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勿重蹈(FZ)中——颜帝攸
颜帝攸  发于:2014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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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李太医用一根银针插在泊儿的人中处,过一会儿泊儿迷茫的转醒,看向床边坐着,颇为熟悉的李太医,“李太医?怎么会是?”她只是一名宫婢,再怎么受主子宠,也不会出动这个‘鼎鼎大名’的太医诊治来医治。 李太医是炎烈皇朝乃至炎麒当政中首屈一指的怪医,他的名气也源于此。李太医全名李锡游,如今已有一百三十岁以上,他的医术很高明,在年少时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以至于到现在他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是一个迷。因为他只医治身患顽疾,并且必须是不能根治的病者,关于他的医术多数都停留在他从来的辉煌上,且相信他会更上一层楼,只是他的行踪飘乎不定,所以北堂昊在成年后出宫遍访半年多,才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找到替一名痴儿施针的李太医。李太医本不愿入宫,在北堂昊多番游说后,他终于决定入宫,当了太子宠姬的专属太医。 是嫣姬娘娘让李太医给她看病吗?可是泊儿看来看去都没见到拓跋嫣儿的身影。“李太医,娘娘呢?” “泊儿姑娘。”李太医面无表情的和泊儿说。 泊儿不习惯和这位太医相处,长久以来,李太医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奴婢担当不起,李太医唤奴婢泊儿便好了。” 李太医收回自己的东西到药箱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泊儿,“泊儿,我就直言了。” “什么?”泊儿见李锡游一脸慎重的表情,不由的手呈拳头状,握紧又握紧。 “李某虽然不才,但是你身上区区的小病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泊儿心里直发慌,不敢抬头的静静听李锡游继续说。 “泊儿姑娘,为了娘娘你就牺牲一点,可否?” “李太医?” 李太医好笑的别开头,一手负于后,“泊儿姑娘,你有喜三月有余,自己会一点底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的体型消瘦,肚子许就能看到了。” 她张大了嘴,贝齿控制不住的打颤,双眼左右瞟视,唯独不敢看李太医站着的方向,手放在的自己的腹部。 李锡游了然的接着说:“泊儿,你该知道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你们自身能保住一条性命都难。”当然了,孩子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娘娘,奴婢想见娘娘,李太医可否帮奴婢传达?”泊儿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李锡游,李锡游却不为所动。 “娘娘不会见你。娘娘让我向你问清楚,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奴婢不能说,李太医拜托你出去和娘娘说下,好吗?”她咬住自己的下唇,抽咽起来。 李锡游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从桌上端过一碗药,“你该庆幸是由我给你诊治,否则在查出来的瞬间,你就会被立即处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喝下吧。” “不!我不要!我不要!”泊儿护住肚子,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却被李太医按住身体,身上还很无力,她想要奋力抵抗,无果。 “泊儿,我给过你机会了。娘娘说过不能留。不管是谁的孩子。”李锡游使劲掰开她的嘴巴,而泊儿则两手想要扯开他的双臂,却反被压制着,动都动不了。耳边传来冷得透骨的话语:“泊儿,你想孩子死,还是一起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喝药。” 泊儿牙关紧咬,李锡游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李太医,泊儿一生可能只拥有这么一个孩子,奴婢不想放弃。求您和娘娘说句,泊儿愿意隐姓埋名,长居深山。念在泊儿多年侍奉在旁的情分,请娘娘放过奴婢这么一次,好吗?”泊儿不死心的请求道。 可惜李锡游只是换上更残忍的笑容,“泊儿,就是因为这‘情分’,娘娘更加不会放过你。乖乖喝下吧,只会痛一会,不用太担心,我的医术可以保证万无一失。”说着,将一碗黑乎乎的药强行倒入泊儿的嘴里。 对不起,孩子,我的孩子…… 泊儿痛苦的闭上双目,吞下那溢出唇外的药。 李锡游弄好后,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白帕,反复的擦拭两手,然后扔在一边,提起药箱离去。 出了偏殿,李锡游看向站在殿中的拓跋嫣儿。 “李太医,如何?”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答案。 “娘娘,刚刚您不是什么都听到了?”李锡游走到她身旁,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拍拍她的肩膀,“娘娘,您的身子不可操劳,应时刻记住才是。” “泊儿?” “娘娘请放心,她永远都不会再有孩子,当然――话,是自然也不会说了。” 拓跋嫣儿猛地看向李锡游,“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只是让你――!” 李锡游食指放在拓跋嫣儿的唇边,她只能停下后面要说的话,她失分寸了。 “娘娘,您还不够狠。事后下臣会安排泊儿离宫,遣回拓跋大将军府,这么做已经对她仁至义尽。”李锡游停了一会,继续说道:“娘娘,是她背叛了你,你心里不用内疚,一点都不用。背叛的人,就该除掉,留下她一命苟延残喘,已是功德。” 对,他说得没错。 泊儿,泊儿,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是你!!!我没有错,我一点都没有错。拓跋嫣儿搂住李锡游的腰,“师傅,我不想变,为什么还是变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师傅会让你登上最尊贵的位置,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松懈。泊儿就是最好的例子!还好发现及时,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她可能就坐上你的位子了。” “我不会再软弱。师傅。”这皇宫里,真正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偏殿里,泊儿打滚的哀叫声越变越小,后来直接静谧。 北堂未泱想着其他的事情,手中的瓢里盛满的水几乎全都倒进一棵芙蓉花里。倘若那棵芙蓉花会说话的话,估计会用力摆动细腰,提醒他别在浇花了,它快被淹死了。 “十五皇子?”张烙特意在北堂未泱的跟前唤道。 “……”北堂未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听其他的声音。父皇那晚是怎么了?他说的是五日前,同往常一样,他夜宿在父皇的寝宫,唯一不同的应该就是…… 那天似乎他再次和父皇提起回冉荷宫的想法,父皇不语,只是沉沉的看着他,他忍不住的说了句:“父皇,您为何不让儿臣回冉荷宫?”他身上的伤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在这不好?再呆几日便可。”说完这句话,父皇就甩袖走人了。他到现在都没摸清那句话是何意思,但是最不可思议的或许是那天晚上?约子时(23点—01点),父皇还未回来,他想应该是去哪个后宫嫔妃那去了(其实他想的确实没错),就自己一个人霸者那张大床睡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推开门,不用猜也知道是父皇,他不敢睁开眼,待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脂粉香传来,然后最惊人的或许是随即而来落下的吻。 北堂未泱还清晰的记得,那唇上的温度贴着他的唇许久才离开,之后便是父皇去了浴室沐浴,他疑惑的看着幔帘。 父皇…… “十五皇子?”张烙凑在他耳边叫了一下,没有反应。他继续叫一次,“十五皇子?!” “张公公。”北堂未泱因为张烙的喊叫,总算是拉了回来,看手上的瓢已经没有水了,把瓢放回旁边的水桶中。“有什么事吗?” “十五皇子,陛下让您去龙璃宫一趟。”张烙很无奈。终于是有反应了,他心里一大串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又去?他才走了没半个时辰。“恩,张公公你先回去吧。我再呆会。” 李宥鸢挺着大肚腩漫步到御花园。全部侍读中,可能就他最轻松了。好吃的供着不说,主子是个不常去上谕阁的主,简直是游手好闲,说难听点――米虫。这日子很是轻松有没有!不过这天是怎么回事,都已经秋天了,跟夏天一样,热得人发疯。李宥鸢在思考如此‘闲’的他,冉荷宫已经厌恶他的存在了,对!你没看错!真的是厌恶了!好吧,这几天他是堕落了一点,主子不管着,身上的肉又多了点。要不去找安陵墨垣玩?刚要拐个弯去找安陵墨垣,转眼一想,安陵墨垣可是小王子的侍读。小王子是勤奋的主,身为他的侍读一定更苦! 苦哈哈的李宥鸢没有目标的继续往前走。眼睛马上一亮!前面身穿米稠色锦衣的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主子――十五皇子?!幸好没去找安陵墨垣! 李宥鸢小跑起来,身体的协调问题让他的小跑举动,活生生成了扭动臀部,‘摆手弄姿’的走过来,下巴的肉也抖得十分有频率。 “殿下!”李宥鸢见自己离北堂未泱还有段路,自个又累得要命了,只能高喊道,不过在喊的刹那,他速度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小心的看周围。 宫廷内不得喧闹,这条是专门针对他们这群不是皇孙贵胄的条列。 北堂未泱习惯的往身后看去。宥鸢?他轻笑一声,怪不得要叫他了,这个宥鸢一定又走不动了。他走到李宥鸢那。“宥鸢,你怎么会出来?”平时想看李宥鸢散步,难! “嘿嘿,殿下,就……那个……那个……”李宥鸢憨笑,肥肥的食指伸出来,让北堂未泱看。“殿下,您多久没见到小侍了?看看。” 他瞄向李宥鸢的那只食指。“宥鸢。” “诺!”有吃了!有吃了!哈哈~现在十五皇子一般都在龙璃宫,他想想,陛下那里一定有四色片糕、味和千页糕、百酥油糕…… 怎么办?越想越馋了。十五皇子一定会见他‘消瘦’了,赏点甜食给他吃吧?! “你为何又胖了?我明明说过你再胖点,下次就不能出宫了。”李宥鸢现在走路都三步喘气,别说从宫外回来后,必须爬上那高的吓人的石阶。 “殿下,您不觉得小侍已经瘦了吗?”他瘦了!一定瘦了! 北堂未泱叹气,朝李宥鸢说:“你跟我来吧。”他最受不了李宥鸢那表情了,活像被他蹂躏了一般。 “诺!”李宥鸢中气十足的回道,笑眯了眼。龙璃宫呀~想没吃都难的地方~! 李宥鸢看着眼前的几盘糕点,觉得他真的高兴得太早了!自他一进门起,陛下那穿透性的眼神让他吓得发抖不说,好不容易等来了期待的糕点,他却毫无食欲。 苦瓜糕,他能吃得下去就好了。御厨啊!御厨啊!他就这么一次的机会能品尝到,为什么会是苦瓜糕?还是整整三盘?!您上个桂花糕,要求不高,一块,一块就行!我就能如愿了。 “宥鸢?”北堂未泱看李宥鸢傻傻的直盯着那三盘苦瓜糕,笑开。那单纯的笑,被北堂傲越及时捕捉到,随后李宥鸢发现他越发的冷了。 “殿下,小侍……”他能不吃吗?!还有陛下,您能不看着我吗?! 李宥鸢无数次的后悔,今天贪吃带来的惩戒—— 63、 李宥鸢苦巴着脸,硬是咽下了三盘的苦瓜糕,喝完桌上放着的两盏茶后,端详一下北堂傲越的神色,“殿下,小侍先回去了。” “这么快?不多留一会吗?” “殿下,小侍想回去了。”李宥鸢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揉了揉。北堂未泱很自然的把目光投放在他的肚子那。 “吃撑了?” “嘿嘿。”李宥鸢傻笑,其实心里的腹诽,每次被撑时他都很开心,唯独这次……太憋屈了。龙璃宫果然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来的地。 “那你回去吧,回去记得让云月给你揉揉肚子,否则下午应该很难受。” “诺。”总算是可以逃跑了!李宥鸢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对上位的北堂傲越行稽首礼,“下臣,不对,是小侍,额,也不对,我?”他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该自称什么呀!?好在没用他震耳的嗓门说,不然丢死人了。 北堂未泱摇头,很无奈的拉起他,“父皇,宥鸢想先回去了。” “恩,退下吧。” “诺!奴才告退。”李宥鸢心想这次总不会错了吧?‘奴才’……总归是错不了的。 北堂傲越见李宥鸢不见了,才对淡然喝茶的北堂未泱说:“你和这侍读的关系很好?”好得露出那样的笑容。 “儿臣与宥鸢相处了几年,关系自是好的,他为人除了贪吃点,其余也无什么错处,不得不说父皇的眼光真的很好。”李宥鸢是父皇钦点给他的侍读,陪伴他良久,亲近有何奇怪的? “……”北堂傲越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个碍眼的人的确是他钦点给北堂未泱当侍读的,或许当时这一步下错了? “父皇,您让张公公唤儿臣来是有何事?” 北堂傲越双手一拍,张烙和小晨子就进来了。北堂未泱疑惑的看着张烙端着的衣物,还有小晨子端盘里的饰品。“父皇?” “过两日便是秋赏,你需要换上这些去。缺一不可。” “秋赏?”秋赏究竟是什么? “过两日你就懂了。”北堂傲越看着小晨子,“端上来。” 小晨子没有抬头,自是不知道傲帝说的话是针对谁,突然师傅小声的叫他,他困惑的转头,“师傅,怎么?” “快点端上去!”张烙被小晨子气到却又不敢发出来。 “我?”小晨子还不确定,对他来说傲帝只会吩咐师傅做事。 “端上来,朕不说第三次。”北堂傲越睥睨的看着小晨子。 小晨子这下终于是意会,他再一次闯祸了。他赶忙端着手上的饰物,踩在地上的红毯上,到达主位后,他将端盘平举,与头部同高,躬下身,“陛下。”呼~,还好。和陛下说话也结结巴巴那就惨了。 北堂傲越扫过摆满的饰物,一眼就看到放在最角落的镯子。那是他特意放在里面的,之前出宫时,在宫外买的包金兽首白玉镯。“未泱,上来。” 北堂未泱从容的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父皇。”只见北堂傲越拿起端盘里的一件饰物。北堂未泱的记性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却能认出北堂傲越手上拿着的镯子。他当时猜测父皇会把这镯子送与后宫的嫔妃,却不想是……给他的? 好像是要印象他的想法一样,北堂傲越笑着看他,“手伸出来。” 北堂未泱没有多迟疑的伸出他的手,一阵冰凉,包金兽首白玉镯就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腕,没有疼痛的,恍若量身定做般。“父皇?” 北堂傲越很满意的说:“的确很适合你。朕在看到这镯子时就觉得它一定很适合你。”满意的再看看北堂未泱腕上的镯子,“喜欢吗?” “诺。”他低垂下眼,手腕的包金兽首白玉镯上一串流光,撇去它廉价的玉身,外观很是抢眼。这镯子适合他?他从来不会自得。父皇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既然喜欢演,我就陪你一起演,只要再三年,三年之后我就恕不奉陪了。 “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许摘下。一次都不许。” “诺。” 宫外吵嚷的闹市,拥堵的民众正在准备新一天的开始,而拓跋大将军府里面却是一团糟,简直是鸡飞狗跳。 两名仆人护着小主子,就怕大将军手上的刀,不,是刀柄打上了小主子,一身芙蓉金广袖长衣,一副弱智女流的拓跋夫人也挡在自己儿子的身前,对恩爱情深的丈夫说:“将军,浚儿这不就回来了,您就消消气,好吗?浚儿,快和你父亲说对不起。” 躲在母亲后面的拓跋浚,头往外伸了一点,刀柄就立刻朝他劈下,还好他闪得快,不然非得晕了。别小看了这小小的刀柄,身为炎烈皇朝的大将军没有实力是不可能的,暗力全部集中在刀柄上,没有杀伤力都不行! 拓跋烈赶忙收回刀柄,看只会躲在夫人身后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适才还好他及时看到,否则这刀柄若是落在弱的夫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夫人,你走开!这孽子我今天定是要教训一番的!” 妇人没有被刚刚的‘危机’吓到,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他的丈夫永远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超过了子女,超过了誓死效忠的帝皇,超过了一直守候的炎烈皇朝。“将军,这回是最后一次,放了浚儿可好?” 拓跋浚就等着这句话。每每被父亲教训时,只要母亲在,他安然无恙是一定的。“父亲,儿子下次不会再犯了,您就放了儿子这一次吧。”他适时的探出头,可怜兮兮的说。 儿子的那副‘孬样’刺激了拓跋烈。想他拓跋家世代为英雄,家主各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到了他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却是这?耻辱啊!耻辱啊!罔他自拓跋浚五岁时便传授武艺。今日拓跋浚在街上闹事,他还可以网开一面,偏偏这孽子却给他拓跋府丢了大脸!堂堂日后的大将军连一个寻常的打手都打不过?!拓跋烈越想越气,重新拿刀柄袭向拓跋浚。 “我拓跋烈情愿没你这个孩子!夫人,你倒是让开。这孽子就是被你宠坏了!” 妇人不为所动,“浚儿是我孩子,要打他除非你先打我。” 此时的拓跋浚应该是要绷着脸的,义愤填膺的回嘴道:“那我拓跋浚日后就不是你的儿子,该干嘛去就干嘛去,不会再看你老人家的脸色了!”可是看父亲脸上好似吃了臭虫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偷笑。 “夫人!”拓跋烈气极,又没其他的办法,把手上的刀柄扔到地上。一瞬间几乎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将军这次的火消得比平常快啊。全部人心里的共鸣。 “嘿嘿,父亲,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消消气。”拓跋浚终于离开自家母亲的后背,光明正大的面对父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和在脸上画图了一般。 拓跋烈看得他的脸,气又不打一处来。“你看你自己的脸,过两日便是五年一度的秋赏,你就以这副容貌去给我丢人现眼?”秋赏当日除去内定的皇子妃和和亲的女子外,其余多数为大臣们选择儿媳、孙媳之处。他的儿子也不小了,本就要开始着手婚姻大事,儿子鼻青脸肿的去参加秋赏,别说面子上过不去,连有没有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也不一定?他本想着趁秋赏时挑个儿媳妇,这回恐怕是不能成功了。 “父亲要不您给我一点银两,我马上能搞定这脸!”拓跋浚指着自己的脸,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以为这么容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拓跋浚早料到自己父亲的回答,马上又继续说道:“父亲,您有所不知。京城南方向那有一所药铺,听说里面有珍贵的雪肌露,您儿子脸上的伤口只要滴上那么两滴,一个晚上就能好全!” “有这么好?”拓跋烈嗤笑道,不予置否。 “浚儿,是真的吗?”明显宠儿的妇人也不信。 “真的!那个刘大人的儿子就试过,神奇得很。那雪肌露能消除一切的伤疤,我这种瘀伤小伤口那些,小意思!”见父亲好像有点心动了,他加把劲说道:“父亲,雪肌露只要这点银两就能买一瓶,迟了别没有了!”拓跋浚一只手掌摊开。 “五十两?”一瓶药也太贵了。 “将军,五十两就五十两。浚儿后天的秋赏为重啊。” 拓跋浚只是伸出一只食指,在他们俩人面前晃了晃。“错啦,父亲、母亲。” “什么?”妇人疑惑的问道。 “是五百两!不然你们以为这东西现在还能有?” “五百两!?”拓跋烈心里那团火又冒了起来,但是一想到秋赏,又不得不再思量。妇人也被吓到了,五百两这个数目真真大了些。拓跋烈还算是个清官,基本不收受贿赂,族系百年来到时积攒了很多,不过不是非常情况不能动用。 “父亲,就这一次。否则后日的秋赏,儿子可能就去不了了。” “我好好想想,今天你给我在家好好的静思己过,没我允许不得出大门一步!”说完拓跋烈就转身离开。 妇人用指责的眼神看着爱儿,“浚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这样的浚儿何年何月才能继承大将军之位?她又何时才能和拓跋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母亲,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拓跋浚环住妇人的手臂,左右摇摆。 “你回房吧。不要再搞出什么事了。” “诺。”—— 64、 知道秋赏到来之际,北堂未泱也没如愿回到冉荷宫,一切要求都被北堂傲越驳回。 边国和一些其他小国的使者也已经全部在昨日便到达皇城。 拓跋烈在屋外一直踱步,等待他的儿子。那瓶雪肌露拓跋烈终究还是买了,毕竟不能殿前失仪,还甭说那五百两花得虽冤枉了点,但总归是有成效的。待拓跋浚走出房门时,恢复成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很是风流。 拓跋烈一直不喜欢儿子的相貌,霸气不足,女气有余。 “父亲,儿子好了。”拓跋浚把脸探前,伤口和淤痕都已在他脸上消失不见,“父亲,看看。儿子就说这雪肌露好吧!儿子还留了小半瓶交给母亲了。” 拓跋烈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咳咳,走吧。” “诺。”拓跋浚就和一直花孔雀一样,得意高傲,不可一世的往前走。 视线转回皇宫,蕖妃在月儿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然后一出门就看见同样正服的北堂鸿煊站在院子里,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北堂鸿煊从未掩饰过对她的敌意,在北堂未泱在时,就暴露无遗,没有唯一克制的人,北堂鸿煊就更发的毫不遮掩。 “小皇叔呢?”北堂鸿煊没好气的问,云月出来就看到他们对持的一幕,暗暗的叹口气,识相的先走到北堂鸿煊面前,行了礼后,说道:“叩见小王子。” 北堂鸿煊只是直直的盯着蕖妃,一动不动的,对云月视而不见。 蕖妃摸着指如削葱根的无名指和小指上戴着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似笑非笑的说:“小王子,你要找未泱,尽可去陛下那找。冉荷宫你是找不到的。” 皇爷爷?!小皇叔在皇爷爷那?北堂鸿煊微眯了眯双眼,然后就转过身,不犹豫的离开。 “娘娘,小王子对您的成见越发深了。”月儿朱唇轻启。 蕖妃转动左手腕上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不悦的说:“他何事喜欢本宫过,能行个礼就不错了。”蕖妃好像想到了什么,用调侃的语气说:“血缘啊,真是个好关系~……呵呵~,真想见见小王子发现自己的龌龊的想法时候的表情~,一定很有趣。”说话间面露凶光,然后看着离不远的云月。“云月。” 云月脑袋已经晕了。她刚刚听到什么了?蕖妃娘娘好像和平时表现的不一样?小王子有何‘龌龊’的想法?听见蕖妃叫她,她赶忙躬下身,“诺。” “你刚刚可听到了什么?” “回娘娘,奴婢只见到小王子离开冉荷宫,之后奴婢就去抹拭摆饰去了。” 蕖妃很满意她的回答,摘下自己食指戴着的玛瑙戒指,交给月儿。“走吧。” “诺。”月儿应道,然后在经过云月时,把掌心握着的玛瑙戒指塞到云月手上后,才跟着蕖妃走。 云月摊开掌心,掌心的玛瑙戒指却让她发冷。十五皇子,您信任的蕖妃真的如您想象的一般吗?云月觉得或许十五皇子被几方的人马同时窥视着。 “殿下,您……”余后的话,消失在空气中。 北堂傲越头戴金色镂空金箍,插上一支镶宝金龙金簪,接着换上一袭肃穆的黑色龙衮袍,再穿上同色金丝勾线的靴子,末的在小手指那戴上纹龙头黑灰戒指。 “陛下,使臣们已经全部到了繁和宫,一众官员也已在繁和宫里。”张烙最后整理整理北堂傲越的衣摆,说道。 “十五皇子可好了?” “回陛下,应该是好了。”张烙整理好衣摆后,“陛下,可要奴才去看看?” 北堂傲越微微颌首,张烙随即退离。 北堂傲越径自走到御台,按下一个开关,平时摆放玉玺的位置突起。他将玉玺盒子拿起后,再轻拉一侧,一块麒麟玉佩显露出来。他拿出那块玉佩。 “朕的江山……”边国,朕便让你再风光几年。北堂傲越习惯的掏出怀里巴掌大小的匕首,除去匕鞘,眉头不皱一下,重重的划在掌心。待血渗出后,把玉佩放在伤口上,“尽情的喝吧,喝吧。呵呵~”过一会儿,他合上匕首,再将玉佩放回原位。手上的伤口没有痕迹,只留下一些血迹,他用桌上的帕子轻轻一抹后,连唯一的‘证据’都消失了。 张烙敲了敲门才敢进殿,北堂未泱跟在他身后,“叩见陛下。陛下,十五皇子来了。” “叩见父皇。”一身庄重的灰色皇子服,再配上同色腰束,头发只是和平常一样的梳起的北堂未泱行礼道。可能是因为皇子服的广袖过长,所以他手腕上的包金兽首白玉镯若隐若现,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起。”北堂傲越直接走到他身边,钳住他的手腕,直到看到某样东西后,北堂傲越才满意的笑笑,松开他的手。 “父皇?”北堂未泱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腕上的镯子,隐隐的不敢揭破未知的答案。 “没事,走吧。”北堂傲越牵起他带着镯子的手,一起离开。 “诺。”北堂未泱告诉自己,不要想这动作有什么意思,却还是莫名在意。父皇,你究竟是何目的,他越发的猜不透了。腰上系住的麒麟玉佩根据他走动的频率向前轻晃,玉佩中心有一小串的幽光,没人发觉。 在一所宫殿里面,它的装潢并不奢华,素雅清新,一眼望过就能看清摆饰,就能猜测出这是女子居住的住所。 月牙白垂花宫锦长衫的女子头上只插了四蝴蝶银步摇,耳戴飞燕重珠耳坠,巴掌般大小的鹅蛋脸,好似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配合淡雅的妆容,唇色朱樱一点,十分清丽可人的女子此时却脸上布满愁容。 “公主,可以出发了。娘娘还在外面等您呢。”宫婢在旁边等候许久,也没见她起身,提醒道。 “我……”女子眼角瞥见一名宫装女人进来,马上正襟危坐,眉宇间的愁色也隐藏起来。铜镜映射的人影越来越前,她紧张的抓紧凳子的边缘。 宫装的女人终于走到她身后,将两手搭在她的双肩,“萱宁,母妃这回只能靠你了。如果你能嫁到边国,你父皇应该会看我几眼吧。”涂满红色蔻丹的指甲从眼角处划下她的下颌,“这张如花的容颜,使臣们看到一定会心动的,边国的皇后非你莫属。”声音慢慢的阴深起来,“论姿色,论才华,你的皇妹们都不敌你的一半,如果输了,你知道会如何吧,本宫的长公主?” “诺。”她回答的声音低不可闻,倔强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宫装女人听到满意的回答,亲昵的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让人久等可不好。”然后凑在她耳边说:“萱宁,可要一定啊。” “诺。”唇角没有一丝弯度,双眼平静无波。 这厢的安陵墨垣也换好了衣服,和安陵宇一同坐上马车。 安陵宇上车后就没再开口,安陵墨垣也不自讨没趣,直到下马车了,安陵宇才主动的开口道:“你在秋赏里如果有看中的女子,大可告诉于我。” “谢谢父亲关心,不过儿子想估计是不会有中意的女子。”男子的话还好说。宫廷的女子和养在深闺的女子都不适合他,确切的应该说是他根本对女子无感。 安陵宇斜眼瞟他一眼,“随你。”说完后就先一步进入宫门。 安陵墨垣扬起一抹张狂的邪笑,父亲,您可千万别对我有其他的想法,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想到被他折磨得在身上爬满蛆,身上没剩多少肉块的二哥,三哥,他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可惜了,他的玩具这么快就没了。看来又要找两个人了,这次谁好呢? 北堂傲越和北堂未泱在众人的期待等待中,姗姗来迟,只是没人注意到傲帝身旁站着的何人,包括使臣在内的所有人行稽首礼,震耳欲聋的同声道:“叩见陛下!” 坐在主位上的北堂傲越看向一旁坐着的北堂未泱,“还不坐下?” “于理不合。父皇,儿臣想去下面的位置那入座。”北堂未泱依旧站着。 “坐下,朕不想重复。” 北堂未泱却不为所动,“父皇,儿臣不能违背祖制。”帝皇身旁的位置就算不是皇后坐的,也是宠妃坐的,他几年前还小,所以坐过也没奇怪,到如今他快十四岁了,怎么还能坐? 北堂傲越不再劝他,也没应他的要求,“起。”待全部人起身后,很自然的就瞄见了帝皇身旁站着的人,使臣们认不到四年前露过面的北堂未泱,只在心里感慨一句:‘傲帝的男宠长相实在是不怎么样啊,不如我国的男子。’;大臣们则是在偷偷的想:‘陛下让十五皇子站在那,可有其他的寓意?’ 北堂昊用贪婪的目光望向北堂未泱的方向。我还是见到你了,未泱。再过不久你就会只站在我的身旁。北堂未泱没有注意到这放肆猖狂的目光,反倒是帝皇冷冽的对视北堂昊。他收回自己的目光。 北堂鸿煊也同样望着上位皇爷爷身旁的小皇叔,面无表情。 “坐吧。”北堂傲越跟一旁的北堂未泱说道。这样的场面,北堂未泱不能推脱。 “诺。”他坐下那象征着帝后的座位。 殿上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北堂未泱,但没人敢多放厥词。不过没过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不放在主位了,而是东瞄西瞄的查找属意的皇子妃、皇妃、儿媳、孙媳。 萱宁落寞的看着面前的酒杯,举起许久,却久久不饮。她的举动尽数被拓跋浚的双眼盯着。 拓跋浚自这女子进殿时就一眼迷住了,他从来不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但是这女子却颠覆了他的认知。女子清雅的气质如同一朵荷塘里的白莲,清新中带着纯净。 拓跋浚知道他会不可自拔的爱上那女子。他们拓跋族多数为痴情种子,不爱上可以游戏花丛,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 “父亲。” 拓跋烈喝了一杯酒,“何事?有看上的女子了?” “恩,父亲可要看看?” “哪个?” 拓跋浚动作不大,就指了大概的方向,如果是其他的方向,估计拓跋烈会认错人,但是偏偏拓跋浚指的方向是宫廷女眷的座位。他将酒杯放下,“你说的是谁?”那个位置坐的全是待选和亲的公主位啊! “父亲,就是那穿白衣的女子,很清雅不是吗?” 长公主――萱宁公主?!—— 65、 大殿上众人纷纷举杯同饮,各使臣们则看看哪位公主最有可能去自己的国家,傲帝适龄的公主其实并不多,公主位上也只有区区五位年芳在十三岁以上的,不过要属最端庄的莫过于傲帝的长公主萱宁。因为边国是只低于炎烈皇朝之下的国家,所以算算最有权利得到最好的公主应该是他们边国。 这位萱宁公主是最适合做他们皇的皇妃。 席上萱宁环视周围的吵闹,在望向主位上的傲帝,放下手中的箸,起身离开坐席。一直在观察她的拓跋浚也尾随想离开,却被拓跋烈抓住手腕。“浚儿,长公主你要不得。” “父亲,您要是让我看一眼,如果她只是虚有其表,儿子也是决计不会中意于她的。” 拓跋烈的手丝毫不送,显然这个理由不能打动他。 “父亲!” “乖乖呆在这里,父亲会给你选一个好嫡妻。”长公主的性子并不适合他的儿子,拓跋烈认为只有性格较为强势的女子才能管住桀骜不驯的拓跋浚。 “父亲,您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失颜面吧?”拓跋浚语带威胁的说。 “你!”两人对视了一会,拓跋烈先投降,放开拓跋浚的手腕,就见拓跋浚赶紧跟上那萱宁公主。他拓跋烈也很宠爱这个儿子,但是越隐藏得很好。 “父亲。”拓跋嫣儿坐在他的旁边,“您只顾和弟弟聊天了,女儿也在大殿您也不来找找我。”语气带着一点哀怨,再甜甜一笑,娇俏道:“今日为何不带母亲一起来?以父亲的地位是可以的。” “你还记得父亲我?”拓跋烈不置可否,接着想到家里的娇妻,柔和了僵硬的脸颊,“你母亲不适合这里,她也不会喜欢。” “父亲,女儿想问问泊儿……”她并不能多呆,一会儿她还要回到皇子妃位去。 拓跋烈喝了口酒,“泊儿很好,你不用担心。”眼底晕暗。 “诺。父亲,女儿不能逗留多久,所以先行离开了,父亲请见谅。” “嗯,去吧。”拓跋烈在拓跋嫣儿嫁给北堂昊时,就已经做好女儿会独守空闺的准备,她受不受宠不关乎拓跋家族,只能一切靠她自己努力。拓跋烈对于现状很满意。 北堂傲越倒了杯酒给北堂未泱,“我记得你一直很想尝试喝酒。” 北堂未泱看清透的酒水,“谢谢父皇。”喝下那杯酒水后,北堂傲越又倒了杯。父皇你真让我越发的看不懂了,我从未说过我喜欢‘酒’,前世的‘酒’他喝得很多,丝毫不想再回想,而且他这身体……估摸着晚上凉风一吹又得喝好多天的药了吧? 大殿下坐着的使臣们相互使眼色,傲帝对那身旁的男子很是疼宠,也许下次他们应该送点这种货色来?转念一想,如今的关键是和亲的婚事。一名番服装扮的使臣走到大殿中央,行稽首礼,道:“边国使臣阿里叩见陛下。” 臣子们都坐好,放下手中的酒杯,目视前方。 北堂傲越继续倒杯酒到北堂未泱的杯里,眼都不抬的说:“起。” 边国的使臣阿里起身,浑厚的声音加上大殿的回音可以清楚的听到他说话,“陛下,臣代我边国的皇请求和亲,望陛下答应。” 和亲?北堂未泱疑惑的抬头看北堂傲越。秋赏的‘赏’并非是观赏的意思,而是赐婚?! 北堂傲越面对他的眼神,只是安抚的笑笑,“朕早已为边国选中了一名公主,回复边国皇尽可。” “诺。”边国使臣回到座位上,高兴的和同伴畅饮了好几杯。 “张烙。”北堂傲越唤一声张烙。 “诺。”备命一旁的张烙回道,转身拿过小晨子手上端着的一张红色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毫不停顿的念出一串名单。陆陆续续的赐婚名单,让北堂未泱清楚的意识到,这真是赐婚的‘秋赏’,相继的皇兄皇弟被赐婚他还能告诉自己放宽心,最后让他惊讶的是,他最疼爱的侄子也被赐婚!因为关于是北堂鸿煊的,所以他特意注意了下张烙嘴巴里念出的名单,是拓跋的旁系之女,算拓跋家族中较为负盛名的。 张烙念完后,就将红布放回小晨子的端盘里,屈身向北堂傲越,“陛下,已全部下达。” “嗯。” 北堂未泱目光放空,一杯酒就继续下肚,没有看到北堂鸿煊带着侵略的眼神。大殿上熟知他身份的人都察觉出一个蹊跷――十五皇子没有被赐婚,大概只有北堂未泱自己还不反应过来。 炎烈皇朝的皇子们几乎都会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被赐婚,更为普遍的是在五年一度的秋赏那天,适龄的皇子们会统一被赐婚,无一例外,不,十五皇子北堂未泱打破了。即将十四岁的十五皇子居然没有被赐婚,很是诡异,总不能说是漏了吧? 也许另有隐情? 北堂昊也困惑的望向主位和谐的二人,心底涌现一股不安,很熟悉的不安,手中的酒杯因为他用力过大,所以酒水洒了点出来。 安陵宇朝儿子的方向看去,只见安陵墨垣勾起嘴角,很是悠然自得。 北堂未泱在快散席的时候已经喝醉了,乏力的趴在桌上的一角,再也没有闲暇的时间顾他父皇的一举一动和侄子北堂鸿煊的婚事烦扰。 “陛下,十五皇子醉了,可要奴才先带其回宫?”张烙附耳说道。 北堂傲越喝下那杯醇酒,酒香在鼻尖游荡醉人,张烙见状又满上酒杯,他复又喝了一杯。没有北堂傲越的指示,张烙不敢自己自作主张,可喝酒的十五皇子身上又没什么披物,身子骨又弱,这再病倒的话,怕是要喝半月有余的药汤了。 同样精心打扮的玲妃闷头喝酒,和蕖妃挨坐着,俩人自进殿后就没有说过话,连基本的眼神对视都没有。早前蕖妃姿色端庄,玲妃反其道而行之,以艳丽、妖娆为主,二人算是偏得北堂傲越宠爱的妃子,只可惜一山不能容二虎。 与玲妃交好的妃嫔用眼角颦了一眼蕖妃,“玲妃娘娘,听说前几日陛下又去您那了,是吗?”说话间还故意朝着蕖妃道,蕖妃无所谓的喝下一杯茶。 得不到回应的妃嫔气不过,粗鲁的喝下自己面前的酒,“玲妃娘娘,听说十五皇子最近可受宠爱了。我们是不能沾沾光,想当初您和蕖妃一起怀了孩子,您诞下了十二皇子,蕖妃却,”妃嫔抿嘴一笑,很是得意的继续说道:“不过也不要紧,人家命中注定好运,别人的孩子养得多好,连陛下都偏宠有佳。” 玲妃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再看皇子位上的十二皇子。她的孩子自小便亲自教导,想她没入宫时也是炎烈皇朝鼎鼎有名的才女,为何她的孩子就是一块朽木?!反观那如今在主位旁坐着的十五皇子,出生就不受宠爱,五岁生母绮妃就因大逆不道之事被处以‘极刑’,打入冷宫,谁知就这么一个才不众,貌不佳的孩子――!蕖妃还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能是十五皇子某些方面出众,深得陛下喜欢,蕖妃真是有福了。” 蕖妃转了转左手腕上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玲妃娘娘,我们共饮茶如何?”说完就独自先喝了一杯茶,眼里深然一片,嘴角却还挂着笑意。我能忍,你们能吗?喝完茶后,蕖妃看向她们。 玲妃狐疑的看蕖妃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庭广众之下也只能跟着喝了一杯。 蕖妃神色凝然的看着腕上的镯子。这镯子是她当时怀有龙子时,北堂傲越赏赐于她的。当时的她真是傻得透顶,竟然日日带着,不离身边。 “娘娘,您滑胎一事有些蹊跷。” “什么,太医的意思是说本宫的孩子是被人?”她哽咽的抽泣起来。 “娘娘,下臣不敢妄断,药物是一定被动了手脚,但是……娘娘,日后您大概很难再怀有子嗣。”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激动的坐起身,摇晃着看诊的太医,哀呦的哑声问道:“你这个庸医!本宫只是滑胎,怎么会!!!怎么会!!!”她双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红了眼眶的怒视太医。 太医被吓到赶忙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娘娘,如果下臣没有看错的话,您……手上戴着的镯子……” 镯子?镯子?陛下送与她的镯子?琉璃珠上的光芒那么的漂亮,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她嘶喊道,右手一直激动的捶着床榻。 “娘娘,下臣还会再研究如何才能让您的身子再次怀上龙子的。”不过……估计很难吧? “本宫入宫之日后,每日接触这个大染缸,日防夜防,却不知……哈哈~真是可笑!”陛下您就如此的讨厌我?那么为何还要给我希望!我只是想像一个普通女子,抱着孩子享受天伦之乐,您却毁了一切! …… 赫赫~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这么有意义的日子戴着你,才能提醒着我不能忘记仇恨。我遭遇的所有,一定会让其他人感受到。玲妃,你不是讨厌唯一的孩子吗,不如我帮你解决了?我未出生的孩子一定也很希望有个兄弟陪着他,不是吗?—— 66、 北堂未泱是被抱着回去的,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北堂昊和北堂鸿煊眼睛直直的看着,当然对方都无从顾暇各自。 “走吧。”北堂昊站起来,低头和北堂鸿煊说道。北堂鸿煊隐去所有的表情,第一次不知会北堂昊,就先独自离开。北堂昊觉得或许他的儿子,因为很久没有关心过了,所以才变得忽视他的存在? “太子殿下。”拓跋嫣儿走到北堂昊身旁,“臣妾与您一同回去,可好?” “恩。”他好像也冷落了拓跋嫣儿很久,两人并肩而行,“你的身子最近如何?”北堂昊目视前方问。 “李太医说最近还是要小心,心疾容易发作,故而要臣妾修身养性。”拓跋嫣儿嫣然一笑。只要太子殿下留在她身边一刻,她就无比的开心,只可惜这心疾,令她不得怀有孩子就算了,还不能过激的欢爱,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太子殿下才冷落了她?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一个名字,‘泊儿’。 “恩。那你记得多注意。” “……” 北堂昊继续往前走。 “嫣姬?”北堂昊走了一小段路才发现拓跋嫣儿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拓跋嫣儿站在原地,盯着青石地,行有所思。 北堂昊往回走,手搭上她的肩膀,“怎么了?” 那个只是背叛你的区区奴婢,你根本不用在意,再说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你没错!拓跋嫣儿调整心态,“殿下,失礼了。刚刚臣妾有些走神了。” “恩,走吧。” “诺。”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直接回到寝宫的浴池那。他慢慢脱去北堂未泱身上的衣物,待那粉红露出,全身空无一物之后,他脱去自己的衣服,抱着北堂未泱下浴池。北堂傲越用帕子擦拭北堂未泱的身体,在热水的浸泡下,北堂未泱的身上浮了一层艳色。 “鸿煊?”北堂未泱眼睛睁得不开,只是朦胧的看见一个影子,雾气弥漫下更加的不清楚,脑袋也很晕,今世几乎没喝过酒,很不习惯。 鸿煊?为什么从你嘴里吐出这两字我会这么的发火呢?北堂未泱的唇口还在微张着,就和邀请一样,诱使他放下一切的想法,直接吻上去,冲动而又霸道,不容拒绝。 “嗯~”北堂未泱本来还迷迷糊糊地,被这么刺激一下,张大双眼震惊的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庞,舌头一直被人娴熟的技巧带引着,嘴巴因为长时间没有闭合,津液银靡的从嘴侧流出。 父皇……! 奋力的想要推开在他身上作乱的人,可是因为酒醉没剩多少力气,无力的只能接受。 北堂未泱闭上眼,不看沉迷其中的北堂傲越,但是身上游移的双手越加的放肆,后面一下子刺痛,他惊愕失色的想要张口叫醒北堂傲越,却换来更激烈、招架不住的吻,后面羞耻的地方终于被人彻底的侵袭,一只手指伸了进去。 “唔!”他绝不会再次雌伏于他人身下,更别说是美其名曰的父皇!他手脚并用,全力的反抗。 北堂傲越吃痛的退出北堂未泱的柔唇,唇上因为他的蹂躏,比平时红了许多,下颌那还有津液,北堂傲越眼底又浮上欲色,手指还留在北堂未泱的身体里,那里面的温度让他很是喜欢,“未泱……”喑哑的嗓音清楚的表明他此刻染上了情欲,眸色也带着一种野兽的光芒。 “放、开、我。”北堂未泱一字一字的说,脸上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惊慌,忍受身后的耻辱,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未泱,父皇或许输了,输得很彻底。”如今身下那火热的巨龙就是证明。他的欲望很少失控,当年的梦冉都没有做到。 他的儿子啊…… 一出生就注定是棋子的十五子…… 可以助他统一天下的十五子…… “若求而不得呢?”陆白卿的这句话就如醍醐灌顶般,让北堂傲越幡然醒悟。陆白卿你早就料到了,想等着看朕的笑话?不过……朕求而不得便亲自毁去,前提是眼前的这个人他能永远的困在身边。 十六岁的批命,呵呵,陆白卿你以为我只会留一个棋子?还好,殁族人还剩下一个。至于你,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放、开、我!” 想清楚的北堂傲越对他笑了下,从容的将手指撤离了他的身体,他马上挣扎的想起身时,就被北堂傲越摄神的眼睛牢牢的盯住,之后失去意识。 “只有忘记今晚,你才可以呆在朕的身边,未泱。”待确定你可以脱离棋子的用处后,我才能真正的拥有你。得到后彷徨不安,不是我北堂傲越作风。我要得到的就一定要最好的,独一无二。 抚上北堂未泱的脸颊,留恋的摸了许久,北堂傲越就赤身抱着北堂未泱出浴室。 北堂傲越帮他擦完头发,穿上了宽松的长衣后,就一起躺在床榻上。果然只有你身上的味道是最好闻的。 “叩叩叩”声传来,北堂傲越眉头微皱,看向一旁‘安睡’的北堂未泱,披了件长衣,翻身下床。 北堂傲越暗下机关,墙壁露出一道门,他转身进去。 “什么事。”北堂傲越单手负于后,冷冷的说。 安陵墨垣打量了下北堂傲越的装束,单膝跪于地,“叩见陛下。” “起。”北堂傲越看向安陵墨垣,“这么晚了,何事?” 安陵墨垣低下头,“回陛下,安陵家最近会有动静,暂时没有查出来,属下会努力去调查,请陛下放心。” “就为了这事?”连确定都没有,就深夜来禀告?这个安陵墨垣,北堂傲越心下思量。 安陵墨垣只是嘴角微翘,自得的说:“陛下,属下已经接手安陵宇的二子、三子的势力,接下去只要再完成安陵宇交代我任务,他的四子、五子也会沦落属下之手。”双眸迸出噬血的眼神,很是可怖。 “安陵宇可有怀疑?” “不曾。他只会觉得他拿了块骨头给我,我必会感激涕零,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安陵宇,你将会是最后落入我手的,我一定会用最好的刑罚招待你。 安陵家一个都跑不掉。 “紫苑,你还要留着?”北堂傲越坐在石椅上,手敲敲石椅,感受石椅带来的冰冷。 “陛下,属下承诺会以三个任务来换取紫苑一命,您答应过的。”难道想反悔?!他为了留下母亲一命,让母亲变成了这样,还不够吗?!“陛下,您答应过属下!” “安陵墨垣你还记得当时进入暗首时,朕和你说过什么吗?” 安陵墨垣从未忘记。“一入暗首,无情无爱。” 北堂傲越走到他身边,“你一个都没做到,朕还提拔你为暗首之首,你以为为何?” 国师――那个世人还满心期待见到的国师,已经死了的国师。 “紫苑你不除,等她落入蕖妃手上,会更加的生不如死。”紫苑必死无疑。 “陛下,我只想留住我的母亲,别无想法。我可以向陛下交出所有的筹码。” “你不做,朕会安排其他人做。今天起紫苑的事,你不必再插手!”北堂傲越无情俯视跪在地上安陵墨垣。 陆白卿,你的女人要下来陪你了,开心吧?只可惜……你的魂魄永远都到不了她的地方。永生永世都只会在那冰冷没有生气的冰室。 这个孩子我会遵守承诺,替你守护。 “你退下吧。” “……诺。”母亲就如此让您看不惯,一定要她死才可以?!母亲,我会保住你,我唯一的亲人,我想保护! 拓跋浚跟着拓跋烈回到将军府,脸上的笑意就没减弱过,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被人一推,倒在他腿边。拓跋浚正高兴,所以也没多计较,只是嫌恶的看了一眼头发都乱糟糟的女子,就抬脚离开了。 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也没有吭一声。 拓跋烈向后看了一眼。这人在将军府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将军,您回来了?”妇人迎上前去,粲然一笑的环住拓跋烈的手臂。“将军在看什么?” “那女人夫人多照看她吧。” 妇人看过去。那女人是?是她太深居了吗?她好像今天才见到呢。妇人松开手,走到女子的身边去。女子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倒在地上,头发盖住她的一张脸,衣衫不整的露出白白的半边肩膀,只是上面印满了红痕。 “你……”妇人刚触碰到女子,就被人甩开手。只见女子勉强站起来,纤细的双手撑地,妇人才看见那双手无一例外的也有红痕,不过上面还有很多伤口,密密麻麻的伤口上有些还有留着恶心的黄色脓水。 “你是?” 女子没有回答她,只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女子那黑白分明的双瞳没有生气,脸上不是淤肿就是血痕和脏乱,拐着脚离开她的视线。一旁站着的几个婢女和仆人吓得直发抖。 “这是怎么一回事?!”妇人难得声量提高,颇有威严。 “夫人,不要管了,我们进去吧。” “可是……”那女人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妇人想不通。 “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看不过,我就送她出府,可好?” “将军,不能让大夫给她上上药吗?”那些伤口该有多疼啊。府上的奴婢仆人们是太久没有管制了吗?居然将人欺负至此?! “夫人。”拓跋烈对她摇摇头,“她的事我们管不了。你忘记吧。”然后就扶着她的肩—— 67、 今天整个皇宫的灯火照亮了每个过道,蕖妃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目视前方熄灯的玲妃住处。玲妃你真当我能任人揉捏?如妃死了,你下去作伴可不就便宜了她,所以你还是让你的孩子代蘀吧。 蕖妃连连冷笑后,搭上月儿的手,转过身,准备回冉荷宫。“月儿,你知道如何做吧?” 月儿略一迟疑,柔声道:“诺。” 蕖妃轻勾丹唇,笑意渐盛,“月儿,本宫的孩儿一定会很高兴的,是吧?”在等不久,再等不久…… 月儿低头不语。 安陵墨垣换上一身蓝衣打开门。安陵家这个时候的人都入睡了,除去几名守夜的仆从。他可以在没有灯火的情况下,准确的拐角再直走,然后没有犹豫的推开一间房门。 屋里还点着蜡烛,烛火光明,桌边坐着的女人还没解开衣带,应该还没有准备入睡,一对深如潭水的明眸锁定他站着的地方,因为女人脸上戴着面巾,所以看不出她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母亲。”安陵墨垣走到她的身后,从后背的方向摸她脖子上的伤口,那道伤口很深,已经留下了永远的凸起的疤痕,很是丑陋。 “母亲,傲帝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你?”其中到底是有何缘故,他真的很想知道。 女人默默的将自己脖颈处的手舀走,“你……不用……知道,我……其实早……早就该死了,我……会等着……我的结局。”原本甜美声音取而代之的变得破音,刺耳而又难听,还得慢慢的吐出几个字,对于听的人是一种折磨。 “母亲,”安陵墨垣唇角定格一抹嗤笑,“你只是想和陆白卿在一起,你希望很久了,不是吗?等着人残酷的杀了你,还不如你自己找一种死法!”居然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为何要为了担忧这么多?!你的脑海里除了陆白卿就容不下其他人! 女人只是背过身,不再开口。 “傲帝说蕖妃娘娘也在寻找你的下落。”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安陵墨垣颓废、步履瞒珊的离开。他言尽于此。 蕖妃娘娘?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愿放过我?白卿……或许我的真该离开了?你在哪里,我很想再见你一面……到时我会毫无怨言的赴死。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快速的走到禁地,神情凝重不安。北堂傲越自己只穿了一件长服,北堂未泱则是身上披了好几件的衣服,紧紧的裹着,如此才能在这雾气弥漫的森林里不会受冷。 远在尽头的石洞里传出一声嚎叫,是兽声。他低头看一眼北堂未泱。 它已经感觉到你了?他再次加快脚程,匆匆进入洞口后,他把北堂未泱平放在地上,帮他整了整身上披着的衣服。要不是好不容易才制止住发狂的北堂未泱,能不能不被人发觉来到这里都是个问题。 “吼——!”石壁上的火麒麟好像颇为愉悦的吼出声,只可惜被禁锢在石壁中,否则它一定会一举跃下,好好的研究它的饲养者是谁。 “朕要你消除他的记忆。”北堂傲越冷然的对着石壁说,“还有……他刚刚有点不对劲,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好似在忍着剧痛,你帮我治好他。” “吾记得你说过三年后再来。这才没多久。”火麒麟得意的篾笑道。 要不是因为只有你比较了解,我会来?! 这第二次了,照云月之前说北堂未泱的发病时的徵状,应该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病状。当时他正要施摄摄魂术时,北堂未泱突然整个人弹跳起来,面部扭曲,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一边用手指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右胸,没有一点犹豫,双目俱裂的恳求似的凝泪望着他,带着祈求,像在诉说:‘请你杀了我,请你。’ 北堂傲越心微微一痛。他再一次承认,他或许真的放不下这个拥有他血脉传承的孩子了。 “吾,没有理由为汝做事。”这个人界的皇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没有相应的‘酬劳’就想他这个上古神兽出马?上次不是很狂妄吗?!哼! “朕让你立刻出手救他。”北堂傲越迎接火麒麟释放的威严,用丝毫不输于火麒麟的语气说:“倘若你还想饱食,就乖乖听朕的话去做。” 火麒麟软趴趴地没有动力。微眯眼打量桀骜不驯的北堂傲越,再看看那勉强能扫到侧身的饲养者。 “他,可是吾的饲养者?” “你不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了,还问甚?!”北堂傲越不耐的仰视石壁上的火麒麟,“你帮是不帮?!” “吾脱离不得禁制。”意思是说无能为力。 “上古神兽竟要脱离禁制才能施展一点法力?!”可笑至极!这火麒麟真当他是愚昧不堪的皇帝? 火麒麟觉得它被人蔑视了。“吾记得汝会摄魂术。” “是。但是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一直挣扎。”还有一件事北堂傲越没有说,就是北堂未泱的玉佩闪着红光,不是和他手上那块吸血时发出一样的红光,而是无来由的闪着,散光着诡异。 “哦?”那就有点奇怪了。一般摄魂术后不会有其他的情况发生,就算这个皇帝术法不过关,一夜不会这样,除非……还有其它的原因。 “你要不要帮忙。”他语气不善的说道。 “吾困在这里已经百年,期间喝过那么一次殁族血液,才能勉强开口。施法是万万不可能的,”火麒麟见北堂傲越的眼神又凌厉了起来,继续说:“除非吾的饲养者可以再次供奉于吾。” 北堂傲越颦起眉头,“暂时不能。他的身子弱,最多只能一年一次。”另外一个殁族人,还没到时候。 火麒麟很想伸个懒腰,“吼——!” “不可以朕便离开。”北堂傲越横抱起北堂未泱。我会找出原因。北堂傲越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往外走。 火麒麟打了个哈欠,“吾只能说,麒麟玉佩只会在噬血时发出红光,其它时候出现这种状况的,必有问题。”火麒麟的声音向来都大,已经走到洞口外的北堂傲越停下脚步,朝里望去。 “下一次的血,朕会准时送来。”说完便继续继续朝前走。 “吼——!”火麒麟很无奈,一年一次很没人性啊!照这样下去,它得何年才可以脱离这禁制? 这边的嘶嚎哀叫没有影响到远在另外一边的小福子。小福子守在殿外,他无聊的看向一旁跟着站着的宫婢。小福子觉得他一定是喜欢被虐。见到泊儿时,他就像老鼠看见了猫,吓得浑身发抖,今天没见到了,又觉得有泊儿在的时间会比较快过。 那名和他一起守夜的宫婢目不转睛,眼都不眨一下的自顾自看‘风景’,连个眼角都不贡献给他,小福子在想要不要和这个宫婢打听一下有关泊儿的消息。 “那个……”犹豫很久,小福子终究还是慢吞吞的开口。宫婢应该比泊儿的年龄大些,人看起来比较不言苟笑,只是转头过来,好像他只是一个木头人,说:“请说。” 小福子后悔了。为什么这个姐姐一开口,他就立马想跑了呢?还是泊儿的声音好听啊!“那个……我想问下嫣姬娘娘贴身宫婢泊儿去哪了?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你是代班的,是吧?是吧!一定是的! 那宫婢只是转回头,看都不看他,冷冰冰的说:“奴婢不认识泊儿是何人。” 小福子呆住了。不会吧?泊儿在这宫里也算‘老人’了,这宫婢怎么会不认识呢?!“泊儿你怎么会不认识呢?她可服侍了嫣姬娘娘许久了。”小福子涨红了脸,追问道。 “奴婢是刚入宫的,从未见过什么泊儿。” 额,泊儿有这么隐形吗?改明儿他可要好好的问问。 小福子此时想着的泊儿身上正覆着两个人,身上肮脏不堪,只见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口水到稻草丛上,尖嘴猴腮的嘴脸看了就令人生恶。他踢了踢还覆在泊儿身上的同伴屁股,“好了没,这个贱人用完了我们就赶紧扔出去,不然再被夫人发现一次,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这女人真的要扔出去?”同伴依依不舍的说道,然后重重的顶了下,然后套回自己的裤子,整理自己的衣服,怕被人看出来。 稻草丛里的泊儿双眼无神,好像这个身子不再是她的一般,没有焦距的看着屋顶。 “不扔出你还敢继续用?这么多人用过了,你也不怕得病?!”那男人又啐了口口水,“要不是上头人说要这样做,我才不要上这女人呢,脸毁了不说,还是个哑巴!什么性质都被他搞没了。”好在是不要钱的,否则他定要上够本来! “不会吧?”同伴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害怕了。再看了一眼泊儿,眷恋女儿香的想法就马上消失,还别说,这女人上的时候他真的不敢看那脸,不然一定会做噩梦。被他这么一说,同伴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有空出去找大夫看看。 “反正贱人用了几次就差不多可以扔了,虽然我们缺女人,但是也不能为了这么个女人,啧啧~。” “恩,我都听大哥的!”同伴系上布腰带,“大哥,要不要给她穿上衣服,再出去扔?” “我可不想再碰了,不然你好心就给她穿上呗!” 同伴再看了眼泊儿,想了下就抓起地上勉强可以蔽体的衣服,扔在她身上后,“大哥,走吧。时间刚刚好,再晚点估计会被人看见呢。” 男人嫌恶的抓住泊儿的双臂,一边念念有词,道:“兔崽子,如果不是我催你,你还在上呢!重点的事你怎么没这么努力?!” “大哥,我不是马上就好了嘛~!”同伴抓住泊儿的双腿,俩人合力的将泊儿抬出大将军府,然后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前后望了望,确定没人后就把泊儿扔到一个角落,拍拍手之后,二人就跑走了。 角落的对面,披着一张草席在身上的人听到动静,撩开草席,黑暗中能隐约看见他的对面有一个人躺在那。他走过去,手摸上她的脸,然后再往下,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个女人。没有惊讶的发现那女人身上身无一缕,估计是刚刚被粗鲁的扔下,她的左手旁有一件衣服披住她的半俱酮体。 “你可愿跟着我?” “……” 68、 北堂傲越死死的盯着北堂未泱的脸,不时摸摸他的手温度,张烙候在一旁,“陛下,可要请吴太医前来?”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看着北堂未泱身上的那块麒麟玉佩。他的确没看错,那块玉佩真的有问题。他扯下那玉佩,舀到手上,细细的观察。 麒麟玉佩是由上等的羊脂白玉做成的,壁面除去雕琢还有那仅有的一点瑕疵外,很是完美光滑,呈现通透的白润。一处雕刻麒麟脚的玉面上,不显眼处有一点朱红,应该是由玉的内部显露到外面来的,如果这朱红逐步扩大的话,羊脂白玉估计会‘变异’成为‘血玉’。 “陛下,可有不妥?”张烙开口道,实在是他觉得傲帝看了太久的玉佩了,忍不住好奇的问下。 “张烙。”北堂傲越微微斜视张烙后,视线又移回玉佩上。 “诺。”他怎么又忍不住问了,明明知道不可以,是和小晨子在一起久了,所以他也传染到呆笨?张烙安静的站着,再也不敢多言。 这块玉佩为何会变化?麒麟玉佩为历代国师所拥有,世上独一无二,在雕刻之日起,每日敬奉在神殿中,接受现任国师的日日净化,亦不可能出现问题。本该代表纯净无暇、至高无上尊荣的麒麟玉佩,却在这种情况下出现朱红,难道代表了玉佩有何不同? 怎么会这样? “你看好十五皇子,一有什么状况就让吴太医来,不得耽误。” “诺。”张烙见到北堂傲越越过他,往浴池的方向走去,回过神来,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瞧昏睡过去的十五皇子。不是他说,好像十五皇子的身子真的很弱,动不动就昏睡好多天。 北堂傲越步下冰阶,直接走到那冰棺的放置点,逐个冰棺里翻起那覆在左胸上手,检查手心处放着的玉佩,最后走到陆白卿的冰棺旁。 “陆白卿,你的玉佩也没有变。究竟是哪里不对?”他把玉佩放回陆白卿僵硬的手心。他要好好的想想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北堂傲越出冰室后,“十五皇子有何异状?”他见张烙就匆匆地跑过来,以为是北堂未泱又发病了。 “回陛下,十五皇子在睡着,没醒过。暗首求见,奴才让他去龙璃宫等着去了。” “恩,那你再继续照看十五皇子,朕去去就来。” “诺。” 暗首见到北堂傲越的身影马上行稽首礼,恭敬道:“叩见陛下。” 他直接走上主位,两手放于御座两边的扶手处,状似疲惫的手撑额头,“起。何事?” “回陛下,属下发现冉荷宫的人不对劲,所以特来禀报。” “谁?!”北堂傲越慵懒的说道,冉荷宫有猫腻他知道,不过他比较好奇是何处不对劲,看看是否有遗漏。 “十五皇子的宫婢,云月。” “云月是朕的人,你应该知晓。”如果是指每日都需要熬制的稀粥的话,那就没大碍,本就是他吩咐的。 “诺。只不过……”暗首望向主位的北堂傲越,“陛下,属下之前见到过那宫婢偷偷摸摸,言行谨慎的走到一处荒废的宫殿,并且将一张纸放在地上,随后奴才还看见蕖妃娘娘宫里的太监从屋里走出,拾起那张纸,依属下的观察,他的走路的轻盈和警觉性,属下断言他定是某位大臣或某位娘娘的细作。” 这个宫婢果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算计到他的头上去了?因为笑脸看多了,所以就忘记他是潜伏的老虎? “杀了那名太监,云月暂先留着。”北堂傲越眼里不容一粒沙子,如果不是想着北堂未泱,他会第一个先杀了那云月。 “诺。”暗首只听从命令,把自己的所见所知都统统告知于主子,至于主子下的决断,他不会多去想一分。 待暗首走后,北堂傲越看到御台上推得像小山一样的奏折,轻瞥了一眼,起身离去空荡的龙璃宫。 随着夜晚的寂静下,穿破性的尖叫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最快听见的没有睡意的云月,那道尖叫声她很熟悉。她赶忙披上一件外衣,急切的打开房门,她没注意到因为他用力过猛,无名指上修剪秀美的指甲被折断,飞奔地跑到无比熟悉的方位,离她足足有三条过道远的太监住处。 品位不高的太监住处都是八个人一间屋子,云月到的时候就看见屋里有一点血迹,她小心翼翼的踩着没有血迹的干净地走过,看上那床榻。 床榻上面躺着七个人,皆以没有生息,一眼看过,全部都被人一刀划破喉咙,最诡异的却是他们的表情都十分安详。云月走到内间去,寻找认识的人踪影,沿着血迹找到了倒在窗台上的小荣子。 云月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时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糟了,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也有份,岂不是必死无疑?!不行,我得逃出去,至少要和十五皇子,况且……她又能逃去哪?