吸几下,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住了。 躺在血泊中的老人、刚刚从老人腿上压过的小车,还有堆在老人身上的货物和一个正在用粗鲁的动作将散落一地的货物扔到小车上、嘴里骂骂咧咧、光着上身的中年男人。 来不及多说什么,白敛直接跑上去,第一时间将压在老人身上的东西全部甩到了一旁,保证老人的呼吸舒畅。 老人大概是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看到白敛的动作,却还是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想要给他一个善意感谢的笑容。 “我知道,您放心,好好保存体力,120很快就来了。”虽然白敛心里也没有把握在他来之前有没有拨打120叫急救车过来,但是他不能那么说,如果没有一个活下去的信心,即使他如何努力,也救不会来一条自己将自己判了死刑的命。 更何况,他也相信,重泽在他进来后,一定会打电话的。 反而是那个中年男人,看到白敛把他的货物都甩出去后,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被压在下面的老人怎么样,而是嘴里不干不净的就来找白敛的茬:“你mb的,做的什么事,老子的东西你也敢动?你TM的知不知道这是多少钱啊?要是出了一点什么事,看老子不拿你去赔。” “如果老人的腿出了问题,我也会拿你的腿来赔。”看也不看男人一眼,白敛的话虽然带着医者特有的温和,却也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格老子的,都要去棺材的死人了,也值得老子去救?”男人看了一眼还在流血的老人,镇定的不像样。 白敛也懒得理会这些一看就是老油条的人,这种人在这里混了不知道多久、遇到过多少撞伤人的事,让他去跟这种人打嘴架,还不如抓紧时间尽力挽救这位老人的腿和生命。 要知道,小孩和老人的性命,比起那些青少年、成年人,要容易逝去不知道多少倍。 小心的将老人伤口处的衣物撕开,老人的腿上是清晰的车轮印记,印记已经有些微微下陷的样子,造成这种情况一是因为老人的肌肉没有多少弹性,一旦陷下去了很难反弹回来,二来就是老人这条腿骨应该已经断了,只是他现在不好判断老人的这种情况到底是普通骨折还是粉碎性的骨折。 28治疗与截脉 而那些血就是从车轮印记上不断渗漏出来的,不断流逝着的血液,就仿佛是同样从老人身上不断消失的生命力,光是看着,就让白敛感觉极为不妙。 因为老人血液本来流速就慢,而且经络都在萎缩,所以白敛也不敢贸然将老人伤口上方给捆住,而银针白敛今天也不曾带在身上,所以能够选择的办法更少。 “重泽,帮我买仙鹤草、艾叶、灶心土、白芨、紫珠。医用纱布和夹板也要。” 扬起声音对着重泽交代了一声,白敛其实也不确定这附近有没有中药材店,对重泽说也只是想要在失去所有可能性之前努力的去碰运气而已。 “三分钟。”重泽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他竟然能够在人群中分辨出这么细微的脚步声,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给他去纠结这种事情的时间了。 白敛将手放到老人的腿上,每一个手指对应着一个特殊的部位,不敢有一丝的错误。 “您……” “做。”大概是因为时间的流逝和身上重物的消失,老人已经能说出一些话了,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让人听清楚了。 他能从白敛的话里听出迟疑,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他对这个孩子的第一印象。他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一些这样干净的只为了救人的人,他对这种人的印象很深很深,甚至曾经只用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有这种特质了。 只可惜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能遇到这个孩子,即使只是为了留下这么一种心态,他也敢让他放手一试:“失败了也不会让任何人找你的麻烦。” 白敛听到老人最后的话,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失败了,老人的家人会不会遵守老人的说法,但是在这一刻,他愿意为了老人的信任而努力。 中医有截脉一说,在那些武侠小说中,截脉就是用点穴的手法,将受伤部位周围的穴点住,减缓血流的速度。 这种办法其实就和现代西医中蛇毒的自我急救处理方法一样,只不过一个时间长了可能造成局部坏死,另一个则只要记得将截脉的工具放开就不会有大事。 只不过这些年来,中医越来越凋零,各种高端技巧也失传的失传、被封锁的被封锁,剩不下多少了。如今的截脉,一般是用针灸作为辅助,可是效果却远远不如医书上的介绍。 在取代原主的第一天,白敛就曾经在车祸现场用特殊的手法对那位病人使用过截脉的手法,因为有银针在手,所以一切都算得上是顺利,而如今,知道能遇到一次身上带着银针的人就和在大海里面捞针的几率一般的白敛可不敢再当模仿当时的做法了,只能凭着他对穴位的熟悉和在曾经在家中看过的古医书,还原这种应该已经算是失传了的纯手部技巧截脉方式。 揉、弹、辗、压、按,不同的穴位使用着不同的手法在皮肤上大力的动作着。作为一个现代人,白敛没有什么内力、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但是按照一些实验来看,对人的皮肤施加一定的力道,也能够对穴位产生不小的影响。 他记得在书中看到的,同一种方法必须按照日出日落的方向反复磨压,一直到整个需要截脉区域都发红发烫,再每隔十息的时间按照同样的方式按摩至皮肤手感发硬,反复五次后,整个区域应该白如金纸,摸上去冰凉一片。 也幸好这段时间白敛都有非常努力的按照原本他在白家学习到的方法锻炼体力,练习每根手指的灵活程度。所以这样的要求虽然难,却并不是做不到。 只不过十息的时间到底是多少,白敛也不能肯定,而且按照他现在这种急促的呼吸,完全无法作为参考。 在第一个程度达到后,紧紧抿着唇的白敛就一直在看着他手中的手表,他记得在某本杂志上介绍过,根据当今医学的报道,正常成年人每分钟呼吸16~20次,按照这个速度来,大约就是要停止半分钟左右。 当秒针走了那么多下之后,白敛迅速的就开始了下一轮。原本通红发烫的部位在经过这一会儿后,却没有冷却下来,而是更加严重。 严格的按照记忆中的做法在老人的腿上不断做着,等做完最后一轮,白敛发现,虽然没法到达书中白如金纸,摸上去冰凉一片的地步,却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了,减缓流血的效果更是非常明显。 但这只是一条腿而已,还有另一条腿,白敛还不能放松。 将蹲的已经麻木的脚动了动,白敛就迅速的开始对另一只脚做起了同样的动作。 躺在地上的老人也明显感觉到,随着白敛的动作,他的伤口已经从最开始的刺痛到后来基本上没有什么知觉了,按照普通医学常识,应该是一个不断恶化的过程,但他却知道这不是坏事,而是他的伤势在被控制。 放心的将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个孩子,老人也不准备当着白敛的面给专门照顾他的人打电话了。 这是老人原本给自己留的后路,现在却不想走了。 “白敛,都买到了。”就在白敛将老人的另一条腿完成了所有动作后不久,重泽就小跑着过来了,手中除了他自己的东西外,就是一大包药材和白敛要的医用纱布和夹板。 医用纱布是已经将医用纱布块泡好了再取出来的部分,白敛熟练的将药材根据需要的顺序全部撒到医用纱布上,然后将纱布敷到老人的腿上,最后用夹板将老人的腿给固定住。 做完了一切,白敛才在呼出一口气,嘴唇却仍旧是紧紧地抿着。 “蹲久了不能立刻站起来,没有经过训练的腿部无法接受猛烈的供血。”将刚刚站起来就一下子歪到一旁差点摔到的白敛扶住,重泽的语气比起白敛还像医生。 “谢谢。”其实白敛也不是不记得这些,只是蹲的太久了,他的小腿和脚已经完全受不了那种压迫了。 “吱呀——吱呀——” 救护车的声音远远传来,无论是白敛还是重泽都放下了心。白敛撑着腿重新蹲在了老人的身旁:“救护车已经过来了,您会好起来的。” 白敛的声音温柔而肯定,再是镇定人心不过了。 这大概也是医生所独有的能力吧。 老人听到白敛的话,眨眨眼睛,虽然眼睛已经因为年龄而有些浑浊,但是白敛能从里面看到他的愉悦和感谢。 也不等救护车过来,白敛就和重泽一起离开了,至于那个男人,一早就被一堆行动极为简洁有力的男人给压住了,要不然还能让白敛救人的过程那么顺利?! ****** 小剧场 《一枝花?白敛》 我是个嘴儿毒、心儿尖、胸襟窄、下手狠、混青天一个唐美人,恁子弟每谁教你学着他放不开、丢不下、解不开、忘不了、混乱乱旧日锦套头?我玩的是金银针,饮的是干红酒,赏的是断肠草,攀的是悬崖头。我也会中医、会打架、会电脑、会时局、会救人、会上床、会女王、会助人、会黑帮。你便是落了我脸、打了我人、骗了我情、伤了我心,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你身边路上走。 后面的套路都是一样的,就是词有改变。最近学了关汉卿的《一枝花?不服老》,脑子里一直是这个词在回荡,虽然梅隐知道自己水平不行,但是就是想要试试啊! 29到家与治疗 从市场回到家,距离并不远,搭公共汽车也就不到半个小时而已。 使用钥匙打开大门,门上的牌子也被随手取下,白敛带着重泽正式的进入了这个已经被改成了小诊所的房子。 “拖鞋在鞋柜里面,你自己随便拿一双。洗漱用品全部放到洗浴间。房间……” 看着这间三室一厅的房子里唯一一个还能被称作为“正常”卧室的房间的大门,白敛突然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那个房间似乎是他留给自己专用的。 “你睡床,我睡沙发。”重泽顺着白敛的话,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深棕色的拖鞋,然后就熟门熟路的往洗浴间走去。 白敛看着重泽的背影,望了一眼根本没法容纳下重泽整个人的沙发,想着另外两个被改为了病房的房间,还是抿了抿唇,妥协给了自己的心软:“还是把东西放到卧室的洗浴间吧。” 说罢,也不该重泽反应的时间,就直接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重泽回过头,看着被打开的方面,不自觉的在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白敛,在生活中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将洗漱用品放到这个房子里唯一一个正规卧室的洗浴间,衣服挂到白敛衣服的旁边。重泽总算是正式入住了这个地方。 “脱衣服。”将重泽带到隔壁的病房,白敛手里拿着重泽的病历,头也不抬。 常年的军人生涯让重泽习惯了服从上级的命令,如今白敛就是他的上级,所以在听到白敛的话后,他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一个古铜色、有着漂亮的流线型肌肉以及无数大小伤口的上身。 没死还真是不容易了。白敛看着重泽的上身,那一个连着一个,密密麻麻不断的旧伤疤在白敛的眼里格外的刺眼。 大概是白敛盯着重泽的上身看了太长时间,本来就对各种视线很敏感的重泽也不得不开口解释:“我是留痕体质。” “我知道。”但是这并不能表示什么,这样恐怖的伤痕即使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慢慢积累出来的,也很难让人不想象成是因为经受过长期的虐待:“把手给我。” 顺从的将手给了白敛,脉门被白敛握在手里,重泽却没有被威胁的感觉,反而觉得白敛诊脉的时候,那种微小的触感有些痒痒的,却十分舒服。 白敛仔细的判断着重泽脉搏给他提供的信息,每一丝都不敢忽视,但是越是如此,他的嘴唇就抿的越紧,眉头也皱的越深。 “舌头伸出来。”放下重泽的手腕,白敛检查着重泽的舌头,时不时还用手中的棉签轻轻刮一下。 舌苔、颜色、味道、上面的味蕾、是否有泡等等问题都被白敛检查了一遍,最后将手中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里,白敛已经快要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在上次看到的时候,还在外面出任务。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糟糕的身体情况。”白敛坦言。 “谢谢夸奖。”重泽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心里状态十分好:“部队里的老革命,每一个身体都比我差,但是在当初那种战火纷飞、得不到及时医治的情况下,他们也活下来了。” “但是他们吃不到地沟油、喝不到三聚氰胺、面对的不是各种合成肉类、能进嘴的也没有剧毒农药。”看着重泽,白敛虽然喜欢患者有个好心态,但是讨厌病人对自己的身体抱以无所谓的态度。 重泽大概能明白白敛的感受,至少在每次出任务乃至平时训练的时候,他同样要求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就必须做到百分之一百二十。他的这种心态放在白敛这里,应该就是对健康的执着吧。 “我错了。”乖乖认错,重泽不说他平时的训练有多辛苦,也不说那些任务有多艰难,从白敛的角度去想,他知道这才是对的。 白敛听到重泽的果断认错,脸色也微微好了一些,一把就将本来坐在病床上的重泽给推了下去:“针灸。” 顺着白敛的力道老老实实的趴在床上,重泽任由白敛从一旁的木盒中取出各色银针。他看着那些银针被白敛拿到手里,然后不见,再被拿起一根,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什么感觉。 重泽的身体情况太严重,不能下猛药,也不能不用药,所以白敛也只能用了大半盒银针来帮助治疗。 将需要的银针各就各位,嘱咐了重泽让他不要动,白敛这才去厨房,利用快速制药机,和一些必备的中草药给重泽做了满满一碗浓稠的药汤。 “喝了。”将药汤端到重泽的面前,白敛看着重泽一只手端起碗,面不改色的将整整一碗药汤一口气喝了下去,将碗递还给白敛的时候,碗底干净的仿佛是他是用碗调了点调味料,全部搁锅里去了。 “你真的不觉得苦吗?”白敛盯着重泽的面部,确定了他在重泽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难以忍受的感觉。 难得是他弄错了?他分明就没有在里面加入任何一点甘草,鱼腥草和银羊藿组合起来的那种又酸又苦又涩的古怪味道,他相信绝对是没有任何人愿意空口喝下去的。 这段时间喝了不少中药的重泽在药汤一入口的时候就知道了白敛虽然在努力治疗他,但是也在整他。在医院里,即使是需要往里面加入黄连、阿胶、丹参这样的东西,入口的味道也会带着回甘,唯有这一次,不仅没有回甘,而且是说不出的古怪味道。 不过说实话,重泽对于是否有回甘,看的并不是很重:“在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什么都吃过。” 就是因为什么都吃过,所以只要能入口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没有接受不了的。 白敛听到重泽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能够接什么好了。将碗端出去,放在水池子里泡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入病房。 “拔针。”将重泽背上的银针按照顺序一根一根的扒下来,在白色的绸布上擦了擦,才按照使用范围放回木盒内,白敛做的异常小心。 “以后每天正中午针一次,落日之前灸一次。汤药每日三次,睡前我会给你准备好药浴。等过一段时间你的身体调理的好一些了,就开始加上吊瓶。我每天都会给你诊脉一到两次,保证你身体的所有变化信息都能掌握到。” 想了想,白敛觉得其他的他也应该说完,只说治疗不带配合的话,效果终归还是差了一点:“也不能不运动,每天清晨慢跑半个小时,练习我教你的动作,顺便做一下家务。一日三次必须定时定量,我会在早晨将你一天需要的药膳做好放到冰箱里,每天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五十,晚上六点,必须严格按照这个时间进食。起床时间我定在早上六点,睡眠时间为晚上十点。有没有什么问题?” ****** 小剧场——《一枝花?重泽》 我是个争第一、听命令、为祖国、带队伍、硬生生一个铁军人,恁子弟每谁教你喝下他看不透、逃不脱、解不开、抢不下、阴狠狠千色百味酒?我玩的是无间道,饮的是热血流,赏的是罂粟粉,攀的是就不休。我也会爱人、会受伤、会心痛、会敬老、会生气、会隐忍、会喝药、会做饭、会倔强。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BG向上走! 30计划与同性恋 重泽在心里想了想白敛给他准备的整个时间安排计划,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对他的日常生活非常合理的安排,只不过:“空余时间有什么要求?” “大幅度运动不能做,重脑力活不能做,军队的训练必须停下。剩下的你自己随意。”