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兽之如意狼君 上——一字江山
一字江山  发于:2014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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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出老千得到一块价值百万的玉佩,高兴的抱着玉佩睡觉觉,结果一觉醒来怀里竟多了一头狼! 经过鉴定,还是头不折不扣的色狼!厚颜无耻的要求得到抚养权不说,还要给他生一窝小狼崽子?! 看来这头来自于上古时期的神兽狼美梦做多了,嗯,坚定完毕。 轻松耽溺于美都市玄幻文,忠犬腹黑强狼攻×痞子小白千王受 多CP,偶有BG乱入,主角③ρ,一受二攻 标签:耽美 兽人 特别说明 文中屏蔽词语,如果是在打麻将,那么一般都是自摸。 文中胡牌基本都是一套,没有混合胡牌,打牌只是为了配合剧情,所以请勿深究。 卷一:生存之道 001.倒霉的老千 “言小子,要是这次你能赢我,喏,看见没有,我脖子上的这块祖传的玉佩,就送给你!”穿着花格衬衫的墨镜男嚣张的叫嚣,对面坐着的少年冷哼一声,真是不自量力的家伙。 这是今天第几个来挑衅的人了?唉,算不清了,干脆不算,反正来一个宰一个! “那破玉佩能值几个钱?”荷言不屑问道,眼珠子却死死盯着那泛着幽光的祖传宝物。 “操,不识货的东西,来,把那份什么鉴定书扔给他看!”墨镜男一挥手,后面立刻有人狗腿的拿着几张纸凑过来,拍在荷言的面前。 荷言啥也没看懂,只看到最后的结论:保守估计:1,000,000起价。 一百万?!还是第一次有人开这么大的筹码,荷言笑得眼都没了,墨镜男得意道:“只要你赢了,它就是你的,听说你出道之后没几个能从你手下逃生,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可要是你输了,嘿嘿……”猥琐的笑了几下,“你就给我们轮一遍!” 荷言笑容一敛,这些臭不要脸的! 西街上赌博的高手有很多,偏偏他是受到挑衅最多的一个,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怪不得开那么大的筹码,呵,一百万,买他的贞操,该说值还是不值?! “好,我赌,今天,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子狠劲,上骰子!”无耻的在荷言的脸上摸了一把,墨镜男重新坐好,摆出一副大佬的架势来。 荷言没躲过,心中憋气,其实他们玩的并不是很正规的那种赌来赌不来的那种玩法,而是先下注,然后摇骰子,开,之后谁的点大就是谁赢。 而且只有一把,一把定输赢,平时这些不良人士玩的只是注很小的那种,看来墨镜男是太有把握才敢下这么大的注,亦或是他们家钱多的没地儿烧了? 噼里啪啦好一顿摇,荷言把师傅传给他的手艺学得炉火纯青,耳朵灵的堪比千里耳,等尘埃落定,他没有急着开盘,而是很专注的听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 “开吧。” 墨镜男利落的开盘,嗬!后面的小弟们一阵口哨声,五个六,一个五,厉害! 刚才细微的声响落在耳中果然没有错听,其实墨镜男摇出的应该是六个六,可惜有一个没有摇好,变成了五。 墨镜男的脸色开始变难看。 荷言开盘,六个六! 小弟们不笑了,开始面面相觑。 “老……老大,要不我们还是来强的吧……” “强你个头,愿赌服输,我们走!”气呼呼的扔下玉佩,墨镜男气势汹汹的带着小弟们离开了,估计回去后肯定会加强训练,不过那都不是他的事儿了。 轻呼出一口气,荷言美滋滋的捧着玉佩左看右看,这是一块上好的血玉,上头雕刻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狼,栩栩如生的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这下子吃穿不愁了!学费更不用愁了哈哈~!”把玉佩系在自己的脖子上拍了拍,往上扯了扯T恤的衣领遮住,脚步轻快的回屋子里睡觉。 荷言住的地方是西街,标准的红灯区,这里的人三六九等,鱼蛇混杂,堪称Z市最乱的地方,而荷言则是靠着出老千过活,当然有时候还会捡垃圾去卖赚点外快,对于没有父母的小孩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有自己的房子住,这是师傅死之后留给自己的,不用在街头挨冻。 有学可以上,虽然学校里也是乱的要死,但最起码可以识字不是? 有东西可以吃,这里的小摊很多,就算没钱也可以在垃圾堆里捡到奢侈饭店里扔出的丰盛的饭菜吃到饱。 不管西街再怎么乱,他还是最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不仅仅是他出生的地方,更是他被师傅从街头捡回来严格教导的地方,没有意外的话,他会在这里过一辈子。 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的话。 现在是放暑假时间,八月初了,捡垃圾赚来的几百块还不够上学之后一个月的伙食费,虽然他不住宿,但午饭还是必须要在学校吃的,看来今晚还要继续捡垃圾了,迷迷糊糊的想着,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后才揉揉眼睛从美梦中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唉?不对啊,什么时候有抱着枕头睡觉的习惯了?荷言奇怪的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样物事,黑暗里也看不真切,夏天热所以他喜欢裸睡,小床上并没有被子,枕头也只有一个,摸摸……就在自己的头底下…… 哇靠!那怀里抱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吓得魂飞魄散之前荷言摸索着去开灯,灯亮了,也把他彻底的吓得满屋子乱窜! 原因无他,刚才在他怀里抱着的,赫然是一只类似于狗的庞然大物,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这货是狼没错! 纯白色的皮毛闪闪发亮,锋利的犬齿裸露在外,骇人的爪子微微蜷着,听到动静之后立刻警惕的爬起来,敏捷的朝着声源看去—— 有个奇怪的人类正哆嗦着站着瑟瑟发抖。 “别……别吃我……我那么瘦没肉的……”口不择言的说着,记得好像门没锁,谢天谢地,可是,他有把握跑得过一头狼么? 关键的是,这头该挨千刀的狼是怎么进来的?! 正在荷言腿软的要站不住的时候,白毛狼说话了: “是你召唤本尊来的?” 荷言腿软跌倒在地,神志不清的晕过去了,对,他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有一头狼跟他说话呢!什么狼,什么说话,统统都是梦!还是噩梦! 白毛狼跳下床,绕着荷言转了几圈,嗅了嗅,确定人没死之后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遍,像是在确认领地一般喃喃自语道:“既然是你把本尊召唤来的,那本尊就跟定你了。” 可怜的荷言还在自欺欺人的做噩梦中…… 002.十三幺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有些奇怪自己怎么睡在地上,忽然想起昨夜那个恐怖至极的梦,荷言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长呼一口气,还好是梦! 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腰有些酸痛,大概是地上太凉的缘故吧,身上挂着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随手系上扣子整理好,便去洗脸刷牙了。 今天是八月十三号,还有十七天就要开学了,草草买了几根油条胡乱塞进胃里,打开带锁的抽屉,数了数,一共有五百七十三块二毛,还不够交学费的。 摸摸脖子上的玉佩,这个东西……到底卖还是不卖呢?卖了,自己就有钱了,不用再过捡垃圾的日子,可是……不舍的摩挲着,自己是真喜欢这玉佩,打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了,摸在手里滑溜溜的,带着几丝凉气,在这夏天里格外舒服。 算了!不卖了,留着当传家宝,反正还有十七天,就不信自己凑不出学费来!高二开学需要先交2000元学费,当然还有伙食费等乱七八糟的费用,加起来起码得三千块,抓抓头发,实在不行,就去找貂哥! 貂哥是做色情业的,开着几家夜总会,在西街很有名,有名的原因不是规模多么大,而是里面不仅有着漂亮的小姐,更有柔美的少年,满足客人各种需求,难怪生意会那么火了,不就是陪着那群大佬喝酒顺便被吃豆腐嘛,这点忍耐力他还是有的! 打定主意,心里放松许多,荷言伸伸懒腰,去给师傅上了三炷香,把地扫了,便憋不住的上街去了,他白天最喜欢的是看人赌博,各种赌局——麻雀,纸牌,骰子……无论哪样,他都能从中找出出老千的机会来。 今儿玩儿最大的是住在前街上的黑小子与龙虎帮的大哥,赌注是黑小子的一只手,左手右手可选,而如果龙虎帮的大哥输了,就答应不再骚扰黑小子的妹妹齐凤。 这对兄妹也是很有名的,黑小子的实力无人知晓,因为他很少赌,但他却有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妹妹,齐凤今年十五岁了,大眼睛清澈又水灵,一笑腮边就有俩深深地梨涡,荷言也对她深有好感,之所以会认识他俩,主要是黑小子和荷言一样,喜欢在夜里去捡垃圾供妹妹上学,他们的父母去哪里了,也无人知晓,有时会在街上碰到,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黑小子由于露天工作久了,晒得一身小麦色的肌肤,这是荷言最羡慕的,他也想在白天去工地干活,但这小身板,唉……不敢去拖后腿。 他们玩儿的是麻雀,黑小子的上家和下家都是龙虎帮大哥的人,但他毫不畏惧,稳稳坐着,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荷言仗着长得瘦小拼命挤到了前面,惹来一片骂声。 牌局还未开始,黑小子在签生死状,表明自己若输了,是自愿被砍手的,这样对方便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等等…… 其实也真没几个警察敢管这里。 齐凤估计是出去了,不然非得扑上来大哭特哭闹一番才行,签好了,龙虎帮的大哥满意的拿走一式两份中的一份,他锐利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大手一挥,“开始吧!” 从洗牌开始,黑小子都没再正眼瞧过对方一眼,荷言认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黑小子到底有没有做牌,看似随意的洗牌中,也是可以在牌上做手脚的,等到洗好了牌,摸牌的时候就可以提前知道自己将要摸到什么牌,而提前得知目前的牌局将会造成什么局面。 黑小子坐在东边,第一局做庄的是他,将骰子一扔,一点朝上。 开始摸牌,荷言就站在黑小子的身后,他摸到的牌一览无余,这牌……做不成清一色是肯定的,因为几乎摸到的都是杂牌,这样看来,黑小子根本没有做牌! 这人真是找死。 荷言看的心急,不少在看黑小子牌的人都开始嘘声感叹,这小子能赢才怪! 但黑小子却不为所动,继续细心整理着自己的牌,荷言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在眨眼间就将牌整理好,难道他才是深藏不露? 也一样是一局定胜负,西街的人都没多大耐心玩什么三局两胜,一开始还好,出的牌都无关紧要,等到四个人陆续开始叫胡的时候,明显牌面上开始紧张起来! 玩麻雀,上家对于对手来说基本造不成威胁性,而下家就不一样了,因为下家可以盯死你!你出什么牌,他就出什么牌,这样你就无法得知对手到底在叫什么牌,还能将你的牌间接暴露给了对手! 那何谓上家,何谓下家? 在黑小子之前出牌的人,称为上家,在黑小子之后出牌的人,称为下家。 下家开始盯牌的时候,黑小子眉毛动了一下,却没多余的表示,继续出着自己的牌,他的牌基本上少有对子,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碰或吃过牌。 而龙虎帮的老大,显然是在叫胡了,他眼前立着的牌,只剩下四张。 荷言仔细盘查了一下已经下去的牌,一套牌重复的有四张,比如九万,下去了一张,那么还剩下三张,黑小子眼前只有一张的话,那么还有两张在别人那里,如果在龙虎帮的老大那儿的话,那么一旦黑小子出了九万,龙虎帮的老大就可能胡,因为你不知道他在叫的是什么牌! 妈呀,黑小子这就快输了! 还未等荷言跳脚,黑小子忽然推牌,淡定无比道:“胡。” 人群爆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叫,这小子,做的牌竟然是十三幺! 怪不得,怪不得他极少有对子而且根本没碰过牌…… 荷言高高提起的一颗心顿时落地,之所以会这么紧张,应该不是怕见血……因为西街上打架斗殴的事件多了去了,应该是和齐凤有关吧,荷言看着黑小子,要是自己和齐凤真的能成,这可就是自己的亲人了! 龙虎帮的老大一愣,连他的两个手下都凑过来看牌,见真的胡了,脸色有些难看,不过那么多的人在看,也不好反悔,只得带着小弟走了。 大家见没热闹可看,也各自散了,荷言却留了下来,一脸的求知欲,他见黑小子站起来收拾牌,也连忙出手帮忙。 003.寄主契约 黑小子眉毛都不抬一下,等到牌桌收拾好了,荷言急忙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你教我怎么做十三幺吧!” 十三幺看起来简单,除了一对牌相同以外,其余全部的牌都不重复,每套牌只取一张就好,但实际上能摸出十三幺的人,却少之又少。 因为几率问题,基本上一圈牌下来,极有可能摸不到其中一套牌中的任何一张,而十三幺偏偏又是1饼、9饼、1索、9索、1万、9万、东、南、西、北、中、发、白一个都不能少,这十三种牌某一种有两枚,而另十二种各一枚,共计十四枚,即构成十三幺。 黑小子摇头,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 荷言却不死心,跟在他屁股后头求来求去,也不管黑小子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最后还是黑小子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扔出去关上门反锁,才肯罢休。 “小气鬼!喂!”不甘心的砸了一会儿门,见一点动静都没有,荷言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窝里去补眠。 师傅当初的确有跟他讲过十三幺,在多数使用该番种的规则中,属于顶级番种。 做这种牌需要手气,打牌的时候不仅要靠飞速运转的脑袋,运气自然也是必不可少,不然为什么大家这么崇拜自摸? 几下把衣服扒光去冲了个澡,当再次回到狭窄的卧室的时候,荷言愣在原地,忽然尖叫一声,拔腿就要往外跑,结果被一只毛茸茸的巨大爪子‘啪’一声按在了地上。 荷言扑了个狗吃屎,下巴被跌得生疼,眼泪狂飙,拼命喊着:“救命救命……” 为什么这只该死的狼又出现了!荷言很确定现在不是在做梦,那真实的痛感令他恐惧不已,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才让这头狼偏偏看上自己家…… 而大狼先生显然是很不解为什么这个人类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神经的样子……怕把人拍死,大狼松开爪子,绕道荷言的面前,后腿蹲下来,歪着脑袋看着他。 荷言精致的小脸被泪水糊的乱七八糟,大狼看了一会儿,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怜,伸出舌头往他的脸上舔去。 荷言则以为狼要吃他了,绝望的闭上眼睛,热气扑面而来,灼热湿润的物事落在他的脸颊上,痒痒的。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脸上湿湿的泪水全部被舔干,荷言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便是一双闪闪发光的狼眸。 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挑,带着一抹锋利。 大狼见他张开眼,便退后一步,开口道:“我是一只召唤兽,既然你得到了血玉,那么今后,你必须要抚养我,我也将,效忠于你。” “所谓效忠,就是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帮你解围,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你脱困,在你无助的时候,陪伴你不离不弃,狼王在此起誓,寄主没死之前,将一直执行下去。” 荷言听着这不知哪门子的起誓,看着大狼血盆大口开开合合,脑袋里一片空白,它说的,自然也一句没听进去。 大狼不满,把他翻了个个儿,自己硕长健壮的身子压在了荷言身上,居高临下的问道:“你都听明白了吗!” “什么……”荷言茫然反问,大狼开始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养我,这回听懂了吗!” 荷言害怕的情绪暴涨一层,急忙拼命点头:“听懂了听懂了……”大狼这才满意的用爪子在他胸口揉搓了几下,又用大脑袋在荷言的肩窝使劲蹭了一会儿,表示亲昵并记住了荷言的味道之后,方才从他身上下去。 荷言大口喘气,大狼的体重不是开玩笑的。 说到底,都是那块血玉惹的祸,荷言暗自想着,为了安全,他会把那块血玉尽快扔掉的,谁知还未想完,大狼已经凑上来,龇着牙对着他示威道:“敢扔那块血玉,本尊会让生不如死的!不必那么瞪着我,既然已经定下契约,你的心思已经被我了如指掌了。” 荷言疑惑,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和你定下契约了? “别说脏话,我不介意用舌头帮你洗嘴巴,在刚才你答应的一瞬间,就定下了,你们民间不是有句话说,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么,因为有言灵的存在,而言灵,在你答应的时候就产生了。” 荷言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地上很凉,你要继续躺着么?”大狼优雅的跳上床,鸠占鹊巢。 荷言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跟一头随时可以把他吃掉的狼住在一起?还要养它?还定下了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契约?还是个知道民间谚语的文化狼?这、这确定不是在演天方夜谭! 腿还有些软,看着把脑袋放在前爪上搭着的狼,荷言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男子汉大丈夫,就算被咬死也不能被吓死啊! “为什么你会说话?”荷言满肚子的疑问,大狼觉得他是自己抚养人了,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过去,便张开尊口道: “因为我不是纯种的兽。” 难道它是杂种?荷言笑了。 “我是召唤兽,兽人的一种。” “兽人?”荷言惊讶道:“你别告诉你可以变成人……” 004.变形记 “本尊自然是可以变成人的,”大狼不无骄傲的说,“本尊可是来自于上古时期的神兽,不仅可以化为人形,还可以化身为多种形体。” 孙悟空那样的七十二变?真的假的! 荷言虽然想看它变身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肚子却开始唱起空城计,不得已只好先找东西祭自己的五脏庙。 “你饿了?”大狼自然也听到了,关切的问道,荷言点点头,没想到大狼继续道:“我也饿了,记得我的一份食物。” 荷言恨不得掐死它,一看它的体型就知道食量很大,自己的钱本来就不够花……想了想,荷言忽然正经道:“你说你可以变身?” 大狼用眼神肯定的回答他。 “你可以变成这么大吗?”荷言比划了一下,顶多一指长的大小。 大狼站起来,用一只前爪按在自己的脑门上,一道白茫茫的光闪过,大狼没了。 荷言惊讶的凑过去,只见枕头后面多出了一只像刚出生的小老鼠般大小的动物,他用手掌心捧起来,果然是大狼的超级缩小版。 “哇塞……”荷言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你还真的是孙悟空转世啊……” “本尊是狼王。”狼崽很严肃的纠正他,不过说出来的话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荷言不得不把它放在耳朵根上才能听明白。 变成这么小了,吃的肯定很少,偷笑几声,荷言把狼崽和二十块钱一起塞进口袋里,出门觅食了。 西街的路边摊很多,荷言去了最常去的那家,老王的馄饨摊,又便宜又好吃,荷言要了两大海碗,自己吃一碗,用小勺舀了一颗馄饨放在桌子上,把狼崽捞出来放到旁边,坏心眼的想着,不会一颗就吃饱了吧! 此时吃饭的人寥寥无几,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等天黑之后,才最热闹。 “哟,还养了个宠物?”老王好奇的凑过来,粗粗瞄了一眼道:“还养了个老鼠!这么小能吃得了馄饨嘛,不是应该吃奶?” “噗——!!!”荷言嘴里的汤喷了一地,狼王被说成老鼠,小心它咬你,“没关系,我这只跟普通的不一样,什么都吃!” 狼崽只顾着埋头啃着馄饨,根本不理会那两人没营养的对话,很快,一颗圆滚滚的馄饨啃完了,狼崽仰着头期待的看着荷言。 “啧,吃的真快。”荷言小心看了一眼狼崽的肚子……怎么一点都没鼓起来啊?怪事。 荷言自己一边吃一边给狼崽喂,同样的时间内,一人一狼吃东西的速度竟然是一样的!荷言一直盯着它的肚子——没任何变化。 妈的,真是低估这个吃货了。 趁着没人看向这边,荷言抹抹油腻腻的嘴巴,小心抓起狼崽问道:“吃饱了没?”然后把狼崽窝在手心放到耳朵边上,听它的回答。 狼崽细声细气道:“没。” 荷言一个冲动差点想握紧拳头。 “去吃别的。”不然让老板起疑了可不好,荷言付了钱之后,又去了包子摊上包了五个热乎乎的猪肉丸大包子,拎着带回家了。 本来还想自己啃一个,谁知狼崽到了家之后立刻化身为大狼,几口就把包子吞完了,荷言不想再问它吃饱了没,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答案,而大狼吃完之后便懒洋洋窝在床上不动了。 荷言松了一口气,夜晚到了,也是该出去拾荒的时候了。 走到门口时,荷言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它是召唤兽,那自己到底是怎么把它召唤来的?又该如何把它收回去? 005.千钧一发 这些问题,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会弄清楚的,尤其是如何把它收回去这一项,最好收回去之后再也不放出来才好! 打定主意,荷言觉得轻松不少,提着编织袋扛在肩上,锁了门,便朝着西街最繁华的地段走去。 夜晚总是比白天凉爽的,漆黑的夜空给了荷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挑着人少的地方捡着那些丢弃的瓶子,有易拉罐,矿泉水瓶,饮料瓶,玻璃酒瓶各种……等到捡满了编织袋,便可以去回收站换钱了。 今儿个很顺利,赚到了十几块,荷言揣着钱往家走,可空气里宁静而凉沁的因子忽然变了味道!带着一股子令人厌烦的烟呛味,荷言疑惑的四处寻找味道来源,发现就在不远处,火光冲天! 那位置太过熟悉,令荷言心跳顿时加快,他迅速狂奔起来,而烟呛味,也越来越浓郁,离得越近,人们吵杂的声音就越明显。 黑小子家着火了!幸好黑小子住的是最西边,这一条街的边缘,再往西就是一条河,没有住户了,而今晚的风又不大,所以火势暂时不会蔓延,可街坊们还是吓得不轻,都各自卖力的提着水桶灭火,119已经拨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齐凤已经哭成个泪人,可还是喊着要往里冲,要不是几个老爷们架着她,这傻妞估计要重新接受火光的洗礼了,蓦然察觉不对,荷言忙拉住徐风问道:“你哥呢?!” “在里面……我哥还在里面啊!!!”旁边的人只是别过脸去,看来是知道的,只是大家也知道,这火势,无论谁冲进去都没有把握能活着出来! 荷言心一凉,黑小子淡定无比的脸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不肯教自己打牌很讨厌,但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眼见着烤人的火烧的房子不断倒塌,荷言一咬牙,夺过一桶水全部浇在自己身上,幸好今晚穿的是长袖的衣服,接着闷头便冲了进去! 齐凤看的一呆,周围的人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竟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拉住他! “快浇水啊,还愣着干嘛!”不知谁喊了一声,把大家的神志又拉了回来,愈加卖力的灭火。 荷言只觉得无比的呛人,强撑着一口气在灼热的火光里找人,门已经被烧没了,伏低身子挨个房间的找,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貌似已经昏迷的黑小子,那家伙也算是命好,没有被火烧着,估计只是被呛晕了而已,荷言高兴不已,过去三两下把人拉在背上,往外冲! 可进来容易出去难,不断有带着火的东西掉落,荷言左躲右躲,还是被烧伤了不少地方,只是太热了,连痛觉都变得迟钝起来。 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荷言的一口气差不多也要用完了,一旦吸气,只有被阎王请去喝茶的份儿,明明可以听到外面的人声,距离出去应该已经不远了,可是平时觉得几步的距离,如今远在天涯。 就在荷言以为真的要歇菜的时候,胸前的血玉红光大亮,周遭的热气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冰凉无比的感觉萦绕在四周,皮肤表层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改变,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本来成了浆糊的脑袋顿时清醒无比,火依然在烧,而且是在自己周围烧,但那灼热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好像是在自己周围加了一层保护膜般,荷言毫不犹豫的提起一口气,背着黑小子踉跄的飞奔了出去! 接着一下子摔在地上,不过危机解除,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两个人都摔了个四脚朝天,齐凤第一个冲过来,抱着哥哥左看右看,确定人只是昏过去之后才抽抽噎噎地对着已经坐起来的荷言说谢谢。 尼玛救了你哥一命一句谢谢就没了?荷言郁闷不已,不是应该再加一句以身相许什么的嘛…… 119姗姗来迟,见人没事邻居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要把黑小子送去医院看看,齐凤却说不用了,现在他们的家没了,去医院哪有钱看病? “今晚去我家吧,”荷言咳嗽几声,想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黑小子重新背起来,“你们也没地方住了不是?”齐凤也是六神无主,只好点点头,跟着荷言走了。 大家也各自散了,火势被浇灭,只剩下一片滴水的废墟。 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场救人,荷言只觉得心跳快的不正常,刚才真的差点就没戏了!摸摸胸前的血玉,他现在只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把它亲的满是口水,方能表达他的心情。 到了家,也顾不得先看看大狼还在没,会不会吓着人,直接和黑小子两人全部进了浴室,把黑小子放在凳子上,自己则一边脱衣服一边打开蓬头,任温热的水浇下来,平复着心跳。 忽然觉得耳朵痒,刚刚才洗的啊,荷言伸手就要去摸,却听一道细细的声音传进耳膜:“不要动!是本尊。” “大狼?你在哪?”荷言环顾一周,没找着除了黑小子以外的任何生物。 大狼继续道:“在你的耳朵里,别瞎找了,你现在先把人放平,不然就算你救出来,他也会活不过今晚。” “哦,好。”荷言照着大狼的话去做,急急忙忙把黑小子平放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此时大狼无比的可靠,它的话自然也是奉为圣旨。 “洗干净他的脸,然后给他渡气。” 荷言又接了一盆水,用毛巾蘸了给黑小子洗脸,洗完之后疑惑问道:“什么渡气?渡气是什么?” 大狼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笨,顿了顿,才道:“渡气就是,嘴对着嘴,你给他吹气,懂吗?” 荷言很想说我不想懂……低头看着黑小子安详的闭着眼睛,洗干净的脸,已经有了几分男人味,但眉眼之间的稚气依然未褪,荷言看着看着……就觉得脸皮子发烫。 “快点!少磨磨蹭蹭的!”大狼不满的叫嚣,它清晰的感受到那人生命的流逝,可这个小子竟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救人的时候那副勇往直前的样子是怎么来的。 006.我有做牌 荷言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伏低身子嘴对嘴跟吹皮球似的往黑小子里的嘴里吹气,大狼如果是狼身的话,一定会作出类似于扶额的动作。 “笨死你算了!右手抬高他的下巴,左手捏住他的鼻子,用力往里吹气,快!”大狼继续指挥,这一吼倒让荷言的羞赧减弱不少,改变动作继续渡气,直到荷言像只被抛上岸边的死鱼一样只想大喘气的时候,黑小子终于眼皮子动了一下。 “他醒了!他醒了!”荷言兴奋的大叫,耳朵里却传来冷冷的一声:“醒你个大头鬼,用力按他的胸腹,先让他把浊气吐干净。” “哦哦。”荷言不顾已经开始缺氧的脑袋,爬起来继续救人,齐凤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时不时趴在浴室的门上听一会儿,听到荷言喊哥哥醒了,心顿时放下不少。 等到筋疲力尽昏昏欲睡之际,方才和神志已经恢复一些的黑小子一起离开这个呆了几个小时的浴室,齐凤已经耐不住困意的来袭,睡了,睡在那张这间房子里唯一的小床上。 荷言没多说什么,从柜子里翻出冬天才用的厚重被子铺在还算干净的地上,和黑小子一起躺了,一闭上眼就往下坠,所有一切直觉迅速跟着消失,荷言是真的累到不行,不仅是身体累,神经也绷的紧紧地,唯恐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再有什么闪失。 黑小子经过这生死一劫,多少有些没缓过劲儿来的感觉,只是在荷言闭上眼睛之前,缓缓出声道:“其实,我有做牌。” 荷言会意一笑,呼吸已经延长轻缓。 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黑小子却已经不见,大概是去工地干活了吧,荷言浑身还有些发软,磨磨蹭蹭的爬起来,从小小的厨房里飘出一阵阵的饭菜香味。 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荷言站起来先去洗漱一通,出来的时候齐凤已经把做好的午饭放在桌子上了。 “谢谢……”摸摸头,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做饭给自己吃唉!以前和师傅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导致他一个男生的做饭手艺越来越好,想到这里,荷言心里有些甜滋滋,但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齐凤一笑,露出两个深深地梨涡,这个小美女近看,更是十分的水灵,“其实要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你救了我哥哥,还收留了我们兄妹俩,你……你是好人……” 说道最后,竟有了些哽咽。 如果没有这个少年,或许她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活在这世间,或许她的哥哥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别哭啊!”荷言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的跑去卫生间拿来自己洗脸用的毛巾给她擦脸,齐凤毕竟还小,情绪一来就收不住,荷言却觉得好人这个词……真的不适合自己。 