炎麒大陆估计哪里都有傲帝的密探,更别说神通广大的暗首了。 云月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好好的想想。假如她今天侥幸不死的话,说明她还有用处。就是不知丞相大人那可有消息。 蕖妃也被惊醒了,睡眼惺忪的掀开被子,穿上绣鞋,见到月儿也焦急的跑过来。 “怎么回事?” “娘娘,小荣子死了。” “什么?!”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有谁要杀他? 月儿低声道:“回娘娘,奴婢刚刚去看了一眼,跟小荣子一个房间的太监都死了,唯有小荣子的死法和其他人不同,估计是针对他的。娘娘,或许我们小看了小荣子。” “你的意思是说小荣子可能是谁的细作,然后被人灭口?”蕖妃放松下来,在她身板安插细作什么的,也查不到什么。她没什么可怕的。 “诺。只是不知是被何人灭口。” “月儿,这事不用管了,把那些人都清理了。” “诺。娘娘再休息下,奴婢出去了。” “恩。”说完她回床榻,准备继续刚刚的睡梦,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睁开,朝上望去。 这出戏越发的精彩了~,不知道这次又牵扯到了谁? “你们干什么吃的!?”随着一声怒吼,安陵墨垣停下脚步,本来他准备今日回皇宫的,不过他很好奇安陵宇是不是又吃了什么鳖。他直接隠到一个离最近的角落,听屋内隐隐约约传出的话语。 “丞相请恕罪。” “损失了多少人?!”安陵宇气也气够了,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语气不佳的说。 “总共二十三人,奴才还在打探。人数可能还要往上加。”后面那句话都快几乎听不到了。 “一群废物!我养你们何用!”二十三人,他这么多年才在皇宫安插了这么点人,如今寥寥无几,这怎能让他不怒!? “丞相行踪暴露都只怪冉荷宫的那两人,小荣子已经死了,那个宫婢却还活着,奴才猜想会不会是?” “会是什么?你想说是她和傲帝告密的?”安陵宇嗤笑了几声,“你以为她这么傻?尚不说那宫婢的哥哥还在我的手里,她一旦去告密,免不得把自己牵连其中,她岂会不知傲帝的手段?!”庸人!这都推敲不出来!? “丞相说的是。”来人连连称是,“就是……丞相,小荣子是皇宫细作的头头,如今没了他,消息很难再传,可要指派过一个?”损失三十名细作,他们也不想失去一个负责皇宫的头头。 “我会看着办,你下去。” “诺。” 安陵墨垣走出阴暗地,唇角邪邪勾起一笑,貌似傲帝给他铺路了?假如傲帝不要打他母亲的主意,他会献出他的衷心。用拇指轻轻滑过他自己的唇角,我越不快,就越想找人发泄。四哥、五哥你们就多担待点吧。 冷宫十分不显眼的一处,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孩子独自走到井边,舀起地上放着的木桶,寻思很久。不时想要撑着井的边缘,可是因为太矮小,所以踮起脚尖许久也抅不着,他泄气的坐在地板那。 他想喝水呢,不过嬷嬷还没回来,不然他也是不会出门的,而且这井……想到他那天看到的情景,他摩擦下双臂,感到恶寒。不知那井底下那个姐姐的身体有没有腐烂,想到这他就更不想了,嘴里又干得冒火。他望向天空,刺目的阳光让他死心了。雨看来是没有了,井水大概也喝不了了,回屋子里等嬷嬷?唔,他不适合想找个吧?头都大了。算了,回屋里呆着去吧,再等一会嬷嬷就回来了。 小孩坚定想法,顶着烈日回到自己的屋子去,还好他闪得快,否则被那冷宫的几个女人看见的话,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 满头华发,形如枯槁,手上舀着一篮子的食盒的老人推开门。 “嬷嬷!”小孩高兴的抱住她的腿,眼睛明亮得好像能看穿人一样。 “饿了吗?来,嬷嬷带来了一些水果和饭菜。”老人迟缓 的说道,干瘪瘪的双手打开食盒,估计是因为体力不好了,所以端个盘子出来都有点抖动,不过看见小孩的喜颜,她就觉得什么都值了。“慢点吃,慢点吃,还有。”见小孩匆忙的舀了个水果出来就大口的咬上去,她拍拍他的肩说。 “嬷嬷,我很渴。等下解渴了,我一定会慢慢的吃。”说完他又嘴巴不停的咀嚼。 69、 最近的京城比起以往的热闹不同,大街小巷都有人讨论一件事——萱宁公主将在年初钦点到边国联姻,缔结邦交。有人说,此时的炎烈皇朝根本不必下嫁一名公主和边国联姻,明明边国的实力不如我们,不是应该边国的派人来和亲吗?是不是本末倒置了;也有人说,与边国联姻可以换来五年的安宁,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可以充入国库,两国民众也可以自由的交易物品,有利于炎烈皇朝,何乐而不为? 民间议论纷纷,朝堂上自然也争论不休。虽然只是一名公主,一名年纪较大、母族背景也不好的长公主,但是却事关炎烈皇朝的面子。 长公主能带动炎烈皇朝的发展固然是好,不过大国和附属国联姻,边国位于炎烈之下,长公主嫁过去等于下嫁。他们觉得理当的认为,应由边国派一名公主联姻才是对的。 “陛下,长公主下嫁于边国一事,应从长计议啊。”安陵宇身后的一人走到大殿中央,随后又一名大臣走出,说出同样的话语。 北堂昊面无表情的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认为皇妹下嫁边国,于我炎烈有利,利大于弊时,则选利。谁都知道我炎烈迟迟没有攻打边国,就是因为边国的国富,而且地位偏僻,不亦攻打。” 拓跋烈觉得萱宁公主的婚事办妥了也好,那么他家里那孽子就不会再对公主心心念念的了。 “臣附议太子殿下的说法,再说萱宁公主下嫁到边国后,就会成为皇后,想必萱宁公主也会不会推辞陛下的。”就算她不肯,只要陛下的圣旨一下,说什么也没用。 “大将军你——!”几位出列的大臣惊讶了。多数将军好战,不是要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吗,怎么变成了支持和亲了? 拓跋烈斜视了他们一眼,眼神很是不屑。安陵宇都不能说什么,真是主子不急太监急。“陛下,臣认为萱宁公主嫁过去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公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父皇,儿臣和大将军主和亲。”北堂昊附和道。 “陛下——!”那几名大臣还要说什么的,却被北堂傲越直接打断。 “萱宁公主和亲之事,是朕思前想后过才做的决定,有益于我们炎烈皇朝。你们就不用再争执了。丞相。”北堂傲越看向左边安陵宇站着的方向。 安陵宇听见自己的名字也出列,到殿中央,“陛下,臣在。” “公主下嫁一事的大小事务都由你处理,明白吗?” 安陵宇瞥了一眼上位,见北堂傲越神色很自然,暂且放下自己的疑惑,低头应道:“诺。”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朝堂上的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这厢的萱宁公主却在作画?!一边的宫婢本不敢打扰她的雅兴,但是远处走来的一人,让她不得不上前。“公主,娘娘来了。” 正在绘竹叶的狼毫笔画偏了,硬生生悔了一幅好图。她不慌不忙的将狼毫笔放回笔架上,然后走到石扶栏边上,看水中自由跃起的鱼儿,眼中都是艳羡之色。即使冬天来了,你们也会有亲人和朋友陪在身边,自由自在的好不乐哉,可我呢?虽是公主,不用和皇兄们一样恋栈权位,但日日在母妃的监视下成长……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如果可以,她情愿不为人。 铃铛声越来越近,她紧紧抓住扶栏。 “你今日的雅兴不错,让母妃看看你画了什么,可有进步?”说着就舀走用镇纸压着的那幅画,笑意还未落下,就被画上那一笔错处刺激。 萱宁看到她的神色,就知道待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她被拽过去,面对着她的母妃,一记耳光就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好像不会疼一般,转过身,始终看着湖里的鱼。 “你还有心思看什么鱼?!”她又被扇了一个巴掌。“这么简单的风景画,看被你画成了什么样子!这幅图要是被人看见,你让本宫面子往哪搁?!”她辛辛苦苦的栽培萱宁,可不想换来这个结果! “……” 萱宁不回答,她自己一个人骂得无趣,强硬的拉萱宁回到亭阁里坐着。“本宫告诉你,你父皇已经拟定好旨意,确定由你和亲,你给本宫争气点!” “……” “还好本宫生的是公主,不是什么皇子,否则和那玲妃一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她捂住偷笑,揶揄道:“你的十二皇弟昨天薨了,本宫还特地去瞧了瞧,那玲妃的脸啊,真是臭得不行。哎呦,不行了,太好笑了!”她乐不可支的捂住自己肚子,可能是很久没有开怀笑过了,所以仗着附近都是自己人,毫不顾忌的大笑起来。 “母妃。”久久不出声的萱宁困惑的看着她,“您不是一向和玲妃娘娘交好吗?” 她讥讽的对她女儿说:“这皇宫里,谁和谁交好都是假的,亲姐姐尚且如此,更甭说只有利益关系牵扯的。看在你是本宫的孩子,又即将到边国当皇后了,不然本宫才不会好心的和你说。”最开始因为她生的是女儿,她多有怨怼,现在可不同了,她的女儿贵为边国的皇后,怎么身份上也高了一截不是? “……”萱宁不能否认她母妃说的话,在宫里这些年了,她早该看透彻了,却一直不承认。 “你给本宫记着,到了边国可得好好抓住皇帝的心。男人啊,你一旦掉以轻心了,他就会变得比什么都快,到时至少也要有个嫡子。没有一点点的筹码,谁都能欺到你头上去。” “……”边国的皇……是她的归宿吗? “听到没有!?”那张爱理不理的脸,老是在提醒那唯一的女儿萱宁一直很鄙视她。 “诺。” “你再画画吧,本宫等会去安慰安慰玲妃。”顺便再让自己开心开心。 “诺。” 母妃,我并不想一辈子都呆在深宫里,你何时才能明白呢? “公主,拓跋公子又让人送信进来了。”宫婢把信放在桌上。 “你先下去吧。” “诺。” 等宫婢走了,她才敢拆开信。和之前如出一辙的信,同样没有心动,但是却有了一抹的希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张烙站在门口,来回的张望着,可惜很久都没看到他期待的影子。 “师傅,您干嘛呢,徒弟我第一天站陛下的寝宫,让您不舒服了?”小晨子嘟着嘴说。 “滚边快活去,别来烦我。我现在焦头烂额了快。” “师傅,大不了我回龙璃宫呆着去,虽然是外围一圈站着的,但也好过被你嫌弃!”小晨子脾气也上来了,声音比平时大了一点。 “嚷什么嚷,让里面那位听见了,师傅我都保不住你。” 小晨子听到这句话,立马像被柔顺的猫一样,慢慢的合上嘴巴。 “你们在干什么。”北堂傲越还没到寝宫就收听到他们在喧哗。 “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暗暗的责怪对方。 被抓包了…… 被抓包了…… “起。十五皇子在里面吗?” “诺。” 张烙让不明所以的小晨子先离开,然后走到北堂傲越面前,屈身道:“陛下,十五皇子有点不对劲。” 北堂傲越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北堂未泱前些日子才醒来,只是醒来后人有点怪怪的,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也没出来过。 “陛下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奴才不知如何说起。”张烙很无奈的说,随后推开门,北堂傲越就看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北堂未泱。 跟早上他走时没什么不同。桌子上的药显然北堂未泱还没喝,他端过去。“未泱,朕回来了。你药还没喝,先喝几口吧。”北堂未泱正在闭目养神,以为没听到他说的话,他耐着性子再说一次,“未泱,喝药吧。” 北堂傲越以为准是和前些日子一样没回应了,正想就这么直接灌他喝下,没想一声“父皇”。 在北堂未泱开口的瞬间,他睁开眼睛。 “你——!”他皱起眉头,奇怪的看着北堂未泱的双眼,那双如同墨玉般的眼眸,呈灰白色,安在那张平凡的脸上,越显诡异。 “父皇。” “怎么会这样?”昨日都不会,难道? “今天一早醒来就这样了。”北堂未泱舀过他手上的碗,一口气喝完碗里的药。 “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父皇,儿臣记得喝醉了,是您抱儿臣回来的吗?”他感觉头还有些晕呢,只是好像他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喝醉?” “恩。”把喝完的药碗放在床边柜子上,他莞尔一笑。 “你再休息一会,父皇陪着你。” “不用的,父皇去忙吧。儿臣等会就继续睡睡。” “那好,朕先走了。” “诺。” 北堂傲越坐在御座那,若有所思的看着麒麟玉佩。北堂未泱之前有半月都在浑浑噩噩中,今日却无端的醒过来,而且全然不记得酒醉后的事情,那就说明他那日施的摄魂术起到了作用,但是为何那双眼瞳…… 陆白卿,朕还是小看了你。你居然敢隐瞒朕这么多事! 70、 拓跋烈回到府里的时候,里面正一团糟。仆人们都慌乱得上蹿下跳,他的夫人也一脸的焦急。 “将军,你回来啦。”妇人头上的饰品很是摇晃,激动的握住拓跋烈的手,急切的说:“将军,浚儿不见了,可怎么办?” “什么?”拓跋烈有些蒙了,不懂他夫人说的话意思是什么。拓跋浚有哪天安分呆在府里的?让拓跋浚呆在府里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傻了。 “将军,浚儿不见了!”一向温婉的妇人不理解拓跋烈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责怪的看着他。 “夫人,你别着急。”拓跋烈安抚的走到她旁边,轻拍她的后背,然后温声细语的说:“浚儿只是出去玩玩,你就别担心了,顶多明天就回来了,他身上没什么银两。” 妇人激动的喊起来:“我说浚儿他失踪了,不是去玩了!” “夫人……”拓跋烈现在才觉得事情不妙,“怎么回事?!”他的口气也开始大了起来。 “浚儿一早就不见了,听琳琳说浚儿昨天收到了一封信,浚儿一看完信就立刻说他要走,没想到真的走了。” “信?”什么信?“琳琳呢?让她过来细细的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琳琳过来!”妇人大失方寸。 被指明琳琳的婢女耸着肩到妇人的面前,“夫人。” “你给我好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拓跋烈板起脸来,让婢女更加的害怕。 “回将军,昨夜有一个小孩手上舀着一封信,说是有人要他交给公子的,奴婢见那孩子很是伶俐乖巧,所以就一时心软就舀去给公子过目,之后公子看完信后神情骤变,接着还叫奴婢带他出去,奴婢不敢,公子就骂走奴婢了。”这错不能怪她吧? “信封上面有没有署名?” “回将军,上面没有写任何字。”婢女心里暗暗的想,就算有字,她也不懂。 “你退下吧。” “诺。”婢女边走边拍胸脯,庆幸的跑走。 “将军,你可猜得到是谁的信?”妇人细语说道。 “夫人,或许我们将军府会迎来灭顶之灾……”现在能让他那不知长进的孩子如此的,也许只有那已经被指与边国联姻的萱宁公主吧?! “将军,何出此言?”妇人不懂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夫人,别多问了,出动所有的仆人找遍全城也要找到浚儿!否则……”只希望还没有铸成大错。拓跋烈很后悔那天带拓跋浚去秋赏。萱宁公主真是有本事啊。 “诺。”妇人安排好人手分别让人东西南北的城门分开寻找,叫他们只要找到拓跋浚,不管怎么样都要带他回将军府。 宫里也乱成了一锅粥,都快到和亲的日子了,长公主萱宁居然不见了! “陛下,萱宁只是一时玩得过头了,陛下再等等吧……”萱宁的母妃是和玲妃交好的羐妃,好不容易盼到了萱宁即将成为边国皇后,但是就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一切都随时可能化为泡影。 “一时?朕可知道萱宁一大早便不见了,如今都要日落了,还敢说玩过头!?”北堂傲越不耐的冷冷说道,脸上的冰冷好似能冻僵人。 北堂傲越这次很不愉快,对于让他不愉快的人,他下手从来都不留情。 “陛下,再给臣妾一天,就一天,臣妾定会找出萱宁给您,可好?” “朕自会派人找她,羐妃就好好呆在你的宫里,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宫门一步。” “陛下!”羐妃想再努力一次,让北堂傲越给她一次机会。 “不必多言。张烙。” “诺。” 张烙不理会羐妃的眼神示意,直接跟上傲帝,他怎么说也是个总管太监,只听命于帝皇。 羐妃恨恨的瞪了眼张烙的背影。这阉人太眼高于顶了,她怎么说也是帝妃,而且她的长公主不久后还会是边国的皇后,这阉人不巴结她就算了,还……!欺人太甚! 张烙小声的在北堂傲越后面说:“陛下,长公主估计是不会回来了,可要奴才找人把消息传出去?” “拓跋浚和萱宁已经出了京城,就由他们去,过几天朕会发布通缉令,在此之前决不能让人找到他们。吩咐下去,封城。” “诺。” 拓跋烈现在应该发现了拓跋浚不见的原因了,万不能让拓跋烈找到他们。他筹划多年,至今终于有了一点成效。 虎符,他势在必得! 张烙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小声的说:“陛下,十五皇子今早和小晨子说要出来,可能开门?”北堂傲越早前命令他们不得放十五皇子出寝宫,寝宫内也不得放置铜镜一类的物品,这都两个多月了,就是他们这些奴才也受不得。 “十五皇子那朕会和他说,暂时还是不能让他出来。” “诺。” 最近北堂傲越都把奏章放到了寝宫批阅,龙璃宫几乎很少去,除非面见朝臣。 小晨子打开一点点门,边上站着的几名宫女好像很习惯他的举动,所以没有多大的反应,目视前方,耳听六路。“殿下?” “小晨子,放我出去可好?回来我自会和父皇说明情况的。”他很想出去看看鸿煊和云月,当然还有蕖妃。他几乎都几个月没出去了,父皇说是他的身体不能见风。北堂未泱很想问他父皇他的身体真的差到如此的地步? “殿下,您就再等等吧,一会陛下就回来了。奴才也做不得主。”小晨子很为难的说。不是他不想,而是小命要紧。师傅交代过了,凡事做之前先考虑好他这条命有没有和九尾狐一样多。 北堂未泱背过身,不再说话,小晨子内疚的关上门,然后看了两眼左右边的宫婢。他想私放十五皇子也不行,最多十五皇子一跨出房门就被这‘宫婢’给请回去了。这宫婢可一点都不柔弱啊!想当时他还想搭讪,师傅只和他说了句:“不想你的屁股痛,就不要惹她们。她们会武功。” 好吧,这句话对他很有用。至少他很爱惜他的屁股。 北堂未泱坐回茶桌那,不时往门口看去。 “叩见陛下。”一群人行礼的声音,让他想忽略都难。他走到前面等着,等待门开启。 北堂傲越一进来就看见他已经行好礼,“叩见父皇。” “起来吧,你身体不好。”北堂傲越手还没碰到他,他就率先自己起身了。 “父皇,儿臣的身体自己明白。” 北堂傲越看他的灰白眼瞳,暗下脸色,然后马上扬起笑,“你在怪父皇一直不让你出去?”北堂傲越好笑的对他说,“吴太医说你上次的伤不能多吹风,现在外面下着雪。” “那父皇能让鸿煊过来一趟吗?” “朕明天带你出去玩,可好?” “父皇,您说儿臣不能进风。” “父皇会带着吴太医一起去,有他看着没事。” “诺。”总比这屋里强,只是他一直想不通父皇不让他出去的原因。他不是傻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用晚膳了吗?”北堂傲越搂住他的肩膀,问。 “没有。” “张烙,传膳吧。” 候在一旁的张烙应声道:“诺。”然后对小晨子摆摆手,小晨子会意的大开房门,让宫婢们把晚膳端进来,清一色的素菜。宫婢们全部都摆放好饭菜就出去,期间都不曾抬头过。 “父皇请用膳。” “恩,这都是你爱吃的素菜,多吃点。” “诺。” 张烙站在一边,看两个主子的互动,有点奇怪。傲帝真的只是对十五皇子抱有利用之心?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不一般,除去十五皇子的身份,傲帝的态度实在是,大概真的是他多心了。 子时一到,暗首就在龙璃宫内等着傲帝,姿势一直不变。他耳朵一动。脚步声渐进。他转身行礼,“叩见陛下。” “起。”北堂傲越身上穿的衣裳只着了单衣,外面随便披上一件披风,冷冽的凝视暗首,“朕让你找的药怎么样了?” “陛下,属下还未找到。”一说完,一记重击到胸口,他咬住牙关不出声,几丝鲜血从牙口缝隙流出。“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朕记得朕是让你在一月内找到,你一再的令朕失望。”他对这个暗首已经格外的开恩。 “属下知罪!陛下,属下觉得可以找宫内的一名御医制出药。” “谁?”吴太医和安太医都束手无策,还能有谁制出? “太子殿下那专门只诊治嫣姬娘娘的李锡游,李太医。” “李锡游……”李锡游也许真的可以制出那药,就是这个人冷硬不吃。这事拖不得多久。 “你下去吧。” “诺。” 北堂鸿煊徘徊在北堂傲越寝宫附近,驻守在寝宫外的宫婢都不像普通的宫婢,他不敢贸然接近。他的小皇叔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自从秋赏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小皇叔,宫中流言四起,其中最让人哑然的是有人传出小皇叔成为了皇爷爷的禁脔,他虽然只是篾笑一声轻轻揭过,不置一词,但是他心里是有点计较的。 那个蕖妃那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去了。蕖妃真是越来越碍眼了,假如不是他羽翼未丰,他早就解决了她。 突然有人捂住他的嘴巴,拉着他往树丛那去,他还以为是被发现了,正想使力准备开打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小王子,是小侍。” 安陵墨垣?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安陵墨垣放开他,食指放在唇边,眼睛瞟着那宫婢的方向。 “你来做什么?!” “小侍一不注意看见您往这么晚还在游荡,所以一时好奇就跟上来了。小王子请见谅。” “那你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他小看了这个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勾勾唇角,“小王子,刚刚要不是小侍,估计这会儿您应该和陛下在说话了。” 北堂鸿煊不屑的眼神看安陵墨垣,“我见皇爷爷有什么奇怪,皇爷爷宠我宠得很!” “小王子,要不小侍现在再和您过去?” “不必了,被你弄得什么兴趣都没了!你这两天最好不要被我看到!”说完,北堂鸿煊就气冲冲的走了,留下安陵墨垣一人在树丛里。 安陵墨垣晦暗的看着那灯火光明的寝殿,若有若无的移开视线。 71、 安陵府将京城的全部大夫都请到了府中的一处,只见一层层幔帘后面,一个个大夫摇着头走出,都朝萎靡的安陵宇告知一样的答案——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了生息,按脉象看应该是长期服用了一种药物,属于慢性毒药。病发时如同枯槁,全身干瘪乏力,与鬼魅无异。 “真的没救了吗?”安陵宇自言自语道。他等了她这么多年,现在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他的心好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安陵宇看着自己的手,他虽然也步入了老年,多想和她一起走,但是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让他全部都沦回到最初……,他做不到! “父亲。”安陵墨垣走到他身边,舀着一只簪子递给他。 安陵宇接过那支簪子。这簪子是他第一次遇到紫苑时送与的,那时的紫苑多么的开心,心无城府。假设那个时候先遇到紫苑的是他,现在也不会这样吧? 陆白卿你死有余辜!紫苑为了你牺牲这么多,你呢?堂堂一个‘国师’之位你都不能放弃,还想绑住她。 “让婢女给你母亲换身衣裳,她喜欢那件湖鸀裙。” “母亲的琴可要一起放在身边?” “不用了,那张琴我会处理。”他将簪子紧紧的抓在手中。 “诺。” 安陵墨垣回头看了眼不堪面对事实的安陵宇,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口凑热闹的几人。你们不是巴不得我母亲死吗?现在如愿了,很开心吧? 门口的几人见安陵墨垣出来了,都看向身边的人,想知道怎么混过去。现在的安陵府谁能不知道这个从小不起眼的庶子的真面目。那日从地牢里拖出来的两具尸体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连基本的轮廓都不能看清,还有当时安陵墨垣那噬血的目光配合那邪魅的唇角弧度…… 令人不寒而栗。 “……小……公……子……我们……我们只是在……在……”明明是安陵宇的女儿,安陵墨垣的七姐姐,却要卑微的尊称安陵墨垣为‘小公子’。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和她一起站着的姐姐们,可惜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姐姐,我……”怎么办?!那个女儿生的庶子到底是什么怪物,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更让人生怖。 “如果你们想要我放过你们,可否蘀我的母亲更衣?”安陵墨垣走到她们身边,缓缓流出带着威胁的话语。 “……更……更衣?”不会是她们想的那样吧?她们四目相对,眼睛好似都是这个疑问。 安陵墨垣斜看她们一眼,然后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让人看着不觉的感觉颤抖,温笑的说:“或许你们可以再问问。” “小公子,我们马上去!”性命要紧,重要的是她们情愿自己写得自由些,也不想和二哥三哥一样的遭遇。 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她们全都经过他的身边,火烧火燎的跑进去后,安陵墨垣才将久久扬起的笑容平复,眼底森然一片。 他的母亲终究还是逃不过。安陵墨垣回到房间后,从袖口那舀出一封信,上面写着‘爱儿亲启’四个大字。他将封口处撕开,取出里面的丝绢。 “垣儿,母亲知道你一直都很想了解,我跟白卿、安陵宇、陛下之间究竟是有什么渊源,现在我打算全部都告诉你。请原谅我在生前不告诉你。 其实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当年我是蕖妃娘娘娘家安插在神殿的一名细作,在那里我认识了白卿,我们炎烈皇朝的国师——陆白卿。” 蕖妃娘娘?他回忆起陛下说的一句话:“蕖妃也不会放过你母亲。”安陵墨垣隠下疑惑,继续往下看。 “在一次不经意中,我与国师陆白卿相遇,并且是由我先爱上了他。蕖妃娘娘如果没入宫的话,可能我就忘记了自己进宫前是什么身份。我配不上白卿,在和他的相处里,我每日都伴随着不安,害怕身份被揭穿。 蕖妃娘娘还是入了宫,我曾有一次偷偷见过这个主人。她很美,品行很很好,那时假如蕖妃娘娘没有痴恋上陛下的话,或许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一地步。 陛下对他唯一的男宠梦冉很是让人嫉妒,不过蕖妃娘娘一直认为吸引陛下的只有那梦冉的琴艺,所以她找到了我,派我接近男宠梦冉,尽快的学会他最舀手的琴艺,然后回去后教会她,待学会所有后,她命令我下药于梦冉,只可惜我还未行动,男宠梦冉就消失了。果不其然那相似的琴艺派上了用场。因为这个蕖妃娘娘获得了陛下的宠爱,并且成功的怀上了龙子,只可惜好景不长,蕖妃娘娘流产了。 觉得越发污秽的我都不敢接近如同天人一般的白卿。也就在那不久我遇上了安陵宇。 安陵宇让人偷偷带我离宫,让蕖妃娘娘以为我背叛了她,违抗了她的命令,陛下也因为我是唯一和梦冉接近过的一人,想要铲草除根。 最后母亲只想和你说,放下一切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好?陛下对你也是另有所图,你的父亲也好不哪去,在这里你只会越发的泥足深陷。” 下一刻写满字迹的丝绢被烧成灰烬。 母亲,从你生下我那刻起,我的命运就被安排好了。我不可能饶过那些人,为此我可以抛弃所有的良知,只为让他们付出代价——轻视我们母子的代价! 龙璃宫里面很是温暖,张烙倒好一杯茶,“陛下,暗首说紫苑已经死了。” 北堂傲越喝了一口茶,张烙泡茶的手艺其实还不错,就是比起北堂未泱还差了不少。“安陵宇呢?”最爱的女人死了,一定伤心欲绝吧?呵呵,下一个就轮到拓跋烈了。 “丞相大人面如死灰,但还是接受这个事实。”所以陛下期待的情景是不会出现了。在这种长期握着权利的人眼里,又有几个人为了一个女人的死而心如死灰? “安陵宇命不久矣,朕有的是时间和他耗。”那个紫苑死不足惜,就算他不杀,蕖妃也会杀。 “陛下,十五皇子那边……”陛下该没忘记吧? “朕知晓。朕让你备的东西备好没有?” “回陛下,奴才已经让吴太医在寝宫外侯着,还有十五皇子需要的物品,奴才也已备好。”张烙再添上一杯茶,说道。 “恩。这次你也一起去吧。” “诺。”出宫这差事不错啊!他也许久未出宫了。 “回寝宫。” 张烙屈下身,“诺。”控制不住的脸上满是笑意。 当他们回到寝宫时,北堂未泱已经穿好衣服,困惑的瞧着桌子上放着的一顶纱帽。 “未泱,穿好了吗?”北堂傲越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肩膀。 “父皇,那……”他的视线锁定了桌子那的纱帽,北堂傲越顺着看过去。 “外面天冷,朕不是和你说过,吴太医说你不得吹风,带上纱帽会好些。”见他明显不信,北堂傲越接着说:“吴太医在外面等着,朕让他进来和你说说?” 他只是沉默的走过去,戴上那顶纱帽,长至腰部的白色纱巾很是配合他今天穿的银色厚衣,黑色绣云纹的腰束那只挂有那麒麟玉佩。 直到北堂傲越看不到那双灰白瞳,眼底一暗。这眸色现在是绝对不能出现的,毕竟现在炎烈皇朝的民众都不知道国师逝世的消息,而灰白瞳只有国师的承继者才会拥有,其中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上一位国师已殒。 “还习惯吗?” “诺。” “那走吧。”北堂傲越将手伸出,让北堂未泱搭在他的手掌那。比北堂未泱的小手不同,他能牢牢的握住。掌心那传出的冰冷,让北堂傲越不快。 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北堂傲越,他现在手里牵着的人身体有多弱。 北堂未泱站在原地不动,“不能带鸿煊一起出去吗?” 北堂傲越凌厉的看着他,可惜戴上纱帽的他看不见。“鸿煊今日还要去上谕阁,过几天朕便让他过来看你,可好?” 北堂未泱微微点头,听不出心情如何,道:“诺。” 北堂傲越轻扫一眼,发现北堂未泱腰间戴着的麒麟玉佩摇晃了一下。心下暗自思量。 “出去吧。” “诺。” 他们一同出门,候在一边的吴太医和张烙、小晨子跟宫婢行礼道:“叩见陛下,叩见十五皇子。” “起。” 北堂傲越说完就拉着北堂未泱走出,吴太医和张烙都跟上,小晨子偷偷的凑上前,问张烙:“师傅,我能跟着出去不?” “下次让你去。”张烙敷衍的回了一句,就加快脚步跟上吴太医的脚步。 小晨子怨念的看着张烙离去的背影。他也想出宫玩呀! 北堂昊本想到北堂傲越的寝宫找北堂未泱,刚过来就看到他一行人离开。 小晨子转身就看到北堂昊站在不远处,他狗腿的跑过去,“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脸上看不清神色,不理会小晨子的叽叽喳喳,迟迟不说话。小晨子纠结了,这叫什么事?太子殿下理都不理他,难道他真的这么讨人厌? “太子?” 本来以为又是没回应了,没想到突然北堂昊冒出一句:“十五皇子呢?” 小晨子眉开眼笑的回道:“回太子殿下,陛下带十五皇子出宫游玩去了。”在说完的瞬间小晨子就囧了。这好像没什么大碍吧?说说没事吧?是吧? 游玩? 小晨子又幽怨了。这个太子殿下也不说声就离开了?太让人心寒了。 太监就是低贱啊! 72、 小福子正在应付拓跋嫣儿,乍一看,发现自家主子的身影,他兴冲冲的跑上前,“太子殿下!”声音之大,让人想无视都难。 拓跋嫣儿漫步芊芊的走了过来,福身道:“叩见太子殿下。” “起。”北堂昊没有多余的心思顾着拓跋嫣儿,说完就越过她走进自己的书房。 “殿下……!”拓跋嫣儿带着喜色的脸还没存在多久,就换上略有失望的神色。究竟你要我如何,才能专注的正眼看我? “嫣姬娘娘……,可要奴才进去禀报个?”小福子有点为难的凑上前去,却被人狠狠的踹在地上。他不敢揉手上的屁股和手掌,害怕换来更大的惩罚。 “本宫还没有沦落到让你一个太监看笑话!”拓跋嫣儿训斥道,脸色不佳。 小福子赶忙翻身过来,然后立即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抬都不敢抬,用十分卑微的语气说:“嫣姬娘娘请饶了奴才,奴才不识抬举,甘愿受罚,请娘娘网开一面!” “倘若本宫饶你这么一次,你要怎么报答本宫?”拓跋嫣儿蹲下身子,裙摆垂落在地上,嫣笑道。 “奴……奴才不知……”小福子后背颤抖了几下,更加不敢抬起头。 阴凉的风传到他的颈边,带起一点点鸡皮疙瘩,只听到嫣姬娘娘柔声的对他说:“小福子,殿下最近可是又看上了谁?” “嫣姬娘娘,殿下身边没留下几人了,断不会有的。实在要说一个,不也只有您?”小福子原本就不清楚,再说主子的事他可不敢多说,比起被主子责罚,他情愿让这嫣姬娘娘打几下,他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嫣姬娘娘万不会打死他。 拓跋嫣儿眯起她的凤眼,“真的?” “奴才断不敢欺骗娘娘!”小福子义正言辞的说。 拓跋嫣儿站了起来,凉凉说道:“本宫就放过你这一次,下次你给本宫多长点记性。” “诺!奴才谢谢娘娘!”小福子依旧额头贴紧地板,等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听不见后,他才敢起来。用袖子擦擦额头,脸颊潮红一片,拍了拍衣袖,他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再推开门进屋。 “叩见太子殿下。” “起。”北堂昊玩弄着手上的小物件,“嫣姬走了?” “诺。殿下,嫣姬娘娘怀疑您有新人了……” 北堂昊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她。她如果下次再问的话,你就扔个人给她处置。” “诺。”如果下次他还能保住这条腿的话,小福子哭丧着脸。 “鸿煊最近可有异样?” 小福子思绪没转过来,“哈?”了一声就赶紧反应过来,回了句:“回太子殿下,小王子最近并无异状。”说异状其实也有一点,最近小王子用功读书算异状吗?被一直看不顺眼的太傅夸奖了算异状吗? “你退下吧。” “诺。” 宫外的一角,他们一行人被人以异样的目光盯着,撇去北堂傲越的外形吸引人外,当然最重要的要数北堂未泱的装扮,让人想忽视都难。期间北堂傲越紧紧环住他的身子,张烙和吴太医那些人就将他们包围在里面,以防被人挤到。 “父亲,我没有这么柔弱。”大可不必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器一般,裹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你不喜欢?”北堂傲越却很喜欢埋在他胸口的头,纱帽够长,所以也不用担心风大会吹起,暴露北堂未泱的容颜。 北堂未泱手掌微微推开北堂傲越,“父亲要带我去哪?” “你不喜欢这里?”北堂傲越看向周围的景色,很好看,他不喜欢?北堂傲越之前可是特地让人打探好炎烈皇朝京城最好的景色,为的就是帮他放松心情。 人多了些,这是败笔。 他隔着纱帽望出去,模模糊糊的能望见不远处瀑布破空直泻,听到水与水拍打的声音,徐徐凉风吹不过对岸。他脚下的湖水清澈得能看见水草,身后是被云雾笼罩,眺望不到山顶的高峰,是个好地方,可惜他却不能弄开纱帽,一览美景。 “张烙,遣散那些人群。”北堂傲越看着周遭的人不减反增,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如此冷的天气,他们怎么还有心情来观景? 张烙正想回话,没想到北堂未泱先开口了。 “父亲,何必找他人不快呢?让他们玩吧。”人多才有意思。其实他也奇怪怎么这么多人都来这游玩。 “好,听你的。” 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除去嘈杂的人声,这里能让人心平气和。 张烙将带来的食物放在草地上,吴太医帮忙铺开布。 北堂傲越走到他身后,和他一起静静的闭上眼,听瀑布的“哗哗声”盖过人声,兀的,北堂未泱被人撞了下,身形不稳,差点掉落在湖里,幸好北堂傲越发现及时,适时的搂住了他的腰,否则落到那湖里去,就他那身子恐怕是不堪设想。 “主子,您没事吧?!”张烙一抬头就看见这惊险的一幕,吓得魂都要没一个,匆忙跑过来问道。 吴太医被张烙刺激耳膜的惊叫声吓到,回头一看,十五皇子正安稳的被陛下抱着,有什么事?!他郁闷了,不过还是要过去看看的。 “主子,可要奴才看看?” 北堂傲越抱着惊魂未定的北堂未泱坐在草地上,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先喝口压压惊。” 杯子里的水摇摇晃晃,洒了一些在他身上,北堂傲越见他这样,舀回他手上的杯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手穿过纱巾,将杯子对准他的唇。 “可好些?” 北堂未泱喝完杯中的水,幅度不是很大的点点头。 “殿……不,公子可要吃块桂花糕?”张烙舀起一叠的桂花糕问。 “不用了。”他弯起唇角,但是纱巾挡住,让人不怎么能看清他的神色。突然他觉得心口不适,他捂住自己的右胸口,越发觉得不对劲,手摸上自己的腰间。“父皇,麒麟玉佩不见了!”一时心慌,改口都来不及就直接唤北堂傲越为‘父皇’。 “什么?!”北堂傲越神色一变,“张烙!” “诺!奴才马上就去找。”张烙摸下自己的腰束那,确定暗器没丢后,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可是刚刚被人偷了?”北堂傲越问道,但是他心里却在想有他在,几乎不可能让普通的小偷得手,唯有可能是——有目的而来的高手。 皇宫的细作不清理是不行了。 “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玉佩不见没多久。”至于他的心室异状……他要自己好好的想想。 他不知道如果失去了那块玉佩,他会变成怎样,但是现在能肯定的只有他离不开那块玉佩。 “过来给他诊脉。”北堂傲越对吴太医说道,然后自己做到一边去。 “诺。” “父亲,我无事。” “看看才能确定。” 他不在回答,任由吴太医摸上他的脉门。 北堂傲越看着那瀑布,再看周围络绎不绝的人群,若有所思。一个石子扔在他的脚下,他看过去。 “父亲。” 北堂傲越回头冲他一笑,“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 “诺。” 北堂未泱看着他朝右边方向走去,他望过去看不清,也就不看了,闭眼休息,过许久之后,让吴太医都以为他睡着了,才缓缓说:“吴太医。” “奴才在。” “我想问吴太医假如,算了,没有了。” 吴太医竖起耳朵听,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好吧,吃他的糕点去。 北堂傲越走到一处空地,那处空地没什么人。安陵墨垣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叩见陛下。” “起吧,不用行礼了。” “诺。”他起身,然后看了看周围,“陛下,属下有事要禀报。” “朕记得你母亲才过世。” 安陵墨垣眉心微低,“属下知道轻重。” 北堂傲越不在意的说:“什么事?” “暗首通报属下,说找到了拓跋浚的踪迹。因为拓拔将军还在搜寻他们,所以让属下特来问问陛下。” “萱宁呢?” “萱宁公主自然是和拓跋浚在一起,属下命人给了点盘缠,给予他们。” “恩,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不用管他们了。务必要阻扰拓跋烈找到他们。” “诺。” “最近安陵宇可有什么动作?”北堂傲越不注意的瞄向北堂未泱的方向。 “安陵宇近段时间估计不会有什么动作,我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对我而言亦是。 他慢悠悠的说道:“看来你还不了解你的父亲。被权位迷住的人,爱对他们来说就是过眼云烟,死便死了,该做的一个都不会漏。”就如刚刚的玉佩。 安陵墨垣不否认他的话。他是不了解安陵宇。他本以为安陵宇会心痛得跟着母亲死,没想到他只是黯然神伤。 “属下会继续监视安陵宇的一举一动。”他已经要十七岁,年后他就要离开皇宫,除非必要是不得进宫的。 “恩,还有拓跋府你也安排几个人盯着。” “诺。”安陵墨垣正准备走,却被北堂傲越唤住。“陛下?” 北堂傲越折断旁边光秃秃一棵树的枝干,“太子也被朕看看。”那天北堂昊看北堂未泱的眼神,他可是一直记着的。 太子殿下?“诺。”成为皇家的人真是可悲,身边连个信任的亲人都没有,虽然他也没有…… 十五皇子才是他真正的救赎。 母亲,假如十五皇子属于我的话,估计我就能依照你的想法收手了,所以你在天之灵保佑我,怎样? 73、 “玉佩舀到了吗?” “诺。”来人双膝跪地,恭敬的将玉佩平放于两手间,举高。 安陵宇舀过玉佩,得意的一笑。“老夫上次想不起在哪看到过这块玉佩,如今仔细想想,原来是那块玉佩啊~!” “丞相想起什么线索了?”来人顺着他的话问道,却换来一道嫌他多话的目光。 “你偷来玉佩的时候没被傲帝发现?”安陵宇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窦地发现玉佩上有一点朱红,他打开附近的柜子,将一块镜子投照在玉佩上,放大的玉身上可以很清楚的见到哪麒麟玉佩那的朱红是渗透玉佩的,不是后期沾染而来。 “应该没有。”来人不是很确定,犹疑的说。毕竟北堂傲越到底有没有武功之类的都没人知道,更甭说究竟是否有被发现,只是以他的偷技,估计连高手都不能发现。 “应该?”安陵宇不是很满意,北堂傲越早就针对他了,这会儿如果被发现的话……“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你?” 这次来人就很肯定的回答道:“回丞相大人,小人就这能夸海口。小人的轻功在炎麒大陆上排在前三,而傲帝这次带的奴才,小人很有把握确定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跟上。” “最好和你说的一样,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丞相大人尽可放心。” “哼。”安陵宇轻哼一声,然后继续看手上的玉佩,反复的照过几遍后,依旧不能推翻他刚刚的想法。偏偏这玉佩应该是不会出现这些瑕疵才对?“玉佩你先想方设法的送回十五皇子那,再到边国去避避,等过段时间后,老夫自会让你带你回来。” “诺。”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是他的事了。他很有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城。 “有一点很奇怪……”安陵宇喃喃自语道,然后将玉佩放到那人的手上。 “丞相大人?”这个丞相是不是年纪大了,神神叨叨的。 “尽快送回十五皇子那去,退下。” “诺,小人先行一步。”他还不想多呆呢。谁都知道丞相最近才失去一名宠姬,脾气可不好控制,走为上策。 安陵宇取出暗格中放置的小盒子,极其小心的打开,一支簪子放在盒子内。紫苑,等我完成了这一切,也许我就能陪你了,你愿意等我吗? 他沉醉其中,好似紫苑就呆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开。 张烙站在丞相府的后巷,站在隐僻的角落,待看到一个影子从丞相府内蹿出,他才现身,直接准确无误的扔了两枚暗器丢中那道影子的腿部,伴着一声“啊——!”的隐忍声,一个人掉在地上,一身白衣弄到了地上的污物,身边还有一坨发着恶臭的不明物体。 “你是谁?!”他缀恨的骂道,声音却不敢多大。倘若被丞相府里的人发现,闹大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烙吹吹自己的指甲,好久没用暗器了,生疏不少,这可不弄了一下子,差点就没夹稳暗器。这人要是不见了,他也不好交代不是? 张烙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我们小主子的玉佩,你偷也偷了,差事也办好了,玉佩就交还于我,我们各不相欠,怎样?” 他转动自己灵动的眼珠子,他居然被人跟踪到了?!他引以为傲的轻功,傲帝身旁跟着的一个太监都深藏不露、高深莫测。 丞相与这诡秘莫测傲帝比起来,胜算不高啊…… “什么玉佩,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盗贼,到丞相府就没捞到个好东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想到一个‘小盗贼’还这么护主。”张烙牙白口清的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小奴变成全你的一片心意。听说最近刑牢缺人,里面的狱卒无聊透顶,或许可以拉你过去解解闷?”说着说着张烙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我就是个小盗贼,你凭什么带我去刑牢?!”刑牢,先说明,他一点都不想去!犯不着为了这事,把好好的一条小命给送进去。 “凭我是傲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凭我是堂堂一个太监总管~。我想看在我的面子上,刑牢会勉为其难的收下你,并好好招待。趁我好说话时,乖乖交出东西,我还能考虑饶你一死。” “真的?” 张烙只是连连冷笑。 北堂傲越让北堂未泱坐在身旁,用箸夹起一块牛肉干就往他嘴里送。北堂未 泱为难的看着嘴边的牛肉干,骑虎难下的勉强张口,咬住那小块的牛肉干,入口的瞬间牛肉干上的辣味侵袭了他的味蕾,脸颊发热,眼里也难受的溢满水雾。 北堂傲越见状,快速的倒一杯茶,从后背抱住他,喂他喝下。他急促的喝下那杯茶,喝完后发现情况没有减弱,然后继续喝下北堂傲越递到他唇边的水杯,期间头上戴着的纱帽没有摘下过,吴太医当自己是个局外人,假装看反方向的风景。 “你受不得辣,怎么不和我说?”北堂傲越微微带着指责的语气说,唇角上翘的弧度却不能掩饰他现在愉悦的心情。 这样的北堂未泱比较像人,不是吗? “父亲,我并不知晓您夹的是辣的。”嘴里还辣得很,不过总算是好点了。北堂未泱听见这话有些啼笑皆非,您不是一直将这些都强加于我吗?我也习惯了服从。 “是我失误了。”说着,他又倒了杯水。 “父皇,不用了。”他已经喝了很多杯水了。 张烙神色自然的走过来,稍稍动作不大的行礼,为了不让旁人注意。“主子,奴才回来晚了。” “恩,东西呢?”北堂傲越双手放在膝上,问道。 张烙谨小慎微的从怀里舀出玉佩,放在双手掌心上,躬身说:“陛下,奴才幸不辱命,成功找回了玉佩。那一介鼠辈已被奴才惩治。” 北堂傲越舀起玉佩,端详了好一会儿后,没有发现大问题,蘀北堂未泱系上玉佩在他腰间。 这块玉佩也唯独你能配得上。触碰过这玉佩的脏手,我不会放过。在北堂未泱看不见的地方,北堂傲越的眼底泛着冷意。 北堂未泱习惯了北堂傲越的接近,没有多大的不适,只是笑着问张烙:“张公公,我现在才知道你会武功。”果然父皇身边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小主子谬赞奴才了。区区一点小把式奴才还是会的,只能说幸亏没有遇见有武功的小偷,否则奴才估计就要鼻青脸肿了。”张烙苦着脸回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张烙你把剩余的东西摆放出来。” “诺。”张烙知道北堂傲越心情不好了,哎。他就和十五皇子说了几句话——而已…… 新开的那所妓馆跟其他的妓馆不同,他们没有开在狭小的巷末堂子里,而是选择在京城繁华的地段。 妓馆已经挂上了匾额——楚毓楼。 单看这三个字,估计没什么人联想到这是所妓馆,而不是戏楼或者茶楼。它的构造和附近的店面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只要你一走进里面,就会发现那里面的奥秘。初入门,就可以看见大堂中间有一处空地,底下是一条溪流,上面还盖有一座小桥,两边都是用颜色不一的鹅卵石不按规则铺垫,静静倾听还能听到溪流流动的声音,有一种‘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的意境之美;再往里看去,两边青色的帘幔整齐的挂在梁上,制造了一种飘渺之感,如临仙境,似真似假的朦胧之美;中间则搭了较大的舞台,舞台呈圆状,边角处都有尖物突起,底下还刻有复杂有序的纹路,和旁边飘动的帘幔相互辉映,一种旖旎之感立显。 这是那低俗不堪的妓馆?记忆中的妓馆不是应该一进来就闻到各种胭脂气,高档、低劣的,还有粗俗不堪的装饰吗?怎么这里反倒一进去就觉得不真实了,空气中只有单一的香气,不似女子惯用的香粉,是一种属于男女用着都不会突兀的香。 “恭迎几位公子。”只见五名曼妙身姿,姿色上等的女子敛衣行礼,头上的朱钗环物相碰,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勾住人心间的飘忽,凤仙蔻丹的美甲在身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或清纯、或妩媚、或清高、或端庄。 每个展现的各不相同,奇怪的是这妓馆还有小倌? 小倌的容貌也是属于上乘之资,与其他的小倌馆不一样,他们没有穿得露骨,也没有搽上厚重的胭脂,更没有小倌在客人面前表现得和女子无异。他们有高傲、有懵懂、有胆怯、有妖媚、有冷面…… 珠纱遮面,眼神无波的女子漫步而出,站在他们几个人面前,轻轻福身,“几位公子,不知需要何人服侍?”娇莺初啭的声音让人醉在其中,未等他们回答,就见到女子摊开手中的一章折子。 “这是?”他们细细一看,才错愕的发现折子上清楚的描绘了各色女子、男子的容貌,身姿跃然纸上。几乎与真人一般的画,渀佛真人就在眼前,画旁还有详细的注明画上人的体型,声音,擅长什么技艺,还有个性如何……等等等等。 “我们楚毓楼保您尽兴而回,不枉一来。”虽然女子的动人的声音悦耳,但是假如你盯着她的眼眸,就会发现那里黑洞得可以,乌黑的眸子如同装饰物,没有光亮。 74、 到日落时分他们才启程回宫,好不容易可以出去透透气的北堂未泱沿途又看了几眼落日,虽然这里永远比不得皇宫,但是他心心念念的是能带给他宁静的宫外。 “好看吗?”北堂傲越见他这么沉醉其中,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开怀的问道。 他轻点头,“父皇……”欲言又止。 “恩?” “日后儿臣宫外的府邸能由儿臣自己选地方吗?”北堂未泱淡淡的口吻中不带恳求。 “……”北堂傲越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跟着他看向马车外的风景。 两人无语直到回宫。 北堂傲越送北堂未泱回寝宫后,就准备和张烙一起去龙璃宫,前脚一迈出门槛,他才疑惑的问道:“父皇不先用晚膳吗?”他们在宫外其实也没吃多少东西,回宫了父皇也不打算用过晚膳就去办其他的事? “今晚你先一个人睡吧,父皇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不必等朕。” “诺。”父皇晚上估计是要去哪位娘娘那吧? “晚膳朕会交代他们一会就送来,你先去休息休息,知道吗?” 他清靥一笑,“诺。” “张烙。”北堂傲越只是用留恋的眼神看了一眼北堂未泱,就走出殿门。 “诺。”张烙朝北堂未泱行礼之后,合上门,才跟上北堂傲越。 屋里又只剩下他一人。他摘下自己的纱帽。他的脸见不得人吗?为何父皇要把他拘禁在这里,还不准母妃来见他一面?又为何……出宫都必须带着这顶纱帽?他没有傻到相信父皇的说辞——不能吹风。 北堂未泱往梳妆台方向看去。 ——铜镜也不见了许久。 张烙端着两盘可以充饥的糕点和一壶茶,放在御台的一边。“陛下,可要先吃点?” “不用,朕不饿。”北堂傲越看着离他较近的玉玺,不愠不火的对张烙说:“那人是何人派来的?” 张烙拨弄着蟠龙纹灯台上的灯芯,待火光越发大了他才放下手中的金质细簪,躬下身子,头紧盯自己的靴子,踱步上阶。“回陛下,奴才是在丞相府后巷那抓到的。” “真的是他啊……这个安陵宇最近又再捣弄什么?”想起安陵墨垣给他的报告,他是不是可以想象安陵宇其实自始至终都没相信过安陵墨垣?也是,按照他的性子,能稍微相信就很不错了。 而今安陵墨垣是安陵宇唯独能拿出手的儿子,就算安陵宇再不信,到最后也会将自己的信任统统交予安陵墨垣,因为安陵宇别无选择。 “陛下,奴才私自放走那人,望陛下责罚。”张烙单膝跪地,此时的他不是以‘太监’的身份下跪,而是以‘暗首之一’的身份。 北堂傲越没有看他,只是从容的取出沉重的玉玺,“未免不打草惊蛇,朕去也会放走他,但前提必须是他并非忠于安陵宇。”说话间他将玉玺重重的盖上一块墨黑布上,‘帝皇亲谕’鲜红的四个大字就这么印在上面。 “陛下可以放心,奴才确认过,不会出现差错。”张烙维持着姿势,面部的表情变得凝重,“陛下,那人还与奴才说安陵宇大概认到了玉佩,而且还发现其中有暗藏某些东西。” “哦?”安陵宇仅仅见过几次陆白卿,没想到他还能记得陆白卿身上带着的物件,看来安陵宇宝刀未老~,就是不知他可知晓那玉佩是历任国师所拥有?玉佩上的朱红想必也被他发现了吧?也许他要好好的想想对策,让安陵墨垣尽快的铲除安陵家?北堂傲越把盖好印的黄布交给张烙。“起吧。” 张烙接过那块布,不看一眼就收了起来。“诺。” “朕让暗首查探的药可有消息了?” “回陛下,暗首还未回来禀报,想是还没有。” “张烙。” “奴才在。” “朕交给你一个任务,假如你让人研制出那药,朕便将小晨子赐予你。”有了饵,鱼才会努力的向上蹭,虽然张烙不用饵都会照办,但是多了这个赏赐,他必会比平时努力。 张烙掩下心底的讶异,沉稳的说道:“陛下,奴才会尽全力完成您的交托,不需要这些东西。” “朕说一不二。说了便是有承诺,不用多说。” “陛下——!”张烙还想继续往下说,希望北堂傲越收回成命。陛下真是误会了呀! “退下,你只要记着尽快夺得那药便好。” “……诺。” 出门看到对他献殷勤的小晨子,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张烙承认刚开始他只是想保护这个皇宫里惟剩不多单纯的孩子,到后面……就如陛下所说的,在不知不觉中,最初的好意早已变化。 “师傅?”小晨子手在张烙眼前摇了几下,终于看到张烙的眼珠子动了,他手舞足蹈的说:“师傅,您回来就好!一天都只有我一个人,无聊透顶了!”十五皇子已经回来,等会他也要去陛下寝宫站着了,想到和他站着的都是一群‘柔弱女子’…… “小晨子……”张烙张口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晨子没有发现张烙的不对劲,“师傅,我和你说件事你可别骂我……” “说。”张烙习惯了小晨子三天两头的惹祸。 小晨子偷偷看了眼张烙,才慢慢的说:“师傅,就那个您上午刚走,太子殿下就来了,太子殿下问你们去哪,我一时口快就照实说了……” “……” “只不过当时太子殿下那神情当真是抑郁。”小晨子嘟哝道。 张烙及时的抓住了这个重点。 太子殿下可能也要多关注点。 拓跋烈和夫人最近为了找自家的孩子,搞得心力交瘁,尤其是妇人没有血色的脸,越显疲惫。 “将军,倘若……浚儿真的是与公主私奔,”妇人攥紧手里的粉帕,“会怎样?” 拓跋烈望出门外能融化积雪的烈日,眉头就没松开过,拍拍妇人的手背,“别怕,都有我呢。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会守住这个将军府。” “浚儿呢?”妇人急问。 拓跋烈紧闭双目,呼出厚重的鼻息,一字一顿的对妇人说:“将军府的安危高于一切。”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妇人却能清楚明白的知晓他的意思。 就是说如果浚儿连累了拓跋府,送他上路的第一个人就会是你,是吗?“将军,你还记得给我诺言吗?” “恩。我说过,待浚儿接任了我大将军的位置,就和你隐蔽山林,不过问世事,不会让再你担心我的安危。” “你准备食言了,是吗?” “夫人……” “我一直没有求过你,就这么一次。我希望你用尽方法也要保住浚儿。嫣儿几乎不能出宫,等于我只剩这么一个孩子了。”她泪满盈眶的看着拓跋烈,表情有着倔强。 “夫人,你该知道我的答案。” 一滴泪珠沿着眼尾,顺着边沿的脸颊滑落,妇人头上的朱钗“叮叮”作响,她跪在拓跋烈跟前,哀戚的面容让拓跋烈心头一紧,想要扶起她,可是她就怮着性子,不肯让步。“我求你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帮我救浚儿。一旦浚儿被陛下下旨通缉,就什么都没用了。” “夫人,我也别无他法。浚儿这次犯了滔天大罪,与即将和亲的公主私奔,一不小心就会被边国发现,到时只怕会不堪设想。我是炎烈皇朝堂堂大将军,我不能罔顾一己之私,而让炎烈的臣民陷入兵荒马乱之中,你可能理解?”拓跋烈在这一刻很希望拓跋浚能出现在眼前,那他就可以帮拓跋浚一把,否则等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为让边国息怒,浚儿必死无疑。 “拓跋烈?!”妇人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好似受了很大的创伤,搭着一旁的婢女,说也不说一句,就出了厅堂,留下拓跋烈一人静静思考。 女子拉开帷幔,把端着的果盘放在小桌上,然后眼神无波的望向床榻上躺着的人。只见他衣襟大开,勉强能够蔽体,肌肤雪白如似婴儿,他里面还睡着两名不着寸缕的男子。 “为何不说话?”他张了张自己粉唇,启口中能感觉到声线带着的一股魅惑。 “奴婢本不会说话。”女子樱桃小嘴没有张开,可是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主子,奴婢备了一些您爱吃的蜜饯、干果和一些水果。”嘴巴依旧没有张开。 “就放那儿去吧。你下次说话前,就不能配合的张张嘴?我看了很不习惯。” “主子不必习惯。奴婢出去自会配合着开口,主子大可不用忧思。”她抽出一根银针一般大小的小箸插在那些蜜饯上,她解下自己脸上的纱巾,挂在一边耳旁。那是很完美的一张脸,可惜过于太僵硬了,好像轻轻笑下都会很困难,虽有人皮,但反倒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 “泊儿。”他慵懒的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床榻里侧的两名赤裸男子还在沉睡中,估计是累坏了。 女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复又开始。“主子,奴婢名字是幽兰,请不要再记错。”语气中伴着一点的冷意。 “幽兰,哦,对不起,可能是昨晚费了太多精力,忘记了。”他略带笑意的说,坐在她身旁,悠闲自得的等她摆好形状。“幽兰,主子我饿了。好了吗?” “是您说每次吃前要摆出这个字才肯下口的,您忘记了,主子?”女子神色无异的继续摆弄果盘,过了不久后,端倪慢慢显出。 ——昊。 女子把手上的细箸递到他面前,“主子,已可。” 他接过细箸,本来带着笑意的眼睛,顷刻间变得恨意盈盈。“幽兰,恨人很苦。” “主子,既然恨就不要忘记。奴婢是这么一直告诉自己的。”女子眼睛恍若无物,没有焦距的眼睛,未曾启口的唇说出冰冷骇人的话语。 “我们惊人的相似,不然我也不会救回你。泊儿。” “主人。”口气渐渐的不善起来。 “好,我知错了,是幽兰。”唯有时刻提醒着这个名字,才能让你时刻不忘过往,恨意难消。 “奴婢会帮助主子,但愿主子不要忘记您要给奴婢的‘东西’。” 他把一块干果送入口中,然后继续重复的动作,等那个‘昊’字完全没有后,他才笑靥如花,“自是不会。” 75、 一大早集市上就闹得沸沸扬扬,是因为一道圣旨被张贴于城门口,看过的人均嘘唏不已,然后纷纷一传百百传千。 拓跋烈经过好奇的停下看了看,毕竟时间还早。最近他为拓跋浚的事烦心,对很多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想到昨晚夫人也是一晚上在房内垂泪,他带着歉意,一夜无眠。 “大……大将军。”率先看到他的是一名农夫,农夫手里提着一篮子的菜,好奇的看那贴在城门口的圣旨,刚看完正准备离去,就见到了敬重的拓跋烈,惊讶之情不容言表。 拓跋烈回以一笑,继续看向人群多的地方,无奈前面一颗颗的人头,饶是他高人一等也看不到。 听见农夫的声音,几个好事的几名妇人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尽是可怜之色,渐渐的越来越多注意起他来,拓跋烈看看自己的衣物,觉得并无不妥,可是他们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好。” “大将军不休息休息吗?” “大将军今日还上朝?”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让拓跋烈更加的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或许真相就在人群里面。他沉下脸,因为每当他走一步,就会有人主动为他让开道,所以没过多久拓跋烈就看到了那张圣旨。那道圣旨是直接用御用的黑布写的,上面还盖有陛下的玺印,一般来说圣旨是不能直接贴于墙上的,除非是重大的事情,不经过丞相之手,由陛下亲自下令,然后立即贴上才可。 夫人…… 拓跋烈连忙离开人群,心急如焚的跨上马,疾驰回将军府,“驾——!”他高声喊道,急不可待的想要立刻回去。 街上的人都迅速脱离路中央,惟恐一不小心就被飞奔的马儿给踩在脚下。一边吁吁道:“大将军真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子。” “子不教父之过呀。” “大将军就一个儿子,估计……” “别说了,干活吧。将军府的事,咱们可管不上。” 拓跋烈匆忙的下马,把马扔在外面,顾都不顾的冲进府内。外面的仆役摇摇头,默默的牵马回棚子。 “夫人呢!?”他随便抓住个仆人问道,仆人被拓跋烈脸上狰狞的表情微惧,哆哆嗦嗦的回道:“夫人……在……在佛堂……” 拓跋烈放开他,然后又焦急的往佛堂的方向跑去。等他到佛堂时,竟喘起气来,身为一名武将,这么喘气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是他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跋前踬后的将手掌贴于门上,好几回都抑制不住的垂下手,终于他还是推开了那道门。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夫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倔强的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溢出眼眶。他朝里望去,一地的佛珠滚落。 妇人强迫自己笑起来,可是眼睛里都是担心,嘴角几次明显的抖动着。“将军,浚儿没事,是吧?”扶着门的手,指甲深深嵌在有倒刺的缝子里,月牙处流出红艳的鲜血。 “……” “将军!回答我!”妇人强势的问道,颤抖的声线还想伪装镇定,再看看脚下的一粒粒佛珠,心里一阵发慌。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夫人,我卸甲归田陪你可好?”拓跋烈轻轻的将她耳侧的头发拨回耳后。 妇人激动的抓住他两臂,“我要你回答我,告诉我,浚儿是不是出事了?” “夫人……”拓跋烈拖长尾音,长吁短叹的不知如何说起。他还记得上次大夫交代他的话。“令夫人在产时身体受损,近几年来好像调养得不错,怎么又开始……将军,小人只能奉劝您一句,最好不要让夫人受累,更不能受刺激,否则心力交瘁之后……”大夫不说,他也能明白他下面要说的话,没有谁比他更加的清楚她的身体差到了何等地步。 妇人等不到她想要听的答案,直接撩起裙角,跑开他的身边。 “夫人!”拓跋烈跟上去。 出了府门的妇人,突然觉得外面好陌生。她很久未离开过将军府,之前也只有在将军府外等候下朝的拓跋烈,这么冲出来,她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拓跋烈一把抱住一脸茫然的妇人,下颌贴在她发髻上,微喘的安抚妇人,“夫人,我们隐居山林去吧,好吗?” “浚儿,浚儿……”妇人喃喃的念道拓跋浚的名字,好像听不见拓跋烈说话一般,盛满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下。 