白敛只知道重泽现在不能累,身子不能累,心也不能,但是他并不清楚重泽的劳累底线在什么地方,也只能笼统的说了一个大概。 “明白了。”这些要求和医院中的医生说的并没有什么两样,所以重泽很快就接受了下来:“大概需要调理多久?” “大致控制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痊愈需要三到五年。”将木盒收好,白敛拿起重泽的病历俯身在旁边他用来防止各种杂物的柜子上不停的写起来。 重泽听到这么长的时间,眉头微微皱起:“能不能快点?”三个月,又是在夏天,虽然夏天走私、贩毒、偷渡以及具有反社会人格进行反社会活动的人数并没有冬天多,但是也绝对不少,最起码会比春秋要多上不少。 “我也想快点。”搁下笔,白敛的语气毫无回转的余地。 谁的时间不紧张?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直接飞奔回去,他还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他还不清楚哥哥们怎么样,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轻举妄动,要按着计划一步一步的来。 “剩下的时间你随意安排,我出去一趟。”脱下身上穿着的白色袍子,白敛往门外走去。 重泽看着白敛那一刻不得停的模样,微微皱眉,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下了。 大概下午五点,白敛才从外面匆匆回来,手中拿着的是几大包的用纸包着的草药和一只已经宰杀干净的母鸡。 用了接近半个小时用艾草给重泽做了第一次灸,又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煮了一锅党参鸡汤、做了一份参枣米饭,便就着一份放在冰箱里上一顿没有吃完的炒青菜端上了桌。 白敛的厨艺说不上好,但是作为药膳来说,他把握草药火候的能力必然不低。一顿饭,虽然说不上色香味俱全,却也是能够下咽的。 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军事栏目消耗了几个小时,白敛就端上了和白天喝过的那份药汤闻上去完全一样的药送到重泽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是用火慢慢熬出来的。 端起药汤,重泽仍旧是一口气喝了干净:“谢谢。”白敛果然是一个心软的人,只是一次而已,现在的汤药里面就已经有了那种回甘的感觉。 “脱衣服,准备药浴。”接过重泽手上的碗,白敛快速的往浴室走去。 在汤药里面加入了甘草,绝对不是因为他心软了,而是接下来的药浴,如果重泽被他折腾的太惨,疗效就有可能被打太多折扣的。 所以早上和中午的药必须有训诫作用,而晚上就不必了,相信药浴就足够让他记忆终生了。 大概是习惯问题,当初在装修诊所的时候,白敛就买了一个用来沐浴的大木桶在家里,虽然平时白敛习惯于淋浴,对于木桶并没有什么需求,但是他就宁愿让木桶摆放着,当做一个装饰就是好的。 如今总算是用上了。 将需要的药材用纱布包好,扔到有大半个人高的木桶里,然后往木桶里面倒上三分之一的热水,不断搅拌,直到水中充满了浓郁的药香,水也变得略带浓稠后,再倒入二分之一的凉水,搅拌均匀。 药浴的工作是在卧室里面进行的,脱光了只剩下一条底裤的重泽踏在椅上子,就准备入水。 “裤子脱了。”白敛看着重泽身上的底裤,微微皱眉。 重泽没有动作。 “我们都是男人,你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白敛在“都是”两个字上可以的加重了读音,他实在是不明白,重泽在害羞个什么:“快点脱了,有东西阻隔会影响药物的作用,而且你底裤上面的化学物质也有可能跟药物发生一些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反应。” 重泽仍旧没有动作。 这一下,白敛是彻底火了。要知道,药浴从来都是只对先天不足的婴幼儿和成人使用的,从来都没有人在医生面前,尤其还是同性医生面前这么羞涩的。 一生气,白敛就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就比如直接上手,帮助那些听不懂他话的人。 “停。”被白敛扯到了底裤的重泽脸色已经不能用红来解释了,说是铁青也不为过:“是棉的,不会有问题。” “给我一个原因。” 重泽面部僵硬的看着白敛,直到他看出来白敛眼睛里的坚持,才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气,决定还是让这个未来一段时间的同居人知道原因:“我是……同性恋。” 白敛瞳孔微张,明显是被重泽的话给惊讶到了:“是我想的那个吗?” 重泽点点头,那一瞬间仿佛有人将铁钳子放到他的脖子前,不让他动,他却无法选择不动。 “哦,原来如此。”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重泽说过的话,白敛一会儿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刚刚的惊讶就好像是重泽自己的臆想一样:“脱裤子。还有,我不是同性恋。” 同性恋算什么?以前还有不少同性恋的父母来找爷爷让他帮忙治疗,他从小就看着那些人被折腾,爷爷可是告诉过他了,同性恋不是病,只是那人觉得男性的生存方式更适合于他,和谁都没有关系。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个极品的师姐,让他知道了同性恋也叫耽美,而且不只是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还能和兽人在一起、和动物在一起、和机器人在一起,甚至还能生孩子,所以区区一个同性恋病人算什么,太小看他了。 “你不讨厌?”重泽反而是更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讨厌?”白敛理所当然的看着重泽,发现重泽还是没有行动,又准备继续上手脱重泽的裤子:“你给我快点脱裤子。” 重泽无奈的一笑,带着几分释然,仿佛脖子上的铁钳子也被拿了下去,让他一阵轻松。手上的动作不减,及时的从白敛的手里保住了自己的裤子,他找了个地方避着白敛的视线自己脱了下去。 让另一个男人给他脱裤子,即使别人说了他的直的,对他的刺激也太大了。 31药浴与仰卧起坐(抓虫) 药浴的水温并不高,重泽一进入浴桶就发现了,浓重的药味萦绕在他的鼻子周围,无端的让人想要打喷嚏。 “需要盖子吗?” 重泽摇头,这种程度的味道对他来说还没什么问题。 白敛见重泽摇头,也不打算劝什么了。反正都是他自找的,到时候可别说他没有提醒过他,他这个做医生可是仁至义尽了。 一分钟,两分钟…… 刚刚开始的时候重泽也只是觉得除了味道比较重,这药浴和泡澡也没有什么区别,这种热乎乎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但是慢慢的,身上和水面接触的地方就有些又痒又麻的感觉了,就仿佛是在水中有许许多多的小虫子,闻到了肉的香味迫不及待的拥挤了过来,只是他们的牙口尚小,根本无法撼动这块肉,只能给肉带来一些皮肤被啃噬时的怪异感觉。 而那些原本受过伤的地方,感觉更是明显,火辣辣的,仿佛真的有虫子在啃噬那块地方,也如同是在切割着坏死在伤口上的腐肉,只是医生的水平不大好,不是一刀刀的下手切,而是一点点的往下拉。 “白敛……”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本着不能讳疾忌医的想法,重泽看向了一直坐在一旁翻看书籍的白敛。 白敛抬起头,也不看他,直接望向了时钟:“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声音有些小,但并不是让人听不到的。 “如果你是想说皮肤上又痒又疼又麻的话,还是自己忍着吧,我问过你要不要盖子了。而且这里面的药已经很温和了,感觉越难受,只能说明你的身体情况越差。”详细的给重泽做了解释,白敛看着重泽额头上面的汗已经起了薄薄的一层。 果然是个真汉子。虽然口里是那么说的,但是白敛也知道这种药物泡起来是多么的难受,这个人能忍到这个时候才说,而且一直都没有出声,也不知道是他的痛感太迟钝,还是太能忍了。 重泽听到白敛的话,也明白了这种难受并不是因为药或者他的身体产生了什么问题而产生的,这样他也就放心了。坐在浴桶里,默默的感受着身上的感觉,重泽借着身上不断传来的难受想要判断他身体的残破程度。 也多亏了在部队多年的训练,这种不算太强烈,但是持续不断的仿佛摧毁神经的痛楚并没有让重泽发出一声声响。 只要有过类似痛苦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人最希望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晕过去,即使晕不过去也会有精神涣散的感觉。但是重泽却是硬扛着,没有精神涣散、没有发出一声,除了不断冒出的汗水外,他似乎就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泥塑。 白敛偶尔抬头看重泽一眼,对于他的倔强,不屑却也敬佩。 不屑的是,受着这样的痛楚却不出一声,是想要证明自己有能耐,还是觉得不告诉医生时实情况直接用药比较好。敬佩的也是这个,药的剂量是白敛下的,重泽的脉白敛也诊过,能用这样的身体情况这么撑下去,白敛不得不敬佩。 还是看不下去了,虽然想着要教训重泽,但是白敛还是心软了。从一旁拿过柔软的毛巾,走到重泽的身边,白敛轻轻的擦拭着重泽额头上的汗珠,不让那些汗珠打扰到正在忍受的重泽。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不断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苦,一个人站着一旁,默默的擦拭着汗水,一直到时间到了,药也吸收的差不多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他所规定的药浴时间已经到了。 重泽再次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还好。不怎么疼了。”那种疼的让人麻木的感觉缓缓退下,剩下的是身体的酸软和一阵清新的力量。 白敛点点头,将毛巾放到一旁,搀扶着身体酸软的重泽从浴桶里面走出来。 一从浴桶中出来,重泽就避开了白敛的手,自己走到一边去,把身体擦干,穿上了衣裤。总共的用时还不到两分钟。 “你……睡床上吧。”在有着柔软套件的床和擦着头发的重泽这两边打量了半天,白敛忍痛让出了自己的床铺使用权。 “不用。我打地铺。”直接的拒绝了白敛的提议,重泽不想同白敛争一张床,他打地铺也是打习惯了的。 白敛微微皱眉,更快速的拒绝了重泽的话:“病人应该听医生的话。” “如果你能保证明天你的行动不会受到影响。” 白敛迟疑了。这个身体他不清楚,但是他本来的身体就是这样,只要不是在床上休息,第二天他一定会腰酸背痛,爷爷怎么给他调理也没有用,最后只能说他是天生的少爷身子,受不得苦。 不过……现在这个身子好歹也是穷人出生,应该不会有那么娇贵了吧。 “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去硬地方做二十个仰卧起坐,如果腰腿都不难受,我同意你的提议。”白敛的迟疑重泽自然看见了,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白敛知道有能够证明的机会,自然马上就同意了。 硬地方好找,外面的沙发就是。白敛自动躺倒沙发上,按照以前看过的仰卧起坐的动作,一个一个的做着。 重泽在一旁看着,忍住了想要出口指点的冲动,不断的提醒自己,这里不是军营,在做仰卧起坐的不是他手下的兵,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不过即使这样努力的告诉自己,白敛的动作也让重泽很为白敛以后进入军队的生活而担心。 正辛苦的做着俯卧撑的白敛可不清楚重泽心里的想法,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过进入军队的念头,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是为了让重泽同意睡到床上。 一个,两个……十一个……十二个…… 起初还很流畅的动作在做了七八个后,就变得艰难无比。白敛做着做着,本来还记得要腿不动、手抱头、每次头都要触地、碰膝盖的,慢慢的就完全做不到了。 腿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挪动,手也在不自觉的往上使力,放开了头,头不说触地、碰膝盖了,能顺利的起来一下就已经用尽他所有的努力的。 十六个……十七个…… 越来越难的做到了,每一次的动作都仿佛是在压迫全身,肺部火辣辣的,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一股子疲倦放弃的味道。 不对,他不能放弃。不敢让自己的身子完全解除到沙发上,白敛只能更加小幅度的移动着身体,至少他就不相信他二十个仰卧起坐都做不完。 十九个……二十……二十个! 终于数到了二十,那一瞬间,白敛就整个放松了下来,上半身连着脑袋直接松到了沙发上,就如同是脖子上吊着铁球的犯人,只有躺着才能顺利的生存下去。 32失败与同床共枕(抓虫) “怎么样?”休息了一会儿,白敛支撑起身子,却还在不停的微微喘气。 重泽站在白敛的面前,挺立的就仿佛站军姿一般,看着白敛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些微的担心和不满:“你自己觉得合格吗?” “仰卧起坐都做完了。”和重泽的判断标准不同,白敛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做完就好。 “按照部队标准,你的动作没有一个是合格的。但你不是部队的人,所以只要做出来都算是一个。前七个勉强算是仰卧起坐,后面已经完全脱离了仰卧起坐的范畴,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了。我们的约定是你做完二十个仰卧起坐并且没有任何不适感,从你刚刚直接倒下去的表现来看,我赢了。” 白敛无法反驳。他知道重泽说的都是对的,也知道是他输了,但是作为医生,他的职责告诉他,他不能让病人睡到地板上。 所以白敛只是沉默,沉默的不发一语。 “时间到了。你睡床,我去打地铺。”习惯于最大限度的遵循要求安排,在时钟差不多到达白敛所规定的睡眠时间时,重泽就要准备去准备地铺了。 转身离开,进入卧室,拿出床上用品,重泽的动作和速度自然带着一种节奏,快速而有力。 白敛坐在沙发上,盯着重泽的动作,心里也在不断的天人交战。 其实,两个人一起睡床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对方是同性恋,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没什么问题,但是下雨师姐给他的书…… 白敛清楚的记得,在好几本书里面,两个主角好到一起,就是因为无意中睡到了一起,然后滚了床单,最后又因为各种因缘际会就在一起了。 而且这个定理好像是没有例外的。 他想要救人,但是他并不想成为别人的人。他应该怎么办? 坐在沙发上,白敛的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那些书里面的场景,而且越想越觉得那些场景是很有复原的可能的,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到底应该怎么办?爷爷告诉他的医德,下雨师姐给他看的故事,他到底应该选择哪个? “白敛,睡觉了。”手放到白敛的肩膀上,重泽瞬间就发现了手掌下身子的僵硬和猛的一个颤抖。 这算是邀请吗?白敛抬起头,看着重泽的眼睛,却感受到重泽的手从他的肩膀上离开,整个人似乎都因为这个动作而疏远了起来。 “我不会碰你。如果有需要,我换个房间。” “不用。”反射性的摇摇头,在白敛自己还没有明白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我们一起睡。” 等等,他说了什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白敛赶紧补救:“我是说,我们都在床上睡,自己盖自己的被子就好。” 自己盖自己的被子?一起睡?重泽看着这个心理上还有些稚嫩的人,从他的眼睛中读出来的只有确定和微微的羞涩。 不是勉强,也不是厌恶,这样就好。 重泽露出一个笑容:“我去整理床。” 白敛看着重泽整理床铺的背影,压下了正在不断剧烈跳动的心脏,不断的提醒自己,他是医生,和病人一起睡是因为要随时掌握好病人的情况,和其他的任何都没有关系,所以书里面的场景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对着自己说了好几遍,白敛才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卧室。 “这样可以吗?”微微侧身,展现到白敛面前的就是已经铺好了的床。 不大的双人床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叠得整齐的被子将床分的十分平均,肉眼看上去没有丝毫误差。 “你怎么做到的?”白敛看着床的时候,眼里的惊讶无法掩饰。 “做多了就习惯了。”坐到床上,重泽的表现非常自然。 看到重泽已经坐到了床上,并且准备进入被子,本来还有些不敢上前的白敛也不好意思继续在外面站着了。 将外面的灯给关上,门也锁好,进入卧室的时候卧室里面的大灯已经被关闭,只剩下重泽那边的床头灯还闪烁着姜黄色的亮光。 白敛看了一眼已经闭上了眼睛的重泽,知道是他做的,也知道他应该还没有睡,毕竟房间里面的床头灯也就那么一个罢了。 转到床的那一边,小心的试探着坐到床上,确定了床不会塌掉,也不会影响到旁边的人,才将全身的力气给放了下去。 慢慢的拱到铺好的被子里,白敛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本来一直亮着的床头灯忽然就关上了。 在一片黑暗中,还没有丝毫睡意的白敛睁着大大的眼睛,想要尽快的适应黑暗,让视野中仿佛黑纱一般的感觉消失。 呼吸声在极其安静的房间里面无比的清晰,不同于自己节奏的呼吸就如同打鼓一般,重重的,让人感觉不安。 不敢随便动,不敢把手伸出来。白敛把自己缩到被子里,就仿佛裹上了一个厚厚的蚕茧。 “睡吧。不会有事的。”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带着抹不掉的军队印记。 但是白敛却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翻个身,将头埋入枕头中,味道还是一样的,他只要好好睡觉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当白敛有了感觉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伸出手揉揉眼睛,白敛清楚的感觉到,他现在已经恢复成了他往常的大字型睡姿。基本上所有和他一起睡过的人都知道,他睡觉不老实,会一直不断的翻动,就仿佛运动神经和精力一起过剩了一般,而且头一天白天越是劳累,晚上的情况就越严重。 希望重泽不会被他折腾到了吧。 迷迷糊糊的,白敛还是在心里对重泽说了一声抱歉。 其实虽然现在已经是艳阳高照了,但是实际上白敛觉得他也没有睡多久。大概是重泽的身体太弱了,脾胃完全无法接受汤药的刺激,所以大晚上的他就直接吐了出来。 虽然重泽的动作和声音都已经非常压抑了,但是白敛仍旧感觉到了,而且醒了过来。 面对那个自己难受的要命还要对他说抱歉,然后命令他去睡觉的家伙,白敛很不客气的在他吐完后直接上了淡盐水,而且是满满的一杯,看着他喝完。 看来汤药还是要再斟酌一下。 房间里面仿佛还弥漫着被吐出来的汤药味,苦苦的还有些腥味,闻上去让人反胃。 33早晨与孩子 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白敛才觉得他终于活了过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走出房间,见到的就是餐桌上满满当当的早餐和一个正在慢条斯理吃着早餐的人。 豆腐脑、豆浆、牛奶、油条、油饼、包子、汽水包、糯米鸡,一样一些的摆满了整张桌子,扑鼻而来的香味让白敛的肚子不甘示弱的叫了起来。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都买了一点。”用一口豆浆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重泽的身上带着洗浴后的清爽:“晨练已经做过了,因为你没起来,你说的动作无法完成。早餐都是按时间买上来的,开始进食的时间与规定的相差不超过一分五十秒。” 几个大步坐到椅子上,白敛拿起牛奶喝了大大的一口:“你很惜命,这就好。固定的动作等会儿我教给你。吃完早饭我给你熬药。” 重泽点点头,从旁边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白敛的嘴唇:“都是牛奶。” 白敛抽抽嘴唇,其实等会儿他舔舔就好,这么用餐巾纸,会让他产生一种不必要的浪费感的。 遵循着食不言的良好习俗,白敛和重泽两个人分工合作将一桌子的食物给吃了个干净。碗筷还是由重泽清理,而白敛就站在炉子前,一边想着刚刚才给重泽诊过的脉象,升起火开始在罐子里熬药,一边在另一个炉子上煮着配套的药膳。 早上的这一遍汤药,必须在餐后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摄入效果最好,所以他必须要有效率。 当热腾腾的汤药正式通过滤网进入碗中的时候,重泽已经坐在外面看报纸了。白敛将药端到重泽的面前,放到茶几上。 “凉了你就直接喝,喝完了去洗碗。”汤药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滚烫的模样。 重泽将报纸放到一旁,摸了一下碗的侧面,烫手的碗面让他很快就收回了手:“好的。” 白敛相信重泽说过的话不会忘记,而且绝对比他记得牢,所以也就转个身,坐到了他坐堂医生的位置上,拿出前几天刚刚到货的最新修订版《本草纲目》,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中草药,也是一个在被不断研究、不断被改良、效果也不断变化的领域。 “叮叮叮……” 门铃疯狂的响了起来,白敛想也不想,直接去开了门。 “医生,医生,快点过来,帮我看看我女儿怎么了!”一个穿着睡裙的女性抱着一个大概只有四五岁、正在哭闹的孩子小跑着进入了诊所。 白敛估不准小孩子能不能坚持,所以就直接带着女性进入病房,让女性把孩子放到病床上。 “让孩子把手给我。”哭闹的孩子非常麻烦,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对他们有利的,他们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却又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只能一边大声的哭,一边手脚不停的乱动。 好在这段时间白敛接收到的小孩子不少,让他摸索出来了一套针对小孩子还算是有用的办法。 女性又是哄又是吓的把小孩子的手终于放到了白敛的面前,白敛在小孩子紧紧握住的拳头上慢慢抚摸了几下,没一会儿小孩子就停止了哭泣,转过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白敛。 “真乖,让哥哥给你看看手好不好,一定也不难受,只要把手伸出了马上就会好了。” “真的吗?”小孩子的眼睛大大的,干净的仿佛不带任何杂质的天空。 白敛点点头,用自己的手紧紧的包住了孩子幼小而微凉的手掌:“你这么乖,又这么勇敢,谁也不舍得骗你。” “对,我最勇敢了。”小孩子伸出手,挺了挺胸膛。 小孩子听话了,白敛就让小孩子把动作摆到他需要的地步。手指在小孩的脉搏上轻点,白敛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仔细的看了一下孩子的面部,唇红面赤,精神萎糜,捞起孩子的衣服,衣服下面是稠密紫暗的痘疹,而且痘浆混浊不透亮。 “是水痘。”放下手,白敛从一旁拿出病历和笔,不断的写了起来:“半夏半升,黄连一两,黄芩、甘草、人参、干姜都是三两,大枣十二枚,如果孩子怕苦,甘草可以适当多加一点。一共七付。这是内用的。炉甘石洗剂是外用止痒的,如果痘疹破了,就涂抹龙胆紫。” 一面纸很快就被写完了,白敛抬起头,看着女性:“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孩子去人群密集的地方,有条件你们当家长的就请个假在家里陪着孩子。生了水痘的地方会很痒,但是不能让孩子挠,这些药,内服的每天两次,外涂的每日正午一次,一定要注意家里的清洁。” “我很忙,如果我都不去赚钱,谁给她买吃的喝的。”女性一听到白敛让她请假,立刻就不满了起来。 白敛看着乖乖坐在一旁的小孩子,又看了看一脸不满还有些不耐的女性,对于这样的家长也是格外的不喜欢:“是孩子重要还是你几天的工作重要?” “你知道什么,这工作可来之不易,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请假请假,这一请就是七天,我还担心别人把我给炒了。”女性是一眼都不想看小孩子,又吵又闹的,整天烦得要死。 当初她都说过了,不要那么早要孩子,他们应该先努力工作,要不是他妈非要抱孙子,而且有许了她这么好一个位置,她怎么可能大好年华的去怀个兔崽子,不仅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丫头,还破坏了她好好的身材,以前说什么最爱她,最后还不是跟个狐狸精跑了。 越是想就越是不爽,女性的脸色也就越差,看着小孩子的眼神也就更加不善了。 小孩子虽然不大,但是对人的善恶却是格外敏感,女性散发出来的厌恶之感她已经很熟悉了,不过她知道女性不会在外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所以她只要安静一点,把自己隐藏起来,让女性不注意到她就好。 小孩子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呆呆的坐在那个地方,即使只是看上去也是格外的乖巧。 白敛自然是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内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你们请个保姆照顾孩子几天好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保姆?你知道现在保姆多少钱吗……” “停。”白敛暗自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确定自己不会当着患者的面发脾气,爷爷告诉过他,对待任何病人都要有耐心,即使是很讨厌的病人,也要学会压住自己的怒火,寻找机会解决问题:“如果你放心,就把她放我这里几天,也不收你们任何费用。” “不收钱?”女性在孩子和白敛之间看了看,觉得把孩子扔给这个人也不错,起码不需要占用她多少时间了。 白敛摸摸孩子的头:“不收。” 女性很满意的将孩子直接放到了白敛这里,她没有像一般的家长那般,担心孩子在别人那里吃不吃的好、睡不睡得好、会不会想要家里的东西,而是仿佛扔掉一个她不想要的旧货一般,迅速的就怕白敛反悔。 “我有幸能知道宝宝的名字吗?”看着女性离开,关上房门,白敛走进病房,坐在了孩子的身边。 孩子侧过脸,看着白敛的时候,透彻的眼睛里面只映入了白敛一个身影,仿佛这个身影就占据满了她的心里:“我……我叫宝宝。爷爷奶奶这么叫我的。” 34重宝与重家 爷爷奶奶这么叫,也就是说爸爸妈妈并不这么叫?白敛在心里暗自邹了邹眉,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宝宝能够自己睡在这个地方等等吗?哥哥去给宝宝熬药,宝宝要喝药才能好起来。” “好起来宝宝就要走了吗?”孩子用手抓住白敛的衣角,小小的手用力的拽成一团。 白敛以为孩子只是在闹别扭,或者是想家了,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声音亦然:“是啊,宝宝彻底好了才能够回家,所以宝宝现在一定要乖乖喝药,才能早日见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我不要,哇——”猛地一声,小孩子就哭了出来,整个人也不断的往白敛这边挤着,小小的孩子力气可不小,但是白敛却又顾忌着孩子的身子,不管乱动,顿时就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孩子给撞出去了。 现在应该怎么办?从来没有养过孩子,更没有照顾过比他自己更小的孩子的原白家老幺一时间不只是僵硬了,还有些手足无措。或许原主比他会照顾孩子,但是从小生活在白家,家里除了上面的三个哥哥外就只有偏远的旁支的白敛对于小孩子是一点辙也没有。 “我来吧。”一双手从白敛的身后伸了出来,慢慢的挤进了白敛还孩子的中间,将孩子的脑袋给拘在了自己的怀里:“不会丢掉宝宝的,来,宝宝慢点。” 被挤到后面的白敛看着突然进来的重泽那不大的动作、缓慢的语速,立马就知道了比起自己这个半吊子,重泽明显更适合照顾小孩子,而且也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呼出憋了好一会儿的那口气,白敛觉得自己还是回归自己的本职比较好,最起码这里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够做到治病救人了。 重泽坐在小孩子的身边,本来哄着小孩子的动作在白敛离开的之后立刻收了回去,手掌握拳,在小孩子的脑袋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小孩子大概是被重泽所谓“轻轻地”一下给敲痛了,抬起没多少泪痕的小脸,两只手一起捂住头,满满的都是对重泽暴力行为的控诉:“小叔,你欺负我,我要去告状。” 习惯性的用手掌大力的在小孩子的头发上摸着,重泽硬是把一头柔顺的半长发给揉成了鸡窝的模样,还时不时给小孩子的一个挑衅的目光。 被挑衅到的小孩子紧紧咬牙,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在心里骂人,但也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从小到大都以欺负她为己任的叔叔,所以只能愤愤不平的鼓着两颊,看向重泽的目光用恶狠狠来说绝对不夸张:“爸爸被派出去出任务了,老妈在国外为某个会议忙碌,爷爷奶奶出去过他们的第N春了,所以可怜的我就只能以‘保姆不会好好照顾孩子’为由,被所谓的妈妈抢走了。” “你辛苦了。”重泽一听,就立刻明白的缘由,家里那堆人,忙的忙,不着调的不着调,他那个前嫂子估计这段时间闹的少了,他们就把她给忘记了。 “谢谢你还记得我。”小孩子双手一叉腰,轻轻地侧过了脸,掩饰了脸上微红的颜色。 其实小孩子,也就是重宝还是很喜欢她的这个叔叔的。在家里,她确实是最小的那一辈里唯一的孩子,更是重家祖孙三代里唯一出生的女孩子,所以她在家里受到的宠爱是无与伦比的。 但是这也不能忽视,在她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就遭遇了父母离异的事实。 她的父母是自由恋爱的,大学时因为偷尝禁果被发现,而被迫早早进入了结婚的殿堂。因为重家奶奶的愿望,她的父母在结婚后很快就有了她,但是也就是因为她的出生,渐渐暴露了这场婚姻的灾难。 她的生母看上去大方庄重,实际上却是一个重权重利的女强人,如果不是因为重家奶奶许诺有了孩子就给她一个好职位,她是不会选择要孩子的。在有了孩子之后,还没出月子她就立刻欢天喜地的就职去了,所以作为重家新一代第一人的重宝,几乎就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她那个生母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她和家里养的小动物待在一起的时间多。 而她的父亲,很爱她,也很爱家,但是重家是军政家族,在有了她之后,他就直接进入了军队。他很忙,常常几个月不能着家,但每一次回来都会和她黏在一起,说她是他的珍宝。 生母寂寞了,也觉得父亲不爱她另有其人了。于是这么一次两次的闹下来,两人终于感情破裂,直接离婚了。 后来她的父亲在重家爷爷奶奶的帮助下取了现在的夫人,而她的生母也嫁给了她想要嫁的人,只是每当有什么需要时,她的生母都会打着各种名号堵着她,逼着重家人就范。 而重宝小的时候,重泽也还没有进入军队,可以说重泽就是重宝小时候唯一的玩伴,对于重宝各个方面的成长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这一次知道重泽在就医,而她又被生母给堵到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到距离重泽最近的地方,然后生病。 她的生母对她非常忽视,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空子把自己折腾生病,虽然这个病严重了点儿,但是她的目的达到了,而且她相信能够给她叔叔治病的医生肯定不会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 至于怎么留在重泽身边,在重宝的心里,这就是重泽的任务了,她可不相信叔叔会让她生母把持住她,而她的生母,不是她低估了,而是那么久没有见过重泽了,她才不会认出她匆匆路过的男人就是当初那个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的少年。 “吃药了。”特意将药做成了蜜丸,白敛拿着两颗跟黄豆差不多大的蜜丸走进一片安静的病房,手中是还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病房里,并没有人回白敛的话,白敛一抬头,就看到重泽拿着一本新的杂志正看着,而重宝已经歪着头,枕着重泽的大腿睡的正香,大约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角还时不时流出一道银丝,全部落到了重泽的裤子上。 “睡着了?”压低了声音,白敛将药丸放到床头柜上,蹑手蹑脚的没发出一丝声响。 重泽放下手中的杂志,朝着白敛点了点头,并不准备把重宝给叫起来。 