就算没有杀人放火,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老千,都是通过作弊的手段来获取不义之财的,想到这里,荷言忽然想起来,黑小子家着火,绝对不是偶然,穷人的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太危险的东西,顶多就是煤气,但着火的时间却是接近深夜,谁深夜做饭? 眉目一敛,荷言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阴狠,这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记起黑小子赢过的那个龙虎帮的老大,既然是混黑道的,怎么可能容忍一个穷小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赢自己? 一连串的分析下来,荷言心里已经有底,齐凤也缓过劲来了,两个人默默地吃了午饭,虽然齐凤是在放暑假,但她的哥哥还是给她报了假日学习班,所以她下午要去上学。 送走齐凤,荷言独自坐在窗前发呆,西街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论白天夜晚,都很热闹,街道上的行人来去匆匆,街坊们一堆堆的聚在一起玩乐聊天,放佛昨天的那场大火不曾发生过。 荷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007.赚钱,赚钱! 老千虽然可以捞钱,但也是个拿着命赌高危职业,有的人丧命在牌桌上,有的人或许赢了,私底下却一样会遭到别人的报复,就好比黑小子。 而捡垃圾赚的钱,实在是太少。 但还是要继续上学,他早就不想去了,师傅的遗愿却是让他上到大学毕业为止,在师傅眼里,上学是唯一出路。 “你缺钱?”大狼不知何时已经蹲守在他的身旁,荷言苦恼的搓脸:“是啊,非常缺。” “怎么不去赌?”大狼把他刚才的心思全部吸收,得出他缺钱却不想用赌来赚钱的结论,真是个矛盾的家伙。 “因为……赌多了,会上瘾。”荷言不咸不淡道,小时候师傅教他打牌开始,他就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了各种牌,但之后师傅也在时时刻刻的严厉教训着他,牌不是唯一,不能为了牌,失去更多的东西。 “你们人类……真的很麻烦唉!”狼王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思路,既然缺钱,尽管去赌,既然怕上瘾,就不要去赌!这么简单的逻辑还纠结个毛! “人类的世界不是你能懂的……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忽然记起昨天出门前自己的疑惑,荷言转头看向大狼,大狼毛一竖,“什么事?” “你是召唤兽,那么什么情况下我会把你召唤来?” “这个啊……”大狼伸出舌头舔舔爪子,“很多情况,一种是你遇到生命危险时,我会出现,一种是潜意识想到我的时候,我也会出现,还有一种是无意识召唤,就是你脱光衣服的时候……” 荷言奇道:“我脱光衣服也能把你召唤来?”这什么召唤方法啊,太不可思议了吧! “没错,你不脱光我不来,你脱光我就来,你……”大狼给他解释,却被荷言一个白眼给制止了。 “色狼。”荷言下结论,没想到大狼却认真的点点头:“没错,我的外号就叫色狼。”它不觉的这个外号有什么别的含义,只是他们狼族的狼王继续都会有这个外号,因为狼王可以享受更多雌性,而其他的狼不可以。 荷言想笑又笑不出来,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不怕这头大狼了,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凶悍,但他知道,它是不会伤害他的。 “那又该怎么把你收回去呢?”荷言低头看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血玉,大狼不屑嗤笑:“收回去?本尊是你说收回去就收回去的么?除非我自己想回去,不然你是没办法控制我的去留的。” 荷言遗憾的叹了口气,还真是头无赖加无耻的禽兽。 夜晚的西街,纸醉金迷,荷言有些忐忑的坐在会客室等着貂哥的到来,听说是下午出去应酬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大堂经理让他现在这里等着。 说起和貂哥的渊源,还是起于师傅,貂哥也是师傅的徒弟之一,后来自己出去白手起家,凭借着极好的运气从赌场里得到足够的资金,一步步建立起如今的势力来,但貂哥依然对师傅很好,师傅的后事也是他一手操办的,当然,连带着对他这个师弟也是不错的。 ‘花满楼’是貂哥的大本营,这里是西街上最大的娱乐建筑,一楼还设有吧台和舞池,二楼三楼一直到顶楼都设有包间可以唱k,当然,也少不了宾馆式的客房,可谓一应俱全。 荷言是等到黑小子回家之后才来的,从七点等到八点,貂哥才醉醺醺的回来,进门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不过醉的不是很厉害,最起码神智还算清醒: “荷言?稀客啊,有事找我?”对自己人的态度跟对别人完全不一样,貂哥放松的把自己扔在沙发里,旁边有漂亮的小姐给他倒解酒汤。 “嗯,”瞄了眼漂亮小姐,见她不曾注意到自己,荷言才继续道:“最近缺钱,所以想来这里做几天,好凑齐学费。” 貂哥一口把解酒汤闷了,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无奈道:“给你钱你都不要,师傅的遗愿我也知道,他是我们的师傅,我也有义务帮他完成这个遗愿的。” 师傅刚去世的时候,貂哥就要亲自接济这个小师弟,奈何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他给多少,他就退给他多少,无论何种手段,都无法让他接受自己的好意。 “你就说,到底同不同意吧。”荷言不想跟他多说这个话题,貂哥沉吟一下,“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不知道缺钱缺到什么程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直接安排你去陪大客户,他们给的小费自然不是小数目,只是可能有时会……” 有钱人,自然会仗着有钱做些过分的事,荷言却没所谓的点头道:“好,就这样吧,我什么时候可以工作?” 无论在什么地方赚钱,都要有应付一切的觉悟。 008.自带外挂 答应貂哥第二天晚上就来上班,荷言在十二点之前回了家,却发现家里的灯还亮着,有人没睡? 进了门,才发现黑小子坐在桌子旁,摆弄着师傅留下的一副麻将,桌子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牌,这是……自己跟自己下? 荷言好奇的走近,发现黑小子真的是在自己跟自己打麻将,自己坐庄,荷言问道:“齐凤睡了吗?” “嗯。”黑小子顺手把自己面前的牌推了,清一色。 哇靠,自己玩也敢这么玩?荷言拖了另一个凳子过来坐着要看,黑小子却指指对面,让他到那里坐。 荷言照做,黑小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一直没有跟你道谢,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所以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荷言心里腹诽,道谢还一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你诚意在哪里啊…… “那天你问我十三幺怎么做,我可以教你,而且不止十三幺。”黑小子补充上一句,荷言的眼睛立马亮了。 “真的?!那咱们快开始吧!”刚才的腹诽瞬间烟消云散,黑小子看着他兴奋不已跃跃欲试的表情,无奈道:“好。” 当初荷言的师傅本来是要教他麻将的,但还没教完就挂了,所以荷言在麻将上不是很拿手,但他对于麻将的热衷却没有丝毫消减,经常自己摸牌练手感。 麻将和别的牌不一样的是,它赢在番数的多少上,所以赢法也是五花八门,黑小子道:“你要学番数大的还是小的?” “自然是大的!不过等大的学好了,小的也可以学一下。”大的学来赢别人,小的学来做牌戏弄别人。 “嗯,先认牌吧,你会认牌么?”黑小子把所有的牌背面朝上,不堆叠的打乱在桌面上,荷言点点头,“会,不过还没到娴熟的程度,你可以试试我。” 麻将,一共156张,认牌不是摸牌,认牌是凭借眼力和直觉猜一张牌。 序数牌(合计108张) 1.万子牌:从一万至九万,各4张,共36张。 2.筒子牌:从一筒至九筒,各4张,共36张。 3.束子牌:从一束至九束,各4张,共36张。 字牌(合计32张) 1.风牌:东、南、西、北,各4张,共16张。 2.箭牌:中、发、白,各4张,共12张。 花牌(合计8张) 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各一张,共8张。 百搭牌(合计8张) 财神、猫、老鼠、聚宝盆各一张,百搭牌4张,共8张。 荷言师傅的麻将很完整,有的麻将是没有花牌和百搭牌的,所以难度增加不少,黑小子随手指向一张牌:“这个是什么?” 刚才看黑小子自己跟自己打牌的时候,他做的是清一色,而清一色是和牌时手中的牌只由一种花色组成,如全部为“筒”或“万”等,黑小子是‘万’,他所指的方向是南边,万牌可以排除。 剩下的……荷言快速根据自己刚才所看到的牌来进行各种推断,加上自己微妙的第六感,过了几分钟后才道: “是条子。” “几条?” 荷言咬着手指头,有些不确定,“三条!” 黑小子动作利落的翻牌,红绿相间的条子让荷言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是七条。 “这应该不是你的第一直觉,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认牌的时候靠的是牌感,就算根据刚才所看的牌可以推断出一二,但照样不会猜到正确的牌。” 黑小子用淡漠的语调说穿了荷言的心思,荷言不服气,亲手把牌全部打乱,寂静的夜里牌相互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点点自己眼前的某张牌,荷言嚣张道:“猜这个!” 却见黑小子连想都不想道:“二筒姐。” 荷言翻牌——二筒。 看来不服气也不行了,荷言泄气,黑小子却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单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往桌子上探去,在他耳边说道:“既然认牌不行,那咱们先来练习摸牌。” 荷言愣,随即又聚精会神,黑小子将他的手指按在其中一张牌上,荷言汗颜……只摸牌背能摸出个毛啊! 黑小子却没有让他猜,自己出声道:“白板。”然后翻过牌让荷言自己摸正面验证是否正确,荷言愈发佩服这个家伙,他是隔着自己的手摸的牌哎!天! 练习了一夜,凌晨三点才各自趴在桌子上睡了。 009.拿自己做赌注吧 白天睡了一天,今晚就是上班的第一夜,荷言洗漱之后叼着烧饼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大狼竟没有现身,他摸摸血玉,锁好门之后便前往花满楼。 不断有贵客进进出出,貂哥先带着他去换衣服,纯白色长身衬衫以及浅蓝色的马甲,配上黑色的长裤,正好将荷言瘦削却紧绷有力的腰身勾勒了出来,再加上他皮肤白皙,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素净气质。 “记住,保护好自己,和顾客起冲突没关系,我来摆平,嗯?”貂哥伸手把他的衣领整理好,荷言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老大……”一个小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低低和貂哥耳语了几句,貂哥微微皱起眉:“龙大少?你确定看到的是他?” “绝对是!老大,你看怎么办,根本没人敢去作陪啊,那男人根本就是个魔鬼!”小弟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竟打了一个寒颤。 “……”貂哥兀自沉吟,在想着对策,荷言好奇道:“怎么了?” 小弟这才注意到个子比貂哥矮很多,站在貂哥身后的荷言,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不过也知道这是貂哥的小师弟,不敢打什么鬼主意,貂哥很疼这小师弟,这是众所周知的。 “是今晚龙家大少来这里玩,但是没人敢去陪!”小弟解释,“那个男人啊,心狠手辣,我们好几个去作陪的,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得罪他,砍手的砍手,被揍的被揍,可那男人又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所以……唉……” 貂哥横了小弟一眼,多嘴! 可惜小弟神经粗,没有接收到老大不爽的信号,继续絮絮叨叨道:“所以在发愁啊,没人去陪肯定是不行的,妞他又不要,真是怪胎!” 荷言沉默不语,看向真的是在发愁的貂哥,终于开口道:“我去试试吧。” 貂哥下意识的反驳:“不行!你知道有多危险么?” “那谁去不是危险?”荷言知道貂哥虽然是做着这行,但他内心,也保有着他的一份善良和良知,不然要是别的狠心老板,哪管自己手下的死活,肯定是觉得既然花钱雇你们,那就要为我效命吧! “师傅叫我在他死后好好保护你!”貂哥拿下嘴里叼的雪茄,严肃的看着荷言,“所以,你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有半分闪失!” “你太小看了我吧,”荷言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我已经不小了,而且也混了这么多年,跟你是没法比了,但最起码我也有应付的能力不是么,早晚得历练,男子汉,连这个都不敢,那岂不是很懦弱?” 强词夺理!貂哥开始后悔让他今天来上班,晚一天也好啊! 小弟却白目的呱唧呱唧在旁边拍手:“说得好,说得好啊!不愧是貂哥的小师弟,就是吊!” “去你的!”貂哥一脚把他踹开,回头又道:“你真的要去?” “嗯!” 他无奈道:“好,去吧,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找我就成,阿原,带他去!” “是是……”揉着腿的阿原忙在前面引路。 穿过灯火辉煌热闹的大厅,荷言跟着阿原进电梯上了五楼贵宾区,贵宾区静得吓人,跟大厅一比,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就是这儿了。”阿原停住脚步,站在房门前,门前还站着三个容貌各有千秋的少年,见阿原来了,都恭敬的行礼。 “都小心着点伺候,不然有你们好看的!”阿原先对那三人警告着,回头立马又变成嘻嘻哈哈的笑脸:“注意安全啊,你少了一根汗毛,貂哥会宰了我的!” 荷言颔首,与那三人一起陆续进了房间。 房间不算太大,但是优雅又有意境,摆设十分讲究,一进门,一股子清爽的凉气便迎面扑来,柔和的灯光下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觉,真是站在这里,都是一种奢华的享受。 真皮沙发上,坐着姿势不同的三个男人,荷言不知哪个是龙少,进来之前竟忘记问了,不过没关系,只要那三个少年各自到自己需要作陪的男人身边去,剩下的那个男人便是龙少了不是? 那三个少年果然都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荷言刚要迈步,忽然一道很耳熟的叫声响起:“小美人儿,是你啊!” 他转头,入目的是……墨镜男? 墨镜男看见他表示很兴奋,自己身边的美少年连看都不看一眼,朝着他招手道:“过来,陪大爷喝几杯!” 荷言为难的看着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任何人的龙少,又在心里把这个该死的猥琐墨镜男狠骂了一千遍!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个龙少不是很厉害么,那他就来试一试,到底是有多厉害! 想到这,脸上挂上轻蔑的笑容,冷哼道:“怎么,你还没输够啊,陪你喝几杯?笑死人了,就你,还不够资格让我陪!”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另外两个男人也讶异的抬头看向荷言。 墨镜男却没生气,相反,他更兴奋了,叫嚣道:“嘿!够辣,老子喜欢!龙少啊,不如今天咱们就比一把,如果我赢了,就把这小子送给我,今晚我就把小子干死!” 龙少终于懒懒抬头,只是眼神却投向了荷言,荷言一惊,这是怎样的眼神,明明没什么情绪,却一下子让人心凉了半截。 甚至让他……有不能动弹的错觉。 “你会赌?”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莫名的性感。 荷言僵硬的点头。 龙少继续道:“你先跟他来一把,再跟我玩一把,谁赢了你,就得到你,怎样?” 明明是轻佻的语气,却让荷言敏锐的感觉到危险气息在不断逼近,他暗自咬牙让自己撑住,硬是扯出一个笑容道:“好啊……” 墨镜男立即招手让人拿来一副麻将,麻将很漂亮,手感也好,看来材料很是贵重,但荷言摸到之后,竟觉得,这麻将,还没他脖子上的血玉好摸。 010.对弈 第一局是跟墨镜男,上家和下家是来作陪的两个少年,貂哥手下的人基本都会些娱乐消遣的东西,麻将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们是赢是输都没关系,因为重头戏在荷言和墨镜男身上。 从洗牌开始,荷言就盯紧了墨镜男,他知道墨镜男也是老千,所以做手脚这种事手到擒来,就算眼睛一直放在墨镜男身上,他洗牌的速度还是比别人快很多,几个男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 包括龙少。 其实打麻将的过程就是一个吃、碰、杠、听、胡的过程,当然,若是玩法不同那这过程也会有所变化,但最后两项是永远不会变的。 洗好牌,每人码36张牌,两张牌上下摞在一起为一墩,各自为18墩,并码成牌墙摆在自己门前,四人牌墙左右相接成正方形。 然后开牌。 墨镜男坐在东面,是庄家。 庄家掷骰,三颗骰子的总和所得的点数就是开牌的基数。 以庄家为第一位,按逆时针方向顺序点数,数到点数的位置为开牌的牌墙。 从右向左依次数到与点数相同的那一墩,由庄家开始抓下两墩牌,下一家再按顺时针方向顺序抓牌,直到每个人抓3次共12张牌,再由庄家跳牌(隔一墩)抓上层两牌,其他人依次各抓一张。庄家共有14张牌,其他人各有13张牌。 再便是理牌、审牌、补花。 分类整理手中的牌,整齐排列,审视牌势。如手中有花牌,首先由庄家补花,即是从牌墙的尾端取一张牌。另外三家依次逐一补花,若补回来的是花牌,则待该轮完结后再补。 最后是行牌。 行牌即是打牌进行过程。由庄家打出第一张牌开始,此过程包括抓牌、出牌、吃牌、碰牌、开杠(明杠、暗杠)、补直至和牌或荒牌。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清脆的牌相碰时的声音。 荷言麻将真的很不拿手,他一边摸牌,一边在心里猜牌,却很少有几次是猜对的,看来想一下子就赢高番数是不可能的。 融入牌局是关键,不能让牌左右你的情绪,而要让自己左右自己运势的好坏。 “碰!”墨镜男不正经的声音打断了荷言的思路,他不满道:“专心点嘛,虽然我很希望你输,但我也不想赢得不光彩,你说是不?” 荷言瞪他一眼,正好临到他摸牌,牌摸到手,忽而一顿,又灿灿笑开,他笑起来的时候腮边也有着深深地酒窝,眸子澄澈,看的墨镜男张大了嘴巴。 “虽然我根本没有认真,但你也输了。”他晃晃刚摸到的牌,好整以暇的把牌放下,然后将眼前的牌推了—— 一色四同顺。 墨镜男不可置信的看着,差一点,又是差一点!他已经在听牌了! “以后啊,别跟我赌,会输的很难看。”荷言不客气的说着,这个墨镜男,根本就是个受虐狂! 因为荷言越是对他不假辞色,他就越是斗志昂扬,真是不自量力的家伙。 “放心,小美人儿,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墨镜男不死心的对他挥挥拳头,离开位子,龙少优雅的起身,走了过来。 那种压迫感,直接袭击着荷言的每一分感官。 依然是跟刚才一样的打牌步骤,可荷言手心的冷汗却愈来愈多,他鄙视自己没出息,可这男人实在是气场太强,让他连喘口气都觉得吃力。 “你在紧张?”龙少丢出一张白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对啊,输,我损失很大,赢,也没有一点好处,不紧张怎么行?”但愈是逆境,愈要勇往直前不是么? “你若是赢,这些都是你的。”龙少挥挥手,角落里走出一个黑衣男人,将一张支票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男人竟隐藏的如此之好,之前荷言一直没有发现这房间里还有第九个人。 他瞅了一眼,十万?很好。 果然就像貂哥说的,陪大客户是有危险,但是得到的小费也多的吓人。 “那看来,我是非赢不可了。”荷言审视了一眼自己眼前的牌,抬头看到龙少正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牌,那手法,根本不像是一个常常打牌的人的样子。 可就算他再漫不经心,荷言也不敢松懈,打了能有十几分钟,荷言和龙少两人,谁都没有碰过一张牌。 墨镜男就站在龙少的身后看着,时不时哇几声,更增添了牌桌上的紧张感。 荷言手一抖,忽然苦笑一下,妈的,真的太紧张,怎么把能自摸的牌给扔出去了,可出牌都是见光死,他急忙收敛心神。 “荷言,你知道赢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记得十二岁的时候,师傅曾给他上过印象最深的一课。 小荷言歪着脑袋,天真道:“最重要的,当然是要有一把好牌啊!” 不然怎么赢?一手烂牌直接扔的好不好? “傻孩子,好牌也会变背点,牌不能决定一切,要想赢,就要有一个必须赢的心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你坚信自己能赢,你就一定能赢。”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岂会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能理解的? 可后来,随着他打牌的次数越多,就越是在验证着师傅的这句话,对,一定要赢,不管什么情况下,就算对面坐的是世界第一的老千,也不能输! 旁边有人出牌,荷言抬眸,看向龙少,推牌。 一色三同顺,他一直等的,就是这张牌。 龙少赞许的点点头,也推了自己的牌。 竟是小三元!可惜,还差一张牌,荷言有惊无险的避过了这最后一步,若是没赶上,那自己就真的输惨了。 明明是最轻松的作陪人,半个晚上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等到下班,荷言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不是人累,而是心累。 貂哥见他没事,惊讶之余也有自豪,这小师弟,果然不是一般角色! “我走了。”荷言随意道别,貂哥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远。”荷言头也不回的说着,换回衣服之后立刻回家,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可在转弯走进一条回家的寂静小路时,却被忽然从路旁冲出的白影捂住嘴巴抱着拖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011.你来做我信仰 而就在他刚被人拖走之后,转弯处冒出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唉?刚刚还看见人来着,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其中一个男人语带疑惑的低低问着,另一个男人则东张西望。 被人紧紧的圈住腰,整个人都陷进了身后人的怀里,一股陌生的、浓郁的男人味环绕在身旁,荷言正回不过神之时,身后人一个弹指,小路上的俩男人竟凭空消失! 他惊奇的瞪大眼睛。 捂住嘴巴的大手松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想到,你抱起来很舒服唉!” 这声音……“是你?!”他转头,昏暗路灯下是一张陌生却极富野性的脸,张扬帅气的五官,微微上挑的狼眸,竟是大狼的……人形? 大狼得意一笑,“怎么,没见过这么帅的狼?” 他翻白眼,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好吧! “那两人……”他指着空空如也的小路询问,大狼了然,解释道:“那两人一直跟踪你,八成是抢劫的,我只是把他们送进鬼打墙,让他们在里面走一个晚上吧!” “哦……是这样啊,谢了,”荷言边说边打量着他的行头,“你这身衣服是哪儿来的?” 白色T恤加浅色牛仔裤,将大狼完美精瘦的身段展露无遗。 “变出来的啊,看你们都这样穿……”其实是偷来的,看见荷言眼皮子开始打架,他住了嘴,改口道:“我背你回家吧!” “什么?” 大狼走到他面前蹲下,荷言一愣之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真的又累又困,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吧,便没了拒绝的理由,乖乖爬上去。 路不长,但回到家之后,荷言已经睡得死死的了。 黑小子和齐凤早已入睡,大狼轻轻把荷言放在黑小子早就铺好的地铺上,给他盖好被单,熄了灯,一道白光闪过,大狼消失不见。 第二天中午荷言才起来,洗漱之后草草吃了几口齐凤留下的早饭,便坐在桌子旁沉思起来。 越想越不对劲,荷言仔细把昨晚和龙少打牌的过程回忆了一遍,不是每一张牌都能记住但是……他真的赢得很蹊跷。 他怎么可能会赢呢?虽然龙少貌似是运气有点不好,差了自己一步,但是真的有这么巧,自己需要的牌,正好在他赢之前出现吗? 小三元,不是一般人根本打不出这样的番数,自己麻将又不拿手,想来想去,只有…… 他抓起脖子上的血玉,试探着叫道:“喂,出来!” 没动静。 想起大狼曾经告诉过他的召唤方法,他眉一皱,开始在心里默念…… 可念了很久,还是连只狼影都没有。 不会真的要脱吧!还是脱光?!荷言咬牙,站起来,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忽然一阵微风扬起额前的发,大狼优雅的出现在他面前,调笑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荷言不与他计较,见他出现,便冷道:“昨晚的牌,是你做的手脚,对吧!” 大狼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个,一顿之后只得坦白道:“是啊,难不成你想把自己输给别人?”没想到这主人这么聪明,他还以为他只有在打牌的时候带着脑袋咧! “以后不准这样了!”他垂眸,长长的睫毛轻颤,似是想起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往事。 大狼不解:“为什么?我这是在帮你唉!”帮他还是自己不对,什么逻辑?刚才说他聪明的话马上收回来! “你以为这是在帮我?”荷言弧度优美的唇讥诮的挑起,“你太自以为是,就算你是王,也不可以左右我的人生!” “但你本来就是老千不是么,你本来就是靠着不公平的手段赢,我这么做,哪里不对,难道你以为你还是赢得光明正大?!”大狼也忍不住火气腾腾的往上冒,这死小子,真该好好教训他一顿……前提是他若不是自己的主人的话。 荷言倔强与他对视,一双狼眸火星四溅,一双美眸凌厉无比,“是,我是老千,我是赢得不择手段,但是,那也是我靠着自己去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帮我?那只会让我养成依赖,若是哪天你没了,那我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当初师傅走了,支撑着他努力活下去的依靠一瞬间崩塌,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眼前这头不懂人心的狼怎会知晓? 若不是貂哥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他真的会随着师傅而去……那种失去自己所有信仰和依赖的感觉,真的让他生不如死。 所以从那以后,他万事从不靠别人,自己独立的活着,努力不被任何人所影响。 大狼从他眼底看出深切的哀痛,心被狠狠戳了一下,不加掩饰的疼着。 “对不起……”良久良久,大狼才叹息般开口,想他为王那么多年,向谁低过头?但是眼前这个人,是不一样的,是值得他……去慢慢了解,慢慢死心塌地的去效忠的。 荷言别过头去,不让眼里蓄满的泪水滴落,大狼又道:“再者,谁说我会离开你的?我说过,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死,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从此以后,我依然会陪着你,但不会再这样帮你,我的主人,是最坚强,最坚不可摧的,对吗?” 荷言深吸口气,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大狼微微一笑,原本剑拔嚣张的气氛烟消云散,他把荷言绷紧的柔韧的身子揽进怀里,摩擦着他的发,“肩膀借你,哭吧,把以前的痛都哭出来,以后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我陪着你。”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全部信仰。 012.我的名字只让你知道 一张十万的支票,暂时缓解了荷言的燃眉之急,还有几天就要开学,这钱,正好用在学费上。 不过,并不是说有了这意外之财就可以歇着享受几天了,荷言是个不让自己有任何满足之心的人,他继续每夜在花满楼作陪,只是奇怪的是,龙少这些天来花满楼报道的次数也是频繁的很,几乎可以说是每天都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每次来,都点名要荷言作陪。 但却不是每次都要和荷言赌什么,有时候两人只是聊着由龙少挑起的话题,有时候是陪着龙少一起喝着那贵的要死的陈年佳酿,竟真的相安无事。 荷言因为龙少对他的特别,一时成了花满楼的热门人物。 “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恐怖吗?我觉得还好啊!”下班时间到了,荷言站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空档,八卦的阿原急忙冲上来进行‘独家采访’。 “噗……”阿原嘴里的可乐喷了一地,“还、还好?”那个恶魔哪里好?“你是没看到他残酷的一面,吓死你哦!”阿原拍拍胸脯,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看的荷言忍俊不禁。 “你在现场?” “那是!就是因为亲眼看到所以才会害怕啊,我说,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额……不对啊,你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完了完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亲爱的!”阿原的表情先是由害怕转为警告,又转为痛不欲生的模样,荷言走了谁去作陪那只黑山老妖啊…… 荷言把衣柜的小门关上,转头道:“我走了不就安全了吗,你还担心什么,还抱怨我走了没人去陪干什么?拜托你讲话带着逻辑好不好?累死了,我先回家了。” “哦,可乐给你,要不要?”阿原讨好的把另一瓶没开的递过去,荷言一把抓过,“谢啦!” 阿原把他送出大门,却见从大门不远处出现一个精瘦却个头很高的男人走过来,再自然不过的抢过荷言手里的可乐,打开自己喝了。 阿原皱眉,荷言身边还有除了貂哥以外的关系很亲密的人么?为什么这个消息没人汇报给貂哥? “喂,你叫什么啊,我总不能一直大狼大狼的叫你吧!” “我啊,”大狼狂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知道了会死哦!” 荷言不屑的撇嘴,却又真的好奇。 “你知道吗,知道我名字的人,除了我的父母,就只有我的伴侣,甚至于,我将来的孩子,也不能知道我的名字。”这是他们召唤兽的一种延承下来的传统。 召唤兽很专情的,除了王,因为繁衍的使命所以可以‘花心’一点,但其实实际上,王会选择他最爱的雌性作为‘王后’。 “那……你还是别说好了……”荷言不自在的收回投在他脸上的好奇视线。 “不,我要说,我大名是楷祭,你在外人面前,可以叫我阿祭。”