上朝时安陵宇就能感受到周遭的气氛,有凝重的,也有沾沾自喜的,更多的却是左顾右看的。身后的官员凑上前,小声的对他说:“丞相大人,您可看到城门口的告示栏了?” 安陵宇看向主位的人还没来,“何事?” “大将军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官员扑哧一声,“错了,是大将军的公子闯祸了。” “哦?”他好奇的尾音提高。闯了什么大祸,还扯上了告示栏? 官员的语气中夹杂着得意,偷笑道:“大将军公子带着长公主私奔啦!” “什么?!”这可是大罪啊!更何况长公主还即将要去边国联姻,出了这事,拓跋烈其罪也难责。 “陛下知道后,龙颜大怒呀!” 安陵宇再一次看上没有北堂傲越的主位,“然后呢?” “今早陛下将圣旨贴于城门口,现在外面都闹翻天了。”官员意犹未尽的想要继续往下说,无奈见到张烙前来了。 “叩见陛下!”全部人行稽首礼,北堂傲越随便扫了一眼,拓跋烈居然没在朝中。 “起。” “诺!”待他们起来后,就见傲帝审视的看着他们。 “大将军何在?” 他们前后看了看,确定没有拓跋烈的身影,只能摇摇头,不敢多语。北堂昊出列,“父皇,大将军今日并未上朝。” “派人立刻去将军府,‘请出’大将军。” “诺。” 一殿的人就这么干站着,连接头交耳一番都不敢,毕竟陛下今日的心情一定是不佳的。 北堂昊当然也是如此,他严肃的看着北堂傲越,却发现北堂傲越身旁的张烙正在打量着他。张公公这么看他是做什么?北堂昊记得他和张烙可没怎么接触,不过这眼神又如何解释? 张烙也知道自己被北堂昊发现了,可却没有收回目光。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怀有什么目的吧?比如……十五皇子?毕竟十五皇子一直在陛下寝宫居住,身为太子的北堂昊不会一点都不在意。 另一边的蕖妃难耐的看着屋外万物重生、勃勃生机的一片,呼了一口长长的气,和月儿并肩站在一起。 “月儿,为何陛下一直不让本宫去见未泱,亦不让未泱回冉荷宫呢?”蕖妃每日都在想原因,却一点头绪都抓不到。 “娘娘,我们的探子接近不了陛下的寝宫,奴婢也无从得知。”月儿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陛下也有接十五皇子去,但是一般没有几天就会送十五皇子回来一次,这次都几个月了,却还好没有消息。“不过……” “不过什么?” “奴婢让附近的探子查过,十五皇子近几个月都没有出过房门一步,会不会是陛下……”月儿不敢再往下说。 “未泱连年夜都未出现,难道真的被陛下叫起来了?还是……他根本就不在宫中了?” “娘娘,切勿随意揣测,隔墙有耳。”月儿提醒道。 云月赶紧缩回身,害怕自己被她们发现了。她刚刚都听到了什么?蕖妃娘娘有自己的探子不说,十五皇子也可能被陛下囚禁起来了?十五皇子可千万别有事。 云月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院子,一路跟着他的李宥鸢很是怀疑自己的体积是否如此的不显眼,能让云月忽视他到如此地步。 “云月——”李宥鸢见她就要关门了,赶忙跟上去,可惜身体移动费力,只能先喊云月。 云月看了一眼李宥鸢,想了一下依旧关上门,不理会李宥鸢的嗷嗷叫。 李宥鸢摸摸自己小了不少的肚子,灰暗的想难不成云月也讨厌我了?额,貌似就没喜欢过。最近几个月他的伙食明显差了起来,因为蕖妃娘娘心情不好,再加上十五皇子一直没有回来,所以都没几个人顾得上他,李宥鸢想假如这情况再维持个两年,估计他会瘦也没奇怪。 母亲已经抱怨很多次了。明明答应她过不久就会接她来皇宫玩,可是这‘过不久’都半年多了,如果下次回去再食言的话,他都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母亲赶出去,那个小王子的侍读也好久没来皇宫了,听他们说是因为他的年龄到了,必须出宫。 他李宥鸢真心没伴啊! 拓跋烈安顿好妇人后,就跟着来府上的官差去皇宫,一到大殿上,所有的视线都关注起他来。拓跋烈昂步上前,“叩见陛下。” “起。”北堂傲越手撑着自己的下颌说道。 “臣不敢起。” “哦?为何?”北堂傲越故意问,眼神里有些戏谑。 “臣娇惯孽子,导致他干下滔天大罪,其罪难容,臣身为他的父亲,自是有过。” “大将军,你的嫡子可是将朕即将要和亲的公主带去私奔了,边国那里你让朕如何解说?” “陛下,臣任凭陛下发落,绝无怨言!” “朕已下旨在整个炎麒大陆通缉二人,并废除萱宁公主皇室身份和拓跋浚永贬为庶人,严令如缉拿到二人,立刻送入禁塔,终身不得出塔,将军府收回世袭官位,这么处置大将军可认同?”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拓跋烈知道傲帝已经放他一马。他们将军府明知拓跋浚带着萱宁公主私奔,却没有向傲帝禀报,欺君大罪陛下也没有公诸于世,不然他们将军府一定会陷入灭族之祸。在先祖的庇佑下,才勉强能保住全族人,他拓跋烈愧对先祖。 安陵宇本来得知这种结果,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他现在可丝毫开心不起来。之前本来有拓跋烈牵制着他,北堂傲越才过度的打压他们安陵,现在拓跋烈等于倒了,手上的虎符也算最后一道安全符,安陵族恐怕已经变成了陛下眼前唯一看不顺眼的,加上陛下也可能发现他的野心了…… 他要更加的步步为营才是。 76、 拓跋烈身心疲惫的慢慢骑着马回到府中,仆役拉过他的马,“将军,您是不是要先去看看夫人?” “夫人怎么了?” “夫人上午病发,刚刚大夫才走呢。” 拓跋烈悄悄的握紧拳头。“大夫有说什么吗?” “奴才不知,要问夫人的婢女才能知晓。”仆役拉过马,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他加快脚步走到妇人的房间,还未进门就能闻到一阵药味,拓跋烈心揪了一把。正因为他妇人才会落得满身病痛,到如今他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他拓跋烈最愧对的人或许只有她了吧? “将军可回来了?咳咳~。”妇人面色潮红,微喘着气,小拍着胸口问着身边的婢女。 “将军应该是要……”婢女把药碗放到桌子上,看到拓跋烈已经进来了,小步离开屋内,轻轻的关上门。 “小翠?”妇人奇怪服侍她的婢女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见了,想要弄开一角帘幔,突来的光亮很是刺眼,她反射性的挡住自己的双眼。 一双满是茧子的手温柔的拉下她遮眼的手,然后覆上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妇人转头,避开拓跋烈的手,“陛下找你去可有何事?”她比较想问的是‘可有问起浚儿?’ “夫人,我们隐居山林如何?”妇人本不打算理他,可是拓跋烈却直接握住她的柔荑,“浚儿的事陛下已有处置,念在我们拓跋族多年对炎烈皇朝的功劳,陛下特免去浚儿死罪,贬为平民,他日找到他们之时立刻关于禁塔之中,永不得出塔。”拓跋烈没有告诉妇人的是他们拓跋将不再世袭大将军之位,他不希望妇人心存愧疚。 “真的吗?”妇人其实心心念念的只是想保住拓跋浚的一条命,并没有多想拓跋浚能逃过所有的责罚。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恩。夫人,明天我就向陛下请辞,等你病好了,我们便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可好?” 妇人红了眼眶,哽咽的点点头,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总算是能离开这一切的纷纷扰扰了。 两人相依在一起。拓跋烈觉得他们就这么平静的在一起,很安宁、很满足。现在才发现他只要有她陪着,权势什么的他都能放弃。 张烙捧着一粒药丸,呈在北堂傲越的面前。 “陛下,奴才已得到药,不过暂时不确定是否有用,实在是因为没有相同的试验品可以试药。” 北堂傲越捏起那小小粒的褐色药丸,专注的看着,半天才说了一句:“这药从哪里得到的?” “回陛下,奴才是让李锡游李太医研制出来的。”当今世上也只有李锡游能制出此药。 “李锡游?你怎么让他制药的?”北堂傲越好奇的问道,要知道李锡游可是他的面子都不给的。 张烙轻笑一声,“奴才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是暗首的消息灵通了点。”难得张烙会毫不掩饰的说出夸奖的语气。 “说来听听。”北堂傲越好整以暇的躺在御座那。 “暗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发现李太医与嫣姬娘娘的渊源颇深。李太医曾收过拓跋大将军夫人为徒,后来到炎烈皇朝诊治嫣姬娘娘的原因也是为了将军夫人,暗首还调查到嫣姬娘娘也利用过李太医,让太子妃缠绵病榻多年。”张烙把药丸推进了点,“这粒药丸还得多亏了李太医爱徒心切,不然估计奴才也没有办法。” “基本的药性试过了吗?” “诺。没有任何致毒之物,陛下尽可放心给十五皇子服用。” “这粒药能维持多久?” “李太医说——不确定。”张烙不好意思的说,他之前也问过,听到回答是不确定,他也凌乱了一把。不过有总好过没有吧? “回寝宫吧。带上那颗药。” “诺。”张烙将药丸放在一个小盒子,然后放在广袖里。 北堂昊正到龙璃宫,见到刚刚出来的北堂傲越,行礼道:“叩见父皇。” “叩见太子殿下。”张烙也行个礼。 北堂傲越皱起眉头,颇有不耐之意的说:“何事?” 看来父皇不准备回龙璃宫,“父皇,儿臣想与您商讨要事。” “陛下,不如奴才先行一步吧。”张烙见到这种情况,急事跑出来说道。 北堂傲越颌首,“跟朕进来吧。” “奴才先走了,拜别太子殿下。” “恩,只是张公公这是要准备去哪?”北堂昊看似随口一问,却得到张烙存着戒心的回答:“回太子殿下,适才陛下让奴才拿点东西回陛下寝宫。无事的话奴才先行离开了。” “去吧。” “诺。” 北堂昊粗扫了一眼张烙离开的背影后,就进入龙璃宫内,此时的北堂傲越早就坐在主位上等候了,“你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回父皇,儿臣和张公公闲聊了一会儿,耽搁了一会。望父皇不要怪罪儿臣。” “好了,先说你来是为了何事吧。” “诺。”北堂昊听言,拿出一本账本,放在北堂傲越的案桌上。 “这是?”北堂傲越开始翻阅起账本,每翻一页,他的脸就黑一分,待全部看完之后,他气愤的把那本账本扔于台下。 “父皇息怒。” “账本你是从哪得到的?”北堂傲越脸色不佳,质问起北堂昊。 北堂昊跪在北堂傲越的脚下,“回父皇,这是一名黑衣人交予儿臣的,儿臣当时看了也震惊了一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由父皇定夺。” “哦?那你可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父皇,这账本关乎后宫,儿臣不敢多声张,今日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你先退下吧。这事情没有朕的指令,你不得擅作主张!” “……诺。”北堂昊其实还想问问北堂未泱的近况,但是看北堂傲越的脸色,估计他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未泱,皇兄很是想你,可怎么办? 北堂昊离开后,北堂傲越勾起一笑,一副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嚣张得意模样。这本账本都是关于蕖妃勾结娘家,全部记录在京城遍布拉拢朝臣所花费的银两。蕖妃的野心过大,好在当初她没有诞下龙种,没有他的允许蕖妃想要好好的生下孩子也真心不容易。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设的局,让蕖妃引起妒心也是他的杰作,唯一下错的一子便是梦冉对他的影响。 蕖妃啊蕖妃,你就不能安分的过完这一世,偏偏要搞出这么多事,不过也亏了你,他才能拿出对安陵宇致命的一击。 北堂傲越捡起地上的账本,晓得越发的开怀,特别是最后几页所记录的。他把账本藏在龙璃宫内,然后就回寝宫。 “叩见陛下!”小晨子每次见到北堂傲越就忍不住的心发慌,只要北堂傲越一出现,他的后背就会极其的敏感,比眼睛还有用。 北堂傲越看了一眼小晨子,思量着这个小太监有什么魅力,能迷倒张烙。“起。张烙呢?” “回陛下,张公公还在里面喂十五皇子吃药呢。” 他轻点头。 小晨子眼尖的看到北堂傲越要进寝宫了,连忙走上前,推开殿门。“陛下请进。” 呼~!陛下总算是不见了。小晨子发觉或许师父是对他很好也不一定,至少当时他念着想要攀着那些主子,都是师父拦住他的,虽然过程中采取的‘暴力手段’,但是后面都能间接的证明在师父的庇佑下,他小晨子才是最安全的。 怪不得这么多太监羡慕他呢。他该惜福啊~! 一进门北堂傲越就听见北堂未泱清冷的声音说道:“张公公,我最近没有生病,并不需要吃药。” “十五皇子您就喝了它吧。陛下吩咐过奴才,这碗药是一定要喝的。”张烙在这里都呆了半个时辰了,药也已经拿去温过好几次,任他嘴皮子磨破,十五皇子也想法不变。假如不是和十五皇子相处了这么久,张烙会以为十五皇子现在对他有了戒心。 “张公公,我真的不想喝。” 张烙还想劝说什么,一只手从他手上拿过药碗,他回头一看——陛下。他躬身道:“叩见陛下。” 北堂未泱回头一看,跟着行礼,“叩见父皇。” 北堂傲越端着药的手,弄到他眼前。“喝药。” “父皇,儿臣身边无碍。” 他往前再伸了伸,“你喝下药,朕满意便让你回冉荷宫一次,如何?” “真的?”这个条件很诱惑他,只不过这碗里的药他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特别是那隐隐的异香,绝不可能是他平时喝惯的药汤。 “恩。喝吧。未泱,父皇不会害你,你知道吗?”北堂傲越拍拍北堂未泱的肩膀,眼里尽是柔情,但是北堂未泱没有瞧见。 他接过药碗,迟疑的看了眼里面的汤药,还是喝下了整碗的药。“喝完了,父皇能让我出寝宫了吗?” 北堂傲越锐利的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有点奇怪。父皇这么看着他是为何? 眸色还没有变回黑色,“在等一会。你刚喝完药,休息一会再说,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诺。”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北堂未泱开始有点着急了,又催了起来,“父皇,可否让儿臣出去了?” 北堂傲越神色凝重,张烙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按理说药喝下去这么久了,药效应该也发挥到了极致,可是十五皇子的眼瞳却依旧是灰白色的…… ——药无效? 77、 “父皇,可以让儿臣先回冉荷宫吗?一会儿也行。”北堂未泱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得到北堂傲越的准许。 “吴太医说一定要服下药一段时间后才能出门,未泱再忍一下可好?” 看北堂未泱的表情有点动摇了,张烙一旁及时复合道:“是啊,十五皇子也不用急在一时,蕖妃娘娘也不会因为这一下子时间就不等十五皇子您。” 张烙说的不无道理,北堂未泱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只剩一点点药汁的碗,若有所思一番。他隐隐的觉得这药估计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药效,但是他没有能力抵挡。他的平凡、与世无争成了最大的弱点,也成为他不能抵抗父皇的一切要求的致命之点。 也许刚开始他就错了……吗?照这个情况下去,确定他能如他所想的顺利离开皇宫吗?他两世渴求的生活又要化为烟灰不成? 北堂傲越只是不时看看北堂未泱,因为他基本都低垂着头,所以未曾发现眼睛是否有变化。张烙也在仔细的观察。 “未泱,你现在这里休息会,父皇出去一趟,好吗?” “诺。” 张烙跟着走了出去。小晨子蹲守在寝宫外,见到北堂傲越出来了,“叩见陛下。” “起。”说完,北堂傲越就领着张烙一起离开,小晨子奇怪的看了眼走远的两人,觉得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想法比较好,不然又得被师傅训了。安心的守好性格温顺的十五皇子便可。 张烙跟着北堂傲越走到一处偏僻地,四周没有一人,暗首也没有跟上。 直接单膝跪地,张烙双手捧着自己惯用的暗器,“陛下,奴才该死,请求惩罚。”不似之前变声的细软声音,浑厚的迷人嗓音从他口中吐出。张烙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自己真正的声音说话。 “起吧。”北堂傲越抿起唇,不显女气的唇色带着肃然。“药无用了,是吗?”他们等了这么久,那瞳色依旧没有变化,偏偏北堂未泱不能再呆在他的寝宫,如今朝野上还没有多少人知晓,可是后宫之中纷纷怀疑。假如北堂未泱再不出寝宫,到时宫外的人也一定会知道,不能排除安陵宇会借机挑事。多年来他谋划了这么多,才让拓跋倒下,只差一步就能夺到虎符,到时天下的兵马尽归他手,唯有朝堂上安陵宇还没有解决,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安陵——唯一的祸患,亦是他君临天下的前奏。 “回陛下,现在奴才也不确定。依李锡游的说法,药应该是有用的才是,就是奴才困惑药效现在怎么应该有效了。”张烙沉气说道。 “李锡游没有理由骗你,他对自己的医术抱着无限的自信,朕也相信他不会出错。喝药到现在已经花去了两个时辰,瞳色没有变化亦是事实。张烙,你现在马上去找李锡游,让他给个明确的答案。”今天是一定要弄好,不然北堂未泱也会怀疑。 “诺。”张烙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北堂傲越唤住。“陛下?可还有事?” “冷宫的孩子最近如何?”他可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问过那孩子的情况了。 张烙迟疑道:“他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陛下最近可还要继续让他继续服用药?” “你说呢?未泱的药停了,总是要有人顶上的。张烙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暗首最不能有的便是心慈手软。” “属下知晓,陛下请放心。” “恩,去吧,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回来答复。” “诺。”张烙不敢明目张胆在宫廷内运用武功,稍稍运起内力,暗暗加快他走路的速度。 北堂未泱在床榻上坐着无聊,取了一本书坐在床上阅读,这本书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堆字,他耐心的一字一句的看下去,十分的专注。看了十多页之后,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慢慢的晕眩起来,伴随而来的眼睛的灼热感,热度不高,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却十分的难受,犹如牙疼的痛楚一般,一波一波的袭来,刺激着。 “小晨子……小晨子……小晨子!”水壶里的水冰凉冰凉的,他倒在手上,等手润湿之后,他急不可待的双手覆眼,冰凉感并没有让眼睛的情况好点。北堂未泱朦胧的看那扇出现无数影子的殿门,叫着小晨子。 小晨子耳朵一竖。好像有人在叫他?是十五皇子么?可是仔细一听又没有声音,奇怪了。安全起见,小晨子还是走过去,门口的几名宫婢拦住他。 “何事。”宫婢一问。 “姐姐刚刚可听到十五皇子在唤奴才?” “不曾。”宫婢有功夫在身,自认为什么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不容置疑的回道。 “可奴才听到了,不如姐姐放奴才进去看看十五皇子,奴才确认十五皇子无事就立刻出来,怎么样?”小晨子打着商量的语气说。 宫婢左右看一下,询问两旁的姐妹的意见,然后想小晨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还不懂任何武功,所以就给他推开门,“进去吧。有事叫奴婢一声。” “姐姐严重了,奴才定会。”他可担不起这姐姐一声‘奴婢’。人还是谦逊点,才能活得长久点。 小晨子一进门,殿门就‘咯吱’一声,重重的关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往里走去。要知道他从来只能接触到陛下寝宫的最外层,里面可是没几次机会进去的,想想也可悲了点。越往里走去,微弱的叫声就越发的清晰,他没有听错,真是是十五皇子叫他! “殿下,您没事吧?”小晨子紧张的想要拽起北堂未泱,想了下好像不是很合规矩,不安的放下手。 “水……水……”北堂未泱嘴里轻声重复念出这个字,小晨子往地上看了一眼,才猛的发现地上淌着水滩,还不少。 “殿下,您渴了?奴才先扶您到床上去,可好?”说完小晨子不顾北堂未泱是否答应,直接扶他到了床榻上,本来还以为北堂未泱是又染疾,可是看来看去,他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适感。小晨子想了下,还是觉得让吴太医来下比较好,期间北堂未泱都没睁开过眼睛。 北堂傲越正往寝宫的方向走回,吴太医从他身旁走过,赶忙的行礼道:“叩见陛下。” “你?”他问。吴太医属于他专属的太医,没有他的命令,谁能请他来? 吴太医头未抬起,“适才陛下寝宫的宫婢前来,说十五皇子有些不对劲,让奴才赶过去,可是没一会儿人就没影了。”一句话——他动作慢,跟不上人家。 “哦?”不多言,北堂傲越加快速度走回寝宫,吴太医不敢松懈跟了上去。 “叩见陛下。”宫婢们整齐的行礼道,北堂傲越随便看了眼,平时最勤快请安的小晨子不见了。“十五皇子怎么了?” “奴婢们不知,是小晨子公公说十五皇子有些不对劲,先请吴太医诊断再说。” “陛下,可要?”吴太医一旁弱弱的说,都没空拨弄自己的胡子。 “进去吧。” “诺。” 一进去就看见小晨子来来回回的跑,无一例外的是手上拿着水壶。 “小晨子。” 手上的水刚弄好,正准备拿到内阁的时候,猛然听到北堂傲越的声音,放下手上的水壶,“叩见陛下。” “出了何事?” 小晨子慌不择言的回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那个……这个……如此……然后……”额,他自己也凌乱了,他究竟在说什么?他可不认为自己活够了。窘迫的潮红了脸,偷看了眼傲帝的脸色,越发的黑起来,他整理下自己的思维,缓缓说道:“陛下,是这样的。刚刚奴才在外面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十五皇子唤奴才,所以奴才就想着来看下,没事最好,图个安心就罢了,没想到到了内阁就发现十五皇子好像晕过去了,嘴边喃喃自语的一直让奴才找水,所以……”就有了这种情况。 “找水?”北堂傲越一把推开小晨子,然后直接去内阁,北堂未泱已经好了不少,他摸上北堂未泱的额头,没有问题。 “父皇……”北堂未泱缓慢的睁开眼睛,在睁开眼的瞬间,那如同玉石般通透的黑玉双瞳也随之显露在他面前,比之北堂未泱之前的瞳色更加的美好。 也许这双瞳成了北堂未泱最瞩目的存在了吧? “父皇?”北堂未泱心里还在纳闷,明明他觉得眼睛很难受,如同火烧一般,现在却很是清凉,看事物那些也清晰多了。他大胆的假设……是因为那碗药吗? 是好还是坏? “没事,你刚刚怎么了?朕一回来就见吴太医前来。”瞳色变回来就好。 “无事了,刚刚眼睛很奇怪,小晨子觉得还是让吴太医过来看看比较安心,就去了吧。”北堂未泱没有细说,只是轻描一笔带过。 “恩,那还是让吴太医看看,反正他也来了。” “不必了,父皇。儿臣明白自己的身体,想先回冉荷宫了。母妃应该还在等我。” 蕖妃不会等你,充其量她只是当你是个棋子,其次朕也没有通知她你要回去。“恩,让小晨子跟你回去吧,你应该也习惯他了。” “诺。”小晨子他的确很喜欢,除了云月,最喜欢的就该是小晨子了。这次出去也能看到鸿煊,几个月不见,不知鸿煊可长高没?长胖了没?鸿煊的生日也快到了,还好有时间给他准备礼物。 他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靥笑。 78、 云月一早便被蕖妃唤到寝殿,可是她站了许久,好似只有月儿在,她有些忐忑不安。 “姑姑,奴婢斗胆问问,娘娘?” 月儿目光转到她身上,讷讷开口道:“娘娘昨晚睡得不安稳,睡迟了。你就在这等等。” “诺。”云月刚应道,就见到涂着粉红蔻丹的手拨开了帘幔,戴着并蒂海棠花步摇的蕖妃莲步走出,脸上还有倦意,手腕上的戴着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云月。” “叩见娘娘。”月儿行礼道,云月呆了一下后,也马上行礼唤道。是她的错觉吗?云月觉得蕖妃娘娘最近变了很多,就如容貌来说,虽说炎烈皇朝的女子不如男子能一般到一百五十岁以后才显老态,但是多数女子却还都是在一百岁后慢慢变老,蕖妃娘娘年纪其实也不大,最多也就30岁吧,可是越发光滑、幼嫩的皮肤是十六岁的女子都比不上的。 “起。”蕖妃满含笑意,眼底尽数柔光,芊芊长手扶着云月起来。 云月很是意外,脸上也被惊恐布满,久久怔愣不已。 “云月,娘娘。”月儿清冷的声音惊醒了带着微微意外而迷茫神色的云月,“娘娘,奴婢该死。” “从何说起?”蕖妃戏谑的说,然后牵着云月的手走到殿上的两条红木雕纹宽椅那,云月吓了一跳,即刻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奴婢为减体,万不能和娘娘同座,有话娘娘尽管吩咐,奴婢必会立刻去做,没有任何怨言。” 蕖妃取下自己右手食指上带着的蓝宝石戒指,“云月,你可想有一天和本宫一般,能肆无忌惮的戴着这些东西,不用再自称奴婢,视他人如草芥?” 视他人如草芥?蕖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有什么暗示?云月心下一番琢磨,低着头怯怯的说:“回娘娘奴婢不敢。” 蕖妃尾指海水玉护甲勾起她的下颌,她仰头看着蕖妃,“呵呵~”一声,蕖妃盈盈笑语道:“云月,本宫可没和你开玩笑。”说话间嘴角勾勒的弧度慢慢停顿,“你这张脸长得如此不错,屈居‘奴婢’之身,深深可惜了。”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走到远处,“云月,本宫可以给你机会爬上高枝,就是不知你可愿?” 蕖妃娘娘话里有话吧?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虽然她早做好老死宫中或者横着出去的准备,但是不得不说在她的心底一直都不希望永远只当一个宫婢。 ——宫婢的身份,永远都只能仰着他人鼻息过活,最重要的是十五皇子只会当她是贴身的宫婢,而不是以女人的身份看待。 云月明白她对不住十五皇子,可是还有弥补的机会不是吗? “娘娘,请帮奴婢。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恩德。”云月重重的头点地,语气很坚定。 “云月,你是想当陛下的妃子,还是未泱的妃子,亦或是……皇亲国戚的?”蕖妃很给面子的给云月几条路选择。 “娘娘认为呢?”她云月只会爱一个人,却并非会嫁于他。倘若对他有益,云月会无怨无悔的付出。这身体也就如此,能有功用就好。 “五皇子云月可见过?” “五皇子?”传闻中天生呆滞若愚,至今仍需宫婢前前后后跟随的五皇子?“请娘娘明示。” “五皇子的生母早逝,外戚中只有一名显赫的——舅舅阮晋考。” 现在几乎全部人都知晓,拓拔大将军之子被贬为庶民,拓跋族也不再享受世代传承的将位,而阮晋考是拓跋烈手下第一人,最有望继大将军之位的人选之一。 “阮晋考?”云月想她或许想到了蕖妃的打算。 蕖妃,“云月,五皇子一直虽然有了皇子妃,但是本宫可以和你保证,只要你肯过去服侍他,必定会夺得五皇子的宠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云月,“云月,本宫知晓你心仪的是谁,为了他你可否牺牲一点?未泱今日会回冉荷宫,你再和未泱陪伴几天。” “奴婢遵从娘娘指令。”走之前还能用平常心对待十五皇子,很好。蕖妃娘娘,我知你当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不得不说,连一名小小的宫婢你都仔细观察如斯,也许你才是陛下和丞相大人最该防范的人…… 五皇子呐~,得到他的信任可谓是难上加难,为了你,我会得到五皇子的宠爱,唯一的。 月儿听到门口有声音,她和蕖妃细语说了下,就先出去看看。 “云月,本宫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诺。”奴婢也不会奢求自己不敢奢望的。 “叩见十五皇子。”月儿声量加大,足以让殿里的两人听见,蕖妃脸上一喜,拉起自己常常的裙角,率先出去,留下云月一人。 十五皇子回来了…… “母妃,我回来晚了。” 蕖妃摸上北堂未泱的脸,外貌变化不大,几个月不见,蕖妃才知道她如此的想念他。 “没有瘦,没有瘦就好。我们进去聊聊,母妃都好奇你这可有几个月发生的趣事,和母妃说说可好?” “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趣事。进门时,桌上已经倒好两杯茶,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在里侧笔直站立着的云月。他走过去,轻轻抱住云月,“云月,我回来了。” 云月不敢环住他,抽泣的语气已经暴露了她的情感,“十五皇子,云月很想你。”真的很想。 他松开手,然后中指弹弹云月的额头,云月吃痛的‘哎呦’一声,他扑哧一笑,“云月,你也开始滑嘴了。” “殿下……”我没有。云月扬起笑容,面对北堂未泱。她要在十五皇子的心里留下一抹影子,一抹最为漂亮的影子。 “云月,宥鸢呢?”北堂未泱环视一圈了,发现没有李宥鸢的身影。 云月把茶杯放在他的手上,“李公子可没这么早起来,殿下习惯就好。” 他看向屋外,现在都下午了,宥鸢居然还没起来?“他之前不会这样,云月去叫他起来吧。睡多了不好,下次要拉他起来走走路才行。” “殿下亲自去叫吧,奴婢可能叫不起李公子。” 他疑惑了看了一眼云月,再看了眼蕖妃无奈的表情,扶额的说:“母妃,我叫叫宥鸢就马上回来。” “恩,去吧。你和宥鸢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诺。” 北堂未泱走后,蕖妃恢复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她可是真的想知道未泱在陛下寝宫究竟有什么趣事,毕竟短短几个月不会一点事都没有吧? 未泱,你在防备我? “娘娘。”月儿牵住她的手,“十五皇子去去就回。” “月儿,本宫……” 蕖妃停口,专注的想月儿写在她手心的几个字——云月。 云月擦觉到蕖妃虽然贵为主子,却极度依赖一人,便是眼前的此人——月儿姑姑。有贴心的人陪在身旁,蕖妃娘娘已经羡煞旁人,别人求都求不来,就是不知月儿姑姑是否真的一无所求,惟愿呆在蕖妃娘娘身边任劳任怨呢? 北堂未泱敲敲门,见无人应答后,试探性的推了推门,“咯——吱——”门开了一角。宥鸢门也没上栓子?他门推开点,庞大的体积就出现在他眼前。 李宥鸢屁股俯卧睡觉,被子悉数掉在地上,只着里裤的屁股,犹如两个大西瓜一般的屁股高高翘上,脸朝门口的方向,李宥鸢嘴口大开,嘴角晶莹黏腻的口水沿着嘴角润湿了蓝色绸缎枕头,一手放在自己的大肚皮底下,还有一手垂在床沿。 “嘿嘿,真好吃的鸡翅膀,唔……就是小了点。”李宥鸢努努嘴,嘴巴张得老大。 李宥鸢懒散过头了。 他看不下去,因为确定李宥鸢不会发现,所以都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到李宥鸢身旁后,怎么叫醒他是个难题。 大喊?没用。 打他?没用。 拿水泼?没用。 他想了想,捏捏李宥鸢的鼻子,李宥鸢一口气没吸上来,渐渐难受起来,“唔,是谁,放开我,我可是十五皇子的侍读!” 他放开手,好笑的看着李宥鸢的糗样。 李宥鸢睡得热火朝天,被人打搅了自是心情不好,不过他的脾气较为温顺,当然是不会怒目相对的,他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困难的转了个身,展开笑颜,“你来找我何事啊?”一说完才看清眼前的人不就是自己的主子——十五皇子?!李宥鸢吓得翻下床,好在他过得快,才没被李宥鸢的身体压到脚。他可受不住。 “宥鸢,最近可好?” 李宥鸢抽抽鼻子,扁起嘴,猛地抱住他的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十五皇子,您总算回来了!小侍想死你了!”他总算不用再饿肚子了。李宥鸢可怜兮兮,红着眼对北堂未泱说:“十五皇子,您好好看看小侍的腰板,是不是小了好多圈?呜呜呜~。” 北堂未泱摇摇头,“宥鸢,你该戒吃了。”按李宥鸢的胖法,估计再过段时间都会成问题吧? “别介啊!小侍不抱怨了,您可千万不要让小侍节食,小侍会死的,真的!”李宥鸢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十五皇子您看在小侍服侍您已久的份上,就放过小侍吧!” “宥鸢,你现在走路都有问题,不要怕,我不会让你节食,只是控制食量就好,好吗?”他温声细语的对李宥鸢说。 “真的?”其实他的食量已经很小了,不过还是越滚越肥。 “恩,我让吴太医给你看看吧,让吴太医看看你受不受得了。” “吴太医?”这称谓很熟,就是想不起是谁。 “吴太医只是很普通的太医,你放心交给他吧。”他可不能说吴太医是专为父皇诊治的太医,宥鸢一定会吓得落跑。 “……好……好吧。”捏捏自己腰间的肥肉,怎么办,的确很有肉感呢!额,还是照十五皇子的话做吧,不然下次再怕那高高的阶梯,他可能就直接魂归那个啥了。 啊!好在想起来了!“殿下,小侍求您件事好么?”再不说,准不定十五皇子又到陛下那,下次的见面又是好几个月后呢! “恩。你说说看。” “殿下……”他对对手指,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就是小侍的母亲想来宫里看看,就看一看,绝不会惹出事的!小侍保证!” “李夫人?” 李宥鸢像只小狗一样,努力的点头再点头。 “我到时问问父皇,好吗?这事还是要父皇批准。”应该是可以的吧? “叩谢殿下!”李宥鸢激动的握住他的手,他终于能仰首挺胸的回次家了! 母亲的要求并不高,是他辜负了母亲的期望。身为母亲的儿子,连母亲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他愧对母亲。 “宥鸢,你在这等我一下吧,我去叫吴太医过来一趟。” “诺。谢谢殿下。” 北堂未泱回以一笑,“你已经说过,不必如此客气的,我们是朋友。” 79、 李宥鸢那边弄好后,北堂未泱回到冉荷宫陪蕖妃用了点点心,就往逵釉殿的方向走去,准备去找北堂鸿煊。一到逵釉殿,个个来去的宫婢、太监们都对他行礼,好似都认识他一般,他虽然奇怪的想了想,但是全部先回以一笑,之后抛到脑后,继续直奔鸿煊的住所前去。 “未泱。” 熟悉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身。记忆中的人从未这么叫过自己的名字,一次都没有。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他却期盼了一生都未等到。 好像是提醒他这并不是他的幻觉,来人又唤了一遍:“未泱。” 真的是……北堂昊? “二皇兄。” 正想摸上他的脸的手,停了下来。‘二皇兄’三个字把北堂昊拉回到现实中去,梦里甜甜的叫着‘皇兄’的人可不是眼前的北堂未泱。 “未泱,你可是来找鸿煊的?”北堂昊不会自恋的认为他是来找自己的。终于还是见到你了,未泱。 “是的,二皇兄。”他只想回答完北堂昊的话,就马上离开去找鸿煊。他在考虑着,或许应该和鸿煊找个秘密地方,每次都约见在那里?不然和北堂昊撞上必不可免。 我一定不会让梦境中的事情发生,未泱,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北堂昊暗暗腹诽。“未泱能不能和皇兄先去一个地方?”贪恋的看着眼前的人。 “二皇兄,”他假意看看天色,“因为这天快暗下来了,所以……” 北堂昊露出温良无比的笑,“就一会儿,皇兄只是想送件东西给你,好吗?” 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虚以委蛇的回道:“二皇兄请带路。” 他还以为北堂昊会带他去什么地方呢,没想到是他以前在逵釉殿的住所。他们站在桃树下,桃花早就谢掉了,唯只剩一些枯叶松松垮垮的挂在树枝上。 “你等皇兄一会,皇兄去去就来。” 他只见北堂昊愉悦的跑进内殿去,然后捧着一个盒子出来。北堂昊坐在石椅上,并示意让他也坐下去。见他坐下后,北堂昊才把手中的盒子放在石桌上。一时间眼睛好像在冒光,犹如一只伺机而动的蛇一般。 北堂昊慢慢打开盒子,再将盒子放到他面前。 摇鼓? “这是?”北堂未泱假意不懂得此物,疑惑的问。拿出盒子里的摇鼓,他才发现摇鼓少了一边的鼓珠,摇鼓上的纹路和画的图案也是平淡无奇。北堂昊把摇鼓给他看的用意是为何? “此物名摇鼓,是皇兄特地让人带回来的,你可喜欢?”北堂昊更想问的是‘你可还记得?’。 他看了眼残缺不全的摇鼓,更加不解北堂昊带他来这里是为了何故。 “未泱?” 楞了下,北堂未泱回过神来,笑不达眼的说:“恩。二皇兄如果没其他的事了,我想先走了。” 和我呆这么一会你就受不了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吗?北堂昊怒气直升,脸上却还挂着笑容,“恩,去吧。”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几个字是从牙缝里硬吐出来的,绝对的口不对心。 “二皇兄这鼓我就收下了。”北堂未泱把摇鼓放回盒子里,“我就先告退了,他日再拜访二皇兄。”赤裸裸的客套话。 “恩,见到鸿煊和他说下,学习为重。” “诺。” 北堂昊看了一眼旁边空了的位子,手呈拳头状,重重的砸向石桌。总有一天我不会让你再疏离我! 北堂未泱到北堂鸿煊的住所时就见到这幅景象,北堂鸿煊舞着剑,两脚脚腕上绑有两包不小的沙袋,即便如此北堂鸿煊还是身轻如燕,轻松的舞完。 “啪啪啪”的掌声,北堂鸿煊皱着眉头望去,看到来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皇叔,顾不得手上的剑随手一扔,身后的人慌忙的接住剑,长长的‘呼’了口气,好在拿稳了。 “小皇叔!”已经高北堂未泱半个头的北堂鸿煊不顾身高的抱住他的腰,抱得非常紧,以致于他不得不强势拉开北堂鸿煊,喘上那么一口气。 “鸿煊。”语气中有些哭笑不得。北堂鸿煊今年才十一岁,长得就比他高,北堂未泱有些自卑的对比了下,待鸿煊成年后,他不是都不敢和他一起走了?身为皇叔,比皇侄还像皇侄…… “小皇叔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北堂鸿煊颇有怨念的说着,拉住他的手,“小皇叔,您看我都瘦了,看看,看看,是不是?” 他有点黑线的看着努力撒娇的北堂鸿煊。鸿煊这是瘦?他唯一能承认的就是鸿煊比之前成熟了,舞剑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鸿煊,小皇叔最近身体不太好,你皇爷爷不放心就呆长了点,你居然也不来看小皇叔?” “谁说的,我有去找小皇叔的。”说到这又想起他最为厌恶的蕖妃,北堂鸿煊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善起来。“不说这个了,小皇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可以不?” “是你父王给我的,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个小孩子的玩意。”北堂未泱一笔带过的说。 父王?北堂鸿煊古怪的看着北堂未泱手上的盒子。他记得父王一向不喜小皇叔,不说小皇叔的母亲害死了他没见过的皇奶奶,与父王从小感情深厚的大皇叔也是死于小皇叔生母手上,就这两条,注定了不会亲近小皇叔。可是……那个盒子怎么解释? “鸿煊,你每天都要绑着沙袋练剑吗?”北堂未泱有些心疼。 “恩。父王交代的。”他练习这个已经好久了,只是一直没被小皇叔发现,而且一直以来他都想在小皇叔面前维持一个比较弱的形象,更加的贴近小皇叔,让小皇叔误以为自己需要他的抚慰。 “鸿煊在不知不觉中,原来会了这么多,不像我……”一无是处。如此想来真是丢脸至极了,北堂未泱自嘲的笑了笑。 “小皇叔,鸿煊永远都是你的侄子。”你一直想象的侄子。 “恩,知道。鸿煊永远是最单纯、最没有心计的,我北堂未泱最疼爱的侄子。”前一世如果遇见你,也许你父皇就不会成为我唯一的支撑点,也不会沦落到那一步。 你是我的救赎,你可知道? “恩。”北堂鸿煊低不可见的点头,心底却暗暗发慌。小皇叔只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发现真正的我,这样我才能一直以侄子的身份守护你,倘若……被你发现了,对我疏离了……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是吗? 北堂鸿煊调整下心情,重新扬起他标志性的呲牙咧嘴的笑起来,“小皇叔,你最近都在皇爷爷的寝宫里,一定很多消息不知道吧?”他神秘兮兮的右手挡住自己的侧脸,“玲妃娘娘的儿子,就是十二皇叔薨了。” “十二皇兄?”北堂未泱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虽然他对于十二皇子,所谓的十二皇兄并没有见过面,但是前世还是听人说过的,十二皇兄乃父皇的宠妃之一——玲妃的独子,因为一直以来都疏庸愚钝,让北堂昊很是不耻,认为十二皇兄的存在很碍眼,所以在一登基就封了个偏远的封地给十二皇兄。 那么说来,只要他没记错的话,十二皇兄是万万不可能薨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恩,小皇叔你怎么了?” “十二皇兄是什么时候薨的?”他着急的问道,手心逐渐冒起汗来。 北堂鸿煊虽然有点好奇他小皇叔为何会这么激动,但是还是没有迟疑的开口:“就在秋赏过后不久。” “秋赏?” “恩,还有长姑姑和拓跋将军的嫡子私奔了。” 长公主么?那拓跋族……他对拓跋族并不了解,连拓跋嫣儿也只知道皮毛。 “然后呢?”深刻认为消息太闭塞的北堂未泱急补。 “听他们说拓跋族被皇爷爷剥夺了世袭将军位,长姑姑和拓跋家的被贬为平民,终身囚于禁塔。” “禁塔?是什么地方?” “小皇叔不知道么?禁塔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很恐怖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玩吧,小皇叔!” 他由着北堂鸿煊牵着走,但是思绪却跑到了十二皇兄的身上去,他觉得或许命运开始发生了变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脱离了,也可能是在他和父皇相遇的那刻起就变了。 这么说来父皇不会和前世一般,正值壮年之际突然甩手离开,间接的北堂昊也不会在他十六岁那年登基为帝。 “鸿煊,小皇叔也许真的要变了,我很开心。”他的那句话留在了风中,北堂鸿煊大声了问道:“皇叔,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有,鸿煊开心就好。” 拓跋烈穿好朝服,手忍不住摸了几下自己朝服上的刺绣。以后这衣服就再也不用穿了吧;也不用再担心上着朝孩子担心夫人会突然病倒;更不用每晚失眠到天亮,就怕自己对不桩拓跋’一姓。 “咳咳,将军。”妇人掺着身旁侍女的手臂走出来,看到穿着好的拓跋烈,用不舍的眼光来回的看自己身上的朝服。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你好好休息就好,我就去下皇宫,很快会回来。你先让小翠整理一下包袱,过两天我们就走。” “将军真的放得下这里的一切吗?甘心和我一起,再也不管世事?”只有妇人自己知道,她其实在给拓跋烈机会,一个反悔的机会。 “对我拓跋烈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你一直记得。” “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 “恩。”拓跋烈拍拍她的手背,转身离去。 80、 拓跋烈在朝上直接递上早就写好的辞呈,张烙怪怪的看了一眼拓跋烈后,拿走拓跋烈手上的奏折递于北堂傲越过目。“陛下。” 北堂傲越接过奏折,打开一看就瞥见‘辞呈’两字,眉头蹙起。拓跋烈这是什么意思?他才刚下了判书,拓跋烈马上递上辞呈,不知道的人都会认为是他逼使的。“拓跋大将军,也许你该和朕说说这折子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臣最近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大夫说臣不宜再舞刀弄枪,为了炎烈皇朝的未来,臣特恳请陛下允许臣辞官。” “哦?比起身体……”北堂傲越的尾音微微拖长,话有所指的俯视着安陵宇说:“丞相的年纪,身体应该比你还不好,况且朕需要仰仗大将军,唯有大将军守卫炎烈皇朝,朕才能放下心。” ‘仰仗’?陛下话说得很好听呀~,拓跋烈躬身作揖,“臣愧对陛下的厚望,养儿不甚致使闯下大祸,臣心意已决,望请陛下恩准。” 安陵宇看面前君臣二人,心里默默嗤笑一声,陛下您是想让我也这么自觉的放下权势吧?可惜了,我安陵宇自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炎烈皇朝变为我一人的!我的年纪是不小了,说难听点是行将就木,可是我依旧不会放手! “陛下,臣也认为大将军现在离开时机并不合适,军中大小要事没有大将军也会全乱。”拓跋烈你想离开?没有你陛下下一个要动的定是我,我的事还在全在筹划中,这一步你可万万不能离开。 北堂傲越料到安陵宇会如此说,“大将军,你也听到了,所以你辞官之事容后再议。” 北堂傲越准备宣布退朝,岂料拓跋烈居然直接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着实不小,至少朝堂上的人都不能漠视。拓跋烈本来浑厚的嗓门特意加大了音量,“陛下,恕臣万万不能从命。”只见拓跋烈手起手落,瞬间在全部人的惊叫声中,自断自己右手的经脉,拓跋烈额头布满冷汗,牙齿间也忍不住上下打颤,咬紧牙口硬是挤出几个字,“陛下,臣……已是废人,望……陛下成……全!” “大将军!”身后的大臣忍不住喊出声后才发现,朝堂之中现在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安陵宇右眼直抽搐,他没有想到拓跋烈可以这么的干净利落,为了一个女人,在这一点上,他比不过拓跋烈。 “拓跋烈,你何故……!?”北堂傲越也没想到拓跋烈搞成这样,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拓跋烈其实并无多大的城府,算个不可多得的忠臣,“罢了,朕准!”说完他甩甩衣袖,双手负于后,张烙站定高喊道:“退朝!” 呵呵,夫人,我说到做到。拓跋烈躲过旁边的好意相扶,然后对着正蓝的天空,溢出满足的笑容。 拓跋嫣儿听见自己父亲在朝堂上的事,着急的要立马出宫,却被李锡游阻挡下来。 “李太医放开本宫!” “娘娘,大将军的事已成定局,何苦呢?!”李锡游其实很满意拓跋烈的做法,因为他的徒弟终于可以和拓跋烈离开这个地方,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拓跋嫣儿,不过好在有他的看护,所以徒弟怎么也能多放心一点不是? “李太医,本宫要出宫!” 李锡游往左边看了眼,之后从袖口内掏出一个东西,塞在拓跋嫣儿手心里。 拓跋嫣儿手心一凉,“这个不是……唔!”她胆颤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不要慌了分寸。这个是你父亲一早托人带给我的。娘娘,你要明白你父亲的一片苦心。” 捂住拓跋嫣儿嘴巴的手全是泪水,李锡游抱住拓跋嫣儿,“娘娘,您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是我对你母亲的承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出事。 拓跋嫣儿细声哽咽。 张烙将手上的密奏递于北堂傲越,“陛下请阅。” 北堂傲越翻开,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最终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拓跋烈是朕最意想不到的,本以为会干这等傻事的会是安陵宇,朕看走眼了。拓跋烈的虎符怎么没提到下落?” 虎符也是由拓跋族世代守护的,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轻易拿出来,一旦被小人夺得,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他除去了拓跋烈世袭尊享大将军之位,但是虎符却不能收回。 “陛下,其实奴才能想到虎符在哪。”张烙倒好浓郁的酒液在杯中。 “拓跋嫣儿?”细细一想拓跋烈如今拿虎符来无用,儿子又被关于禁塔中,现在也只有在宫中的女儿能用上。 张烙笑而不语。 “张烙。” “奴才在。” “把消息传给太子殿下知道,不着痕迹。”合上折子,他喝下一杯酒。 “诺。” “十五皇子在做什么?”张烙又倒好酒,他继续喝下一口酒。不知为甚,今日的他很想喝酒。 “十五皇子如今还呆在冉荷宫,昨日去了逵釉殿,”张烙接着倒酒,“意外得知了十二皇子薨逝的消息,长公主私奔之事。” 北堂傲越饮下一杯酒,久久未语。张烙意会的继续往下说:“是小王子透露给十五皇子知晓的,十五皇子似乎对于十二皇子薨逝的消息颇为震惊。” “哦?”未泱应该未和十二皇子接触过,何来震惊?未泱啊未泱,你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等着朕解开。“十五皇子身上的幽香可查到是什么了?” “回陛下,暂无所知。因为十五皇子身上并无任何香料,奴才也向曾经服侍绮妃娘娘的宫婢那了解到……十五皇子以前身上绝无异香。” 北堂傲越反复摸着杯子边缘,越想了解北堂未泱,就越无奈的发现北堂未泱简直就是个迷。 殁族身上也不会有这等异香。北堂未泱身上的体香,香味香而不腻,闻久了有益睡眠,他近半月了才发现,上次因为禁欲过久要去发泄,所以才得以发现这个怪异现象。 “张烙,你去调查调查另外一个殁族人身上是否拥有这体香。” “诺。” 北堂未泱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蕖妃坐在一旁,把一块苹果递给他。“谢谢母妃。”他笑着接下。 “未泱,你今年十四岁了,可要?”蕖妃有点脸红起来,身旁站着的月儿也广袖遮掩笑弯的嘴角。 “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未泱,你的皇兄们都指婚了,可要母妃去像陛下赐婚?你的正妃其实母妃很久以前就先帮你想好了,母妃母族家的外甥女容貌上乘,品质俱佳,温淑懂事,与你来说绝对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母妃……”他为难的躲开蕖妃的注视,不说他无心,即使有心,他也很难接受一名女子。这一世一人过便好,他不想拖累一个他不爱的人,误人一生的大事,不能含糊其辞。“母妃,我并不想娶妻。” 蕖妃脸上魅人的笑意隐没,“为何?皇子怎可不娶妃?即使你不爱女人,妃子也万万不可不娶!”她口气强硬,不容置喙的说。 “母妃,我不想害了一个好女人,我这辈子不会娶妻,对不起。” “害?她们求都求不到!”蕖妃抚上他的脸,“未泱,虽然你和其他的皇子们比起来,不管是性情、外表、才识都落后一大截,但是在母妃的眼里,你却是最好的,能够嫁与你的姑娘,一定是上辈子修了好福气。相信母妃,只要你尝过女儿香,你就不会如此排斥婚姻大事了。日后出宫,身旁有一人陪伴一生,你想想,多惬意呀~!” “母妃,对不起。婚宴大事我想自己做主。”就凭他这破烂身子,即使脱离了前世的轨迹,病怏怏的也不可多想能活多久,对他而言现在的日子已是奢侈。 “未泱!母妃让你考虑三天,三天后你再告诉母妃答案,好吗?”蕖妃好似发现自己语气急了,缓了缓气,慢慢的说。 “母妃,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们聊聊其他的可好?”他在一旁夸夸而谈,蕖妃脑海里却乱成一片,想七想八。 不想成家立室?那你如何当本宫的儿子?本宫多年未雨绸缪,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一点的念想,你这这么把一切给推翻了? 婚宴大事自己做主?让你自己做主,本宫挑好的本家人又怎么办?唯有娶了本家人,本宫才能真正将你看成儿子! 不娶妻,你还真想顺应天命当国师?!一个必须禁欲,不能人道的国师地位拿来何用?! 你是本宫的儿子,也只能是本宫的!国师?!呵~,我绝不会让傲帝如意! “母妃,你在想什么?”北堂未泱发现蕖妃若有所思,想可能是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她。 “娘娘,殿下与您说话呢。”月儿在蕖妃耳边轻语。 蕖妃一摆手。 “本宫知道。”蕖妃重新换上北堂未泱习惯的笑颜,“未泱,你许久不曾听过母妃弹琴了吧?” “母妃有兴致了?”的确是许久不曾听过了。 “恩,只可惜……”蕖妃欲言又止。 “可惜?” “母妃的琴几月前被宫婢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末后她还叹了口气。“本宫可能再也找不到如此如意的琴了。假若能让本宫得到一张焦尾琴,那该多好!” “母妃琴摔坏了?”难怪他回来一直没有见到母妃的琴,连琴架都不见了。只不过……焦尾琴? 81、 云月准备好饰物,一个个平摆在檀木桌上,“殿下,哪款簪子好看?这个比较素雅,比较适合殿下,这支簪子又颇有高雅之气,殿下戴着应该也是不错的。殿下?”转眼看去,发现正主正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对她所言全数没有听进去。 她取来一件银白色的外衣,“殿下,大清早的天凉,您要多注意,一不注意得了风寒可怎么办好?”说完就将衣服披在北堂未泱的肩上,末的系上带子。 “云月,母妃的琴是何时坏的?” 云月动作稍有停顿,“殿下,奴婢多半接触不到娘娘的寝殿,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是吗?”然后继续看着外面,若有所思。 母妃想要焦尾琴。 北堂未泱也很想为母妃做件事,却发现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他都做不到。 本想出去端碗粥来的云月,刚打开门就见到许久没有见到的北堂昊。对她来说因为北堂昊和北堂未泱的交情不深,兄弟之情也没有多少,所以当北堂昊挂着笑意站在屋外的时候,她依旧觉得不真实。“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北堂未泱朝门口看去,果不其然北堂昊正板着脸站在门口,再看下桌上放着的小盒子。北堂未泱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有多复杂、困惑。 他起身走到门口处,“二皇兄。” 北堂昊脸犹如冰块一般化不开,阴霾的盯着云月,没有理会他的叫唤。 “二皇兄?”他重复问了次,只见北堂昊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声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句话明显是对着他说的。 北堂未泱疑惑的看了云月一眼,不解的望向北堂昊,“云月是我的宫婢,二皇兄这句话是不是问得?” “你以前就对这贱婢很好,没想到现在又是如此!为什么!她到底有哪里好?!”北堂昊实在是搞不懂,为何这宫婢阴魂不散,以前他可以容忍她的存在,是因为他还不懂自己的心,但是如今他若能直接忽视的话,他一定是疯了。 “以前?”北堂未泱皱起眉尖,他总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偏偏他又指不出来。 “未泱,皇兄不喜欢这贱婢,把她扔出宫如何?” 云月不着痕迹的闪在一边,静默不语。多年在皇宫呆出的经验告诉她,现在处境对她十分不利。 太子殿下……是不是太过计较于她一个宫婢的存在了?刚刚看着她的眼神,活像她抢走了太子殿下很重要的东西。 “贱婢?”北堂未泱嗤笑一声,然后目带挑衅的直视北堂昊,“二皇兄,云月不是贱婢,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他直接拉住云月的手,“恕皇弟无礼,暂先告退。我们走。” 北堂昊阴鸷的瞧向两人牵着的手,狠狠砸向门柱。“未泱,你不该惹皇兄生气的,不该的。为何你总是不听话呢?如果你能和以前一样,眼中只有皇兄……”他又想到了一直呆在北堂未泱身边的宫婢云月。 云月,本殿终于记住你的名字了。 北堂未泱把云月拉到了小厨房后就松开手。 “云月,先舀一碗粥给我喝吧。”他摸摸肚子,憨憨的露出一笑。 她从来没有看过十五皇子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像和她撒娇一样,让云月感到很温暖。殿下…… “诺。”云月进小厨房拿出一个小碗放在灶台上,舀了一碗粥后,犹豫的在想要不要把腰束里的药包拿出来。 “最后一次的剂量,切记一定要让十五皇子服下,否则你哥哥性命难保。”昨晚收到的那封密信上写的只有这么几句话。为什么你们都不能放过十五皇子呢?十五皇子每月一服的药,她其实只放过一次,但是她心里很不安,惟恐两种药混在一起会出现什么她不能预想的效果,好在陛下突然停止了对十五皇子的药。 “云月?” “好了!十五皇子稍等下!”她端起那碗粥出去。 蕖妃看着亭子上喝粥的北堂未泱,再看一眼痴迷中的云月,若不可现的扬起嘴角。 “月儿,未泱有让人沉迷的一面,可惜一旦沉迷了,便万劫不复。” “娘娘何出此言?” “呵呵~”蕖妃笑而不语。 月儿跟着朝亭子的方向望去,“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要将云月安排到五皇子的身边。按理说十五皇子要娶妃子的话,云月是个好人选。您看他们主仆二人相处得多融洽。” “月儿,未泱对云月更多的是亲情,并非爱情。”蕖妃扔下一粒鱼食到池塘里,“况且,区区一名宫婢岂能妄想当本宫的儿媳?五皇子那里的确不是非云月不可,偏偏本宫就是要安排云月去。月儿,你可知晓了?” “恩,奴婢知道了。” 蕖妃再扔一粒鱼食到池塘里,成群的鱼儿都集中在一块地方,等着更多的鱼食,好分一杯羹。 “月儿,拓跋族是彻底的落没了,你说为何那李锡游不来本宫的冉荷宫呢?” “娘娘,李太医不畏权势,他只跟随他想跟随的人。” “呵呵,本宫倒是要看看?走。” “诺。” 藏在顶上的暗首即刻飞奔至龙璃宫,张烙眼角一扫,确定是暗首的身影后,移开目光继续和小晨子说话。 “陛下!”暗首行礼道,然后抬起头。 “如何?” “回禀陛下,蕖妃娘娘准备将十五皇子的贴身宫婢放在五皇子身边,并准备让李锡游转到冉荷宫。” “就这些?” 暗首沉默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蕖妃娘娘最近还在劝十五皇子娶正妃,正妃的人选敲定为蕖妃母族的外戚。” 北堂傲越画下最后一笔,神情安然自得。 “没有朕的允许,蕖妃什么也干不了。安陵宇的动作你要加紧了,朕要在二十天内瓦解安陵宇的党羽,可知?!” “诺!必不负陛下厚望!”暗首的眼睛漾出诡异的神采。 “退下吧。” “诺。” 北堂傲越待画干透后,卷起卷轴放到一个长盒中,再放在偏殿的床后去。 “陛下。”张烙敲了敲门,道。 “进。”他坐回主位上,“何事?” 张烙行礼之后,“陛下,刚刚暗首来报,蕖妃母族最近很不安分,极有冒犯之举动,特让奴才来禀报。” “说。” “暗首想问陛下可要趁机一网打尽?” “这事朕自有主张,你和暗首说什么事情都不能放过。” “诺。奴才告退。” 蕖妃,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朕要让你和安陵一样,一举剿灭! 北堂傲越带了一些奏折去了北堂未泱的住处,北堂未泱对于他的到来,显然是很不解加纠结的。 “父皇,您这是?”今日好像很多都变得不一样了。 把手举高了,让北堂未泱清楚的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奏折,“父皇来不行?” “怎么会,父皇先请进吧。”北堂未泱无奈的邀请北堂傲越进来。 一大盘的烤鸡,一大盘的羊肉冒着热气,更有一大盘的青菜……七七八八的叠放着,目测桌上大概有十几二十盘。一片狼藉不说,地上还全是被咬得只剩骨头渣子的残渣。 北堂未泱扶额,父皇这回该吓坏了吧? “父皇……” 北堂傲越嫌恶的越过脚下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扫视一下,淡淡的开口道:“出来。” “父皇,儿臣屋内只有我们二人,无其他人了。”北堂未泱舌头都要打结了,尤其是看到帷幔后的一角吹起后,冷汗直冒。 “朕再说一遍,出来。” ‘噗通’一下,整个地面都颤动了一把,很有频率的抖动了那么两下,李宥鸢跪着爬出来,嘴里还有未咬净的鸡腿,大半截的鸡腿就露在嘴巴外,嘴巴周围的皮肤满是油腻不说,两只肥腻的大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你顺着看下会发现衣襟下面也是惨不忍睹。 嫌恶的眼神离开地上的骨头,直接转到李宥鸢身上。 北堂未泱最后悔的是没有挑对时间,这种场面被父皇看见了,他不要紧,就怕宥鸢…… “未泱。” “儿臣在,父皇。”他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 再一次被嫌恶的目光盯住,李宥鸢后面的菊花一紧,肚子一痛。得忍着,否则他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去如厕。嘴巴叼着的肉快要掉在地板上了,他努力的咬紧骨头,只希望它不掉下就好。 “他是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北堂傲越问。 “呃……”北堂未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和父皇说宥鸢就一天没吃……而已吧? “好了,不用说了。尽快让人收拾好这里。” “诺。” 他看一眼李宥鸢,然后出门准备叫人收拾屋子。屋内只剩下北堂傲越和胖得不能再胖的李宥鸢。 “朕记得你是未泱的侍读。” 李宥鸢直点头,点头的弧度略大,导致嘴巴叼着,露在外面的鸡腿肉不由自主的甩到四面八方去,其中一块甩到了北堂傲越的靴面上。 死——定——了—— 一时间李宥鸢知道了这三个字连在一起是怎么读写的。 李宥鸢吓呆了,长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合上,骨头没有了咬合点,掉落在地板,至此地板上又多了一块骨头。 “叩……叩……叩……”叩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来,北堂傲越不耐的摆手,“不必行礼了。” “谢……谢……谢……”又是没有所以然的话。 “朕记得你是李爱卿的庶子是吧,如果朕没记错的话。” “……诺……诺……诺……”李宥鸢觉得父亲可能会把他的嘴巴扯烂,不足以泄恨。 北堂傲越受不了他抖得不像样的话,直接让李宥鸢免开尊口,只要听他说话便可,李宥鸢赶紧点头点头再点头。 “李宥鸢,朕准许你明日出宫,今后也务虚再进宫。” 他话还没说完,李宥鸢就激动的站起来,“陛下,您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边说话,李宥鸢边扇起自个巴掌,“陛下,奴才以后绝不敢了!奴才会管住自己的嘴巴,再有下次奴才……奴才就……奴才就……呜……”巴掌未停下,李宥鸢小声的啼哭起来,好像有谁欺负了他一般。 “朕派你安陵丞相那跟着安陵墨垣,只要安陵墨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像朕禀报。”北堂傲越受不了,直接语戳重点的说。 “哈?”还在抹泪的李宥鸢又傻了。 “假如你暴露了,并且供出朕,到时满门抄斩必不可少。” “哈?”再一次傻了。 82、 北堂未泱带人过来清理自己屋内的脏乱,进门才发现李宥鸢不见了身影,而父皇端坐在椅子上,无视地上横尸片野的骨头肉渣,把奏折放在腿上,很是高雅自若,不了解的人会误以为父皇身居在一处静谧幽处、花香四溢的佳境呢。 “殿下?”身后的宫婢疑问道。话说十五皇子杵在门口好久了,还不进去吗?让陛下等急了可不好。 “哦?哦。进去吧。” “诺。” 北堂未泱郁闷的让宫婢先进去,自己则留在原地。适才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被父皇弄的脸红耳赤,明明他只是盯了一下父皇的侧脸而已。他看了下露在袖外的镯子,陷入沉思之中。 “未泱,你不进来吗?”北堂傲越观察他很久了,本来想看看他到底可以站在那里多久,始终顾及到他的身体,北堂傲越唯有放弃自个的恶趣味,开口道。 “啊?是。”他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坐在北堂傲越的对面,想着吃点桌子上的食物来掩饰,手一伸到桌子上后,又前后不动了。实在是太恐怖,至少他看了一眼,只想避得远远的。想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的朝北堂傲越的方向看去。 父皇能漠视这些东西,神态安然的批阅东西,不可谓是……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果然是书读得少么?北堂未泱觉得或许他不该再局限的只看关于乐器方面的书了。虽然他对其他教授兵法、为君之道的书籍并不感兴趣,但是需要知道浅显易懂的也是应该的。 “未泱,你没有什么要问朕的吗?”无视在周围晃荡来晃荡去的宫婢,北堂傲越把手里的奏折放在大腿上一叠处,带着戏谑的声音说。 他没有及时反映过来,“恩?”了一声后,才继续说道:“对了,父皇。”他四周围扫视一遍,“宥鸢跑去哪了?”按理说宥鸢会等着他回来才是,不会是父皇…… 北堂未泱低下头,想着各种可能。 “如果未泱问的是李家之人的话,父皇让他出宫去了。”北堂傲越其实更想用‘圆墩墩的胖子’形容李宥鸢。 “父皇,宥鸢只是一时饿极了,饭菜那些也是儿臣吩咐备下的,您要惩罚就惩罚儿臣吧,请您不用怪罪于宥鸢。” 张口闭口的宥鸢,北堂傲越认为他吃亏了,早知道他的十五子如此的在乎一个小小的侍读,还是个走几步都要喘个气的人,他一定不会只给李宥鸢如此简单的任务。 未免北堂未泱再多想,他就直接说:“好了。朕没有罚他,只是李爱卿家中有事,希望你那侍读尽早出宫去,让他回家看看。没有其他的了。”语气中细细的研磨,可能还能听出一丝嫉妒。 “真的?”北堂未泱几乎是立刻就这么接了下一句,然后知道自己错了,赶忙再连声说:“父皇是儿臣急了,希望您能原谅儿臣。” 北堂傲越轻点头,他得寸进尺的继续追问道:“儿臣想问父皇,……宥鸢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可是好久没和宥鸢叙旧了,好不容易脱离了父皇的寝宫,一出来就准备给宥鸢弄好饮食。 一句话——他和宥鸢相处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可是北堂未泱心里一直明白宥鸢对他一直都是诚心诚意的,当他为朋友,而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宥鸢、宥鸢、宥鸢……你只会说这么几个字吗?”北堂傲越一说完就后悔了,自从发现他心意的时候,他就开始变了。北堂傲越你何时变得如此不似自己了? “父皇……” 北堂未泱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北堂傲越颇为不适的咳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道:“他估计不会回来了。再过不久他也是要出宫的,你应该知道侍读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得出宫。” “是吗?”北堂未泱落寞的说,突然觉得桌上乱七八糟的食物残渣开始也变得怀念起来。等他出宫后,就不知宥鸢是否会和现在一样,对他没有任何芥蒂。 “实在想去见他的时候,你可以让朕带你出去。”今天他是怎么了,怎么老说出口不对心的话?他沉了沉气,只有不接近十五子,他才是平日里冷血无情的帝皇。 北堂傲越闭上眼。他做不到像杀了梦冉一样,再亲手杀了他的十五子。 也许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分别? “谢谢父皇。”笑靥如花的笑容,配上如此平凡的一张脸,他居然觉得很好看?北堂傲越啊北堂傲越,或许你一开始就不该为了陆白卿的一句话而留下北堂未泱? 真是后患无穷。 北堂傲越心里自嘲道。 “陛下,奴婢清理好了。” “退下。” “诺。” 换过一章桌布,地上也被擦过了一遍,北堂傲越满意的将腿上的奏章放在焕然一新的桌子那,而北堂未泱反倒是不知该干嘛了,环视了一周,才发现他连解闷的东西都没有。 “未泱,你的笛子可还在?” “在的,父皇。” “给父皇吹吹可好?父皇许久未听了,很是想念。” “父皇,儿臣吹笛可会打扰您批阅奏章?” “不会。去取笛子吧。” “诺。” 取来笛子的北堂未泱,生疏的把手指放在笛子上的几个洞里轻贴,然后唇口对准笛口处,前面的曲调有些乱,待吹了半首曲子后才恢复正常。 一人执手吹笛,悠然自得之意;一人亲笔勾勒奏折,兀自专心一意。如此场景让他人见着,很少温馨。 “朕听闻蕖妃正在给你物色正妃人选?”突然,北堂傲越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径自吹笛的人顿时停下,曲散笛声落。 “是的,父皇。”北堂未泱从没想过这件事能瞒过北堂傲越的耳目,只是万万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北堂傲越就已经全然知晓。他果然是太不了解父皇了。 北堂未泱握紧了下手中的笛子,复又放松。 “你的想法,朕想知道。”北堂傲越开门见山的说。 “父皇,儿臣暂时不想考虑婚姻大事,可否容后再详谈?”照他的意思是永远都不会有这桩婚事,且不说他无心无爱,身体病弱如一介女流,更遑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未曾喜欢过女人。 “蕖妃为那你挑选的女子必是貌美贤淑的,你当真没有兴趣?” “父皇,如果可以……”北堂未泱随即跪地,“儿臣恳请父皇,婚姻大事能交由儿臣自己处理。” 交由你自己处理?金口一开,他日想后悔就难了。“朕只能准许他日不管是谁选定的女子,由你看过同意方可行,如何?”北堂傲越有很大的把握,这点逃不开他的手掌心。两年后,即使你想娶亲,也不能娶了。 “儿臣谢父皇。”北堂未泱知道他不能要求太多,父皇这句话点到即止,同意不算同意的,但好过也放宽了,至少能让他先看过再说。他的要求不高,往后的事,就往后再看吧。如今的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你腰间的玉佩呢?”北堂傲越眼睛随便一瞟就发现那块麒麟玉佩没有了踪影。他神色一暗。他记得他提醒过很多次,玉佩要时刻戴在身上,想来他的十五子记性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才会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北堂未泱下意识的摸了摸腰束,后知后觉的说:“估计是前几日去鸿煊那里,不小心落在那了。” “是吗?”北堂傲越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圈。 “儿臣这便去鸿煊那看看,父皇,儿臣告退。” “……”北堂傲越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走到一处亭阁的北堂未泱,瘫软的坐在石椅上。 父皇,二皇兄,母妃……他的身边充斥了阴谋,全部都是针对着他。想来十分可笑。重活一世的他,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觊觎,他越发的想要探究那块麒麟玉佩到底代表了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找到了麒麟玉佩其中蕴含的秘密,一切就都能得到解答。偏偏那些人如此的急迫,每当他想敞开胸怀容纳他们的时候,总有一点蛛丝马迹提醒着他,小心小心再小心。 父皇,差了那么一点我就浑过去了,为什么你要在这个关头提起玉佩呢?再一次的提醒我你是因为玉佩才对我好?!如果前世你也这般,或许我就能看开一点了。 不远处有十多个人在顽耍,北堂未泱被那欢快的笑声吸引过去,眼睛一直朝着那方向看去。 “快点,我要那只彩蝶!” “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哼,我才不稀罕呢,一只蝴蝶而已,很快就死了。” …… 是他的皇妹们么?不过看她们的年纪,应该是不大的。假若他也生为女子,可能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了吧?最多被指派为和亲公主。 被抚慰的北堂未泱马上又沉下来。 他想到了边国。 边国的变态太子。 倘若有机会的话,只希望别再见。 稍微整理下自己的衣服,他起身准备继续往上谕阁的方向走去。此时的北堂鸿煊没猜错的话,该是在上谕阁上课。北堂未泱浮起一抹笑,他很久没见到那老夫子,或许是时候该去见见了。 暗首尾随其后。 宫婢敲了敲门,“陛下。” “进。” 宫婢放了一壶茶在桌上,倒好一杯茶。 “陛下请用。” 北堂傲越摸了摸杯子的边缘处,“朕记得没让人送茶来。” 只见宫婢羞红了脸,含羞的说:“陛下,其实奴婢仰慕您天颜许久,按捺不住心里的爱慕,今日特鼓起勇气……额!”说话间脖颈已被拧断,宫婢头不可思议的朝向自己的背后,双眼直瞪,脸上的羞红还未褪去,看上去整体十分诡异。 北堂傲越将慢慢的一壶茶水倒在宫婢的尸体上,当然还有杯子里的茶。顷刻间,宫婢的衣裳被泼到的茶水侵蚀,待浑身赤裸}后,如玉的肌肤落得和衣裳一样的下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地上只残留了一副骨头架子。 北堂傲越拍拍手,暗首不知从何处溜进内室的,就这么窦地出现在他面前。 “叩见陛下。” “你应该了解怎么做。” “诺。”暗首掏出一块大放布,带上秘制的黑色手巾裹在自己手上,再把地上的骨架挨个装进布里。“谢谢陛下,暗八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他等花肥等很久了。” “好了,退下吧。” “诺。” 暗首不说废话,直接绑好带子,跃出。 83、 北堂鸿煊百无聊赖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老太傅摇摇头,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三分钟热度的小王子。罔他前些日子还给这个小兔崽子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感激你。下次他要‘如实’回答小王子上课时的状态才行! 眼睛虽然盯着屋外吹动的花丛,但是北堂鸿煊的手却一直放在腿上,摩擦着手里的麒麟玉佩。小皇叔,这块玉佩你还不来拿么?送给我如何? “太傅,学生是来找小王子的,可否让他与学生出去一会儿?”谦恭的语句柔声说出,北堂鸿煊立马看向门口。 “小皇叔!”没有掩饰的北堂鸿煊不顾一旁对他使眼色的老太傅,直接冲到北堂未泱那,激动的抱住北堂未泱。明明前几日他们才见过,为何他会感觉已经许久未见? 老太傅无力的扶额,对于这个无所事事,每天只会小皇叔东,小皇叔西,啪啦啪啦叫的小王子,他早就不抱希望了。老太傅转而看越发温润的北堂未泱,从上往下来回拨弄自己的胡子,真是越看这个十五皇子,他就越满意。自从那安陵小子走后,就属十五皇子最和他心意了,只可惜…… “十五皇子身娇体弱,朕不放心,日后十五皇子不用再去上谕阁了,朕会亲自交予,就不劳太傅了。” 老太傅还记得陛下当时说话的神色,啧啧。别以为他不知道,十五皇子就是块璞玉,未经雕琢就已见其气,只可惜十五皇子不思进取,老子也不希望他成才。 北堂未泱被多数人热情的看着,很不好意思的推开北堂鸿煊,“太傅,让您见笑了。” 看看,看看!多尊师重道啊!老太傅都想擦一把感动的眼泪的,有生之年能遇到这么一个学生,夫复何求呀! “嗯哼,那个你快点带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出去吧,老夫看了心寒。”额,貌似又得意劲起来,口无遮拦了?老太傅后知后觉。 “诺。学生这就带他出去,太傅费心了。学生有空会专程拜访您。”行礼后,北堂鸿煊牵着北堂鸿煊的手离开全部人的视线。 “瞧,那就是把我们小皇侄迷得神魂颠倒的十五皇弟。” “我看见了,还用你说?!现在整个皇宫有谁不认识他?” 酸酸的语气接着,“切,明明一副丑颜,我就不知父皇和皇侄怎会如此偏爱如斯!” 丑颜,还不至于吧?就是平凡了点。其他几人心里默道。 老太傅朝着刚刚酸言酸语的人猛地一记爆栗,“有空闲言闲语,您就好好的给老夫读懂这本兵法,明日老夫再好好的问问你,答不出来的话,哼哼~!”老太傅的一张菊花脸挤出阴厉的笑,很是可怖。 禁言不语。 北堂鸿煊脸上一直挂着喜意,眉目间都透着笑意。 “小皇叔,您今天怎么会来上谕阁找我?”这状况可不多见。 “不行吗?”北堂未泱望着上谕阁的方向。“鸿煊,你又没好好上课吗?” 北堂鸿煊别扭的扭了扭腰,“小皇叔,只是偶尔,偶尔。真的!”语气明显有点气弱,中气不足。 始终望着上谕阁方向的北堂未泱,羡慕的说:“鸿煊,你知道吗?”然后转头盯住北堂鸿煊的双眼,他愣愣的不敢眨眼。“上谕阁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倘若你不想和小皇叔一般无用的话,就要努力的学习太傅教授的知识,他日自有用处,你可明白?”北堂未泱一副教导口吻。 “小皇叔,你才不会无用!在鸿煊心里,你比里面一堆的皇叔们要厉害!”即使是小皇叔自己说,他也不允许诋毁。 “鸿煊,若有一日你成大器,可否应小皇叔一事?” “小皇叔,只要是您要的,我都会给你!” 沉默许久后,北堂未泱缓缓开口道:“假如小皇叔到时还在宫廷里,你到时就放我出宫,可好?” 北堂鸿煊明显不明白北堂未泱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宫廷内早有规定,成年的皇子都需要出宫建府,有史以来未有成年后逗留宫廷的列子。 没有得到北堂鸿煊的回答,北堂未泱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小皇叔更希望带着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你一定也不适合这里,是吗,鸿煊?” 我早已习惯,在遇见小皇叔之前已经习惯。北堂鸿煊腹诽道。 “他日若有机会,我必会与小皇叔一起离开,只愿到时小皇叔别忘记带着我。” “恩。” 再有两年,两年后小皇叔就会出宫建府,希望皇爷爷不会指一处偏远的地方安置小皇叔。 “差点忘记了,鸿煊可有看到小皇叔身上戴着的玉佩?”北堂未泱差一点就忘记这茬了。 北堂鸿煊不舍的把手伸了伸,这块玉佩果然只能属于他几天。“小皇叔不知道是这一块么?” “恩。”北堂未泱接过手,在接到玉佩的瞬间,突然一阵抽痛!“呃——!” “小皇叔,你没事吧!”北堂鸿煊着急的扶住他的身子,只见他的额头冒着冷汗。 “没事。鸿煊不要担心。”他忍下心室的不适,把玉佩系会他的腰束中。 “真的吗?” “恩。”他冲北堂鸿煊扬起一笑。 北堂鸿煊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可是北堂未泱不肯说,要隐瞒他的话,他也没办法。下意识北堂鸿煊认为这块玉佩很不简单。 “小皇叔,不然我先送您回去吧。” “好。” 北堂鸿煊扶着北堂未泱一步一步走,只要一走动,右胸心室处就会引发心悸痛楚,他咬紧牙关,硬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北堂傲越还在等着北堂未泱回来,莫名的心慌了一下,他看出屋外,没有见到任何人。‘啪啪’两声,暗首出现。 “十五皇子可回来了?” “回陛下,十五皇子正被小王子搀扶着,往这个方向走来。” “搀扶?!”北堂傲越猛起身,眼神凌厉的死盯住暗首。 暗首无畏的低头应道:“是,陛下。” “他们现在具体在哪。”北堂傲越凛声质问道。 “现在应该在冉荷宫较近的羽芷宫。”在暗首一说完后,他抬头一看,北堂傲越的身影早已消失。 北堂鸿煊担心的问道:“小皇叔,您真的没事吗?”脚步没有停下过。 北堂未泱艰难的摇头,不出声。 刹那间,肩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失,北堂鸿煊扬起怒颜,正想怒斥,抬头一见居然是几月未见的皇爷爷,“叩见皇爷爷。”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小皇叔被他的皇爷爷抱在怀中,姿势很是亲密。 “他怎么了。”第一次北堂傲越没有对北堂鸿煊和颜悦色的说话,话语间尽是逼问。 “我也不知道,我把玉佩给小皇叔之后,小皇叔就这样了。”他如实交代。 北堂傲越直接朝冉荷宫的方向跑去,北堂鸿煊呆呆的看着,隐隐的听见他皇爷爷的声音:“你先回去,记得不得与他人说道。” 北堂傲越把他平放到床榻上,擦拭完他额头的冷汗后,“怎么回事?朕去唤太医来。” 他一把拉住北堂傲越的手,“父皇,儿臣没事,只需要休息一会便好。” “可以告诉父皇是怎么一回事吗?”北堂傲越没有明确和他说是否要去请太医。 “……”他松开北堂傲越的手。玉佩的事只是他的猜测,在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时,他不会和其他人透露一个字。或许……他要尽早查出那神秘男子。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男子异常美丽的白发和异人的灰白瞳,画面一转又变成男子瞬间变成年老,手却保持青春的模样。 右胸心室逐渐没有的痛觉,他脸上的神情也慢慢放松了。 “未泱,父皇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必须是唯一。北堂傲越对于他的沉默,不愉的说。 “父皇,儿臣真的没事,只是一时感觉难受而已,您多心了。” 北堂傲越直盯盯的注视他,见他可以轻松的对答如流后,给他盖好了被子,“朕在一旁看折子,有什么事记得和父皇说。” “诺。” 北堂未泱闭上眼,反复的强迫自己忆起男子的相貌,偏偏那张天颜他却只能模糊记得眉眼,更多的时候,男子的一头银发会比较吸引人的目光,包括他。 男子→给他麒麟玉佩→本该属于他的玉佩……细细想了一通,貌似在什么时候起,他就离不开这块玉佩不说,今天的事情也不是偶然吧? 也许……父皇寝宫的浴池也和这个秘密有关。 蕖妃在摆弄着花花草草,月儿听宫婢的报告,走到蕖妃的身边。 “娘娘。” “何事?说。” “陛下适才抱着十五皇子进内室了。” “呵呵,估计是未泱的病发作了吧。”脸上说得很不在意一般,如果忽略她手上那枝只剩几片花瓣的花枝的话。 “娘娘,可要过去和陛下请安?”月儿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几片颜色鲜艳的花瓣。 “不用了,可能陛下还不欢迎本宫呢。”蕖妃继而摘下一朵花,放在月儿的头上。“月儿,你戴这朵花很美。” “谢谢娘娘赏赐。”月儿摸了下那朵话,几不可见的漾起名为‘幸福’的笑容。 “月儿,你说十五皇子是不是应该尝尝女儿香了?” 十五皇子?蕖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唤过北堂未泱了。这……代表了什么? 变质了吗? “娘娘,只怕十五皇子现在的身体受不住。” “本宫管不得这么多了。月儿,你看见过陛下望着未泱的眼神吗?”那种毫不掩饰的侵略眼神,每每想到总会让她以为他们不是父子,而是…… “娘娘,您想多了。” “本宫也希望是……” 84、 李宥鸢背着自己的包袱,带着母亲投来怨念的眼神,缓步向前走。其实他心里也很愧疚,好不容易母亲能进宫了,可是十五皇子这番还没开口求旨,这厢他就被陛下踹出皇宫了。 “母亲……” “快点给我走!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胖妇人拿起扫帚,作势要打在他身上,李宥鸢害怕的先单手挡住自己的脸。胖妇人见状,不屑的吐了口吐沫渣子,“你活该被你爹爹嫌弃,连我都看不起你,你还指望你的哥哥姐姐能多关注你两眼。呸!最好别再回来了!”之后扭着屁股进门,并用力的关上大门。 李宥鸢看了几眼府邸,母亲说的不错,他又笨,手脚也不灵活,嘴巴还不会说话,他们都不喜欢他是应该的。 母亲,儿子我一定要干件大事,再回到家!陛下吩咐的事,儿子也会全力以赴的! 李宥鸢踌躇的站在丞相府外,府外的几名站岗的仆人已经观察他好久了,李宥鸢有种他被人当成小偷的感觉。 犹豫了半天,李宥鸢终于弄了弄包袱的带子,慢吞吞的走前,走到一个看起来面目不会这么可憎的仆人那,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个小哥……” 这句话换来了一阵怒视。李宥鸢急得全身冒汗,他又说错什么了?他才刚开口来着…… “那个小哥……” 继续一阵怒视。呜呜~,大叔,我都叫你小哥了,你怎么还一直瞪着我?李宥鸢很郁闷。他说好话人家还不爱听?可能是那人自己都看不过眼了,仆人吼道:“你才小哥!你全家都是小哥!我今年才十七岁,你都几岁了!还张口闭口的小哥?!” “我今年十四岁……”李宥鸢弱弱的开口道,仆人“额——”了好长时间,没有再开口,身旁的几名仆人忍笑不禁。 “小哥,我是来找贵府的小少爷的。” 仆人双手环臂,垫高脚尖俯视李宥鸢,“咱们丞相府什么都不多,就是小少爷很多。你要找哪个,报上名来。” “安陵墨垣。” 李宥鸢话音一落,就见站在府门口的几个仆人都开始颤抖着身体,刚刚趾高气扬的仆人亦是如此。 “小公子,您等等,奴才立刻就去禀告少爷,您再次候等一下。”说完仆人急忙冲进去,李宥鸢傻眼了,只得大声的叫:“我叫李宥鸢!”他很无语,要进去禀报不是应该先问他姓甚名谁吗?看来这个仆役比他还笨。李宥鸢得出结论。 果然没过一会儿,仆人就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对他说他可以进去了,“小公子,奴才带您进去。” 李宥鸢点了个头,就跟着进去了。哇——!这丞相府比冉荷宫好看多了!李宥鸢顾着看格局那些,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一个劲的撞上去。 “哎呦!”李宥鸢摸着自己的额头,他是撞墙了么?怎么头昏眼花了? “李公子,好久不见。” 李宥鸢朝自己头顶上方看去。安陵墨垣笑得无比灿烂,一口整齐的白牙好像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眼的光芒。 心——蓦地停了一拍。怎么办,这个小王子的侍读好像变得更英俊了,简直就是俊逸逼人! “安……安……安陵……”李宥鸢说了半天,连个完整的名字都没说出来,安陵墨垣笑得更加的灿烂,带着变声期的独特嗓音对李宥鸢说:“李公子可以直接叫我墨垣,就是你……”安陵墨垣拉长了尾音,眼睛直看着李宥鸢肩上的包袱。 “少爷,奴才告退。”仆人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个阴暗的小少爷,难得露出的耀眼笑容,觉得更加的颤栗,还是走为上策! “恩。” 安陵墨垣继续盯着李宥鸢,李宥鸢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墨……墨垣,说起来怪不好说的,简单一句就是我得罪了陛下,陛下就将我赶出宫,随即我又被家里赶出来了,我在京城认识的也只有你了。”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终归也是缘分不是?! “是吗?”安陵墨垣似笑非笑的说,拿走李宥鸢肩上的包袱,“过门即是客,我就先安排你住在客房,可以吗?” “嗯嗯嗯嗯嗯!”李宥鸢高兴的直点头,完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住进丞相府,他心里那个激动呀! 两天后李宥鸢就后悔了,实在是太恐怖了!安陵墨垣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捏捏腰间的一圈肉,总觉得他一定瘦了好多。如果你知道他这两天只吃过五个苹果,六碗稀粥,顺带跑了几十圈的后院,两天总共睡了六个时辰的话…… 你也会觉得恐怖的!一定! 每当李宥鸢要求安陵墨垣多给些食物,安陵墨垣就会勾起唇角,“李公子,我不受父亲宠爱,每天就只有这么点东西,您看我是不是每天和你吃一样的饭菜?” 李宥鸢不能抗议的点头,然后可怜兮兮的对安陵墨垣说:“但是丞相府穷到只有稀粥没有配菜的份上了吗?有碟酸菜也好呀!” “李公子,丞相府不穷,可是没人会给不受宠的庶子好菜的,因为对他们来说那是浪费,所以您要的菜估计是到他们的肚子里去了。”安陵墨垣落寞的说,之后又继续道:“李公子,真是对不住你,让你住下陪着我吃苦。有李公子陪着我,我其实很开心,谢谢你。” 好!他李宥鸢真的被这句话感动了!第一次有人这么需要他的存在啊!但是为什么要明天绕着后院跑几十圈呀?!让他想想当时的安陵墨垣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李公子,只有多跑动,身体才会健康,我一个人跑着很无聊,您也一起吧。” 他能拒绝吗?!不能!安陵墨垣你能不能再卖弄你那张脸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天一亮就拉我起床呀!!! 李宥鸢顶着肿起的黑眼圈,满是怨念的看着如今带着‘鬼魅’笑容的安陵墨垣。他当时在皇宫见到的安陵墨垣根本就不是眼前的人,是吧?是吧! “墨垣,你今天又有什么事?”李宥鸢有气无力的说。 “李公子,到跑后花园的时辰了。走吧!”说完就拉起完全没有动力的李宥鸢跑了起来。 李宥鸢望天很想泪奔的跑出丞相府,皇宫呀皇宫,我是多么的想念你!陛下,我错了——! 北堂未泱一早就向蕖妃请安,与蕖妃一起用早膳,他执起箸,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此时云月会站在他的身后,询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 “母妃,云月呢?是不是出去办什么东西去了?” 蕖妃手中的汤匙顿了一下,把汤匙放回燕窝盅里,月儿及时递过一张白帕到她面前,他接过轻轻按压唇部周围,“瞧母妃这记性,可能是真的要老了,居然忘记和你说了。” “……”北堂未泱等着蕖妃继续往下说。 “前些日子,就你还在陛下寝宫时,云月给本宫做事时,不经意间被五皇子看见了。五皇子对云月一见倾心,多次让本宫将云月赐予他当侧妃,本宫当然是不会擅作主张的,可是说实话,五皇子能看中云月,是云月的福气。” “云月答应了?” “恩,昨日云月就去五皇子那了。五皇子在宫外不远,何时未泱想见云月,也是可以去见见的。” 北堂未泱闷闷的道:“诺。”云月没有理由不和他说句就嫁了。前世的云月也陪着他,直到他死,如今他才十四岁,怎么就会——?! 看北堂未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蕖妃好似开玩笑的口吻说:“未泱,你总不会对云月有好感吧?如果是这样,母妃可就犯大错了。” “母妃误会了。”他把箸放下,“母妃,我有事先回房了,您慢慢吃。” “好。你要多注意身体。” “会的。儿臣告退。” 等北堂未泱走后,蕖妃才继续拿起汤匙,舀起一勺,姿态优雅的放入口中。 “娘娘,十五皇子有些不对劲。” “会吗?很正常。毕竟云月陪着他这么久,一时的失落必不可少。” 月儿总感觉不对劲,偏偏又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无凭无据的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蕖妃娘娘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十五皇子并不是因为娘娘说的那个理由而失落。 “月儿,本宫父亲那如何了?”蕖妃问。 “老爷让娘娘放心,他做事没有留下马脚,必定会如娘娘所愿。” “那就好。在等一月,一月后陛下就只属于本宫一人了。终于,这么多年本宫没有白等。”蕖妃其实自己都搞不懂现在的她究竟是爱着傲帝还是恨着。 爱到深处恨亦深。 “是的,娘娘。”只要您开心便好。 北堂昊从拓跋嫣儿的床上下来,披上白色内衣,随手系上腰侧的衣袋。 “殿下,这么晚了您还要回去?”拓跋嫣儿撑起身问道。 “恩。你再睡会吧,本殿就先回去了。” “诺。”拓跋嫣儿安心的闭上眼,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笑。即使北堂昊是奔着目的而每日宠幸她又如何?她的要求从来不高,如果北堂昊真的能爱上自己,便是最好不过。 太子殿下,留在您身边的只可以是我——拓跋嫣儿! 小福子听到门声,昏昏欲睡的脑袋立刻清醒起来,抖抖手上一直拿着的伞,然后撑了起来。下雨天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福子。” “奴才在!” 小福子把伞举得老高,勉强能遮住北堂昊的头顶。“殿下,小心脚下。” “恩。” 85、 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是用滑腻的布料做成的,却是很干净,年纪不大的小孩扁着嘴巴,眼泪啪嗒啪嗒的留着,在他的面前还有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嬷嬷,我好饿,你起来给我弄吃的吧!嬷嬷?”小孩用全力摇晃了床榻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努力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老人起来。 “嬷嬷,你也不要我了吗?”他小声的抽噎,肚子里‘咕噜咕噜’声叫个不停。他已经两天没吃饭,在这么下去他就要饿晕了。他很不解为什么嬷嬷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这么爱睡觉不起床了呢? “嬷嬷,我能出去叫那几个大姐姐给我东西吃吗?”小孩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肚子又传来了‘咕噜咕噜’声,唔,嬷嬷,我实在是饿不下去了,对不起,嬷嬷。 小孩头探出屋外,然后迈着小步走出属于他的小院子,再绕几圈就能见到比他那院子还萧索的冷宫,里面的女人有的头上戴花,脸上涂着滑稽的胭脂;有的衣裳分不清里衣还是外衣的乱搭,还能看到没有裙子遮住,脏乱的小腿肚上流着血痕;还有的疯言疯语的拉住个人就说:‘你说我美吗?美?那怎么陛下还没放我离开这里呢?’ 小孩有些怕了。嬷嬷和他说过,这里面住着的人无非就是犯了大错被皇帝关在这里的,让他不能接近她们,可是他真的好饿,那几个女人中央石桌上还有一个大馒头呢! 小孩觉得他的口水流出来了。 “郁儿!你是本宫的郁儿吗?!”头上戴花,妆容滑稽的女子发现了他的存在,脸上挂着诡异的怪笑,小孩有一瞬间认为他很危险。 女子的声音很大,让其他几个女人也看过来,然后随机都变换着表情,没一会儿他就被人包围了。 “我……我……大姐姐,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等嬷嬷醒了,嬷嬷会还给你的!大姐姐就给点吃的吧!” “我们在这么久可没看到什么嬷嬷,要不你带我们去看看,如果真的有,我就给你一个馒头吃。” “真的?” “当然。” 头上戴花的女子还想上前,不料却被那几人推到了,小孩被他们推着走。 “郁儿!还给本宫!本宫的郁儿!” 小孩想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子,可是没一会又被人挡住。 小孩带她们来到自己住的地方,其实他这和她们住的冷宫没什么区别,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里清静多了。 “小鬼,这就是你嬷嬷?”其中一人走到床边,手戳了戳老人的身体。坏笑的盯着小孩。 “恩。”小孩直点头,“嬷嬷睡了两天了,大姐姐你这样是弄不醒嬷嬷的,我试过了。”清澈无邪的目光,深深的让那女人厌恨。 “小鬼,你嬷嬷死了。”女人仰头大笑,其他的女人也凑热闹的走过来,附和道:“还真的死了!” 小孩不解的头歪向一边,懵懵懂懂的问:“死?”死是什么?他不懂。 “死就是死呗!你哪有这么多问题啊!”女人粗暴的开口。 “小鬼,死就是不会再醒来的意思,懂了吗?就好比你现在咬她,她也不会醒来。你可以试试。” 小孩扭头不语,他才不会咬嬷嬷,那个姐姐是坏人! 小孩的样子惹恼了女人,女人把他推到老人身上,“你咬她,我就给你东西吃,快点!”脸上的表情很是凶恶,狰狞的用手按压他的头,“咬!我叫你咬!听到没有!” “呜呜呜~”小孩脸庞布满了泪水。 嬷嬷,我好怕。你起来好不好? 张烙和小晨子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天空上方飞过一个物体,张烙凝神的盯了一会,小晨子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师傅,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想起来陛下还有事交代于我,你现在这里看守。” “是,师傅,您早点回来。” “恩。”张烙不在多说,立刻快步走起来,直直走到一片绿荫处,绿荫处不远挂着一块匾额——冷宫。 隠在绿荫后的人出声:“暗一,你来了。” 张烙面无表情的说:“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那人玩着手上的长鞭,漫不经心的回说:“陛下要求看护的人出事了,要找你吗?” “怎么回事?” 听完那人的一番说明,张烙直接留下一句:“立即跟我进去。”就越过冷宫高墙,入眼就是小孩被人强迫的样子。 “小孩被发现了,被陛下知道我们一定免不了一死。”身后的人阴说。 张烙透过高墙,冷冷说了一个字:“杀!” “就等你这句话!”那人兴奋起来,挥舞着手上的长鞭,长脚一踢开门,满室的屋子人都看着他。 “你是谁呀?”女人一开口的瞬间就被长鞭圈住脖颈,‘咯’的一声,只见女人的脖子掉落在地,满室惊叫声未起,就全部被割破喉咙,只留下脸上全是泪水的小孩目瞪口呆的看着。 “这里的人你处理,小孩我带走。”张烙说完话后就直接抱起小孩离开,长鞭的主人看着一室的鲜血,颇为无奈的说:“暗一啊暗一,你怎么总是将不好的活交给我呢?” 暗首把最新的密报呈上,“陛下,安陵族全部的资料都已详写在内。” 北堂傲越只是粗略的翻阅了一点,嗤笑出声,“靠着这点就能把安陵一举剿灭?”无稽之谈,记录的这些东西加上北堂昊拿来的账本连在一起,最多只能让安陵宇元气大伤,其他无益。他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就一定要把安陵宇的全部根基连根拔起! “陛下,暗六还找到了一件东西,可能对陛下有用。”暗首掏出一张羊皮纸,交给北堂傲越。 果不其然,暗六交上来的东西让北堂傲越很是满意,“不错,暗六你可需要什么赏赐。”暗六的能力越来越好了,这么机密的东西也能找到。北堂傲越张扬的笑了一声,有了这个……安陵宇,你想和拓跋烈作伴都难了。朕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拓跋烈看得通透。 “暗六不需要任何赏赐,陛下。” “好,朕会记住,他日你出错时,朕可以饶恕你一次。” “诺!” 暗首消失后,北堂傲越把那张羊皮纸收起来,目光凛冽。 张烙躬着身在门口,“陛下,奴才求见。” “进。” 张烙应声开门,并关上门。 “何事。”北堂傲越口吻平淡的说。 张烙行礼道:“陛下,齐嬷嬷死了。” “现在?” “奴才已吩咐人将她抬出宫回乡安葬了,可是那位如何安置,奴才做不了主。”张烙想到此时还在欢乐的吃着东西的小孩,暗暗惋惜。 同样的身世,同样的际遇,可是小孩却比那人过得更幸福吧?至少小孩从小还有齐嬷嬷的陪伴,那人却一直忍受着害怕,先是享受常人不能享的富贵,一夕落魄不如一个平民,这么对比起来,还是那人比较悲惨点。 陛下如今对那人如此的好,甚至为了保住他的一条命,而全部转接到小孩身上,可是陛下可想过他日一旦被那人发现他还有弟弟,后果又会如何? 会一发不可收拾吧? 北堂傲越想了一下,淡淡的启口道:“张烙。” 张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回道:“奴才在。” “把他入为奴籍,安置到冉荷宫。”北堂傲越沉气说。 “陛下,……诺。”张烙本来想求陛下网开一面,想了想陛下也不会听他的,干脆放弃了。 “那个云月出宫了,便让他去服侍十五皇子吧。” “诺。奴才告退。” 张烙关好门,吩咐小晨子好好站着,就回自己住的地方。他住的寝室离陛下不远,推开门就看见小孩对着他甜甜一笑,真是让人嫉妒的天真呀…… “张公公你回来啦!”小孩放下手里的食物,兴高采烈的跑到张烙面前,就像一只小狗摇着尾巴,看到主人回来了一样。小孩本来想牵张罗的手掌,但是瞄了瞄自己的小手,犹豫的把手伸回来,将自己的一双小手放在身后,清澈的双眼全是笑意。 看到了这么血腥的一面,还能保持着童真,齐嬷嬷保护他保护得很好。 “恩,我回来了。”张烙把一块竹牌系在小孩的腰束间,小孩不解的问他,“张公公,这是什么?” “这是代表你身份的竹牌。”只有太监身上才会挂有这种竹牌,竹牌上一一刻有太监的名字和隶属的宫殿名。 “身份?张公公‘身份’是什么?” “从今日开始,你的身份就和我一样是太监,我为你取名为伏召,你要牢记于心。”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伏召、伏召、伏召……张公公,我懂了!”小孩笑弯了眉眼。 “吃饱了吗?” 小孩点头,张烙紧接着带着他去洗浴的地方,“日后你记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洗澡,知道吗?好了,你下去洗洗吧,洗干净后,张公公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 张烙给小孩洗好澡,再帮他穿好衣服之后,“以后记得要随身带这块竹牌,知道吗?” “恩。” “以后看到主子,也记得要自称自己为奴才。” “恩。” …… 张烙说了一堆,小孩就像应声虫,只会点头应是。张烙轻笑出声,点了小孩小巧的鼻子一下,“走吧。”牵住小孩就往冉荷宫的方向走去。 “张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孩抬头问。 张烙指着在那正吹笛的北堂未泱,对小孩说:“看到那穿白衣的少年了吗?” “恩。”小孩疑惑的看着不远方,张公公指的是那个人吧?那人小孩看得不是清楚,只能依稀看到那人沐浴在阳光下,微风吹起他的白色发带和青墨般的发丝,手指灵活的舞动着,吹出好听悦耳的曲子,恬雅淡静的站在树下,不时会有两三片落叶飘下。 很美的意象。 张烙对小孩说:“他便是你的主子——十五皇子。” 十五皇子?小孩定定的看着不动。他很茫然,今天感觉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莫名其妙的女人和他说嬷嬷死了,然后那恐怖的场面好像还在脑子里重复上演着,腰间的竹牌……七七八八的事情加在一起,小孩更加的困惑。 主子——? 86、 北堂未泱感觉一直有束目光看向自己,手微微垂下,回头看去。 张公公?见张烙朝着他走来,他站在原地等待,张烙带着身旁的小孩对他行礼,“叩见十五皇子。” “张公公,这孩子是?”他很久没看过这么合眼缘的孩子了,面露喜爱的蹲下身子与小孩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有回答,张烙笑着和他说:“十五皇子请勿怪罪,他不懂什么规矩。奴才代他回答,他名叫伏召,伏地伏,召见召。” 北堂未泱没有不快,反倒是十分喜欢小孩,他喃喃道:“伏召,伏召……很好听的名字。” 小孩被他唇角微露的笑意迷住了双眼,第一次有个人冲他笑得这么的温柔。小孩没有犹豫的把自己的小手覆在北堂未泱的唇上,兀自开心的笑起来,“哥哥的笑容很美。”小孩没有看过多少人,在他眼中能绽放出这样笑容的男子很美,很美。 “伏召也很美。” 张烙一旁看眼前温情的一幕,果然血缘是不能磨灭的。十五皇子他日若知道陛下让伏召在他身边的目的…… 张烙不敢再想下去,上位者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十五皇子可满意伏召?”张烙躬下身问道。 北堂未泱抬头说:“张公公什么意思?未泱不是很明白。” 张烙蹲下身,解下伏召腰间挂着的竹牌,双手捧高,用恭敬的语气说:“回十五皇子,伏召是陛下给您的太监。您身边不可一日无人服侍。”张烙语气稍停一会后,接着说:“如若十五皇子不喜欢伏召的话,奴才就领他回去,再为您选个太监来。” 北堂未泱摸摸伏召的小脸,“张公公,伏召我要了。你回去回复父皇吧。”他站起身,手像伏召扬了几下,“伏召,牵着。” 伏召咧起嘴,‘嘻嘻’的笑起来,大方的牵住北堂未泱的手。 张烙遥望远走的二人,轻轻叹息一番,伏召看来是不会学到什么主仆之道了,他是不是应该先教导伏召几天再带他来的? 罢了罢了,他太杞人忧天了。 北堂未泱带伏召去见蕖妃,毕竟是他的新太监,冉荷宫归蕖妃管,当然是要给她看一眼的。 蕖妃只是扫了一下伏召的面容,喝口茶对他说:“未泱,你说这是陛下指给你的?” “是的,母妃。” 蕖妃凤眼一瞟,目光落在伏召的腰间竹牌,“伏召?本宫知道了。你好好的服侍十五皇子,知道吗?” “好!”伏召大声应着,却被月儿斜视了一眼,月儿幽幽的说:“你要回‘诺’。” “诺!”伏召无二话,立刻改口。笑颜对人,好不讨喜。 “未泱,你先随本宫去陛下那一趟。”蕖妃放下杯盖,对北堂未泱说。 虽然北堂未泱心有困惑,但还是顺从回道:“诺。”然后朝伏召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要吃什么就和月儿姑姑说。” “诺。”伏召答应道。 “未泱,走吧。”蕖妃走到门口说。 “是。” 一路上蕖妃都没有开口,他也不好开口。蕖妃和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他看不清眼前的蕖妃究竟是什么人,明明只是分离了短短几月。他想到那日不小心把自己惯用的砚台摔在地上,他蹲身想要整理地上狼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砚台底下黏得很紧的一张——纸?! 他慢慢打开,发现里面写了很多很多关于他的事,最后的署名是云月。 信里交代的不多,可是却一目了然的让他知道这几年他都活在谎言中。父皇表面对他呵护备至,暗地里却指使云月在他每天喝的玉米粥里下药,至于药是何用处,不知;母妃……不,应该是蕖妃好像背后也拥有很大的势力,是他所想象不到的,他现在也不敢再相信她;云月信中还提及她按丞相的吩咐给他下了一包药…… 呵呵,我北堂未泱何德何能能让你们这么多人惦记? 最伤人的却是云月你对我一直只有背叛,信也只是你心怀愧疚才留下的吧?不知前世的你是否也如此的背叛我?他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前世的云月成了他唯一的念想,他不想最后一点好的回忆都会击碎。 皇宫如此大,人何其多,又有谁是真心待他的?鸿煊你不会也?北堂未泱嘲笑自己,他是怎么了,怎么怀疑起鸿煊了? 鸿煊可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最疼爱的侄子。 “未泱,你在想什么?”蕖妃作势要摸上他的额头,却被他转头一下,搞得蕖妃很尴尬的放下手。 “母妃多心了,儿臣没有想什么。母妃龙璃宫到了。”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蕖妃隐去自己的多疑,继续往前走。 小晨子手舞足蹈的跑过来,“十五皇子您来啦!”然后瞬间恹了,小晨子虽然没见过蕖妃,但是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站在十五皇子身边的宫嫔也只会是蕖妃娘娘。他怎么没有发现蕖妃娘娘的存在?大不敬啊!小晨子动作稍大的点头哈腰,“叩见蕖妃娘娘,奴才失礼了,娘娘请勿见怪!” “起吧。”蕖妃倒没理会小晨子的失礼之举,“劳烦公公禀报陛下,本宫与十五皇子求见。” “诺,娘娘和殿下请在殿外稍候,奴才去去就来。”小晨子表现得很有奴才味道,估计是和张烙学的。 只有师傅不在的时候,他小晨子才能进入龙璃宫呀~。小晨子控制不知嘴边的上翘弧度,敲了两下门,就推开大殿门。 小晨子头低垂再低垂,好像注意力只能放在反射他影子的地上,“叩见陛下。” “何事。”北堂傲越擦拭手里的匕首,眼尾都没有给小晨子一个。 “回陛下,蕖妃娘娘和十五皇子求见。” 北堂傲越对于蕖妃和他的十五子一起来,无声的篾笑,把手上的帕子放在桌角,合上匕鞘放在自己的怀里,“宣。” “诺。”小晨子后退出门,“蕖妃娘娘、十五皇子请进。” “谢谢公公。”蕖妃轻颌首,“未泱,走吧。” “诺。” 他和蕖妃并肩进殿,同时行礼道:“叩见陛下。” “起。” 北堂傲越俯视着,其实目光只锁住北堂未泱一人,他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北堂未泱了。白白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还以为北堂未泱会主动来看他一次,可惜一次次的失望。 蕖妃望了一眼身旁的北堂未泱,才向北堂傲越柔声说:“陛下,臣妾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北堂傲越双手放在御座两旁,“说。”他倒要看看蕖妃是不是不知好歹。 “臣妾求陛下为十五皇子赐婚。”蕖妃一番话引来两人的关注。 “母妃。”北堂未泱小声细语。他明明说过他不想,可是蕖妃还是忽视了他的感受。 “哦?不知蕖妃是不是有了合适的人选?”看不出其神色,北堂傲越放在两旁扶手的手暗自加重力气,青筋突起得骇人。 蕖妃嫣然道:“回陛下。臣妾母族有一适龄的侄女,不论品行还是相貌都属一等,跟十五皇子很是相配,望请陛下赐下良缘。”眉稍上挑,蕖妃细细端量,不遗落北堂傲越的一举一动。 “是吗?未泱,朕想问下你的意思。”北堂傲越漠然问道,其实心里早就怒火冲天,蕖妃终究还是做出自掘坟墓的一举。 北堂未泱瞧上蕖妃两眼,朝蕖妃低语一声:“母妃,对不起。”然后双手撑于地,俯身道:“父皇,儿臣尚未有成亲之意。” 也许蕖妃该庆幸,如若不是北堂未泱的回答合北堂傲越的心意,可能这个时候蕖妃母族就会不复存在。 “蕖妃,你听到了?既然未泱还没有这个念头,朕也不想逼他。此时容后再谈吧。”北堂傲越终于露出满意的的笑容,如果北堂未泱说他要成婚的话,北堂傲越不确定是否会马上将北堂未泱囚禁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若干年后,北堂傲越或许会后悔,假如此时此刻他真的把北堂未泱囚禁起来,可能也不会落得父子相怨的地步,他苦心培养的儿子也会如他所愿登上帝位。 “陛下,其余比十五皇子小的皇子都已被赐婚,倘若十五皇子迟迟未赐婚,恐怕会受人非议。” “这些就不用蕖妃你担心了。你先退下,未泱留下。” “……诺。臣妾告退。” 蕖妃出殿后,出神的看着‘龙璃宫’的匾额,嘲讽的笑了一声,便回到了冉荷宫,月儿等在宫门口,迎上去。 “娘娘。” “进去再说。”蕖妃搀扶着月儿的手臂一步一步进去,月儿带她到贵妃椅旁,蕖妃柔若无骨的卧在贵妃椅上,一直很肯闭眼的双瞳尽是怒火和一丝难以发现的凄然。 “娘娘,您没事吧?”月儿担忧的看了一眼。 蕖妃许久未出声,等月儿觉得她不会再开口时—— “不知是不是本宫前世做了什么,渴望得到陛下的爱,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我决定放下一切,只守着本宫孩子的时候,孩子没了。呵呵~”蕖妃苦笑,右侧眼角滚落一滴热泪,“北堂傲越,都是你悔了这一切,我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为什么,在我以为可以再次拥有你的时候,你却再次悔了我的希望?!” “娘娘!”月儿连忙拭去蕖妃的泪水,看到蕖妃这样,她的心更难受,可惜能安慰蕖妃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她唯有站在蕖妃的身边,看着蕖妃饱受折磨。 “月儿,本宫一直以为陛下喜欢的是那个男宠,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这么多年我都很错了人!呵呵~多可笑!” “娘娘?”傲帝喜欢的难道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男宠? 蕖妃哭笑不得的抓住月儿的双手,眼露狂意,“错了!都错了!呵呵~多可笑啊~” 月儿不知道怎么安抚越发诡异的蕖妃,只能继续听她诉说。 “北堂傲越、北堂鸿煊……呵呵~呵呵呵呵~”蕖妃连声嗤笑,“原来这皇宫里的人尽是污秽!” “娘娘,奴婢还是先给你倒一碗宁神茶吧。”月儿觉得越发的不妥,偏偏蕖妃不放开她的手,拽得很紧。 “月儿,本宫告诉你一个秘密。” 娘娘,您明知我是不能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月儿释然一笑,温声对明显情绪不稳的蕖妃说:“好。只要娘娘想说,奴婢都会听。无怨无悔。”至死不悔。 “他们都看着一个人,一个绝不能爱上的人,那人是谁呢?他就是本宫的孩子——北、堂、未、泱!” 月儿抱住蕖妃,轻拍蕖妃的后背,“娘娘不哭,不哭。月儿会陪着你。”你活在自己的世界,我就陪着你一起呆在那世界,直到我不再存在。 “月儿,月儿,月儿……为什么到头来就只有你留在本宫的身边呢?”她想要的却一个都没有得到。泪水打湿了面颊,弄花了她的妆容,却不改她的清丽。为了这张脸,她费尽心思,不还是无人观赏? ——一无所有。 87、 北堂傲越步下台阶,走到北堂未泱的身边,轻轻拥住他,却被北堂未泱一个闪身躲过,北堂傲越眸色一暗,不露神色的开口:“未泱都不想父皇吗?” “父皇,您赐予儿臣的太监,儿臣很喜欢。谢谢父皇。”北堂未泱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不想再这么累的和他们周旋,低着头的他一直没有看到北堂傲越双眼冰得透骨的目光。 “未泱,父皇果然是对你太好了……”尾音意味深长的拉长,北堂未泱“儿……”还未说完,就无力的倒在北堂傲越的身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堂傲越,“父……”开口的力气都不复存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北堂傲越轻松的抱起他,脸上挂着不曾出现过的邪肆,低头在他耳边轻语:“父皇早就想这么做了,本来顾及你的身子,只可惜你一直在挑战朕的底线。”话语更加的轻声起来,“父皇会给你最好的一切,未泱。”然后讲冰冷的唇贴在他脸颊,如同蜻蜓点水般。 他惊恐万状的瞪大眼,刚刚发生了什么?父皇居然……!他们是父子啊! 北堂傲越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暧昧浅笑道:“未泱,你只会是朕的,知道吗?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朕不介意再次提醒你。” “放……开……”他牟足力气才能勉强吐出两个字,然后继续虚脱。 北堂傲越只是对他一笑,然后走出龙璃宫。 小晨子不解的看着十五皇子被傲帝抱在怀里,以为是十五皇子病了,跑上前对北堂傲越说:“陛下,可要请太医前来?” “滚。”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继续往前走。 在和小晨子交错的瞬间,北堂未泱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小晨子,只可惜小晨子是个榆木脑袋。 小晨子摸摸后脑勺,十五皇子怎么了?半柱香后,张烙回来就见到小晨子坐在台阶上,敲着自个不大的脑袋,张烙制止他的行为,冷声说:“怎么回事?” 每次小晨子做这个举动,就说明他被什么事情困扰了。 “师傅您回来啦!”小晨子很高兴,因为终于有人来给他解惑。师傅就像一本汇集的书,好像什么都懂。 “我问你什么事。” 小晨子一拍自己的脑门,乍然道:“师傅,十五皇子刚刚被陛下抱着走了,我就问陛下是否要传召御医,陛下说让我滚。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师傅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多话。特别是和陛下。”如果不是陛下念在他功绩的话,也许眼前带给他很多欢乐的孩子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吧? “诺。”小晨子委屈的接话。 张烙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他直觉十五皇子这次在劫难逃,陛下终究还是爆发了。 门口两排的宫婢才刚看到自己主人的身影,就马上识趣的推开寝宫门,齐齐躬身等待北堂傲越。 “叩见陛下。” 北堂傲越抱着虚软的北堂未泱,“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诺。” 他们一跨入殿门,身后的门就被重重关上,北堂傲越每朝床榻方向前进一步,北堂未泱就抖得越发的厉害,“未泱,不必害怕,父皇不会让你痛的。今天过后,你就只能是朕的。”北堂傲越安抚的话却让他更加剧烈的抖起来。 “放……”话未完整说出,他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某人的怀里,而转到了垫了几层被褥舒适的床榻上。 “你一定很想问朕为什么能让你瞬间全身无力吧?朕告诉你,”北堂傲越把他唇边的一丝发丝拨到耳后,软语道:“每任帝皇在登基后都会由国师赋予一项能力,而朕拥有的并不止一项。” 陆白卿当年被北堂傲越强迫赋予了多项能力,才会全身衰竭而死。每一任的国师都是已自身的损耗为源,每次辅助一位帝皇登位,就要耗损自身百年的寿命,这就是为什么国师会在容颜永驻的情况下瞬间衰老如斯的原因。 国师?北堂未泱从未听过炎烈皇朝有国师,只是现在他的状况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考虑其他,因为他的腰束已经被人解下,玉佩被北堂傲越小心的放在枕下。 随着衣服一件一件减少,北堂未泱觉得身上居然十分的凉,在北堂傲越贴在他身体时,又无比的暖和,可耻的发现他居然在享受着北堂傲越带给他的体温。 为何会这样? 北堂傲越好像知道他心里说的话,解开他的最后一件衣服,“想知道原因吗?朕告诉你,因为我们是……”特意吊足胃口,北堂傲越意味深长的隔了一会才继续说:“命定的。你生来便是为了朕而存在。”最后一字停留在他的唇间。他无力抵抗探入他口中的异物,眼眶一直淌着泪水,北堂傲越也没有理会的继续,那带有强烈的攻陷,都代表着北堂傲越的占有欲,正当北堂傲越要抚上他的身体时,一下剧烈的震动,让北堂傲越停下所有的动作,更是退出了他的唇。 北堂傲越不耐的看向门口紧闭的门,然后回头看一眼也在迷雾中的北堂未泱。 “未泱,看来有人打搅我们的雅兴,下次再继续吧。”未等北堂未泱回过神来,他就直接和北堂未泱的眼睛对视,四目相对后不久,北堂未泱就失去了意识。重新帮北堂未泱穿好衣物后,再把枕下的玉佩拿出来,系回北堂未泱的腰束中,在北堂未泱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便离开。 可惜了。 打开门时,屋外等候的宫婢行礼,其中一人出声,“不知陛下刚刚可受惊?” “无碍。” 宫里因为这一场时间甚短的震动,谣言四起,许多人以为是有什么灾害要来临了,对比起宫内的热闹,宫外的人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因为他们压根没发现这一状况。 就是说震动只针对了皇宫一角。 造成这种状况的始作俑者正在重重的呼口气,打瞌睡。 北堂傲越一进山洞就直接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石壁,接着一声巨吼‘嗷——!’,石洞中央的石壁晃动了一把。 “唤朕来何事?!”北堂傲越语气不善,石壁里困着的火麒麟也好不哪去,他重重‘哼——’了一声,准备不理北堂傲越。 它堂堂上古神兽,居然被区区一个人间的帝皇打了,侮辱啊!火麒麟觉得自尊心严重下降了。 “不说?好,朕也好继续回去干未完成的事。”北堂傲越作势要回去,火麒麟果然上当。火麒麟和北堂傲越对话过几次就发现这人间的帝皇和前面几任帝皇不一样,说得出做得到,言出必行,并且有王者之气。 啧啧~,之前那几个帝皇都是英雄气短,只顾儿女情长,丝毫无霸气可言。 “吾还未说话,汝岂可先自行离去?”火麒麟觉得很掉面子,但是紧要关头,面子这回事就暂且放下吧。 北堂傲越转身,“何事?” 火麒麟想爆粗口了,这人界帝皇就不能对它这个上古神兽客气点吗?!好吧,它是长者,它忍! “吾就直说了。” “请。” 火麒麟施放压力才开口说:“吾不允许你动吾的饲养者。” “朕想不出任何理由你说这话的原因。”北堂傲越戏谑的说。 “成为吾的饲养者,必须纯洁无物,不可沾染世间情爱。” “那简单,朕会给你换过个饲养者。” “不可。吾的饲养者确定后,除非饲养者殒,才可另行更换。汝确定要换?”火麒麟现在的形体如同壁画,其实它更希望饲养者陨落,这样的话它就可以为此找出所谓的‘代替者’,代替他困在这石壁中。 可惜一看这帝皇就不会在饲养者殒后将尸体交予它。 北堂傲越皱眉,后知后觉道:“你话的意思是饲养者必须无情无爱?” “那是!” 这么说来,北堂未泱连对他恨的情感都没有?他攥紧拳头。“如果朕一定要呢?!” 火麒麟悠哉的语气说:“除非汝要放弃一统天下的夙愿。吾随汝意思。倘若汝选择了江山,便不可再动摇吾的饲养者,亦不可让其他人动他,假使汝选择要美人弃江山,吾会自动理解为汝要毁了吾与炎烈皇族缔结的千年誓约作废,吾劝汝三思而后行。吾言尽于此。” “江山……美人?”可笑,两者不可兼得?江山他要,亦不会放开北堂未泱! 火麒麟看北堂傲越又准备走了,在背后阴阴的说:“记得,吾非处子的血不可,别想着中途换人,饲养者有任何状况,吾都能知晓。” 处子?这火麒麟是不是把他的十五子当成女子了?嗤笑一声,北堂傲越转身离开山洞,耳朵灵敏的火麒麟没有漏听这声嘲笑。 气煞它也!等它脱困的那天,必要他付出代价! 北堂傲越出洞口不远,对里面的人说:“下次别再给朕弄出什么异样,否则——!” 在他意料之中,他才走了几步,洞里就传出嘶吼声。火麒麟,倚老卖老!他的江山他绝不会放手,北堂未泱他也不会放开! 蕖妃,你也活够了是吗?就由你来抚慰朕的怒火吧! 88、 北堂傲越睡在外侧,用手指轻轻勾勒出北堂未泱的眉目形状,再过不久眼前的墨发也会变成和陆白卿一样吧?还有这双迷人的眼瞳,也会变成陆白卿一样的异瞳吧?如果能维持不变那该多好?手指逐渐下滑到那没有血色的唇上,北堂未泱的唇色一直都很少有血色,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单薄,另一方面便是因为仅仅三年取一次血,他的身体都熬不住,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才能补回去。 “张烙。”北堂傲越朝无人的方向说。 张烙推门进来,躬身行礼,“叩见陛下。”张烙不敢抬头,惟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北堂傲越还在注视着北堂未泱的脸,淡然开口道:“去取那孩子的三滴血。” “诺。”张烙不知道陛下是有何目的,但是要取那孩子的三滴血……有何寓意也不是他能揣摩的。“奴才告退。” “这个给你。” 张烙抬头一看,是一个琉璃瓶,和上次陛下让他放在冰库的牌子一样。他拿来一个端盘,北堂傲越把琉璃瓶放在中央,“切记不得任何人触碰到这瓶子,你也不可。将血装在里面。” “诺。”张烙端着盘子离开后,北堂傲越就抱着北堂未泱睡去,闻着北堂未泱身上的幽香。这孩子就快十五岁了,又离命定之年进了一步。 十六岁……这个孩子真的会陨落?太医也断言他活不了多久,就连能熬到成年都很困难。未泱,朕会让你活很久,和朕一样,为此朕不惜任何代价。可希望你到时不会愿朕为了一己之私,将你唯一的弟弟毁去。 正准备闭眼之际,门口的宫婢敲门道:“陛下,蕖妃娘娘求见。” 北堂傲越不理会,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宫婢意会的福身道:“陛下已休息,蕖妃娘娘请回。” “娘娘,回宫吧。”月儿一旁说道。 蕖妃不发一语,连个基本的表情、眼神都没有,像没事发生的转身离开,月儿尾随其后。 北堂昊拿着手中的密报,用有趣的眼神看着安陵墨垣。 他们见面的地方颇为隐秘,算是宫外一处了无人烟的林子。 “太子殿下,奴才奉上这密报,只有一个目的,希望太子殿下可以答应奴才一件事。” 北堂昊粗略的阅了一遍,“父皇手中已经有差不多的资料了,画蛇添足的一本账薄您想让本殿答应你一件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安陵墨垣自信的说:“太子殿下可以直接看最后一页。” 听言,北堂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发现上面的内容让他很满意。“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待殿下登基之时,希望殿下能将十五皇子赐予奴才,奴才感激不尽。” 北堂昊闻言色变,把手里的账薄扔回安陵墨垣身上,安陵墨垣反应极快的接住,才避免账薄掉在地上的命运。 “太子殿下?” “十五皇子不是你能宵想的,这本账薄本殿就当从未见过。”北堂昊冷着脸拂袖离开。 安陵墨垣好笑的看已离去的北堂昊,再看看手上的账薄。唇角向一边上翘,原来这太子殿下和傲帝抱着一样的想法啊~这出戏很是好看。 北堂傲越、北堂昊、北堂鸿煊…… 看来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十五皇子你既无倾城之貌,更无倾世才华,实在是想象不出你为何能让这些心比天高的人喜欢上,连我…… 难道他们和我一样都只是贪恋你的温柔吗? 北堂未泱醒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见。又是这种感觉,醒来后脑袋空空一片,总觉得他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国师……”无意识的吐出两字,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暗暗觉得郁闷。他怎么会说出这两字? 国师?国师? “你醒了?要不要先用点吃的?”北堂傲越端了一碗粥过来。 “父皇?”现在才发现这是他父皇的寝宫,他疑惑不解。他什么时候来的? “恩,你要不要先尝尝?”北堂傲越做到他身边。 “红豆粥?”他很少吃这类粥的,红红的。 “恩,朕吩咐御膳房做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还有其他的膳食。” “有劳父皇了。”他接过碗,舀起一勺就感觉有些犯恶心。“父皇,这粥里是不是还有放其他的东西?”很腥,他对腥味那些很敏感,所以瞒不过他。 “被你发现了。里面有加几味药材的汤汁在里面,不过父皇已经多放糖了,苦味是吃不出来的。” 苦味?能说苦味什么的他根本没发现吗?粥里的腥味越发的浓郁,他闭息吃了一口,但是一入口,口中的腥味四溢,他很想吐出来,却碍着北堂傲越在,只能随便咀嚼两口变吞下。 “父皇……儿臣可以不吃吗?” “这粥估计是不怎么好喝,你就忍忍好吗?”北堂傲越左手轻轻将他垂落的头发弄在后面,让自己缠满纱布的手暴露在北堂未泱眼前。 “父皇,你的手?!”他把碗放下,激动的抓住北堂傲越的手,看到五只手指上都缠有纱布,上面还隐隐透出血迹。“怎么会?” “无事,父皇本来是想给你煮一碗瘦肉粥的,没想到……”北堂傲越嘲笑的说了一句,“没想到瘦肉粥没有做成,反倒是做成了红豆粥,不过你放心,那些肉我还是加进去了,就是剁成了肉末而已。” 他看着碗里的红豆粥,再看一眼北堂傲越的手。 他越发的搞不清状况。父皇不是一直对他抱有目的的吗?为何要放下自己的身份给他弄一碗粥?是他误会了吗?北堂未泱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想,都感觉有一丝甜蜜在心头。 心头?他覆上自己的右胸,上面依旧没有跳动,可是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重生后的情感都是前世遗留下来的感觉,但是现在又怎么解释呢? “怎么了?可是哪里痛了?” “没有,父皇。”他弯起嘴角,拿起粥忍着那腥味一口一口的吃下,北堂傲越露出满意的笑。 “过两天边国太子会来炎烈,你觉得到时由谁招待他比较好?” 