看到重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家伙为了把自己折腾病,起码五天没有睡过好觉了,小孩子的睡眠非常重要,所以他宁愿把吃药的时间推迟一点,让重宝把失去的睡眠补充回来一些。 大概是身上的水痘很痒,即使是在睡梦中,重宝也不自觉的想要去抓抓。看到重宝的手挪到了后背,想要挠痒,白敛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前去制止。 就在白敛的手指快要碰到重宝的手的时候,一只手比他更快的搭上了重宝的手,轻轻的将重宝的手给放了下去。 是重泽。白敛一眼就认出了手的主人是谁。看了一眼轻轻拍了一下重宝后背的重泽,不知道两人关系的白敛庆幸重泽这个时候在他这里。 “你去忙,这里有我。”压低了声音,重泽对着白敛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揽下了重宝的任务。 白敛也不跟重泽推脱,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药:“醒了就让她吃药。”然后就走了出去,坐在他独属的位置上,继续看起了《本草纲目》。 35呕吐与谈话 “饿……饿……” 趴在马桶前,胃里面的酸水一阵一阵的不断往上翻涌,已经在这里吐了将近一刻钟的白敛知道自己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供他继续吐下去了,但不断翻涌的酸水和一阵阵呕吐的欲望无法停止,他也只能干干的把时间耗在这个地方。 不过幸好这个时候重泽出去了,顺便把即使水痘好了也一直被扔在他这里的宝宝给带出去了,所以才没有人知道他的胃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饿……” 泛黄的酸水又一次涌入马桶,随之而来的气味难闻非常。白敛抽出手拿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怎么都不敢挪动自己的位置。 说来这也是他自己的错,他原本的身子是被爷爷调理的很好的,因为他一做起事情来就会不知道渴、饿,所以以前是爷爷每天盯着他,规定了时间让他喝水、吃饭、休息,这样强制性的做法使他的身子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都属于最健康的体魄。 而这个身子,大概是因为早早的就要自己负担自己的生活,生活的压力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使原主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亚健康状态,生了病不敢进医院、为了工作三餐不继是常事,久而久之身子的底子就被败坏了,但是却因为要赚学费无法去治疗,只是拿了药硬挨着而已。 医者不自医,更何况白敛根本就没有重视这部分的记忆,没有了爷爷在一旁盯着,他的三餐就随着他的生活变得没有规律,喝水休息也少了。于是,本来就不算好的身子很快就垮了下来,胃病更是严重到了一个地步。 不想打扰祁老他们的白敛也没有去看病,只是自己给自己抓了一些甘草、人参、柴胡芍药煮成汤药,每日一副。 大概真的是老话有老道理,这么做的白敛不仅胃病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严重了。胃部整夜整夜的疼,吃不下去东西,时不时就有酸水翻涌,口气更是严重的白敛不想开口说话。 最开始白敛还以为是汤药效用太弱,换成了丸药,可是没两天他就成了现在这样,胃部不仅每天都火烧火燎的疼痛,而且连水都喝不下去了,一弄不好就得躲到洗手间里,一吐就是近半个小时才能出来。 即使不用看白敛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重泽几次想给祁老打电话都被他拦住了,只说是治疗必经的过程,不过现在看来,也没多久好瞒了,除非他能在几天之内让自己的情况迅速的好起来。 “饿……” 有一阵酸水翻起,白敛扒住马桶,可是怎么吐都吐出不来,想来胃里连酸水也没有多少了,可是那股子呕吐的欲望怎么也止不住。 就在白敛难受的想要哭出来的时候,一只手在他的背后慢慢的抚摸了起来。这只手很暖和,即使只是接触他的背也能让他有非常温暖的感觉,而且很大,特别是跟他的身体相比。手的力道正好,顺着脊柱不断抚摸的时候,能让已经疲软的白敛感到舒服。 是重泽。即使不回头,白敛也能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重泽没有出声,而是继续抚摸着白敛的后背。其实他早就发现了白敛的不对劲,也感觉到了白敛对麻烦祁老他们的不愿意,但是他一直在等着,等着白敛自己醒悟过来,等着他自己明白自尊虽然好,但是太强的自尊往往只能伤人伤己。 但是白敛太固执,即使再难受也没有松口,所以他只好放弃了等待,特意守着这个时间想要把事情挑明,逼着白敛就范。 只不过,在没有看到之前,他真的没有想到,白敛的胃病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惨白的脸色和呕吐时凄然的模样,让他的心都不自禁的揪在了一起。 好在折腾的也差不多了,白敛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了,在又忍受了两次呕吐的欲望后,原本不断翻腾的胃酸总算是停了下去,按照白敛的经验来看,他也可以从厕所里离开了。 关上马桶的盖子,放水冲掉马桶里面的东西,白敛被重泽半扶半抱的走出了洗手间,坐到了外面的沙发上。 “门上已经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一坐下,重泽也顾不得让白敛多休息会儿,就做到了他的侧面,一副政治谈话的模样。 “白哥哥先喝点水,我加了蜂蜜,一点也不苦。”重宝一看到白敛出来了,就从厨房里面冲了出来,手里是一杯六成满、颜色微微泛黄的水。 重宝将水放到白敛的手上,琥珀色的蜂蜜水不是白开水那样的寡淡,蒸腾的水蒸气中带着一些蜂蜜特有的花香甜味,很容易让人觉得放松。 握住水杯,白敛小心的喝了一口,也不知道重宝是怎么做的,水的温度不冷也不热,入口的感觉正好,也没有太过甜腻的味道,只是带着淡淡的蜂蜜香甜。 温热的蜂蜜水入胃,胃部因为刚刚的翻腾而有些痉挛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温暖的感觉让胃部仿佛氤氲在温水中,让白敛舒服了不少。 看吧,还是她最厉害了。重宝挑衅的看了一眼自家叔叔,她就知道叔叔不会照顾人,白哥哥和叔叔住在一起,真是辛苦了。 重泽直接忽视了重宝的挑衅,这个侄女他太熟悉了,这么翘尾巴的样子,如果不是在白敛的面前,他一定会好好打击一下她,让她知道长辈的事情不是她应该插手的。 “好些了吗?”看着白敛只喝了几口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重泽眉头微皱。 白敛点了点头,眼睛轻轻闭起,一副明显的不愿动弹的模样。唉,胃疼完了就是头疼,这身体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如果地府接受申请,不求和上辈子一样,他也一定要请地府的工作人员换个正常点的身体给他。 “去医院还是我给祁老打电话?” “去医院吧。”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被刚刚的呕吐连累的一抽一抽的疼,让他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现在也晚了,明天再去。” 重泽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也同意了白敛的想法。 他是吃过晚饭带着重宝出去的,现在已经是差不多九点钟了,再怎么样好的医院里这个时间段也只有值班医生在了,与其让刚刚毕业不久的值班医生看,还不如再等一晚,直接去找祁老看病,还不用挂号费。 站起身,重泽任由着白敛闭着眼睛窝在沙发上面。示意了重宝自己回病房去玩她的手机,他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煮起粥来。 36晚上与急救 站起身,重泽任由着白敛闭着眼睛窝在沙发上面。示意了重宝自己回病房去玩她的手机,他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煮起粥来。 胃病要用什么药材调理,重泽是不清楚的,所以他碰都不碰白敛放在厨房里的那些药材。 加入米,加入2.5倍的水,重泽就放下了电饭煲的盖子,让电饭煲慢慢的去煮粥。他记得在这边哪本养生书中看过,最养胃的东西就是白米粥加上白馒头,白馒头这个时候也买不到了,不过白米粥还是做得出来的。 “重泽,喝药。”走到厨房里,这个时候的白敛已经看不太出来刚刚那么难受的模样了,只有他那种苍白的不正常的脸色还在提醒着别人。 重泽听到白敛的话,立刻走到冰箱旁,将一个陶罐从冰箱里面拿了出来,打开保鲜膜,倒出了一碗深褐色的液体,放入微波炉中。 这也是白敛胃病越来越严重之后想出的办法,因为胃病,他很有可能无法每天三次的帮重泽熬药,所以他干脆一次性熬上七付药,然后放入陶罐里面封起来,需要的时候就让重泽自己倒一碗出来,反正药效和新做出来的也没差多少,救急挺好用的。 看着重泽喝完了药,白敛就往卧室走去,每天的药浴是必须的,换上了药性温和的草药的药浴已经不会让重泽像第一次那么难过了。 晚上床铺的分配也还是和以前一样,重泽和白敛睡在一起,重宝一个人睡在隔壁的病房里。虽然白敛也提过要不要让重宝过来和他们一起睡,但是立刻就被重泽和重宝两人一起否决了。 “饿……饿……饿——” 重泽是在一片呕吐的声音中被惊醒的,扭过头一看,身边果然是一片冰冷,呕吐的声音从洗浴室里清晰的被传了出来,他因为汤药中的安定成分睡的太熟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怎么样?”披上一件衣服,重泽走到洗手间里,看到的就是扶着马桶盖,正不断呕吐着的白敛。 白敛用手支撑着马桶盖,勉强使自己不倒下去,胃酸一阵阵的翻涌,伴随的是胃痉挛一般的疼痛,使他根本来不及回重泽的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一下子,胃病就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原本只是吐,现在他的胃黏膜似乎也受伤了,那种痉挛一般的疼痛才会不断的折磨他。 白敛在洗浴室里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重泽也一直陪在他身边,等到白敛终于吐完了,浑身也仿佛瘫软了一般,他立刻扶起白敛,让他坐到床上去,给他盖好了被子。 “去医院。”站在床边,重泽看着白敛难受的直皱眉头的模样,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白敛这一次也不敢反驳了,而且在心里也很同意重泽的做法。如果他的情况还是和上一次吐的时候一样,他等等也无妨,但是这一次,那种现在还让他觉得后怕的胃痉挛感,已经把他逼出了火了。 如果不能及时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会怕,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性命就这么毁在了他的手里。他对付那两个人的第二步正如火如荼的展开着,这个时候他倒下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打扰到重宝,重泽只是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打开门,去叫了一辆出租车开进来,重泽才半搂半抱着已经穿好了衣服的白敛坐上了出租车。 “去医院。”确定了白敛坐好了、坐稳了,重泽才进了出租车,关上了车门。 白敛看着折腾了一番,却只随随便便穿了条裤子、套了件外套就一直在为他忙前忙后的重泽,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下去了:“你扶一下我就好,没必要那么做。” 他又不是女人,怎么能让别人半搂半抱?他记得当年三哥受伤的很严重了,但是只要还清醒着,爷爷都不允许别人抱着他,只让人搀扶着他,要他自己走。 爷爷对他说过,白家的男人,别的不能没有,但是审时度势和硬骨头、骨气是不能没有的。 重泽对于白敛的说法,倒是有些惊讶。在他看来,白敛医术高,医德也好,但是却太柔弱了,性格也有些优柔寡断。 这一刻白敛的话倒是给他加了不少正分,即使再难过也不要别人帮全忙,但是并不排斥别人的帮忙,不乐意拖后腿,这种性格很好,至少在重泽眼里,这种性格适合他的部队。 即使时间过了这么久,重泽仍旧打着想把白敛送到军队的想法,却并没有让白敛自己知道。 大概是缘分吧,出租车司机仍旧是把车停到了祁老所在的那家医院,即使这家医院不是距离白敛家最近的。 看来明天可以直接去找师傅帮忙了。 看着医院熟悉的建筑体,白敛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请他的这位师傅出手了。虽然好的肠胃科医生不少,但是他还是希望由师傅来帮忙。 司机把车是直接停在了急救室的门口,这个无论什么医院都必然会有的地方,从各个方面的设计来看,都是偏向西医的。 扶着白敛进入急救室,重泽让白敛坐到距离他不远的椅子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去给白敛挂了号,将白敛送到了值班医生那里。 “躺上去。”值班医生一看白敛的脸色,二话不说直接让白敛躺到了病床上。从重泽的手中拿过病历和挂号单,明晃晃的“肛肠科急诊”五个大字就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是学脑外科的,只不过是因为资历太浅才会被派过来做值班医生,肛肠科方面的事情,他也只是略懂一二,按道理是不能给病人进行治疗的。 不过这个医生也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他能不能治,都只能赶驴上架子,所以也不含糊,一上来就给白敛抽了血让护士拿去化验。 “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感觉怎么样?中间吃过什么东西或者服用过什么药没有?” 自从躺到了病床上,病床软绵绵的触感倒是让白敛舒服了一些,吐完后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休息,他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有大半个月了。开始以为是普通的胃病,服用过一些中药,但是没有效果。刚刚吐过,因为无法进食,吐出来的基本都是胃酸,胃酸呈稍深一些的黄色,气味很重,是那种酸腐的气味,并且在吐的过程中伴随着胃痉挛的症状,吐后胃痉挛的症状消失,太阳穴周围抽搐般疼痛。” 说起病症描述,学了这么多年医的白敛绝对是清清楚楚。不乱给自己下定义,将一切相关症状阐述清楚,使用最简洁并且能形容症状的词汇,他的这段话在没有接受诊脉之前,绝对能够直接放到病历上作为情况判断了。 值班医生一听也知道这是个同行了,和同行说话就是比跟外行说话舒服,他需要的是什么病人一清二楚,没必要让他一句话一句话的挤牙膏,浪费时间。 37诊断与床位 拿起放在一旁的听诊器,医生在白敛的心、肺、脾、胃之间仔细的听着,好一会儿才放下来,手上也开始在病历上写字。 “现在的中药,能少用就别用,不是说中药没用,只是你看这满大街的中医,几个是能治病、治得好病的。以后要调理身体可以看看中医,毕竟是国粹,还是要支持一下的,其他时候还来来看西医吧,治疗有保障啊。”因为要等待血液化验的结果,医生一面在病历上写字,一面跟白敛他们说着话。 这也是治疗心理学中的一种方式,有利于使病人及其家属放松,不让病人的心理情况影响到治疗的效果。 不过这位医生心里知道了白敛应该是同行,却忘记问白敛是从事的西医还是中医了,作为一个中医的传承者,现在也正在学着坐诊的小中医,白敛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说道治疗,中医的治疗能力绝对不会比西医差,而且中医更适合人体,毒素和药抗也比西医小得多,比起西医更适合东方人。” 那位医生耸耸肩,有些怪异的看了白敛一眼:“满大街说自己是中医的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骗子,到我们这种医院,中医治疗一个病需要的钱数是西医的一点五倍左右。” 闻言,白敛也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位医生说的也是实话。大概是现在国家开始大力扶持传统文化的原因,中医、古玩、民乐、民俗……这些东西都飞快的在社会中成为一种流行。特别的中医,华夏人对于中医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喜爱和追逐。 从五经八脉到随处可见的中草药,似乎华夏人骨子里就对这些东西有着一种独特的亲切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看见了商机的人们也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就开始满大街的开各种中医诊所、中医药店、中医养生馆……挂著名头却没有实际的用处,有时候一个不慎就使用了对立的材料,给许多人造成了生理和心理上的损害。 