看着荷言清秀还略带稚嫩的侧脸,大狼,不,是楷祭有些期待的笑了笑。 “是你自己说的哦,不关我事,”荷言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不敢去看他的脸,忽然又道,“对了,你是寄居在这块血玉里,那么也就是说,你以前也跟过不少的主人吧,难不成每个主人,你都会在他们问你名字的时候,告诉他们?” “谁说的?”楷祭被他的天真想法逗笑,“你以为谁都可以做我的主人?做梦去吧,并不是说这块血玉在谁手里谁就能召唤我,到现在为止,我只跟过两个主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个老头,那老头早就去世,最后血玉流转到你的手中,这不得不说是缘分。” “缘分?那你为什么会寄居在血玉里?你不是神兽吗,为何要出现在人的世界里?” 从未想要去了解一个人,但楷祭曾经三番四次的救他,若是对还是楷祭一无所知,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我是神兽没错,但我们召唤狼一族,早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就灭亡了,不,应该说,那个时代的所有神兽都灭亡了,只残留几只能力强大的,各自逃亡,我们生存的那个空间,已经……崩塌。” 荷言顿住脚步,家门就在不远处,可他眼里,却只剩下楷祭掩盖不住的痛楚。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话音刚落,腰已经被人轻轻环住,他一愣,忽而又笑的开心,反客为主的把人紧抱在怀里。 闷闷的声音自怀中传来:“我,我也借你肩膀一用,我们扯平了哦!” 楷祭不回答,只是把脸埋在荷言的肩窝里,用力呼吸着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清爽气息。 怎么办,他不想再变回原型了…… 013.一触即发 “你们要走?” 荷言刚从银行转账回来,就看到黑小子已经把他和妹妹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当初一场大火把他们的家当烧了个干净,所以只有几件衣服而已。 “嗯,在这里住的一段日子已经很感谢你了,这些日子我也有了可以租房子的钱,所以,决定和妹妹找新的住处。” 黑小子瘦了很多,比以前更黑了,但是一双眼睛却依旧将所有情绪沉敛,齐凤在旁边不好意思道:“我哥不是嫌弃什么哦,他是真的怕麻烦你的!” 小姑娘很喜欢心地善良的荷言,只是她每天忙着上学,和荷言相处的机会倒是不多。 荷言想了一会儿,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十张信用卡,那十万,被他分开分别存入这十张卡里,每张一万,他点出五张,站起来,走到黑小子面前。 “这个给你,呐,不许拒绝,因为这是……你教过我的报酬,每张密码都是一样的,十三幺前六张牌,记住了。” 黑小子看着手心里多出的崭新的卡,再看向荷言时神情多了几分柔和,“嗯,谢谢。我们找到新的住处以后,会告诉你地址,如若你再想学,随时来找我。” 同道人,不讲究那些虚伪的推让迁就。 荷言微笑点头:“那是一定的啊!” 送走黑小子和齐凤,小屋一下子变得空旷许多,楷祭的声音适时响起:“那个龙少给的小费不少嘛!” 语气酸溜溜的,荷言的事,他可以说是比荷言更清楚。 “是不少,但之后他给我的,都被我推回去了,无功不受禄,就算小费也不行,数额小的ok,大的,就算了吧。” 这十万,准确的说,是他赢来的,所以用的心安理得。 “你还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楷祭站在窗前,望着大开的窗户外浅蓝色的天空。 荷言就像这天空一样,颜色纯净,就算他做的事在常人眼里多么离经叛道,他依然是他,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那自己呢? “你才知道啊,饿不饿?” “当然是饿啦!”收回拉远的思绪,楷祭急忙回答道,对于食物,他可是没有半点抵抗力。 “就知道这种问题不该问你,走,出去吃!”荷言挥挥手,后天开学,今天和明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为开学养精蓄锐嘛! 点了楷祭最喜欢的馄饨,反正他现在是人形,吃多少都无所谓的,可就这一顿饭的功夫,天骤然黑了下来,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暴雨,都近九月的天了,还是说变就变。 还好家离得比较近,荷言摩拳擦掌的准备拉着楷祭一路狂奔,可当真的奔出小摊,一辆车风驰电掣般飞驰而来,一个急刹车横在了两人面前。 黑压压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气息,豆大的雨点就在此时不留情的砸在人的身上。 原本热闹的西街,一时间行人了了。 荷言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一掌劈在后颈,一阵眩晕之后便昏了过去,车上的人手法利落,只打开车门的功夫已经将人拿下,只是……刚不是看见还有个男人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莫名打了一个寒颤,这大白天的活见鬼,算了,该‘请’的人已经请到,其他的,管他呢! 车门快速关上,车子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西街。 “夫人,人已经带到。” “嗯,给我绑好他……” “……” 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人在说话,骤然一杯冰水泼在脸上,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昏黄的灯光以及……眼前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的夭冶女人。 “你……咳咳……”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荷言这才发现自己被紧紧绑在了椅子上,身旁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男人。 肩膀被勒得生疼,但他来不及皱眉,只想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好奇我是谁?”女人语调妖媚的开口,打量挑剔的眼神上下扫描着荷言,不由得冷哼一声: “还真是个绝色,可惜,落到我的手中,”她妖媚的语调一变,阴冷道,“我是龙少的夫人,你勾搭我老公在先,我收拾你,不过分吧?” 这女人没病吧,荷言摇头甩掉额前发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冷静道:“我没有勾搭他,作陪是我的工作,怎么,难道我要去拒绝顾客,你给我工钱吗?” “你少找借口!我老公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有好脸色看,但你看看,这是什么!”龙夫人把一叠照片狠狠摔在他的脸上,散落一地。 荷言白嫩的脸颊被割伤,一道鲜艳的血迹沿着下巴滑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颓废的美。 地上的照片,都是他作陪期间和龙少的一些镜头,只是龙少的表情虽然变化不大,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里对荷言,没有对别人那种彻骨的冷漠。 荷言苦笑,真是无妄之灾,像龙少这种人,他真的半点想法都没有,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龙夫人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认,嘴角的笑意愈加狠厉,打了一个响指,旁边的男人立刻掏出一盒针管,抽出一根来,里面装着不明液体,荷言陡然变了脸色。 这是……毒品! ——卷一·生存之道·完—— 卷二:校园江湖 014.迷人的反派(上) 不仅手被绑住,连脚也被死死绑在椅子腿上的荷言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将闪着寒光的针头缓缓推进他的胳膊,一阵刺痛传来,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却又忽然睁开,那天跟楷祭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不能依赖任何人,我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荷言怒视着眼前的女人,想杀他?来啊!尽管放马过来,他荷言,不怕! “当然是……慢、慢、折、磨、你。”轻声细语的说着,龙夫人俯身看着他,美眸里是浓郁的厌恶气息,“不要再给我抓到你的机会,因为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大雨滂沱,荷言沉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凝聚滴落,那个可恶的女人再没有对他做什么,而是很干脆的放了他。 长长的睫毛轻颤,砸在身上很痛的雨点忽然消失了,他抬头,看到的是楷祭面无表情的脸。 他真的很想伪装什么,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可眼眶却莫名的泛热,比雨水更清澈的泪水沿着脸颊滑下。 “你到底在倔强什么……”叹息般的声音在耳侧,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他湿透的身子被揽进滚烫的怀抱里。 那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和无奈。 他没有出现,他不能出现,就算荷言真的被那女人弄死,他也只能看着,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真切的了解荷言这个人的。 “让我保护你一下会死啊!”稍嫌用力的把这人锁在自己的怀里,街上无人来扰,楷祭表情变得柔和下来,“这不是依赖,而是你值得被保护,以后就算没有我,你依然还是你,你不会因我而改变的,难道你不相信自己?” 荷言没有说话,活了那么久,第一次尝到安心是个什么滋味。 手里被塞进雨伞把柄,楷祭放开他,在他面前再次蹲下,他扯开一抹微笑,毫不犹豫的爬上去。 脚下是雨水不断流淌的水泥路,楷祭慢慢小心的走着,两人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大雨中,连同荷言心里那些固执的抵抗,一同被大雨冲刷。 见荷言已经换好衣服,楷祭走到他面前,把大毛巾盖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搓起来。 “那个女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楷祭还不知道,人类的世界里,有一种东西杀人于无形。 “没什么,她只是警告我不要再接近龙少而已。”荷言恢复了些精神,苍白的唇经过刚才洗澡时热水的冲刷,已经红润许多。 楷祭无意中瞥到,有些移不开目光的盯着看了几秒,才艰难的收回视线,这家伙……怎么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觉得他哪里都美的彻心透骨啊…… “我有些困,先睡了。”头开始昏昏沉沉,荷言等楷祭擦完,便兀自走到床边一头倒下去,没过几秒就呼吸和缓起来。 楷祭看看天色,雨还在下,墙上的表指针指着七点,还是头次看到这家伙睡得那么早咧,他把大毛巾盖在自己头上,进浴室去洗澡。 开学的前两天,就这么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 九月一号,正式开学,荷言一大早就爬起来洗漱做饭,他不住校,所以晚上可以回家,做好早饭之后楷祭也打着呵欠起床,荷言呼噜着面条,问道:“你是跟我去还是留在家?” 楷祭最近都直接不回血玉里了,而且还一直是人形,奇怪,这狼一开始没化过人形过,化成人形之后又再不变回狼身,到底是想干嘛? “我留在家好了。”楷祭看着他尽管睡了那么多觉,却逐渐憔悴下去的神色,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哦,”荷言点头,“钱我留在枕头下了,午饭自己出去买。”吃完之后擦擦嘴,整整带着洗衣粉味道的校服,抓起书包便出门了。 上午没课,是留给住宿的学生整理宿舍的时间的,不过在此之前,班导带来一位新的同学,简单向大家介绍了一下。 转学生?荷言兴趣缺缺的抬头望了一眼,是个很阳光的男生,笑起来腮边两个大大的酒窝格外醉人,男生无意中向这边瞥来一眼,眼神有些怪异,荷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看的是……自己的同桌? 荷言的同桌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清冷的气质,还有耀眼的美貌,和荷言不相上下,但他人缘太差劲,估计全班就荷言和他说过话,不是别人不想亲近他,而是不敢。 转学生叫兆瑞,兆瑞人和气,和班导低低说了一会儿话后,竟坐到了荷言的后面的位子。 荷言看了同桌一眼,他正侧脸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晶莹的肌肤被镀上一层光晕,有着不真实的错觉,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兆瑞朝着他打招呼:“嘿,你好啊,你很漂亮哦!”他刚坐下就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荷言只是被轮到而已,闻言只是疏离一笑,敢说他漂亮,看在他是新生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 “那个……那是谁啊,和你一样漂亮唉!”兆瑞的目光落在荷言同桌的身上,其实自始至终,真的落入他眼里的人,只有这一个。 “他啊,他叫叶卿。”荷言拍拍同桌的肩,“不和新同学认识一下?” 叶卿回眸,却让某人晃了神,都说美人‘回眸一瞬百媚生’,就算没有笑,也够秒杀一票人的了。 兆瑞友好的笑着,叶卿却没给他好脸色看,冷淡道:“你好。” 兆瑞却不介意,热情道:“那以后就是同学了,多多指教哦!” “嗯。”叶卿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荷言打圆场道:“他对谁都是这样,不用放在心上。” “没事啊,我很喜欢。”兆瑞摆摆手,那张脸,可是自己夜夜做梦都会梦到的对象,叶卿这个名字,早已刻骨铭心,没想到,真人比通缉档案上的照片,美的多了。 015.迷人的反派(下) 午饭是要去学校食堂吃,荷言从书包里翻出饭卡,却忽然一阵心悸让他手一抖,饭卡滑落到了地上。 他陡然明白了什么,也不顾去捡饭卡,扔下书包大步跑了出去,教室里基本没人了,只剩下几个不住宿的在说说笑笑,荷言的举动没引起什么注意,叶卿却紧接着跟了出去。 在学校的操场边上,有一片葱葱郁郁的小树林,荷言刚迈进去,就支撑不住的跌倒在地,他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像是急病发作的人般眉头紧皱,神情恍惚。 “还真以为我会留在家里!”楷祭从血玉里跳出来,直接把人拉起抱在怀里,荷言只是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服,指甲透过薄薄的校服,深深地陷进肉里,一抹殷红从他衣服上渗出,楷祭大惊,急忙去抓他的手。 “喂,不要伤害自己啊笨蛋!”他力气很大,竟也有些抓不住这不知犯了什么病的小子,荷言靠在他的怀里,不断的挣扎扭动,似乎连他是谁都不认得。 “他在吸毒?!”叶卿迟一步闯进小树林,咄咄逼人的看向楷祭怀里的人。 “吸毒?什么是吸毒?”楷祭边制止荷言,边询问,叶卿不与他废话,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片,走上前去,硬是掰开荷言的嘴给他吃了下去。 “你干什么?”楷祭倒不出手来阻止他,有些气极,叶卿叹口气,“我是在救他,吸毒就是,吸食毒品。” 药片刚吃下去不久,荷言便不再挣扎,而是晕了过去。 叶卿仔细给他检查一番,楷祭怀疑戒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叶卿抬头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他的同学,不会害他的,他之前不可能吸毒,有人陷害他?” 楷祭想起来了,那天他所看不明白的事……那女人对荷言做的,就是这个? “那这毒该怎么解?” “无药可解,只能靠他自己戒掉,我只是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以后还会犯毒瘾,等熬过去了,毒自然就解了。” 叶卿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楷祭,“你又是他的什么人?” “我……”楷祭语塞,忽然之间出现,不让人起疑才怪,可自己是荷言的什么人呢?宠物?说出来人家也不信吧! “算了,我不勉强,你带他回家吧,我帮他请假,估计很久之后他才能醒。”叶卿潇洒转身走掉,楷祭的一句谢谢哽在喉咙还未发声。 真是怪人!腹诽一句,不再犹豫的抱起荷言消失在原地。 而谁也没有发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人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兆瑞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看着缓缓走来的叶卿,眼里情绪复杂,他是该恨这个人的,因为他父亲的死,跟这人有着莫大的关系,但这人真的是坏人吗?那他刚才看到的,又该如何解释? 叶卿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的从他身边越过,他却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借力站了起来,尽管没有防备之下被偷袭,叶卿却没有被拉得踉跄,脚步稳稳地顿住,回头看向兆瑞。 兆瑞笑意温暖又大大咧咧,“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站起来,一起回教室吧!”说着率先走在前面,不去看叶卿的反应。 想接近你,摧毁你,也想看清你,掌握你…… “你在等这张牌吧。”对面的人肆意张扬的把一张红中拍在他的面前,荷言咬紧唇,刺眼的灯光搭打在牌面上,映出他不服输的眼眸。 “就你也配当他的弟子,真是笑死人了!”那人讽刺又嘲弄的脸变得模糊不堪,第一次出师,第一局牌,就败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我没有输,我没有输……我没有输!”猛然坐起来,满头的冷汗,原来是梦。 楷祭揉揉眼,关切道:“做恶梦了?做梦都喊着不要输,没救了你!” 前半夜荷言发起高烧,他一直用毛巾蘸着冰水给他冷敷着,结果趴在床边睡着了,此时已是后半夜,没想到荷言竟被噩梦惊醒。 荷言撅嘴道:“不想输不行啊,头好晕,这是在家?我不是在学校吗?现在几点了?” 捏捏眉心,怎么有种失忆的错觉。 “你啊,你瞒着我什么?毒瘾发作,结果被我带回来了,有人会帮你请假的,不用担心,对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吃的。”楷祭拧了毛巾去擦他额上的冷汗。 “都这么晚了,还吃什么啊,不饿啦,拿水给我喝!”口里很干,荷言不客气的命令道,自己抢过毛巾粗鲁的擦着。 楷祭瞪他一眼,乖乖起身去倒水,当他转身的一霎那,荷言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墨镜男曾说,无人从荷言手下逃生,他说错了,荷言输过,输得很惨烈,因为那场赌局,将师傅送进了鬼门关。 这件事,连貂哥都不知道内情。 所以从那以后,他不允许自己输,白皙修长的手指抓紧了头发,荷言深吸口气让自己失速的心跳冷静下来,失去的,找不回来了。 楷祭在厨房一边倒着水,一边回头看向门外:傻荷言,你忘了吗,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不让你一个人,陷入这无尽痛苦自责中,无法自拔。 016.你就该被宠爱 新学期开学,学校学生会组织了一场迎新晚会,要求高二年级的学姐学长们积极准备,高三就算了,毕竟人家要准备高考,忙得很。 班长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跟在荷言屁股后头转来转去,荷言终于受不了的转身面对面瞪着她: “这是男生厕所你也要进吗?!” 班长的笑容僵了一下,急忙摆手道:“当然不进,你快去,快去!” 要不是全班就荷言和叶卿最拿得出手,她用得着这么辛苦嘛!叶卿是完全没指望了,在说服新来的兆瑞上台唱一曲后,没想到又在荷言这里碰到了铁板。 现在是第二节课下课的课间时间,休息时间较长,等到荷言出来,班长还是不死心的留在门口等着他。 他扶额,早知道在里面多呆一会儿。 “班长,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我唱歌跑调,跳舞四肢不协调,各种乐器样样不通,你让我上去干嘛?丢人?” 班长立刻露出一副你太谦虚的表情,谄媚道:“西街的荷言,难道还需要靠这些?你给我们露一手就能赢得一大片软妹纸的芳心!你就答应我嘛,不然我天天缠着你,上课缠,下课缠,日日缠!” “停停停停……”荷言堵上耳朵,班长连西街都搬出来了,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好,我答应你,行了吧?” “耶!爱死你啦!”班长跳起来,要不是学校民风不开放,她非得抱着荷言啃上几口不可! 他们的班长是个小胖妞,不过人热心,办事牢靠,很得民心,要是别人来求,管他时时缠还是秒秒缠,统统没门! 赢得荷言的支持,这次晚会的看头最起码提升不知几个档次,班长兴高采烈的跑去跟学生会会长邀功去了,荷言眼角瞥见叶卿从教室里走出来,连忙跟上去。 “跟我来一下!”不由分说的抓起叶卿的胳膊,荷言拉着他往操场边上跑去。 操场上是一群打篮球打的不亦乐乎的男生们,荷言寻了处草地拉着叶卿坐下,转头问道:“叶卿,你是怎么知道……毒品的事?” 那天晚上听楷祭说的话就已经让他起疑了,要是一般人看到他发病,顶多就是认为是羊癫疯之类的病吧,叶卿竟然一眼就看出他是吸毒引起的?! “你想知道?”叶卿眯着眼睛遥望着操场,没有看他。 “当然!咱俩关系这么铁,不会连这个都要瞒着我吧!”尽管两人的关系看似和普通同学没有两样,但是在整个高一时期,都是荷言在无意中处处帮着他,荷言心里,早就把他认作好兄弟了。 叶卿收回目光,认真看着他道:“如果我说,我自小便与毒品打交道,你信吗?” 他对毒品的熟悉程度,甚至到了只凭一粒粉末就可以判断出毒品种类的地步。 自然对于毒发时的症状,也了如指掌。 “信……当然信。”这所学校里学生鱼蛇混杂,什么人没有?只是忽然得知这个消息,荷言有些不能接受而已。 叶卿这个人,气质温文,虽然冷冰冰,但是给人的感觉最明显的就是两个字——干净,一尘不染,这样的人,真的能跟毒品扯上关系么?若不是他亲口说,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一块去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荷言撞撞叶卿的肩膀,叶卿浅笑道:“既然都说关系这么铁了,还说什么谢字,再者,戒毒还需要靠自己,有你受的。” “哈,没什么能难得到我荷言!”荷言满不在乎的拍拍胸口,表情自大又带着说不出的可爱。 夜幕中,一轮明月高悬,楷祭把热腾腾的菜端到桌子上,荷言围着围裙端着汤跟在后面,楷祭好奇道:“怎么今晚的菜这么丰盛啊?” 荷言神秘一笑,继续回厨房端面条,等到都忙完了,才道:“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啊?” 生日?的确看过人过生日,很热闹的,有蛋糕,有包子……可荷言这……看着这本来被他说的很‘丰盛’的饭菜,在生日这两个字的衬托下,竟如此寒酸。 “以前都一个人过的啊,啊什么啊,吃饭了!”荷言收回笑容,兀自坐下,楷祭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很意外而已,哈哈……额,生日快乐!” 荷言咬着筷子再次展颜,“吃吧你!” 楷祭却不坐下,颦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出声道:“唉,先别顾着吃,闭上眼睛!” “啊?”这次轮到荷言吃惊了,“干嘛?” “叫你闭上你就闭上嘛!哪儿这么多废话?”楷祭干脆自己走到他身后,自己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 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着泛着光芒的线,眨眼之间,屋子里已经大变样了。 “好了,可以看了!”得意的移开手,荷言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柔和温暖的光芒不断跳跃,他惊讶的看着。 原本平凡的小屋,布满了莹莹的烛光,不同颜色的精美蜡烛,让人如同置身幻境,还有零星的烟火自头顶不远处静静绽放,还有花,很多说不上是什么种类的花瓣自身边冉冉升起,想抓,却扑了个空。 “这是……”荷言真的被惊艳到了,像是在看电影,更像是自己置身于其中的错觉。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017.想亲你倔强到极限的心 “当然……喜欢。”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谢谢这次生日,有他陪他。 当一个人习惯孤独寂寞,再享受到这温暖时,会感慨,以前的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荷言亦是如此。 他放下筷子,什么食物都甜不过此时心里的感受,“你真的不会再离开我,对吧?” 楷祭摸摸他的发,语气笃定:“当然,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傻瓜,哭什么。”见荷言毫无预兆的落泪,楷祭有些慌了神。 “我是……高兴的。”荷言不好意思的抬手欲擦眼泪,明明死咬住下唇还是依然无法控制此时的感动,谁知却被人抓住手腕,他疑惑抬头,一道黑影压了下来。 腮畔的泪珠被人轻柔吻去,可泪珠已被吻尽,那温热的唇却依然流连不去,直到最后落在荷言被咬的泛白的唇上。 “唔……”荷言紧紧抓着楷祭的衣襟,仰着脸承受着愈加热烈的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想抗拒,却又舍不得推开这一方缱倦。 自己是不讨厌他的,是吧,微眯着的眼睛,还映着美丽的烛光,这个不能算是人的人,对自己的好,自己又哪里偿还的起…… 直到榨干他所有的呼吸,楷祭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彼此间没有距离的靠着: “对不起,我一直想亲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对你说一些心里话,”见荷言大口喘息之余脸颊无法抑制的泛起红晕,不由得去蹭着他的侧脸,“虽然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我却喜欢你的爽朗,欣赏你的无所畏惧,佩服你能够勇敢面对一切的勇气,心疼你的倔强……你愿意接受我么?” 不是以宠物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人的身份。 荷言何尝不懂他的暗示,只是,平生从未谈过恋爱,此时无论是答应还是拒绝,不得不说都是鲁莽的。 “没关系,我不逼你,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等你慢慢接受我……不说了,饭都要凉了,快吃吧!”楷祭直起腰来,把筷子重新递到他的手里。 荷言却在此时出声道:“好,就当我是在赌一场,我答应你,我会试着去喜欢你,以恋人的身份,如果没有好结果,就当我是输,我会认输。” 楷祭错愕看他,忽而又笑的开怀又无奈:“哎!你这样,叫人不喜欢你都不行!” 他知道,在荷言的字典里,何曾有过‘输’字?! 早上春风满面的去上学,刚坐好,叶卿便塞给他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荷言好奇的低头,手心里躺着一个蓝色的锦盒,不大,还系着浅蓝色的丝带。 “生日礼物。”叶卿望着他道,“昨天不是你生日么,你走的太匆忙忘记给你了,顺便,生日快乐。” “谢谢!还是你最好了!”果然没交错朋友,叶卿就是那种,在你无法预料的情况下,给你惊喜的人。 小心翼翼的解开丝带,打开锦盒,锦盒里……是一副扑克牌?不过包装盒上却全部是英文,荷言拆开,牌便从盒子里滑了出来。 好……好手感!牌很薄,但是很坚韧的感觉,材质他说不出,但一定不会是普通的纸牌就对了! 荷言爱不释手的摸着,小声问道:“这个……很贵吧!” “是我让干爹从国外带回来的,价钱我也不知,听说你要在迎新晚会上表演,就想到送这个了。”价钱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荷言。 “好兄弟!话说我真的是想着要用纸牌的,嘿嘿……”拍拍叶卿的肩膀,荷言宝贝的把牌重新装好,放到了书包里。 叶卿看他一眼,眼底,藏的是别人看不懂的思绪。 早自习过去后是早饭时间,荷言已经在家吃过,此时只是懒懒的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小胖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荷言同学!” 荷言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小胖妞圆嘟嘟的小脸,而是……衣服? “怎么样,好看吧?”小胖妞的脸从高举的衣服后面露出来,“这是我特地去借的唉!你要不要拿回家穿穿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晚会你就穿这个好了!” 荷言嘴角抽搐的接过衣服,是一套纯黑色的燕尾服,样式简单而带着浓郁的优雅高贵的气息,的确好看,但是…… “班长,我是去表演的,不是去走秀,穿什么都ok的吧!” 荷言摆摆手,表示对衣服没有任何兴趣,小胖妞却不死心,继续道:“拜托啦,这次又不是只有我们学校的新生去看,听说啊,附近的几所高中的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也会来观看的唉!难道你想给咱们学校丢脸吗?穿嘛,好不好嘛……” 小胖妞摇晃着荷言的胳膊,荷言最无法抗拒的就是别人的撒娇,不由得头疼起来,“好好好,我穿,我穿还不行吗?” 苦哈哈的把衣服收好,小胖妞立刻眉开眼笑:“荷言你真是大好人!放心啦,这次,绝对要你成为万人迷!咱们学校的名声,说不定也会因你而变香哦!” 荷言无语。 018.只对你不讲理 下了晚自习后,独自沿着马路走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这条路装扮的美丽繁华,他停至一家餐厅前,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向里面。 晚上客人并不多,所以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楷祭正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拿着拖把在拖地,当他看向他时,心有灵犀般的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打了个稍等的手势。 荷言点头,有些羡慕的看着楷祭线条有力又漂亮的腰身,以及高高瘦瘦的身材,无论他吃什么,恐怕都长不到这么高了。 前几天楷祭就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赚点钱,将来两人一起生活,总不能让荷言一个人承担起所有吧! 虽然、虽然一开始是很赖皮的说要荷言养他来着,可现在身份不同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恋人,怎么能只顾着自己不是? 店里的服务生清一色都是男生,这家店恐怕是用帅哥来做招牌揽生意,荷言漫不经心的想着,忽然耳后不寻常的风声乍起,他条件反射的一躲,大步倒退拉开距离,这才看清是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 又是她派来的人!