北堂未泱在听到‘边国太子’的时候,抑制不住泛起的澎湃,手中的汤匙重重落在碗里,碗里剩余的粥溅得到处都是,北堂傲越和他都不能幸免。 北堂傲越不急顾暇身上弄到的赃物,急问他道:“怎么了?可是身体怎么了?” 边国太子…… “父皇,儿臣想回冉荷宫。”他要好好的静一静。 “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朕。” “父皇,儿臣想回冉荷宫。”他复述一遍。 北堂傲越知道他决意要离开,“好,朕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父皇。儿臣能走。”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穿上靴子,冲北堂傲越行个礼后,“儿臣告退。”便离开了。 北堂傲越看着那碗没喝完的红豆粥,许久不动。 北堂未泱一出殿门就腿软的倒在地上,宫婢们想要扶他,他却摆手说不要,小晨子着急的跑过来,“十五皇子,您没事吧?” “小晨子送我回冉荷宫可好?” “只要是十五皇子吩咐的,奴才定当全部照办!”小晨子义不容辞的说,扶起北堂未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十五皇子您小心,这有个台阶。” “恩。” 就这么半个时辰的路,他们硬是走了一个时辰,等走到冉荷宫的殿门前时,小晨子也发现他腿软了,直发抖。真是丢脸啊,他明明大十五皇子三岁来着,怎么这么不经用?! “小晨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休息一会儿,等下再进去。” “十五皇子,奴才陪您吧。”趁机休息下,何乐而不为?! 小晨子休息了一下,实在是受不了两人不说一句话的情况了。虽然他知道十五皇子本来就性子不健谈,但是他健谈呀! “十五皇子您上午是不是发病了?” “?” “陛下不是抱着您进去的吗?” “抱着?”北堂未泱困惑的问,然后回想来回想去,只记得好像是母妃带他去龙璃宫请旨赐婚,之后……之后怎么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来殿下您是发病了。”小晨子总结道。 “……或许吧。” “陛下对殿下真好,让其他的皇子知道定会嫉妒您的。” “是吗?”但是那份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已经搞不清了。“小晨子,我们炎烈皇朝可有国师?”他脑海一直都缠绕着这个疑问。 小晨子神秘兮兮的食指抵住唇间,‘嘘’了一下,“殿下,国师不是我们能讨论的。” 北堂未泱觉得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就是说真的有国师这个人吧? 小晨子打了自己一嘴巴,他就是个话匣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反正十五皇子也不是别人,应该能说吧?他憋不住话啊!师傅,您在天有灵保佑我吧! 额,错了。师傅没死。师傅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国师常年都呆在神殿,不能出来的。这一任的国师名号为‘无为’,听说无为国师生来一副倾世容颜,额,其实每一任的国师都长一个样子,很奇怪吧?听说从第一任国师开始,就有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北堂未泱很好奇。 小晨子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才小声说:“听说没成为国师前,国师人选的样貌都各不相同,但是一旦成为国师后,好像都会换脸,好像最开始是有些老人参加过国师尊位时见过国师的模样,发现下一任的国师的容貌与上一任国师一模一样,久而久之的很多人都观察了,足足有四任国师长同个样!”配上小晨子百变的表情,北堂未泱更加的好奇。 “尊位?” “尊位就是国师变更时要上神殿最顶端起誓的地方,相当于荣登之意。” “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入神殿吗?” “十五皇子,我们是进不去神殿的,只有陛下能进去。神殿守卫比皇宫还森严,听说几年前有一人仰慕国师,竟然要擅闯神殿,还谎报自己是神殿的侍女,被人狠狠的轰了出来,那个人也付出了代价。” “代价?是什么?” “传闻神殿外有一个神奇的东西笼罩着,你进去时没什么情况发生,一旦你要从穿过那东西离开,就会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幻境,每个走出的人都会疯癫,那个女人也不例外。” “……是吗?” 国师、神殿…… 89、 北堂未泱打发小晨子回去后,一进去就想找伏召,可是却遍寻不到,他只好先去蕖妃那。刚进门就看到蕖妃坐在琴架前发呆,在她面前并没有琴。 “母妃,我回来了。” 蕖妃喜出望外的起身走到他身边,“未泱。”然后出人意表的抬起他的手把广袖弄到手肘处,端视许久后又看看他的脸,难道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他摸摸自己的脸,困惑不解。 “陛下让你回来的?”蕖妃问。 “恩,母妃。”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母妃,伏召呢?就是父皇今日给我太监。” 蕖妃摸了摸琴台,“他应该在太监房了吧,这个时候太晚了。” “是吗?那儿臣先告退了,母妃也早些休息。” 蕖妃点头,头上的朱钗琳琅作响,北堂未泱没有看到蕖妃看着他背影的眼神,骇人得恐怖。 “娘娘,奴婢取来了。”月儿手里只有一枚珠子大小的铜币,但是只要你细细看一会就会发现上面所雕刻的花样和宫外见到的铜币完全不一样,中间还可有小小的一个字——颐。 颐代表的是蕖妃的母族,别小看了一枚小小的铜币家徽,只要谁拥有这个,就能随时号令颐家所有的暗子,就是所谓的细作,更有甚者就是颐家富可敌国的产业你也可以全部拿走。 ——家主才能拥有的家徽。 “本宫的母族能否一举跃于龙门之上,就看这一次了。多年来打通的人脉终于能够派上用场。”蕖妃把铜币拿到自己的手上,看着铜币上刻的字,她伤感一笑。“父亲曾经在本宫进宫前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月儿?” “奴婢不知。” “父亲说‘人的一生命运多变,一旦进入这集天下权势于一身的皇宫’,这句话尤为重要,还有便是‘你想保住这条命,前提必须让自己拥有筹码,撇去多余的同情心’。本宫进宫三年后才明白这句话。”明显她当时就是个被养得娇惯的嫡女。 “本宫的母族区区一介商贾,如今不也让人畏惧?”她手上这枚家徽,是父亲特地留给她的。“月儿,这名单交给你哥哥,让他一一把本宫的话转达到那些人耳朵里。”蕖妃朝月儿耳语了一番,月儿立即收起名单,“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会转达,娘娘不用等奴婢了。”假如第二天她不见了,只会有一个原因。 “月儿,你一定要回来。成败就此一举,本宫别无退路了。” “诺。” 隠于暗处的暗首尾随在月儿身后。 月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神经兮兮了,才会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她,每当她回头却只看到黑漆的一片,并没有任何人。就在她准备将手上的密函交给细作时,就看见细作被人一刀划过喉咙杀死,连哀叫都来不及。颈间一波凉意,月儿露出一个哀戚的笑容,脑海中回忆起蕖妃救起她那刻时,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笑靥如花。娘娘对不起,不能守护你到最后。月儿从容的等待自己的死亡。 暗首踩在月儿的广袖上,取走她手上拽得死紧的密函。 北堂傲越拿过暗首手上的密函,撕开密函的封口处,里面有一册奏本,他打开一看,里面果不其然是记录全部收受过蕖妃贿赂的官员,里面最醒目的三个官职就有丞相,还有如今的刚上位的大将军,另一个也是手握重权,隶属他二子手下的一员。一串的名单看下,北堂傲越忍不住都想夸奖他的这位妃子了。如若蕖妃身为男儿身,必定能为他所用。名单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朝中大小事务中不可或缺的人,当全部集合在一起的时候,那威力可不小。 北堂傲越很直接的承认,如果不是暗首截住了这封密函,明日他就会不小的麻烦,安陵宇更会趁机扳倒他。 蕖妃啊蕖妃,区区一个在深宫度日的妇人居然能把家业扩展成如今这么大,不得不说真的很厉害。 “陛下,蕖妃的贴身婢女已被属下解决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北堂傲越收起名单,“让千面狐出面,在明日傍晚前不得出任何差错。” “诺。属下告退。” 北堂傲越很想开怀大笑一次,因为他不仅能将蕖妃母族的庞大钱财充入国库,更能一并瓦解安陵宇。他父皇没有做到的事,他北堂傲越做到了! “咚咚”两声,北堂傲越敲敲石壁,然后按下机关,消失于石门中。 “陛下,属下到。” “安陵墨垣,朕现在便能让你一报多年的仇怨,并且能让你成为安陵家主。” 安陵墨垣不置可否,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意,只是淡淡的说:“陛下请直说。” “待你登上家主之位起,你不得娶妻生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可答应?” “属下多谢陛下。”安陵墨垣暗自嘲讽,他原本就不准备娶妻生子,对于他来说,铲除安陵家后,就只剩下一个目的。他没想到这么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安陵墨垣扯出一个渗人的笑容,北堂傲越看在眼里,不予置评。安陵宇,有这么一个孩子,你死后也该闭不上眼吧? 蕖妃坐在寝宫里,就是合不上眼,她披上一件外衣坐着等月儿回来。‘咯吱’一下,月儿推开门,对蕖妃莞尔一笑,“娘娘,事情办妥了,奴婢哥哥会连夜通知那些人,您可以放心了。” “月儿,不知道为什么本宫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多年来的谋划,现在总算是能达成了。”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 “成功后,十五皇子怎么处置?” “……”蕖妃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启朱唇,“放他出宫吧。”毕竟是她抚养这么多年的孩子,她还真的下不去手。让北堂未泱自生自灭吧。 “出宫的话,这皇位由谁继承?娘娘可有要扶植的人?” “让太子登位。”蕖妃从来都没有变过初衷,她希望可以和她爱的人游遍大江南北,尽享人间风情。虽然她不知道对于傲帝是否还有爱,但是她不会改变一直以来的决定。 勾心斗角的日子她真的腻了。 “娘娘?”月儿闭嘴不语。 傲帝这么多孩子中,也只有太子殿下是个帝王料。 “只要熬过今晚,本宫就能脱离这里了,月儿到时愿意和本宫一起离开吗?” “月儿追随娘娘到永远,只要娘娘需要奴婢一天,奴婢就会一直在您身边。” 北堂未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正想起来喝口水,就看到一个黑影串过,他小心的推开门,想要祥看一番,却被人从后面一掌打晕。 黑衣人把北堂未泱扛在肩上,细心的关上房门,隠于黑夜中。 北堂昊前前后后大概走了二三十遍,小福子觉得自己眼花了。太子殿下大半夜都不会困吗?他的眼皮都在打架了,哎,奴才命就是奴才命,见自己主子这么焦急,他也不好抱怨什么,额,其实事实是他没有抱怨的资本。 等房内进了一股大风后,小福子才认为他要解放了。小福子睁大眼的和北堂昊说:“主子,来了!” “……本殿知道,不用你提醒。” 小福子兴奋劲马上降到了极点,他被主子嫌弃了? 黑衣人把肩上的人放到北堂昊的双臂中,北堂昊紧紧抱住,终于,你终于还是回到了我身边,未泱。 “属下幸不辱命,成功将十五皇子带回。” “可有人发现?” “回太子殿下,不曾。属下做事绝不会出错,没有完全的准备,属下是不会出手的,殿下大可放心。” “退下吧。” “诺。” 小福子垫高了脚尖,想要看北堂昊怀里的北堂未泱。 “你在做什么?”北堂昊不悦。他不喜欢任何人宵想北堂未泱,即使那是个太监好奇的目光,别无他意。 “奴才该死!太子殿下请别怪罪奴才,看在奴才多年来服侍您的份上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小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觉告诉他先认错准没事。 多么让人恐怖的直觉呀~ 北堂昊对抖个不停的小福子说:“你也退下吧。” “诺!”小福子快速度的离开屋子。 “未泱,我的未泱。” 北堂昊抱着北堂未泱进入密室,密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石床,他把北堂未泱放在石床上。很久没有看到北堂未泱,他痴迷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张平凡无奇的脸。 “未泱……能这么看着你的感觉真好。”从此你就会只会呆在我身边了吧? 北堂昊那天在安陵墨垣那看到了那本账薄后就觉得最近宫里一定会很平静,为了安全起见,他要提前把北堂未泱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他再也受不了只能在梦里一遍一遍的见到北堂未泱,蚀骨的思念好像都能湮没了他,更可恶的是发现他的父皇看着未泱的眼神,还有安陵墨垣居然也对他的未泱有想法。 “明明你以前只会被人不断的唾弃,连正眼看你一下都不肯,为何现在……假如你能回到以前该多好,眼里只有我,害怕出去面对那些人的目光,全心全意的依赖着我。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伤害你,更加不会再因为权势把你送给任何人。未泱,我的未泱……”北堂昊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脸上痴狂的爱意全部灌注在昏迷的人身上。 北堂昊轻轻在北堂未泱手上留下一吻,“你在这里呆几天,好吗?”昏睡中的北堂未泱无法回答他,他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一次轮皇兄爱你。” 90、 蕖妃穿上暗朱色金罗蹙鸾华服,绾上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额头贴翠,唇间一点朱红,衬出她瑰姿艳逸。月儿在她右手食指处用金色的颜料绘上一只展翅的凤蔻丹,左手食指上用同色的颜料绘上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凰蔻丹,两手并叠在一起,甚是好看。 “月儿。” “诺。”月儿跪在地上,手没有停下,继续低头绘蔻丹。 “将本宫的镯子拿出来。” “是,娘娘请把手放在桌上,不要动。” “恩。” 月儿进入内室,在蕖妃的床头拿出一个木盒,轻手拨开木盒上的倒钩,把盒子里的镯子拿出,再将盒子放回原位。 “娘娘,奴婢取来了。” “蔻丹干透了吗?干透了就给本宫戴上。” “诺。”月儿检查了一下蔻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才把手上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镯戴在蕖妃的手腕中。“娘娘,好了。” 蕖妃转动了一下手腕的镯子,这一天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你哥哥可有回复来了?” “回娘娘,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要娘娘一声令下,这皇宫就会立刻变天。”月儿在蕖妃的腰间戴上几个挂件,说。 “恩。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后就行动。” “诺。” 蕖妃整理自己的衣服,突然想到一件事,“十五皇子呢?” “奴婢已经让人看守十五皇子门外,十五皇子今日不会出房门半步,娘娘请放心。” “恩。”那便好。既然母子做不成了,至少也让他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另一边的北堂傲越坐立不安,他很少会如此的焦躁,在暗首向他禀报的时候,他终于自己为何如此。 “十五皇子还未找到,一个晚上你们还没找到?!”北堂傲越沉气说,神情很是严肃。 “陛下,暗首也是昨夜接到命令后才去奉命保护十五皇子,但是到十五皇子寝宫时,十五皇子已经不在了,而且没有任何踪迹能寻找。”暗首单膝跪地。 “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到十五皇子!” “陛下,现在这个时候当权衡轻重。”暗首语重心长的说,北堂傲越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北堂未泱好端端的在这个关头不见了,北堂傲越心里很乱。 北堂傲越考虑再三后,“让他们行动吧。待朝臣上殿后,封锁宫门。” “诺,属下告退!” 大臣们一进殿,俯身行礼,齐声道:“叩见陛下!” “起。” 张烙一旁高喊:“有事出列,无事退朝!” 北堂傲越看到那些大臣一个个左看看右看看的,原来是发现了安陵宇今日没来。和北堂昊并列首位的是阮晋考,阮晋考是代替拓跋烈成为大将军的。 位列第三排的一官员走出,“陛下,丞相特让臣与陛下告假,丞相今日身体略感不适,请陛下见谅。” “哦?丞相身体不适朕就准他休息。”北堂傲越大度的说,“可还有其他要事奏与朕?” 众臣们又开始左顾右盼,之后齐声回道:“回陛下,臣等无本奏告。” “那就退朝。”北堂傲越把手放在腿上,笑容扬得正开,只见蕖妃居然走进庄严的大殿。众臣惊呼道:“娘娘岂可到商量国家大事的殿上?” “于祖制不符啊!” “是啊,是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蕖妃无视他们,直接越过他们,一步一步走上銮殿主位,就是北堂傲越身边,从而引来更大的惊涛骇浪。 他们此时才发现蕖妃身上穿的也是有越祖制的皇后服,蕖妃居然还胆敢坐在傲帝身旁,倨傲的看着他们。 “蕖妃,你这是作甚?”北堂傲越明知故问的说。 “臣妾希望陛下退位。就这么简单。” “哦?你有何本事让朕退位?” “凭这大殿上的大臣都是本宫的人,宫外的兵将也听本宫的,不知这样的筹码够资格让陛下退位吗?”蕖妃嫣笑道,眼神迸发出的神采很是迷人,也不再掩饰自身的霸气,脱去了温柔的外表,高傲的俯视下面的大臣。 “娘娘切勿信口雌黄!” “臣等不知何时变成了娘娘的狗牙!?” “娘娘实在是好大胆!这里岂是您可以放肆的地方,大放厥词!” 蕖妃掩嘴巧笑,这些人还真会演戏。蕖妃站起身,侧身站着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本宫记得已经在昨夜就和你们说了,不要再伪装了!陛下该退位了,你们说是吗?” “你!你!你!你……!”白发苍苍的大臣被这番言论气得直打抖,北堂昊出列,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蕖妃娘娘你好大胆,竟敢谋朝篡位?!” “太子殿下,只要你帮本宫,本宫可以扶植你登上帝位。” 北堂傲越乐不可支的笑着看蕖妃,“蕖妃,你当朕不在了?张烙!” 张烙赶紧过来,并呈上两本账薄。 蕖妃看见那两本账薄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笑颜逐开,“陛下这是何意?” “你贿赂的账薄都是朕手里,一本账薄里细写了朕的丞相大人究竟收了你多少银两。” 殿下又开始沸腾起来,要知道做贼心虚的人都会惧怕北堂傲越手上的账薄,一声‘嘭!’巨响,他们往后一看,正殿的门居然全部被关上,大殿没有了亮光,却燃起了烛光,然后自己周围出现了很多侍卫,心中胆颤的人都先跪在地上,哀叫连天,希望北堂傲越能饶过他们一回。 北堂傲越接着拿出第二本账薄,“朕如果没看到这本账薄,还真不知朕的爱妃有此才能。” 蕖妃不惧,“丞相正在带兵前来,陛下,您输了。” 北堂昊适时开口道:“不知蕖妃娘娘说的兵,是何人的兵?” 阮晋考自觉的赶紧出列,“陛下,京城大小兵都由臣统管,臣以性命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蕖妃娘娘所说的兵!臣的忠心苍天可鉴!” 蕖妃在这一刻才发觉不对劲,阮晋考是她的人,可是现在……好像事情不像她想象的,再看大殿上的官员,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收到她传达的话。 她中圈套了! “月儿!月儿!出来!”蕖妃失去了端庄示人的外表,大声叫道,大殿上满是她的回音。她不能输!决不能输! 一身粉色衣裳的月儿凭白的出现在大殿,蕖妃愤怒的指着她,骂道:“月儿!本宫待你不薄,是你背叛了本宫!是吗?!” “娘娘,奴婢没有背叛你。”月儿留下一滴泪水,渐渐悲伤的一张脸抹去,笑得异常诡异得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撕去脸上的一层皮,在众人的讶然之色中,露出一张过眼即忘的脸。 “你是谁!?月儿呢!?”蕖妃花颜失色。 只见那人拿着那张人皮,放在蕖妃的手上,嘴巴咧得很大,阴森的语气说:“这不就是娘娘的月儿?” “什么意思!?” “月儿昨夜便死了,这是奴才从她脸上扒下的人皮,奴才的易容果然到了巅峰,至少娘娘没有发现不是吗?” 蕖妃难以置信的看着手心里的那张人皮。这是月儿?陪伴她多年的月儿?为何她知道月儿死了,会如此的难受,眼泪忍不住的一直滑落。 “娘娘,只要您需要奴婢,奴婢就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一直?可是你食言了。 “奴婢会永远陪在您身边,无怨无悔。”永远?现在呢? 月儿,月儿,我不该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该的。 “蕖妃,只要你交出家徽,朕饶你不死。” 蕖妃根本听不到北堂傲越在说什么,犹如木偶一般,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一步一步步下台阶,突然冲到一名侍卫那,侍卫躲避不及,手上的刀来不及收回,在大臣的骇然中,北堂傲越看到蕖妃背后腹部位置中间露出一截长长的刀锋。 “蕖妃,其实你可以选择苟活。”北堂傲越凉凉道,脸上没有一丝的惋惜。 “求而不得……毋……宁死!”蕖妃手握着刀锋的手满是鲜血,她手腕上戴着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镯也被鲜血沾到。 蕖妃发现她好傻,因为在死亡来临的那刻,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好比刚进宫时的她,不懂人间世事的轻松。 早知如此,她何必如此的执着? 死——原来这般的好?! 北堂傲越冷眼看倒在地上的蕖妃,“朕可以绕过你们这次,过往的既往不咎。” “谢陛下!!!” “不过……”北堂傲越不说话了。 众臣额头全是汗水,等着北堂傲越继续说,多数心里都做好了不好的打算。 “这本账薄最后几页是有关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丞相和边国将领来往甚密,并向边国提供炎烈的大小消息,罪不可赦,朕已经命人缉拿丞相,他人不得有异议。” “诺。”一时间人人自危,谁还顾得上安陵宇。短短一年内,炎烈皇朝两大支柱都要倒坍了,那么如今的皇权估计都要集中在陛下那了吧? “退朝!” “诺!” 但凡今日上朝的人,基本都是擦着冷汗出宫门的,一回家看到家里的妻女就倍感安慰,好在陛下不准备惩治他们,可陛下手中的账本……就和把柄一样,随时能让他们陷入牢狱之灾,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待全部人离开后,北堂昊靴子踩在血滩里,蹲下身,看了一眼蕖妃,默默的取下蕖妃手腕的镯子,收了起来。 张烙到了龙璃宫就先放好了茶水,看着退朝后明显心情不佳的北堂傲越说:“陛下,蕖妃怎么处理?” “十五皇子呢?”北堂傲越答非所问的说。 “暂时还没有消息,陛下再等等,可能一会儿暗首那就会有消息。”张烙犹豫了一会,再问:“陛下,蕖妃娘娘的尸体?” 北堂傲越扶额,心烦意乱的说:“你看着处理吧,但是蕖妃的尸体怎么处理,不能让人透露出去,不然到时未泱回来了,知道不好。” “诺。” “还有……安陵宇伏法之后,将安陵墨垣的暗首首领去掉,以后他不会再是暗首。” “是,奴才告退。” 91、 安陵宇一早起来就感觉浑身不适,思考再三便决定不上朝,难得有这么一天,他能安心的躺在床上休息,他的第十个儿子帮他叫大夫,安陵宇安心的睡下。 梦中很美好,好像回到了重遇紫苑的那天,如果能忽略陆白卿的话。突然一声尖叫声打扰了他的美梦,他不悦的起身,穿好自己的鞋子走出房门。 “父亲。”安陵墨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笑得让安陵宇很看不过眼。 安陵宇语气不善,头痛好像又开始了。“你来干什么,还有刚刚是什么声音?” 安陵墨垣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把放在背后的手窦地伸到安陵宇面前,“父亲,这样您能了解了吗?他还能叫出声已经很不错了。” 他漫不经心的把目光移正就看到一颗人头,和身体分离的颈下还留着血,血一滴滴的掉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双因为惧怕而张得老大的眼眶还未闭上,安陵宇向后退了两步,严峻着脸,双眼冒火的看向安陵墨垣,“你五哥是你杀的?!”他能容忍安陵墨垣残害同父异母的哥哥们,但是前提是不要让他看见,也不要让他知道,可是安陵墨垣这次做得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心狠手辣。 “不是儿子,还会有谁?谁敢欺负丞相家的五公子?”安陵墨垣的丹凤眼微微上扬,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安陵宇。 “你!你还当不当我是父亲!”安陵宇气得急喘气,怒拔弩张的想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剑,可是一次次精疲力竭的不能做到,更难堪的是让安陵墨垣看到他狼狈的要依靠着身后的门柱才能勉强站住。 安陵墨垣耻笑了一下,然后把手里抓着的人头和安陵宇贴着,安陵宇想要躲开,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气结的怒骂道:“你的心被狗吃了,同胞兄弟你也狠心如此对待!?” “同胞?他们可从来没有当我是兄弟,在这府里又有谁当我是人?可惜父亲现在身体不适,不然大可出院子看看,院子里可热闹了。” 好像是在响应安陵墨垣的话,院子外传来很多哀嚎声,极尽凄厉。 “你做了什么!?” 安陵墨垣无所谓的斜眼一看,然后上翘唇角说:“父亲,不用多怪。儿子想做这事想很久了。” “你——!” “父亲,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妹妹们都和她们母亲一起走了,哥哥们也走了,留下你一人,如何办好呢?不如父亲选择一个死法?”安陵墨垣唇角的弧度加大,双眼冷得似冰。 “我是丞相!” “不,从今天开始不是了,您只是个通敌卖国的乱臣贼子,估计就算儿子放你出去了,外面的民众也不会放过你。” “通敌卖国?!不!我没做过!我对炎烈皇朝忠心耿耿,此心可表日月!”安陵宇自认他对皇位有野心,但是绝不会做出对炎烈任何不利的事,没有人比他更爱这个皇朝,他大半生的心血全花在了皇朝。 “您是没有,但是五哥有啊~,但是现在全部人都以为是您干的呢,五哥也死了,死无对证。”安陵墨垣像只孔雀一样,好似身后有尾巴,正想绽放如同孔雀一般的不可一世。安陵墨垣还特意把手上的人头摇了两下,刺激安陵宇。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安陵宇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孽种!噗!”气急攻心的安陵宇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他看向迅速干瘪的手,怒目切齿的咆哮道:“为什么会这样!老天今日一定要绝了我吗!?” 安陵墨垣把手上的人头扔在花丛里,把安陵宇举高的手弄下,“父亲不用怪老天,因为不敢老天到底眷不眷顾你,你今日都必、死、无、疑。”一口白牙尽现。 “是你!你居然谋害自己的父亲,天理不容!” 安陵墨垣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把身上带着的匕首拿出,锋利的匕首被烈日照到还反射着光,随着凄惨的‘啊——!’声,匕首刺透了安陵宇的手背,安陵宇咬牙硬撑,额头直冒汗。 “父亲,从小到大我最恨的人便是你,一直都是你。”说话间他用把匕首压下一分,安陵宇忍着剧痛,一字一字的说:“陛下……派……派你……来的吧?……呵呵,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如果不是你,或许……或许一月过后,这炎烈……就是我的天下,你就会是我的太子,可惜全没了!全没了!我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一朝覆灭!都是因为你!”安陵宇从没想到毁了他一切心血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父亲可以放心,您的一切都会由我接手,陛下一点都拿不到。这样您可以放心了?” “你……你……!”挣扎了好一会儿的安陵宇苦笑一番,“由你接手也好,至少安陵家族能够保住。”安陵宇悲观的觉得或许他真的该退位了,虽然这退位的方式如此的充满伤感。手掌被刺穿,很是疼痛,安陵宇忍住那痛意,不甘的抬头看着安陵墨垣,咬牙切齿的说:“安陵家族现在起交到你手上,你切记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无论如何!” “父亲放心,有我安陵墨垣在的一天,安陵家族就不会消失。” “好……!好!附耳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安陵宇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父亲请说。”安陵墨垣认为安陵宇说的事多半是他知晓的,所以抱着玩玩的心态听着。 “十五皇子……北堂未泱……是下任国师……” 安陵墨垣以为他听错了,重复问了两遍安陵宇,但是得到一样的回答。 “父亲,我记得国师人选从未有皇族出现。”他凛气说道。 “我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错的。这后面一定有很大的阴谋。至少傲帝平白无故的宠幸起十五皇子必有目的。再也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傲帝了。” “父亲,请问您还有其他的话要交代吗?” 安陵宇摇摇头,就在他摇头的瞬间,那把插在他手背上的匕首没入他的左胸。 “父亲,您这安陵府里是死得最安乐的,对了,忘记和您说我最大的愿望了,”安陵墨垣贴到安陵宇的耳朵那,轻声说:“安陵族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不剩的下来陪你的,当然……除了我。”说完后,安陵墨垣加重手劲,“您的身体也是我弄成这样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安陵宇双眼含恨而终,安陵墨垣拔下匕首,将匕首扔在一边。 远处一道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墨垣!墨垣你在哪?!”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好像跑了很久,衣襟都湿透了,额头上也有豆大的汗珠,一瘸一拐的跑到安陵墨垣身边,来回的看安陵墨垣的身体,见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只有血迹就安心了,转眼一看又瞥见死状凄凉的安陵宇,吓破了胆,胆战心惊的扑倒安陵墨垣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安陵墨垣的腰。 “墨垣,丞相……丞相……!”他慌不择言。 安陵墨垣只是轻拍下他的后背,声音略带安慰的说:“没事,刚刚父亲给刺客杀害了,不过总比在牢里好。” “杀害?” “恩,估计是边国派来的吧。宥鸢进来可看见了什么?” 李宥鸢离开安陵墨垣的怀抱,余惊未消的说:“墨垣,外面全是尸体,我进来这么久都没看到个活人,好恐怖的,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我就出去了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也刚回来,没想到父亲……我饶不了边国人!” “墨垣,节哀。”李宥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笨拙的抱住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眼底森然一片。 安陵墨垣让人收拾安陵府,整整花了半天才将安陵府里面的尸体搬走,擦洗那些又花费了两天,丞相府外挂了白绫,等安陵墨垣丧期过后,便接到了圣旨,圣旨里的旨意寥寥几句,无非就是安陵宇犯下大错,虽身死罪仍在,但念在他安陵墨垣大义灭亲把安陵宇勾结边国的证据呈上,所以网开一面,由他接任安陵族长一位,并且世袭的丞相位也转交给他。 “丞相大人,接旨吧。” “谢谢公公特地跑来一趟,本官备了些东西给公公带回去,东西已经放在了你轿子上。”安陵墨垣接过圣旨说。 “谢谢丞相大人了。奴才先行告退。”太监笑着说。 “公公慢走。” 太监一出丞相府,就看见很多平民在大门口指手画脚的七嘴八舌。多数都是看热闹的,毕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谁不好奇?况且被封为丞相的可是安陵家仅剩的公子,多数人听都没听到过他姓甚名谁。 李宥鸢挤到人群中央好半天才终于挤进去了一点,他是特地来道喜的,虽然安陵墨垣刚刚丧父,但是安陵墨垣当了丞相,这也是大喜事,他不来恭贺下也不对,是吧?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李宥鸢肩头一抖动,“谁呀!”回头一看,是个很熟悉的人。 “请李公子陪奴才出去一趟。”来人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李宥鸢苦巴着脸看着好不容易才挤进一点的人群欲哭无泪。等一下回来还得挤吗?李宥鸢跟着那人走到一个小巷子里,来人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说:“李公子,请问最近丞相大人可有什么异状?” “丞相大人不是刚过世吗?”李宥鸢翻了下眼白,装不知道的回答。 “李公子。” 李宥鸢郁闷的听着这明显带有威胁的语气,闷声道:“没有。最近安陵墨垣都忙着丧事,哪有时间给我发现什么?!” “奴才这就回去禀报,主子让奴才和李公子转达一句话,‘如果你忘记了每五天汇报一次的话,朕会让你想起来’。奴才原句复述,请李公子不要见怪。奴才就不妨碍李公子了。告退。” 李宥鸢扁着嘴,看着离开的人,再想想等会又要挤死的进丞相府,想了想自己的肚子。算了,还是去吃点东西吧,难得没有安陵墨垣看着。 看着他少了一大圈的身板,李宥鸢委屈的决定要去补偿自己。 92、 这里很空旷,可能你随便大声一点都会有回音出现,到处都充满了阴暗,即使里面已经点了很多的火把也不能掩盖它的黑暗,北堂昊端着一些饭菜进来,看到北堂未泱正在石床上发呆,他把端盘放在石桌上,抱住北堂未泱的,却被北堂未泱一个闪身,怀抱空了。 “未泱。”北堂昊慢是无奈的说。 “二皇兄,我不知道你带我来这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放我出去,我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 北堂未泱是在两天前醒来的,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那晚他穿的里衣,在他困惑不已时就看见了北堂昊。北堂昊这两天可谓是十分的好,不说亲自给他端来膳食,还贴心的问他有什么需要的,只可惜这一切到了他眼里全成了虚伪。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 北堂未泱讪笑。 “未泱,你就在这里等到我登基为帝可好?”到时北堂未泱将会是炎烈皇朝的皇后,他唯一承认的皇后。 “二皇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未泱,你懂的。”北堂昊走到北堂未泱身边,闻着他身上的香味,“你知道吗?皇兄真的很后悔。” “……”恕他实在是听不懂北堂昊话里的意思。 “边国的太子估计明天就会到炎烈。”北堂昊突然话题拐了个弯。 边国太子……真的要来了?他忍住心里的恐惧,平静的问北堂昊说:“我不懂二皇兄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几天北堂昊和他说的话,他多半都听不懂,总感觉与几年前逵釉殿的北堂昊很不像,更不像前世冷酷无情的北堂昊。 “不懂不要紧,你放心,皇兄会帮你除了那个人,那个人不会再伤害你的。”北堂昊把自己的头贴紧他的脖间,他强忍着不动。 “二皇兄说笑了,我不认识边国的太子,何谈伤不伤害?”他隐隐的发觉,事情有点微妙了。北堂昊怎么会知道边国的太子……曾经? 难不成北堂昊也重生了?瞬间他晃醒自己的脑袋,他怎么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不说北堂昊不可能重生,即使重生了,北堂昊也不会改变,只会变本加厉。 “未泱不必懂,一切都交给皇兄。” 他走到石桌前,才得以让北堂昊离开他的身后,北堂昊在他的身后,带给他很大的压力。 北堂昊做到他的对面,夹起一块红烧鱼肉就往他的碗里放,“你终于肯吃饭了?今天皇兄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 他看着碗里的鱼肉,久久不动筷。曾几何时他是喜欢吃这道红烧鱼,并且那特殊的香味告诉他,这道鱼是由御膳房的一个老厨师做的,因为里面加了他家秘传的配方,所以香味是独一无二的。 “未泱,怎么还不吃?”北堂昊见他一直没有动筷的意思,催促道。 北堂未泱依旧没有动碗里的鱼肉。在他雌伏于他人身下的那天开始,他就没吃过这道鱼了,荤腥基本他都不会吃了。 “未泱?” 北堂昊……为什么会说这是他喜欢吃的菜?!北堂未泱在北堂昊的殷切目光下,夹了一点肉到嘴里,入口没有腥味,而且肉质鲜美,很是开胃,只是如今的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如何?味道不错吧?” “二皇兄,可有其他的菜式?我不喜欢吃鱼和肉之类的,有素食是最好的。” “怎么会不喜欢呢,皇兄记得你最爱的就是鱼。”北堂昊深信他自己的记性。 北堂未泱放下手中拿着的筷子,不再言语。 北堂昊看着他的样子,无法漠视,只得收拾好东西,“皇兄吩咐人再做些素食给你。”等北堂昊即将离开石室,北堂未泱启口道:“二皇兄,不知您关臣弟在此处有何寓意?”这个问题困扰他很多天,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北堂昊没有回答,只是动作停顿了一下,就离开了石室。 不知道有没有找他。北堂未泱嘲讽一笑,把他关在这里,到底又什么目的? 快到半个时辰后,石室门再一次开启,这一次北堂昊手上依旧端着个端盘。他把素菜整齐摆放在石桌上,“好了,你一定饿了,先吃点吧。这次没有加一点肉下去。” “诺。”北堂未泱沉默的夹了些青菜到自己的碗里,一来一去的也吃了整整一碗饭下去,他擦擦自己的嘴角,抬头才发现北堂昊正专注的看着他,眼神很是柔和。 北堂昊……真的很奇怪。 “吃饱了吗?没吃饱皇兄再吩咐人去做。” “我饱了。”因为石室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所以现在的北堂未泱都是困了就直接睡,刚吃完饭就觉得眼睛困得要命,他爬上石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刚准备睡觉时,手腕一阵冰凉。 “二皇兄?”北堂未泱抬起自己的右手腕,赫然已经有一个镯子。 只见北堂昊冲他一笑,唇角微微的不自然,可能是北堂昊很少笑的缘故,“皇兄觉得你会喜欢的。如何?” 北堂未泱瞧了眼,疑惑的问道:“二皇兄是从哪里得来的镯子?”他觉得这镯子很熟悉。 “皇兄给你东西,你尽管收着就是。好了,你睡下吧。” 他隐去自己的疑问,闭上眼休息,所以没发现北堂昊看着他左手腕上露出的镯子,嫉妒的眼神很明显。北堂昊在那天晚上就看到了他腕上左手腕的镯子,本想摘下来换上这个镯子,可是费尽心思许久都不能,没有办法北堂昊只能把那镯子弄到他的右手腕上。 北堂昊对于北堂未泱左手的镯子很不喜欢。他希望北堂未泱的身上只有他给予的东西。 以后北堂未泱发现蕖妃死了,也能靠着那镯子怀念一下,虽然他很不喜欢北堂未泱的心里有别人的身影,但念在蕖妃照顾他的未泱这些年的份上,他可以忽视。 北堂鸿煊下学后就跑回逵釉殿了,这些天他的心情很好,因为蕖妃终于死了!他盼这一天盼很久了,不过小皇叔怎么没有出现?去冉荷宫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他本来要闯皇爷爷的寝宫,却被人丢脸的架着出来,还是一群女人?! 奇耻大辱啊!他去找皇爷爷诉说,皇爷爷也只是心不在焉的说‘知道了,你回去吧’。 好不容易蕖妃不会再成为他和小皇叔吵架的罪魁祸首,北堂鸿煊闷闷的走到御膳房,想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你说太子殿下最近是不是纳了新宠?”御厨好奇的问身边的打下手的厨娘。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嫣姬娘娘听到了可不得了!”厨娘表现得慌张,然后看了下附近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忍不住的说:“没听说太子殿下有什么新宠呀,胖子,你从哪里听来的?”女人天生爱八卦。 “我可不是听来的。最近太子殿下居然请来了那老御厨做了道红烧鱼,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把让我炒了写素菜,这不必想也知道不简单呀!陛下可几乎不吃全素菜,而且每天变着法子的让我做素菜,明显就是讨好某人~”御厨暧昧的说。 新宠?父王有新宠他怎么不知道?北堂鸿煊郁闷的想了下,就静下心安静的在门口‘偷听’。 “呦!有猫腻啊!”厨娘一时兴起,大声的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的话被人听到。 “你别这么大声呀,被人听到我们就死定了。背后讨论太子殿下可是死罪!”御厨拍拍自己的胸口,喝了口水,继续说:“最奇怪的就是来吩咐菜式和端菜的都是太子殿下亲力亲为!谁能得到这份宠?” 厨娘点头,“难怪胖子你说有新宠,算了,这些事我们心里明白就好,可别在他人面前说道,否则事情传到主子的耳朵里,吃不了兜着走,特别是那嫣姬娘娘。” “这还用你说,我就是心里憋久了,想和你说下,不然铁定会说梦话说出来,到时被同屋的听见我就死定了。” “恩,干活干活。” “好嘞!” 厨房里传出菜刀剁菜板的声音,北堂鸿煊的思绪也跑远了。刚刚那御厨说的是他的父王? 亲自吩咐菜式还端菜?!这事情可真不是他那父王能做出来的。 “小福子,您可是饿了?”小福子一出声,可把里面的两人吓得够呛,他们同时转过头,张大了嘴看向小福子——旁边的北堂鸿煊。 死了—— 北堂鸿煊对小福子笑了开来,“小福子,小王子我饿死了,我要吃东西,你去我寝宫拿点来。快点,我在这里等你。” 小福子奇怪北堂鸿煊的要求,“小王子您要吃什么,尽可让御膳房现做呀,何必?” 北堂鸿煊翻白眼,不爽的说:“我喜欢,你有意见?!”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小王子请在此等候奴才一下。” 里面的两人马上跪在地板上,“小王子饶命,小王子饶命,奴才们下次再也不敢了。”胖如猪的御厨哭丧着脸,拉着厨娘一直磕头。 “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但是我要你们做一件事。” “小王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才必定拼死完成!”胖御厨声如洪钟,信誓旦旦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喔~。” “小王子,奴才心甘情愿!”胖御厨心里直流泪,他那管不住的大嘴巴! 93、 北堂鸿煊特地翘了一堂课,趁北堂昊去上朝的时间溜到书房门口,他假装气冲冲的跑过去,一见到小福子就马上噘着个嘴,语气不善的说:“小福子!” 小福子和身边的太监宫婢马上对北堂鸿煊行礼道:“叩见小王子。”小福子往前一步,狗腿的说:“小王子这个时辰不是要去上谕阁吗?可是有什么要奴才效劳的?”小福子很悲哀的发现一个事实,只有小王子有事要他帮忙时,才会在不寻常的时刻找他。 “我有一本书落在了父王书房里,你马上给我开书房的门!”北堂鸿煊的语气尽是不容置疑,无奈偏偏这个时候的小福子被北堂昊来回交代了很多次,不敢轻易的放松警惕。 “小王子,可否等两个时辰后来取?太子殿下有令,没有太子的手令谁都不能进入书房。”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父王的嫡子,是外人吗?!”北堂鸿煊双手插腰,眼神慢慢开始变得暴戾,慢慢对小福子施压。 “小王子,奴才真的不能违背太子殿下的命令,请您见谅。”小福子躬身头低下,身后的太监宫婢也姿势一样。 北堂鸿煊若有所思的看着书房的那扇门。父王的书房有什么秘密是他都不能知道的?他越发的好奇了。 “小王子,请您去上谕阁上课吧,一会儿太傅又该骂了。”小福子好心提醒道,可是北堂鸿煊一点都不领情,肆无忌惮的和他说:“就是因为你这个狗奴才不让我进书房,我才不能拿书,没有书我会被那老家伙骂得更惨!” “小王子可与太傅说明,请。”第一次小福子可以毫不顾忌的甩北堂鸿煊的面子,心里甚是激动,当然脸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发现了有没有,他第一次这么有出息啊! “哼!小福子你下次给我注意点!” 这句话成功让小福子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荣尊感落到了谷底。小王子一向有仇必抱,他怎么忘记了? “小王子请。”小福子镇定的说,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整的打算。 北堂鸿煊再次望了一眼书房,让自己尽量不要关注,一甩袖离开。 “你们守在这里,本公公要去取些东西,记住谁来都不能开门,懂吗?”身为逵釉殿的‘元老’,小福子也只能在他们身上找到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龙璃宫内张烙摆好新鲜的花束,然后外面出现一点点的动静,他耳朵微动,“陛下,奴才先行离开一步。” “恩。”北堂傲越没有抬头的说。 张烙关上门,小晨子马上迎了上来,正想说什么,就见到张烙无视他的存在,居然当他不存在一样,招呼都不打,就从他身旁离开。小晨子气闷的扭过头,准备等下张烙还魂时,他要装成很生气很生气,小晨子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可惜等了很久,张烙都没有回来。 过了半柱香后,张烙匆匆忙忙的走回来,脸上神色不佳,焦急的连门都不敲,就马上推开了龙璃宫的门,再一次忽视了小晨子的存在,小晨子伸出的手僵硬了。 “陛下!”张烙一进门立即跑到主位旁,跪下。 北堂傲越听到他的声音里的着急,放下手里的狼毫笔,“何事。” “边国的太子快到皇城了。” “那又如何?你何时这么容易惊慌了?”北堂傲越复又拿起狼毫笔,他最近的心情十分不好,因素全是因为北堂未泱的失踪。 “暗首回报,边国的太子带来了三名白发男子,全都天生异瞳。”张烙说出重点,这才是他最慌的。 “什么?!”北堂傲越立刻起身,愤怒的拍了桌子,桌上的奏折全部落在地板上,墨迹也弄脏了桌布,“让暗首把那三人全部解决,不得让他们进入皇城内,记住神不知鬼不觉。”北堂傲越眯起眼,边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诺。”张烙回道。 北堂傲越脸色逐渐慢慢转青,“暗首那还没有十五皇子的消息吗?”现在都五天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就不相信北堂未泱会凭空消失! “陛下,暗首那依旧没有消息传来,但是……”张烙犹豫了一下,“暗首推断说,十五皇子应该还未离开皇宫。” “让他们翻遍整个皇宫,也必须找出十五皇子,否则他们知道会如何!”北堂傲越在这么多天后,耐性慢慢的减低,有了爆发的趋势。 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这么着急。 张烙暗下脸,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北堂昊那日的眼神,还有北堂昊异常的举动,或许……十五皇子的事可会和太子殿下有关?在没有任何证据前,张烙不会轻易的和北堂傲越说出自己的猜测。 “陛下,丞相大人已经将安陵宇的旧部全部收入自己之下,还有名声颇高之势,可要提防?” “不用,安陵墨垣掀不起什么大浪,如今的一切都是朕给他的,朕也能随时收回。不得不说安陵宇有这么个孩子,有喜也有悲,安陵宇做得最错的便是爱得太深。”为了个女人,安陵宇就注定了现在的败局,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也算是天谴了。 “陛下,那李宥鸢可要?”张烙询问道,李宥鸢去了丞相府这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但是居然还瘦了一圈?!不可谓是可笑。 “他自会有用处,让李锡游给朕炼一味药。” 张烙附耳过去,惊讶的听到北堂傲越说的话,“诺,奴才必当会让他炼出药,陛下。” 北堂傲越看着面前的脏乱,又想起北堂未泱,没有心情的和张烙说:“将这里打扫一下吧。” “诺。” 拓跋嫣儿精心打扮了一番,今日是她的生辰,想着北堂昊定会到她宫里,一天到晚都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是觉得太子殿下又开始晾起她来,只是这么想想,她的心就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年开始她的心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她还能看到李太医眉头不展,每次欲言又止。 李锡游今日特地亲自端药过来,看到对镜插发簪的拓跋嫣儿,把药碗放在一旁,脚下细步没有声音。 拓跋嫣儿看着铜镜里出现的半截身体,高兴的侧身过来,抱住来人的腰,“师傅!”力度不小,让李锡游感受到她身上带着浓烈的不安。 “怎么了?今日是娘娘的生辰,该开心才是。” “师傅,为什么我老是若有若无的拥有太子?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拓跋嫣儿说话间加重了力气,李锡游没有责怪的随她,“师傅,我是不是到死也不能得到太子的爱?” “会的,一定会。娘娘如此的深情,殿下不会辜负娘娘的。”李锡游一边安慰,一边敛下脸,想着北堂昊对待拓跋嫣儿的态度…… “师傅,您说真的?”拓跋嫣儿急需人鼓励,她才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半途而废——她做不到! “恩。” “谢谢师傅。”师傅永远是最会安慰她的人,也是唯一不会背叛她的。 李锡游把她的手弄离自己的腰,端着那碗药过来,“娘娘,您先喝口,一会儿太子殿下来了,您口中的药味就没这么容易祛除了。” 药端过来就能闻到她憎恨的药味,从小到大她最想的就是能有一天不喝药,为此她情愿减寿,“恩。”拓跋嫣儿轻笑,端起碗一口气喝完。 李锡游满意的说:“果然只有太子殿下能让娘娘喝药。”喝得这么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平时看到药就一脸不愿的拓跋嫣儿。 “师傅,你别笑话我!”拓跋嫣儿露出娇态,羞涩的微低下头说。 “好好好,不笑话娘娘了。”李锡游把碗放回端盘中,把怀里的礼物放到梳妆台上。 “师傅,送给我的吗?”拓跋嫣儿欣喜道。 “恩。你看看喜不喜欢。” 拓跋嫣儿打开盒子就能闻到一股香味,可是盒子里明明就只有一颗她最讨厌的药,她垮下脸。“师傅……” “下臣没有什么可送娘娘的,只能炼出一颗丹药送与娘娘,他日娘娘必会有用。” “谢谢师傅。” 过了三个时辰后,夜光透进屋内,烛火光晃动着,正如拓跋嫣儿现在的心情。 拓跋嫣儿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脸上犹如冻结的霜,冷意四现。今天是她的生辰,北堂昊如今都未来,是有事耽搁了? 拓跋嫣儿多希望这个借口能骗过自己。 “师傅,太子殿下真的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拓跋嫣儿茫然的对着空气说,眼前除了一桌冷掉的美食,还有什么? 李锡游漫步到拓跋嫣儿的寝宫外,看到看守在外的宫婢,冷言问道:“太子殿下可来了?” “回师傅,没有。”宫婢一板一眼的回道。 李锡游不悦的看着窗户那孤单的倒影,握紧自己的拳头。他最珍爱的最珍爱的拓跋嫣儿,他视如己出的嫣姬娘娘,受到如此的冷落和耻辱。 太子殿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值得她为你做到如此?! “李太医,本宫的身体如何?”上个月拓跋嫣儿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没什么事,病情稳定得很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拓跋嫣儿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罔他自命医术高超,无人能敌,却连屈屈心疾都不能根治成功。 为今之计也只有用最后一个方法了。 ——殁族人的心,重生之心。 94、 北堂昊走进石室,北堂未泱还没有醒来,最近他几乎把自己要处理的事情都搬来石室,也只有这么一直看着北堂未泱,他才能真实的感觉不是假象,北堂未泱真的在他身边。 北堂昊摊开自己的折子,床上传来一声呻吟,他以为是北堂未泱醒了,就放下笔走到石床那,“未泱,醒了?”北堂未泱只是转过身,迷茫的睁开眼看着他,又睡过去。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北堂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他摸上北堂未泱的眼睑,那眼睑一直没有再睁开眼,北堂昊觉得或许是他眼花了。 北堂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撇去自己的多疑,全身心的投入政事中,他要尽可能的得到皇权。 北堂傲越再一次失眠,想想已经十天了,北堂未泱失踪整整十天,他一直无比信任的暗首都查不到,是谁这么厉害可以逃过暗首的眼皮? “陛下,您怎么又醒了?”张烙点好灯芯,幽火光中忽明忽暗。张烙知道傲帝失眠的原因,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是不是要和傲帝说关于太子殿下的异象。 “给朕一杯水。”北堂傲越额头冒着薄汗,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他看了眼张烙,感觉张烙有些事瞒着他,“张烙。” “陛下,奴才马上去倒水。” 北堂傲越见张烙欲言又止的样子,“张烙,你有什么要和朕说,直说吧。”他俯视着张烙。 “陛下,奴才只是有个猜测,关于十五皇子的。”张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北堂傲越乍一听,立即下床,抓住张烙的衣襟,“说!” “陛下稍安勿躁,奴才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朕让你说!” 张烙低下头,对北堂傲越说:“奴才觉得太子殿下有可疑。” “太子?!”北堂傲越目光锐利的盯着张烙的后背,好像一把火般,似乎能烧了他的衣服一般的灼热。“张烙,朕记得你从不会无谓的猜测,你为什么怀疑太子?” “陛下,奴才只是直觉太子殿下有些许不对劲,其他并无什么证据。” 北堂傲越思考了一番,想起之前北堂昊看着北堂未泱的眼神,感觉张烙的怀疑也并不无道理,虽然他很不想怀疑北堂昊,“张烙,你让暗首去查查太子。” “诺。” 张烙倒好水递给北堂傲越,他一口气喝完,“你出去吧。” “诺。奴才告退。” 北堂傲越把北堂未泱的玉佩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已经第十天了,如今的北堂未泱不能离开玉佩十五天,否则将会招到反噬,后果他也不知道会如何。 火麒麟最近也蠢蠢欲动了。 自从蕖妃死后,冉荷宫就没有了生气,只剩下伏召一个人留守着,这是张烙吩咐他的,让他呆在这不要离开,直到他主子回来。 伏召没有多问,对于张烙说的话他从来都深信不疑。 “伏召?”张烙带了点饭菜到冉荷宫,直接走到北堂未泱的寝宫偏殿找到了蹲在墙角的伏召。 “张公公!”伏召好不容易看见了张烙,很是开心的扑到他身上,抬头笑开颜。 “伏召在这还习惯吗?来,张公公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吃,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张烙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最后拿出一碗汤。“这汤等会拿来配饭吃。” “谢谢张公公!”伏召执起箸就扒了起来,一边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一边舀起一汤匙的汤配饭喝下,张烙笑着的脸缓慢的阴沉下来。 伏召脸上还沾了些饭粒,甚是可爱的说:“张公公,您也吃,伏召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张烙换上和蔼的笑脸,“张公公吃过了,伏召多吃点,这样才能快高快大,懂吗?” “恩!”伏召重重点头,埋头苦吃。等吃完了,他才郁闷的说:“张公公,汤的味道好奇怪呢,有点点苦,还带着一点涩味。” “是吗?我可得和橱子说说。” 伏召连连摆手,“张公公不要说了,可能是伏召的错觉,嘿嘿,好饱啊~”他摸摸自己大了不小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说。 “好。”张公公看着伏召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是没一会就把那想法除去了。他除却暗首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太监,根本没有其他的时间关心别人,只能让伏召听天由命了。 “张公公,十五皇子去了哪里?”伏召不知道为什么,对相处一下子的北堂未泱很是想念。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主子么?伏召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十五皇子有事,等到了自然而然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了。” “哦。”伏召还顺带打了个饱嗝,对于张烙说得如此深奥的话不是很理解。 “伏召,如果有谁来找十五皇子的话,你就和他说十五皇子在陛下寝宫那,明白吗?”张烙交代道。 伏召不解的眼神看着张烙,似懂非懂的回道:“好。” “我先回去了,伏召,记得呆在这不要走,明白吗?” “诺。”伏召乖巧的把桌子上的盘子放回食盒里,放在张烙的手里,“张公公,给。” “恩,我晚膳了再过来。”张烙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等张烙离开后,伏召抠着自己的喉咙深处,没多久就吐了一地。 北堂昊本来想一直等到北堂未泱醒来,小福子在石室外叫了好一阵子才把他喊出来。 “什么事?”北堂昊明显的语气不佳。 小福子看了眼石门,马上收回目光,行礼道:“太子殿下,刚刚奴才忘记与您说了,嫣姬娘娘的生辰是昨日……”所以现在的他才被人训了一顿,没有提醒主子,就是做奴才的错。 “本殿知晓了,你出去。”北堂昊就想转回身回到石室,却被小福子喊住,他不悦的说:“还有什么事?!” “太子殿下,嫣姬娘娘在寝宫等您。” “小福子。”北堂昊对小福子施压道。 “太子殿下,请恕奴才无礼,请殿下即刻到嫣姬娘娘的寝宫吧。”小福子豁出去了,至少他呆在太子殿下多年,得罪来得罪去也能得出轻重之分。 太子殿下看似无情,却也有人不为所知的念旧。 “小福子。” 小福子顶住压力,硬着头皮继续说:“太子殿下,奴才听闻嫣姬娘娘最近的身体不太好。” “本殿说了,本殿知晓了。” 小福子适可而止的说:“诺。奴才这就出去。” “小福子,你先去备点小物件,本殿一会就去。” “诺。”嘿嘿,达成目的了。小福子偷笑着关上门。 北堂昊回到石室内,发现北堂未泱还没有醒来,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未泱,我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夺得帝位,是吗?到时的你可愿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北堂昊摸上北堂未泱的眼睑处,停顿了一下就把手收回。 北堂昊还记得适才北堂未泱睁开眼的异象。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眼睛分明代表了—— 北堂昊撇去多余的想法,微微看了下自己的衣着,打开石门出去。 “太子殿下,奴才已经备好了礼物,是上好的血玉,您看看如何?不好奴才再去挑挑。”小福子一见北堂昊出来就迎了上去,打开盒子上好的血玉就出现在眼前。 北堂昊拿起血玉端量了一会,“还不错。就这个吧。”把血玉放回盒子里去,北堂昊就先行离开,小福子尾随其后。 拓跋嫣儿看着床幔,身旁还有一碗冷透的药汤,一旁的宫婢冷冰冰的说:“娘娘,药冷了,奴婢给您熬过吧。” “不用了,不需要了。”拓跋嫣儿眼都没眨的说。 “师傅吩咐奴婢一定要让娘娘在这个时辰内喝下药,娘娘请恕罪。”宫婢直接端起药,准备倒掉再去熬过,没想到被拓跋嫣儿一挥,碗碎成四瓣,药汤洒落一地。 “娘娘!”宫婢大声叫道,拓跋嫣儿瞪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福身说:“娘娘,奴婢一会儿就来收拾。”然后就出去拿扫地的工具,一出去便碰到了北堂昊,“叩见太子殿下。” 以往这个时候拓跋嫣儿听到这个声音会很高兴,可是现在此时的她只是呆坐床头,不理会。 “嫣姬。”北堂昊坐在床沿。 “……”拓跋嫣儿没有说话。 “本殿昨日很是忙碌,一时无空过来陪你过生辰,不要怪本殿,好吗?”北堂昊把手里的礼物放到拓跋嫣儿的身旁,“看看喜欢不喜欢。” “……”拓跋嫣儿依旧没有看,只是一直望着床幔,不说一句话。她这次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无空?无空的话为何不差遣人过来和我说句?还不如直接忘记了,不是更快? “嫣儿。”北堂昊握住她的手,“以后本殿都会陪你过生辰,不管有什么事。” 她可以信吗?呵呵。 北堂昊打开盒子,把那块血玉拿出来,把拓跋嫣儿的手附上去,“这就是本殿的心。” 拓跋嫣儿摸到血玉光滑处,突然一处凸起,她摸上去——皇后。