而正规医院的中医部,里面的确有许多真材实料的中医。但是随着国家的推广,正规中草药的价格越来越高,中草药提纯系统的价格也是步步高升,即使看病的中医已经尽量开便宜的药材的,但是那些药材放到一起,然后喝上规定的服数,在药到病除的同时,需要付出的钱财也比西医要高上不少了。 这是一个时代的无奈,也是一个民族的无奈。 “在平常没什么事的时候,西医的确有用。但是如果身处紧急状态或者山林草原,中医才是保命的关键。”虽然白敛不知道能说什么了,但是重泽却不同意。 或许他以前也这么以为,但是现在他已经因为白敛多次给他的震撼而完全改观了。从第一次见面的金针刺穴,到后来的自制麻醉药,再到为他调理身体,白敛一步步的颠覆了他对中医的观念,也让他直观的了解到中医的广博与可怕。 “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遇到你说的那些情况?”从护士手中接过化验单,本来已经停笔的医生又开始在病历上奋笔疾书:“你们应该都是学中医的吧,中医学院现在不是都要求中医学生在学习本专业知识的同时学习西医了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其实这边有个人常常会遇到这种事。白敛偷偷的看了一眼重泽,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也只敢在心里自己接了一句,嘴里却是什么也没说。 在病历上写完了,医生直接就把病历递给了重泽:“自己去开药吧,都是学医的,相信你能够看得懂。” 重泽接过病历,一看,脸立刻就黑了。 医生写字有一大特点,几乎所有在医院看过病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他们在病历上写的字特别草,和草书比都不遑多让,也只有医学行业内部的人才能看明白他们写出来字是什么意思。 重泽不是这个行业中的人,自然也看不明白这上面的字。 白敛很明白这个时候重泽的想法,所以微微撑起身子,从重泽的手中拿过了病历:“直接去常规药剂取药处那边拿就行了,只是生理盐水和消炎、止痛、安神的药剂罢了。” 重泽听到白敛的解释,看了眼坐在那个地方的医生,他的视线锐利的让那位医生不敢直视。 还是等天亮了让祁老过来看,西医这边的医生,就是不靠谱。 大步向着取药剂的地方走去,重泽的每一步都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的均匀而有力。 “医生,医生,这边,快点……” 急促的叫声把那位医生给吓了一跳,本来就被重泽给吓到的医生一听到有人叫他,立刻就冲了过去,给那边的病人做起了检查。 不是他不想和同僚好好交流,而是敌情太可怕,他实在是抵抗无能啊。 也不知道取药处的护士是否是也被重泽给吓到了,重泽拿药过来的速度很快。 “扶我去治疗室。”白敛看到重泽的身影,就从床上自己坐了起来,把一只手交给重泽,示意他把他给扶一下。 重泽拿着药,顺着白敛的力道就把白敛扶了起来,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正在给别人做检查,完全不管这边情况的医生,让那医生瞬间就不自然的打了个颤。 位于治疗室的护士在看到重泽搀扶着白敛过来的时候,就自动拿走了重泽手中的药,重泽扶着白敛想让白敛靠墙坐下,但是还没等他走几步,白敛就一个附身,几乎蹲了下去。 “饿……” 浓重的胃酸味道在治疗室里弥漫开来,距离上一次呕吐还没有多久,白敛就再次撑不住了。 “出什么事了?”原本正在观察室里巡查的小护士闻到这个味道,立刻小跑着过来了:“那边还有床位,你去交钱,然后把他送到病床上面去。对了,药配了没?拖把在厕所,记得把他送到病床上面去后把地给拖了。” 小护士风风火火的,问也不问具体情况,就直接把事情全部安排了。 “让他先去病床上躺着。”重泽看着白敛的情况,眉头紧紧皱起,扶着白敛的动作也更加的用力。 “不行。”小护士拦住了重泽,坚决不让他们进入床铺区:“要让他去床上,必须先把床铺费交了,把缴费单给我才能去。这是医院的规定,只要是来医院的人都要遵守。” 38床位与钱 “不行。”小护士拦住了重泽,坚决不让他们进入床铺区:“要让他去床上,必须先把床铺费交了,把缴费单给我才能去。这是医院的规定,只要是来医院的人都要遵守。 “紧急情况也必须按照这个制度来?” 小护士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是明文规定的,不能通融。” 重泽看着小护士,眉头紧皱,身上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小护士心里发颤,但是想着自己月末的奖金和这么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小护士怎么也不愿意退让。 白敛在心里叹了口气,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拍拍重泽搀扶着他的手:“你先去缴费,我过去椅子上坐会儿。”把头转向小护士,白敛的语气不容置疑:“麻烦你把这边的地给拖一下。那边有事情家属应该都会看着按铃的。” 小护士迟疑了一会儿,一边是医院的规定,一边是这么两个一看就是容不得人反驳的人,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比起让这位病人去床上,还是她亲自拖地安全一些,就算是被护士长看到了她也能说是看着病人不方便搭了把手,后果不会太严重。 这么想通了,小护士也就迅速的往洗手间走去,希望在她拖地的这段时间,那个站在病人身边的人就能把事情办完吧。 重泽把白敛扶到医院里面提供的椅子上就去缴费了,零零散散的各项缴费名目简直是看着他头疼,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希望白敛现在是在军队里面,军医的水平虽然不一定很高,但是最起码还是有效率的。 “缴费单。”从交费处走来,重泽表面上还很镇定,但是心里已经是相当烦躁了。 小护士看到重泽的手伸到她的面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愣了一愣才反应了过来,接过重泽手中的缴费单,就招呼他们进入床位区:“快把病人扶过来,42号床位正空着在。” 重泽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比起刚到医院时脸色还要惨白上几分的白敛,几乎就是用挪的方式走到了床位处。难得在部队中被训练习惯了的重泽走的这么小心,仿佛是抱着救命的肥皂泡,轻不得重不得、捏不得握不得,就是这样重泽自己却还觉得自己动作太大,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本来已经很不舒服的白敛给弄得更难受了。 白敛在重泽的帮助下,终于躺倒了床上,胃里不断的痉挛和灼烧感简直让他觉得清醒就是一种折磨。除了上一次他被白核杀死之外,这就是他受过的最大的罪了,但是他死的时候是因为蛇毒而浑身僵硬、难以呼吸,哪里会有这么难过。 不过他侧过头,看着在医院空调环境下还出了一身汗的重泽,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反而是重泽,作为他的病人还被他这么拖累了:“你也找个地方休息会儿,明天师傅来了,让师傅帮你针灸,你的治疗不能停。” “放心。”重泽从旁边拿过椅子,坐在了白敛的床边,伸出手握住了白敛不断冒着冷汗的手掌。 这个时候,帮他们调制药水的护士也正好过来了:“我还说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自己开个床铺,当时忘记跟你们说了,弄得刚刚配药的时候我心里都是慌的。” 这个护士也是个女性,大约三十岁左右,看着非常爽利,一过来就把手中的一个袋子、两个玻璃瓶子给挂到了输液架上。 “三份药,输完了记得喊人给你们换,不要自己动针。”这位护士明显就是老手,说话的同时就从护士装的口袋中拿出松紧带给白敛绑上了,然后拆开一个针头,联通装着药水的袋子,另一头逼出一些药水,以极快的速度插入到白敛手上的血管中,一击中的。 “行了,好好躺着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按铃,这边一直都会有护士巡查的。要挂专家号的,早上八点服务台开始接受挂号服务,一般八点半就有一些专家开始看诊了。”拿过白敛的病历,在病历上划了几笔,那位护士就快速的离开了,快速前行的步伐和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也足够让人明白她有多么的忙。 “感觉怎么样?”看着输液管中的药水不断进入白敛的身体里面,重泽摸了摸白敛的额头,额头上冰冷的感觉仿佛冬日的寒冰,让重泽的手轻轻瑟缩了一下。 白敛摇摇头,药剂进入身体时那种冰冷的感觉已经借由他接受输液的那只手开始不断的传开了,那种冷意即使是盖着被子也无法阻隔:“我还好,但是你需要休息会儿。”大概是因为药剂中有镇痛、安神的成分,已经被输了一会儿液的白敛感觉没有那么疼了,也有了一些睡意。 重泽听到白敛的话,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白敛不会说谎,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白敛看着重泽闭上了眼睛,心里也安心了一点儿。空着的那只手掏出一直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将闹钟定到重泽需要起床去早锻炼的时间放到床头,白敛才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求……” “救他……” “……没钱……” 迷迷糊糊的,白敛突然听到了嘈杂的声音,虽然还有困意,但是这些怎么都无法阻隔的声音吵得他完全无法入眠。 医院里面这是怎么了,难道不知道大半夜过来看病的都是重病号吗?这么放着别人在医院里面吵吵闹闹,是想要怎么样?如果有已经在接受治疗的人因为这些人出了什么事要怎么办?医院能付全责吗?难道这里的医生护士都不知道作为一个医护人员应该以病人为先吗? 在凌晨的时候,为了钱、治疗和病床的问题已经憋了一肚子气还得忍着疼劝着重泽的白敛,这会儿是真的忍受不了了。 使劲的睁开眼,白敛习惯性的侧过头,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椅子。重泽果然是不在身边,外面的天已经有些亮了,想来重泽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外面早锻炼的。 在起床气和一直憋屈着的一股气的共同作用下,白敛将正在向他输送药剂的瓶子从输液架上取了下来,然后举着药瓶,往吵闹声发生的地方走去。 越是走得近,声音也越是听得清楚。 “太子殿下。”站在密道洞口,曼沙一身黑色劲装,不敢逾越半分。 被他称为太子的人正回头看着,他视线所及之处,是他往日的寝宫,那个地方现在空无一人,满地都是无法带离的物品的残骸碎片。 他转过头,看着一身黑色劲装打扮的曼沙,突然就笑了起来:“孤是这个王朝最失败的太子了。“ “不,是太子殿下为所有人争得了这一段时间。”只不过这一段时间,也只是死前最后的残喘罢了。 曼沙看着那个双眼通红、却挺直了腰背的男人,不敢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太子自然知道曼沙后面的话是什么,即使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太子也不想让那句话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或许这也是他的任性和最后的自尊吧。 最后再看一眼,转过头,毫不犹豫的向着地道里面走去,漆黑的密道不见一丝亮光,而他却不曾在乎也无从在乎。 曼沙也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太子进入了密道,然后关上了密道的门。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空无一人的皇宫外发生了什么。 39魔怔与出手 “如果再不赶快,这个人就真的有可能救不会来了。”这个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这个人家属又不在,怎么给他治?难道我们医院是开善堂的?没有发票就拿不到药,没有药救个屁啊。”这是一个暴躁的男性声音。 “就不能先看病再谈钱吗?我们这里是医院,医院应该是治病救人的。” “小姑娘是在学校读书读傻了吧。谁知道这是不是个乞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说不定到时候就一分钱给不了,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主治医师垫着啊。” “你……” “你什么啊,你有钱吗?你要是看不过,你给他付钱去啊,我不拦着,只要给我看了病历,有了挂号单子,我二话不说就给他看病。对了,你记得还要给救护车的钱、输血的钱、床位的钱、输液的钱、各种检查系统的钱……” “我……” 原来又是钱的问题。白敛站在人群后面,无声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医院,还真是越来越一切向钱看了,以前爷爷给他说过的,在他们那个年代,如果遇到了病人,有钱的就给一点儿,没钱的随便给他点什么东西都可以,若是实在太穷,也能免费治疗的。 不过那个时候中草药也是漫山遍野都是,哪有现在买的这么艰难。 踮起脚尖网上冒了冒,白敛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那个女声说的那句“再不救治就真的有可能救不会来了”,但是凭着他刚刚一米七出头的身高,根本就没有可能在重重包围下看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突然,身边本来有些拥挤的人被隔开了一些,而且他一直握着的药瓶也被一只手给帮着举了起来。白敛侧过去头看了看,果然是重泽,他脸上还有些微红,衣服上还有些汗渍,嘴里正咬着一个包子,手里也提着一个塑料袋。应该是刚刚锻炼完正在吃早饭。 重泽对着白敛点了点头,就凭着自身的技巧和体积,硬是帮着白敛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路,让白敛冲到的前面,看到了具体的情况。 又是满铺的血。 白敛看着那刺眼的颜色,一瞬间恨不得把那两个正在争论的人都给拖出去,让他们好好去学学医护人员最基本的行为守则。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正在呻吟的男人,因为被子的覆盖看不太清楚底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白色的病床上,有一大半的地方都被鲜红的血给铺满,那样刺眼的红色简直让人目不忍睹。 但即使是这样,那些人也没有给他做什么处理工作,男人的手上连着一个药瓶,药瓶里面的药剂却是早就已经滴完了的,甚至因为压强的原因而回流到输液软管内的血也已经升的很高了,如果不是白敛昨天晚上亲自来的这个地方,如果不是他手中正在打的点滴在提醒着他,白敛或许会以为,他又回到了前世的时候。 回到了那个他被算计,被独身一人扔到森林里,求救无门,甚至连想要提醒自己重要的人一句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浑身僵硬的等待死亡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就在那个地方,他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的体内的氧气越来越少,然后清醒的知道自己会死,知道因为他自己曾经的任性会害死所有爱他的人。 他不要。他要爷爷好好的,他要哥哥们好好的,他要让白核到不了他们家,他要让母亲回来,他要让父亲没法背叛母亲。 是的,他只有做到这些就可以的,杀了白核,关住父亲,然后就可以不死,就可以一家人都在一起…… 突然,白敛感觉他的肩膀一痛,仿佛是被夹子给在整个的夹住了。反射性的回过头一看,却是重泽的动作,他的手正牢牢的卡住了他的手臂,眼里带着担忧。 他刚刚在想什么?! 下意识的摇摇头,白敛自己也是倒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刚刚想的是什么,他清晰的能够回忆起刚刚所想的一切细节。那种感觉简直让他不寒而栗,他甚至无法相信,那是他想到的,是被爷爷养大、学着医者仁心长大的他所想的。 不敢再去回忆其中的任何一句话,白敛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忽然觉得如果可以,救了他应该也是一种救赎。 所以他不顾重泽的阻挠,硬是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手中握着白敛的药瓶的重泽也只能跟着他,尽量的帮他一路顺畅。 “你们不救我来救。”看着那两个还在争论不休的人,白敛的的眼中是还来不及消散的寒意:“都到一边去,被挡着空气了,被污染的空气真是难闻。” “你……” “你是什么人?有行医执照吗?”那个男性反应迅速,在白敛讽刺的话出口后,立刻就接了上去。 