可恶,荷言把书包一扔,第一次没有防备再加上大雨将至天色很黑所以中招,这次,绝对要给他们好看! 西街上的人,还有不会打架的吗?上至八十岁的老头,下至三岁的小孩子,可都是练家子!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包抄上来,荷言握紧拳头,对方一个扫堂腿,被他矮身躲过,接着一拳打在对方的下巴上,转身又抓住背后偷袭的家伙,用胳膊肘击在身后人的胸口上,一声闷哼。 可正打的嗨时,荷言手背一阵激痛,他一脚将旁边拿着铁棍的人踹开,想握拳时却发现使不上力气,被踹开的人一阵得逞的冷笑,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再给他一下子,千钧一发之际,被陡然出现的男人一把掐住脖子。 楷祭挡在他的身前,他看不到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危险冰冷:“告诉你们的主子,荷言是我罩的,如果还敢来继续骚扰他,下场只有一个,死。” 说着,手下用力,断裂的声音划破微凉的空气,黑衣人似乎没想到楷祭竟会真的杀人,眼神变得有些畏惧,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跑了。 厌恶的把人扔在地上,楷祭手一挥,人便消失不见,哼,别忘了,他可是没有人性的狼,敢冒犯他的人,以后他会让所有人知道,这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荷言!”转身看到荷言脸色苍白的蹲在地上,楷祭急忙蹲下去查看他的伤口,只见右手手背已经是紫黑色一片,鼓鼓的,看来是被打碎了血管。 杀人他会,疗伤可不会,楷祭将他背起,顺便把书包拎起,朝着附近的医院跑去。 放血,止血,缝合伤口,包扎……等到处理好伤口,已是半夜,可屋漏偏逢连阴雨,万万没想到荷言竟会在此时毒瘾发作,不仅胡乱抓着自己的胸口,连带着手上的伤口也被挣裂,楷祭不敢让医生知道,因为荷言警告过他,如果他发病,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把病房门反锁,楷祭紧紧抱着他,将他的胳膊抓住固定在自己背上,另一只受伤的手则被他小心握着,荷言受不了时还会死命的咬着他的肩,可他一声不吭的忍着,背上疼,肩上也疼,向来只有他让别人疼的份儿,如今尝到这滋味,竟有些陌生。 不过他知道,荷言比他更痛,更难受,这就足够让他牺牲什么都心甘情愿了。 凌晨护士来查房,荷言已经安详的睡了,楷祭衣服被他拉扯的不成样子,不过没关系,变一套新衣服不是难事,向护士要了一些纱布,把自己的伤随便缠了,顺便让护士将荷言手上的伤重新处理了一下,才继续坐到床边守着他。 天大亮时,荷言才缓缓睁开眼睛,楷祭正大张着腿坐在床头的小桌子边削着苹果皮。 见他醒了,便问道:“今天还去上学吗?要不等下我去给你请假?” “只是手受伤,没事的,现在几点了?”用左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荷言揉揉眼睛,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八点了吧,别去了,昨晚你又发病,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戒掉这该死的毒?”楷祭咬牙切齿的问着,恨不得将那女人碎尸万段才解气。 “我也……不知道,大概快了吧,”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撑下去的信心还是安慰楷祭,忽然又想起什么,他倒抽一口冷气,“完了!!!” “怎么了?”以为他又哪里不对的楷祭紧张兮兮的凑过来,荷言小脸皱成一团,“我还要表演啊,这下手不能用了,该怎么办啊!” 试着动动右手,可稍微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切,不就是表演嘛,不去了,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被他吓了一跳的楷祭一听这话,便是一脸的不同意,去什么去,身体重要还是那破表演重要啊! “可是我答应了班长的!”荷言也生气起来,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气楷祭的不理解他。 楷祭觉得自己是一心为他着想的,当然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迁就他,语气强硬道:“那这几天你都不用去上学了,等他们演完了你再回去,爱惜一下自己会死啊!” “你、你不讲理!” 楷祭邪邪一笑,“对,我就是只对你不讲理!给我好好呆着吧你!” 结果自然是,请假在家休养几天,不过在晚会举行的当天,荷言还是准时赶到了学校。 019.痛就别逞强 楷祭面带笑意的进门:“荷言,你想吃的肉夹馍我给你买来……”了字还没出口,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臭小子!”床上空空如也,刚才还缠着他说自己想吃街头那家小摊的肉夹馍,结果只是为了支开他! 楷祭冷着脸色把肉夹馍拍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表情又缓和下来,坏笑了几声,荷言啊荷言,这可是你给我的机会,别怪我把握的太好! “我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怎么了?”叶卿目光落在荷言的右手上,上面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没、没事,就是不小心伤到手了。”荷言刚从家里逃出来,此时还有点心虚,跑得急了衣服也是穿的乱七八糟,领口大敞,白皙的肌肤以及漂亮的锁骨一览无余,叶卿眼神闪了一下,抬手去整理他的领口。 “扣子都系错了,被狗追哦?”一边细心整理着,一边难得的调侃,荷言没发现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傻笑几声道:“是、是啊,被狗追……” 还是一条狼狗咧! 兆瑞从立着的书中抬眸,入目的是叶卿低眉敛目的为荷言系着扣子,那神情说不出的认真和温柔,心情莫名变得烦躁,他重新把视线调回书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刚下课,小胖妞一脸哭丧的奔过来,荷言撅嘴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还没死咧!” “人家、人家以为你不来了啦!差点被会长给骂死……”拍着自己肉乎乎的小胸脯,小胖妞翻脸比翻书还快,表情立刻转换成讨好模式,“你怎么了,这几天都没来上学唉!啊,你手怎么了?” 这才注意到荷言手上的纱布,小胖妞的脸色立即又变得难看起来,“你别告诉我……” “放心啦班长,我说话算话的,这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纱布没有拆而已。”荷言状似无所谓的挥挥右手,示意没有大碍,其实还是在隐隐作痛。 “哦,那就好,今晚就看你的啦!” 下午已经不上课了,开始布置晚会现场,趁着大家各忙各的的空当,兆瑞独自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掏出手机查看着刚收到的信息。 却在此时,手机震动,他查看了一下四周,这楼梯是教师专用,但很少有人来这边,因为要绕很多弯子,便按下接听键: “喂?” 手机那头传来浑厚的男低音,“调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你们说这所高中是大毒枭的据点之一,但是为什么找不到证据呢?” 那边顿了一下,才道:“有人说在那看见过毒品交易,只是不确定而已,所以我只是想趁着你去调查大毒枭的义子的时候,顺便考察一下这到底是谣言还是真的……” 兆瑞叹口气,捏了捏眉间,那边又继续道:“你也别灰心,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冷静,小小年纪面对害死自己父亲的人还能一点破绽都不露,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谢谢夸奖,没别的事就先挂了吧。”兆瑞不欲多说,谁知对方却急忙叫道,“不,还有一件事!” “什么?” …… 从楼梯拐角处出来,路过男生厕所时看到荷言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校服已经换成黑色的燕尾服了,白色衬衣,配上纯黑色的燕尾服,勾勒出他纤瘦的腰身。 兆瑞脸上的深沉表情一霎那褪的一干二净,脸上挂上阳光灿烂的笑,拍手道:“哇,真的很帅唉!” 荷言抬头,有点怀疑道:“真的吗?我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好别扭……”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当然是真的啦,你……”他还未说完,便看见叶卿迎面走来,只是他的视线落点,不在自己的身上。 荷言整理完衣服又去拆手上的纱布,谁知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叶卿面无表情道:“你在这里拆纱布,是想吓死别人吗?回教室。” “哦……”想想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不知道伤口变成什么样子了,荷言便乖乖跟着他走了,留下兆瑞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一层层的把纱布揭下来,最后露出的,是犹带着几点血迹的疤痕,刚结痂的样子,叶卿皱眉:“你确定你这样子真的能上台?” “没事的,不信你看!” 将叶卿送的那副牌拿出来,荷言眨眼间就将整幅牌分为均匀的几份卡在指间,灵活的变动洗牌,叶卿没有看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洗牌绝技,而是看着他微微皱起暗自忍耐的眉头,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逞强的人,他见过很多,却从未见过逞强的这般叫人无法揭穿他的。 “好了,”叶卿按住他的手,“我信了,让手先歇歇吧,今晚有的忙的。” 肌肤相触,感觉竟是格外的柔软。 荷言知他是为自己好,点点头,小心的揉了揉伤口附近,动作大,扯得有些抽筋般的疼。 020.噩梦苏醒 晚会的排场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学生会就是不缺人才,绚丽的灯光,不算豪华却绝对不会寒酸的舞台,以及安排主持人,邀请各个老师教导主任以及校长讲话题词等等流程都提前布置周到,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涌动,看来班长说的没错,来观看的,绝对不只他们学校的人。 班长陪着他和兆瑞坐在后台等待,一边透过厚重的幕帘缝隙看着一边闲聊:“紧张吗?” 兆瑞轻笑:“我不会紧张,你呢?” 他问的是荷言,荷言摇摇头,“紧张早就和我绝缘了。” 打牌时候最要紧的是冷静睿智,所以无论何时,他都已经养成习惯先让自己的心沉淀下来。 身边不断有人来来去去,歌曲,舞蹈,相声,小品,歌曲歪唱、串烧,甚至还有讲笑话的的节目一一上演,如浪般的叫好声冲击着耳膜,终于,轮到他们班了。 按照节目的顺叙,是兆瑞先上,兆瑞接过话筒,昂首挺胸的大步迈上台,原本慵懒的气质顿时流动起来,顾盼间带着逼人的英气。 “帅!”班长不住的拍手叫好,台下已经尖叫成一片了。 磁性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给大家带来的是,一首名为《擦身而过》的歌,希望每个人在遇到对的人的时候,都不要擦身而过的错过,谢谢!” 音乐响起,荷言本就觉得这歌名耳熟的很,当兆瑞开始唱第一句的时候,他终于恍然大悟,这本是萧淑慎的歌! 原本是女生唱的歌,到了兆瑞嘴里,却完全变了味儿,不是词里那般疏离孤傲,反而有些放低姿态的感觉: “……一个人逞强 两个人倔强 在你身上 有我的摸样 你和我 同一条路上 各自流浪 是一双翅膀 就有个方向 既然这样 擦身而过 让我们 各自飞翔……” 是在同一条路上吗?他们原本就是对立的存在,但至少现在,他们脚下走的路,是同一条,只是飞翔的方向背道而驰罢了。 台下那么多的人,他还是一眼就找到自己想倾诉的对象,那人静静坐着,眼神即便是隔得那么远,依然可以清楚望到他眼底的几分藏不住的锐利。 也难怪,因为他就是,大毒枭的义子——叶卿! 一曲完毕,赢得满堂喝彩,荷言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等着主持人报完幕之后,才一步步稳稳的走了上去。 白亮的灯光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美的不真实,久闻这所学校的美人荷言,今日终于可以好好一窥真面目,台下的气氛,有那么几秒的凝滞。 “大家好,我给大家带来的节目,严格的说只有一个,但是却有两个选择,”荷言举起手里的两幅牌,“选择一,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魔术,选择二,如果有人觉得牌技可以赢得过我,可以上台来和我一较高低!只有两个名额哦!” 扑克,不像麻将那样会有三缺一的情况,两个人玩ok,三个人四个人甚至再多也无所谓,只要牌够多就行。 果然不愧是西街的荷言,对于自己牌技的自信可以装一国,荷言又道:“这不是赌,只是娱乐,所以咱们的赌注是,赢的人,可以要求我为他做一件事,若是我赢了,那就让他表演一个节目给我们看,如何?” 其实要真的是赌的话,老师那边也不会过关。 台下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嘈杂声一片,好多女生为了离他更近,好看得更清楚某人的脸已经开始高喊着举手报名了。 陡然,一道嚣张的男声突兀的响起:“我来!”因为喊得人基本都是女生,忽然出现男生的声音,让大家都吃了一惊,目光纷纷投向声源处—— 狭长的丹凤眼透着隐约的危险,眼神不可一世,微仰着头似乎谁也瞧不起的样子,颓废中又有着优越,认识他的人皆心里一凉,看来台上的小美人要倒霉了…… 荷言亦把目光投向他,在视线交接的那一刻,却有了窒息的错觉。 噩梦里被惊醒的脸,由模糊不堪变得清晰可见。 他竟然会在这里!苦苦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和恨意一霎那逃脱他理智的掌控,连带着拿着牌的手,也跟着微不可见的颤抖…… “还有我!”清亮的声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叶卿站起来,嘴角的笑意荡漾着无人察觉的安抚意味,“早就听说你的牌技惊人,亲自见识一下,就算是输也值了!” 那嚣张的男生瞥了叶卿一眼,冷哼一声,离开座位大步往台上迈去,叶卿紧随其后,等两人到了跟前,荷言的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 “那好,咱们就开始吧,麻烦你们各站一边,好让台下看清桌子上的牌。”按照事前彩排好的步骤,荷言、叶卿、以及那个男生分别站在桌子的三面,荷言把两副牌拆开,分成均匀的三份分给两人,各自洗牌,一时间静的可怕,从三人各自洗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看出,这是一场不寻常的牌技表演。 因为无论是荷言,还是那个嚣张的男生,甚至于叶卿,洗牌的手法都是各有千秋,反正台上和台下隔得远,说话也不会怕被听到,嚣张男生边夸张的炫着洗牌技巧,边轻笑道:“没想到,又见面了啊,还嫌自己……输得不够惨?” 叶卿专心洗着自己的牌,话自然是听到了,但此时不是插嘴的好时机。 荷言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语气冰冷道:“江一零,你不是神。”所以你不可能一直赢我,后面的话不必说,两人也已经心知肚明。 “好啊,那就来看看,我这个不是神的人,是如何赢你这个连人都不如的手下败将的,呵呵……”他轻笑,满满的嘲讽和看不起。 021.我真的,很没用么 本以为看人打牌会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荷言和江一零的花样却多的令人目不暇接,不断有惊呼声炸响,摸好牌之后,江一零随手一扬,牌凌乱起舞,却又在下落时长臂一挥,那牌像是有了灵性般全部收归他的掌内,一丝不乱。 而这时,他的牌竟已经全部排列好。 风骚的牌技,让整个舞台都被他抢走的错觉,荷言微微一笑,一手握牌,另一只手用拇指和中指挑牌,那牌便一张张的往上飞去,落到桌子上时却又是呈扇形,一张覆盖着一张,距离目测全都是相等的。 “哇——!!!”简直像是在拍电影嘛!台下的人不禁都伸长了脖子,荷言早就将牌里的3和4全部抽走,所以是从五开始的。 “红桃出。”荷言和江一零自始至终谁都没有看过一眼自己摸到的牌,叶卿虽然洗牌拿手,但他打牌并不在行,所以他是三人中最老老实实打牌的那个。 “在我这,两个五。”叶卿先下牌,江一零眉一挑,随意的抽出两张牌扔了下去,竟是2!这个疯子,荷言捏了捏手里的牌,咬牙道:“跳。” “跳。”看来叶卿也没有王加持。 “听说你输了的话,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任何事,对吗?”江一零一把将牌拍在桌子上,“那现在,我可以提要求了吗?” 台下哗然,后面的人看不清台上的局势,前面的人纷纷站起来仔细去看江一零的牌,没有人见过,只下了四张牌就可以赢的人,可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了。 荷言不敢置信的盯着江一零的额牌,可以挂,所以他有三张王加持,6、7、8完胜,然后从2开始倒退出牌,他有6张2,再就是A……一路推算下来,他的确再没有出牌的机会了…… 叶卿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荷言说他不是神,但即使是神,恐怕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恨不得把牌全部摔在这人脸上,手腕却被人一把握住,叶卿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好手被桌子挡住,再加上此时大家都忙着去观摩那副神牌去了,没人发现此时荷言的不对劲。 “好……”他紧盯着江一零的眼睛,“你提。” “很简单,”江一零的笑嚣张泛滥,“你叫我一声哥哥,就好。” ……这是什么烂要求?! “怎么,想说话不算话啊,大家可都看着呢,你不会真的想赖账吧!”丹凤眼微眯,江一零陡然加大了音量,果然,台下一片支持他的声浪。 荷言沉默半晌,叶卿一直静静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帮不了他一分一毫。 终于,他惨白的唇微动,缓缓开口道:“哥……”屈辱的感觉铺天盖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这般用调戏的手段羞辱,江一零,你真是有本事! “乖,认我当哥哥,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荣幸,”江一零说着,抬起他的手,将他的牌拿过来,“这一声哥哥不是白叫的,哥哥就教教你,怎么在逆境中,求存。” 他将自己的牌全部排列好,然后用荷言的牌在下面一一对照上面排列,荷言看着,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不是没有生路,只是他没有想到而已,他只顾着看到江一零的一手好牌,却忽略了他的缺口,在出到J的时候,已经有了细微的破绽,这个时候可以直接用K封死,然后出张数最多的那套牌,无论大小,然后就可以慢慢一步步破解他的杀招…… “怎么样,看懂了吗,打牌的时候,不要只看别人的脸色气焰就被灭的八九不离十,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胜利……”忽而他又凑到荷言的耳边,悄声道:“而且,仅凭一副牌,我就可以赢得我想要的任何东西,你如果想打败我,先做到这一点再说吧。” 说罢,直起身子,不顾荷言的反应,已经大步走下台去。 叶卿陪着荷言一起谢幕下台,荷言没了再继续看节目的心思,眼睛一直看着手心里的两副牌,麻将,他的确不拿手,所以就算输,心里也不会这么堵的慌,可是扑克……却是他最拿手的牌,没有之一。 冰凉的手被人握住,叶卿在他眼前蹲下,温言道:“一次的输不代表什么,变数总是超乎想像的多,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没有人能立于不败之地,振作点,嗯?” 荷言抬眸看他,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知道……我会振作的。”他深吸口气,在别人面前,脆弱总是习惯性的去隐藏,此时,竟有些盼着早些回家了。 今天,江一零还真是给他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 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心回家,桌子上是已经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见他回来,楷祭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本想找他算私自逃跑的帐,可在看到他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掉落的血滴时,算账的念头立刻被踩在脚下。 “又怎么了?伤口不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吗!”把人拉进浴室冲洗血迹,冰冷的水滑过不知什么原因总是也无法愈合的伤口,荷言被激的一缩。 “还知道疼啊,那知不知道我会心疼?”楷祭见冲的差不多,便转身去拿上次向护士要的,还没有用完的纱布给他小心翼翼的缠上,温热的手背上,却被什么打湿,他抬头,是荷言安静掉泪的茫然神色。 “我真的……很没用么……”他喃喃自语,这么多年积累的自信,开始摇摇欲坠。 022.被逼着成长 “你当然有用!”楷祭用袖子轻拭他的脸侧,“我知道你好胜心强,肯定又是输了牌才这样的吧,你啊,你太容易被人看穿,所以总是在无意中就被别人掌握了你的弱点从而加以利用,荷言,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存在理由,若是没了你,那我也失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亮白色的灯光下,是楷祭柔软的表情,他呆呆看着,许久,又别过脸去,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你就会说好话,好话谁不会说?” 松松打了个结,楷祭看着他弧度完美的侧脸,无奈的叹口气,“但它就是有用不是么,”他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喂,你还要逞强到多久?” 荷言抿紧唇,最终还是投入这个人的怀抱,享受这一方没有竞争的安宁之地,强劲有力的心跳是最好的催眠剂,这一天真的过的太漫长,也太累了。 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缓,楷祭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身看看桌子上的饭菜,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受伤呢,视线又落到那张睡着时总是显得稚嫩的脸颊,脸侧还有一道不甚明显的浅粉色疤痕,那是那女人把照片摔在他脸上造成的,不过还好伤口并不深,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开的毒,还有手背上好不了的伤口,还有他眼底深埋的伤痛…… 想好好的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但又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让他成长,他是狼王,他也是在不断的磨练中举步维艰的走来,明白过度的保护只会适得其反,所以…… 所以只能看着他,看着他从里到外,遍体鳞伤的被逼着成长!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苦心孤诣的将他所有的一切摧毁,我对你良心的认识,可是又涨了一层啊!”高跷着腿的男人将烟灰抖落在流光溢彩的烟灰缸里,嗤笑着对面坐着的嚣张小子。 “我们江家的人,如果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江一零灌了一口烈酒,跟喝水似的眉头都不皱的咽下去,“你以为,都像你们家那些草包啊!” “切,随你怎么说,草包也照样过的比你们逍遥自在!”早就知道这损友嘴里说不出人话,男人根本不在乎的重新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那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晃晃手中的玻璃杯,暗红色的浓稠在杯中荡漾,江一零耳边响起荷言那句不甘不愿的哥,嘴角的笑意得意中又夹杂着令人看不清的意味: “下一步嘛,当然是……静观其变,看他能不能成为我的第二个对手……”似乎又想起什么,江一零的眸子里燃起两簇充满斗志的火苗。 “你还在找他?”男人语气夸张,“知道的,你是在找对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找失散多年的情人咧!” “当然要找,赢了我人就没影了,我不是‘弃夫’是什么?”记忆中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又在侵蚀着他独自立在这所谓的巅峰的岁月,江一零仰头,将所有的酒全部灌进咽喉。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荷言循着黑小子前些日子告诉过他的地址,亲自上门去找他,楷祭则去上班了。 这是一处简陋的平房,属于西街的边缘地带,环境幽静,巷子很窄,荷言抬手敲敲掉漆的门,很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看来齐凤也在家。 果然,锁开的声音过后,齐凤漂亮的脸蛋露了出来,见是荷言,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啊,快进来吧!” 她侧身让开,天气已经开始泛凉,齐凤穿上了长袖衣服,也即便是这样,荷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处延伸出来的纱布。 “这是怎么了?”他用眼神示意,齐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是自己的伤,掩饰的笑道:“没、没什么,就是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摔的,呵呵……” 荷言却不吃她那套,语气咄咄逼人:“是不是又是龙虎帮那些人来找的麻烦?!你哥呢,他怎样了?”一边说着,已经转身想屋子里走去。 齐凤跟在后面解释道:“不、不是的……真的是我不小心……”门打开,黑小子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背对着他,似乎在擦拭着什么。 听到有人进来,他转过身子,也让荷言看清了他胸前遍布的淤青…… 他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又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小子放下手里的膏药,淡然道:“打架这种事,我们这里很常见的,你应该很清楚吧,来是要学牌?” 的确,自己来是想要学牌的,荷言冷静了几分,“是啊,顺便来看看你们,他们再怎么过分,也不能对齐凤下手吧,一群败类……” 还是有几分愤愤不平,齐凤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软声道:“真的没事啦,荷言哥哥瞧不起我们女生哦?” “我哪有……”荷言把捎带来的一袋子水果放到桌子上,“我最欣赏坚强的女孩子,喜欢都来不及,怎么敢瞧不起啊,这些拿起洗洗吃吧,听说女孩子吃水果可以养颜的。” “嗯。”齐凤高兴的点点头,拎着水果去了院子。 “还是麻雀?”黑小子已经涂好了药膏,随手扯过长袖衫套上,望着他询问道。 “不、不是,这次我想学的,是纸牌,你拿手么?” 黑小子顿了一下,纸牌啊……好久没玩过了,“还好,切磋几局试试看吧。” “嗯!” 023.没在怕的啦 周六夜晚的西街,总是比平常更加热闹和吵杂,和黑小子拼了一天的牌,此时手又开始不听话,荷言就像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等待着哺乳般的张着嘴,不时有人塞进去一个虾饺。 美美的把虾饺嚼碎咽下去,唔,人间美味,有人伺候着的感觉真好啊,亮亮的眸子看着楷祭认真吹着还冒着热气的虾饺,偷笑几下,继续张嘴等着。 原本人头攒动的地方却纷纷有人后退,打斗的声音近在耳边,荷言和楷祭同时转头看向对面,几个胳膊上纹着青色狰狞图腾的男人正对一个人拳打脚踢,可那人吭都不吭一声,顽固的抱着头任其狠厉的拳头和脚印不断打在身上。 西街不太平,这是常有的事,荷言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这本不是太平盛世,所谓的和谐,只是伪装在肮脏动乱之上的美丽外壳罢了,人,真的不能只活在自己的想象里…… 因为那样,会轻易的便被现实扼杀。 “哪里都是这样的,感伤什么。”楷祭明白他的心思,不由得安慰起来,荷言摇摇头,不知是在否决自己内心的想法还是别的什么。 怀里抱着包子的小女生原本想回到原位找自己的哥哥,却见到哥哥被一群人……她震惊的扑上去大喊着不要,可惜,却正好趁了那些男人的意。 “啧啧,就说这小子有个带劲儿的妹妹,小妹妹,心疼了啊,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就放了他!”踢踢脚下半死不活的人,那小女生已是哭不出声来。 弱者,注定被欺辱。 围观的人只是围观,没有人插手。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竟想起黑小子,荷言猛然站起来,扬声道:“哟,我还道是谁这么嚣张,原来是你啊!” 那领头的男人一愣,看向这边,隔得不远所以荷言那张秀气的脸立刻收入眼中,嘴角邪佞的笑愈发明显: “你是谁?怎么,想管闲事啊,”他眼神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荷言的身子,“行啊,你来也一样,小妞暂时留着,哥几个男女通吃的,哈哈……!” 周围几个男人也跟着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楷祭欲站起来,却被荷言按住肩膀拦住,他眼神比对面的男人更轻蔑:“哦?是吗,其实我只是提醒你,你曾经还是一个小子的手下败将,今儿在这看见你,只是吃惊罢了,在西街输得那么惨,还敢在这里出现啊,不怕被知道的人笑死?老大,就你这样儿的,除了拳头之外,还有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哈!” 没错,这个领头的男人,便是龙虎帮的老大,那天输给黑小子的人。黑小子家着火,肯定也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男人被当众羞辱,不怒反笑,“说的真好啊,对,肯定有人会笑我,”不然也不会追杀黑小子那么多次了,“但赢我的不是你啊,你又以为自己是谁,就你清高?!” “我就算没什么本事,也照样赢到你跪下喊我爷爷!”黑小子对自己有指导之恩,看着欺负他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哪能袖手旁观。 “耍嘴皮子谁不会,好啊,来一局,赌什么?”龙虎帮的老大似乎已经认出他是谁,但他一向自负,谁也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荷言,又怎会让他升起敬畏之心。 “赌、你、的、命!”荷言一字一顿,清晰的让所有人愕然。 “哈、哈哈,”男人干笑了几声,“就你?好啊,那要是你输了……”他缓缓一步步走近荷言,近到彼此间无距离可言,才压低声音道,“就做我的人,天天被我干,干到死为止!” 