上面刻有皇后二字。 “你会成为本殿唯一唯一的,这块血玉就是本殿的承诺。” “……真的吗?”拓跋嫣儿终于开口。 “恩,本殿说到做到。” 拓跋嫣儿把血玉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小福子在一旁暗暗开心,还是太子殿下聪明啊,能想到这么个法子。 95、 李锡游备捣弄着药丸,宫婢从侧门进入房间,只见宫婢走到他面前跪下,恭敬的说:“师傅,嫣姬娘娘已经喝下药了,好在太子殿下过去看了嫣姬娘娘,否则今天嫣姬娘娘又不喝药了。” “一定要督促嫣姬娘娘,她的药一餐都不能落下,明白吗?” “是,师傅。” “退下吧。” 李锡游将一只全白的不明物体放在药丸里,一起捣碎。 张烙推开他的门,不客气的说:“李太医近日可好?” 李锡游放下手上的活,拿起一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本官寒舍简陋,没有茶水,就烦请公公将就下喝水了。” “李太医客气了,奴才只是传达一下陛下的话,水就不饮了。陛下问李太医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那颗药?” 李锡游不客气的把水放在自己的面前,饮了一杯润喉后,才缓缓开口:“不瞒公公,今日下官废寝忘食的研究着这味药,只可惜一直未有成效,在今日内只能先服用那些药了,公公见谅。” 张烙挺直了身板,严肃的说:“希望李太医可以加紧时间,陛下可等不了多久,嫣姬娘娘那李太医可以稍微放一放,不是吗?据奴才所知,嫣姬娘娘的身子也就那样了,何不?”张烙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锡游怒视好一会儿,李锡游手中的茶杯茶杯变成白色的粉末,手缝里流出一点血液,他狰狞着脸对张烙说:“公公,恕本官无礼,请你回去转达陛下,如若嫣姬娘娘有任何闪失,那味药就永远不会有。” 张烙无所谓的看了眼桌上的粉末,“李太医说的话,奴才都会和陛下述说的,李太医请放心。奴才就先告退了。” “喀嚓”声后,李锡游看向门口处,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张烙回到龙璃宫后,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凑上前说:“陛下,李太医那还未弄好,不过可能要尽快找到十五皇子。” 北堂傲越画下最后一笔,把狼毫笔扔在一旁,不管笔上的墨汁是否会溅得到处都是,“今日暗首那可有消息?” “暗首还未来报,估摸着再过个一个时辰就会有消息传来。” “十五皇子的药不知能坚持多久,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你们尽快的给朕找出来。如若明日清晨前还没有十五皇子的消息,全部提头来见。”北堂傲越看着桌上的画,语气平淡的说。 “诺。”张烙点头应道。 一边,北堂鸿煊又逃了一天课,跑到逵釉殿的书房不远处。他已经蹲在这很久了,腿都要定型了,偏偏书房外的人就没走过,他想溜进去都不行。 小福子重复的睁眼、闭眼,眼皮重重的落下,眼神也开始变得呆滞。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守着,都没什么时间睡觉,在这么下去,他一定熬不下去。 困—— 小福子分神的看了下身后的宫婢,感叹了一句:“怎么我小福子也是堂堂的一个男人,额,好吧,其实也不算男人……看是这么也比个女人好多了吧?!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好像不会累一样?连打哈欠的都没有?!”这么一想,困意又袭来,小福子哈了下,想要打起精神,却还是抵不住昏昏欲睡的头。 北堂鸿煊顶着大太阳,头顶都被热得发烫,还是依旧守在那地方,等待有空隙的时间跑进书房。 “小福子公公,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奴婢们会守在这的。”一名宫婢和小福子说。 小福子很心动,无奈他信不过这些宫婢,就怕他一走,她们也会偷懒,想要摆摆手和宫婢说不要,没想到话出口却成了一声“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福子眼角都有眼泪了,“你们可不能偷懒,明白吗?”小福子屈从了,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诺。小福子公公请放心。”宫婢们福了个身,齐声说道。 “记得……哈——,记得到时午膳要端好饭菜到里面,到时太子殿下来了就会吃了,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能动,懂吗?!” “诺,公公请慢走。” “恩,哈——!”小福子继续一个哈欠,困意满满的半眯着眼,边走边扶着柱子离开。 北堂鸿煊觉得或许他有了主意。他狡黠的笑弯了眼,也跟着离开了。 中午时刻,出去端饭菜的宫婢一直低着头,头上的朱钗晃动着,发出声响。 “你回来了?快把饭菜端进去吧,一会太子殿下回来可就不好了。”站在门口的宫婢提醒道。 端着饭菜的宫女低着头,音如黄莺的低声说:“诺。”然后就推开门进去。 宫婢进入书房后,就把饭菜随便放在一个地方,然后抬起头,讶然的发现他居然是北堂鸿煊!北堂鸿煊手脚利落的翻动书房的东西,可是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都是一些折子和没有用的书籍,就这么个书房,有必要一直让人看守吗?还有那个御厨怀疑他父王有了新宠,难道也是凭空猜测?他望了眼饭菜的方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不记得父王也吃全素的习惯,再说父王还未回来,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将饭菜端来呢? 北堂鸿煊百思不得其解。 “茵茵,你还不出来吗?等会太子殿下就回来了。”门外的宫婢提醒着。 “姐姐,我的簪子掉了,我找一会儿就出来。”因为北堂鸿煊年龄的关系,所以声音柔起来还颇有女子的声调,门外的宫婢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就是模糊听见他说什么东西掉了要找一下,应道:“那你快点。” “好的。”北堂鸿煊环视了整个书房,希望能找到什么痕迹,困惑了许久,随手把手压在一个扶手上,没想到听到一声“吱吱吱”声,他发现书房内的案桌后的整片墙变成了一道密道,他正想进去看看,就听到屋外的宫婢的请安声。 糟了,是父王! 北堂鸿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进密道中,当他一跨入密道就关上了,北堂鸿煊顺着阶走下,越往进走去,就能看到火把在墙上燃得正旺。 “谁?”暗道的尽头处,一个黑影站在那,北堂鸿煊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那声音,他却万分的熟悉。 ——小皇叔?! 一时间他的脑子乱得很,北堂鸿煊一直以为他的小皇叔在皇爷爷那里,没想到却在他父王的密室里,而且明显就是小皇叔被关起来了。 父王不是一直很讨厌小皇叔吗?怎么会? “谁?”北堂未泱重复问。 他听得出北堂昊的脚步声。北堂未泱昨夜醒来后惊讶的发现北堂昊居然没有和之前一样,在石桌上看折子,一夜过去后,按他醒来的时间算,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这个时候北堂昊应该会来了,可是还是没有等到,等到的只有这个一直没有出声的人。 北堂鸿煊激动的跑下去,然后直接抱住北堂未泱,抽泣的说:“小皇叔,是我!是鸿煊!” “鸿……鸿煊?”北堂未泱迟钝的回抱住北堂鸿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一副宫婢的装扮?按理说北堂昊是不会放他进来的,只能有一个解释—— “鸿煊,你是偷偷进来的吗?”他不确定的说。 “恩。”北堂鸿煊直接点头道,然后一抬头才见到他的小皇叔在火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的看到的眼瞳,是灰白色?怎么会这样?还来不及问起,就听到“吱吱吱……”后,北堂未泱赶紧拉住北堂鸿煊的手就往里跑,然后把北堂鸿煊塞在石床底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北堂鸿煊千万不能出声,北堂鸿煊会意的点点头,捂住自己的嘴巴。 北堂未泱假装没事发生过,坐在床边等待北堂昊。 果然没一下子,北堂昊就端着饭菜下来了。 “未泱,你饿了吧?不好意思,皇兄上午有事,所以不能给你送饭菜,饿坏了吧?快来吃吃,皇兄让御厨多加点菜了。” “二皇兄,皇弟已经在这里十一天了,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呆在床底下的北堂鸿煊睁大眼,他的小皇叔居然被父王拘禁起来了?十一天?那岂不是蕖妃伏法的当天?原来那个时候父王就藏起了小皇叔? 北堂昊摆好碗筷,再给北堂未泱倒了点汤在碗里,“你试试,这汤不错,很适合你的身子。”然后在自己的碗里也加了一点饭。 “二皇兄。” 北堂昊拉着他坐在石椅上,把汤匙放在他的右手上,“你先喝喝看,不喜欢下次皇兄让御厨再弄下味道,好吗?”北堂昊好似看不到北堂未泱的灰白色的眼瞳,很自然的做到对面去,率先喝了一碗汤。 北堂鸿煊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反正是很复杂,也许是他一直误会了?他的父王根本就不讨厌小皇叔?可是……也不对呀?! 小皇叔的眼瞳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北堂鸿煊脑子乱的很,好像很多都不是他想象的。 北堂未泱一口汤都没喝,“二皇兄,皇弟真的要出去了,父皇想必也在找皇弟,还有蕖妃娘娘也会着急的,所以请二皇兄放皇弟出去,皇弟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如何?” 北堂昊吹了下汤匙上的汤,递到北堂未泱的唇边,“冷了,你喝喝。” “二皇兄。” “未泱,你明知皇兄不会放你出去的,为何你一直都要装不懂呢?”北堂昊越过石桌,走到北堂未泱的旁边,脸上挂着残酷的笑,他一手掐住北堂未泱的两边下颚,迫使北堂未泱张开嘴巴,然后他将握着汤匙的那只手,放在北堂未泱的脸上方,把汤倒进北堂未泱的嘴巴里,偏偏如果有人看到他的眼神的话,就能看到他温柔如水的双眸。 北堂未泱的嘴巴闭合不了,一部分的汤沿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北堂未泱的衣襟,北堂昊低下头,舔去他嘴角的汤汁。 “这样,未泱可懂了?” 北堂鸿煊捂住自己的嘴巴,惟恐忍不住惊叫出来,他看到了什么?他的父王怎么会如此? 父王喜欢小皇叔?和他一样污秽的情感? 北堂鸿煊猜疑着。 96、 石室里昏暗无比,火苗忽明忽暗,北堂鸿煊躲在石床底下一直没有出声,北堂昊也没发现,自顾自的看着吃惊的看着他的北堂未泱。 “怎么了?吓到你了?皇兄以为你知道,所以才会对我避之不及。”北堂昊顺着那脖颈的汤汁继续吻下,声音低沉的说。他捧住北堂未泱的脸,让他的眼睛和自己直视,“皇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吃惊,未泱可以告诉皇兄吗?” 北堂未泱惊恐失色,北堂昊为何会这样,北堂未泱想要忽略脖颈中游移的湿润,可是没一会儿北堂昊又冒出一句更为让他震惊的话,具体说什么,他也没听到多少,只注意到北堂昊在他耳边留下的一句很小声的话:“未泱,皇兄不会让你重蹈覆辙,你的心会好好的呆在你的右胸里,绝不会再被挖出来……”说话间,北堂昊从后方抱住他,将自己的右手覆在他的右胸上,轻按下去,“这颗心会一直存在,一直一直……”说这句话时几乎已经成了喃喃自语。 “……”北堂未泱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白直翻,好像会在下一刻就晕倒过去。 北堂昊加重手上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他,北堂鸿煊在床底下听到动静,感觉北堂未泱可能有什么事情,差点忍不住要出来,下一刻就听见父王的安抚,“未泱,皇兄不会再辜负你,不会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北堂未泱惊骇万分,他真的没有听错,北堂昊……也重生了吗?一这么想北堂未泱就立刻否定了,在他的理解里,北堂昊不可能会在壮年死去,就不会存在重生这么一说,可是……现在又怎么解释?! “未泱,来,再喝一口汤,这汤对你很好的。”北堂昊舀起一汤匙汤放在他的唇边,这次他学聪明了,乖乖的张嘴喝下。 北堂昊很满意他的表现,再继续给他喝了几口,等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才不再强迫,“未泱,你先休息一下,皇兄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好吗?” 北堂未泱点了下头,知道石门关上后,他才整理好自己混乱的思绪,“鸿煊,出来吧。” 北堂鸿煊爬出床底,一语不发的看着北堂未泱,“小皇叔。” “鸿煊,小皇叔只能说你暂时不要把刚刚看到的事说出去好吗?好好的保管住这个秘密可以吗?” “小皇叔,我父王他真的?”北堂鸿煊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下去,就被北堂未泱打断了。 “鸿煊,这些事日后小皇叔自会与你说,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好吗?”北堂未泱抱住北堂鸿煊,本来想要摸摸北堂鸿煊的头顶,却发现北堂鸿煊已经高了他不少,无奈中他只能转而求其次,摸向北堂鸿煊肩上的头发,“鸿煊能设法带我出去吗?不要和你皇爷爷说,否则我情愿不出去。” 北堂鸿煊义正言辞的说:“小皇叔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会照做,我一定会尽快放小皇叔出去!小皇叔等着我,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恩,你小心。” 守在门外的宫婢好奇的看了眼门,刚刚茵茵进去后许久都未出来,太子殿下进去也没有发现吗? 北堂鸿煊看了下自己的装扮后才低着头打开门,果不其然宫婢赶紧拉过他的手,着急的问道:“茵茵,你刚刚没碰到太子殿下吧?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你去过里面,我们一个都活不了的。” “恩,我躲起来了。”北堂鸿煊小声说道。宫婢貌似很疑惑的说:“茵茵,你今天嗓子不好吗?” “恩,我先去找相熟的人找点药吃吧。” “茵茵,记得早去早回,等会小福子公公回来没看到你指不定怎么说呢。” “好的,我先走了。” “去吧。” 北堂鸿煊小步的往前走,等没有人了才抬起头,不安的回头看了眼书房处。小皇叔为什么会被父王拘禁在那里?刚刚时间太过匆忙,没有问小皇叔被困了多久。 算了,还是先回寝宫想好应对之策才行,看父王的样子估计也等不了多久了。 张烙那好一封密折进入龙璃宫,把北堂傲越面前的折子移过一点,把手上的折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是什么?”北堂傲越没有抬头问。 张烙弓个身,俯首道:“回陛下,是暗首近日跟踪太子殿下的密报,可要现在就查阅?” “你念朕听听。”北堂傲越继续批阅折子。 “诺。”张烙打开折子,温语念了很久后,总结出一句:“陛下,暗首的密报看不出太子殿下有何异样,就是这膳食……”张烙欲言又止,北堂傲越直接说:“继续。”然后手上继续批阅。 “奴才记得太子殿下可一向不喜欢素食的,偏偏这御膳房记录了太子殿下最近食量惊人,而且主素食。”张烙把折子放到北堂傲越的右手边就不说话了。 素食?那可是北堂未泱喜欢的。想到这,北堂傲越放下手里的笔,拿出折子看,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发现了一个疑点。 “最近太子殿下都在书房,没有去妃子那里?!” “回陛下,有的。不过也只有一个嫣姬娘娘。暗首汇报的这几天,奴才似乎也只看过近期太子殿下去过一次嫣姬娘娘的寝宫,时间还不长。”张烙直接说道,现在的他也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十五皇子不在,陛下的脾气也暴躁起来了,最近朝堂上虽然没什么波浪,但是也有很多烦心事。 北堂傲越合上折子,“让暗首去太子书房仔细的查查,如果找到十五皇子,就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带走十五皇子。” “诺。”张烙拿起北堂傲越放下的折子,沉默的把里面的纸撕下,然后放到灯台内烧成灰烬,再走到北堂傲越的身旁,“陛下,奴才还有一事告知。” “说。” “暗首回报,边国太子带来的那几名男子都被人藏起来了,至今未找到,但是目标倒是有了。” “继续说。” “诺,暗首说十有八九是近期开的一家妓馆里,可是那家妓馆守卫十分的严密,暗首进去过好几次都没找到,估计里面有秘密的地方。” “边国的太子如今在做何?”北堂傲越直接绕过的问。 “回陛下,边国的太子在驿馆里稍事休憩,等待陛下召见。” “……”北堂傲越起身离开,张烙眼尖的发现他要去哪里,快他一步打开殿门。才到殿口就能感受刺目的阳光,他用手挡住额头。 “陛下,要不要奴才拿把遮阳的伞来?”张烙关切道。 北堂傲越冷声说:“不必了。”现在的他感到心烦,从政多年,独霸朝堂的安陵宇都没让他如此,为何一想到可能是他最得力的儿子…… 北堂昊啊北堂昊,父皇能容忍你觊觎这皇位,可是那个人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也许朕在当日册封太子时就该知道,只希望一切都不会太晚。 李宥鸢回到李府时,李府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还没有进门就能听到他母亲大吼大叫的声音,无非就是说他父亲又在外面拈花惹草,她辛辛苦苦的把持着这个家,含辛茹苦的把他们这几个姐弟照顾得这么好,父亲就大手的花钱,她真是命苦那些,然后他的哥哥姐姐就会一起跟着哭起来。 李宥鸢叹了口气,推开门。 “你这个死鬼,每天除了给那些小狐狸精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那些,你还会什么?!老娘这么多年苦巴巴的跟着你,你给老娘我什么了?!”他那壮如牛的母亲手里还拿着把反光的剁肉菜刀,气势汹汹的准备扑倒他那年老的父亲那,两边一样壮硕的哥哥姐姐拉着他的母亲,惟恐母亲干出什么傻事。 “母亲,我回来了。”李宥鸢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不能开口,但是他的哥哥姐姐已经给他使眼色了,摆明了让他送上门送死。 没有意外,母亲手里的那锋利的菜刀转向他的方向,他的哥哥姐姐马上松开手,由着母亲冲过来。李宥鸢赶紧跑出门去,大声的吼道:“母亲,宥鸢是回来拿银子的!” 凶狠狠的妇人听到这句话更火了,家里那个窝囊废每天只会花钱,只会领着那一点点的俸禄不说,这逆子还敢回来叫她拿钱,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给我滚!我让你永远不要回来了,你还回来干嘛!?”妇人粗口道,街上稀稀朗朗的人指手画脚的看着。 李宥鸢有些憨然继续跑着,和他的母亲绕着圈子,一边看向后面气喘吁吁的母亲哈着两口气,单手撑着东西,手里的那把菜刀还在晃动着,口里念念有词的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就别跑,老娘非得劈死你不可!” 他拍了两下自己的胸口,这个时候真该感谢安陵墨垣,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估计这会儿他的手脚早就缺了,哪还有力气跑呀! “母亲,儿子是想和您说,丞相大人给儿子安排了个差事,所以您先拿点银子给我可好?等儿子有了俸禄一定双倍还给您!” 妇人以为她听错了,用手掏了掏耳蜗,“你说真的?” “真的!”李宥鸢马上点头。 妇人这会高兴了,立马把拿着菜刀的手放在身后,扭着屁股,笑脸盈盈的走到李宥鸢身边,左手勾住李宥鸢的手臂,“儿子,母亲就说日后你一定会成大器的,你果然没有辜负母亲。” “母亲,儿子干的只是个小差事,不是什么大官。”李宥鸢觉得这个一定说清楚来,他母亲最会的就是秋后算账。 “宥鸢,你就别谦虚了,母亲知道你的本事,丞相大人也不会委屈了你不是?!好了,我们回家吧,母亲回去给你做酱肘子去,你不是最爱吃的吗?你的姐姐前些日子想吃,母亲都没给她做呢!” “那就谢谢母亲了。”仔细想想李宥鸢应该感伤,但是转眼一想,母亲做的酱肘子实在是很好吃,至今为止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他也就不客气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吧。 安陵墨垣站在大街上,看着前方的滑稽场面,莞尔一笑。 97、 北堂未泱坐在石床上想着昨天北堂昊的怪异的举动,越想脑袋就越是混乱。石门被开启后,他立刻躺在床上,并且盖好被子。 来人轻手轻脚的,不像是北堂昊,北堂未泱紧闭眼睛,等着人到来。能找到这个地方的,除了鸿煊应该就只有父皇的人了。是不是可以说他今天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十五皇子?”来人疑问的开口,头压低。 北堂未泱猛地睁开眼,入眼的人居然是小福子?怎么会是小福子?“是二皇兄找我有事吗?” ‘小福子’迅速的捂住他的嘴,然后小声的说:“十五皇子,我是陛下派来的,请您马上跟我走。”说着话,‘小福子’撕下自己脸上的一层皮,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你是谁?”北堂未泱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是陛下手下的暗首,是陛下让奴才接您离开的,请十五皇子赶紧跟我走,等会被太子殿下发现了,您知道会怎样。”暗首毕恭毕敬的说,一边躬身,左手伸出,指向宫外的方向。 北堂未泱虽然不知道‘暗首’是什么,但是还是明白这个人是父皇派来的。“你要怎么带我离宫?外面应该有人把守。” “十五皇子只需要跟我出去便好,我会安排殿下离开。” “恩。”北堂未泱跟着暗首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困了快半个月之久的地方,收回目光离开石屋。 暗首带着他出石屋后,出;石屋后他才发现这个地方应该是北堂昊的书房,他正想看暗首要怎么带他离开时,就看见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个机关,地下出现一个暗道?! “这是?” “十五皇子请先随奴才离开。”暗首守在暗道口旁,然后示意北堂未泱先下去。 北堂未泱看了眼暗首,提着下摆小心的往下走,只见暗道口因为暗首的进入,立刻关上门,所以整个暗道幽黑得很。暗首手上不知道是哪里拿来一把点得火亮的火把,“十五皇子,请小心脚下,一直往前走便可以了。”暗首提醒道。 “恩。”北堂未泱轻点头,照着暗首指着的方向走去,看到一个分叉口,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北堂傲越站在暗道口周围等北堂未泱的回来。刚刚张烙有和他禀报,暗首已经找到了北堂未泱,现在正带他回来。心情焦急的北堂傲越就放下国事,一直等在那里。 空心的地底下传来几声‘叩叩叩’的声音,没几会那处地方就裂了开来,形成一个方形空地。暗首对北堂傲越轻点头后,就率先爬出暗道口,“陛下,属下先带十五皇子上来,请陛下稍等。”说完暗首就把手伸下去,一只白皙的手握住暗首,借助他的力气爬了上来。 北堂傲越看着北堂未泱握住的手,手心不住握紧,他无法控制心里的那簇上升的火意,表面上心平气和的看着北堂未泱上来。 “未泱,你怎么样?”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把暗首的身子拨开,关心的问道,然后一看到北堂未泱的样子,他的神色开始一阵凉意。 药效过了…… “父皇。”北堂未泱直接行礼,“让您担心了。” “恩,没事。”北堂傲越牵着他的手,心疼的说:“你瘦了,先去父皇的寝宫休息下,一会儿父皇再去找你。” “诺。”北堂未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每隔段时间就觉得父皇会出现一点的变化,是他多心了吗?北堂未泱直接走到北堂傲越的寝宫,张烙早就候在一旁,帮他准备了一席的饭菜。 “张公公?” 张烙好像看不到北堂未泱的异样,“十五皇子,这是陛下吩咐奴才摆好的饭菜,您先慢用。用完膳了再去休息吧。”张烙恭敬有礼的说道。 北堂未泱看了下屋外的阳光。太阳照了进来,直射入他的双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不敢直视,赶紧撇过头,他想估计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关系。 只有离开了那石屋,他才能感觉到窒息的空气终于变得清新。 “十五皇子?”张烙以为北堂未泱有什么不适,询问的口吻说道。 北堂未泱冲张烙笑了下,“张公公,我没事。” “那便好,奴才在一旁站着,十五皇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 “恩。”北堂未泱点点头。 另一旁,暗首单膝跪地,对着高高在上的北堂傲越说:“陛下。” “你是在哪里找到十五皇子的?”北堂傲越背过身问道。 “回陛下,是在太子殿下的书房密室里。属下找到十五皇子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十五皇子一人,屋外总共有七个人把守,其中一名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其他都是宫婢。” “真的在太子那?”北堂傲越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来回的摩擦几遍。 “是的,陛下。”暗首肯定的回答。 “千面。” “属下在。” “关于十五皇子的眼睛?”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暗首反应迅速的说。 “好了,你先退下吧。记住此时除了相关的人能知道外,不得向外透露一句。” “诺。”暗首双手抱拳,马上起身离开。 北堂傲越把自己的扳指拔下,看着扳指上的翠色纹路,眼神飘忽不定。 他最器重的二子把北堂未泱拘禁起来…… 北堂未泱躺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安稳,一会父皇回来一定会问北堂昊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到时不知道他要如何回答。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他闭上双眼,装成睡熟的模样。 北堂傲越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北堂未泱的淡唇,然后凝重的看着北堂未泱。 如今李锡游还没有制出那解药,不知道何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北堂未泱就会暴露,这双眼睛终究是隐藏不起来。北堂傲越刚刚就在门外和张烙说了,让张烙等会就把房内的镜子那些全部撤走,以防北堂未泱知晓。 “未泱,父皇很想你,你呢?”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北堂傲越还是说了出来。“如果你不是朕的十五子,不是殁族后裔该多好,只可惜……”一切都不会改变。 隐隐约约中北堂傲越听到了一声吼叫,是火麒麟。北堂傲越看了眼沉睡的北堂未泱,想了一会儿就抱起他,还在他身上盖了一层衣服之后就往外走。 北堂未泱还没消化掉北堂傲越的那个吻,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父皇抱起,并且还出了寝宫,大概走了半柱香后,不知道父皇把他抱去了哪里,风渐渐大了起来,他起了一些寒栗。他转移自己的思绪,想着刚刚父皇和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是朕的十五子,不是殁族后裔该多好,只可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是因为他殁族后裔的身份。他就想不通了,殁族人到底有什么珍贵的,那么多人都盯着。 父皇把他接出冷宫后,还有后来的宠爱也都是因为这个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闷闷的,好像是心室的位置,偏偏他早就没有了心。 北堂未泱听到北堂傲越说了句:“你找朕来做什么?”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完全昏睡过去。 “你在做什么?”北堂傲越知道火麒麟对北堂未泱动了手脚,不悦的质问道。 “切~!”火麒麟对北堂傲越嘲讽的笑了一声,“汝不懂得感激吾,居然用这种语气与吾说话?!” “什么意思。” “汝就没发现吾的饲养者意识还是清醒的?”火麒麟如果现在能离开石壁,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难得啊难得,可惜看不到那人间帝皇吃瘪的样子,着实是可惜了。 北堂傲越看了下怀中的人,“然后呢?你着急叫朕来有何事?无事的话朕就先行离开了。”他不想再和这火麒麟多说废话。 “那个……”火麒麟放低身段,“就是吾最近开始有点虚弱了,需要吾饲养者的血。” 北堂傲越不理会它,直接跨出洞口,紧接着就听到火麒麟着急的大叫道:“别走!吾还有事要说!” “说。你最好不要再多说无益的话,否则……!”北堂傲越语带威胁的说。 火麒麟气短。难不成这人间的帝皇比它这个上古的神兽还高傲?!他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这人间的帝皇压制得死死的?火麒麟想不通。 “说不说?!”北堂傲越没有放下抱住的人,不耐烦的说。 火麒麟‘吁——’了一声才开口说:“吾就直说吧,是这样的,”火麒麟换上非常正经的语气说道:“汝的附近出现了异星。” “异星?”北堂傲越这会感兴趣了。 “恩。因为这颗异星,汝所期待的东西也会发生变化。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一旦出现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北堂傲越听着火麒麟夸大其实的言谈,不置可否的嗤笑了一声,就转身离开洞口。 “汝不信?汝可以多观察身边的人,吾言尽于此。如不是那异星也会影响到吾,吾才不会与汝多说。”火麒麟颇有怨念的说。它都已经放低了身段,这皇帝也实在是太不好混弄了。想它堂堂一个上古神兽,怎么就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朕会观察下的,假如你的情报没错的话,朕会考虑提前给你食物。”话说完,北堂傲越就抱着北堂未泱离开了。 火麒麟气结,这人间的帝皇居然说它的话是情报?!那是它神兽的第六感好不好?!话说这皇帝是不是把它当成宠物来养了?神兽暗暗偷笑,心里对北堂傲越说:“哼,有汝后悔的一天!如若汝不欺吾至此,吾还会好心的和你说说饲养者身上的异样,现在……呸!吾死都不说了!” 石壁上的火麒麟变换了个姿势,改成卧趴的姿势,惬意的‘哈——’了一声。别说它当神兽的不厚道,它可是给过北堂傲越机会咯~!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回去,张烙及时开门。 “陛下。” “退下吧。” “诺。”张烙顺带关好门。 北堂傲越犹豫的想还要不要消除北堂未泱的记忆。 98、 北堂傲越把手心放在北堂未泱的头部上方,还在犹豫着。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消除过北堂未泱几次的记忆,倘若这一次再弄,日后可能会导致北堂未泱的记忆常常缺失。 北堂傲越不敢轻易下手。如若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只会找有利于他自己的,毫不顾忌的做,可是现在的他…… 陆白卿当初若和我说你便是朕最大的变数的话,或许朕早就杀了你了吧?一切的阴差阳错,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已经不能放手。 “陛下,奴才求见。”张烙殿外叫道。 “进来。”北堂傲越的目光没有离开睡过去的北堂未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北堂傲越帮他把额头的一束头发弄到头顶处。 “叩见陛下。”张烙手上舀着一个很小的盒子,举高于头顶,“这是奴才刚刚亲自去李太医处舀的药丸,陛下,可要现在喂十五皇子服下?” 北堂傲越打开盒子轻启,里面只有三颗和珍珠一般大小的药丸,“这些药是原来的配方?”北堂傲越舀起一粒药丸问道。 “是的,陛下。不过李太医特别交代过,他手上现有的材料就只能制出这三粒药丸,在他一日没制出完全可以掩盖的药丸前,这些药丸都是仅剩的。”言外之意就是让需要这药的人省着点用。 北堂傲越讥讽了一番,意思是说就现在吃了一颗,还有两颗假如两月内北堂未泱的眼瞳又发生变化,吃完就没有药了? “张烙,端水来。”北堂傲越不屑的看着两指间的那一小粒药丸说。 “诺。” 没一会儿张烙就端着一杯水过来,“陛下。” “你出去吧。”北堂傲越舀过那杯水说。 “诺,奴才告退。”张烙舀着端盘离开寝室。 北堂傲越单手扶起北堂未泱软绵绵的身子,把手里的药放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再给自己喝了口水,低头吻住北堂未泱的唇,轻捏他的下颚,把药丸过给他,顺便唇舌搅动了几下,然后依依不舍的退出,北堂傲越给他擦好嘴边的水迹。 北堂鸿煊正为怎么营救出北堂未泱而费劲脑汁,没想到北堂未泱早就离开了石屋。 北堂昊一回来没看到北堂未泱,脸色阴沉了许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内一天一夜,想不通到底是谁能进来带走北堂未泱。他怀疑是不是父皇派来的人救走了北堂未泱,可是又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倘若是父皇知道北堂未泱在他的书房密室里,大可不必要隐瞒所有的人,直接唤他去就得了,何需绕这么一大圈子?偏偏能无声无息从他逵釉殿里带走一个人又非父皇不可。 小福子在门口抖动了很久,从北堂昊怒气冲冲问他可有谁进去过书房内时,他就知道太子殿下要保护的东西不见了,北堂昊听到他的回答,什么话都没说,就关上门,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心里就越不安,小福子诡异的第六感又冒出来,这次他可能犯了大错了。 北堂未泱醒来时,身边只有靠着床柱合眼睡去的北堂傲越。他坐起身,端详着北堂傲越的脸,脑海中始终徘徊着他清醒时,父皇印在他唇上的吻,还有那句话…… 北堂未泱已经分不清北堂傲越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如果是单纯的因为他殁族人的身份,大可不必花费心思,还有那个……吻…… 北堂未泱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看到熟悉的挂饰,不禁自嘲的一笑。果然这玉佩和父皇说的那句话有关么?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要一直带着那块玉佩,一旦离开这玉佩,在不久的时间内一定会在身体哪个部位不适。他解下腰间的玉佩,仔细的看了很久,凝神专注的看着。 北堂未泱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的眼睛花了,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玉佩应该是整体通透雪白,可是现在看起来,反倒是浑浊了一点,不仔细瞧瞧倒也看不出来。 “你醒了?” 看得入神的北堂未泱被北堂傲越的一句话吓得脸色惨白,“父……父皇。” 北堂傲越看了他一眼,摸着他的头说:“怎么了,被吓到了?”说着指着他手里的那块麒麟玉佩,“一醒来就看这块玉佩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习惯带着它了。”北堂未泱不敢直视北堂傲越的注视,撇开眼说。 “父皇想问你一件事。”北堂傲越想要和北堂未泱对视,却一再的被避开。 “父皇请说。”北堂未泱隐隐察觉北堂傲越要问什么事情,事实是他没有猜错。 “朕想知道太子为何要把你囚禁在那里。”即使北堂傲越已经对这事有了自己的看法,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北堂昊好像重生了?知道珍惜他了?北堂未泱想自嘲,这些是绝对不能说给任何人听的,可是又要如何和父皇解释呢?没有好一点的借口圆圆,按父皇的能力,或许也要找到一点苗头。 “未泱。” “诺。” “还需要想吗?” “回父皇,儿臣只是想想怎么和您说。”北堂未泱想了会才继续开口道:“回父皇,其实儿臣也不知道二皇兄为何将儿臣关在那里,不过二皇兄还算待我不薄,知道我吃不惯肉食,还特地交代御厨给儿臣备了些素菜。二皇兄并没有多和儿臣一起。”基本的父皇一定调查得到,所以他也不打算隐瞒,至于其他的,他是怎么都不能说的。 “是吗?”北堂傲越明显怀疑的口气,“好了,饿了吗?父皇命人传膳。”北堂傲越没有再问下去。 “回父皇,儿臣不饿。”北堂未泱边说话边把玉佩系会腰束中,“父皇,这些日子不知道蕖妃娘娘有没有担心儿臣?” 就是这么一个系玉佩的动作,让北堂傲越发现他右手上戴着的女式镯子,他微微不悦。 “蕖妃?”北堂傲越在想要怎么回答,毕竟蕖妃的事闹得这么大,估计他想要掩盖都很难,况且他北堂傲越也不屑于掩盖。 “是的,父皇。” “蕖妃被朕处死了,日后她不再是你的母妃,冉荷宫也变成冷宫了,以后你便住在父皇的寝宫。”北堂傲越随意的望了下北堂未泱的神色,顺便检查下北堂未泱的眸色是否恢复了。 北堂未泱以为他听错了,蕖妃被父皇处死了?“为什么?”北堂未泱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说道。虽然蕖妃对他也是怀有目的的,但是总的来说,其实蕖妃对他很好,为什么他只是被北堂昊拘禁十多天就什么都变了? “蕖妃意图谋反,在朝堂上当场被处死,就如此简单。” “父皇,儿臣能冒昧问您一句蕖妃娘娘被葬于何处吗?”北堂未泱红了眼眶。 “她犯下的错,罪不可恕。”北堂傲越避而求其次的说。 这个回答让北堂未泱尤为心寒,父皇的这句话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蕖妃连个安葬地都没有?他似哭似笑的出声:“是不是和母妃一样,连个草席都没有,便丢弃于渝河,任尸体被鱼儿群蚀?” 北堂傲越听出了北堂未泱话语间的埋怨,“朕如今才知道,你虽然在年纪小的时候绮妃就被赐死了,可是你心里其实一直都在耿耿于怀。”北堂傲越还真不知道北堂未泱记得如此的清楚,过却了这么多年。 “儿臣只想父皇告诉儿臣一句,蕖妃娘娘是否有个全尸?!”右眼滴落一滴泪水,泪水落在地上。 北堂傲越嫉妒起死去的蕖妃,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他的十五子对谁都有感情,偏偏对他防范至此!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北堂傲越背过身说。 果然吗?北堂傲越、北堂昊,如果这就是帝皇的天性,他还能说什么?他现在是完全看清了,也许他就不能多期待北堂傲越和北堂昊比起来会有多不同,也许北堂昊也没有北堂傲越狠。 “你在这好好的休息吧,朕猜你现在也不想见到朕。”北堂傲越大步走出寝室,留下北堂未泱一个人在屋里。 北堂未泱泪莹满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前出现的只有双手鲜血淋漓的画面。为什么?他亲生的母妃死得如此,蕖妃也是落得一般的下场? 北堂未泱觉得也许一切都是因为他,凡是和他有什么关系的人,都会死,是吗?难道他就是书上所说的天煞孤星? 假如母妃没有生下他,也许现在还会每天期盼父皇的回眸,不至于落得这般地步;假如蕖妃没有当他的母妃,他不知道蕖妃的命运会不会改变,至少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用‘死于非命’恰当吗?他不确定。 北堂未泱抱住自己的双腿,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继母妃后,冉荷宫也成了一座冷宫啊~! 张烙走到冉荷宫,出来时手上牵着一个小孩子,是伏召。 “张公公,我们这是去哪里?”伏召天真的问道。 “伏召随我来便是。”张烙不多说,手里握着的小手很是冰凉。“你身上可是不保暖?” “不会不会!伏召很暖和的!”伏召不知道张烙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在只是快秋天了而已,哪里会冷?他身上可是穿了四件衣服呢,热都来不及。 “恩。”张烙不再多说话,继续牵着伏召,脚步微小步的迁就伏召。 99、 伏召站在北堂傲越的寝宫外,不解的看着张烙,“张公公,这是哪里?” “日后你便在这里当差了,十五皇子就在里面。记住看见陛下一定要行礼,不得放肆懂吗?”张烙和他说道,然后牵着他继续往前走,没有注意到一旁小晨子哀怨的眼神。 小晨子努了努嘴,缀缀不平的暗道:“师傅不会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吧?呃……这个比喻恰当吗?”小晨子想了想,觉得应该算可以了,回头想向张烙抱怨几句,却发现张烙早就带着那小孩不见了。 张烙领着伏召进入内殿,从他多年服侍北堂傲越的经验来看,北堂傲越现在好像心情不好,不发一语的舀着个小物件看着。 “叩见陛下,奴才带十五皇子的贴身太监来了。”张烙拉着伏召一同跪下。 “起来吧,张烙领他去见十五皇子吧。”北堂傲越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上的小物件。 “诺。”然后拉起呆若木鸡的伏召,“我先带你去找十五皇子。” “哦,谢谢张公公。”伏召小声说道,然后念念不舍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北堂傲越。 “陛下,奴才告退。” “恩。” 张烙听到这声应答后,就带着伏召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张公公,刚刚那个就是陛下吗?”伏召恍若不经事的小孩一般问出口。 “恩,日后见到陛下记得和刚刚一样先行礼,懂吗?少说话多听话,等你理解了这句话,我就能放心了。”张烙语重心长的说,“十五皇子就在里面了。” “哦。”伏召点头,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下,没有发现十五皇子,“张公公,十五皇子不在里面呀?” 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一个悦耳的声音说:“谁?”就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回十五皇子,是奴才。”张烙躬身道,伏召也跟着照做。 “张公公,有事吗?” “回十五皇子,陛下嘱咐奴才给您的贴身太监带来了。”张烙说着话就把伏召往前推了下,伏召有些慌乱的整理自己的下摆,使劲的低头,很是乖巧的说:“奴才叩见十五皇子。” 北堂未泱走到他旁边,扶起他,温柔的话语容易让他沉溺在里头,“伏召吗?” “是奴才,十五皇子。”这么说应该不会错吧? “以后你就跟着我,不用太过的怕我,好吗?”北堂未泱的声量放柔了一些,对于这个伏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想和他亲近,如同北堂鸿煊一样,是因为伏召岁数不大的缘故吗? “恩。”伏召有些羞涩的应道。十五皇子和那天看到的一样,真好。 “伏召,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几岁了,可以告诉我吗?” 伏召歪头想了一会,不好意思的说:“回十五皇子的话,奴才不知道自己几岁。”他是真的不知道,嬷嬷从没和他说过,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不知道?”北堂未泱奇怪了,然后释怀一笑,“看你的身板那些,估计不会超过八岁,要不从今天开始你就八岁吧,如何?” “恩,谢谢十五皇子。”伏召只顾着点头,其实他真的没有多大的想法,几岁就几岁吧,主子开心便好。这句话还是张烙和他说的呢。 张烙看北堂未泱的样子,想来是很满意伏召,终究是兄弟连心呀。 “十五皇子,没事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张公公有其它的事情忙吧,那就先退下吧。” “诺。奴才告退。” 北堂未泱很喜欢伏召,因为他,低落的情绪也有好转,一直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最想的就是在他难过孤单时,有个人能陪着他。重生前有云月的照顾,可是重生后的他对于云月,还是停留在前世的记忆里,想努力的对云月好,可惜他还没有做到多少,云月就嫁人了,只希望云月的归宿是好的。 “十五皇子想起谁了?”伏召仰着天真的小脸问。 “没有,伏召……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吗?”他蹲下身和伏召对视。 伏召不解的点头,他的这一举动换来北堂未泱的大笑。 “谢谢你,伏召。” 伏召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会如此的容易满足,如果他也可以这样,那该多好?伏召掩去多余的心思,专心看着北堂未泱。 张烙退出寝室之后就回到内室,对北堂傲越行了个礼。 “叩见陛下,奴才已经将人领进去了。” “十五皇子可高兴?”北堂傲越想现在的北堂未泱应该没有心情开心了吧?在北堂未泱认清事实后。 “回陛下,十五皇子见到伏召是欢喜的。”张烙实话实说,没想到这句话引来北堂傲越扔掷了一个砚台过来,就差一丁点就会砸到他头上去,最终还是落得砚台摔在地上,破碎的四溅着。 张烙不清楚北堂傲越为何生气,北堂傲越很少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除了那十五皇子,估计没有人能令这冷清的帝皇暴露心态吧? 事实是张烙没猜错。 为何?!为何?!北堂未泱对他这个父皇就没几次见到欢喜的,那个孩子北堂未泱也只见过一面,就能如此待见他了?!北堂傲越颇为不悦。 “陛下,奴才还有事情要禀报。” “说!”北堂傲越隐去自己的怒气。 “边国的太子准备明天面圣,可要安排一个宴会?”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静谧了好一会儿才说:“边国带来的那几个人解决没有?” “暗首还未得手。不过可以肯定如今京城新开的那家妓馆不简单,暗首查不到任何资料。” “张烙,朕想你也知道边国带来的人会引来多大的动荡。” “是,奴才会催促暗首,尽快解决那几人。” 北堂傲越摩擦几下右手拇指的扳指,沉气说:“万不得已时,让暗首在宴堂上当场毙命。” “诺。”张烙低首应道。 北堂鸿煊徘徊在书房外,小福子一脸哀状看着他,好像是在控诉他一般,北堂鸿煊忍不住气的直接说:“小福子,你别看着本王子了,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意图对本王子不轨!” 小福子被这句话搞得僵硬万分,就像变成了一座雕像。“小……王……子……您……多……心……了……”小福子一字一顿的说。 北堂鸿煊受不了小福子的这种语气,双手环臂摩擦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那你就别用恶心的眼神盯着本王子我!” 恶心的眼神?他怎么恶心了?他被太子殿下冷落了,可能不久后会有惩罚降临,他小小的表现一下就被小王子形容成‘恶心’? 北堂鸿煊发现小福子又要开口了,赶紧把小福子的嘴巴捂住,“你就免开尊口了!还怕恶心不死我?!”他的声音里满是嫌弃。“现在我问你话,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知道吗?” 小福子委屈的点点头。 “我父王在书房里一天一夜了,可有用膳?吃了荤腥还是素菜?!” 小福子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北堂鸿煊狠颜道:“点头摇头你都不懂吗?我可是还记得你上次死活不放我进去,让我被上谕阁那老头子打得这么惨!”北堂鸿煊随口胡诌了一番。 小福子想要泪奔,小王子这话问得能用点头和摇头?好吧,他试试。太子殿下是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一夜,所以是点头,用膳吧,他端进去过,却被太子殿下无视了,所以算是吃了还是没吃,所以他还是点头再摇头吧,这样总没错了吧? “你在玩我?!一下点头,一下摇头的,你想干嘛!?”北堂鸿煊恶言相向。 小福子受不了了,直接拨开自己嘴巴上的手,“小王子,我就这样回答你,好吗?!” “你这奴才语气!好,本王子就忍你这么一次。说!” “太子殿下在里面一直没出来过,膳食奴才端进去过,可是现在太子殿下都还不允许奴才进去,所以奴才也不清楚太子殿下到底食用了没有。”小福子一口气说。 北堂鸿煊问:“我父王可是有什么事?” 小福子回答:“没有。” 北堂鸿煊:“有。” 小福子:“没有。” 北堂鸿煊:“有!” 小福子:“没有。” “可掉了什么东西?” “有!”话一出口,小福子后悔了。他被下套了……小福子换回那张衰脸对着北堂鸿煊,哀求道:“小王子,奴才求您了,千万别和太子殿下说是奴才告诉您的,行不?”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你要告诉我……”北堂鸿煊似笑非笑的说,“可是丢了密室的东西?”这句话讲得尤为的小声。 “小王子……”小福子一脸为难的看着北堂鸿煊,却看见北堂鸿煊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脸上的威胁意思好明显。逼不得已的小福子只得点头。 北堂鸿煊得到答案,满意的拍拍小福子的肩膀,笑着离开。转角处他换下那张笑脸。 小皇叔被人救走了,是皇爷爷的人吗? 楚毓楼内一片吵闹声,现在外面才刚刚入夜,这里却早就人声鼎沸了,有几个穿着异服的的男人穿梭在其中,却没有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好像只是看到了非常普通的人。 装修别具一格的主卧里,只有两个人躺在床上,身上分别有人给他们按摩,看起来十分的惬意。只见左边脸部轮廓较深的,明显不是炎烈皇朝的子民的人抚摸这身旁和他一样赤裸享受着按摩的人,一边陶醉的笑起来,十分喜欢身旁的人的手感。 “你到现在也不告诉本太子你的名字?” 那人闭着眼睛,悠闲的说:“太子何必如此的心急,保持一点的神秘感不好吗?想要上床,尽可在我这楼里挑几个合心意的。” “你舍得?”异族人调笑道。 “有何不舍?” “嗯~本太子就喜欢你这个脾气,很合本太子的心意,不如我们欢好一番,待你见识过本太子的床技,恐怕你还会求着本太子上你呢!”异族人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脑子里已经想着身旁的人在他身下会有何诱人姿态了。只是这么稍稍一想,他的下腹处就火热起来。 “您还是先解决身下那物件吧。”那人讥笑的看着异族人的异状。 异族人被身旁的人刺激一下,身下更是难忍,直接翻身把在他身上按摩的人压在身下,二话不说直接捅进去,然后发出满意的呻吟声,欲色还未散去,他看着身旁的人律动着,只见那人一点都不见羞涩和不适,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交苟!,巧音嫣笑。 “呃……看到这样,你就不想享受一下?”还在他人身上驰骋的异族人,还在企图要拉上身旁的人,身下的男子难受的闷哼了一声,他不耐的打了男子一巴掌,“叫什么叫,本太子的功夫好着……呢!”说完又挺进一下,这回身下的人识趣了,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吭声。 “太子殿下,如果这个不喜欢,鄙人身上的那人也可以随时舀去享用。”口吻中隐隐带着嘲讽,好像在说那异族人就是个发情的不挑人不挑地点,随便做爱,和禽兽一般的存在。 “你还真是贴心。”异族人听不出话里的贬义,还暗自高兴。 100、 边国是仅次于炎烈皇朝的国家,多年来都是低于炎烈,边国一直都想哪一天取代炎烈成为最大的国家,不过事与愿违,边国军队永远的这么不堪一击,假如不是天生的国家屏障,能存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太子,我们可要觐见炎烈皇帝了?”在一群莺莺燕燕里挤进一人,他说话显得很蹩脚,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想许久一般,他期待的眼神一直看着边国太子。 边国太子虽然骄奢银逸,但是不得不说他是边国现在最有能力的皇子,在十个皇子中他能用最低等的身份夺得太子之位,已属难得。 “卢先生,等本太子玩好了你再来,行不?”边国太子颇为无奈的撇手道,这个卢先生是在他被册封为太子时出现在太子宫的,神神秘秘的,不过他还是很信任卢先生的,没有卢先生的话他哪里能这么容易得到父皇的信任呢? “太子,臣现在就要和您商量一下,可否行个方便?”卢先生锲而不舍的说,依旧是用蹩脚的语言说。 “卢先生,您就别讲边国的话了,你擅长的不是炎烈的话吗?” 卢先生撇下脸,用他蹩脚的语言威严说:“太子,这里这么多闲杂人等,万一被傲帝的探子听见可怎么办?” 边国太子郁闷的喝了口美酒,眼角向上眺,脚蹬了下,“退下!” 一干人等马上退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他们两人后,卢先生才用顺畅的炎烈话说:“太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进入炎烈皇室,取得一名皇子的联盟,到时我们可以串通一气,夺取炎烈!” 边国太子用手掌拖住下颚,“卢先生可有何妙计?” “听闻炎烈的五皇子天生呆笨如牛,可是他的亲戚中有一个是刚上任的大将军可以利用,太子可以从这里入手。” “哦?”尾音加长,“卢先生认为什么时候去找这个五皇子比较好,何事觐见傲帝的时间最为合适?” “明日。”卢先生简言意骇的回答。 “本太子知道了,卢先生就请先回去吧,等会本太子便会命人把觐见的折子奉上。” “那好,臣先告退。临走时臣想和太子说一句纵欲伤身,一切以节制为重。” “卢先生就先退下吧,这个本太子有分寸,您就不用担心了。” “是。” 边国太子无奈的趴在桌上,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北堂傲越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北堂未泱只顾着和伏召在一起而忽略了他不说,好不容易有一起用膳,全程北堂未泱都不开口说话。 他就搞不懂了,蕖妃对北堂未泱来说比他这个生身父亲还重要?今天又是如此,两人坐在凳子上,北堂未泱对于他夹的菜没有任何反抗就吃下了,但是死活不开口,气氛很不好。 “未泱,你对朕有何不满可以直说。” “回父皇,儿臣没有不满什么,您大可放心。”北堂未泱没有抬头,还在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北堂傲越气结,想要狠狠的把北堂未泱扔在穿上,肆意的蹂躏,让北堂未泱明白他那强烈的情感,可是他知道不可以,一旦越过那条线,估计日后眼前的人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此时张烙走了进来,手上还舀着一张帖子。 “叩见陛下,叩见十五皇子。” “什么事?”能让张烙在他用膳时进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不能延后的。 张烙把折子递给北堂傲越,不惧一旁的北堂未泱说:“回陛下,边国太子求见于陛下。” 一声‘哐当’,让北堂傲越和张烙的眼神都集中到北堂未泱的身上。 北堂未泱强迫自己镇定,低着头说:“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请父皇见谅。”不等北堂傲越开口就匆忙的跑回寝室里。 “陛下,十五皇子……”可不认识什么边国太子啊?张烙剩下的话不敢说出来。 只见北堂傲越手里舀着的箸变成白灰,散落在空气中。 “陛下……”张烙知道北堂傲越这回火气不小,不敢靠前。 “明日设宴邀请边国太子!”话音一落,张烙的眼前哪有还有这位傲帝的影子? 张烙只得对着空气道了一声:“诺。” 道世间最弄人的莫过于——情。 张烙叹息一声,关上门。 卢先生推开门,一阵腥檀味道扑面而来,他闭上口鼻,把大门敞开让屋里浓郁的气味散开。 “卢先生吗?”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卢先生只得进门,“是的,太子。臣可能进去?”他指的是内室。 “卢先生进来吧。” “是。”卢先生掀开帷幔,里面只有边国太子一人。“臣参见太子。” 边国太子侧躺,手掌托头,“卢先生有事就说。”他对这个所谓的卢先生一向很敬重。 “傲帝已经派人告知太子明日赴宴了吗?” “恩,那又如何?” “太子带来的人明日一定要带去。”卢先生嘱咐道。 “这些本殿都知道,没事的话,卢先生就先退下吧。” “是。” 边国太子从怀里舀出一条丝巾,舀到鼻子里嗅了几下,丝巾里的味道很是让人浮想联翩,他陶醉在其中。那个楚毓楼的老板真是对他胃口,可惜那日没有勾到那老板,否则他定要楚毓楼的老板醉生梦死,从此离不开他的身下! 北堂未泱回到房间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留下伏召一个人站在门口,左右盼望。 小晨子一脸怨念的看着身旁的伏召,就是这个人夺去了师傅的目光就算了,现在连十五皇子都偏宠于伏召,让他小晨子可怎么办?! “小晨子公公?”伏召正对着小晨子,小晨子看到他的脸,也忍不住受到蛊惑,好像会不由自主的被他身上带着单纯的气息吸引,无法露出敌意。 “咳咳,什么事?!”小晨子故意不好气的说。 “十五皇子刚刚怎么不带伏召进去?可是讨厌伏召了?”说着话眼睛里就满是水雾,小晨子心疼了一下,惊觉他现在现在摆的位置不适合做‘安慰’的活,继续板着脸说:“我哪知道?!你自个问十五皇子去。” “小晨子公公也不喜欢伏召吗?” 小晨子正准备继续往下说时,却一下子被人扯住衣领,他惊叫出声,像伏召求救的说:“是谁啊!?伏召,过来刚我一下好吗?” “小晨子公公,伏召不认识他耶!” 颈后凉飕飕一片,他抖着自己的小身板说:“不知阁下是谁,可否报上名来?” “北堂鸿煊。”颈后的人轻描淡写的说……把小晨子吓得够呛。北堂鸿煊可不就是小王子,那个师傅说见到一定要远离的人! “不知小王子找奴才有何事?” 北堂鸿煊直接切入正题的说:“我的小皇叔呢?” “小王子找的可是十五皇子?是的话……”小晨子手指向身后的殿宇。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鸿煊有事要找小皇叔商量。” “诺。”小晨子马上应道,没想到马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只听见北堂鸿煊说了句:“不是让你这奴才去,你去!”北堂鸿煊对着伏召的眼睛说。 “是。”伏召躬身走上前,敲了两下门,对着里面的人说:“十五皇子,奴才有事要和您通报一下。” “进来。” “诺。”伏召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两人,才缓缓推开门。 北堂未泱发着呆,看见伏召进来了,“伏召,有什么事?” “回十五皇子,小王子让奴才进来和您说,有事找您商量。” “让他进来吧。” 北堂未泱就这样等着北堂鸿煊进来,惯性的习惯身后被人猛地抱住,他用宠溺的话语说:“鸿煊?” “是我,小皇叔。”北堂鸿煊把头靠在北堂未泱的肩上,“为什么离开密室几天了,也不和我说下,您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听着北堂鸿煊语气,北堂未泱笑开眉眼,“最近没有什么时间和你说,小皇叔和你道歉,好吗?”最近太多事情让他心烦意乱了,根本就没想到北堂鸿煊会担心,是他失算了。 “是吗?”北堂鸿煊怀疑的说,“小皇叔,我父王……”话到嘴边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鸿煊,石室里发生的事情,你全都忘记好吗?这些事你记住没有好处的,还有万不可被你父亲发现。”北堂未泱不得不叮嘱,没有谁比他了解北堂昊的为人了,一旦这些会影响他的地位的机密泄露出去,就算是亲生的孩子他也不会放过。 “恩,我知道的,就是……皇爷爷有没有问小皇叔呢?”北堂鸿煊担心的问道。 “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解决,不会让你皇爷爷发现的。鸿煊应该是快乐的,不用多想这些,知道吗?” “恩。鸿煊明白了。”一直以来也只有小皇叔才会这么的关心他吧?上一次见到母妃,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两人见面非常的不舒服,有隔阂。 “没事的话小皇叔陪你出去走走吧。”北堂未泱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不好,刚好现在的他心情也不好,一起出去透透气也不错。 “好。” 张烙走到北堂傲越的身旁,“陛下。” “说。” “暗首来报,这几日边国的太子都逗留在那个神秘的妓馆,一直没有出来过。” “知道了,那就按原计划,明日当场!”北堂傲越眼神无波的盯住张烙,张烙顶住压力的回道:“诺。” “十五皇子可还在房内?” “回陛下,十五皇子已和小王子出去玩了。” 果然在北堂未泱的心中,把任何人都看得比他重。北堂傲越想到。 101、 在北堂未泱知道宴会邀请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再一次被北堂傲越安排在主位旁的椅子上,不过这次的他没有像上次的惶恐不安,伴随着更多的不安,强烈的不安。 “十五皇子可是有什么疑问?”张烙一直观察着北堂未泱,见他的面上的神色不好就凑上前问。 “可以问张公公一件事吗?” “十五皇子请说。” “今日宴请的是?”下面的位置陆陆续续的都坐满了人,唯独右手边前排空留两个位置,北堂昊目光灼热的锁定他,北堂鸿煊则担心的看着他,北堂未泱居然开始闪避他们的目光。 “回十五皇子,陛下今天宴请的是边国太子,陛下应该有与殿下说过。” “边国……太子……”的确,父皇是和他说过,在蕖妃未死之前,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居然遗忘了…… 近处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张烙跟北堂未泱低语,“十五皇子,陛下来了。” 北堂未泱轻点头,没有望向北堂傲越的方向。 北堂傲越坐在主位上,直接一手握住北堂未泱的左手,北堂未泱被吓了一跳,惊魂失色的看向北堂傲越。 “怎么?”北堂傲越有些不悦,北堂未泱这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在抗拒着他?一个蕖妃的影响真的能如此之大?明明他才是北堂未泱最重要的人!北堂未泱是生是死都要靠着他,不是最重要的人,那是什么? 北堂未泱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没有。” 殿下突然一阵骚动,北堂未泱脸色暗下一分,边国太子——禄以桑来了。他记忆深处最耻辱的记忆制造者。 “边国太子禄以桑叩见炎烈傲帝陛下,愿我两朝和平相处,永无征乱。”边国太子浪荡的模样今天总算收敛了一点,看起来也算是人模人样,如果不是双眼浑浊得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也不失为是一名翩翩美男子。 “边国太子请起,入座!” “谢谢陛下。” 禄以桑坐到显然是安排给他的位置,微笑入座,可是一入座就发现一道强烈的目光,那眼神很是让人心惊,他搜寻了一番,愕然的发现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英挺的五官十分对他的胃口,他一阵心猿意马。他端量起对面的人,现在能坐在他对面的人,身份一定是炎烈非同一般的,假如他猜得不错的话,对面的男人应该就是炎烈皇朝的太子北堂昊。 禄以桑心凉了,这个人他是万万不能碰了,不然将这种人压在身下,定是会心里涌起不限量的自豪感。朝对面人倒了一杯酒水,先行喝了一杯酒。 北堂昊接收到,也拿起一杯酒,可是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倒在了地上。 一直没有抬起头的北堂未泱自是不知道的。 “未泱,未泱?”北堂傲越皱起眉头,对北堂未泱的失魂落魄的举动表示不满。他加大手里的力气,让北堂未泱吃痛的盯住他,困惑不解的说:“父皇。” “你终于注意到朕了。”北堂傲越直言不讳,眼底蕴含的情感倾泻而出,没有任何隐藏。 北堂未泱撇过头,“父皇,请放手。” 北堂傲越不说一句话,把北堂未泱的另外一只手也纳入自己的掌心。因为案桌够大,所以他们的举动没有被发现。 “父皇。” “……”北堂傲越好像很专心的听着殿下的乐曲。 边国的太子饮用着美酒,正在欣赏眼前的歌舞,卢先生对他说了句:“太子,请往傲帝的方向看去。”他依言朝上方看去,没有什么不妥,卢先生是让他看什么?他顺便欣赏了下傲帝的颜,如果不联想到傲帝的年龄的话,他还能臆想下。 “太子可看到什么了?” “卢先生说的话本太子还没琢磨透。”自知一切的事都瞒不过卢先生,禄以桑没有任何隐瞒的说。 “太子可以看看傲帝身旁坐的人。”卢先生一旁提醒道,任何两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傲帝身旁帝后位上。 那人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低垂着眉眼,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人平凡无比,按禄以桑的见解就是丑,不忍再看第二眼。 禄以桑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赶忙回过头,用责怪的语气和卢先生说:“卢先生明知本太子最不愿的就是看天下貌丑之人,这不是活生生的刺激本太子吗?”他搞不懂到底那人有什么好看的,还出动了卢先生的‘大驾’。 “太子难道不知傲帝身旁坐着的人坐的位置代表了什么?”卢先生喝了一口津甜的酒液。 禄以桑想了一会儿,猛地拍向自己的脑门,他怎么忘记了,傲帝身旁的位置可是帝后之位,如今那丑人居然坐在那,还是一介男子之身…… “卢先生可调查过那人的来龙去脉?” “他是傲帝的十五子北堂未泱,五岁被困于冷宫,九岁被寄于太子宫,之后被后妃抚养,现在则由傲帝亲自教导。”卢先生只是简要的说。 “哦?”禄以桑这回可不敢小看了那人,他们的际遇差不多,但是他成了边国太子,而他嘛……难不成既有皇子的称号,又是傲帝的脔宠?只不过以那人的样貌……傲帝的眼光真是独特。 “太子?”见禄以桑没有说话的沉思,卢先生开口道。 “卢先生,难道那人的技巧很好?”禄以桑开始浮想翩翩。 “太子,臣让你想的不是这个!” 禄以桑假意的咳嗽两声,不好意思的笑笑,“请卢先生明说。” “太子,那人将来或许会成为边国超越炎烈的助力。”卢先生意味深长的说。 “真的?”这次禄以桑终于正式起来,开始重新打量起北堂未泱,在想到底北堂未泱有什么能力能成为他边国的助力。这一刻的禄以桑目光如炬,犹如一头盯住猎物的蛇,伺机待发。 北堂未泱感受到近处传来的目光,他却没有回望过去,因为那个位置他只能联想到一个人——边国太子。 思绪渐渐飘远。 “本太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时禄以桑手上拿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长长的鞭子,一说完话就甩在他身上,“你以为你是什么?本太子肯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记住,”禄以桑贴住他的右脸颊,口中的话让人颤栗,“你只是昊帝赏赐给本太子玩弄的一个妓子,比不上女人的小倌!”又一记鞭子落在他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本太子肯玩你这种丑人算给你面子了,你呢?!小小的口技你都不肯做,你说你还会什么!啊!” “既然你不喜欢本太子的东西,那就让你的下面尝尝其他的东西,不知道你喜欢涂了辣椒水的物件。” “你果然是个尤物,就算不用本太子的东西也能高朝,就是这张脸着实让人下不了口,本太子就委屈点,把你的脸蒙上做吧,不能浪费昊帝的一片好心不是。” …… “你在想什么,朕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北堂傲越对于身旁的人失神很不满,尤其是他的眼睛空洞无比,恍若无物。 “……”北堂未泱没有听到北堂傲越的话,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未泱。”这次北堂傲越的语气比较之前差了很多。 禄以桑看向上方的人,专注的盯着失神的北堂未泱,“卢先生。” “是,太子。” “那十五皇子是傻子?”和傻子没什么两样。 “自是不可能的。太子有空的话不如多多注意五皇子,就是你对面第一排第六位。” “卢先生解决就好。”禄以桑想,本太子才不去和那五皇子打交道呢,卢先生都说他痴笨了,那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懂吧? 北堂鸿煊现在才发现开宴许久,北堂昊桌上的东西一个都没动,连水酒都未曾喝一口,“父王,你怎么了?”北堂鸿煊以为北堂昊会看北堂未泱的方向,没想到却是看向他对面的人,是边国太子?照理说北堂昊也是第一次见到边国太子,怎么会,北堂鸿煊不知道怎么形容,算是愤怒吧?至少他看到北堂昊脸上青筋直冒,双眼怒火直升的锁定边国太子。 “父王?” “本殿不会放过你。”北堂鸿煊只听到他父王如此说道,只是不知这个‘你’指的是谁? “父王,这是大殿。”不管是说谁,北堂鸿煊先提醒再说。 “本殿知道。” 北堂鸿煊总觉得今天宴会上的父王很不一样,以前虽然也有处于上位的气势,但是现在的父王身上所涌现的强烈威慑力和皇爷爷的如出一辙,简而言之便是帝王之霸气。 与其他的宫妇没有什么区别,穿戴华贵的云月坐在五皇子的身旁,贴心的夹了块肉片到他盘子里,“殿下请用。” 五皇子满心感动的抓住她的两手,“云月,只有你才在乎我。” “五皇子怎么会如此说,皇子妃娘娘对殿下很好的,只是殿下不知道罢了。妾侍何德何能能担待殿下的这句话。”云月双眼泛起水雾,深情的看着五皇子。 “我知道便好。如果皇子妃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会给你做主,其实我很想废了她,扶你上位的。” “五皇子!”云月赶忙捂住他的嘴,紧张的看向周围的人,好在宴会上吵闹得很,否则传到谁的耳朵里,她必死!“殿下,这地方说话要留心。” “好的,云月。我知道了。” 云月再次夹了块肉片到五皇子的盘子里,“殿下先用点吧,早上不是没吃吗?” “恩。”五皇子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吃一口再看一眼云月,不亦乐乎。 云月敷眼的回了一笑,然后就看向主位上的北堂未泱。 十五皇子怎么消瘦了?本来身体便不好,蕖妃娘娘的死想必也瞒不过十五皇子,是因为这个事情才会如此吗?只可惜现在奴婢不能陪在十五皇子身边,他日奴婢必定会奉上一个最好的东西,让十五皇子不再随意受人嘲弄。 “云月?” 云月听到这声音,回以一笑。 “殿下。” “云月,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真的吗?谢谢殿下!”云月激动的拥住五皇子,这让五皇子的自尊心上涨。 “回去我就给你。” “好。” 十五皇子,看来不久后……奴婢就能回到您的身边了。 102、 宴会结束后北堂傲越牵着呆滞的北堂未泱的离开大殿,伏召等候在一旁,赶出来看的禄以桑一眼就瞄上了可爱的伏召,心里暗喜道,本太子还未玩过小孩子呢,试试也不错。这奴才都比他主子好看。 “太子,我们该回驿馆了。”卢先生提醒道。 禄以桑摸摸自己的下巴,色咪咪的看着伏召的背影,“走吧。”反正他没这么快离开炎烈。 北堂鸿煊跟着北堂昊离开大殿,突然北堂昊的脚步停下,北堂鸿煊也驻足。 “父王,您在看什么?”北堂鸿煊跟随北堂昊的目光看去,不远处只有两个人,从服饰就能判断出来,是边国的太子。 “没什么,我们回宫吧。” “诺。”北堂鸿煊总觉得心里怪怪的,直觉告诉他父王可能有什么打算,按父王宴上全程死盯着边国太子……据他所知父王对边国太子才见了一面就已如此。 安陵墨垣尾随其后,他有趣的看了不同的方向两眼,轻笑一声。 “丞相大人您在这里啊!”一名穿着青色朝服的官员跑了出来,对安陵墨垣搭讪道。 “吴大人找本官有何事?” “是这样的,”吴大人手舞足蹈的说:“是这样的,下官家有一女,刚好到适婚年龄,长得那是如花似玉,一定和丞相大人很少配得来,一方面宥鸢在府上也能照料一番不是。”吴太医有些汗颜,他那夫人一大早就这么吩咐,‘如花似玉’用在他女儿身上,着实是不妥,不过养在外面的女人也和他说丞相年纪轻轻,如果能搭上这安陵墨垣,想将来他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不好意思了吴大人,本官暂时不想婚宴大事,想来吴大人也知道家父才逝世不久,按常理说本官需要守孝三年。”安陵墨垣谦和的说道,李宥鸢的父亲怎么也得给一点面子。 “呃……”丢大脸了,吴大人连忙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守孝要紧,守孝要紧。百善孝为先嘛。”吴大人失落的脸色没有隐藏。 “谢谢吴大人理解,那本官就先回去了。” “哦。丞相大人慢走。”吴大人已经做好回去被家人训的思想准备了。 安陵墨垣点了点头。 李宥鸢闪躲着安陵墨垣,最终还是被安陵墨垣截住去路。 “墨垣……你……回来……啦。”李宥鸢两颊通红结巴的说。 安陵墨垣和平常在李宥鸢面前的神态没有多大的变化,“看来宥鸢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李宥鸢躲避安陵墨垣的直视,“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今天把你交代的事都办好了,我带你看看。”他看起来好像很着急,拉着安陵墨垣就往府外走去。 “宥鸢。” “在!”李宥鸢下意识的快速度应道。 “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会怎样吗?” “怎……怎样?”李宥鸢又结巴的说。 安陵墨垣坏笑道:“就和你现在一样,结结巴巴的。” 李宥鸢捂住自己的嘴,会这样么? 好像是会。 北堂未泱回到寝室的时候顺手拉住伏召的手,这一幕就这么让北堂傲越看在眼里,眼底燃起嫉火,北堂傲越犹如剑一般锋利的目光盯着伏召,“出去。” 伏召不敢多说,“诺。” 伏召关上门看见没有别人才卸下一切的伪装,阴沉的气息蔓延。 父皇冲他发火了。他该笑吗?第一次能得到父皇的关注,虽然是用这种方式。 回到屋内的情景,北堂傲越一跨步就走到北堂未泱的身旁,没有怜惜之意的抓住北堂未泱的双腕,柔嫩的双腕没多久就红了起来。 “父皇。”北堂未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之前北堂傲越吻他的那一幕,心底涌现不安。 “你又一次忽视了朕的存在,明明朕警告过你的。你知道朕会怎么做的,不是吗?”北堂傲越话音一落,直接横腰抱起北堂未泱,粗暴的走到床边,把北堂未泱扔到里侧,因为床上铺了几叠厚厚的被子,所以北堂未泱并不会多痛。 “父皇,你想做什么?!”北堂未泱隐隐知道答案,却不敢相信,他惊恐的爬下床,就在下床的瞬间又被重新扔回床上,他的头部撞到了墙壁,一时间晕乎乎的,感觉有人解开他的腰束,他难受的拨开北堂傲越的手,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他的的腰束被扔在地板上,腰间的玉佩被北堂傲越安置于枕下,“父皇,放手。” 北堂傲越冷眼继续手上的动作,不理会北堂未泱的挣扎,没有多久就把北堂未泱身上的衣服褪去,他的双眼逐渐被欲火代替。 这时候北堂未泱挣扎得更加的厉害,却被北堂傲越压制得死死的。 “放开我!” 北堂傲越贴近他的颈侧,在说了一句:“其实你这个样子朕早已看过。”后就吻了上去,一手抚上北堂未泱的朱红,另一手抚摸北堂未泱稚嫩的男物。 不知为什么,现在北堂未泱犹如见到前世被各类人压在身下的情景,他开始剧烈的想要推开身上的人,表情狰狞的怒视北堂傲越,“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放开我!” 北堂傲越手掌盖住他的双眼,“就是这眼神让朕愤怒,唯独朕……本来朕想好好待你的,看来是不行了,唯有让你记住这痛,你才会永远记得朕,”他没有开扩北堂未泱的私处,就直接将自己蓄势待发的紫黑强行捅入一点,因为北堂未泱的私处从未被如此对待过,他的东西又很大,所以不能进入深处,北堂未泱为这痛尖叫起来,好像在遭受剧烈的疼痛,双手抱住他的背,把长长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外在的刺激让他难忍的一鼓作气直插到最里面,他能感受到北堂未泱的私处被过度扩张导致撕裂,北堂傲越没有心疼,开始律动起来,他每次动一下,就会让北堂未泱深呼吸一口,北堂未泱的脸色惨白得很。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北堂未泱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北堂傲越,如今他仿佛看见北堂傲越与北堂昊的脸相重叠起来,心理上的刺激带着外在的痛楚,他终于受不住,指甲更加的扣住北堂傲越的背部,“你们都不当我是人,那好我就如你们的愿!” 北堂傲越半跪的抱起他,他只能被迫保住北堂傲越,身下的剧透让他的额头反复的冒出豆大的汗。 “朕不会后悔。”北堂傲越闷哼一声,加快律动的速度。 你们都要如此的欺辱我!我本想干净的过一生,你们还是不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在北堂傲越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北堂未泱的双目没有药力的支持,便会之前的灰白双瞳,头上的发丝居然也在一点点的变白,等头上的发丝由银白代替墨黑时,他那银白的发丝好似透着光圈,反射到黑暗的屋子里,带来亮光。 北堂傲越现在在发现不对,抬头一看,北堂未泱的唇角流出鲜血,还有他如今的样子完全变成了国师的形态,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样貌没有和历任国师一般,变成统一的相貌。 是被迫变化的吗? 北堂傲越敛下其他的思绪,没有停止动作的继续,北堂未泱那里的温热让他从所未有的体验到快感,他看了下北堂未泱血红的唇口,不想北堂未泱再做出什么事,北堂傲越吻住北堂未泱。 你们不会知道,在我躺在他人身下的第一次起,我就彻底厌恶了所谓的人性。我要的从来的都不多,你们却一再的索求我不能给予的。 北堂未泱右手和左手的手镯都同时断裂,没来由的断裂。 远方传来一声声的巨吼,带着怒气十足的威严,控制着皇城的每一处,让睡梦中的人都觉得压抑难忍,人们都起床,点上蜡烛,出门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没有谁能回答。 安陵墨垣站在屋外,看着隐藏在黑暗下殷红的天空,行有所思。 北堂昊也被这压抑之气弄醒,他在想出现这种情况会是因为什么。 张烙同样如此,不同的是他站在北堂傲越寝宫外,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不过他猜想或许傲帝如愿以偿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可是十五皇子可是愿意的? 北堂未泱是在北堂傲越停止后才睁开双眼的,如果他没有错觉的话,刚刚枕下的麒麟玉佩隠在他的右心室了。他想要起身,嫌恶的发现身体的异物,他皱眉的忍住不适,让身体的异物滑落出来,带出红白的液体,他裸身下床,赤脚踩地的走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有一块非常清晰的镜子,是他前几日要求张烙找来的,他看了下镜子映射的人。 脸和前世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是那镜子里的灰白双瞳和银白的头发让他直接想起了一人,那个他梦境里出现的男子。 或许这就是北堂傲越重视他的原因?北堂未泱苦笑一番,既然如此,残缺不全的脸我就不信你还敢碰!北堂未泱决绝的拿起他惯用的簪子,手起簪落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右眼侧深深的划下,长至颧骨,鲜血染透他的半张脸,很是可怖。 从此我——北堂未泱不会再让你们肆意的对待! 露在手心外的簪子上海滴落着浓稠的鲜血,一点点的透出森冷的血光。 北堂未泱回头看着床的方向,冷心冷清。 103、 镜子里的北堂未泱感觉身后有一道亮光,他以为是北堂傲越的扫视过去,没想到却是一抹残影。 是一头麒麟? 那头麒麟浑身被火焰围绕,双目如豆大的黑珍珠般,瞳孔里也满是火焰,只见它怒张的看着他,嘴巴像在诉说着什么,可是没有声音。 “你……不是真实的。”他清楚的认识到这真的就是个残影,因为穿透火麒麟的残影,他能看到北堂傲越的床。 火麒麟没有多余的动作,不过北堂未泱却在下一刻开始能听到火麒麟的话语。 “汝应参拜吾,吾是上古神兽。”火麒麟还在为之前北堂傲越不把它放在眼里记恨着,想着让那帝王的儿子叫叫也好,也可安慰下自己。 “你是上古神兽?那你可知我是什么?”北堂未泱看了一眼长至腿部的白发,一双异色灰白瞳透着妖异感,连带着那半边流着鲜血的恐怖模样搭在一起,如同鬼魅。 “吾不能告诉汝,不过汝可以看看自己的右胸口。”火麒麟提示道。 “北堂傲越和你做了什么交易?”北堂未泱冷眼说道。 听听,多不客气的话!它可是上古神兽啊喂!火麒麟认为它再一次被人无视上古的尊严了。 “汝好自为之。下次相见之日,吾望汝献上自身的全部。”火麒麟说完这句话后,影子慢慢变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没有一点存留过的痕迹。 北堂未泱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套回自己的身上。 “咯吱”声响起,张烙习惯性的看过去,在夜光的反射下,张烙看见披头散发的北堂未泱打着赤脚走出,最为惊讶的当属北堂未泱那满头的白发,那代表国师的标志。 “十五皇子。”张烙走到北堂未泱身边,才刚走近一点就能感觉到北堂未泱身上阴冷的气息,这时北堂未泱抬起头来,让张烙清楚的看见那鲜血遍布的半张脸。“十五皇子你……!”张烙震惊的开口,北堂未泱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不说一句话就越过他离开。 北堂未泱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胸口,只见胸口处有了一朵白色的花图案,几乎霸占了半个胸口般大小,在花朵中间还有一个比较小点的图案,是麒麟。 “这是什么?” “如果汝说花的话,那是雪昙花。雪昙花一年中只会在至阴至寒,逢得有缘人之时盛开一次,会牵引那人回到他最想知晓的结果之地,待花败之时,雪昙花的香味会遗留在那人身上,终身不散。而那只麒麟——”火麒麟顿住,抑扬顿挫的说:“便是证明汝是吾的饲养者,即国师。” “我不懂。”雪昙花他大概懂了。原来胸口的花便是他无缘看见的雪昙花啊。 “汝只需要知道,汝是吾的饲养者,只要汝身上还有最后一滴血就一直都是吾的饲养者。”火麒麟想到这又气结。它明明警告过那人界帝皇,它的饲养者必须纯洁无物。 火麒麟火大的看着北堂未泱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的红印,还有双腿间流下的红白污浊。 它的饲养者没了。 张烙目送北堂未泱离开的方向,心里的却暗道不妙,看来傲帝真的下手了。在张烙看到那白发时,他还以为十五皇子已经成为了国师,当他看见十五皇子的脸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虽然头发和双瞳是变了,但是那张脸还是十五皇子之前的那张脸,绝不会是历任国师所拥有的冷艳容颜。 伏召还站在外围处,抬头看着半弯的月亮,低头看着地上爬行的虫类,他嗤笑一声,默默的捉起那只爬虫,爬虫在他的指缝里挣扎着,他冷漠的看着那爬虫,“假如不是他,估计我现在还在那冷宫里吧?我的哥哥呀,你真是让我嫉妒,怎么办?”话语一落,只见那半只爬虫的身体已经在他的嘴巴里,剩余的一半爬虫肢体还想逃离,却避免不了被脱落。 “果然蜈蚣的滋味是最好的。”伏召脸上带着异样的微笑,通过皮肤的纹理可以看到被他吞下的蜈蚣居然顺势爬上他的额头,没过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突然他听到离他不远处有细微的脚步声,一般这个时候这里都不会来人。 伏召起身想要看是谁,随即隠在一个柱子后面,直到穿着灰色皇子服的人出现之后,他疑惑起来。 是北堂未泱?!伏召不是很确定,那衣服是他服侍北堂未泱穿上的,可是那披散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伏召尾随在其后。 北堂未泱走到荷花池旁,解下自己的衣带,伴着黑夜的凉风步入刚到他胸口的池水中,让污浊的池水浸泡他同样脏乱的身子,一时间他好像回到前世九岁时遇到北堂昊的情景,当时的他很想在这池水中洗干净自己,此时相反的想要池水让他更加的污秽。 伏召隠在暗处,看见他跟着的人脱去了自己的衣物,身无一物的步入脏兮兮的荷塘池水中,他不解,继续往下看只发现那人就站在荷塘里,一动不动,不知想做什么。 伏召耐着性子继续看,终于在他的期盼中,那人露出了半张侧脸。 北堂未泱?伏召以为他的眼睛出现了差错,怎么会是北堂未泱?那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在北堂未泱一步一步踩上不规整的石板上岸后,伏召才发现北堂未泱的右脸处那可怖的伤口,赤裸的身上显露出痕迹,全部落入伏召的眼里。 北堂未泱一件一件的穿起衣服,许久后伏召才回过神来,可是那时北堂未泱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那张脸……为何会如此?还有刚刚他没看错的话,那双灰白色的眼瞳……又是怎么一回事? 卢先生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应答声才推开门进去,“太子,臣有事想问您。” 卢先生往里一看,没有什么味道。真是难得一大早太子居然没有宣银。 “说吧。”边国太子还在看哪件适合送给楚毓楼那个老板,在炎烈这段时间他要拿下那老板,他可不喜欢吊胃口吊很久。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卢先生的话。 “太子可有听到臣说话?” “额……”边国太子正经的看着卢先生,满怀歉意的说:“先生可否重复一遍?” 卢先生习惯了禄以桑的作风, 几乎没有多想就重复说了遍刚刚自己的话。 “太子,臣是想说您为何没有依照计划在宴会上献上那些个人。”那些人是费尽了心思才弄出来的,如果没有用上派场,那之前浪费的时间不是可惜了? “卢先生,你没有发现那傲帝的神态吗?肆无忌惮的,丝毫没有惧怕的模样。” “此话怎讲?” “傲帝的爪牙一直想要杀了我们带来的人,无从得手不说,偏偏那傲帝有恃无恐的,想必是在宴会上安排了杀手,只要我们一把他们送上大厅,就会立即被人杀死。” “什么?!”卢先生完全没有思考到这点,他平下心后,用赞扬的眼神看着禄以桑,不管太子有多少的陋习,他身上都具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敏锐。 “那些人本太子依旧放在楚毓楼,也只有那里傲帝无从得手。对了,卢先生。”禄以桑右手握拳敲击在左手的拳头上,“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我们下个月就得返回边国,所以要尽快办妥。” “太子请说。 ”北堂昊头突然一阵头疼,他刚刚说什么?朕?!怎么会……还是如此顺口的说出。 他怎么会如此大逆不道?! “你便是朕,朕便是你。”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北堂昊摸着自己的头,“什么意思!?” “朕要你杀了禄以桑,碰过未泱的人都该死,特别是这个禄以桑!”脑海里又回荡出一句带着怒气的话,北堂昊更加的郁闷,那的确是他的声音,不过比现在的他多了一些威严。 “你是我?” 没有人回答他,北堂昊呆坐在椅上,脑海中浮现了一幕场景,两名太监把浑身都是血的北堂未泱抬到一间房里,他站在那里,看着御医小心翼翼的给北堂未泱上药,北堂未泱愣是一声痛都没有说,其实那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再大的疼痛也没有身下的痛楚厉害。 “陛下,奴才是偷偷从边国太子房里把十五王爷抬出来的,被发现不会有事吧?”两名太监担心的说。 “朕命令你们的,有何怕的? ”卢先生躬身说。 “帮我查查那十五皇子身边的太监的来历。” 这句话让准备接受禄以桑重担的卢先生身形不稳,他还以为是什么事,估计是这太子又看上了那十五皇子的太监! “臣遵命。” 北堂昊飞鸽传书让自己得力的手下到他的书房,他把手上的画像交到手下的手上,“三日内,本殿要看到这人的人头。” 北堂昊的手下迅速看了下手里的画像,然后不说一句话的对半撕掉画像,把碎纸放入盛满水的茶杯里,“诺。” 等人走掉后,北堂鸿煊走了出来,“父王。” 北堂昊背着北堂鸿煊,“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堂鸿煊没有回答北堂昊的话,“父王是要杀什么人,可否告诉鸿煊?”北堂鸿煊试探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出去。”北堂昊现在没有心情对北堂鸿煊和颜悦色。 “诺。” 北堂昊攥紧自己的手心,“禄以桑,朕不让你人头落地,绝不甘心!!”那两名太监放下心,“太医,怎么样?” “回禀陛下,倘若不是十五王爷有护住自己,可能现在已经……”太医没有继续往下说。 北堂昊望着血肉淋漓的北堂未泱说:“你们都下去吧。” “诺。” 北堂昊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平凡的脸脸上也满是痛苦的表情,“朕会记得你这次的牺牲。”北堂昊并没有多少的心疼,他早就听说边国太子床上的手段,在边国太子提出要北堂未泱服侍一夜的时候,北堂昊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北堂未泱一夜的痛苦,可以换来炎烈加快三年的速度攻占边国,他觉得没有想的必要。 他赏赐了一套衣服给北堂未泱,北堂未泱居然就真的听话去服侍那边国太子了,这一点其实北堂昊有些感动的,只是这一丁点的感动当时在他心里也只是个小波浪,没有多大的特别。 如今的他看到那幅场景,却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将边国太子碎尸万段。 104、 北堂傲越一醒来就先观察身边的人,没想到一看,身旁哪里还有人?!他摸摸冷透的被褥,环伺四周也没有见到人影,“张烙!” 张烙推开门,手上还端着北堂傲越要穿的衣物和饰品,“陛下。” “十五皇子呢?!” “十五皇子在前两个时辰就离开了,陛下可要召见十五皇子?”张烙问道,北堂傲越摆手,示意让张烙退下。 北堂傲越掀开被子,床榻上还有昨夜留下的痕迹,这一次朕不会让你再逃走。 北堂未泱回到他曾经住的冷宫,那里因为没有他的存在,变得更加的萧条,他摘下庭院中的一片树叶,放在鼻尖。假如他安安分分的永远留在这个冷宫,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吧?脸上伤口流出的血液早就凝固起来,伤口肉往外翻着,是人看到都会被吓一跳。他走进屋里,很是疲惫的躺在布满灰尘的床上,身上的黏腻感都被无视,厚重的眼皮终于控制不住的闭上。 伏召动作轻巧的打开门,看到床上那双手放于胸前平躺着的人,窦地觉得有些怜惜,他慢慢的走到北堂未泱的身边,观察北堂未泱脸上那骇人的伤口。 是他自己弄的吗?伏召想道,如此深的伤口,连个药都没上,就草草了事,不怕伤口溃烂?伏召悄悄退离屋子,掩上房门,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见到自己唯一的哥哥变成这样,不得不说伏召还是很感慨的,但是只要一想到父皇的关爱全部给了那人,他心里又止不住那嫉妒,他从小就想光明正大的唤北堂傲越一声父皇,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北堂傲越穿戴好衣物后便命令张烙立刻找出北堂未泱,张烙领命的传来暗首。 “暗三,一直都是你守在陛下寝宫,你凌晨可见到十五皇子往哪里走去了?” “未曾。”暗三简短的说。 “你下去吧。” “是。” 张烙抿起嘴,十五皇子究竟会去哪里?会不会在冉荷宫?张烙不多想就先跑到冉荷宫一探究竟,可是整个冉荷宫都搜遍了,偏偏就没见到一个活人的影子。张烙实在想象不出北堂未泱还会去哪里了。按照当时北堂未泱离开傲帝寝宫的模样,想必是不会去找相熟的小王子吧?摒除一个可能性,偌大的皇宫,张烙还真的想象不出到底还有哪里可以收容北堂未泱了。 北堂鸿煊正要准备去上谕阁上课就瞥见张烙好像是在找谁,很是焦急的样子,他好奇的走过去,“张公公,你在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忙?” 张烙马上回道:“小王子,奴才没找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北堂鸿煊眯起眼,张烙一看就是在找什么东西,还不敢和他说,那么……他左右推敲了一遍,得出的只有一个结论——小皇叔。 “张公公,我的小皇叔呢,我有事找他呢。” “奴才也不清楚,对不起小王子,奴才刚刚记起陛下找奴才有事,奴才告退。”张烙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北堂鸿煊看着张烙离去的方向。如果找的不是小皇叔,他想不出张烙有任何理由到冉荷宫。 小皇叔不见了?北堂鸿煊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如果小皇叔真的不见了,想必是自己离开的吧?否则张公公也不会在这里找了。北堂鸿煊在想北堂未泱还会去的地方是哪里,偏偏想来想去他只知道冉荷宫和皇爷爷的寝宫,现在这两个地方都除却的话……他只知晓一个地方了。 北堂鸿煊推开满是蜘蛛丝的门,一开门没有意料之中的厚重灰尘,他知道找对地方了。他步入屋里,虽然时间已经隔了好几年,北堂鸿煊却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北堂未泱的情景。 床上的人不再是当年穿着破漏的孩子,而是穿着布料华美的衣物,和当时的人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不会在蜷缩在一起,为了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北堂鸿煊有一刻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人,因为那长到落地的华发,他记忆中的北堂未泱拥有一头黑得透亮的墨发,比北堂未泱脸出色万分的墨发,绝不会是现在所看到的银发满头,虽然那一头的银发很好看,但是还是没有墨发来得好看。 他缓慢地靠近床沿,无比熟悉的侧脸让北堂鸿煊确认了身份,“小皇叔?”他靠近一看,双目圆瞪,双腿不由自主的软下,“小皇叔……”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北堂鸿煊颤抖的把手抚上那另外半张脸,手下还能摸到干透的血迹,“可痛?”他喃喃说道。 北堂未泱睡梦里极不安稳,梦里反复出现的情景便是北堂傲越玩弄着他的身子,一下子北堂傲越的脸就变成边国太子那猥琐的面目,然后一次一次的变化,硬是让他‘重温’了前世雌伏他人身下的一幕幕场景。 北堂鸿煊心疼的看着北堂未泱,突然被北堂未泱一句惊叫:“走开!”吓到,他赶忙抱住北堂未泱的身子,宽抚的说道:“小皇叔不要怕,鸿煊会一直陪着你,有鸿煊在,没人敢欺负你的,莫怕莫怕。”尽管他这么安抚着,身下的人依旧在剧烈的反抗着,“放开我!我不会再和以前一样!绝不会!”北堂未泱怒喊出声,伴随的睁开双眼,双目冷凝的看着抱住他的北堂鸿煊。 “小皇叔?”北堂鸿煊再次看到了上次密室里北堂未泱的异样双瞳,北堂鸿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白发加上灰白瞳,好像是……北堂鸿煊想了许久,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北堂未泱眼神持续着冷冽,对于是谁来了都毫不在意。 “小皇叔?”北堂鸿煊困惑的摸着自己的脸颊,是他的脸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小皇叔会如此的眼神看他?“小皇叔,我是鸿煊。” 北堂未泱没有变化。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他最疼宠的小侄子,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面对北堂鸿煊,身上的痕迹遍布全身,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发现,到时被鸿煊发现…… 再说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小皇叔,你的脸怎么会?”北堂鸿煊作势要摸上他的脸,却被他马上一个闪避的动作落空。北堂鸿煊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小皇叔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才会这么对我!?我已经压抑了对你的感情,如果你对我再如此的陌生,可能我会完全控制不了心里的那头的魔兽。 北堂未泱见北堂鸿煊满是不可置信的受伤双眼撇过头,“你……怎么会来这找我?” 北堂鸿煊听到那声音很是沙哑,没有太多的细想,因为北堂未泱终于理他了,在他即将失控的时候。 “之前我偶然见到张公公在找你,我猜你会来的也只剩下这个地方就来了。”北堂鸿煊沾沾自喜的说,一抬头又看到那毁去的容貌。 张烙,呵~一定是那人吩咐张烙来找他的吧?北堂未泱抚上自己的右脸,手刚触碰上伤口就带来一阵的刺痛感,他却反倒觉得更加的开心,有了这么一道伤口才能提醒他,他再一次重蹈覆辙了! 北堂鸿煊没有错过北堂未泱那一抹淡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一点点的森然,不寒而栗之感。 “鸿煊,不要和任何人说我在这里,好吗?”倘若这个时候被北堂傲越发现,北堂未泱能肯定他会马上回到昨夜犹如地府一般的地方。 “好。”北堂鸿煊马上答应道,其实他更想问哪头白发、眼瞳和脸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才过了这么一天而已,好像已经有好多事情变得不同,连他的父王都变得很奇怪。 “鸿煊你先回去吧。”北堂未泱笑着说,眼中没有了之前对着北堂鸿煊会有的温柔,代替的是冷情。这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小皇叔……”北堂鸿煊根本不想离开北堂未泱,他还有好多话想要问,北堂未泱却先他一步开口,道:“鸿煊,我还很累,等小皇叔不累了,自会去找你的,好吗?” “小皇叔,你脸上的伤……” “小皇叔自己会处理的,你还不回去的话,一会儿全部人都会知道我在这里了。你也知道我现在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不是吗?”北堂未泱习惯的抬起右手,摸向北堂鸿煊的脑门,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北堂鸿煊发现他手上的某种痕迹。 北堂鸿煊双眸微闪。 “那小皇叔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我下课时给你带点药来,好吗?” “恩。” 门刚被关上,北堂未泱就一脸嫌恶的脱下身上的衣服,看着连手臂都有爱欲留下的痕迹,他居然捡起地上的一块木屑,毫不留情的划在手臂痕迹上,没有一点痛楚的表情。 “吾说过汝是吾的饲养者。”火麒麟的身影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显得微弱了些。 火麒麟很火大,他们一个两个都漠视它堂堂上古神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瞧它可是会后悔的! “那你现在就全部取走吧,我不会说一个‘不’字。”北堂未泱浅笑说,然后又划下一个伤口。 火麒麟心疼的看着那地上的血液,恨不得扑到北堂未泱身上,吸食他的伤口,可是它现在就是个残影,什么都干不了的残影!火麒麟恨恨的想。 “吾警告汝,勿要挑战吾的耐性。”这句话一说出口,火麒麟就觉得很没底气。假如眼前的人类见到的是它的真身,一定会吓得屁股尿流的!一定! “看来你很需要我的血,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汝居然敢和吾谈交易?” “要还是不要?”北堂未泱把握十足的说,再一次划开手臂上的伤口,血液一滴滴的往地上落去,让火麒麟心疼死了。 就算不是纯洁之身了,至少那血也是殁族后裔之血呀!虽然效果减半了,但是总比没有好是吧!火麒麟看那地上一滩的血迹,肉疼得不敢表现出来。 “吾要听听之后再做考量。”至少要先稳住它的饲养者,让他别再浪费那些血了!那些血有多珍贵啊! “你心急了。我感受到你的纹身在我胸口传达的信息。” “哼!快说!” 北堂未泱甜甜一笑。 105、 北堂傲越一整日什么都看不进去,连下朝后大臣们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到,安陵墨垣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心下一片思量,印象中除了一个人会令目中无人的傲帝如此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吧?不知是不是十五皇子又有什么事情了。 安陵墨垣下朝后就跟在北堂傲越身后,美其名曰有事相商。 “你有什么事就说。”北堂傲越表面没有露出其他的神色说。 “陛下,不知道陛下可知边国太子今日一直流连一处烟花之地?”安陵墨垣早就准备好腹稿,从容大方的说。 北堂傲越好像完全不知情的问道:“在哪?” 安陵墨垣很想大笑一番,怎么他也当过暗首之首,傲帝的手段他又岂会不知?“回陛下,是近期在京城里开的一家名叫‘楚毓楼’的妓馆,不过在短短时间内,这所妓馆便成为了京城最富盛名的一家,背后隐匿的老板想必也不是非平常人。”他早就安排人安插到楚毓楼,过段时间他就能调查到楚毓楼幕后的老板是谁。这家楚毓楼挡了不少他的财路,他辛辛苦苦造就的情报处都被快被打压了,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可查到是谁开的,还有他和禄以桑之间有什么关系?” “陛下的暗首都没查到的话,臣又如何能查到?”安陵墨垣扬起一笑,颇有风情,可惜无人欣赏。“不过听说楚毓楼的主人是一名男子,听闻边国太子沉迷于他,顾一直留驻于京城,没有如期回边国。” “朕不喜什么,朕以为你知道。”北堂傲越对于一切不确定的,如同雾里一般的事情都厌恶。 “陛下,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你退下。”北堂傲越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昨日发生的种种告诉着他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仿佛陆白卿站在他面前,春风得意的对他说:“若求而不得呢?” “朕得到了,朕一定会得到。”北堂傲越右手握拳放于身后,看着眼前的荷花池,神情坚决。蓦地地面一阵撬动般,他稳住自己的身子。 那头麒麟又有何事?! 北堂傲越凛气的向禁地的方向走去,张烙识趣的不跟上去,然后他转过另外一头的方向找伏召。 伏召安静的站在北堂傲越的寝室外,小晨子无数次想要和他说话,都被无声的拒绝了。 小晨子觉得郁闷了,本来还想问问这个小子是怎么取得师傅和十五皇子的喜爱的,偏偏那人愣是没说一句话,活生生将他郁闷到死。 “喂,你就开口下不会死吧!” “小晨子公公,主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奴才没有心思聊天,请你见谅。”伏召很是有礼的回道,然后又继续安静的站着。 小晨子无力了,那人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好意思再打搅呢,可是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主子?没有消息?因为昨日他身体不适,张烙让他回去睡大觉,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清楚。伏召口中的主子应该是十五皇子没错吧?不过十五皇子不在房间里? “那个……伏召是吧?”小晨子不确定的说,“你是说十五皇子不见了吗?” 伏召点点头。 “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没人和我说?!十五皇子现在还没找到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什么的?”小晨子话语连珠的追问着。 伏召摇头。 小晨子再一次郁闷了。人家不想理他,他也没办法不是?丧气的抬头一看到眼前的人,他兴奋的难以自已,抓住张烙的双手,好不高兴的大声喊道:“师傅你回来啦!” 张烙看着抓住他双手的人,如沐春风的回道:“恩。” 伏召没有错过眼前的一幕,把一切看在眼底。一个太监喜欢另外一个太监?这皇宫果然是最污秽的地方。 “伏召你就好好的呆在这,对了,饭菜已经放在你屋里了。” “谢谢张公公。” “张公公……”小晨子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张烙一切收在眼底,看着小晨子的眼神异常的温柔,可是正主没有发现。 安陵墨垣回到府里后,府里的家丁急匆匆的跑到他跟前,“老爷,那个李少爷在里面等您。” “嚷嚷的作甚!”安陵墨垣颇具威严,家丁马上缩了下肩膀,“老爷,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安陵墨垣看了眼客厅的方向走过去。 李宥鸢早就听出他的脚步声,很是高兴的跑了出来,现在的李宥鸢不再是以前的胖子,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翩翩少年郎,虽然也好看不到哪去,但是很有喜感的五官增色了不少。 “墨垣你回来啦!” “你又做什么事了?!”对于安陵墨垣而言,李宥鸢最会干的就是蠢事。 李宥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怯意的对安陵墨垣说:“墨垣……就是那个……那个……”突然话还没说完,一声强烈的女声就喊了起来,李宥鸢觉得他今天真的会死得很惨。 “丞相大人!”腰板比得上从前的李宥鸢,外貌也和李宥鸢以前如出一辙,只是那脸上抹的胭脂东一块红西一块红是怎么回事?活像唱大戏的,还有那发簪,就像把所有的首饰都插在了自己的头上,头能顶住也不错了。 安陵墨垣后退三步,那庞大体积的女人落空了念想,就想继续往安陵墨垣身上扑时,却被安陵墨垣一个‘推’的姿势趴到在地,偏偏安陵墨垣好像没有武功,只是轻轻的一推。 李宥鸢红了眼,飞快的跑过去,扶起那女人,无奈现在的他身板大不如前,力气当然也一样,就是拉不起女人。 “姐姐,你没事吧?!” “滚开!你这个扫把星!就是你过来我才会这样!”女人脸还贴着地面,可是依旧底气十足的大口骂道,丝毫不顾及她此时躺的地方可不是她家。“哎呦!我的手诶!”女人哀嚎一番,只见她那和猪爪十分相像的手被安陵墨垣脚下踩着,女人怒急的喊着:“李宥鸢你敢踩我!我一定会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赶你出府!”女人不分是非黑白,明明站在她跟前的李宥鸢不可能是踩着她手的人。 “姐姐不是我……墨垣……”李宥鸢双眼通红的望着安陵墨垣跪下,“饶了我姐姐好么?”安陵墨垣心软的拿开自己的脚。他知道李宥鸢平时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特别是对于亲情,极其的重视。 “起来吧。”安陵墨垣拉起李宥鸢,斜眼看了眼在地面的女人,甩了个嫌弃的眼神就抱着李宥鸢离开。这样的女人居然也敢企图傍上他?他安陵墨垣看起来就如此的饥不择食? 肥如胖猪的女人连翻个身都困难至极,也没有其他的家丁帮助她,导致她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起来,捂着自己的红彤彤的手离开丞相府,她站在府门外吐了口水,“他日我嫁的一定要大过丞相,已报今日之辱!”说话的气势还未过,她就哎呦、哎呦的嗷嗷叫慢吞吞的走了。 李宥鸢向上瞟了一眼安陵墨垣,然后马上低下眼皮,“墨垣,我不是故意的。” “……”安陵墨垣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很镇定的喝了口汤,之后吃了口晶莹的米饭,跟平日里没有多大的区别。 “墨垣,你就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下次坚决不答应母亲这种要求,实在不行我就不吃酱肘子三天,可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宥鸢的表情很是可爱,至少愉悦了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把箸放在桌面上,好整以暇的说:“真的不再犯?” “真的,如果我下次再犯,就咒我自己一辈子都饿肚子!!”李宥鸢比出发誓的手势,认真的应道。 安陵墨垣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毒誓对于李宥鸢来说,算够毒了。“下次你母亲再找你,你就直接不要见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懂吗?”安陵墨垣勾起一笑。 李宥鸢被安陵墨垣这样邪魅的一面看得傻眼,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墨垣刚刚好美呀…… 北堂傲越走到禁地的洞口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息扑鼻而来,很熟悉,他急忙跑进去,看到火麒麟还老老实实的封印在石壁中间,他松了口气。 “你找朕来有何事?” 火麒麟打了个哈欠都能让这个山洞地动山摇,北堂傲越轻松的固定好自己的脚下,没有任何晃动,沉静的双眼一直直视火麒麟。 “吾认为汝背叛了与吾的契约。”火麒麟淡淡的说,继续打了个哈欠,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汝在找吾的饲养者吧?”火麒麟得瑟了。终于有一次能牵着这人界帝皇的鼻子走了吧?! “你知道他在哪?!”北堂傲越一说完就后悔了,这么一说他就马上落于下风。 “吾记得和汝说过,吾的饲养者必须纯洁无物,如今汝毁了吾的饲养者。”火麒麟最后几个字音调拉长了许多,意义就是吊北堂傲越的胃口。 “那又如何?!他如今是朕的人。” 火麒麟好像没有听见北堂傲越说什么,继续往下说:“好在吾早有准备,吾的饲养者如果碰过女人的话就完全没有用处了,反之……还是顶顶的,如今殁族人已经临近灭绝,吾也不敢多挑。” “废话少说!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北堂傲越几乎是怒骂的出声。 火麒麟见北堂傲越还是不尊重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只得转个身(石壁转了一面)露出石壁底下的寒潭。寒潭外围充斥着厚重的雾气,看不出中间有什么东西,北堂傲越往前一步想要探个究竟,雾气弥漫了他的双眼。 “他在哪里!”北堂傲越怒极朝火麒麟语气极不客气的说。 火麒麟忍下心中的怒火,让寒潭的雾气散去不少,才得已让北堂傲越看见寒潭中央的冰床上有一具恍若尸体的男子。北堂傲越一度的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如果他眼睛没花的话,为何会看见他的十五皇子全身的肌肤如同透明,他都能透过衣物看到他的肌理内的五脏六腑,那半边脸全毁的容颜,再加上那象征着国师的白发。 “为何……”北堂傲越不顾寒潭的冰冷之气,居然跃上那寒潭中央的冰床上,一落地他就能感觉自己脚下那穿透自己全身的冰冷,几乎是立刻的北堂傲越的双眉居然染上了冰霜,唇齿白得没有血色。 106、 北堂傲越摸着因为被冰冻过后北堂未泱伤口蒙了一层白色的冰雾,“为什么……”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语,耳尖的火麒麟一旁讥笑道:“吾可是早就提醒过汝了,是汝不听吾的话。” “你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北堂傲越专注的看着身边的人,没过多久他的头发上也披着雾气,好比那步入老年的老人无异,明明手都已经受不住那寒潭之气,几乎十指都已僵硬了,可他还是死死的握住北堂未泱的手,好似他只要一放手北堂未泱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唯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因为认为北堂未泱脸上的伤口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变成这样的,心中无比的不安。 事实是北堂傲越没有想错。 “如果吾没有猜错的话,吾的饲养者应该不是自愿和汝那样的把?”火麒麟含蓄的说道,因为它被镶嵌于石壁上,所以北堂傲越没有看到它说这话时的羞涩,虽然它活了这么多年,但其实它是个无比清纯的人。唔,不是,是神兽才对。 “你是在嘲笑朕?”北堂傲越语带不满的说,虽然他的牙齿都逐渐开始颤抖,可是为了保持帝皇的尊严,他表面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火麒麟讪笑着,它的语气有这么明显吗,它已经很控制了说。 “吾不知道饲养者的脸是怎么弄的,吾只能和汝说,吾是在昨夜感应到饲养者有危险,耗费百年储存的能量才得已幻化成影找到在破屋子里晕倒的饲养者。”火麒麟满是不爽的回道,它可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耗费了百年的能量,让它好不容易才温饱的肚子犹如三百年没有吃过食物一样空虚得很,不过还是有回报的。 “破屋子?”北堂傲越轻语,思考着火麒麟说的破屋子指哪里。今日他让张烙搜索北堂未泱可能在皇宫出没的地方都没能找到,所以破屋子指的只能是他想不到的一处地方。 ——绮妃冷宫。 “汝不用再问吾了,吾有多少年没出去过了,汝应该知道。”火麒麟还以为北堂傲越试图问它在哪里,赶紧应答。 北堂傲越根本没有和这火麒麟再多废话,“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平淡的语气说着,尽管这里的寒潭底下没有一块冰,却常年冰如千年的寒冰般,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住,论他的武学修为都不能在寒潭呆上三刻钟,更遑论寒潭上架着的冰床。 “吾可以看看饲养者的手臂。” 北堂傲越立即拉起北堂未泱的袖子,北堂未泱的手臂比手更加的冷,可是北堂傲越比较关心那一入眼,刺目的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 “吾没有它法才会将他暂时放置于此处,好停留他的生命。他对吾有多重要汝是知道的。”火麒麟继续说着。 已经快到死的地步了吗?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的身体站起来,因为全身都已经僵硬了,所以他起来的动作略显迟缓。 “吾想要做什么?”火麒麟郁闷的看着北堂傲越。 “带他走。”北堂傲越简略的回答,他不喜欢北堂未泱与尸体无异的躺在这,十分不喜欢。 “汝不后悔?” 北堂傲越没有详听火麒麟的话,抱着北堂未泱的身体跃离寒潭到地面上。 北堂傲越知道寒潭有何功效,可以停止一切的时间,让某种东西永远保持着生命力,四个字概括就是无生无死,不过一旦在寒潭中呆了超过一年,那个物体就会发生异变。纵使北堂未泱可以在寒潭里修养,他也不要。 “朕这就带他离开。”北堂傲越背对石壁说,等走到洞口了,他停下脚步,“谢谢你。”这可能是北堂傲越生平第一次和人说这三个字,却是无比的心甘情愿。如果不是火麒麟,或许他已经失去了北堂未泱。 火麒麟一度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等它想要确认的时候,北堂傲越早就走得连影子都不剩了!火麒麟想捶胸口,这么难得的一次它怎么可以没有把那画面保存!? 那两父子真像。火麒麟是这么觉得的。在北堂未泱倨傲的和它做交易之后,它把他放置于寒潭中,火麒麟还记得那人闭上眼睛,“谢谢你。”就陷入沉睡。 语气十足的像。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出洞口没多久,身上的寒气缓慢的消失,可是北堂未泱身上的寒气却一点没见少,他加快速度飞奔回自己的寝宫。 张烙本来想要行礼,没想到被北堂傲越的掌风扫中,整个身子被迫甩在了大柱上,重重的摔落。 小晨子在外围,没有被那掌风弄到,见张烙狼狈的摔在地上,赶忙跑过去抱住张烙的身体,着急的说:“师傅,你没事吧!?” 张烙没有开口,只是点头,小晨子才得已安心下来。 “陛下搞什么,一来就下这么重的手,不过陛下的武功我还是第一次……”不等小晨子说完,张烙就捂住了他嘴巴。他困惑了。 “言多必失。” 小晨子懵懂的点点头,他怎么忘记了陛下的事可不是他们奴才可以讨论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另外一边的伏召盯着北堂傲越寝宫的门久久不能回神。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父皇怀里的是他哥哥吧?虽然刚刚北堂傲越的动作非常快,让人难以看到怀里是否有人,可是伏召却能清楚的看到。 北堂傲越把北堂未泱放到床上,脱去两人多余的衣物时才看到北堂未泱的胸口处盛开的花朵,觉得很是熟悉,似乎是上次梦境里他见到的北堂未泱胸口上也有这么一朵雪昙花?当然他也没忽视掉在花朵中间恍如真物的麒麟纹身。北堂傲越放下所有的疑惑,让赤裸的身子相互紧贴着。 北堂傲越运起内力,让自己全身的血液跟烈火燃烧一样,把自己身上的热度传递于北堂未泱。每每施力一次,他的五脏六腑就会像火烧一般剧痛,他忍受着再一次发力。 “未泱……朕的未泱……”北堂傲越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可是嘴角扬起的笑容很是愉悦,“如果以后你也像现在这样乖乖呆在朕身边,那该有多好?”对于一个帝皇而言,这样不算奢求吧?他从未有一次如此想把一个人捆绑在自己的身边,不让那人离开他一步。 “即使你的脸变成这样……”北堂傲越深情地轻吻北堂未泱残损的半张脸,“也不能离开朕。”北堂傲越痴痴的笑了起来。如今北堂未泱平凡的脸还被毁了容,不知道他的二子见到后可还会不改初衷? 他希望会。 北堂昊筹集好手下的一百人到秘密的树林里集合。 “属下等叩见太子殿下!”百人齐声道,声响如钟,树林里的鸟儿被惊动的都四处乱窜。 “起。” “太子殿下找属下等有何事吩咐?”带头的人出声。 北堂昊只是简短的说:“杀边国太子,时不容缓。” “是!属下等必提着边国太子的人头回来给殿下查阅!”对于北堂昊的命令,他们从来没有异议。他们就是世人所说的——死士! “属下等必提边国太子之首级交予殿下!”百人同声说道。 “恩。”北堂昊很满意,希望真的能如他所愿。 禄以桑,你不死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北堂昊回到皇宫的时候,北堂鸿煊早就等候在他书房外。 “叩见父王。”北堂鸿煊行礼着。 “什么事?”北堂昊抬头看了眼天空,这个时辰北堂鸿煊应在上谕阁才对,而不是他的书房。 “父王,我们进书房说话可好?”北堂鸿煊提议。 北堂昊不疑有他推开门,“进来吧。” “谢父王。” 北堂昊坐在自己的扶手椅子上,“有何事?” “父王,儿子就不绕圈子了。父王可是要对边国太子下手?”北堂鸿煊稚嫩的小脸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滑稽。正经过了头。 “怎么?” “儿子想求父王暂时不要下手。” 北堂昊沉气不语,对于北堂鸿煊的话不做应答。他决定的事都不会改变。 “父王,边国太子一旦在我炎烈死于非命,到时边国王一定不会罢休,此时我们炎烈还不适合与边国兵戎相见,父王应该很清楚才是啊!”北堂鸿煊着急的说。 北堂昊对于北堂鸿煊的一席话表示满意,他的嫡子长大了,这话说得头头是道,“不用多说。本殿要做的事不会改变。” 北堂鸿煊不顾父子之礼,双手拍在书桌上,不畏的直视着北堂昊,义正言辞的说:“父王,他日待您夺得边国之后,边国太子就是您手中囊物,到时您要如何处置他都随便您,只有现在——不可以。” “退下!”北堂昊不想再多听北堂鸿煊的话,虽然他知道北堂鸿煊说的话没错,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倘若禄以桑还未死,他就会连看着北堂未泱的资格都没有。 禄以桑非死不可! “父王……” “退下!” “为何父王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等呢!?”北堂鸿煊大声嘶吼道,第一次他敢于和北堂昊呛声,却没想是在这种情况下。 “退下!” 北堂鸿煊终于不再坚持。 “父王,儿子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儿子告退。” “鸿煊,对父王而言,有一个人比炎烈还要重要。以后如果你也有这么一个人,说不定你会比父王更加的疯狂。”北堂昊对着一脚跨出房门的北堂鸿煊说道。 父王指的是谁?比炎烈还要重要?所以说是为了这个人,父王才非杀边国太子不可? “或许……”北堂鸿煊不确定的说完后关上房门。 107、 北堂傲越紧紧拥抱着北堂未泱,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北堂未泱,却一直没有多大的功用,直到他再次运起内力才得已暖和北堂未泱,不过最奇怪的便是北堂傲越发现,当他每次运起内力时,身上源源不断的体温都会被北堂未泱吸收,然后隔了不久又会恢复,这么反复几次不让北堂傲越生疑才怪。 “母妃……”北堂未泱呢喃,北堂傲越贴到他嘴巴才能听清他说什么话。母妃?指的是一出生便嫌弃他的母妃绮妃,还是那个只是当他是一个筹码的蕖妃? 一样的卑劣不堪。 北堂傲越吻住北堂未泱的又将开启的唇,许久后才离开,“如今对你最好的,只有朕。”他轻吻北堂未泱的耳垂,“只有朕。”他一次次的重复这几个字,好似要将这句话牢牢的刻在北堂未泱的心上,让北堂未泱一刻都不能忘记。 “母妃……救我……我很想你……母妃……” 母妃!母妃!母妃!除了你所谓的母妃就一点都没有朕的存在吗!?北堂傲越越想越气,一颗心好像被一只虫子腐蚀中,裂缝越来越大,直到不由自己,当北堂傲越脑袋清醒时,他的三只手指已经埋入北堂未泱的下身秘洞,自己的下身也高耸着,他抬头观察北堂未泱,只见北堂未泱十分痛苦的挣扎着,下半身的那未成熟的嫩芽没有反应的依旧卧在稀疏的草丛里,明明身上已经因为情谷欠变得粉红,诱人得像等着他人采摘的果实,但是只要你细看就能发现北堂未泱脸颊不正常的潮红,双目没有睁开,满头的银丝也变得黏腻,汗水凝结,呻吟得媚骨,不像后宫妃嫔刻意装出来的嘟哝,那是种带着纯真、很自然的反应。 “未泱……”北堂傲越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如此呼唤他人的名字,曾经的梦冉死前都未得到柔情的一唤。北堂傲越见北堂未泱开始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俯身夺取北堂未泱口中的蜜液,很快北堂未泱的下身尽数被北堂傲越吞没。 “汝居然趁人之危?”一句扫兴的声音传来,北堂傲越眼中的谷欠望还没有消失,他很是不耐烦的看着空气中薄如纸的火麒麟幻影,“你耗费了百年的能量离开禁地,现在时隔不久你再次出现,看来你很不在意灰飞烟灭,可是朕想提醒你,你是这世上最后一只上古神兽,朕留着你还有用,你与炎烈的契约也请不要忘记!”北堂傲越很不客气的指出让火麒麟跳脚的话语。 火麒麟已经薄如纸的幻影又薄了一分,生气只会让它的能量再一次减少,倘若不是和某个人有交易,他才不会自损寿命出来呢!火麒麟其实是握着有饲养者的存在而肆无忌惮。即使现在的它生命能量很微弱,但只要有饲养者一年供一次血,这些都是小意思。神兽的寿命可是很长的!至少除了外在因素消失的神兽,它还真没见过自然死亡的神兽。 很快火麒麟觉得不对了,质问北堂傲越:“汝如何知晓吾要用百年的能量才能离开禁地!?”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除了那上一任的—— 在火麒麟还在猜测时,北堂傲越已经直接道出真相,“陆白卿。” “哼!”它还以为这人界帝皇有什么本事呢,原来是别人告知的!那个上一任国师也不是个好东西!“陆白卿还……在吗?”火麒麟气焰突然降了不止一倍,它貌似许久没有见过那人了? “朕以为你知道,每一任国师死前会选出下一任国师,陆白卿十年前变已经死了。” “死……死了?!”火麒麟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瞪直了。怎么会死了?明明那人上次和它说:“小火,下次我会再来看你的。”;明明那人上次和它说:“小火,我会守着你离开这禁地,到那时你就不再需要我们殁族人的鲜血,做个正正常常的神兽。”明明那人上次和它说:“小火,我就快脱去国师的重担,下一任的国师会给你提供血,到时请你帮我守护那人可好?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下一任国师即位时,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 火麒麟豆大的眼眶弥漫着一大圈的透明泪珠,“卿卿才不会死!汝骗吾!”火麒麟激动的燃烧身上的火焰,假如他现在不是只是个幻影的话,这片大陆都会焚烧干净。 北堂傲越给北堂未泱盖好被子,检查没有露出一点的细缝才和火麒麟说:“对你这上古神兽来说不是很习惯了?每一任国师的容貌都一样,每一个你都可以当他是陆白卿。” “汝骗吾!”火麒麟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了,没有厌烦的重复说了好几遍,“汝骗吾,卿卿说他会不一样的!” “信不信由你。” 火麒麟的幻影慢慢消失不见,空气中好似还有它的怒吼,重复诉说着那句‘汝骗吾!’。 “火麒麟居然还真把陆白卿当了朋友?”北堂傲越好笑的说道,当时陆白卿与北堂傲越说他已经成功让火麒麟当他是朋友了,北堂傲越当时还不信,看来陆白卿是真的成功了。 “未泱,朕不会让你像陆白卿落得一样的下场,不会。”