白敛讽刺的看了男性一眼,嘴角的笑容也是嘲讽意味十足:“白敛,祁老弟子。如果需要查询,欢迎你随时给祁老打电话。” 他从来都不喜欢仗势欺人,所以即使曾经还是白家幼子的他拜过很多师傅,被很多老中医赞许,在外界也鲜有人知。 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在身边的病人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不介意仗势欺人一番。就如爷爷曾经告诉过他的——医者,仁心。 手上还挂着吊瓶,在白敛走到病人身边之后,重泽直接把白敛的吊瓶也放到了病床旁边的输液架上,然后快步走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白敛打开病人身上盖着的被子,虽然心里已经做过了建设,但是在看到病人情况的那一瞬间,他仍旧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大小小的伤口交错纵横,甚至一些地方还有虫蚁爬过的痕迹。一些木刺深入肉中、腿部的骨头已经被彻底摔碎,从腿部的几个大伤口中,甚至能够看到白骨的痕迹。 这不是普通的伤口,甚至不是刚刚弄伤的。这只能够是从山上摔下来,并且耽搁了好一会儿才能够形成的状况。 将被子全部扔到一旁,除了将男人输液的针管给拔下来外,白敛现在只能够做一件事——给病人脱衣服。 病人的衣服已经被身上的伤口给黏到了一起,根本不可能轻易脱下来。白敛就用着他还在打吊针的手,以及不知道是谁递给他的剪刀,一点一点慢慢的把病人身上的衣服撕碎,扔下去,不一会儿,地上就已经堆积了不少的碎布,染着血的碎布。 终于把衣服都给弄下来了,白敛习惯性的抬起手准备用袖子擦拭额头,却在下一刻被人给拦下了。 ****** 半年前,邻国霞光开始攻打他们的国家,边关的人们在水深火热的挣扎对敌的时候,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却分成了两组,主战还是主和,两方争吵不休,不断耽搁。 于是,霞光国的军队势如破竹的攻进了他们的国家,而他们却是随意派了几个将领过去,将领内部也是战和两派斗争尖锐。 只可惜主和的谈不成条件,主战的打不过,于是一时之间霞光过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就攻打到了距离都城不到千里的地方,这个时候,那些老狐狸才反应过来,如果国家没了,他们的一切就都没了。 直到那个时候他们才清醒的了解到,作为这个国家的臣子,国存臣在,国亡臣死,那个时候他们才急了。 而作为将这出闹剧从头看到尾的太子焰摩就在这个时候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或者说是被皇帝和那些臣子一众推了出来。 作为过继来的太子,若是输了,一切只会归结到他的身上,赢了,他也只能是太子。 只有曼沙,不知身世、被太子救过一命的曼沙,一直跟着太子的身边,看着他用身体作为代价、用武力作为威胁,不断延长着这个国家的命运。 一直到避无可避。 可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他们,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整个皇宫空空如也,留给他们的只有满地的碎片,和来不及走的人的尸骨。 那一刻,太子焰摩的眼神,曼沙看不明白,那通红的眼圈到底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即将淹没在尘埃中的国家、亦或是为了曾经想要抓住现在却完全破灭的一切感情。 40救人与回流 “用棉布擦。”爽利的声音传来,凌晨的时候帮他插针管的护士就站在他的身边,手中还拿着一袋血浆,将白色的细棉布递给他之后,就立刻上前去为病床上男人插上了血浆:“这血浆可是我自己掏钱买的,幸好送他过来的120已经给他验过血了,要不然又是一大堆的麻烦事。” 白敛看着那位护士一边抱怨着,一边极其麻利的插针、用放在一旁的细棉布和水为他清洗身体,心里的沉重也放下来了一些。 总归是还有在乎病人的人,只要有这些人在,总会是好的。 既然都有人在前面已经上了,他自己自然不能落后。他不是护士,很多护理工作他都做不了,但是他能做的,那些护士也做不来。 一只手拿着一个木盒放到他的面前,白敛带着温和的笑意接过木盒,打开,从里面抽出他需要的银针,走上前去。 他知道是那只手是重泽的,也知道重泽是刚刚冲回去从家里给他拿的银针。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知道怎么才能配合他,得病人如此,得朋友如此,他之幸。 所以,他身上负担的已经不只是他自己了,他也绝不能让他失望。 入手稳、下针准、动作快。白敛以他牢固的基本功在男人身上不断插入着银针,这些银针不仅仅是为了止血,更重要的是为了在接下来的工作中配合用药。 “牛膝、旋花根、紫苏、三七、莨菪子、蛇床、栝蒌根、白蔹、土瓜根、茜根、地锦、骨碎补、水萍、威灵仙、何首乌、稻瓤、黍米。烧制。” “齿垢、黑虱、牛膝、白茅根、白梅、铁华粉、晚蚕蛾、马肉蛆、鱼鳔、鸦、鸡毛、乌雄鸡肉。全部捣烂,鸦用醋调。” “柴胡五钱、当归、栝蒌根、穿山甲、甘草、红花二钱、桃仁五十去皮尖研。汤剂。” “石膏、纱布、环状弹力胸带、止疼棒、缝合针、特殊缝线。” 一边不断下针,白敛一边用极为冷静的声音说着他需要的东西,那种镇定的态度几乎让所有人都对他的治疗胸有成竹。 白敛需要的东西很多,即使是重泽也无法一次性记全。幸好重泽在看到病人情况后,就把手机的录音系统打开了,白敛需要的东西也直接被录制进去,方便了他的行动。 “给。”不到半个小时,重泽就把外敷的东西和医学用具全部拿到了手。白敛接过那几大包的东西,给了护士一个眼神,两人立刻交换了位置。 护士给病人加上止疼棒,白敛就拿出缝合针和特殊缝合线,开始给一件被清理干净、去掉了死皮死肉的伤口部位缝合。 两个人都是动作麻利的,不到两个小时,大致的事情就都做完了,做好的药也喂入了病人的口中,病人因为止疼棒的作用,已经完全陷入了沉睡。 “好厉害。” “原来中医也能治伤啊!” “不是说中医都是骗人的吗?我看不像啊!” “这该不会是医院里面的人联合起来给我们表演的吧,真是不可思议。这个人是学中医的还是学西医的,伤口缝合和中药针灸一起上,比起单纯的一种方式要好得多。” “对了,这个人不是上次车祸的时候救人的那个吗?我当时就说他的医术很好了,不愧是我们国家的中医啊。” “……” 围观的那些人一个个发出了自己的惊叹与疑惑,但是这些都不影响白敛在成功救了这么一个人之后,那种自内而外的放松感。 “不好,你别动。”就在白敛送了一大口气的时候,护士突然抓住了他,转过头直接朝重泽吼去:“我们没看到你这个家属也没看到吗?快点去把要换的药拿过来,都回流了。”一边说着,护士一边调整着输液管上的控制器。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白敛才发现,他手上正在打的药瓶中的药剂早就已经空了,在他没有在注意的时候,在药瓶的底部已经灌满了一层他回流进去的血液。 重泽也是刚刚才看到白敛的情况,皱着眉就快速的往白敛原本的床位处跑去。 护士麻利的给白敛的输液软管换了一个寄宿点,拿着还残余着一些血液的药瓶,她出乎意料的放在白敛的眼前摇了摇:“这也算是免费的献血了,我会记得登记好你的血型,把这东西放到血库里面去的。” 白敛无奈的摇摇头。别当他不知道,这么点血最多也就验个血型而已,怎么可能进入血库。 重泽倒是不清楚这些,听到护士的话,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不浪费,是好习惯! 就在他们这边气氛正轻松的时候,那边原本被他们排挤开的男性医生却是看着他们感觉非常的刺眼了。 “你们秀完了没有?秀完了就把这人的其他问题也给顺手处理了。把人总放在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怎么也不好吧。”看上去一切都是为了别人着想的话,放在这个男性的口里却是嘲讽意味十足。 “基本处理完毕,接下来我们需要向上级反映,减免这个人的医疗费。不过,”白敛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针头:“我现在可没有办法移动。” “减免医疗费?你们想的还真好。知道国家规定的能够减免医疗费的条件有哪些吗?”男人双手抱胸,看着白敛的眼神就仿佛白敛是一个傻子一般。 也是,如果不是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想到给一个要饭的减免医疗费,国家可没有这种规定,医院更不会有。要饭的嘛,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去收容所等死才是。 白敛倒是不惧男人,由国家出台的和医学相关的政策他全部都有看过,就和律师要看过所有法律一般:“《实施〈军人抚恤优待条例〉若干规定》对医疗费减免人员设定了具体的界限,总共为四条。” “一是享受国家发给定期抚恤金的烈士家属、因公牺牲军人家属、病故军人家属。 二是1954年10月31日以前入伍的在乡三等伤残军人。 三是享受国家发给定期补助金的复员军人。 四是本人丧失劳动能力,家庭收入低于当地人均生活水平,且享受国家发给定期补助金的1954年11月1日后入伍的在乡三等伤残军人和带病回乡退伍军人。”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41争论与驱赶 “不错,还不算是傻到底了。”男人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配合着眼里的不屑,显得极其怪异:“那你说,这个男人有什么地方符合了这四条?” “如果享受国家发给定期补助金的复员军人都不算,还有什么算呢?”白敛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打开了正好就是躺着的那个男人的模样。 这是一本过期的军人证明,也是一个军人的复员证明,是白敛在剪衣服的时候,那个男人坚持让他一定要拿出来放好的。 这个小本子,不大,有反反复复翻过留下的皱痕,从表面到内里都沾染了已经干涸的鲜血。想必是男人平时一直将它小心的贴身放好,一直到今天从高处摔下来,才将它给染上了血迹。 “复员军人?还真是好运,应该是从哪个工地的脚手架上面掉下来的吧,不愧是军人,别人都是直接死了给家里留笔抚恤金,他的命倒是硬的很。”留着正好拖累家里。男人的笑容带着一股子尖酸刻薄的味道:“不过他也真是倒霉,居然落到了一个连行医资格都没有的学生手里,也不知道以后还站不站的起来了。” “没有行医资格,不会吧?”原本和这个男人针锋相对的女性忽视听到男人的话,不可思议的捂住了嘴,但是那尖锐的声音更是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立刻,下面那些围观的人又开始了议论。 男人侧过头,对着白敛努了努嘴:“祁老的弟子我们这些医院里的老医生可是熟悉得很,他说的时候我却对他一点也没有印象。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来的时间短,好像还是因为在西医部出了什么事给赶出去了,才投到祁老那边的。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学的是西医专业,无论是哪种医学体系的行医执照他都拿不出来。啧啧,也不知道他用的药对不对,听说中草药一用不好,可就会出大问题。医疗纠纷可是每年律师事务所赚钱的大头。” 白敛露出了一个略带疑惑的笑容,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男人:“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行医执照?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西医部出了什么事被赶出去的?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擅长中医?” 一连三个为什么,问的合情合理,也正中了围观者们最大的疑惑。所有人都看着男医生,眼睛一眨不眨,就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 那个男人也没有想到白敛还敢这么问他,顿时愣了一下,但是立刻就换上了那种带着几分讥笑、容易让看到的人产生厌恶感的笑容:“为什么?你也有脸问为什么!本来我还想着本着我们都是医院的,不把事情撕开的,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行医执照?你有吗?有就拿出来。整个医院谁不知道,你为了去考中医的行医执照现在可是赋闲在家,专心备考,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为什么被赶出去?看也不看自己能不能治病,就随便出手,耽搁了病人的治疗时机,如果不是主任仁慈,你又攀上了个后台,你以为你能留下来?” “为什么觉得你不擅长中医?别当你的简历我们都没看过,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中医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擅长中医?你这是在开哪门子的玩笑。我们医院的名声可不是给你这种随便什么床都能爬的贱人这么糟蹋的。” 看来那位副主任医师当时为了自己的面子,可是做了不少的好事情。 白敛听着男人的话,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当初把他叫到办公室想要好好教训他,结果却被祁老拦住的肥胖男人。 不过他也真是会说话,黑的都能被他给说成白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听到这一番话他都要以为在他自己的错了,甚至还会觉得当初完全没有救到人,反而因为自己的狂妄害的别人得不到最好的治疗。 而祁老居然也被连累进去了,一个为了中医传承不断努力的老人在这人的口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潜规则的典型人物,爬床什么的也亏得这种人能够说出口,恐怕还是自己平时做的多了吧。 这个人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仇恨拉得不够,还是这摆明了就是一个他们用来攻击中医的圈套?! 白敛看着男人口若悬河的模样,双拳握的死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行医执照我已经考了,今天就是拿执照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生病,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执照在手了。而那天的事情?我看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让我挑明了,那么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把我当时说过的话说一遍——‘如果医生都是像你们这般尊重生命的,那么我希望以后你的全家也被这么好好的尊重一回’。最后,我的中医能力,整个中医部的老中医都能为我证明。” 这也算是白敛的明牌中的一道底牌了,行医执照他前些时候就在祁老的关照下去考了,而且他自信自己绝对能够拿到。他的中医基础在那次的治疗中也被中医部的老中医给看在眼里,不说别的,就算是还有人心里不喜欢他,但是对着西医部,也必然会维护他。 至于他第一天醒来的事情——他那么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相信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能够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的。 那个男人嗤笑一声:“你说的就是对的?真是笑话,一个小孩子,那身体交换后台不说,还满嘴谎话,现在的孩子啊……”男人摇摇头,脸色突然就一正:“既然你这么固执,作为一个前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会儿你就跟我见主任去,不把你赶出医院,我们医院还怎么开门。” 招招手,男人招呼一直站在门口的警卫过来:“我们医院也不屑于你这样的病人,钱我们也不要了,把这个害人性命的黑医生赶走。” 那些警卫都是和男人混熟了的,听到男人的话,本来只是在外围游荡的他们立刻围了过来,呈包围之势的将白敛他们给堵住了。 那个原本和男人争吵的女子看着这种情况,更是升起了几分嘲讽之意,眼中的妒忌和快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被所有人认同、赞美的人都应该是她。明明一开始就是她在坚持着要治疗这个人,明明一开始是她为了这个人不畏权威和男人吵了起来,但是为什么那个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助她,反而是都在看热闹? ****** 小剧场 皇家修建的密道一直通向都城城外,是建立皇宫的人交给皇宫主人的最后一道屏障。 