荷言没有向以往那样露出厌恶的表情,相反,仰视着男人的眸子勾的极其妩媚:“好啊,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知道身旁的人恐怕要被自己气死,荷言即使不看楷祭的表情也笑得内伤,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或许会怕,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有种……怎么说呢,有靠山的感觉? 排场摆开,荷言和男人各据一方,荷言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几毛钱一只的灯泡亮的刺眼,却清楚的照亮了桌面上的每一张牌。 “不知道你纸牌拿手还是不拿手呢?”男人让手下洗牌,自己则抽着烟悠闲的坐着。 “我什么都不拿手,但我什么都会。”荷言活动着手腕,楷祭就站在他的身后,以一个观看者的姿态。 这臭小子,知道自己在,还真是什么都敢惹了,唉…… “好大的口气,”男人大掌一挥,牌被推成一道直线,“那就开始吧。” 024.天不佑谁 “等等,好戏怎能少了我。”嚣张的口气,玩世不恭的笑容,江一零叼着一根烟出现在视野里,荷言一惊,原本戏耍人的心情顿时冷了大半。 真是阴魂不散! “你又是哪来的野小子?”比气焰,男人自是不会逊色。 “来救你的救命恩人。我赢,只要他不死,行吗?”江一零看着荷言,漫不经心的说着,其实他跟龙虎帮的老大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纯碎是来凑热闹找乐子…… 顺便羞辱荷言罢了。 偏偏荷言对他又是想抗拒而不能抗拒的,他永远不会在他面前认输,虽然他总是输。 “行啊,虽然这个男人该死,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别呢,我不亏。”荷言不是那些假仁假义的人,这个社会的道德,若是单单只靠着所谓的法律和警察去维护,那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时候,狠辣一些,未必不是做好事,为民除害! 江一零伸腿勾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嗤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就是……想和你做对,让我看看,你到底还要多少本事,供我摧残!” 修长的手在已经码好的牌上一抹,原本直线形的牌变成像花儿绽放一样的形状,他拿走了第一张。 牌局,开始。 “纸牌的赢法,在于快,不能让别人在你出手之前出手并且把你封死,所以你要学会大胆出击,觉得荒唐也无所谓,比如他出点数最小的,你手里很多套牌就可以压下去,但这个时候,却要洞察时机,根据已经下去的牌,去猜每个人手里的牌,然后判断自己是不是可以出点数最大的牌去压,不是压一个人,而是去压牌桌上的所有人!” 黑小子的话被记得牢牢的,其实这段,他已经深有感触,因为迎新晚会上的那一局牌,江一零就是这么做的。 摸完牌,荷言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牌,算不上好,但也不是烂牌,两副牌,四张王,他手里有两张,8张2,手里有三张,但即使是这样,感觉还是有着被江一零全部封死在家里一张牌都下不去的恐惧感。 江一零晃晃手里的牌:“红桃在这,三个10.。”红桃五不出,先出10,果然是他的作风。 这是在试探他们的大牌以及他们都吃什么张数的牌呢!一箭双雕,哼! “J。”荷言扔牌,顺着打比较保险些,暂时不跳牌。 “A。”龙虎帮的老大倒是没这么多算计,从他暗藏得意的眸子里来看,他的牌很不错,如果是这样,那么可以假设两张王都在他手里,且2最起码有三张以上。 但是……荷言用食指敲着下巴,江一零说过打牌是为了羞辱自己,那么就算他有一手烂牌,也一定还有后招,小心为妙。 “跳。”江一零出声,打断他的分析,荷言微笑:“我也跳。” “哈,就你这样儿的,还想着赢我啊,看来老天爷不想帮你哦!”男人愈发得意起来,狠狠将几张牌摔在桌子上:“七个6!” “跳。” “我也跳。”荷言对对面男人的一切都无视。 “七个9!” 围观的惊呼起来,靠,果然老天爷打盹了,竟然真的在帮他! 却在此时,江一零出手,“六个K,挂小。” 没有更大的了,没人跟牌,江一零沉吟一下,再出了一张5。 荷言吃的是单张和双,就像打开一个缺口一样,他先用一张2封了5,然后出双,龙虎帮的老大那里一定没有双,也不怕江一零,因为他那里就算真的有两张2,照样可以用王封死。 他手里的王,可都是大的,既然剩下的一张在江一零手里却已经下去了,那么剩下的一张,一定是小。 不出所料,男人没有贸然在荷言出2的时候出王,结果被他钻了空子,竟真的赢了。 拍拍手,却见江一零皱眉盯着桌上的牌,指着最后一张陪着王下去的5,问道:“这样的出牌方式,是谁教你的?!” 025.你左右我心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荷言不理会他语气中的迫切,而是咄咄逼人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在哪,我可以帮你干净的做掉他。”江一零不愧是江一零,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说要救他,眨眼就要杀他。 为什么会好奇这个?认识黑小子的人可真的是没几个,荷言敛目,的确,要做掉对面的男人不是一件容易事,就算是他赌输了,杀了他后患无穷,谁知道龙虎帮到底有多少人,如果是江一零动手,那么麻烦自然都会转嫁到他的身上去了…… “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随手拿起一张纸牌,向小摊主借了一支笔,刷刷把名字和地址写了上去,递给江一零之前,荷言警告道:“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不要找他的麻烦。” “我明白。”一个用力从荷言手里抽走纸牌,江一零收好之后便道:“我会做掉他的,几天之后或许西街会清静很多,再见!”说罢大步走掉,留下龙虎帮的老大吹胡子瞪眼,想杀他?就算赢了也没那么简单! 当然,这是在他不了解江一零的家世下的想法。 兆瑞悄然隐身于一棵树后,眼见着叶卿从商场里出来,手里提着什么东西,看来是去购物了,他只是偶然看见的,不过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的打算。 只见叶卿刚走出大门,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叶卿却不上车,隔得很近,所以兆瑞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少爷,老爷让您今晚回家一趟。”司机恭敬的下车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叶卿倒退一步,离着车远了些。 “可是……老爷让我带您回家……”司机有些为难。 “我自己会回去的,呵,”他轻笑一下,柔和了原本冷情的面容,“你是新来的吧,我从不坐别人的车的,因为那代表,我把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明白吗?” 司机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才恍然大悟道:“明白了,那少爷慢走。” “嗯。” 还真是个谨慎备至的人呢,兆瑞轻扯嘴角,从树后走出,看着叶卿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义父对他,真的算是很好,从小到大,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因为他的命令,他从不曾违抗过。 回家,真是个温暖的字眼,叶卿不自觉的微笑,他好想将来有一个自己的家,家里,有自己喜欢的人…… 自己喜欢的人,唉……轻叹口气,大门已经在眼前了。 “少爷好!”门口守着的两个男人弯着腰,问好之后便立刻打开了门,顺手接过叶卿手里的东西,一个留在原地,一个跟着叶卿走了进去。 “义父。”依靠在沙发里读报纸的中年男人闻言抬头,英俊的眉眼,紧抿的薄唇,表面柔和的眸子暗藏着几分锐利,慈祥笑道:“回来了,去洗洗手,吃饭吧。” “好。”他听话的先去卫生间,饭菜也在他洗手的短短几分钟之内,一一在饭桌上布好。 “怎么样,在学校还过的好么?”刚坐下,义父便为他夹了几筷子香喷喷的菜,他点头道:“嗯,还好。” 但是没想到,义父却接着道:“这次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商量?不,是非做不可。 “义父请讲。”他端起碗,慢慢吃着。 “江家要选继承人,下面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是我们要挺的人,二儿子,他自己本身的实力就摸不透,而三儿子,则是流落在外,你知道是谁吗?” 直觉告诉叶卿,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是谁?” 男人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呈上一叠照片,他放下筷子,擦擦手接过,一一把照片放在了饭桌上。 别人没看到,第一个跳入视野的,竟是荷言?! “就是他,听说他和你在同一个学校和班级,还是同桌?呵呵,你需要做的,便是不能让他回江家,直到江大少爷继承家主之位,就万事大吉了,明白么?” 至于二少爷,并不在这个学校,他会另行安排人去调查的。 “明白了……”叶卿眼里只剩下照片上笑得跟个孩子的人,似乎是偷拍的,但技术很好,照片里的人在吃着什么,一脸享受的模样,而他挽着的人,则是那天他见到过的……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剩下的几个你认认就好,以后我会带着你跟他们一一去接触的,好了,正事儿说完了,吃饭吧!” 他没有收起照片,叶卿莫名有些窃喜,随意扫了一下旁边几个人的照片,没想到和荷言打牌的江一零竟也是江家的人,再便是一个笑得跟狐狸一样的男人,甚至只透过照片,你就感受到他的狡猾—— 这是江家的大少爷。 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吃着,却听义父又提醒了一句:“听说龙少跟江家的老三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我帮你去查一查,小心为妙。” “嗯,知道了,谢谢义父。” 等到吃完饭,送义父回房,叶卿才把照片全收了起来,拿回了自己的房间,关好门之后,对着某张,看了许久…… 然后轻轻的,轻轻的把照片贴在自己唇上,甜蜜微笑。 良久之后,他把其他照片放在抽屉里,这一张,放到了枕头底下,拍拍松软的枕头之后,才心情很好的去洗漱,或许,今晚的梦里,就会有他吧! 026.夺取你想给别人的 当真的进入梦乡,卧室的窗户却被悄悄打开,这里是二楼,所以上来个人并不是难事,当然,凭他的身手,就算二十楼,若是想上,也照上不误。 重点是,如何在不被人差距的情况下潜进来,这里可是大毒枭的住宅,守护森严,不过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兆瑞如猫儿般落地无声,进来之后立刻转身关了窗户。 已是入秋,天气开始泛冷。 这是个很简约的卧室,浅蓝色的基调——窗帘,床单,枕头……给人一种疏离,偏偏床头一盏明黄色的暗灯却温暖了这种说不出的冰冷。 果然很符合这个人给人的感觉。 他缓慢走近,一步步,离着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张没有防备的睡颜也撞入视线,这人是自己的对手,敌人,仇人……他不断的说服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俯下身子,想去亲吻那紧闭的薄唇,粉白色的,带着对他来讲,无声的诱惑。 陡然,那双眼睛在他得逞之前睁开,叶卿吃惊之下立刻做出反应,可是他快,兆瑞比他更快,被窝下的腰侧,已经被抵上冰冷坚硬的东西。 是……枪? 他不动了,唇却被人欺上,狠狠的蹂躏着亲吻,不停的深入,到他不能呼吸为止……就算如此,他的大脑还是很快脱离混沌状态,飞速运转起来。 兆瑞为什么会在这,他有什么目的,还有……义父的家可不是只养着一条狗就万事大吉的普通人家,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松的闯进来! 湿热的舌头勾勒着他的唇线,兆瑞意犹未尽的站起来,眼里的迷恋已经变为看不透的深沉,手却丝毫不放松的拿枪抵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红肿的唇说出的话并没有浸染上他渡过去的滚烫温度,兆瑞略有些失望道:“一个,非常想对你开枪的人。” “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否则我一喊,就算你开枪,你照样也会交代在这!” 叶卿仰视着他,不留情的威胁却换来一个不屑的笑容: “说的对啊,但是你若是死了,那你心里的那个人,该怎么办,你舍得吗?”谁说他是正人君子的,谁说只有坏人才会不择手段的? 叶卿抿紧唇,不说话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一了百了,但是,为什么我就是舍不得呢……”手抚上叶卿的侧脸,柔滑的,温热的,他不禁想要更多的顺着他的睡衣领子探了进去,叶卿身子一抖,却让他找到了更好的报复方法。 于是便一手拿着枪,一手慢条斯理的脱起自己的衣服来,解着扣子,眼睛紧紧盯着叶卿,叶卿不是好相与角色,所以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等到一丝不挂,他便轻巧的滑进被窝,叶卿自始至终都是那副表情,但他知道,他是在伺机寻找逃脱的机会,可是…… 来不及了。 就算只有一只手可以用,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一边脱着身下人的睡衣,一边去感受睡衣下逐渐紧绷起来的身体。 然后,握住他的脆弱,缓缓动作,人都是肉做的,就算表情微变,但身体总是比什么都诚实的展示着它所得到的愉悦。 直到感受到手心的湿濡,他才借着这慢慢去开疆拓土,叶卿咬牙道:“卑鄙。” “谢谢夸奖,以后我还有更卑鄙的,你慢慢享受吧。”一边说着,已经将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的欲望,缓慢却坚定的侵入这具青涩的身子…… 闷哼一声,叶卿被他在脱衣服时候就被睡衣绑起来的双手紧握成拳,兆瑞……你给我记着! 可已经容不得他想再多,身上的人节奏猛然加快,逼得他只能狠狠闭上眼睛,骗自己去把身上的人想象成别人…… 027.感情是笔债,越还越亏欠 “他死了?”穿着纯手工制作的黑褂子的男人蓦然转头,似乎还有些不能消化这个消息。 下属低着头,语气肯定道:“是,而且是在几年之前就已经过世,只是一直无人知晓而已,因为之前他就不喜出门,所以……所以才在最近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男人带着满满沧桑的眼神黯淡下来,人,终究逃不过时间的消磨,谁都会有一死,只是这人的死,自己格外不能接受而已。 “你先下去吧。”他挥手,自己则进了书房,从被锁住好久的抽屉里翻出一本陈旧的笔记本,打开,一张黑白照片掉了出来。 那上面的两人之间没有丝毫距离,那么近,幸福一伸手就能握个满掌,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那人却不在了,继续留下他一人承受着思念的侵蚀。 他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了的时候亦是这样。 那那个孩子呢?他教出来的孩子,一定跟当年的他一样,倔强而带着令他着迷的孤傲,本以为该死的人都死了,或许他与他之间,还有一线转机,但没想到的是,一切已经成定局。 江家的家主叹口气,把照片抚摸许久之后方才放回笔记本中夹着,我们,迟一点,天上见。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看看,他教出来的孩子,是否有成为江家继承人的资格。 他不会令他失望的,他坚信。 周一开学,荷言揉着眼睛百无聊赖的读着英文课本上的词句,身旁的位子还是空着,奇怪,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叶卿迟到,一般来讲都是他迟到的几率比较大的,眼见着就要去升国旗,他皱皱眉,难道叶卿生病了? 果然,到了升国旗的时间叶卿还是没来,荷言跟在人流后面,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眸,是兆瑞。 “在担心你同桌?”兆瑞依然是春风满面的模样,端的是一副关心同学的无害面孔。 “嗯,他从来不迟到的。”荷言语气里透漏着关心,兆瑞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表情竟变得有些阴郁: “荷言,你对谁都是这么好么?” 所以才让叶卿对你死心塌地,百般小心的去暗中帮助你,呵护你么? 荷言不明白他的话中话,坦白道:“不是对谁都这么好,我哪有这么滥情,叶卿是我的好哥们,我关心他,没错的吧!” 好哥们?兆瑞在心里冷笑一声,你当他是好哥们,怎么不问问他当你是什么。 嘴上却附和道:“是啊,关心是应该的,不过他没来可能是身体不适吧,不用太担心的,嗯?” “嗯。”荷言点头,只以为这只是同学之间再普通的对话,没有看出兆瑞眼底的几分嫉妒。 第二节课下课时候,叶卿才姗姗来迟,脸色很是苍白憔悴的样子,荷言站起来给他让座,不由得问道:“叶卿,你怎么了,生病了么?在家好好休息就好,上午就别来了嘛!” 叶卿表情一僵,随即又恢复淡然,硬扯出一丝笑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只是夜里没盖好被子,所以有点感冒,对了,前面两节课的笔记记得借我抄下。” “我早就给你抄好了!”荷言把他的笔记本递给他,“看你没来,就趁着下课时间写了两份,对了,你吃早饭了么,我去给你买。”说罢就要起身,却被人拉住胳膊。 “吃过了,不用麻烦了,”叶卿闭了闭眼,荷言对他的好,本身就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毒,可下毒的人偏偏还是不知半分情,“我不饿,就是有点头晕,给我捏捏吧。” “哦,好。” 伸出双手,在叶卿额间用力捏着,紫红的颜色很快覆盖了苍白,视野里多了一盒酸奶和一包面包,荷言转头,是兆瑞,他把东西放在他的课桌里,没有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荷言点点头,无声说了句谢谢,继续给叶卿揉捏。 而叶卿闭着眼,自始至终没有看到兆瑞。 ——卷二·校园江湖·完—— 卷三:家主之位 028.原谅我爱的自私 看着叶卿难看的脸色变好很多荷言才收手,再自然不过的将课桌里的东西拿出来,塞到叶卿手里道:“这是……咳咳,这是我早上带的,没吃完,给你吃吧,不饿也吃一点,好不?” 看兆瑞的样子,是不想让叶卿知道是他给的?兆瑞做好人也太低调了吧!荷言未多想,反正只要叶卿肯吃就好。 叶卿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捧在手心,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嘴角的笑意不再僵硬,而是带着几许奢望成真的不真实感,他轻声道:“当然好,谢谢你。” “额,不用客气……”荷言心虚,这不是他买来的,哪承受的起这句感谢,不过看着叶卿把包装撕开,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似是在吃着什么人间美味的样子,他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晚自习放学后,叶卿还未走出校门,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打开一看,随即快速狂奔出校门,赶在荷言回家之前,将荷言回家路上的‘障碍’扫清,没想到江家家主的动作这么快,竟已经开始下手找荷言了。 书包里的麻醉枪派上了用场,叶卿把几个人拖到草丛里,等麻醉时间过了荷言早就回家了,他擦擦头上的汗,手机再次震动,接起,是义父。 “做的怎么样?” “已经处理好了,但这样有用么?”江家不是好对付的,一次不行,肯定以后会派很多的人来。 “暂时先这样处理着吧,必要时候,把荷言除掉也未必不可,”那边的声音透着冷酷,叶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不过这不是明智的决定,要是被现任家主知道了,也会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只能盯紧他,” “我知道了。” 说了没几句,通话已经结束,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叶卿蹲下,身形隐在草丛中,看着荷言逐渐走近,身边跟着一个熟悉的男人…… 又是他? 叶卿皱眉,他到底和荷言是什么关系,为何总是在荷言身边看到这个人?!荷言毒发时候,以及照片上…… 美眸变冷,希望他和荷言的关系,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荷言拎着一袋热乎乎的豆腐脑,听着楷祭讲着餐厅里发生的趣闻,不时轻笑几声,神情很是放松。 “没想到你融入的这么好嘛,赚了多少了?”荷言倒退着走着,语气里不乏揶揄,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狼王也有伺候别人这么顺溜的时候,殊不知,若不是他,楷祭根本没有要外出赚钱的念头。 楷祭不想看见他活的这么累,就是这么简单。 但他也不想让荷言有什么心理负担,只弹了荷言一个脑瓜蹦,“你啊,就知道钱钱钱!这个月因为学生都上学了,地理位置又不错,所以老板说有分红,大概两千左右吧,喂!”话还没说完,就见荷言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因为他没看路所以竟被石头绊倒,还好楷祭眼疾手快的把人捞进怀里。 “走路看下路会死啊!”有惊无险,楷祭接过他手里的豆腐脑自己拎着,荷言嗔他一眼,却让楷祭心尖一颤。 荷言开学之后,都是各忙各的,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聚一聚,算来,也是好久没亲热了,楷祭快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荷言不满,“什么叫算账啊!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么……”忽又想起那次自己偷跑出去,顿时底气不足的感觉。 楷祭自然也想到了,坏笑道:“咱们之间,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吧,回去洗白白等着我,别逼我亲自动手哦~” “你个大色狼!”荷言佯怒,却在下一秒转身就跑,留下一串清脆笑声…… 刺激着叶卿的耳膜,他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看着荷言和楷祭远去的方向,义父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必要时候,把荷言除掉也未必不可。 如果得不到你,我宁愿选择和你一起死,这样,就没有别人来妨碍我们了,对么? 029.吃醋 “以后倒退着走路,记得握住我的手,这样就不会跌倒了。”楷祭终于在进门的霎那抓住荷言,将他抵在门后,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嗯。”荷言喘着粗气,任由被人紧抱在怀里,细密的吻,沿着耳边蔓延…… 还有一件事,便是江家要选继承人,不能让江家的大少爷继位,不然‘毒瘤’只会越长越大,到我们无法控制的地步,江家大少和大毒枭有着不同凡响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手,你记得注意一下这件事…… 那天局长说在后面的话不经意间记起,兆瑞将手机阖上,抬头看向几朵白云点缀的天空,澄澈宁静,晴朗中带着几缕怡人的微风。 刚才有消息发过来说,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内部消息是江家家主在寻找继承人,而有人从中作梗。 不是别人,就是叶卿。 生活和这天空截然相反,宁静的表面下,是暗潮汹涌。 荷言是江家的三少爷?呵,真是无巧不成书,荷言身后没有半分背景,如果他继位,那么对警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说,除掉叶卿的时候到了么……他捏捏眉间,那晚难得的温存,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是,他是喜欢上叶卿了,或许一开始只是被他的容貌惊艳,但之后,却也被他的深情所感动。 尽管这深情,不是给自己的。 尽管他还有大仇没报,但在那人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想办法保住他。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叶卿眼角余光看着荷言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跑完圈之后老师便不管了,大家各玩各的好不自在,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过去。 “怎么不去打篮球?”在他身边坐下,身边的人懒懒抬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无趣道:“累,不想去。” 累?同样都是跑了三圈,他怎么感觉不到累?叶卿逼迫自己不去追问缘由,只是悄悄咬紧牙关,情绪平复了一下才道:“这个周末有什么打算么?” “没啊,睡觉算不算打算?”昨晚竟差点被那只该死的狼得手,还好他神智够坚固,没有被全部攻破堡垒,气氛好得要死的紧要关头,及时提出用手帮助那色狼解‘忧’。 叶卿轻笑一下,声音柔软的让人酥了身心,“正好,我义父送我一辆车,我带你去兜风吧,好么?” “哇,”荷言一下子清醒了,“车?自行车?你别告诉我……” “是跑车,自行车我怎么拿得出手载你。”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果然看见荷言的嘴巴张的更大: “牛!”他竖起大拇指,“有钱人就是好啊,那就这个周六晚上好了,去山路!”兜风要的就是刺激。 “好,那说好了,到时候在学校门口等我。”叶卿笑容越发灿烂,越发的将不可告人的心思掩盖的天衣无缝。 但是事实却是,今天才是周二,离着周六,还是有一段时间的,叶卿虽然没有放松警惕,但有人总是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这天,按照惯例在放学后急行在荷言之前‘洗马路’,还未察觉异样,就见一个人大大咧咧的骑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自行车挡在他的面前。 “是你?”叶卿并不知道兆瑞的来历,那天他问了,可他没回答。 “是我,很意外吗?我只是想啊,既然咱们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我要是不对你做点补偿,有点良心不安啊,上来吧,我带你去吃东西,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我相信你会给我这个机会,不会让我用别的方式逼你就范,对吧?” 卑鄙的用着威胁的语气说着,兆瑞就是知道叶卿不会拒绝,而且,懂他的意思。 果然,那人脸色沉了下来,墨色眸子愈发凌厉逼人,口气不甘不愿,说出的话却是顺从的:“好,但是是我带你,不是你带我。” 看来今晚是不能盯梢了,希望江家的人不要这么勤快,每天都来拦人,要是被兆瑞发现了什么,说不定会比不盯梢这件事更糟糕。 “好啊,随你意。”兆瑞跳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厚脸皮的斜坐在后座上,双手揽着叶卿精瘦有力的细腰,美美的哼着小曲出发。 叶卿忍气吞声,没有说什么。 030.你没有幸福的资格 叶卿和兆瑞刚离开,荷言就出现在转弯处,不过身边却少了一个人,楷祭说今晚要加班,让他自己先回家。 转过弯来走了没几步,荷言停下脚步,慢慢抬头,视野里,出现的是双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电线杆上的人—— 江一零。 微微有些杂乱的头发,似笑非笑的嘴角,高高在上的眼神,目空一切的气息。 “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心急,看来有些事,是时候该告诉你真相了。”他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荷言却绷紧了神经,江一零之于他来说,是无法磨灭的噩梦,所以不得不提防。 “是什么事?”这条路往往没有多少行人,因为这是条回家的捷径,而捷径,往往充满危险。 “这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跟我来吧。”江一零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说完这句话后兀自迈开长腿走在了前头。 重新回到学校所处的那条街上,江一零直接进了一家酒吧,越过疯狂摇摆歌舞的人群,直接带着荷言到了一间优雅的包厢。 安静舒适,和外面喧嚣的世界截然相反,而且中途江一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代表他是这里的常客,亦或是……老板? 没有那么多心思猜测这个人,荷言刚坐下,江一零已经开门见山的说开了,他把一杯清水递到荷言面前,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道: “你果然和那个人长得很像。” 荷言无话可回,沉默着静待下文。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在你师傅生病的时候趁虚而入,用他的命做赌注,利用你初出茅庐的冲动和自以为是,将他的死,加注在你的身上,是因为,他该死!”果然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家伙,第一段话,就点明了荷言噩梦的缘由。 “不许你这样说我师傅!”意料之中的反应,江一零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要告诉你真相啊,你师傅,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间接害死两个女人的小三!” 荷言怒瞪着他,书包带已经被抓的变形,手背青筋暴起,他面对什么都可以冷静,不紧张,但唯独师傅的事不行。 师傅在他眼里,是比亲生父亲更亲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侮辱他,任何人! 而对面那个恶魔还在朝着他的伤口上撒盐,“我慢慢跟你讲,你师傅当年,是在我和大哥的母亲生下我们俩之后才出现的,他是西街的神话,无人可以超越,可就是因为他的出名,才吸引了父亲的目光,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江家现任的家主本不是同性恋,但奈何世上有着一个叫做一见钟情的词,为了荷言的师傅,他不惜和家里人反目,想带着那个人远走高飞,但江一零的母亲以死相逼,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换来的却只是江家家主留下的承诺。 荷言的师傅也不是甘愿被摆布的主儿,江家办丧事的那段时间,一直不曾和江家家主见面,但丧事刚办完,江家家主已经找上门来。 但那时候正好荷言师傅不在家,出去和人切磋去了,荷言师傅的妹妹独自在家,来之前,多喝了几杯,竟阴差阳错之下,和荷言师傅的妹妹发生了关系,有了荷言。 于是一切都不可挽回了,感情最怕的是背叛,比背叛更可怕的是误会。 荷言生下之后,荷言师傅的妹妹便因大出血而去世了,所以江一零说荷言师傅是害死两个女人的罪魁祸首这句话,是对的。 “所以你真正的名字,是叫江荷言,父亲已经在找你了,但他不会把真相告诉你的,因为那样,你就不会继承江家的家主之位了,但我不想看着你过的这么好,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而你,偏偏是最没资格幸福的一个!” 