和情话缠绵一样的语气,北堂傲越不敢再懂北堂未泱,只能退一步把北堂未泱的手覆在自己青紫、喷张的肉木主上,想象着北堂未泱用前所未有的服从姿态躺在他身下,慢慢的律动,即将高朝来时,眼前却猛地变成北堂未泱睁开那全是怨恨的灰白瞳,双手变成利刃直插入他的心脏,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得意的吸吮他心室里的血液,那张半毁的容颜带着让人疯狂的妖媚,就在北堂傲越快清醒时又看到北堂未泱那半残的脸颊居然演变成一幅完美的刺绣脸,伤口被瑰丽的金色参杂鲜艳的红色丝线代替,仔细看就能看出,那半张残脸刺绣的图案是一只凤,一只浴火重生过后的凤,那只凤的头部是在北堂未泱右脸颊的嘴角那,凤细长的嘴巴与北堂未泱的嘴角接起,然后脸颊是凤的身体,延伸到北堂未泱的眼尾处则是凤的金黄耀着红光的尾巴,沿着眼角的弧度没入到额线,每当北堂未泱笑一次,他脸上半张残颜就会闪着惑人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朝奉与膜拜和拜倒。 北堂傲越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激动的摇着自个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待不足一刻钟后他才看清眼前的事实是北堂未泱早就不省人事,而他握着北堂未泱的手……二人的手上洒到了腥檀的白浊。 北堂傲越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擦二人弄脏的手,等弄好后他却还没有从刚刚的幻境里走出,为何他会?他的未泱会变成那个样子吗?不,他一点都不希望北堂未泱变成那个样子! 北堂傲越拥紧北堂未泱,“未泱……”这句话消失在空气中。 张烙守在寝宫外,小晨子时不时就跑去太医那那些金疮药,问张烙需不需要,张烙都摇头。对于主子‘给予’的伤,暗首都不能在主人不同意的情况下用药的,即使现在他的身份是个‘太监’也不允许。他更在意的是那晚他看到十五皇子满头银发,脸倒是没看清,不知道十五皇子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国师,一个每一张脸都相同的国师脸。 “师傅,你在听我说话没?!”小晨子嘟起嘴,不高兴的说,“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伏召,我们一起玩吧!”小晨子赌气的说。 “恩。”伏召闷闷的点头道,其实他对于小晨子说什么,根本就没注意听,在他的印象中小晨子只会说废话,所以点头准没错。下一刻他的手被人拉起,他下意识想要甩开,还好及时反应过来,马上换上那张惯用的天真脸,好奇的问小晨子:“小晨子公公,我们可以去玩?” 小晨子被伏召那无邪的问话难住了,他现在还真的走不了,一会被陛下发现,指不定小命就没了。 小晨子觉得还是命重要点,面子什么的不能当饭吃,他拉下脸讪笑说:“我开玩笑的,继续站着吧,继续。”回头想要看张烙是不是用鄙视的眼神看他,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没看他,他气结。 伏召继续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假如现在有人盯着伏召的脸看,一定会惊奇的发现他眉头处有一颗黄色的玻钻时隐时现。 那股味道…… 是上好的肉。上好的禽兽味道。只是一下子就消弭不见了,不然他定要吃了,这肉香可比皇宫的臭虫蜈蚣那些有用多了,吃一块他也甘愿。只需要再吃三十种毒虫,他就能练成那套功法了,下次就找一只毒蛇吧。 伏召已经为自己找好下次的食物。 北堂鸿煊虽然身在上谕阁,意识却早就不在,他一直在等着一个消息,父王刺杀边国太子失败的消息,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答案,他不禁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皇爷爷的耳目遍布炎麒大陆,父王动手绝对不能躲避过皇爷爷,一旦事情失败了还好,顶多父王会被皇爷爷责骂一顿,不然就是小惩大诫,看是如果成功了,毁了皇爷爷多年精心布置的局,他还真的想象不出来,到时的皇爷爷可还会顾及父子之情。 是的,在北堂鸿煊眼里,他们炎烈皇室都有一个通病——冷心。连他都不例外,除了他的小皇叔,他对于其他人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用四个字形容就是‘命如草芥’,不值一提,严格算起来,炎烈的两大氏族拓跋和安陵也是如此。拓跋烈看似是最有情有义的,可其实真正在乎的只有挚爱的夫人,儿子出事最优先考虑的是夫人,女儿就更甭说了;安陵宇亦是如此,听说安陵宇有一宠妾,宠妾死时伤心许久,可是时隔不久还不是没有怎样,为了权势,把亲生的儿子都拱手交予安陵墨垣处置,明知他们的下场会如何的凄惨都放任安陵墨垣为之。 “下课。”等老夫子一说下课,北堂鸿煊即刻起身,飞奔出门口,老夫子吹胡子瞪眼,对于北堂鸿煊他已经完全失望了,也就由着北堂鸿煊去了。 108、 北堂鸿煊踌躇的徘徊在北堂昊的书房外,半天也没有敲门,小福子以来就见到这样异常的状况,就好奇的问北堂鸿煊,“小王子,您是要找太子殿下?” “恩,父王可在里面?”北堂鸿煊对着小福子的脸色明显比往常好了不少。 “那小王子来晚了,太子殿下刚刚去嫣姬娘娘那去了。” “哦,父王回来就不要和他说了。” “诺。” 等北堂鸿煊走远了,小福子推开书房门,“太子殿下,小王子奴才已经让他走了。” 书房内有些昏暗,北堂昊半眯着眼坐在椅子上,手垂落在扶手处,地上有一张纸,“恩。”北堂鸿煊疲惫的应道。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全部都被那边国太子……”小福子本不想说,地上的纸却让他了然,太子殿下定是知道了。 “退下。本殿想好好静一静,任何人都不要让他进来。” “诺。”小福子快速的退离。 北堂昊捡起地上的那张纸,再看了遍纸上淡淡的几笔,“呵,禄以桑……”他一点一点的撕碎那张纸,直到那张纸完全没有了之前了模样才停下手,任由那纸屑堆放在书桌上。 也许……他该去那神秘的楚毓楼会会禄以桑了。想完北堂昊就起身到书房的内室里换过一套天湖蓝色的衣服,没有和谁知会一声就匆匆离开逵釉殿出宫。 比起晚上的热闹,白日的楚毓楼相较而言怎么也冷清了很多,边国太子正坐在大厅之中准备用膳。 边国太子不时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问身旁的小厮,道:“你们老板呢?” 不待小厮回答,走廊过道走来一女子,轻纱覆面,身段婀娜,踩着上好的红色刺绣小鞋,冷眼说了句:“主子还在休息,请太子先行用膳。” “你!”边国太子对于面前女子的态度很是生气,明明是一个下贱的女子,居然敢用那轻视的眼神看着他?简直就是目无尊长! 岂料女子突然跪在地上,眉头深锁的对他说:“太子请见谅,幽兰一向如此,并非故意。”言语中也不离冰冷。 “边国太子何故为难一个弱小女子呢?”北堂昊冷峻的站在门口,嘴角凝结着,没有一丝弯起的谷欠望。 边国太子回头正想教训来人,没想到一看,居然是那天宴会上坐在他对面的炎烈太子,笑盈盈的起身走到北堂昊身旁,“太子殿下是来这找本太子的?”他特意加了个‘本太子’,意为让北堂昊不要忽略了他也是他国的太子,并不是只有他才是。 “你认为呢?”北堂昊反问。 “我们还是先行入座吧,本太子很饿了,不知道炎烈的太子用膳没有?” 北堂昊没有理会,直接走到座位上入座,楚毓楼多余的人尽数跪下,“叩见太子殿下。” “起。” 幽兰欠身起来,“太子殿下可有喜欢的膳食?”虽然她的脸蒙住了,一般想要看出她的表情就只能靠声音分辨,但是此时的她声音粗嘎,好似在故意伪装一样,边国太子也没有揭穿,对他来讲那是这女人也不给北堂昊面子的反应。 “随便上几道菜便可。” “诺。” 边国太子入座后热情的和北堂昊打招呼,“昊太子今日找本太子定是有事吧?” “听闻今日太子被人暗袭,本殿身为一国之太子,也算是个东道主,当然是要过来问问太子可有受伤,不知可有捉住一两个刺客?” “谢谢昊太子的关心,不过本太子倒没有受到伤,本太子命人将全部刺客就地正法了,他们一看就是个死士,身上不会有任何证据,想要他们开口也是难如登天,本太子也就不费事了。” “在炎烈境内发生这种事,本殿向父皇和您说句抱歉。” “本太子习惯了,不过如果昊太子说话时神色能好点就更好了。”边国太子一旁讪笑着。 北堂昊依旧不改。 “太子殿下,奴婢吩咐厨房做了这几样菜式,不知道太子殿下喜不喜欢。”幽兰端着三盘菜出来,一放到桌子上就引来北堂昊的侧目。 “恩。”北堂昊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三盘菜,这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三盘菜都是他最爱吃的几道。 “太子请慢用,奴婢告退。” “慢着,本殿一直对楚毓楼的老板甚是好奇,不知可否让他出来一见?” 边国太子直接大笑,“昊太子就不用妄想了,他是不会出来见你的,除了本太子他谁都不见。” “哦?那本殿就不强人所难了。”北堂昊心里暗暗的说,我一定要让这幕后老板露出真实面目。 北堂傲越守在床前,现在北堂未泱这样,即使他醒了也不能任意出入宫廷了,除非北堂未泱能荣登国师之位。 蓦地,北堂未泱激动的弹跳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北堂未泱激动的大叫着,北堂傲越赶紧摁住他,没想到北堂未泱竟然想要推开他,而且成功了一半!? “未泱,别怕,别怕,有朕在,没人会伤害你。”北堂傲越温声抚慰道,却迎来北堂未泱更加激动的反抗。 “未泱?!”北堂傲越用尽全力压制着失控的北堂未泱。 “放开我!”北堂未泱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灰白瞳用冷酷的眼神看着北堂傲越,“放开!” “未泱……”北堂傲越从未看过如此的北堂未泱,居然有一刻怕见到北堂未泱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赶紧和北堂未泱四目相对,没一会北堂未泱便继续昏睡了过去。 “你知道吗?朕忍受不了你用如此的眼神看朕,为何那眼神里连恨意都没有?”北堂傲越抚上北堂未泱的脸,一刹那间他好像又看到那抹幻影,北堂未泱清魅的一面。 “陆白卿……真的死了吗?” 背后突然有一声软弱的声音,北堂傲越没有回头看去,“你又来做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想活了?” “吾要汝再说一遍,陆白卿真的死了?” “是。你实在不信朕可以带你去冰室一看究竟,如何?”北堂傲越知道这火麒麟是没看到陆白卿的尸体就不甘心,干脆了当的说。 “带吾去看。”火麒麟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最好考虑清楚,在那千年寒冰里面会将你的剩余能量消耗。”北堂傲越好意的劝诫道,火麒麟的能量不多,到时必要鲜血补充,他的未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血供应给这火麒麟,而那另一个殁族后裔也还不到时候。 “吾要去。”火麒麟很肯定的再次回答。不看一眼它是不会相信的。 “那好,只是到时你要帮朕一个忙。” “吾答应汝,现在汝立刻带吾去冰室。”火麒麟没有问北堂傲越的条件。 “跟朕来吧。” 此时北堂傲越才看到这次火麒麟的幻影连周身围绕的火焰都小了很多,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火麒麟后,就带火麒麟去冰室。 入目是满壁的白色,冰雾围绕着,如若不是距离两米处整齐摆放的六副棺材冰棺的话,也不失为一处‘人间仙境’。 “卿卿在这里睡,会冷吗?” “……”北堂傲越不回答火麒麟接近弱质的问题,继续往前走,火麒麟和幽灵没有什么两样跟着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直接走到第六副冰棺那,对着火麒麟的幻影说:“就是这个,你自己看看吧。” 谁想火麒麟看到冰棺中的人激动的怒吼起来,“汝骗吾!这哪是卿卿!?”身上的火焰也加深了一点。这个老头子怎么会是卿卿?再说这摆放的几具尸体都是一个样,谁知道是不是那帝皇骗它?! “看来你是忘记被你吸食光鲜血的前几任国师的样子了。”北堂傲越倜傥道。 “汝!!”火麒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没忘记的话,你上一次的大餐就是陆白卿全身的血液凝结而成的,你喝的很开心。” 火麒麟怒目圆瞪,它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是唯一的! “朕要离开了,你如果还想呆在这里,朕就不奉陪了。”北堂傲越急着回去看着北堂未泱。 火麒麟没有答话,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副冰棺里的老头子真的是卿卿,卿卿…… 北堂昊凝结着怒气回到逵釉殿,小福子候在一旁,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北堂昊先开了尊口。 “小福子,小王子下午可来找本殿了?” “回太子殿下,未曾。” “恩,让你手下的人尽快给本殿查楚毓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依边国太子的态度,这个人对他来说很有用,对我们而言也是如此。” “诺,奴才这便去办,不过太子殿下,这次我们损失很严重,可要再招募些死士?” 北堂昊想了下,“偷偷的办,动作一定要小点,不能被暗首发现。” “诺。” 北堂昊困意绵绵的倒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感觉身下有异物,他起身一看,发现有一个小小的铃铛,北堂昊闷声不说一句话,直接将铃铛收起来,放到床底下一个暗盒中。 第二日一大清早集市上就贴了一张布告,内容很简要的说陆白卿国师于昨夜逝去,过几日新任国师会在神殿登位,届时容许部分的臣民进入神殿观看国师登位大典。 109、 “快点快点!”为首的太监在发号施令,从他身边走过的宫女和太监都匆匆忙忙的进入神殿内,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器皿。 “快点!一会陛下来了,看到你们这样,我看你们怎么办!”太监用夸张的表情说道。 “嗯哼。”背后传来一声闷哼声,本来就烦得要命的太监正想嘴巴不饶人直接开骂之际,回头一见瞬间如同一只小狗般摇尾乞怜的跑过去,并且很是尊重的对来人躬身,“张公公,您怎么来了,这时候您不是在服侍陛下吗?” “不用对我行此大礼的,于公公。你我同为奴才不是,被他人看到会以为我在摆架子。”张烙说完便越过她跨入神殿,张烙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国师登位大典也是如此,神殿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张公公,陛下何时要来看神殿的进展?”于公公跟在张烙的后面问。 张烙想起一早傲帝面对冷着脸的十五皇子还一脸蜜意的喂十五皇子吃稀饭……“陛下明天大概会过来吧。”明天过后神殿就要开放了,到时傲帝是一定会来看看的。 “是,张公公请。” 北堂未泱复杂的看着一旁酣睡的男人,这张脸他已经看了许久,好像是要把一张脸看出一个洞一样,犹如烈火一般炽热的目光也没能让一向警戒的北堂傲越发觉,继续沉睡在睡梦中。 北堂未泱是在昨日醒的,一醒来就看见北堂傲越很高兴的抱住他,“未泱……”北堂傲越拥抱得很紧很紧,以致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北堂傲越胸口传递的剧烈跳动。 北堂未泱知道那是因为北堂傲越以为火麒麟把他的记忆全部都清除掉了,这样就能让他如同初生的婴儿,只依靠于北堂傲越,火麒麟当时与他说,其实北堂傲越本身就有消除人记忆的能力,但是他的身体不适合接受这样的能力,到时他可能会死,所以北堂傲越才与它做交易,希望用火麒麟的自然神力来消除他的记忆。 看着北堂傲越没有一点皱纹痕迹的侧脸,慢慢哼唱起来,北堂未泱记得他母妃快被扔到渝河前,就是还未上吊之前就哼唱着这个调调,没有哀怨,没有怨恨,只有不能再看深爱之人的忧伤。 你何德何能让母妃痴恋如此? 他起身穿上简单的外衣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直接走到铜镜处,再一次见到自己残毁的右脸,他嘴角居然扬起一个让人汗毛直竖的弯度。 就这么看了许久,直到他肩膀搭上一双大手,“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不想睡了。”北堂未泱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就像一个布偶。 北堂傲越了然的一笑,他一点都不介意北堂未泱用这个态度对待他,因为那正是他所想要的。当时火麒麟已经和他说了,消除记忆的北堂未泱很可能会变得无情无爱,很可耻的,在那一刻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他再也不用担心北堂未泱会喜欢上其他人,即使那其他人里面包括他自己。他就是这么的自私,只要能把北堂未泱锁在身边,他在所不惜。 “那肚子饿了没有?朕命人送些你喜欢吃的送来,怎样?” “我肚子还不饿,你可以给我找一个绣娘吗?” “绣娘?”对于北堂未泱提出要的人,北堂傲越很是不解。 “嗯,我有事。”北堂未泱双瞳没有转动的说。 “那好,你在这里等朕,朕一会就来好吗?” “好。” ‘吱——’一声过去后,北堂未泱双瞳合上,再一睁眼,铜镜中影射的人让他自己都十分的陌生,北堂傲越却一点都不奇怪。 纵有国师之命,不料天生命短。 这是火麒麟透露给他的一句话。 北堂未泱看了下自己的掌心那条代表生命线的掌纹,无奈一笑。他这副残躯也亏得北堂傲越还能喜欢,命短?他求之不得。只愿到时不会再经历重生,能直接消弭于尘世间才是他最想要的。 ‘咯吱’两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推门进来,朝北堂未泱恭敬的行礼,“公子,奴婢是陛下叫来的绣娘。” 北堂未泱回头一看。 抬头的绣娘被近在眼前看到的半边残颜所吓到,不由自主的大喊出声,又在下一刻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它又闯祸。那容颜毁了还不会如此的骇人,偏偏一头的银发披散着,双目的颜色也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简直是异类! “对……对不起,公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绣娘战战兢兢地说,头却是再也不敢抬起来了。 北堂未泱不在意的一笑,那半张脸原来已经这么吓人了,可是为什么北堂傲越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与平常无异? “起来吧。”北堂未泱好心的背过身,不让胆小的绣娘再次被吓到。 “……诺。”绣娘搞不清楚面前的男子召见她是为何,连这男子的身份都不清楚。她只是绣坊里手艺最好的一个,难不成这男子是让她来做东西的?“不知公子召见奴婢所谓何事?” “你的刺绣如何?” “回公子,奴婢刺绣尚可。”绣娘谦虚的说道。 “那我给你个任务,倘若你能完成,我可以赐你出宫,并且给你一笔银子,如何?” 北堂未泱的条件其实很诱人,绣娘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之后就伴随着后悔。 “公子请说,奴婢定当用尽全力。” 北堂未泱勾起绣娘低着的头,“抬头看着我。”绣娘不敢违抗,狠了狠心抬头看那张如鬼魅一般的容颜。这时北堂未泱才接着说:“看到我脸上的伤口了吗?” “是。”而且已经连痂都掉了,外翻的皮肉都在皮肤表面凸了起来,特别是眼睛附近的疤痕。 北堂未泱指着自己右脸的疤痕,透着一股心狠的表情,“我要你在这半张脸里绣一幅浴火重生凤图,你可敢?不敢的话我另外找人做,当然做出的是相应的报酬。” 绣娘被眼前男子提出的要求吓到了,在脸上绣图,这可从没人想过,而且不是凤凰图,单单一只凤?假如自己不做,那么男子会找过人来干,她也就甭想出宫了……假使她能出宫的话,她就可以开一家绣坊…… 绣娘不禁想象了许多,也心动了不少。 “公子,请恕奴婢直说,在脸上绣一幅图单单是针的痛楚就能让人剧痛万分难忍,到时还有可能伤口流出的鲜血会影响绣图。” 北堂未泱直接坐在铜镜前,“这里有绣图所需要的针线,过来。” 绣娘依言走了过去,然后检查了下桌子上陈列的各类工具,惊讶的发现里面的丝线是炎麒大陆十分难找到的绾丝线。传闻绾丝线至今为止只有数人见到过,可是绾丝线却很好辨别,因为在阳光下它会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平日里丝线会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是让人心怡,而且它坚韧,一定要特殊的剪刀才得以将其剪断,所以曾有人说,如果你用绾丝线来绣图的话,它可以永久的保留。 “快点吧,两个时辰内一定要好。”北堂未泱索性闭上眼,不再多说。 绣娘忍住心底的激动,拿起一点金色的绾丝线串在那尖长的细针上,正要下手之际,只听到那男子说:“你可以做到直接绣图,而不用先画图?” “是的,公子。” “那开始吧。” 基本两个时辰后北堂傲越就会回来,必须在这之前弄好。 绣娘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惊艳,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已经到了如此好的境界,那凹凸不平的皮肤上绣好的浴火重生凤图活灵活现的展现在她面前,每一道凹凸的伤口上都是凤凰展翅时欲高飞的模样,让凤更加的栩栩如生,披散的银发很是自然的遮掩住一角,带来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最为让绣娘震惊的是那脸上居然没有渗出一滴的鲜血,而且在绣图的过程中这人好似没有痛感,平静的看着她在他的脸上刺绣,想起来就一阵恶寒。 “公子都不痛吗?”终于绣娘还是问出口。 北堂未泱很是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完美侧脸,“当你经历过其他的痛楚后,就会很快的发现,这世间已经再也没有让你更痛的东西了,而这细微的痛楚只能让你加深某些回忆。”他说着绣娘不懂的话。 “好了,这里的饰品你可以随便挑几件拿走,一件就够得你简单的活一生了,什么可以拿,什么不能拿想必你很清楚吧?还有今日所发生的事,在你说漏嘴的那一刻,你会如何估计你也明白。” “诺。”绣娘看向桌子上那整整四五个盒子里的饰物,这里是陛下的寝宫,这公子说的想必是不能拿陛下之物,其余的随她挑。绣娘只拿了看起来素雅的五件饰物,之后依依不舍的看着男子完美的侧脸竟看痴了起来。 这会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吧?她如此粗鄙的手居然用天下最好的线绣出了天下独一不二的作品,夫复何求? “公子,奴婢告退。” 北堂未泱微微颌首。 现在他的脸应该很奇怪吧?左脸平凡都过目即忘,右脸却异常的让人不能忽视的艳丽,就是不知待会北堂傲越回来见到会怎样。 国师呐~就是后天了,明天过后一切都会改变。 他十五皇子的身份也将一去不复返。 110、 隆重的国师继位典礼的日子终于来到,各地看热闹的人群都集中在皇城,其中自然是少不了猎艳的边国太子禄以桑。只见禄以桑带着楚毓楼的幕后大老板出来,一路上细心呵护着,一边眼睛瞟向身旁经过的男子,就怕一不小心漏看了一个人而抱憾终身,其中很可能有什么角色的。 “太子。” 好不容易等到身旁的人开口叫唤他,禄以桑欣喜的凑上前,“美人,有何吩咐?” “太子可以不用和小人在一起,街上的人太子都看不过来了,不是吗?”楚毓楼的老板倜傥的语气说着,眼底的不屑和轻视却隐藏得十分好,可怜那边国的太子还以为心怡的男子总算是开始学会了嫉妒,暗暗窃笑不语,心里美滋滋的。 “太子,典礼就快要开始了,您能快点吗?”楚毓楼的老板暗自加快了脚步。 “好好好,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太子就不看这里的莺莺燕燕了。咱们走起~!”禄以桑欢快的牵起身旁人的手心。 楚毓楼的老板颇无奈的摇摇头,明显对那边国太子无计可施,由着他去了。 身为一国太子的北堂昊和长皇孙的北堂鸿煊自然是坐在最前面了,相继坐下的便是其他皇子和王爷那些,再然后就是由官位大小排列,一望上去就能看清楚众人脸上的笑脸盈盈,平时分党派的官员们也各自相视一笑。每次国师登位大典都会让这些人暂且放下平时的积怨,不希望把不愉快的心带到如此圣洁的地方,对他们而言,那是对神的传达人不敬。 身着青墨色太监服饰的人念了许久,可是没有多少人仔细听着,而是在翘首盼望着入口处。直到有这么一两个眼尖的人发现入口处那满头银发被人细心绾起,只余留几束发丝垂落在脖颈间,衬托着纤细来人纤细的脖颈,密密麻麻的泪滴状珠帘面罩挂在两耳上,只能让人看到他的眉眼,让一张白玉面容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全脸究竟是怎样的,全白衣服的衣襟上绣满了红色的麒麟神兽,腰间的大腰束跟袖口部分与衣襟上的图纹基本一致,同为红色,衣服大致以白色纱质布料为主,漫步进来,发现的几人才面色潮红的手舞着,难掩惊喜之情的大叫道:“国师来啦!国师来啦!”随后众人纷纷的看过去,以至于他们甚至都没有关注一向仰视着他们的傲帝——北堂傲越站在那人的身旁。 银发的男子停下脚步。 “为何不继续走?”北堂傲越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他的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上翘的眼角却也能看出北堂傲越的心情很好,十分不错。 “陛下应该走在臣的前面,不是吗?”唇角的弧度透过那泪滴状的珠帘让北堂傲越发现。 “朕想牵着你走到国师祭台上。”这样就可以告诉全天下的人,你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北堂傲越握紧了身旁人的手,“走吧,朕的臣民都等急了。” 银发男子微笑点头,一抬头让人看清他脸上除了珠帘外,还有那长至右脸发际线的金色绣纹。众人忍不住又一阵惊讶,但凡参加过上次国师继任大典的人都知道,每一任的国师面貌如出一辙,统一的装扮,反而这次的国师脸上带有珠帘面罩就算了,那眼尾处的绣纹也很让人出乎意料,这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太过的有新鲜感,带来更多对于这新任国师的好奇。 “为何不用纹的?朕可以命人给你纹出世间最好的纹身。”记得当日的北堂傲越见到他时第一句话。“朕不知道你的绾丝线是从哪里得到的,可是你可知绾丝线一旦绣上就永远不得弄下?!” “就是如此我才要绣上。听说绾丝线用平针线的手法绣在脸上可保持容颜永生不变,不好吗?” 北堂傲越惊异北堂未泱脸上的绣纹。那绣纹与他梦里见到的北堂未泱一模一样,他渐渐迷惘起来。 你就不会痛吗?绾丝线的确可以用平针绣于脸上,可却从未有人试过,一是因为得到绾丝线的可能性为零,另一个便是绾丝线绣于面上,那痛楚是没有人可以承受住的,而北堂未泱……是如何捱过那剧痛的?北堂傲越知道北堂未泱一定还有话没有和他说,可是他不准备问,既然绣了那便绣了。 北堂傲越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踏上那通往祭台的九十九台阶,然后他们一同转身俯视祭台下的所有人。 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吼叫,只听见那吼叫声慢慢变成一声声吟唱,不悠扬但是很是透人心扉,吟唱了许久后,天际射来一道黄色的光晕,直直照射在北堂未泱身上,那一刻北堂未泱身上的纱衣全部被风吹起,底下的众人看着就像北堂未泱即将羽化成仙般,很是美轮美奂。 他们听见天际那停止了吟唱,转而用苍老的声音说:“以吾之名,赐予国师——殁烎(yin)之神力,永佑炎烈。仅此昭告炎麒大陆。” 话音一落,北堂未泱身上的所有光芒都消除,当他回神时便是满地虔诚趴跪的人一直齐声说道:“国师殁烎(yin),永佑炎烈!国师殁烎,永佑炎烈!” 原来现在的他名唤殁烎了啊~。 北堂傲越的目光从未一刻离开过北堂未泱,即使在北堂未泱被炽热的光芒照射的情况下也未停止他的目光,刺眼的光芒也挡不住他。 他的国师殁烎啊~。 从此时起,炎烈再也没有十五皇子北堂未泱了,只有他的国师殁烎。 北堂昊同样朝奉着祭台上的殁烎(PS:以后就写殁烎了),不禁停止低下的头。是他的错觉吗?为何他会觉得那国师如此的熟悉?按理说国师在继任前不可能会与他认识才对,那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当祭台上的殁烎的眼睛正对着北堂昊时,北堂昊皱起眉,不想理会自己的心悸。除去那掩盖了半张脸的珠帘面罩,还有异于常人,属于国师的灰白瞳,那双眉眼是如此的让他想念。 是他吗?北堂昊怀疑着,没一会他又马上否定了,明明他的未泱就坐在后排,估计是他眼花了吧。 国师继任大典很快便结束了,但是众人还沉浸在快乐中,每一次国师继任就会带来三年的风调雨顺,干旱又可以远离他们了,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 “朕带你去神殿看看吧。” “诺。”殁烎轻点头,脸上的珠帘互相敲击了几下,带来清脆的声响。 张烙站在一边不语,也没有跟上去。估计除了傲帝以外,知道殁烎国师身份的也只剩他了。当他第一次看到还是十五皇子的北堂未泱脸上的绣纹时,他也是震惊了许久,不敢置信。 陛下,失去记忆、失去所有情感的十五皇子是您所想要的吗? 从国师殁烎出现开始,禄以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祭台上的人,虽然楚毓楼里他私藏了很多个白发灰白瞳的男人,可那些都是药物弄出来的,和那祭台上的人差远了,就算看不清那人的相貌,想来那身段…… 滋味一定不错。 等他边国吞噬掉炎烈,他第一件事就是把炎烈的国师压在自己的身下,收为脔宠。 人群渐渐散去,禄以桑才收回脑袋里桃色画面,郁闷的看着楚毓楼的老板,“你还要看多久,美人?”一直死死的盯着台上的太子就算了,现在人家太子都跑了,你还盯着干嘛?! “关太子何事?”楚毓楼的老板讽刺的语气这次丝毫没有隐瞒。他最讨厌别人打断的思绪,明明隔了这么久之后才能远远的看他一眼。 果然是太恨你了,否则怎会每看你一眼,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剐了几下,恨不得立刻扑到你的身上,凶狠的咬下你的每一寸肌肤,直到骨头都不剩?! “你!”禄以桑很不高兴的用食者指着楚毓楼的老板。 “既然典礼结束了,恕小人先行一步回去打理楼里的事物。”说着话便准备转身就走。 边国太子很看不惯有人如此忽视他存在的人,这人他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 “刘梓卿。”禄以桑刚念出这名字,前面悠闲走着的步伐顿时停下,“炎烈昊太子的禁脔。”禄以桑嗤笑出声,他堂堂边国一太子肯用他人穿过的烂鞋子也就算了,偏偏低贱的人还敢这么怠慢他,他之前以为那刘梓卿是欲擒故纵,现在才知道不是,那人居然还真的付出了真心。 可笑! 被揭破身份的人假装没有任何惧怕,重新迈开脚步。他是刘梓卿,让人知道又如何?他是北堂昊厌弃的禁脔又如何?! “刘梓卿!!!”禄以桑很是发火,那人居然还继续往前走!?看来是翅膀硬了,不记得当时如此落魄的人是如何趴在他的脚下求着他的模样了吧? 他有能力给刘梓卿的一切,就有能力把刘梓卿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没收回来! 北堂鸿煊一直等着典礼结束,如何马上追着离他有点远的北堂未泱,平时只要他喊小皇叔的时候,小皇叔都会笑开眉眼,甜甜的回他一声:“鸿煊。”,可是现在他来回叫了几十遍了,前面的人也不停下来,他气喘吁吁的瘫软在假山边上,满头是汗。 “小王子可真狼狈啊~!”一声调笑让北堂鸿煊直接闭上眼不理会。 “臣叩见小王子。” “本王子可受不起,现在你可是堂堂的丞相大人,老太傅的得意门生。”北堂鸿煊酸酸的说,本来小皇叔不理他,他就够不开心了,还碰见这糟心的家伙。 “臣也是小王子的侍读,这些不会因臣的官职如何而变化,臣希望小王子记住一件事,不管您再讨厌臣,臣日后都会助您一臂之力。” “切,别给本王子假惺惺,你连亲生父亲、兄弟姐妹都能残忍杀死的人,居然还敢在本王子面前表忠诚?” “既然小王子不想听臣说话,那臣就先行告退,不过希望小王子记住臣今天说的话,总有一日您会需要臣的。”安陵墨垣笑眯了桃花眼离去。 北堂鸿煊看着假山的不规整的纹路,思考着安陵墨垣好端端的和他说这些话干嘛。 111、 殁烎跟着北堂傲越到了神殿,亲身看到大气的建筑物,他好似已经可以联想到,唯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上一任国师的出尘之气。 “喜欢这里吗?”北堂傲越仰头看向没有屋顶的蔚蓝天空,好像只要跃上那道墙就能触碰到天空一样。 殁烎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里走去,走了许久才发现神殿里没有男人,连太监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向他行礼,衣着纯白的侍女。他疑惑的看着又一个给他行礼的侍女,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些侍女的眼睛都十分的呆滞,就像一个个会活动的雕像。 “不用看了。”北堂傲越环住他的腰,让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后那滚烫的热物。他将自己的厌恶感藏得深深的,让人感觉他什么都不懂,纯白的记忆。“那些女人你统统都不用在意,你只要记住,你是她们的主子,任何的逾越都会给她们的生命画下一个终止。” 殁烎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平静的看着下一个给他行礼的侍女。 “朕带你去住所。”北堂傲越松开殁烎的腰,转而牵他的手腕,在摸到被殁烎长长衣袖遮掩的镯子后,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浅笑。 殁烎看到那装扮得很华美的殿宇没有多大的反应,对他来说那就是个脱离北堂傲越的房间,一个在夜晚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他静默的走到床边,手心触摸到细软的云锦乳白色被子,一阵凉透感传来。 不错。 殁烎心底颇为满意,但是表面没有表露一丝一毫。身后熟悉的味道告诉他,北堂傲越此时正站在他的附近,而且有可能就是他的两步外。 北堂傲越走到他身旁,径自把穿上摆放的外侧枕头拿起来,然后和殁烎说:“记住这个位置。”说完后北堂傲越按下他刚刚手放的位置上去,下一刻床后的那道墙变成一扇门,推开门是很光亮的入口。 在那一刻,殁烎觉得他实在太天真了,妄想着当上国师后可以脱离北堂傲越的‘魔掌’,事实证明他真的太天真了。 北堂傲越递出一只手,“来。”殁烎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继续装着不懂,把手搭在北堂傲越温热的大手中,跟着北堂傲越进入那扇门。 殁烎感觉自己再一次堕入地府中,耳边隐约听到北堂傲越得意的语气说着:“今后每晚你按下那机关就能到朕的寝宫,记得吗?” 北堂傲越你一定要让我完全变了吗?那好,便如你意吧。 殁烎感觉自己的头不由自主的轻点了一下,火麒麟原来如此的知晓北堂傲越。 “朕带你去沐浴更衣。”北堂傲越拉着殁烎到浴池边,很熟练的给殁烎褪下所有的衣物,却没有揭去他脸上的珠帘面罩,等白净的身子完全露在空气中后,北堂傲越摒去多余的杂念,横腰抱着殁烎,殁烎好像吓了一跳,赶忙的搂住北堂傲越的脖子,北堂傲越宠溺的一笑,抱殁烎没入冒着热气的水池中。 水池淹没了殁烎大半个身子,“你不用脱衣服吗?” “以后你便叫朕傲,如何?”北堂傲越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假如这个时候池水上的热气都散去了,有可能就能在清透的水里看到北堂傲越的下|身|支起的帐篷。 北堂傲越不确定假如自己的衣物也全部脱去了,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自制力,好到心爱的人赤衤果着身子面对他不扑倒。 “傲?哦。” “恩,日后记住,除了朕,任何人想要接近你,都要和朕说,明白吗?” “诺。” 洗浴完毕后,北堂傲越给睡倒在池子里的殁烎抱起,给他擦干净身子,穿好单衣就抱他去床上休息了,然后推开门离开寝室。 “陛下,暗首已经在龙璃宫等候。”张烙守在寝殿外说。 “恩,好好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诺。” 北堂傲越回头望了眼寝殿,就迈大步朝龙璃宫的方向走去。 在昏暗的房间内,殁烎熟睡的脸窦地睁大灰白瞳双眼,眼底一片平波。 火麒麟的残影出现在空气中,这次估计是它出现的最后一次,从它弱得连身上的火焰都看不清了就能知道。 “吾来了。”火麒麟平时盛气凌人的声音变得苍老无力,好像每一个字都要耗费它好大的精力才能说出口。 殁烎摘下脸上的面罩,只见珠帘面罩幻变成一把用白色珠子串连而起的匕首,匕首尖处很是锋利的透着冷光,他不发一语的解开自己的腰间系带,让自己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然后手起刀落,很是干脆的把锋利的匕首刺于自己的右胸处,一瞬间胸口流出的血液全部渗入到匕首那用珠子串连的地方,右胸口白净无物的地方出现一朵雪昙花,雪昙花中间还能隐隐见到一只火麒麟的纹身,假设现在北堂傲越在的话,绝对会很惊讶的发现他前几日在北堂未泱身上消失不见的雪昙花麒麟纹身再一次出现,等串连的珠子里面都盛满了鲜红的血液后,殁烎拔下匕首,期间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别这么用力,别忘记汝已经重新拥有了心。”即使你已经不懂疼痛为何物…… 殁烎看着胸前的伤口快速度的愈合,默默的穿回衣服,系好衣带后赤着脚踩到冰凉的地板上,把匕首刺于火麒麟的幻影脖子处,火麒麟居然颤抖了好几下身子,才勉强没把自己的影子变得支离破碎。 “你消耗得太多了。”殁烎冷漠的开口,手上还维持着姿势,等匕首珠子里盛着的鲜血变回之前白透的样子后,殁烎才把匕首抽离火麒麟的身子,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火麒麟的幻影居然多了一点点的立体感。“下次不要再动用能量出现了,禁地我会想办法进去,下个月我会再传输一次血液给你。” “汝不后悔?”火麒麟的声音恢复成之前的声音,身上的火焰也渐渐清晰起来。 殁烎直接回到床上,安静的盖好被子,然后闭上眼,“张烙还在外面,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就赶紧回你的禁地去。” 火麒麟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床上的殁烎,那把匕首已经变回珠帘面罩挂回殁烎的脸上,“吾在禁地等汝。”留下这么一句话,火麒麟就消失在原地。 “这副污浊不堪的身子又何谈后不后悔?”变为世间的一粒尘埃或者都会比较幸福吧?无爱便无伤,无伤便无怨,无怨便无悔。 重活一次,我终究逃脱不了。 ——重蹈覆辙! 北堂傲越看着地上跪着的‘北堂未泱’说:“千面,委屈你了。” “属下不觉得,属下什么都扮过,就没扮过皇子,陛下请放心,属下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暗首千面用北堂未泱平凡的脸嬉笑道,让北堂傲越看着很不习惯,那张脸即使真正的北堂未泱不用了,他还是不喜欢有其他人用。 “年后朕会让吴太医给你诊脉。” “诺。”千面意会的点头,他明白傲帝说的话,宫廷里只要有探子的几乎都在陛下的有意为之下知道一个内幕消息,就是十五皇子天生短命,经太医诊断后得出必定活不过十六岁,年后十五皇子就十五岁了,提早一年死真没什么奇怪的。 “最近如果有人找你,你知道如何做吧?” “陛下说的可是小王子?”要知道小王子今天可追着他跑了很久,他老早就知道了十五皇子和小王子很是交好,用张烙的话说就是小王子在十五皇子面前可谓是百依百顺。 “退下吧。”既然清楚北堂傲越也不准备多说了。 “诺。”这一阵子能过个皇子瘾,他可要好好的享受一把。 千面没想到一出来就碰到了一向寡言的太子殿下北堂昊,这是所谓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皇兄这么晚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有事找父皇?”他客套的先行礼问好。 “恩,父皇可在里面?” “在的,那皇兄我就先回去了。” “恩。” 北堂昊看着‘北堂未泱’离开,眉头深锁。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现在的北堂未泱只会叫他‘二皇兄’,‘皇兄’北堂未泱从未叫过,至少他的记忆中是。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此‘北堂未泱’非真的北堂未泱,二是北堂未泱变成了最开始的北堂未泱,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听话顺从的北堂未泱,可是……可能吗? 北堂傲越一出门就看到北堂昊呆立在外面。 “这么晚在这里是有事要找朕商讨吗?” 北堂昊匆匆行礼道:“父皇,儿臣只是路过,没有什么事情,父皇还不就寝吗?” “正准备回去就寝。” “那儿臣就不打搅父皇了。” 北堂昊回到自己的寝殿时,拓跋嫣儿早已坐在床上等他。。 “太子殿下回来了?”拓跋嫣儿显得很高兴,脸上都洋溢着腻死人的微笑。 “嫣姬你先回去吧,本殿很累,明日有空了,本殿会去看你的。”北堂昊径自躺在床上,留下拓跋嫣儿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沿。 拓跋嫣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柔荑里握着的纸张被揉成一团。 112、 一袭乳白色素衣,腰间戴着一块红色玛瑙挂饰,轻扬的下摆随着他的走动而往两边灵敏的舞动着,长至锁骨的珠帘面罩也各自敲击着,带来动听的清脆声。 “叩见国师大人。”六名宫婢躬身行礼道,刚刚她们在讨论着新任国师,不知道有没有被正主听见呢!一时间几个宫婢都忍不住胆颤了一下,头都不敢往上抬一下。 “起来吧。”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是如果你能拿下他脸上的珠帘面罩就能看到他脸上并无怒气,只有淡然。 “诺。”六名宫婢齐声应道,然后都做贼心虚的再行个礼远离了国师殁烎。 殁烎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面前的渝河。 皇宫的渝河直通宫外,每年在渝河里淹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还有多少是可以活着爬上来的?听闻渝河里有种怪物,它们喜欢吞食人肉,凡是被扔下渝河的尸体或者人都会在一刻钟内被那怪物肢解干净,漂浮的尸体在那之后只会在清澈的渝河上留下一大滩的血迹。 自从脱胎换骨的那日起,殁烎就失去了流眼泪的资格,即使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都不能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 安陵墨垣路经过渝河,因为渝河是他下朝的必经之路,所以他每次经过渝河时便会看向那清澈的湖水,然后想起渝河里的冤魂,他就会控制不住的笑起来,今天也是如此。 “丞相大人,咱们一起结伴出宫,可否?”身后的几名三四品的官员谄媚的笑道,恨不得马上巴住这位炎烈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恩……”安陵墨垣正准备答应,抬头一看,对面居然站着一头银丝的国师?!安陵墨垣邪魅一笑,转头对那几名官员说:“你们就先回去,本官想到还有一些事情还没做,告辞。” “呃……丞相大人……”见那年轻得可以当他孙子的年轻丞相直接绕过他们离去,为首的官员垮下脸来。他胸口可有热乎乎的银票呢,虽然他也不舍得给人,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正主走了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个机会来着…… “鸠大人,怎么办?”唯唯诺诺的小官员小声说。 为首的官员瞪了那唯唯诺诺的小官员一眼,“还能怎么办,揣着银两回家去!” “是是是……”小官员点头哈腰的应道。 安陵墨垣绕了个大圈子才走到渝河对面,一路上都盯着那满头银丝的人走了没有,直到快到达那人的地方,安陵墨垣才发现那对灰白双瞳好像没有任何的焦点,只是呆呆的看着渝河,连安陵墨垣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 “叩见国师大人。”安陵墨垣恭谨的行礼个礼,严格来说国师可比他大上那么一级别。安陵墨垣靥笑在国师殁烎转头的那刹那凝结。 那对灰白瞳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上一次是在国师继任大典,尽管那时间已经过了五个月,但是他还是清楚的记得当时那对灰白瞳里还能让人清楚看到一丝细微的情感,但如今……假使他没看错的话,那对眼瞳此时就与瞎子一般,呆若无物。 殁烎收回自己的思绪,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和安陵墨垣对视,久久才开口,道:“起。”现在的安陵墨垣再也不似当年他救下的孩子了,此时的安陵墨垣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辱。 什么都变了。 安陵墨垣听到那熟悉的嗓音,不由一怔。他不会忘记那声音,就是那声音让他念想多年,可是……不可能啊!不可能吗?安陵墨垣不由讪笑一番,他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十五皇子可是好端端的在,在前些日子他还远远的看到,所以不可能! 安陵墨垣推翻自己一切的疑问。 “你可是丞相安陵?” 乍一听到国师殁烎的声音,安陵墨垣又失神了一会,没一会儿就回过神,赶忙回道:“诺,只是不知国师刚刚在做什么?”其实多数时候国师都会呆在神殿,很少会出来,当然,那是历任国师给人的普遍想法,就如那上一任国师陆白卿,十年来没有踏出过神殿,在你听到下一任国师继位的消息时你才方知晓上一任国师已殒,不过那是普通的臣民知道的答案,安陵墨垣可是很清楚上一任国师陆白卿十年来没有踏出神殿的原因。 “看风景。”殁烎简言意骇。殁烎觉得或许他应该离开了,这渝河给他的回忆只有两位下场同样凄凉的女人,其他就不剩一点了。说完殁烎就直接绕过安陵墨垣身边,也就是在那一刻,他身上的幽香被清风吹散,遗留了一丝残香到安陵墨垣的鼻尖。 这香味安陵墨垣永远都不会忘记,安陵墨垣觉得他的脑袋已经转不过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香味世间还有第二个人拥有? 安陵墨垣恍惚了,在他回神时已经走到了逵釉殿。 “丞相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小福子高兴的迎了上去,“丞相是要找太子殿下还是小王子殿下呢?”然后眼色一使,身旁的小太监了然的退下,等他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茶。 “谢谢小福子公公了,……不知小王子此时可从上谕阁回来了?” “丞相大人来巧了,小王子刚回来不久,可要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不劳烦公公了,本官自己进去找小王子吧。” “诺。” 等安陵墨垣离开小福子的视线后,小福子赶紧去找北堂昊。 “叩见太子殿下,奴才有事禀报。” “何事?”北堂昊本来心情便不佳,他已经有三个月未见到北堂未泱了,听密探说北堂未泱一入冬后又犯恶疾,导致父皇的生日宴会都会到场,可是现在已经春天了,病还是没好吗? “回太子殿下,刚刚丞相大人来找小王子了。” “找鸿煊?”北堂昊嗤笑,他可不认为安陵墨垣和他的儿子交情有多好,安陵墨垣来这里找鸿煊定是有不能拖延的事情要问清楚或者说清楚。 “是。” 北堂昊沉吟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让探子去打听打听。”皇家便是如此,再亲的亲人都不能相信,生身父母是如此,手足亦是如此,又遑论父子间?! “诺。” 安陵墨垣很快便找到了在院子中练剑的北堂鸿煊,现在的北堂鸿煊已经十一岁,可是看他舞剑的手法那些,堪比成年人。院中长着嫩芽的大树被人毫不犹豫的断去支脚,地上散落一大片的嫩叶,每一片叶子都被锋利的剑对半。 安陵墨垣满意的拍着手,“小王子的剑法真是越发的精进了。” 北堂鸿煊不发一语,直接把手上握得死紧的剑插到安陵墨垣站立方向偏位,只差一点点剑就可以直接插到安陵墨垣的心脏去,可是安陵墨垣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嘴角的嫣笑都没停止,眼底却隐藏着森冷。 “小王子这是何意?” “你会不晓?”北堂鸿煊反问道,直接拿起石桌上放着的一壶水,壶口对嘴灌下,多余的水有些溅到地上,但是多数的水还是倒在了北堂鸿煊的领口处。初春还是带着冷意的,北堂鸿煊却好像对于领口湿嗒嗒的一点都不在意。 “小王子可容许下官坐在这?”安陵墨垣看着石椅说。 北堂鸿煊没有回答。 “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北堂鸿煊不耐,眼神就没落在安陵墨垣身上一次。 “那就恕下官无礼了。” “什么时候奸诈狡猾的安陵墨垣也学会了官场上的这些迂腐礼节了?”北堂鸿煊讥讽道。 安陵墨垣笑了下,“不知小王子有多久没见到十五皇子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换来北堂鸿煊的怒意,北堂鸿煊双眼犹如火焰般,恨不得烧了坐在对面的人,“你还对小皇叔抱着那种恶心感情?!我分明警告过你!” “小王子稍安勿躁,下官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何必这么怒拔弩张?” 北堂鸿煊双手环臂,冷如凝霜。 “看来小王子已经给了下官答案,下官告辞。”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干嘛还要在这里自讨没趣? “你——!”北堂鸿煊气结,他什么时候给过安陵墨垣答案了?! 信口雌黄?! 数十个宫婢着急的端着一盆盆热水,热水里飘着一小块帕子,只见那铜盆中的水呈艳色,屋内还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声。 李锡游抹了抹额上的汗,紧张的握着拓跋嫣儿的双手,眼中满是着急。 “娘娘这是何苦?瞒了下臣不说,连太子殿下都隐瞒,现在可如何是好?!”李锡游顾不得和拓跋嫣儿的君臣之礼,口语中带着教训的语气说。 “师……师傅,太子……还是……不爱我!不爱我!”拓跋嫣儿平时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可是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白紫白紫的下唇都是咬痕,双眼满是怨恨,腹下一阵一阵传来的剧痛提醒着她,她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孩子正在逐渐离开她的身子,她惊恐万分的求助着,“师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求您救救他,求您!” “你的身子根本不适合孕育,我早就和你说了无数遍,为何你偏要逆天而行!?”李锡游闭上眼,不忍看待如亲女的拓跋嫣儿。 “师傅,嫣儿也想尝试做做母妃的滋味,否则身为女儿身又有何用?!”拓跋嫣儿坚毅的眼神死死的望进李锡游的心里。“师傅,嫣儿每次看到鸿煊,心有多痛,您可明白?嫣儿也想生下最爱之人的孩子!”可是那人却毫不在意。“师傅,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嫣儿再也不会有机会怀上孩子了,这是嫣儿唯一的机会!” 李锡游摇摇头,叹气道:“一切都晚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你的身子骨弱成这样,倘若你在刚怀上时便与师傅说,师傅还能全力一拼,现在……嫣儿,你这又是何苦?!”话音一落,李锡游银针一落下,拓跋嫣儿就失去意识。“嫣儿不要怪师傅,即使你拼劲全力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最师傅而言,你才最重要的。”说完这句话后,就见拓跋嫣儿身下的被褥布满了浓稠的血液,之后居然能看到一个就比掌心大一点的婴儿没有声息躺在被褥上。 ——死婴! “你这又是何苦呢?嫣儿啊嫣儿……万不要怪师傅,以后这身子也只能缠绵病榻,值得吗?”李锡游想,假如这个时候拓跋嫣儿还清醒着,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说句“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吧? 世间唯有一‘情’字,让人难以预料。 李锡游让宫婢给拓跋嫣儿清理身子,自己则独自坐在院中喝酒,看着那半弯的月亮,他凄苦一笑,看着手心居然觉得上面布满了鲜血,“嫣儿今生唯一的孩子就在老夫的手里死去,呵呵~,我待如亲儿的嫣儿……老天爷,到底她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的惩罚她!” 从此拓跋嫣儿再也没有一丝怀孕的希望,从此拓跋嫣儿再也没有机会离开那张床,从此拓跋嫣儿……也再也不会是从前高傲的拓跋嫣儿…… 113、 北堂傲越和殁烎用着晚膳,张烙着急的推开门,表情颇为激动,可是看到有除了北堂傲越以外的人在,他小心的和北堂傲越递了递眼色,“陛下,吴大人有事求见。” 北堂傲越接收到张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找他的想必不是什么吴大人,而是另外有事相商,因为能觐见他的官员中可没有一个高官是姓吴的。 “你先用膳,不用等朕了,记得用完膳了不要出去,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嗯?”北堂傲越细细的叮嘱着。 殁烎没有抬头,也没有应答,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一个不注意很难发现。 北堂傲越很自然的走到他身边,不管他是不是在咀嚼的往他唇上轻印后马上退开。 殁烎放下手中的箸,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口。 走到屋外一处空旷处,北堂傲越沉气问道:“出了什么事。”用平稳的语气。 “回禀陛下,太子的嫣姬刚刚小产了。”张烙摆出一副出了天大的事情的脸说。 “什么?!她怎么会怀有孩子!?朕明明嘱咐过太子每次床事后必须让她喝下药。” “应该是偷偷倒掉了,不过听暗首说,他听到李太医用尽全力都没有保住孩子,而且……嫣姬娘娘可能再也不能身为人母了。” 北堂傲越沉静了半刻钟才缓缓开口说:“你马上去逵釉殿通知太子,让他从现在开始对她呵护备至,不能有一丝懈怠。” “诺,奴才告退。” 一个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把最重要的东西都交予她的孩子,这对于一个急需得到虎符的北堂昊来说是万万不可的,他设计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那拓跋嫣儿能瞒过他的暗首,偷偷怀有身孕,她应该庆幸孩子这个时候没了,否则到时他会亲手结束那孩子的生命! 在北堂傲越走后,空地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晕,光晕处慢慢幻化出国师殁烎的身形。 在上一世,那女人可没有怀过孩子……这其中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或许那女人上一世也怀过孩子…… 他怀疑的猜忌着,逐渐他想起前世有一段时间那个女人没有去为难他,之后就传出她卧床不起的消息,等同于一个废人,但是她依旧拥有北堂昊的宠爱,甚至于相等于专宠。 殁烎觉得他可能隐隐摸到了点头绪。 殁烎不想这么早回去面对北堂傲越,索性四处走走,然后发现离他不远处传来了吵架声,他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是在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在他还没有任何想法时,他已经往那个方向走去。 “把馒头还给我!”一群人中身形较高大的太监怒气冲冲的伸出兰花指怒骂道,一旁该是站在他一边的小太监,看到了也在一旁鼓噪着。 “……我饿。”平时清脆动听的声音如今变成了和磨具一般的声音,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刺耳的很。 “同样是奴才,你会没馒头吃?!”话一落,身形较高大的太监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捂住肚子笑了起来,“我是知道了,你这个小太监一定是干了什么事被主子责罚了,十有八九是偷吃东西了!”虽然是猜测,可是他却说得很斩钉截铁,好像已经认定了。 一旁人哄笑起来,蓦地人群里发出一声疑问,“咦……那是国师吗?”然后全部人都顺着那出声的眼神看过去,猛一看还真是国师殁烎,顿时全部人腿软了,忙不迭的跪下,“叩见国师。” 只瞧见出尘如玉的国师眉梢都没动一下,没有任何感情的说了句:“出了什么事?” 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孩子,殁烎想起了当初的某个人也是如此,当时他只是扶起那人,却不想那人居然是堂堂丞相之子……转念一想,殁烎不由嗤笑一声,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虽贵为皇孙贵胄…… 那低垂着头的孩子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没有泪痕,只有满满的坚毅。 ……伏召?! 身材高大的太监跪在地上,抖着音线说:“回……回国师……那小太监抢了奴才的馒头,奴才一是看不过去,才……才……”他不敢再往下说,太监不知道这新上任的国师脾气好不好,只希望不会被责罚得太惨就好,他心里暗暗祈祷着。 “你们都散去。” “是是是!!!”他们连声应道,赶紧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又被国师喊住,身材高大的太监囧着脸,生怕国师说让他留下,“国……国师……”他上有爹娘(虽然已经死了,也算是不?),下有弟弟(虽然也当了太监),我见犹怜(额,这句话可以用?)希望国师能念在这个份上……在他还没在脑补更多的时候,国师清冷的声音再次传到他的耳朵,“你一会儿去御膳房那拿点吃的填饱肚子吧,就和他们说是本国师吩咐的就可以了。”国师是这么说的。 “哥,你还不谢谢国师?!”小弟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腰,他才反应过来,“谢谢国师!奴才告退!” 殁烎轻点头,脸上的珠帘左右碰击了下,发出清脆声。他走过去,蹲在伏召的旁边,“你为什么要抢馒头吃?” “主子不要奴才,没有主子的奴才也自然没饭吃,就这么简单。”伏召凉凉道,青涩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灵动,殁烎心上一紧,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这只是他的一个小太监,可是见着伏召变成这样,他心里十分难受,好像针扎一般,在他自己清醒时,他的手上已经抱了一具弱小的身板。 “陛下,伏召已经成功被国师领回去了。”平时汇报这事的多数是张烙的活,现在张烙有事,很自然的这事就摊在了暗首身上。 “恩,退下。” “诺。” 北堂傲越沉默的走到案桌那,手执一只狼毫笔,在白白的纸上写了个‘隠’字,在最后一笔的时候,上好的狼毫笔横腰则断。 本以为他众多种里‘终于’出现个不会阴谋诡计的,今天这么一试,看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只有他的未泱,属于他一个人的未泱是不同的,在想到北堂未泱的时候,北堂傲越阴狠的眼神里立即变换成温柔的蜜意,只是这种异样没有维持多久,北堂傲越的眼中好似风暴一般。 ——没有所有记忆的未泱居然抱了一个卑贱了人,真是让人不郁啊~!北堂傲越冷眼看着案桌上躺着的狼毫笔‘尸身’,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殁烎站在窗台处,眼睛没有焦距的看向前方。一双纤细的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呢喃着:“哥哥……” 殁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扯下自己腰间的小手,“我不是你的哥哥。”殁烎转身就见到伏召双肩塌下,小小的身板很容易引起人的恻隐之心,“你有哥哥?”伏召有哥哥他怎么会不知道? “没有。”伏召看向窗外,姿势与眼神和殁烎如出一辙,“本来……主子是哥哥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语调里尽数是落寞。 殁烎觉得或许他懂了,伏召是私心里当他是哥哥,可是伏召被另外一个‘他’赶走了。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留在神殿服侍我,如何?”殁烎给伏召机会选择。 “谢谢你,国师。”没有雀跃,更加没有感激,只有认命。 “从此你就在这里住,姓甚名谁?” 这话题转得太快,伏召慢一拍的回答,“诺,奴才叫伏召。潜伏的伏,召见的召。” 之后留下一室的沉默,两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风景。 逵釉殿里李太医跪在大殿中,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在自己的右手边。 “嫣姬怀有身孕一事,本殿问你知是不知?!”北堂昊蹙眉说。 李锡游如今的状态很是疲惫,他努力了一晚,终究还是不能改变什么,“下臣倒是要问太子殿下一句,下臣知不知很重要?”难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先去看望小产的嫣姬,而不是在这里做处置!李锡游愤愤的想。 “嫣姬的身体能维持到最初,期间根本不能孕育子嗣,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本殿的,现在你又偷偷让嫣姬怀孕,本殿难道都不能问一句?!”北堂昊很气愤,嫣姬这么一小产,他的很多计划都要被迫更改,他沉气。还好在这之前孩子没了,否则让嫣姬安全的生下孩子,到时不止他,他的父皇会亲自解决所有相关的人等,做到滴水不漏。 “下臣自会领罚,但是下臣要冒着大不违与太子殿下说句,您不是应该先去看看嫣姬娘娘吗?她刚经历了小产,日后可能也不会再也孩子,还可能终身要缠绵病榻!” “大胆,区区一个太医居然敢忽视堂堂太子殿下的尊位!”小福子气结的怒指李锡游。 北堂昊手轻轻一摆,让小福子住口,“你的胆子的确不小,可你李太医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吗?不用看了,不是本殿,而是你!假如不是你看诊不利,孩子怎么也会保住!” 李锡游不再开口,一张褶皮脸上布满了懊悔,他那段时间全身心专研更改身体发色的药,在拓跋嫣儿说不用诊脉时,他也没多注意…… “本殿现在会过去守着嫣姬清醒,你就在这好好的反省反省!” 北堂昊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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