每一个宫殿都有着属于各种宫殿的密道,只是能不能找到这些密道,就看这个宫殿主人的本事了。太子焰摩宫殿里的密道,就是他自己在无意中发现的,他谁也没有告诉,所以到了今天,他才能使用。 “太子殿下……”站在密道的出口,曼沙侧着身子,欲言又止。 太子焰摩平视着出口位置拦着的巨石,无比的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般。 他看着曼沙,仿佛是看他最后一眼一般,舍不得,却破釜沉舟:“你要跟着我吗?” “殿下在十年前就问过我了。”曼沙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他,因为被乞丐中的大孩子欺负,以至于好几天没吃到像样的东西了,只能卷缩成一团,一边给自己取暖,一边忍饿,一直到一个少年站在他的面前,身上的气势恍若神明。 如今的太子焰摩,虽然精神疲惫了,虽然忍受了他所能想象的最不堪的遭遇,但是在曼沙的眼中,他仍旧是那时候恍若神明的少年:“我的答案不曾变化,以后也不会。” 太子也仿佛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小小的人一般,那时就是那种倔强的,仿佛被整个狼群抛弃却蛰伏着随时准备报复的狼崽一般的眼神吸引了他,让他不自觉的走上前去,救了他:“那就开门吧。”即使门外只能是死亡,他也不会退缩,跟着他,剩下的必然也是死亡。 曼沙什么也没有多说,平静的按下了密道的机关,然后挡在了太子焰摩的身前。 密道的大门打开,门外是一片厮杀的惨状。 “太子殿下来了!”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太子焰摩和曼沙的声音,高昂的声音顿时就在战场上炸开了。 正在战场上,或者说是在这片原本是城外一个空地上厮杀的,正是邻国霞光的军队和他们国家的军队。 只是霞光的军队军容齐整,战士斗志高昂,面对着他们国的战士面带不屑;而他们国家的军队,身上的装备破破烂烂,战士也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无形之中就有了那么一种颓败的意味。 太子焰摩站在曼沙的身后环视了一圈战场:“今日,孤与汝共存亡,与国共存亡。” 太子焰摩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传到了整个战场,似乎每一个战士都能够听到,似乎每一个他们国家——炙炎的战士在这一刻都成了他手中无上的力量。 “太子殿下千岁!” “与国共存亡,与太子殿下共存亡!” “誓死与太子殿下浴血共战!” “……” 零零散散的声音逐渐变得凝结,超过了刀戟的碰撞声,显得无比的庄重。 太子焰摩从腰间抽出属于他的剑,属于炙炎太子的佩剑,高举在空中,金色的阳光照着剑上,反射出如同火焰一般的光泽。 一个挥手,一个本来准备偷袭他们的霞光战士就被斩杀于他的剑下。 鲜红的血药迸射而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炙炎战士,在一瞬间就扬起了无比的士气。 “我们走吧。”对着沙曼说了一声,太子焰摩就往前走去,加入的战局。 沙曼紧紧跟在太子焰摩的身边,再怎么危机的情况,他也只和太子隔了两步的距离。 42离开与醒来 那个人分明就是中途过来抢她的功劳的,就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这个人突然窜了出来,然后硬生生的和那个女人抢走了她的一切。而那些围观的人却完全忘记了最初反抗“暴权”的她,只知道去拱卫这两个人。 不过现在好了,只要他身败名裂,一切的一切照样是她的。至于这个男人,不过同样是个注定要身败名裂的家伙罢了。 女子把自己隐藏在男人的身后,在别人难以注意到的阴影之中,满满的恶意毫无保留的散发着,让站在她前面的男人都感觉有些不适。 “姓苟的,你要不要脸……”手里拿着白敛的药瓶的护士本来就不喜欢男人,但是因为男人身后的后台一直都不敢做什么。现在男人要驱逐的是病人,是交了钱、挂了号、在她这里打针的病人,如果她真的一句话不说,她怎么对得起她的良心。 男人看了护士一眼,完全不把护士放在眼里:“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待着,最好想清楚什么是你不能碰的。” 护士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咬了半天的牙,却不得不放弃了想要说出来的话,抱歉的看了一眼白敛,默默的沉寂了下去。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家里还有那么多需要养活的人,她绝对不能下岗,不能失去这一份薪水丰厚的职位。 白敛拉住了想要动手保护他的重泽,对着护士微微点头,仿佛毫不在意她半途抛下他的事情。 他明白,谁也没有那个义务一定要在关键的时候去帮助他,这个世界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大部分事情,都必须是要靠他自己解决的,所以他不会对护士的行为生气。 但是,这样的选择也注定了护士不会成为他的朋友。他不喜欢一个在关键时刻会放弃他的朋友! “走吧。”不等那些警卫动手,白敛就拉着重泽往外面走去。周围那些围着他们的警卫看着他们毫不留恋的模样,都不敢随便动手。 那位爷交代的一向都是看到不长眼敢反抗他们的就直接打,但是像这样合作的,按照他们的工作条例,还真是属于不能动的。 “一群不长眼的。”男人看着白敛他们从包围之中安全走出去的背影,对着地上就吐了口唾沫。 从急救大楼里面出来,也就算是出了那些警卫的护卫范畴了。白敛放开拉着重泽的手,和重泽两人一前一后的往中医部的楼房走去。 “到地盘了。”看着白敛一副没骨头的样子一屁股坐到祁老休息室的沙发上,重泽陪在他的身边,一点也不惊讶为什么他会到这个地方来。 白敛打了一个哈欠,从身后把一直被当做装饰的抱枕拿到了胸前,头就靠了上去。 他好困,从昨天到今天根本就没有睡多久,一大早上被吵醒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斗智斗勇高强度运动,他这可怜的身子还真是接受无能。 重泽看着他手上还剩下大半的药瓶,站起来把药瓶挂到一旁的高物上,看着歪在靠枕上的白敛,对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更加的担忧。 白敛可不管重泽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刚刚也顺着那个人的话给西医部挖了个坑,虽然弄得他心里有些不爽,但是想想那结果他应该是高兴的起来的。 “你不要随便动,等师父或者师兄过来了,让他们给你进行今天的治疗。”迷迷糊糊的嘱咐了重泽一句,白敛坚决不想让他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重泽站在白敛的身边,细细的看着白敛的睡眼朦胧的模样:“放心。” 白敛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欢乐的进入了自己的梦乡。 重泽看着白敛有些苍白的面孔、缺少血色的嘴唇、紧紧闭着的眼睛、还有那仿佛树熊一般抱着抱枕的模样,带着他自己都不能明白的狂热和独占。 放心,我怎么舍得你的心血白费了。 当白敛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小的休息室里已经站满了人,从祁老到唐飞白、夏语谶,一个不漏的全部在盯着重泽看个不停。 重泽做什么了?还没有转过来的脑子第一时间就转向了重泽的方向,白敛看着一脸淡定、正襟危坐在他旁边的重泽,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将眼睛转到自家师傅身上,白敛期望师傅能够自己发现他醒了过来。他刚刚根本就是睡过头了,现在完全不想动弹。 祁老自然是和白敛没什么心电感应的,所以第一个发现白敛醒了的,自然也不会是祁老。 “醒了。”一直将三分注意力放在白敛身上的重泽是看着白敛睁开眼睛、一脸迷糊将视线放到他身上的,只不过他怎么也不舍得说出来,一直到了白敛自己将视线转到了祁老那边,想要被发现自己醒来了,才不得已的出声做了提醒。 从另一只手边将一杯温热的水递到白敛的手中,重泽扶起白敛,将抱枕放到他的身后,让他喝点水,清醒一下脑子,也润泽一下喉咙。 靠着软乎乎的抱枕,手里捧着温度适宜的水,白敛轻轻的啄了一口,热水入肚的感觉很好,而且他也难得这么一觉睡起来胃却好生生的没有给他闹别扭。 “出什么事了?”抬起头,白敛发现祁老他们的目光依旧由重泽的身上彻底转到了他的身上。 祁老就坐在白敛的旁边,一看到他醒过来就立刻招呼唐飞白:“小唐,你去把药拿来,趁热让小白喝了。”用手摸了摸白敛的额头,没有发现高温的现象祁老才略带责备和关心的用手指顶了顶白敛的额头:“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我是让你去治疗重泽,不是让你为了那个臭小子把自己身体折损了的。” 啊,怎么没说早上他刚刚处理的事情?白敛被祁老的话题弄的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他以为他醒来之后祁老会第一时间把早上那件事情给弄清楚的,没想到一开始却是关注他的身体。 其实他的身体还不错,就是没人盯着……而已。 白敛顶着祁老的目光,实在是不好意思把话给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对重泽暗暗抱歉,本来祁老对重泽的印象就不好,这会儿又让他给他背黑锅了,回去之后他一定好好犒劳他,首要的就是把药里加入甘草,不让他继续喝他加料的汤药了。 当着祁老他们的面,白敛把唐飞白端来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眼巴巴的望着祁老,准备好随时接受审问。 ****** 杀戮从正午一直延续到夕阳西下,整个天空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沙曼。” “太子殿下。”全身都被血色渲染的沙曼仍旧距离太子焰摩两步,近如咫尺,远若天涯。 太子焰摩看着还不曾收兵的霞光军队,眉头深深的皱起。他们的军队虽然士气上来了,但是本身的差距仍旧是无法忽视的,多一刻钟在战场上,死去的人就会越多,可是偏偏霞光的这些战士就仿佛不用吃饭、不用休息的机械,完全没有休战的模样。 沙曼随着太子焰摩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明白让他皱眉的原因是什么。用手紧紧的握住剑,沙曼的嘴唇,已经被不断干涸又覆盖的鲜血染出了极为妖娆的红,就仿佛引得飞蛾舍生忘死的烛火,绚丽无比。 “太子殿下……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听到沙曼有办法,太子焰摩的第一反应就是愉悦,或许他能够冷血的无视所有人,但是唯独沙曼,是他永远相信的存在。 只是太子焰摩不明白,从来不存在忠贞,背叛只是忠诚的代价不够罢了。 所以当他看着穿过他胸膛的那把熟悉的剑的时候,满目的不解、疑惑和愤怒。 四通八达的血线在剑尖汇聚起来,形成一股,一滴一滴的落下,在本来就是血污一片的地上开出更加绚烂的花朵。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太子焰摩的声音中满是嘲讽。 临到这头了,曼沙反而冷静了下来,冷静的连颤抖都不存在,冷静的仿佛天地都只剩下他们两人:“太子殿下还记得当年的凤舞,还记得当年凤舞的九皇子吗?” 43笨猪与再见 祁老看着白敛把药都喝完了,就顶着白敛可怜巴巴的眼神递给他一个绿色的小本子。 白敛不明所以的从祁老的手中接过小本子,低下头,一看,直接就把东西给收了起来,打开都懒得打开。 行医资格证,这东西拿到了,意料之中。 然后,白敛继续转过头,眼巴巴的盯着祁老,那模样好像就怕祁老忘记了什么东西。 祁老咳嗽了两声,他小徒弟的眼光太毒辣了,他实在是承受不住,还是先去各个病房看看,说不定还能够找到点好病例,让徒弟们练练手。他这个当师傅的也不容易啊。 师傅…… 白敛看着祁老的身影从休息室中消失,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重泽给拉了下来,硬是堵住了白敛的嘴。 转过头,捧着水杯,白敛望着重泽,想知道他为什么拦住他不让他说话。 夏语谶整理了半天自己的语言,终于还是没有办法了,走上前,拍了拍白敛的肩膀:“小白师弟,以后看到西医那边的人,还是要长点心眼,要不就把唐美人随时拖着,我们中医这边虽然老不死比较多,但是嘴皮子还是不错的。” 这话说得夏语谶的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啊,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小白师弟吃亏了,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家小白师弟现在可是高兴得很,完全没有一点儿吃亏的样子,只不过看着面子上,有些话她不得不说,不然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偷窥的师傅一定会布置不知道多少篇长篇大论来折腾她的。 说完了这么一堆话,夏语谶就迅速的离开了休息室,她是一个阳光的妹子,憋笑这种不健康的运动她才不会做,尤其是看到她家小白师弟那副“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的呆萌呆萌望着她的模样,她真的是肠子都快要憋断了。 白敛看着夏语谶对他说了一堆不明不白的话,然后偷瞄了他好几眼迅速的跑了出去。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那捂着肚子的手很清楚的告诉了所有人,她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唐师兄,下雨师姐是不是生病了?” 唐飞白斜视着白敛,脸上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似笑非笑模样:“猪都是笨死的。”然后也不理会白敛明不明白,直接就离开了休息室。 至于被单独留下的重泽怎么办?他又不是他们家的,他才没有那个义务去给他帮忙。既然一开始就敢嫌弃他,那就别想他有一天会给他帮忙。 他唐家的人心眼绝对比针尖小。 这下子白敛就更闹不明白了,重新将头转到重泽的方向,白敛觉得,重泽应该会给他一个答案的。 “他们以为你被欺负了。”重泽很随意的告诉了白敛这个他们用了一堆话都没让白敛明白的现实。 白敛一听,立刻就觉得自己的嘴角已经是不自由主的在抽搐了。 其实能让一个被他故意弄成那样的情况,把自己的师傅、师兄、师姐都给骗到了,也算是一种能力了不是? 甩甩被人嫌弃了的脑袋,白敛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强烈的光线让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把手中的水杯放到一边去,白敛扬起胳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重泽看着白敛因为伸懒腰而露出的肚脐和那一块白嫩的皮肤,在心里难得的摇了摇头,都跟他说了他是同性恋,为什么这个人还能这么大大咧咧的在他面前做那些很有引诱嫌疑的动作。到底是情商太低,还是压根就习惯了? 不过幸好,他是他看重的军医,所以打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人放到自己能追求的范围里。 看着白敛伸完了懒腰,耳朵、脑子应该都有空了,重泽才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正中午。银针在桌子上。” 白敛听到重泽的话,愣了愣。 不是白敛不相信重泽,而是他觉得不可思议。唐美人不帮忙情有可原,反正唐美人对于重泽一直不怎么喜欢,但是下雨师姐和师傅怎么也不管了?他可不相信师傅他们会不知道重泽每天的治疗时间表。 不过不解是不解,治疗的时间延误了可是绝对不能够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让重泽趴在沙发上,白敛活动了一下因为睡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腿脚就去把银针拿了过来,开始给重泽进行他的日常治疗。 “祁老一直在担心你,”重泽趴在沙发上,难得的不是不发一言:“早上祁老他们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发烧了,祁老一发现你的体温不对,立刻给你诊脉开药,唐飞白和夏语谶就跟着祁老一直在给你熬药,并且随时关注你的情况。你以后的调理情况唐飞白单独写了一张单子给我,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他又让别人担心了。白敛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同时却有种很温暖的满胀感充满了他的身子。他一直都是一个幸运的人,总是有那么多人在他的身边关爱他,所以他必须要努力,努力去回报这些关爱他的人,而不是拖累他们。 