故事并不漫长,却曲折而精彩,只是其中的血泪伤痛,只有曾经在故事里的人才能体会吧,听着江一零下的结论,荷言只觉得身边的空气全部被抽干—— 呼吸困难。 031.相思夜未烊 “凭你片面之词,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许久之后,荷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从他颤抖的语气来看,其实已经相信了。 江一零双手掩面搓着脸,听到这话,无所谓的笑了一声: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没有理由骗你,如果不是看在你帮我找到了那个人的份上,我会让你蒙在鼓里,然后,在之后的时间里过的比现在更痛苦,好歹,你也是我的亲弟弟。” 荷言嚯的站起来,劈手粗鲁的拿起水杯,江一零原以为他会拿水泼自己,荷言却只是仰头大口的将清水全部灌进去,啪的把杯子又放了回去,冷声道:“谢谢款待了,如果没别的事,我要走了。” 说罢也不顾江一零的反应,直接摔门而去。 江一零愣了几秒,忽然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这个弟弟,真是有趣的紧! 沿着马路狂奔,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所有自己不想承认的东西抛在身后了,可又岔了气,荷言疼得蹲在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眼前,荷言低着头没有察觉,等到人走近了,方才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黑色的旧式衣服,好像是民国时期走来的人,清冷的气质,还未说什么就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身后跟着神色恭敬的两个人,在荷言抬头打量这个人的时候,男人也在打量着他。 像,很像,眉目间的,唇齿间的,甚至于脸型,都有着那个人的影子,他忽然有些后悔这么晚才来找这个孩子,因为看着他,似乎就可以舒缓一些相思之痛。 “你、你是谁……”来人盯着自己的目光让他心里发毛,只好先发问起来。 “你怎么了,肚子痛?”男人却不正面回答他什么,只细语说着,透着说不出的亲昵和亲切,微微弯着腰,关心的意味溢于言表。 “嗯,只是岔气,”虽然不认识,但好歹也算是关心自己,荷言戒备少了许多,“不劳烦您,我没事的。” 他以为只是看到他蹲着,这个男人才烂好心的下车来看看,谁知却并不是这样,男人在他面前蹲下,一股子极好闻的清淡香气扑面而来,熟悉备至。 “你叫荷言,是么?” 这还聊起天来了?荷言郁闷,暗自腹诽老男人你要是寂寞倒退一百米就是花满楼,有的是人给你解闷,不过嘴上还是从善如流道:“是啊,没想到我的名字您也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是个老千,手段高超,在西街很是出名,老头子也恰恰是好这口,想请你切磋一下,不知可以不可以?” 原来是来和自己赌的啊!感觉不那么痛了,荷言才逐渐喘过气来,道:“好啊,赌注是什么?没钱我可不跟你玩。” “你尽管开,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这么大方?不会有诈吧,荷言踌躇,看的出他的心思,男人又道:“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有一个,一定不会害你的理由,想知道的话,就上车吧。”说着站起身来,竟自己侧过身子亲自帮荷言打开车门。 荷言受宠若惊,不过看这老男人也不像是坏人,一定不会害自己的理由?说实话真是让他好奇的很,他拎着书包站起来,嘟嘴道:“还真是会吊人胃口,记住你的话,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哦!” “当然。”男人微笑,弧度迷人。 荷言上车后车子驶离很远,江一零才从酒吧的大门出来,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车子开进一户大宅院,尽管已经入秋,宅院里的绿化带依然郁郁葱葱,借着明亮精致的路灯,荷言好奇的四处看着,随即跟着随后下车的男人进了宅子。 浓郁的檀木香一时令他有些晕眩,一路走来,家具基本都是木质的,桌子,椅子,橱柜,没有一丝现代的气息。 停至一间房间前,进去前,男人吩咐道:“无事别来打扰,拿来些茶水和点心。” “是。”跟随他的两个男人领命退离。 而荷言,则跟着他进了房间,中间有一张不大的方桌,屋子里并不冷,似乎什么地方开着暖气,除了这方桌,还有几个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书,看来这是书房没错了。 男人先去拿了一盒麻将,放到桌子上,对着他道:“坐吧,咱们玩点特别的,麻雀一般是四个人来玩,但今天例外,就我们两个,也就是说,每个人的手里,掌握着26张牌,当然,庄家是28张牌,能玩得起么?” 荷言想起黑小子自己跟自己下牌的画面,觉得两个人跟那个比起来,委实有点多,再说,他荷言还有玩不来的牌? “当然玩得起,来吧。”把书包扔在空着的椅子上,荷言坐下来,摆出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 那眼底的自信和无所畏惧,倒是让男人拿牌的动作一顿,但时光不可能会倒流,他只是活在自己的回忆里,走不出来而已。 032.世上没有巧合 兆瑞带着叶卿,直接进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厅,反正他有把柄在他手里,让他做什么,他肯定不会拒绝的,有了这层认知,兆瑞愈发的开心起来。 “我不饿。”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菜单,叶卿别开头,已经快要十点了,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嗯?”低沉又好听的嗯了一声,意味不言而喻,叶卿只好坐直身子,兴趣缺缺的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外加一杯奶茶,还是草莓口味的。 “你喜欢喝这个啊?”兆瑞好笑不已,看不出来啊,叶卿竟然喜欢喝这种甜甜的,小女生才爱喝的东西,他不正道,“要不是那晚亲自验证了一晚,我还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女扮男装了,哈!” “你够了没?!”那晚是耻辱,每次一想到,叶卿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我爱喝什么是我的事,同样,你的事我也不想管,所以,你也别插手我的事!” 哟,一语双关? 兆瑞叹口气,“只是和你吃个饭而已,有必要扯到那些严肃的话题上去影响胃口么?不过……”他咧嘴一笑,“得知你这个小秘密之后,觉得你可爱许多唉!” 叶卿干脆不理他,因为他已经明白,理他=生气,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几句话的功夫,菜已经上好了,晚上这个点客人比较少,所以效率也高很多,叶卿接过奶茶之后,那服务生却并不离开,而是语带惊讶道:“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他疑惑抬头,明亮柔和的光线下,是对方帅气带着几分野性的脸,是他?!叶卿觉得这顿饭是注定要吃的不安生了。 “你在这打工?”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叶卿随口接话。 “嗯嗯,还没好好认识你呢,我叫阿祭,上次真是很感激你救了我家荷言一回,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呵呵……”他摸摸后脑勺,语气很是诚恳。 却不知道,‘我家荷言’这几个字,足以让叶卿原本所剩无几的好心情消磨殆尽了。 “荷言也是我的同学,应该的,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叶卿就好。” 兆瑞不插话,听着两人的你来我往,暗自揣度,阿祭,这个男人又是荷言的什么人?听口气倒是关系亲密,哥哥还是什么? “好,叶卿,很好听的名字啊,跟你的人很配,作为报答,这顿我请了,你们尽情享用吧!”楷祭没等他拒绝已经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兆瑞惋惜道:“唉……本来还打算这顿我请你的,没想到有人这么积极,他是什么人啊,听起来好像和荷言有关?” 叶卿本不想理会他那副八卦兮兮的嘴脸,不过……“我也想知道这答案,不如你帮我去找?”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只要……”他压低声音,“能讨得你的欢心就好……” 叶卿眼神闪了一下,没有回应。 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用反问来避开,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其实看着兆瑞,就如同看着自己。 他不是情商个位数的人,自然懂兆瑞的意思,兆瑞对他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他想对荷言说的…… ——只要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只要,能讨得你的欢心就好。 荷言见到过很多麻将牌,精致的,漂亮的,普通的,昂贵的……却唯独没有见过这般,握在手里,会有沉甸甸的感觉,不是沉在手里,而是沉在心里。 当所有的牌都被拿出盒子,那种熟悉备至的香味再次袭来,重新占据了他的嗅觉。 “等等!”荷言按住他洗牌的手,疑惑道:“这香气,为什么在你这里会闻到?” 为什么常年在师傅身上闻到的气味,在这个人以及这副牌上,再次闻到?! 男人却似是没有懂他的意思,道,“或许,只是巧合呢?世界上没有独一无二的香水,也没有独一无二的香味,不是么?” “也对啊……”荷言即使刚从江一零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却并没有和眼前的男人联系上,以为只是偶遇到的,或是慕名而来,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松开手道:“我只是忽然闻到熟悉的味道,所以有些惊讶罢了,我以为或许只有师傅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并不是什么高贵香水的味道,而是类似于体香,却又更加清淡香甜,男人听到荷言的话,只是微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033.你主浮沉 在正式开始打牌之前,男人笑吟吟道:“如果你赢了,可以从我这得到你想要的,那如果我赢了,是否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 “可以。”荷言不是只想着占便宜的人,自然是答应的。 “那就好,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输不起哦。” 说话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已经错落有致的将牌排好,荷言切了一声,“放心好了,我不会赖账的。” 难得好牌,都懒得做牌了,荷言仔细审视了一遍到手的牌,发现可以胡很多种番数,不过,如果直接听胡的话,番数会比较小。 “一局定输赢吗?”会不会太容易赢啊? “嗯,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一局就好。”从男人波澜不惊的表情语气,倒是真的猜不透他的牌好坏。 “哈,这可是你说的哦。”番数大小无所谓了,直接听牌,打定主意,荷言把所有牌正面朝下全部扣倒,敲着下巴开始摸牌。 他不是庄家,所以手里有26张牌,但还是按照13张牌的规则来胡牌,所以难度就在于,如何排列这26张牌,两个13张同时听牌,已经看得出牌的好坏了。 尽管看得出荷言的小得意,男人依旧不慌不忙的摸着牌,他眼前有28张牌,不知道他会怎么排列呢? 但有了好的开始,不代表会有好的过程,摸了十几张牌,自己想要的却总是摸不到,而对方出的牌中,更是和自己过不去似的不对自己的口,荷言错愕,不会吧,真的遇到一把好牌也能打成背点的衰事?! 但看男人的牌似乎也没有要胡的迹象,他稍稍放下心来,不过神色变得认真许多。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桌子上的牌也一张张的往下下着,始终没有人胡牌,还真是奇了怪了,直到最后一张牌被男人摸走,荷言才瘫软在椅子上。 “平手……”他下结论,却见男人神秘的摇了摇头。 “胡。”男人把28张牌全推了,荷言瞪大眼睛:什么! 但见男人的牌,一套是九饼开路,二五八万,一四七条,三六饼,中南西加白板,全、不、靠! 而另一套,则是妙手回春,最后一张牌,恰恰是他没摸到的要胡的那张牌! 全不靠加妙手回春,虽然番数不大,但却是很难打出的牌,尤其是妙手回春,完完全全靠的是运气,荷言嘴角抽搐:“大、神……” “哈哈……”男人谦虚的笑了几声,“过奖了,这种程度哪里称得上大神,”那当年那个人比起来,小菜一碟都不如,“那么,既然我赢了,我提出的要求,你会做到吧?” 终于闻到阴谋的味道了,之所以请自己来玩牌,不会就只是为了这个还未知的要求吧?! 荷言坐直身子,想反悔似乎也来不及了,只好点头。 男人站起来,走到书桌那边,用钥匙打开中间的抽屉,拿出一叠不算薄的纸张,随后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抽出了一支笔,走了过来,把文件放在了荷言的眼前。 什么玩意儿,卖身契? “我的要求是,在这上面签个名吧。” 哈?签名儿?这么简单?荷言狐疑的看着他,接过这些纸张,开始翻阅起来。 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虽然内容似懂非懂,专业术语太多,但大大的标题却是能了解一二,这些……不是房契地契还有股份转让书吗? 甲方还没有签字,甲方是转让人,乙方是接收人,但问题是,这些东西是要给他的意思吗?这男人在搞什么,莫非是疯子? “我不能签,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说家产只能给自己家人的,我只想在临死之前,把家产,交给有缘人。” 早就料到荷言不会轻易接受这些,男人把早就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有缘人?别笑死人了好不好,又不是在看励志小说,什么某个穷人救了另一个穷人一命,结果另一个穷人摇身一变亿万富翁,把多少多少钱给了那个救他的穷人云云……这是21世纪!白日梦做起来也要有个限度! “我不是你的有缘人,先生,别开这种玩笑欺负我一个小孩行不行?” 把烫手山芋扔到牌桌上,荷言抓起书包就要走,谁知刚到门口就被男人的两个跟班拦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却没了笑意,他严肃道:“刚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赢了,就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一向在赌海里沉浮的人,莫非还有不懂规矩的时候?” 034.用爱围成风雨禁地 的确,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荷言不甘不愿的转身,明白今晚要是不签字,恐怕都走不出这个门去。 他向来懂得以退为进,只好妥协道:“好,我签,但你可不要后悔把这些东西交到我的手上,吃亏的是你,不是我。”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请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小子有前途。 等到全部签好,男人把一式两份的合约分为两份,交给了荷言一份,道:“拿好,至于一开始我说的,不能伤害你的理由,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荷言水眸一抬,示意可以说了。 “因为,你是我认定的,江家的家主继承人。” 哗啦,握在手里的合约掉了一地。 荷言僵住动作。 江家,家主…… “所以你真正的名字,是叫江荷言,父亲已经在找你了,但他不会把真相告诉你的,因为那样,你就不会继承江家的家主之位了,但我不想看着你过的这么好,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而你,偏偏是最没资格幸福的一个!” 江一零的话言犹在耳,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不会的,不可能……”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再看向男人时,眼底具是陌生疏离,“你骗人的,你骗人!” 他忽然蹲下身子,疯了似的去撕那些合约。 “没用的,你已经签字了。” 男人之前把另一份已经重新锁回抽屉里了,此时说话的语气自然是有恃无恐。 “卑鄙!”他站起来,怒视着他,“我告诉你,我荷言,没有父亲,我是个孤儿,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会是!” 说罢狠狠在那些碎屑上踩了几脚,头也不回的跑了。 江家家主负手而立,不怒,反而嘴角含笑:“我的儿子,果然和你很像,像到了骨子里的那种像啊……” 同样的倔强,固执,表面的顺从,都是在不触犯底线的条件下。而一旦被触犯底线,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会想尽办法挠你一爪子。 重新踏上西街的土地,他才像是踏进了自己的领地般,不再那么六神无主。 已是将近深夜,路上无人,他放慢脚步走着,今天所遇到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有些吸收不了。 西街,他长大的地方,印象最深是师傅将他从街上领回家去,给他洗澡,喂他吃饭,那时候饿的很厉害,身子也虚得很,是师傅的出现,挽救了他一命。 如果说师傅是他的亲人,那这些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在师傅的教导下长大,师傅不是个喜欢打骂的人,教他时候,更多的是用牌与他对话,而之后,师傅死了,他便独自生活,努力的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学习着生存的法则。 赚钱,养自己,在没有遇到江一零之前,他的人生或许就是这么简单。 但现在,事情开始变得复杂,江家,呵,家主,呵呵……如果可以,这辈子他都不想和这些扯上半分关系! 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要他来承受结果! 恨恨把脚下的石子踢飞,却听到哎哟一声。 楷祭满脸无奈的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等你很久都不回家,看来是又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吧。” 有人说,恋爱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关注对方的一切,不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掌控哪怕一秒。 但楷祭不这样认为,荷言有自己的生活和自由,尽管可以透过他的心思知道一切,但他选择让他自己去解决。 荷言,做我的爱人,就要坚强。 荷言呼口气,调整了下心情,样子却还是闷闷不乐:“对不起啦,让你等这么久,我很累,过来背我!” 他张开双臂,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楷祭笑,大步走过去,直接打横把人抱起来。 “喂!是要你背不是抱啊!”荷言吃惊之余有些难为情,哪有这么抱人的啊,又不是女生…… “一样的啦,”楷祭模仿着他的口气,表情滑稽,明显是在逗他开心,“反正都不用走路的,又没人,羞什么?” “……”被迫枕在这人的肩头,他不再说话。楷祭走路很稳,边走着,也稳了他不宁的思绪。 是不是只要这个人在,就算天塌下来,也能眼皮子都不眨的坦然面对。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035.说好的,一辈子 合同即时生效,签了字之后,江家家主已经实至名归于荷言了,把合同交到了律师手里,江棋道:“等我死后,这个连同遗嘱一起宣布好了。” 律师点头,将文件放在保险箱里,连夜带着走了。 而认儿子这件事,任重而道远,首先,要让荷言接受他才行,江棋走到牌桌前,细心的把牌重新理好,或许牌,会是他和荷言之间的转机。 老千,不为牌而生,却为牌而死,相信荷言会是第二个不为牌而死的老千。 他轻抚牌面,温润的触感透过指尖直达心底,如同抚着最亲密的情人。 这可是当年,他和那人对战时,唯一用过的一副牌,他从未在这副牌上胜过,而如今,荷言代替了他师傅的位子,却输了。 如果把这个告诉荷言,相信会愧疚和不服气很久吧,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很不错,他喜欢。 夜半,楷祭从美梦中苏醒,不为别的,只为忽然侵入意识的熟悉气息—— 同类的气息? 他翻身坐起,小心的把被子掖好,荷言还在沉沉睡着,他把他搭在外面的手托起放进了被子里之后,才穿好鞋走了出去。 门打开,夜风清冷,昏暗的路灯下,是女子纤瘦的背影。 楷祭把门轻轻关了,才出声道:“你是……?” 女子转身,同样带着几分野性的眸子里,掺着更多的魅惑妖娆,她扔掉手里的烟,放肆的打量了楷祭一番,才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不是问句,代表她清楚的很。 楷祭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俯视着她,等待下文。 “你是王,对吧,”她慢慢走近,一袭暗红色的紧身短裙愈发清晰的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线条,“不过在那个世界覆灭之后,王不算什么了,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重新再回到那个世界里称王呢?或者说,想不想重新把自己失去的世界,塑造出来?” 楷祭闻言,只是动了动眉毛,没有她预想中的激动表情,甚至眼神都不曾变过。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个?那让你失望了,高高在上久了,发现现在这个样子也很不错。” 女子并不气馁,继续道:“的确,可能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久了,有了放不下的东西,但,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等到女子说完离开,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楷祭依然站在门前那个位子上,只是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眼底染上一抹复杂。 闹钟不要命的在床头叮铃铃响个不停,荷言伸出一只手按掉,又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过了几秒之后才察觉身旁少了逐渐习惯依赖的温度,他霍然坐起来,揉揉眼睛,没有看见楷祭的身影。 奇怪,这只狼通常是比他更会赖床啊,还经常拿着他九点才上班来馋他,怎么今天…… “阿祭?阿祭!楷祭——!!!”嘶哑着声音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没了睡懒觉的心思,荷言穿好衣服下了床,厨房,浴室,都找不到人,难道是出门了?还是回玉里了?他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唉,不管了,先洗漱再说。 洗掉晨起的疲懒,却没了香喷喷的早餐再等着他,荷言翻出几块零钱准备随便买点,可刚打开门,就看到找了一个早上的人,正站在门口,背对着他。 “阿祭?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好久唉!”他随口说着,平时巴不得多和他相处一会儿多说一会儿话的人,此时却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般的没有回应。 怪怪的,荷言眼珠子一转,不再说话,而是小心的走到楷祭的前面。 菱角分明的脸,几分不羁,眉宇间,几分隐然的跋扈,只是眼睛紧闭着,薄唇紧抿着,失却了他惯见的温柔神色。 不会吧,站着睡着了?!荷言伸出手推了他一下,纹丝不动,只是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一霎那充满嗜杀的陌生,让荷言狠狠心悸了一下,不过那似乎只是过眼烟花,快的更像是错觉。 “你起了?几点了,我去做早饭。”楷祭咧嘴一笑,仿若灵魂重新注入身体,又再次鲜活起来。 “被你吓死,不用了,我去买一点吃就好,都要来不及了,你自己做自己的份儿吧,我走了。”想说以后不要再不打招呼就忽然消失不见,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会显得自己很软弱。 却在下一秒,被人用力抱在怀里,大街上已经有了行人,荷言欲挣扎,耳边却响起低沉的话语: “以后再也不会了,”这句是回答荷言未说出的话,“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记得,要相信我。”这句,是听了那女子的话之后,愈发的惶恐不安之下想要的承诺。 不知道楷祭在发哪门子的疯,荷言只得点头闷声道:“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你得陪我一辈子,那我自然也不会离开你了。” 腰被勒得生疼,但彼此紧贴的身体,却让荷言感受到了对方不一样的心跳。 “记得你说的话,”这句话听得荷言想笑,昨天还有人要他记得他说的话,他说的话多了去了,难道每一句都要记得么?不过楷祭的下一句话,却让红霞毫无预兆的染上腮畔: “荷言,我喜欢你。” 明明是冷清的早晨,却意外提早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荷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圈在他腰间的手臂,就是回答。 036.你是我快乐和痛苦源泉 周五放学时候,叶卿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耳边是不断呼啸而过的车辆,陆陆续续有学生说笑着从他身边走过,走得慢了倒是赚的不少回头率。 兆瑞跟在他身后,也是不紧不慢的走着,看着叶卿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褪去。 放学之前,他已经把叶卿开玩笑之下要的东西,给了他了。 不知道他看了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呢…… “你还要跟我多久?”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叶卿突兀开口,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条路是你家的吗?我正好也要走这条路,怎么,你有意见?” 兆瑞边说着,边无赖的挑眉。 叶卿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也猜了个八九分。 “好嘛,人家只是想送你回家也不行,你嫌弃我哦?”见叶卿不说话,兆瑞又补充道,看着美人儿吃瘪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心情大好啊! “随便你。”想尽快知道兆瑞给他的信封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却也在逃避,不想触碰到他无法接受的真相,于是便走的这么慢了。 不过这人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路上还有这么多人,还这么大声的说这种话,他还真敢! 不再理会身后的跟屁虫,叶卿陡然加快脚步,想将人远远甩开。 兆瑞没有追上去,而是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眼角眉梢的笑意,随着微风飘散。 夕阳的余晖纷扬了整个世界,一身板正干净的校服,单手拎着书包慢慢走着的阳光大男孩,第一次眼底具是阴霾。 小跑着钻进自己的房间,叶卿关好门,坐在地上就开始翻书包。 粉蓝色的信封很快被翻了出来,叶卿深吸口气,撕开信封,里面的东西便掉了出来。 是……照片?还有一只录音笔。 他一张张翻看着,下唇被咬的愈来愈紧。 照片有十几张,上面的主角无非是两个——荷言和阿祭,主题也无非是一个——他们是恋人。 眼神,动作,表情,神态……无一不昭示着两人的关系亲密。 荷言本就是个情绪不会掩盖的人,他快乐,会笑得没心没肺,他痛苦,会紧皱眉头无助脆弱…… 也正是因为这样,叶卿才清晰的看到他眼里对阿祭没有顾忌的依赖和喜欢。 终于都看完了,心沉入谷底,叶卿又拿起录音笔,打开,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不甚清楚的人声便传了出来: “吃得这么急干嘛,怕我跟你抢?”男人磁性十足的声音带着宠溺的味道,随即便是淅沥呼噜的声音,大概是在吃面条? “好吃啊……唔,好久没吃到别人做的饭了,自己做的和买来的啊,都吃腻了!”清脆的声音霎那让叶卿的眼底染上一抹温柔。 荷言一个人生活,他是知道的,他也曾努力学习做饭,想着某天和这人在一起的时候,做给他吃,可终究被别人抢了先。 吃完了,荷言又道:“我要去上学了,你记得锁好门哦,拜拜~!” “哎,等等。” “什么?” “给你做了早饭,就没有奖赏的啊,嗯,这儿。” 模糊不清的亲吻碎响,就算没有看到,也可以想象着那个男人点着自己的唇,坏笑却满足的样子。 叶卿手里的录音笔滑落指间,他倚靠着门,缓缓闭上眼睛。 声音还在响着,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连同侧脸那原本滚烫,却逐渐变得冰冷的泪。 慢性毒品的发作时间是有周期性的,周六……大概就是荷言最后一次发作的时间了。 翘着腿悠闲的坐在靠窗的地方慢慢啜着香香的牛奶,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写完作业,下午便一直呆在楷祭干活的地方。 看着楷祭忙忙碌碌,却稳而不乱的样子,礼貌优雅的微笑,俊逸狷丽的面容,挺拔修长的身材,时不时有人对着他行注目礼。 等过了四五点的高峰期,客人渐渐少了下来时,楷祭便有模有样的走到荷言面前,绅士的一鞠躬:“亲爱的,有什么想吃的么?” 荷言被他这副假正经的样子逗乐,不过也跟着正经道:“嗯,的确是有些饿了,随便来几个小菜好了,不过先说好了,本少爷可是要吃霸王餐的主儿!不给钱的。” 楷祭从善如流:“好的,您请稍等,没钱不要紧,”他骤然压低声音,“拿身体来抵债好了。” 随即利落的转身去报菜单去了,留下荷言独自咬牙切齿,死色狼,不让你得手就知道嘴上占便宜! 037.想与你共死 和楷祭一起吃过晚饭,看看时间,已经快要七点了,荷言拿着纸巾抹抹嘴,道:“我今晚会晚点回家,你不用等我,累的话先自己睡吧,嗯?” 楷祭把一杯果汁递给他,问道:“你是要去哪?” “和同学一起去兜风啊,放心啦,玩够了我就会回来了,我走了!” 随口灌了口果汁,荷言未等楷祭再问些什么,就已经小跑着离开了餐厅。 西街外围是郊区,郊区临山,山路自然是有的,在校门口等到叶卿之后,叶卿便开着车载着他前往这山。 上山路之前,叶卿先把车停在山脚下,转头问荷言道:“你会开车吗?” 荷言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开车啊,也没车给我开……” “想不想开车玩玩?我教你,山路崎岖,咱们慢点开着,开车其实很简单的。” “啊?”荷言为难的皱起小脸,“你这车一看就知道很贵……”其实何止是贵,根本就是全球限量版的顶级跑车,“万一给你刮了擦了,我可赔不起……” 但那眼底的渴望和跃跃欲试,却一览无遗。 男孩子,哪个不喜欢车的? “没关系,只要开心就好,车只是身外之物。”叶卿下车,绕到荷言的身侧为他打开车门,让他坐到了驾驶座。 如果兆瑞在这里看着,他一定会为自己曾经所下的结论后悔。 叶卿是谨慎小心的人,所以他从来不会坐别人的车,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去主宰。 但有一个人,始终是例外。 “哇,手感好好!”兴奋的摸着方向盘,叶卿帮他系好安全带,开始一步步教他如何启动行驶。 荷言不笨,只是初学有些小紧张,车子还是歪歪扭扭有惊无险的,行上山路。 夜晚风凉,可荷言还是一头冷汗,要知道,这山路的周围可是没有护栏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危险。 盘旋而上,随着离着地面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难走,狭窄,大幅度的转弯,已经很难轻松掌控,荷言一个刹车,大喘着粗气道:“不行了……还是你来开吧。” 叶卿却笑,语气有些小嘲讽:“怕了?” “怕……”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荷言望着灯光照不到的前路,根本无法知道是直路还是转弯,“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路自然也是不熟悉,这样开了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 “好吧,再开十分钟咱们就下山,下山换我来开,这样行吧?” 他喜欢自己被荷言所掌控的感觉,就算有危险,也享受。 这给他一种,他和荷言之间,不只是兄弟关系的错觉。 “你很坏唉!万一掉下去我可不管。”荷言撅嘴,重新发动车子,殊不知要是真掉下去,那也是两人一起。 车子愈开愈慢,简直要和自行车的时速有的比了,荷言却愈发的全神贯注,几乎全身的神经都绷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断用力,似乎要把方向盘捏碎般,却在此时,胸口一阵失常的心悸,他意识被拉入一片混沌,铺天盖地的痛随即袭来。 一波波冲撞着理智和大脑,外界的一切瞬间不复存在。 叶卿睁着眼睛,眼看着车子陡然加快速度狠狠撞上前面的峭壁,却不曾伸手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紧要关头,他还是起身扑向身边的荷言,就算是一起死,他也不希望荷言死的痛苦。 嘭——!!! 巨大的响声在山间不断激荡,车子受到反冲力往没有护栏的那边冲去,忽而红光大亮,车子竟像是被什么挡住,骤然停住,一个人影从红光中跳了出来。 “荷言!”楷祭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便出手,却还是晚了一步,他用力打开车门,车里的情况让他的心猛然紧缩。 血……尽是血,荷言被人护在身下,看不到伤得如何,楷祭当机立断一挥手连同车和人一同转移到了山下,然后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 “什么!叶卿出事!”听到局长从线人那收到的最新消息,兆瑞拔腿就冲了出去,局长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脯才继续对着电话说道:“我知道了,守在医院继续等待最新消息,先挂了。” 死小子,叶卿出事难道不是好消息么,他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晚了一步,是不是就万劫不复? 楷祭站在手术室外,对着手术室上的红灯发呆,看似冷静,实际只有他知道自己慌得头都痛了。 “叶卿!”兆瑞狂奔到医院之后直奔手术室,可看到的,只有一个男人静静站着。 是他?阿祭。 “叶卿怎么样了!”他抓住阿祭的衣领,气喘吁吁的问道。 楷祭没有在乎他的无理,缓缓道:“在里面动手术,来之前,他和荷言一起受伤,不过,看起来,他伤得比荷言更重些。” 兆瑞他虽然不认识,可那天兆瑞曾和叶卿一起吃饭,相信他们的关系,也和自己和荷言一样吧,不然兆瑞也不会这么关心,所以他理解兆瑞的心情,不由得拍拍兆瑞的肩膀以示安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兆瑞放开他,失魂落魄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捂住脸。 他不相信叶卿会出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出事,叶卿也不会,他那么谨慎小心,那么理智稳重,没有把握的事他根本不会去做的! 038.各方势力倾轧 “等他出来,你再好好问问他吧,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楷祭叹口气,给荷言的自由太多,到底是对是错。 兆瑞没有回答,抱着头沉默不语。 等待是漫长且不给人任何松懈的机会的,等到手术室的门打开时,天已经大亮,楷祭和兆瑞同时冲上前去。 “医生,怎么样?”异口同声的问着,医生摘下口罩,面无表情道:“你们谁是荷言的家属?” “我!”楷祭举手。 医生继续道:“荷言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转到普通病房就好,但他头受到撞击,暂时不会醒来,叶卿的家属是哪个?” “是我。”兆瑞声音嘶哑道。 “他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转到加护病房,你跟我来一下。” 兆瑞揉揉干涩的眼睛,跟着医生走了。 叶卿的义父目前在国外,就算得知了消息也无法赶回来,便派了人到医院去陪着,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自家的少爷也已经躺在加护病房里了。 “病人肋骨断裂两根,伤及肺叶,心脏也被震伤,后脑严重的脑震荡,如果危险期渡不过去的话,那我们也无能为力,本来建议你将他转入更好的医院,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病人根本经不起颠簸了,哪怕一点。” 医生说着手术后的结果,兆瑞拍着桌子站起来,双眼满是血丝,语气很冲道:“渡不过去是什么意思!!” 医生不为所动,对于激动的家属似乎司空见惯,依旧平静道:“他求生意志不强,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求生意志。” “……”兆瑞闭了闭眼睛,他是真的要被叶卿逼疯了。 “那都有什么办法可以试试,光是这么看着,等着,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医生道:“那这就要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重新愿意努力活下来了,治疗方面我们自然全力以赴,但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了。” 有什么可以让他重新愿意努力活下来? 兆瑞剑眉一皱,荷言算不算? 楷祭坐在床边,冷冷看着床的另一边所站着的一排人。 “你是他的什么人?”江棋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你呢,你又是他的什么人?”楷祭不为所动的反问。 这个男人他知道,虽然从未见过面,但荷言的事情,他向来比荷言自己都清楚。 他是荷言的父亲,而站在他身后的,则是江一零。 站在门口挤不进来的,是貂哥。 阿原悄悄问道:“老大,那老男人什么老头,竟敢挡住我们的路!要不要……”他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貂哥狠狠赏了他一个暴粟:“白痴,连江家家主都不认识,想动他?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吧!” 荷言出事,他也着急,可再着急有什么用,江家的家主和荷言什么关系,他也想知道的很,想到这儿,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阿原咬着手指头,不然自己真要尖叫着逃跑了,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啊,但愿除了他和老大没人听见,阿弥陀佛…… “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将会是我所有家产的继承人,他是江家的人,我在这,天经地义吧。” 刚来就被赶,心情很不爽,荷言自己说自己不是江家的人也就算了,连一个外人都要质疑,真是活腻了。 若不是看在他悉心照顾荷言,似乎关系不一般的样子,他早就让人把这他拖出去处理掉了! 江棋的暴戾分子蠢蠢欲动,却听楷祭轻笑一声,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 “荷言是孤儿,他唯一的亲人,就是我,什么江家,什么继承人,统统跟他无关,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养伤,你们请便吧,如果还继续在这打扰他的清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抬眸和江棋对视一眼,那深沉的杀气,让一向心狠手辣的江棋也莫名的一震。 “好,等他醒了再说,一零,你在这看着,不要让你弟弟有任何闪失!” 说罢一挥手,带着一众人马走了。 亲生父亲?!貂哥暗自揣度,荷言不是师傅捡回来的么,怎么忽然又多了一个亲生父亲,来头还这么大…… 阿原悄声道:“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陪他,等他没事我就回去。”貂哥刚迈开腿,阿原急忙道:“貂哥要不我陪着您!”结果被人一脚踹开。 “去你的,就知道添乱。” 039.他不是荷言 等到兆瑞到达叶卿所在的加护病房时,看到的却是病房外重重把守的景象。 他没再往前一步,停在病房门口不远处,现在就算进去了,也什么忙都帮不上。 脚步一转,去了荷言的病房。 此时,貂哥、江一零和楷祭正分坐在荷言的病床前,成三足鼎立之势。 貂哥是个生意人,不习惯在沉默中灭亡,率先开口道:“我是荷言的师兄,我们同一个师傅,从刚才的谈话来看,你和荷言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吧,”他目光先是投向楷祭,之前阿原有跟他提过这个人,只是没放在心上而已,“而你,则可能就是荷言的哥哥!” 后面这句,则是对着江一零说的。 后者闻言,却不屑的嗤笑一句:“我没有这么弱的弟弟,要想做我江一零的弟弟,就要变得更强!” 啧,真是嚣张的小子,现在的年轻人哪…… 楷祭直接把两只屏蔽,只专心盯着荷言苍白的脸,右手掌心向上,与荷言手心相对,因他正在输液,所以这只手格外的冰凉,他想渡些温暖给他。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荷言苏醒过来的迹象。 指头无力的动了动,随之蝶翼般的睫毛轻颤,缓缓睁了开来。 “……荷言,醒了?”楷祭喜道,声音柔的不像话,放佛怕吓到他似的。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逐渐从混沌中脱离出来的清亮眸子里,满是对他的陌生戒备,还有几许……畏惧?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自己看错,荷言却努力开口道:“你……你是谁,义父呢,我要找义父……”说着就要抬手掀被子,好看的眸子里已蓄满委屈的泪水。 “先别动!你还伤着呢,再躺会儿……”楷祭一边轻摁着他的肩膀让他不要乱动扯到伤口,一边焦急的问着貂哥:“他还有义父?” 貂哥肯定的……摇头:“从小到大,他身边只有师傅和我,莫非师傅私下偷偷把他收作义子?” 靠,那也太偏心了吧! “不可能,”江一零却在此时插话,那个人明明知道荷言和他的关系,怎么可能去收荷言做义子?“他师傅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你再问问他,还记得什么。” “哦……”楷祭无措,荷言该不会是失忆了吧,他又轻声道,“你要找义父,也总得告诉我你的义父是谁吧?” 不知怎么搞的,他竟觉得眼前这个泪光盈盈单手紧抓被角的荷言,像极了三四岁的小孩…… 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义父哦……”荷言抽抽鼻子,小模样儿那叫一个我见犹怜,“他好像叫……叶安杨……” “什么?” “什么!” 兆瑞出现在门口,一脸的震惊,貂哥和江一零也是一脸的愕然。 在Z市,叶安杨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妇孺皆知,当然,楷祭不知道——他又不是人。 所以就他是状况外的样子,挠挠头不解道:“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叶安杨又是哪个?” 兆瑞深吸一口气,大步迈了进来,坐到床边,试探问道:“你是叶卿?” ‘荷言’怯怯点了点头,又小声补充道:“小名卿卿。” 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楷祭貌似也明白过来了,他抖着手指着‘荷言’,失声道:“他他他他……他不是荷言!” 那荷言呢?该不会到叶卿身上去了吧!亲娘,叶卿伤得很重啊! 楷祭脸一沉就要往外冲,却被人一把拉住胳膊,“进不去的,那里有人把守。” “放心,我自有办法。”挣开兆瑞的手,楷祭匆匆走掉。 江一零和貂哥面面相觑,他们是该走还是该留? 望着顶着‘荷言’身体的叶卿,兆瑞不知是什么心情,当然,也没有给他太多时间体会,叶卿已经撅起嘴,嘟囔道:“我饿了……” “想吃点什么?”荷言的身体伤得不重,所以倒是可以吃点东西。 “我想吃……糖葫芦……”叶卿咬着手指头,一脸的向往——对糖葫芦的。 “好,我去给你买,乖乖的不要乱动,等着我哦!”想摸摸叶卿的脸,可刚碰到,就触电般的缩了回来,兆瑞掩饰的迅速站起来离开。 江一零看在眼里,哼笑:“这下有好戏看了,荷言不是荷言,变成了小孩,这下我父亲,可要左右为难了,江家家主的位子,是不会给一个小孩的。” 貂哥却不觉得有什么:“照我对师弟的理解,他恐怕本来就没打算要继承什么位子,他生性自由,不受拘束,唉……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还能发生这种事,”他看看床上听兆瑞的话乖乖睁着眼睛躺着的叶卿,继续道:“不过暂时还要留在这,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件事。” 不然,这两个人恐怕都有麻烦和危险。 “嗯。”江一零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风景去了。 对自家人都不遗余力的打击,对一个外人,更是不会时时刻刻守着了。 040.知你莫若我 叶卿的加护病房果然如兆瑞所说,防守重重,楷祭却如入无人之境,轻松布下结界,将外人眼里所看到的画面定格,自己则进入结界,来到了荷言身边。 陌生的脸,却在心里清楚这人就是荷言的时候,变得莫名的熟悉和亲切,只是……他蹲下,握着荷言的手用灵力感受着荷言的生命,的确如同他在刚出事的时候看到的那样,叶卿的身体伤得很重。 撤回灵力,楷祭站起来,愁眉不展。 如果再不想别的办法,仅仅凭借人类的医疗设施治疗,存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很小。 耳朵灵敏的听到脚步声接近,楷祭只得先破掉结界,暂时隐匿起来。 “目前的情况怎么样?”叶安杨的声音里带着几许疲惫,前几天才出国谈生意,谁知又出了这样的事,不得不暂时停下一切活动,连夜赶回来查看叶卿的情况。 他只有一个儿子,尽管是义子,但这感情无论深浅都是无法骗人的,所以叶卿,不能有事! 身旁的人低声回答道:“不容乐观,少爷到目前还未醒来,但和少爷一起出事的小子却已经醒了,据医生说……” 说这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前,门前站着的黑西装的男人们纷纷微微鞠躬向叶安杨示意问好。 踏进门,消毒水的味道愈加浓烈,叶安杨不再盘问什么,耳边是呼吸机的‘嘀嘀’声,默默走到病床前,凝视着叶卿被遮住大半的精致面容。 他亦是风雨中过来的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将来若是叶卿接过他的家业,必将也会面对各种风浪危险,本该磨练这个孩子的,却总是想在风雨来临之前多给他些宁静安详,因为他曾失去过,所以知道这些的可贵,这些年也仅仅是让叶卿建立据点,没让他插手其他的事。 只是没想到,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 叶卿,你熬得过去的,义父相信你。 黑道的人总是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信仰,叶安杨抓起胸前的已经有了明显磨损痕迹的十字架,贴在唇上静静站了一会儿,方才招手让人下去准备饭食,他则留了下来,亲自陪床。 楷祭见暂时没情况,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荷言,便悄然离开了。 虽然已是深秋时节,下午的太阳依然暖洋洋的,晒久了也会有灼热的感觉,楷祭拿出上次女子来时留下的联络石,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血快速渗透进石头,楷祭百无聊赖的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没一会儿,他要等的人便来了。 这次没有穿紧身的衣服,却是黑丝袜配超短裙加长身风衣,紧俏有致的美腿勾住了来往行人的目光,楷祭不为所动,淡然看着女子走近。 “叫我来,是有事?”街上喧嚣,女子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穿透力,不被任何杂音影响的传进耳朵。 “嗯,我记得召唤兽一族,雌性的血,可以做起死回生丹的药引,不知是否可以借用你的血一用?” 没有倨傲的姿态,没有万民簇拥的王者之风,女子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随之又自嘲轻笑:“没想到狼王大人也有求人的一天哪。” 外界的声音他们听得见,但他们的声音,外界却听不见。 也难怪这女子会如此不避讳,楷祭不痛不痒道:“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狼呢,你只要告诉我,这个忙你肯不肯帮吧。” “帮,当然要帮,不过,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悠然的从跨在胳膊上的小包包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女子很有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楷祭就知道她会提起上次的事,并用这件事作为救人的筹码,没有犹豫道:“考虑好了,我答应你,只要水晶球到手,我就跟你走,重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前提是,要先得到水晶球才行,楷祭根本不想走,所以抱着的希望便是女子不要这么快的找到水晶球,最好直到荷言老去再找到,那他便没有遗憾了。 “很好,狼王大人可要说话算话,走吧,我去见见那个你要救的人。”很满意楷祭的回答,女子连带着脸色都好看许多,楷祭却拦住她道:“现在不是时候,夜里吧,”等叶卿的义父睡了再去也好办事,“我继续回去守着,你记得来就好。” 女子叹口气,“好吧,你只要不食言,我也绝对不会食言,那我先走了,回去补个觉,再见。” “再见。” 目送女子再次迈着长腿离开,楷祭却没有急着回医院,因为他记起,除了要救荷言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兑换灵魂。 这个,大概只能去找那个人了,好久不去看他,也不知他过的好不好,楷祭去超市买了些度数都很高的白酒,提着消失在喧嚣的街头。 041.拜会老酒虫 自从认识了荷言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西街,楷祭现身于一户古宅前,这古宅建的真是地方,周围没几户人家,临山环水,没有超脱于世俗之外,却也算是半隐居了。 也对,像他们这样寿命没有尽头的人,若是活在人多的地方,总会随着岁月的流逝产生各种麻烦,他还好点,因为有血玉可以寄居。 抬手拉动门上的粗铁环,轻轻叩了几下,然后从手提袋里取出一瓶酒打开盖子,洒在门前一些,便好整以暇的站着等着了。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某只老头就循着酒香来开门,看见地上的湿漉,直接给了楷祭一个脑瓜蹦:“死小子,好东西有你这么浪费的吗!”瞥眼瞧见楷祭手里的东西,一把抢过来,打开看了两眼,立刻眉开眼笑,迈着小碎步直接无视楷祭就往里走。 楷祭一把抓住老头的后领,无奈道:“无功不受禄,在人类世界过了这么多年,您老不会不知道吧?!” 老头嘻嘻哈哈的转过身,明明是一身深青色的褂子,厚重端庄,配上他的动作表情,却让人找不到一丝厚重端庄的样子,真是白瞎这么好看的褂子了。 “王啊,找老爷子我什么事儿?要不,进来说?” “这还差不多。”全天下估计就老爷子敢这么对他了,楷祭跟着老头迈进门之后转身关门,却拉了两下都没拉动这铁门。 嘿,一来就给他使绊子,真不愧是老头!楷祭暗中在掌心注入灵力,这才缓缓把门给关上。 老爷子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王的能力恢复了不少哟,看来老爷子这些年没白等。”语气里有些感慨,不过很快又继续着迷的闻着酒香,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儿都塞进这手提袋里了。 真是个老酒虫! 楷祭失笑,这古宅从外面看来陈旧不堪,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根本不受季节的影响,姹紫嫣红的花儿争奇斗艳,花香袅袅令人如置仙境,衬着这满目的绿色,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沉淀下来。 楷祭亦有本事变出这些东西,比如在荷言生日那天,荷言看到的就是他变出来的,可他和老头没法比的一点是,老头变出的东西都可以演化成实物并维持原状,而他不能,所以荷言抓不到那飘然而下的花瓣,闻不到花香,因为那只是幻境。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知王这次来,是有何贵干?”走到大堂各自坐了,老爷子把酒放在桌子上,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问道。 装什么高深莫测嘛,楷祭这么想着,却不得不为老头能窥测到他的心里想法而感到诧异。 “这次来,是想请您帮忙做一件事,跟人类的灵魂有关,对于灵魂的掌控,您老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相信难不倒您吧!” 求老爷子做事,说点漂亮话那是必须的。 老头笑得矜持而充满得意:“那是,不过就这点诚意,似乎还不够吧!”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桌子上的酒,楷祭立刻道:“事成之后,无条件提供好酒三个月。” “五个月。” “……”就知道老头会讨价还价,楷祭爽快道:“也行。” “成交,”老头的笑容忽然转换为老狐狸模式,“不过我要补充点,我把对于灵魂的掌控能力全部传给我的徒弟了,他出去云游四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有缘的话,或许王能碰到他,接下来就全看王的造化了!” 徒弟?楷祭脸上的礼貌微笑挂不住了,“你怎么不早说!五个月的酒取消!” 老头有恃无恐道:“人间有言灵,说出的话若不实现可是会遭天谴的,王在人类世界过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吧!” 楷祭恨不得把桌子上的热茶泼他一脸,要不是看在他是他们狼族的元老的份上,早几千年前他就这么做了好不! “好,我不食言,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徒弟长什么样儿吧!”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楷祭转身就走。 “哎哎!好嘛,他左耳上有一颗耳钻,是六芒星形状的,等见到他了,你自然就认出来了。”老头见楷祭脸色不善,急忙补充道。 也对,老头教出的弟子,那性格肯定和老头一个级别,还能不好认? 楷祭转身,不甘不愿道:“谢了。” “客气啥,咱俩谁跟谁,慢走不送啊!”老头喜滋滋的抱着酒先他一步奔进里屋去了,楷祭摇摇头,闻着花香独自走出了古宅。 虽然老头有化幻境于实物的能力,但唯独酒不行,也不知是犯了哪门子的邪,亦或是越是想得到越是得不到的真理在作祟,反正他对酒的热爱越浓烈,就越无法得偿所愿。 老头肯定不缺钱,但从他那副好多年不沾酒的猴急模样来看,肯定有钱也没买到,唉,可怜哪…… 042.再生不爱别人 兆瑞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于荷言不是嫉妒怨恨,而是感激,因为灵魂互换的关系,所以他不必惧怕叶卿因没有求生意志而逝去。 坐在床边看着叶卿两手抓着糖葫芦吃的正欢,手指头被他舔的湿漉漉也毫不在意的样子,兆瑞真的无法把以前的叶卿和现在联想起来。 貂哥披着衣服已经在另一张病床上睡了,江一零则在吃着晚饭,兆瑞觉得好笑,明明该陪着荷言的人却要在这里耗费时间。 “吃吃……”唇边微疼,原来是刚才还吃的六亲不认的人现在正拿着一颗红彤彤的,沾满糖棱的山楂果凑到他的嘴边,兆瑞不嫌弃的张开嘴任他把果子塞进去,看到兆瑞这么听话,叶卿眼睛眯成一条线。 “卿卿,你爱吃甜食哦?”拿过旁边的湿毛巾给叶卿擦着手心,叶卿闻言嘟起嘴孩子气的点头道:“是啊,卿卿最爱吃甜食了,可义父说不能吃,可卿卿想吃,呜呜……” 怪不得,那次和叶卿一次吃饭时候,叶卿会点草莓味的奶茶,原来是从小的爱好…… 不知怎的,有些欣喜,本以为再无法参与叶卿的过去,没曾想老天如此的厚爱他,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可以先荷言一步,入侵这个人的生命…… “那是因为吃太多牙齿会坏掉,卿卿乖,饿不饿,我去给你拿饭吃。”说罢想摸摸叶卿柔软的发,可手到中途,最终还是堪堪停住。 他兆瑞是有感情洁癖的人,就算知道这身体里住的是叶卿,也无法对荷言的身体下手……可停住的手却被人握住,他想抽回,却力不从心。 “卿卿不饿,大哥哥陪着卿卿玩好不好?”点滴下午已经输完,所以晚上便自由了些,兆瑞自然不可能说不好,温言道:“想玩什么?” “滑滑梯!荡秋千!”掰着指头数着,却听得兆瑞一头黑线。 望望外面,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了,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七点五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附近有游乐场吗? “出门往东走五百米,有家游乐场24小时营业,你可以带他去玩,在护士10点查房之前回来就成。” 江一零插嘴,顺便拿起纸巾优雅的擦着嘴,天知道听着兆瑞和叶卿之间无营养的对话听的他要抓狂了。 “可医生怎么可能放人……”兆瑞话音未落,江一零便把自己的外套扔了过来,兆瑞抬手接住,明白了。 “谢了。” 给叶卿换上江一零的外套,裤子穿的是荷言本来穿的黑色牛仔裤,尽管沾了些血迹,可看不出来,正好可以顺着这个机会出去再帮叶卿买套新的衣服。 两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手拖手的走出了医院,一出门,夜晚的凉风便扑面而来,兆瑞细细的帮叶卿整了整衣领,叶卿满脸兴高采烈的模样,急吼吼的拉着兆瑞就往东走。 看来叶卿小时候也是很聪明的小孩了,兆瑞记起自己小时候长到十二三岁时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有些汗颜。 赶到江一零所说的那家游乐场,果然是24小时营业而且设施非常的……齐全,不只是有小孩子玩的,还有大人玩的,从外面看此时里面根本没人,也对,今天是周日的晚上,周一大家都要上学了,谁还会有心情来玩? 交了钱,叶卿早就甩开他的手跑到里面去疯了,灯光很好,即便是晚上,场地不算小的游乐场也被照的亮堂堂,兆瑞走到正在荡着秋千的叶卿身后,帮他推着。 “你不玩吗?”叶卿紧抓着秋千两侧的铁链,回头看他,灯光照耀下,那双眸子正反射着璀璨的莹光。 “我……我不玩……”笑话,他一个十七八的大男生玩这种小孩子才稀罕的玩意儿,会被人笑死的好吗! 叶卿嘴巴一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好好好……我玩,我玩还不行吗!”兆瑞立刻投降,走到旁边的秋千上坐下,转头看到叶卿果然开心了,只得也跟着慢悠悠的荡了起来。 秋千、蹦蹦床、滑梯、甚至还走了一遍鬼屋……不过里面只有些吓人的道具,等到九点多时,兆瑞已经累得不行,直接躺在草地上不肯动弹了。 叶卿是玩的开心了,他可苦了,小孩玩起来都没分寸,他老人家只能在旁边紧张兮兮的守着看着时刻准备着,别让人给摔了磕了才好…… 叶卿扭头看到他不走了,大步跨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一起看着这浩瀚夜空。 “大哥哥,你人真好,谢谢你陪我玩。”良久,叶卿才低低开口,暗藏的寂寞,在这夜空中无所遁形。 兆瑞轻笑:“那大哥哥以后都陪你玩,好不好?” “真的?”惊喜的声音传来,兆瑞的心疼舒缓了些,他真的不想听着叶卿用那样落寞的语气讲话,乍惊乍喜,无忧无虑,才是小孩嘛! 身上一重,叶卿竟压了上来,两手撑在他的身侧道:“那咱们拉勾勾,大哥哥可千万不能反悔!” “好啊,来。” 兆瑞伸出手,小拇指被人勾住摇晃: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太好咯!以后卿卿就不是一个人了!” 兆瑞眯着眼看着身上的小孩笑得仿若得到了全世界,忽而抬手将人抱个满怀,没有挣扎,没有窒息的对峙,没有威胁下才能有的温存,只有那人温顺的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浅浅呼吸着。 他横在他腰上的手愈发用力,埋在叶卿肩窝里用力汲取着只属于叶卿的气息。 卿卿啊,若这不是别人的身体,好想现在就要了你…… 043.对考验伸出的手轻轻一吻 凌晨零点,女子准时循着楷祭的气息赶到,楷祭早已布好结界,叶安杨虽留下来陪床,但该睡觉的时候还是要睡觉,此时病房里只有负责守夜的两个男人,不足为碍。 “就是他?”女子玩味的看着床上的人,不得不说就算她审美观眼高于顶,也对这张脸无可挑剔,“果然是上等姿色,王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楷祭不悦,这是把荷言看作他的玩物了么!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反之,他还是我的主人,定下契约的那种。” 不想听别人贬低荷言,污秽他和荷言之间的感情! “主人?!”女子挑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王你……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有本事,让堂堂一族之王任他差遣,我失言了,抱歉。” “没事,快开始吧。”楷祭也懒得与她计较,让开路,站在床尾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丝苏醒迹象的人。 女子手心一亮,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快速的拿着匕首在左手手心割开一道口子,艳红的血便缓缓的流淌了出来。 只是奇怪的是,血落到半空时便再没有继续下落,而是像被什么阻挡住一般悬浮着,随后女子见差不多了,收起匕首,全神贯注的将停滞住的血慢慢用灵力渗透到荷言的身体里去…… 他们召唤兽一族,无论是狼,豹,还是其他的种族,雌性的血都有着强大的疗伤作用,甚至可以用她们的血做药引制成起死回生丹,为战争时做准备。 就算有无尽的寿命,也抵不过意外的发生,如同人类的世界一样,和久必战,战久必和,在战争中,自然也会有死伤。 为领土,为权力,为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为成就霸业……贪心这种东西,不只是人类会有。 思绪被拉远之际,血已经完全渗透于荷言的身体之内,慢慢修复着荷言的心肺经脉,明亮的灯光下,荷言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女子轻舒口气,楷祭还真是第一次庆幸可以遇到她,不然他真的没办法治好荷言,思及此,脸上表情愈发客气:“谢谢你了。” 