或许他的行动真的应该加快了,现在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如果在他还没有行动之前对他最好的人就出事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收起银针,白敛将归位的银针放回原处,背着身子让重泽把衣服给穿好。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传来,白敛疑惑的从猫眼中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就把门给打开了。 是上次他在那个集市救的老人,大概也是在师傅这里治疗吧,他们还真是有缘。 “是你啊。”那个老人看到白敛,也是愣了愣,以为白敛也是生病了才来的,还格外关注的多看了白敛几眼:“你身体出什么事了?医者不自医的老道理还是要多听听的。” 白敛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然后朝着重泽的方向望了一眼。难不成他真的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不过这种话白敛是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的。引着老人进入了休息室,坐在沙发上,白敛还特意从祁老的壶里倒了一杯药茶出来。祁老在养身方面有一套,这种药茶在这个时节对老人是最好的。 “您过来是复查的?”坐到老人身边,白敛自己也是腰酸背痛的感觉,这里的沙发高度不太好,给重泽施针的时候他一直都是佝偻着背的。 “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是骗我的。” “……不。”沙曼不能否认,他在其中也投入的感情,如果不是真的投入了,他不会犹豫,也骗不过这么一个绝对有资格成为明君的太子。 太子焰摩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他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变冷,感觉到他看见的世界在渐渐模糊:“躺在我身下很恶心吧,凤舞九皇子,做我的禁脔你感觉如何?” 沙曼清楚的明白,太子焰摩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感情的纯粹与对政治的明晰是他最大的优势也是他痛苦的来源。 所以他什么也不能说,他死前唯一能为他的国家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霞光太子,是我的堂哥。”没错,霞光的宰相是凤舞当初的二皇子,同样的,这位宰相也是霞光皇帝的皇后,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有机会,他就在努力的同霞光联系。 他知道,这个大陆上,若说还有什么人能帮凤舞报仇,就只剩下霞光了。 “呵呵……呵……”太子焰摩仰着头,看着天空却无比的想笑。 他的这一生算是什么?一个笑话,还是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原来这么多年,他也不过是给人看的戏子罢了。那个看客却是从整个炙炎到他唯一爱过的人再到霞光。 “呵……呵……呵……” 越来越破碎的笑容在晚霞的照映下,仿佛来自幽冥地底的呼唤,沙曼看着这样的太子,利落的抽出了陷在太子身体里的剑。 明天这个就彻底完了! 44道谢与回家 老人喝了一口茶,闭着眼睛回味了半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着这茶满脸都是赞许:“这老祁不地道啊,来了这么多次,这茶我还是第一次喝到。好茶!” 赞了一遍药茶,老人才正视了白敛原先的问话,捧着茶,怎么看都是一副悠闲的模样:“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用不上老祁。这次是我侄子出事了,我听说急诊那边原本还不想收他的,结果被一个中医给救了。我来就是问问那个救了我侄子的中医是哪位,我得替我侄子谢谢他。” 白敛听到老人的话,脸上有些发烧的感觉,不敢接话了。 虽然他是救了人,但是动机不怎么纯,那个时候就想着救赎什么的,反而失了医者的仁心,还是功利了,如果爷爷在这里,一定会好好骂他一顿的。 已经穿好了衣服的重泽听到老人的话,倒是高兴的很,白敛受到了夸奖在他心里就和他自己收到了夸奖一般,他的眼光就是好:“如果是说早上的退伍兵,那是白敛救的。为此他还生病了,正在被勒令调养。” “是吗?”老人一听重泽的话,看向白敛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来,对着白敛就行了一个军礼:“虽然我也是个退伍的老兵,但是我在此,还是想用军人的礼来感谢你。” 白敛一看老人那郑重的模样,被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他不明白老人这礼有多重,但是在他心里,他是不值得老人这么做的。 可是长者赐不敢辞,白敛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重泽,想要让重泽来帮他解决。 重泽对着白敛摇摇头,然后和白敛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老人坐下:“您是英雄,他是医生。如果他因为他分内的事情被英雄感谢了,他感觉到的不是光荣,而是身为医务工作者,却被当做了外人的恐慌。” 也许刚开始重泽没看出来老人的身份,在上次白敛为老人治疗的时候他也没有看出来。但是当老人说了那句他是‘退伍的老兵’的时候,重泽就在一瞬间全部明白了。 八十多岁的老兵,在那个年代,应该都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英雄,那么这位老人看着普通却全部都是用精品丝绸做成的衣服就能够解释了,那么这位老人举手投足间号令众人的气势也能够解释了。 扶着老人的手,重泽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好好照顾老人,第二反应就是想着能不能让老人多多关照白敛。依照白敛的情况,进了军队关照的人少了,还真说不准能不能够正式转为他所在队伍的军医。 老人被重泽的话弄得哈哈大笑:“说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他恐慌个什么,能有这德行,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个好医生!现在这年头啊,想找个能做好自己分内事的人,可是越来越难了。” 此言一出,白敛和重泽都是一阵沉默。 什么叫分内事?在现在的人看来,分内事应该是有利可图的事了。做官的还有几个人记得要为民造福?当老板的还有几个人知道质量第一?学医的还有几个人明白医者仁心? 这个世界已经浮躁了,一切都在想着钱、权进发。 “总还是有的。”白敛突然想到了那次在夜总会看到的重泽,那种杀戮决断的模样是没有人能够复制的:“至少军人、部队,从来不曾被指染。” 一听到白敛说道军队,老人就一拍手,嗓子也大了起来:“小子说得好。不过小子也不错,你这样的医生我也很多年没有怎么见过了,现在还能做到你这样的,除了那些老家伙,你是我在年轻辈里见到的第一人。要保持。” 自觉被夸奖了的白敛高兴的点了点头。侧过头,也正好看到了重泽眼中的赞赏。 他算是从小被打击着长大的,爷爷从来都是说他的不足,而且还不许别人说他好,说是怕他自傲了。如今有人夸奖了他,而且是一位老人,态度非常诚恳,他恨不得把这一段录下来,到时候放到爷爷面前,好好的“耀武扬威”一把。 “你这老家伙,我徒弟什么时候还需要你的教导了?你快点滚回你的军队去找你那些兵痞子,少来祸害我徒弟。”起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听就是和老人的关系很好。 老人倒是比祁老矜持,没怎么搭话,反而是作为小辈的白敛和重泽都知道自己必须要走了,待在这个地方,他们真的是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到时候被两位老人联合起来秋后算账。 “师傅,你回来的了正好,我和重泽要走了,他下午的药我还没熬。”走到祁老身边,白敛很有眼色的扶着祁老的手臂,敬师尊老的架子算是做足了。 祁老看着白敛在老朋友的面前这么给他长脸,那笑容是遮都遮不住,就算是看到老朋友把他的茶给喝了,也当做是没看到的。 “还是我徒弟争气。”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祁老完全就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招着老人去羡慕嫉妒恨:“你这几天也给我小心了,过度疲劳、郁结于心、三餐不继,你还要不要身体啊。给我记住了,这段时间入药、入体的参,只能用熟参,熟参甘温,补土生金,对脾虚肺怯是最好的。” 被祁老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顿的白敛赶紧点头,完全不敢有半分的犹豫。 人参入药是中医最基础的东西,在《本草纲目》中也是“草部之二”的内容,作为拿着这些书做启蒙的白敛不可谓是不熟悉。 但是他前段时间就是忘记了,而且还被师傅给抓住了,所以现在这一顿他挨得不亏,虽然挨得有些掉面子。 幸好祁老也知道年轻人都爱面子,这么说了一顿后就把白敛他们给放了。不过这也多亏了他们事先已经把所有注意事项全部给重泽灌输了一遍,让重泽完全记熟了。 两个人一起从休息室里面退出来,重泽看着白敛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让他知道,他现在的一大身份就是祁老他们送到他身边监督他、随时汇报消息的间谍,他还会这么放松吗? 牵着白敛的手,重泽慢慢的和白敛一起往家里走去,重泽的手上,是祁老交给他的一大包药和注意事项。 “这两个小家伙不错,挺配的。”老人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说出了他上次就想说的话。 祁老靠着椅背,给自己倒了杯茶,眯着眼睛享受:“可惜都是男的了。” “男的?这倒是个问题。”看着祁老喝茶,老人也毫不犹豫的去抢了祁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看着老人的动作,祁老满脸的心疼,就差站起来拍了老人的手了:“你个不会喝茶的,少在这里糟蹋我的茶。” “茶嘛,不就是用来喝的,糟蹋什么的。”老人坐在沙发上,波澜不惊。 窗外蝉鸣阵阵,这天气还真是越来越热了。 45消息与决定 “叮叮叮……” 吵闹的电话铃响起,正在补觉的白敛翻过来一次,又翻过去一次,却始终都没等到电话铃被关上的声音。 重泽呢?揉揉眼睛,在白敛的记忆中,从他被勒令休养开始,白家的电话就已经被重泽霸占很久了,除了他自己要打电话外,他都好长时间没有碰过电话了。 伸出手把电话筒拿起来,白敛迷糊的声音就隔着电话筒传了出去:“喂。” “小子在家啊,重泽呢?”老人的声音从电话筒中传来,那种精神奕奕的样子和白敛的懒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被老人的声音给惊到了的白敛睁开眼睛往窗外望了望,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却没有多少热度的样子,他才突然想起来,重泽今天在施过针后,就被一通电话给叫出去了:“您还真巧,他中午的时候就被一通电话给叫出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告诉你也没什么。知道神龙架野人吗?” “知道。这个故事已经流传很多年了,不过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是编造出来的。难不成现在又有新情况了?”翻个身趴在床上,白敛一听到“神龙架”三个字,耳朵就竖了起来。 “偏你小子聪明。这段时间还真有不少神龙架附近的居民在山里面看到人影了,而且还有在山里采药过夜的人衣服、食物什么的被偷了,现在闹得大了,上面都知道了。” “现在神龙架那边封锁了吗?” “华夏共和国不搞封建迷信,也不传播怪力乱神。” “我明白了,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的。” “好,那你就在家里安心养病吧,胃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挂到电话,白敛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种强烈跳动的感觉在手心里面不断的加强,他就好像是看到了百万财富的旅人,知道这些钱会是自己的,只是苦于旁边野兽的窥视不敢立刻上前。 他猜想,那个所谓的野人应该就是他的三哥了。 爷爷曾经说过,虽然他们三人不是同卵胞胎,但是互相之前却有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默契,所以他才会一直坚持去救大哥、三哥,即使白核对他说他们都死了,但是在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死亡,或者看到他们的尸体之前,他都不会放弃。 因为他记得,在当年三哥在采药途中受伤的时候,他和大哥都在他们自己身上感受到一阵疼痛,后来三哥回来才发现,他们当时疼的地方就是三哥受伤的地方。 所以他不相信大哥和三哥死了,所以在听到那个所谓的“神龙架野人”的时候,他的心跳会那么剧烈。 白敛起身,将房间里面的窗帘整个打开,本来因为只开了一部分窗帘而有些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不烫的太阳晒着身上,即使现在是下午紫外线最强烈的时候,那种感觉依旧只是淡淡的温暖。 他决定,他必须往神龙架走一遭,无论如何。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坚定有力的步伐和有些散乱的步子同时出现在白敛的耳中,清楚的告诉他,回来的是什么人。 “你们回来了。”打开房间门,站在客厅里面的果然就是重泽和重宝二人,他们的手中提着塑料袋,里面是从超市里面买回来的菜。 看到白敛从房间里面出来了,刚刚进门重泽和重宝两个人不自由主就停住了所有的动作,站在原地打起眼架来。 “小叔,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长辈有其事,小辈服其劳。你去吧。” “说谎的兵不是好兵。虽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是既然回来面对主子了,小叔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去。” “我的错?什么错?” “小叔,你是……死鸭子,嘴硬。” 侧过头哼了一声,重宝就提起自己手中的塑料袋往厨房走去。她才不是白痴,家里经商的婶婶告诉过她,做事情要懂得利益最大化,想要让她去背黑锅、直面炸药包,小叔实在想得太美了。 白敛看着宝宝扬着小下巴往厨房走去,脚还在地上一跺一跺的,那模样,明显就是在和重泽耍小脾气。 不过白敛倒是不担心会不会出事,重泽本身就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而且他看着很会哄小孩,实际上每次都有很大一部分的时间是在惹着宝宝玩,不触及底线却又让宝宝每次都气得跳脚,在家里也算得上是一大风景线了。 自然而然的走上前,从重泽的手中接过剩下的塑料袋,白敛看着重泽买回来的东西,想着今天晚上的药膳应该煮些什么。 重泽要调理,他也要调理,还有一个嘴刁但是身子没什么问题的孩子,每天的饭菜实在是让他操碎心了。 “宝宝的家里准备把她接走了。”跟着白敛进入厨房,重泽很自然的拿出簸箕和菜板,随时等候调动。 白敛把菜从大塑料袋中拿出来,地上放着的是重宝放到厨房的那些塑料袋:“早就该接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硬是在我们这里住了好几个月。现在的这些家长……”白敛摇摇头,管生不管养,这都是为什么要孩子。 听到白敛说“我们”,重泽的嘴角拿出一个笑容,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习惯他了,以后想要把他拐到军队去的可能性可是大多了:“那天来的是她亲妈,他爸爸和现在的妈都出去了,不在这边,家里的老人也出去旅游了,结果亲妈不靠谱。我已经和她家里人联系过了,她妈昨天回来的,等会儿就过来。” 白敛没有搭话,只是背对着重泽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不在家?几个月了难道都不知道消息?也就重泽把这些人想的太好了才去联系他们。这不靠谱的真的只有亲妈吗?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情,白敛也不想参合进去,养了宝宝这么久,能做的他都做了,以后怎么样,还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 递给重泽一棵大白菜让他切了洗干净,枸杞芥蓝大白菜,这道菜这个时候做也算是应时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