女子摇头轻笑:“见外了,这是各取所需,王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成,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何王到现在,还没认出我是谁。” 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惆怅。 “你是谁?”楷祭从善如流,眼前的女子是他们狼族的同类没错,但拜托。他们狼族的同胞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住?! “是你后宫中的一员,不过地位,大概只相当于人类世界中的妾吧。” 对于别人来说无异于天上掉林妹妹的好事儿,对楷祭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啊?!额……我向来只专注于族里的事所以……”搔搔头,剩下未出口的话已不言而喻。 “我叫楷娜,楷娜卑微的希望王这次能记住我的名字,人没事了,大概明天就能醒来,楷娜先走一步。” 就知道楷祭不会记得她,也对,王拥有的雌性那么多,只会把自己喜欢的雌性立为王后,其他的雌性,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 可那时,自从见到这个狂放不羁的男人的第一眼时,她就告诉自己,这是她以后要追随无数岁月的男人,无论他的眼里有没有自己。 直到命脉异动,他们的世界崩塌,本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竟可以在人类时间苟且偷生,更没想到还能再遇到王。 这次,绝不让他的眼里映不出自己的倒影了。 不过不是现在,她不急于一时,步步为营才是正道,唔,在人类的时间里呆久了,似乎也变得聪明了呢…… 一阵香气飘过,转头,楷娜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既然人家救了荷言,记住名字什么的,也肯定是要做到的吧! “楷娜……”乱没诚意的嘀咕了几下,楷祭身体已经自发的重新占据床头位置,狼爪摸摸荷言的脸蛋儿,忽然又醒悟过来这是别人的身体,讪讪的收回了手,也不知道老头子的徒弟什么时候能出现,若是要等到荷言和叶卿都老了,那他再出现的话,只能是他的死期! 陪了荷言一夜,早上五点半左右叶安杨过来的时候才撤掉结界,血玉不在叶卿身上,所以楷祭只能化为一只小虫钻进了荷言的耳朵里。 “唉?脸色看起来似乎好多了……”叶安杨惊讶道,昨晚还连夜联络了国外资深的医生赶来给叶卿看诊呢,没想到早上叶卿的脸色便好看了很多,呼吸也不再那么微弱,莫非祷告真的有用?! “看来是少爷福大命大,有神灵保佑呢,老爷可以放心了。”跟着来的老管家也不再紧皱眉头,他是看着叶卿长大的,叶卿最亲的人,除了义父,便是他了。 “嗯,不过还是请医生再来看一下吧,没事的话,我就接他回家养着。”就算睡了也没睡好,神色有些憔悴的叶安杨此时也看得出心情不错,挥手让人去叫医生,自己则坐下慢慢喝着刚端来的热咖啡。 楷祭却听的担忧起来,这身体里住的又不是真的叶卿,要是被叶安杨接回去的话,等荷言醒了,又该怎么应对…… 044.把虚伪全部彻底摧毁 如楷娜所料,荷言身体已经被修复的差不多了,医生检查过后也是一脸吞了鹅蛋的表情,还找来昨天所下的诊断书,确认无误后只能放人,不过看样子,他很有把自己再回炉重造的打算。 保镖把叶卿抱上车,叶安杨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荷言身上,让他枕在自己怀里靠着,直接将人带回家了。 到了下午,荷言终于悠悠转醒,还好,此时叶安杨并不在身边,他正躺在叶卿房间的床上,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咳咳……”荷言被他吓得直咳嗽,劈手把楷祭的脑袋推倒了一边去,沙哑道:“你搞什么,想吓死我啊……” 楷祭却傻笑,虽然声音不熟悉,但这神情,这语气,却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有的东西,只有快要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它的可贵,这句话真不假,才近两天没听到荷言这样对他讲话,就觉得心里虚的慌。 心里被塞得满满的,不过不能忘记正事儿,楷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镜子,严肃道:“荷言,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在此之前,你得答应我,不能尖叫,不能发疯,理智点,明白吗?” 荷言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只能跟着点头,这家伙没吃错药吧,怎么神秘兮兮的…… “因为车祸的关系,所以导致……你和叶卿都受了伤,但车祸造成的后果不止这个,还有就是……你和叶卿的灵魂被调换了,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正住在叶卿的身体里,而你的身体里,则住着叶卿。” 说罢,把镜子举到了荷言的面前。 意料之外的是,荷言反应不大,不不,应该说他根本没反应。 不会是吓傻了吧,楷祭急忙在他眼前挥挥手,唤道:“喂喂,魂兮归来!!!” 荷言却不理会他,只打了一个呵欠,重新躺倒在床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原来还在梦里啊,真是的,那头死色狼在梦里也不安生……” 楷祭愣,怒! 好你丫的,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只不安生的死色狼,不过虽然愤恨无比,却不能把人直接‘就地正法’了,好,这笔帐他也攒着,等将来一块讨回来! 楷祭狼眸一闪,把镜子一扔,扑上去挠荷言的痒痒肉。 “哎呦喂……你干嘛……噗哈哈……哈哈不要……救命啊……”荷言最怕别人来这招,很快便投降,不过楷祭的手一离开他的身体,他便立马翻脸: “我干!竟敢这么欺负我,找死!娘咧又来……”有气势了没几秒,又被人摁住不断欺负,荷言彻底投降了。 笑得没力气,荷言在床上挺尸,肚子疼得一抽抽的,楷祭得意的坐在床边,摸着下巴道:“这下你该相信你不是在做梦了吧,梦里的人是不会有知觉的,当务之急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好好模仿叶卿吧,你和叶卿是同学,模仿他应该不是难事吧!” “吧你个大头鬼,叶卿跟我完全是两个极端啊,他不爱说话,对谁都冷淡的紧,我一天不说话会死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荷言抓过镜子来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嗬!还真的是叶卿,他摸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一脸傻样儿摸着自己的脸……荷言立刻调整了下表情,一脸严肃的望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一脸严肃的望着他。 就算是叶卿的脸,可荷言龇牙咧嘴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像。 难道是因为他一直在脑补自己的脸的关系?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门被叩响。 楷祭眨眼消失不见,荷言只得打起精神来,认真的模仿起叶卿,那啥,叶卿一般是喊进来还是下地开门啊? “请进。”反正他是大病初愈,直接喊应该没错的。 管家迈了进来,见少爷醒了精神头儿也不错,立刻眉开眼笑道:“少爷是下去吃呢,还是我把饭端上来?老爷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少爷给老爷打个电话吧,老爷一直担心着呢!” 荷言坐在床边,高深莫测道:“端上来吧,我这就给……义父打电话。” “唉,好,少爷您稍等!”管家乐呵呵的出去了,没发现任何端倪。 荷言瘫软在床上,拿过床头的电话,举了半天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老爷的电话号码啊!不由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电话扣上,反正管家也不知道自己打了没,干嘛非要听他的?! 打量着叶卿的房间,很漂亮,比起自己的狗窝好太多,整洁明亮,干净素雅,很符合叶卿的性子,桌子上还有笔记本,荷言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几次电脑,除了在学校里上计算机课外,他好奇的端详了一会儿,很快又兴趣缺缺了。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别人的家里,真的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却发现床上好像有什么在反光。 “这是……”荷言走到床边,看到的,却是被嬉闹中推到一边去的枕头旁边,出现的不明物…… 照片? 他拿起来,看清后,错愕不已。 045.喜欢多深,怎么衡量 叶卿的枕头底下,为何会有自己的照片?看样子是偷拍的,没啥艺术感和美感,不对,这不是重点…… 荷言拿着照片端详半晌,连管家再次进来把饭放在桌子上都没发现,管家凑过去,看了一眼荷言手里的照片,不由道: “少爷,不知有些话该不该讲。” “啊?什么?当然可以讲。”荷言回过神,看向管家,发现他的表情中竟有几分担忧。 管家是照顾了叶卿那么多年的人,他又怎会不知叶卿的心思!叶安杨或许因为经常外出没有注意到叶卿的变化和心事,但管家不一样。 他侍候的人是黑道中的大佬,心思何止七窍玲珑。 “少爷,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罪的,但有的路,走起来真的无比艰难而且很难回头,所以劝少爷一句,别陷得太深为妙。” 荷言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你说的,该不会是照片上这个人吧!” “莫非少爷不是喜欢他?”管家也有些惊诧,“我……我时常看到少爷盯着这张照片发呆所以以为……看来是我多虑了,少爷请用饭吧,别凉了,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好。” “嗯……”荷言看着管家离开,小心肝才砰砰砰重新有力的跳动起来,天,叶卿以前经常拿着自己的照片发呆?怎么可能!上学不是天天见吗? 手里的照片嗖的被人抽走,楷祭醋溜溜道:“没想到啊,他隐藏的这么深,够格做我的情敌了,不过情敌就是情敌,永远都不会转变为情人!” “我不相信……”荷言的确有些饿了,一下子坐到桌子旁拾起筷子就往嘴里塞,“他……他人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这种穷小子啊,再说,我们可是好兄弟!” 楷祭却对情敌毫不松懈,环顾了一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你干嘛!别乱动人家的东西啊咳咳……!”说的太快被菜呛到,荷言抓起杯子猛灌一口温水,回头时却发现楷祭已经开始翻叶卿电脑桌上的书本了…… “你给我好好吃饭!对于情敌不能姑息!”犯规的用着灵力快速吸收着每个笔记本上的内容以及探测着其中所夹杂的东西,很快,就被他翻到一本眼中钉。 荷言气恼,不再理他专心吃饭,别说,叶卿家的饭就是好吃,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炸萝卜丸子、蜜汁莲藕、火腿冬瓜汤、银耳雪梨小汤圆……素的荤的搭配得宜,不知道是因为生病才吃的这么好,还是叶卿一直就吃的这么好…… 不过凭着叶卿的家世来说,后者比较有可能吧! 唉……幸福的有钱人哪…… 楷祭眯着眼睛撤回灵力,慢慢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这是一本不算厚的日记。 他没有打算把这个给荷言看,因为里面,字字句句都会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荷言的大杀器,偷偷把这本笔记熔掉,楷祭叹口气,佯装失落的转身: “真是的,没找到证据,不然我就有理由揍他一顿了!” “你敢!不是我偏袒什么,人家又没得罪你,干嘛要这样,再说了,我和叶卿也是不可能发展出啥来的,你……”大可不必担心,后面这句话没来得及出口,油腻腻的唇便被人用食指点住。 楷祭拖过一只凳子坐在他的身前,狂放不羁的眼神此时却盛满认真:“荷言,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有任何和我抢你的人存在,无论你怎么说我也好,总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很怕失去你,懂么?” 活了几千年的,跟活了十几年的比起来,终究几千年的那个懂得更多,所以适当的进行爱的教育神马的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荷言果然被他难得一见的认真吓到,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垂眸道:“我知道……对不起啦,我没顾及你的心情……其实要是,要是你的身边也出现了类似情敌的人物,我肯定也会谨慎小心的!我……对不起……” 楷祭憋笑憋到要内伤,荷言在说什么?他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唉!也许某天出现情敌也会吃醋的唉!忽然盼望那天真的出现一个人能让他狠狠在乎自己一回! 不过乐归乐,其实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说这些话,楷祭暖暖笑开:“我哪有责备你的意思,你都没跟我说过你喜欢我,有点不放心而已……” “啊?!”荷言瞪大眼睛看他,忽又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这还用得着说么,难道你感觉不到啊……” “感觉的到……才怪!” “哦~我知道了,你是骗我的告白吧,嘴角都绷不住了,吓我很好玩?!”好歹生活了那么久,楷祭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五六分了。 楷祭笑得更开怀了,一口大白牙晃的人眼睛疼,把荷言愤恨指着他的手指握在掌心,“好啦,逗你一下而已,哪天啊,我一定要你心甘情愿的,亲口说喜欢我,嗯?” “那恭喜你,等到死吧!” “哈哈!你忘了我是死不了的吗,哈哈……”死色狼笑得那么春光灿烂干嘛,又不是猪八戒,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因得知叶卿可能喜欢自己的复杂心情,平静不少。 荷言夹起一颗萝卜丸喂给楷祭吃,皱眉道:“那既然我和叶卿交换了身体,叶卿现在岂不是要去我住的地方生活?谁来照顾他?他的伤没事吧?” “还说只是兄弟,那么关心他?” 荷言狠瞪他一眼,楷祭立刻老实道:“好好好,他没事,你的身体本来就伤得不重,所以不用担心,现在有兆瑞在照顾着他,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好像失去记忆,回到孩童时代了……” “啊?!”荷言掩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046.长为你透骨透肉透深心 暮云叆叇,天色被遮盖的不那么晴明,兆瑞的心情却是和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是叶卿出院的日子,貂哥大清早就叫人开了车来候着,要亲自把叶卿送到荷言住的地方。 “荷言家的钥匙我没有,要叫人去开锁么?”貂哥问着正在给叶卿系扣子的兆瑞,兆瑞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荷言把钥匙放在了裤子的口袋里,在我这。” 那天晚上叶卿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因为抱得太紧,裤子里的钥匙硌得他生疼,不过,这也正给了他发现钥匙的机会。 江一零伸伸懒腰,慢悠悠道:“我也去,回来你不必送我了,顺便去看一个朋友。” “ok。”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便出发前往西街,叶卿还有些没睡够的样子,窝在兆瑞的怀里闭着眼睛,等到下车时候还没醒来。 兆瑞让貂哥去开门,自己则打横抱起小孩走了进去,寻到床,便把人轻轻放在上面,盖好被子,方才打量起荷言的住处。 很简朴,但也透着温馨的味道,没有电视电脑甚至电话,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一张床,甚至卧室和客厅都不分的。 江一零跟在后面踱了进来,貂哥嘱咐兆瑞道:“西街很乱,保护好他,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其实住在这里……还真是委屈你们两个了。” “怎么会,还要感谢你们呢,我会照顾好他的,不用担心,我家里也就我一个了,住在哪不是住。” 趁着两个人对话的空当儿,江一零则独自走到荷言师傅的牌位前站定,若有所思的望着黑白照片上的人。 ——龙荷秋。 他见过这个人,多年前,这个人还没有皱纹,还没有这般慈祥和蔼的笑容,面如冠玉,技盖一方,笑容清冷带着疏离傲然,也不知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使得父亲为他痴狂眷恋,使得他对他的恨有增无减! 我会讨回来的,替我的母亲。他在心里默念: 从你的外甥身上。 江棋站在窗前,微仰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身侧的人也静静站着沉默不语,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是眼前这个人才能决策的。 “失忆?智力倒退?”手里的诊断书没有看一眼,江棋缓缓喃喃自语着,“是他在惩罚我么,也好,或许这也是考验我真心的时候,呵,就算老了,死了,他也不曾有一刻让我省心,不过,我就喜欢他这样……没关系,无论荷言变成什么样子,这个位置,都是他的。” “是。” 真想腹诽一下老爷会不会太自作多情,荷言变成这样,完全是车祸所致,老爷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把什么事都扯上那人。 还真是应验了一句话,他在时,他是一切,他不在了,一切是他。 “他身边有人照顾着么?”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身侧人的思绪,他立刻回应道:“是,不过不是之前的那个男人,而是换成了一个叫兆瑞的男生。” “哦?”江棋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有些诧异。 还好叶安杨是个大忙人,而且对于叶卿的管辖也不算多,晚上和管家知会了一声,荷言便迫不及待的赶往西街。 “既然叶卿已经失去记忆,那暂时不能让他再去学校了。”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哟,可就全毁了! 楷祭赞同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对了,你不是狼王么,你应该有办法的吧!”荷言两眼亮晶晶的望向楷祭,仿佛他就是普渡众生的救世主。 楷祭再次赞同的点点头,接着补充道:“我的确有办法,但我办不到,而能帮你们的那个人,目前还不知道在哪。” 这什么意思?不知道在哪?该不会还在娘胎里吧! “算了,当我没说,不过既然能调换过来,就能调换回去,就好比螺丝,能拧上,也能拧下来,你说是不?” “是……”这货总是这么乐观,他都不忍心打击他了。 用螺丝来比喻?拧上的时候用的是钳子,拧下的时候却妄想用手做到,楷祭疑惑:“你很急着回去哦?” 看他的样子,似乎用叶卿的身体也过的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好,吃的,用的,穿的……不必再自己花费心思去拼命赚钱买,不必再过的那么拮据,这样不好么? 看得出楷祭的想法,荷言莫名的一股火窜了上来,笨蛋,以为他想换回来是为了什么啊! “要不是看在你想抱我不敢抱,想亲近我不能亲近的熊样儿,你以为我急啊,叶卿的家世这么好,我要是一辈子都换不回去也根本没损失,好,我不急,不急!!!” 楷祭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怔愣起来,眨眼间荷言已经大步跑出很远,他想也不想的拔腿跟上,胸口却霎那被不明情绪占满,让他一颗狼心都沸腾了! 047.跟你借的幸福,他只能还你 等离着西街越来越近,楷祭竟有些后悔把叶卿出院的消息告诉了荷言,虽然叶卿失忆了,但不代表他对荷言的喜欢也跟着消失得干干净净,万一…… 当然,和他想法一样的人不止一个,当荷言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家门口时,却被人伸臂拦下。 兆瑞? 荷言不解:“我是来看叶卿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兆瑞在给他开门时候就下定决心不让他看到叶卿,此时表情并无不悦,而是客气道:“他睡着了,伤刚好,就先别打扰他了,好么?” 好借口!可荷言完全不吃这套。 “我没打算叫他起来啊,我只是看看他也不行哦,奇怪,你和叶卿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嘴里嘟囔着,心里疑惑也跟着越扩越大。 “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准备出去买点菜做饭给他吃,要不一起去?” “我才不去咧,我要进去。”荷言绕过他就要迈进去,兆瑞脸色一放,低声道:“荷言,你别跟我抢他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什么?!” 荷言顿住脚步,停在他身侧,夜晚的凉风拂过耳边,那声音也跟着浸染了夜风的沉重。 “其实,叶卿他……” “荷言!”楷祭赶过来的时候出声打断了兆瑞的话,把荷言从台阶上拉了下来,他们的对话即使隔得远他也有办法听得清楚,有些事,荷言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既然他还在睡,打扰人家总是不好的,咱们还是先去别处走走吧,等他好些了,再来看他吧。” “可是……”荷言还想再说什么,就已经被楷祭拉着手走出好远了。 都已经来了,难道进去看看也不行吗?他们到底有什么瞒着自己,难道说……叶卿真的喜欢自己?! 所以,他约自己去飚车,让自己坐到驾驶座上,自己却在那时候发病,都是叶卿计划好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还不傻嘛,也能想得到这些,”楷祭哼笑,“他是见得不到你,就准备和你一起死呢,其实你知道了也没什么,毕竟现在的叶卿,已经不是以前的叶卿了,你也不必为他的事纠结,你又不欠他的。” 严格来说,还是他欠你的!和你共死……又何曾知道如果真的都死了,会不会有人为此痛彻心扉! “讲话干嘛那么难听,那照这样看来,兆瑞是喜欢叶卿的吧,他是怕叶卿会记起我?唉……感情的事啊,真叫人头大,好,那我以后尽量不和叶卿碰面了,省的大家都不愉快,咱们回去吧。” 还未二十的少年,哪里知道爱情的错综复杂,一旦陷入这漩涡,就只有身不由己的份儿了。 第二天上学,荷言坐到叶卿的位置上,浑身不自在。 虽然自己的位子就在旁边,但那也是坐了很久坐惯了的,一旦换了,还真是各种不适应,跟这身体一样,别人的皮囊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用的顺心。 “叶卿,叶卿?叶卿!!!”耳边响起小胖妞的声音,荷言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呢,急忙正襟危坐,板起脸来看向小胖妞:“干什么?” “额……”小胖妞脸红了一下,“这几天你和荷言都请了假,既然你先回来了,老师让我来给你补课,你中午有时间么?” 啧啧,对叶卿说话就这么战战兢兢,对自己说话就大呼小叫毫不客气,荷言存心想捉弄她一下,轻轻颦眉道:“中午啊……没时间唉……” 美人就是美人,做什么动作都让人只有目不转睛的份儿,小胖妞一时忘了今夕何夕,直到回过神来看到‘叶卿’正不耐烦的看着自己时才结结巴巴道:“哦哦……没、没时间没关系,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可以来找我……” “好的。” “那、那你忙吧……” 看着小胖妞拍着胸口回到自己座位的背影,荷言在心里愉悦的偷笑,补课?拜托,就凭他荷言的学习能力加成绩,还需要补什么课! 所以中午的午休时间,自然可以用来回家睡大觉,只是自来到叶卿家未曾正面见过的人,却在他吃过午饭准备休息时,出现。 “江家的大少要回来?消息准确么?”斜靠在真皮沙发上,叶安杨指间夹着雪茄,姿态慵懒的问着。 “是,据说这次回来是专门为了江家家主之位,看来大少也是得知了江家三少的消息,所以特地赶回来的吧,如果没有江家三少的横空出现,这个位子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马。”属下根据所的消息,细心分析着。 “嗯……也对,咱们必须帮着大少爷得到这个位子,好让江家也完全沦为黑道,这样对咱们的势力也大有帮助,江老爷子这些年费劲心思为江家洗白,恐怕到时候要功亏一篑了,呵呵……” 048.不怕谁将我曲解污蔑 荷言被管家叫下楼的时候,走到楼梯半途,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一时陷入沉思,他们口中的江家三少爷,指的是自己么?为何江家大少爷接位的话,江家就会完全沦为黑道?脑袋快速的转着,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叶卿的家世,现在看来,他的义父,一定是黑道中人了。 “叶卿?怎么不下来?”抬眼看到低着头站在楼梯上的人,叶安杨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哦……是怕打扰义父的谈话所以……”荷言慢慢走下来,面带微笑解释着刚才的失态,叶安杨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他的话信以为真:“我只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也好放心,没事的话,就上去午睡一会儿吧,下午还要上学的。” “嗯,谢谢义父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跟义父客气些什么,对了,你们学校的据点你暂时不要管了,这个据点作废了也没关系,先把身子完完全全的养好才是正事儿,”边说着,他拉过荷言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继续道:“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义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乖,上楼去吧。” “嗯。” 如同演戏般完成和叶安杨的对话,荷言方才迈着稍显僵硬的步子重新回到房间,他发现,他竟不敢和叶安杨对视…… 那双眸子,似乎能洞穿一切,当叶安杨拉起他的手时,他甚至在害怕叶安杨能察觉这脉搏和叶卿的不一样,真是疯了! “别怕,有我在。” 冷汗涔涔之时,大脑里却凭空多出这一句话,不是自己的臆想,荷言浅浅笑开,躺在床上对着雕着漂亮花纹的天花板用力点头。 江一零要看的朋友自然不是龙荷秋,他是他的仇人,哪会和朋友二字扯得上边。漫步于逐渐变得幽静的巷子,最后驻足在一户人家门前。 自荷言给他了地址之后,便只来过一次,可那次那人只客气的与他叙旧了几句,再无其他话语。 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眸子此刻却满是惆怅,他抬手,却不敢轻叩这斑驳的大门。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简直要狠狠唾弃自己一把了,思忖半天,最后还是蹲坐在门前,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这里幽静,却并不代表只有一户人家,几个小孩子嬉闹着从远处奔来,跑在前头的那个手里拿着纸扎的风车,风车呼呼的转着,身后的几个孩子竞相追赶着,忽然噗通一声,却是前头的那个小孩跑得急了措不及防的摔了一跤。 后面几个看到,争先恐后的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是如此纯挚,不带一点恶意,那摔倒的小孩直接坐在地上不起来,哇哇大哭。 却在此时,后面赶上来的某个小孩跑到他的眼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那个小孩的膝盖上的伤口给他吹吹。 “吹吹,痛痛就飞了~别哭了,别哭了……” 不知是嘴拙还是不会安慰人,那小孩翻来覆去的就这么几句,神奇的是,那哭得正欢的小孩很快就变得抽抽噎噎了,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其他小孩已经抢走风车跑了。 “咱们不和他们玩,走,我再给你做个去!比他们的还大,还好玩!” “嗯!” 江一零目不转睛的看着,从头到尾,直到两个小孩手拉手的背影消失于橙黄色的夕阳中。 叼在嘴里的烟已经灭了,可他不曾察觉。 往事一幕幕,在这温暖的余晖中,不断浮现。 “没有妈妈的小孩,他是没有妈妈的小孩!” “他爸爸也不管他,哈哈!呀,他身上的糖果还有唉,快!快抢过来!” 小小的江一零紧抱着同样小小的书包窝在墙角,任由那些该死的小痞子拉扯着自己干净的校服,拳打脚踢不够,还要把他身上所有能抢的东西抢个精光不可! 可他不曾屈服,反抗?双拳难敌四脚,只能尽全力保住自己的东西,书本他们不会要,只会狠狠踩几脚,但保姆给自己准备的零食和零钱,却是他们觊觎的目标。 “抱的这么紧以为就有用?哈哈,看我的!”为首的小孩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小孩下手没轻没重,一阵窒息的疼痛让江一零不得不松开了手,书包很快被抢走,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酷刑结束,分赃时间到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把东西给他们,不用受苦。 但这也代表着,他江一零,已经成为人下之人! 所以他不能,不能…… “可恶!你们几个,还敢欺负人啊!”一道厉喝传来,校园里有名的几个小痞子同时抖了一抖。 “是他!快跑!!” 049.长大难道是人必经的溃烂 “跑?哼!” 江一零捂着肚子奋力坐起来,看得到却是几个小痞子被揍得一塌糊涂的场面,除暴安良的小家伙显然是个练家子,小拳头挥舞的虎虎生风,很快收拾了几个人,并且让他们把东西全留下,装回了江一零的小书包里。 “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打你了?”小英雄回头看到他一脸痛苦的模样,不由得紧张起来,不过立马又跑开了,江一零以为他不管自己了,但很快,小孩便领着一个大人回来了,大人把他抱上车,送去医院。 那时候是几岁呢?八九岁吧,自那以后,他求父亲让他去学跆拳道,去武馆学武,去学柔道……父亲本就不太管他,这些请求,自然也都遂了他的愿,只以为是小孩子的一时热忱。 却没想到,他是如何发了疯的去学,仅用一个学期,便成了那些小痞子忌惮无比的头号人物。 别人打架用拳头,他打架,用命。 不把人打个半死是不会收手的,但奇怪的是,自从认识了小英雄之后,在他面前,他从来都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他们同一个学校,却不在同一个班级,他小小年纪,竟也做到了滴水不露,瞒了他四年,瞒到他离开的前夕,还是用着一副需要被他保护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会玩牌吗?”江一零把他带到家里来玩,家里大部分的时间里只有他和大哥两个人加一个照顾他们的保姆,小孩是怕大人,但大人不在家,所以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久而久之,放学后一起写作业什么的,也成了习惯。 “会一点吧。”齐恬最后一个字写完,合上书本,俊秀的小脸带着作业终于完成的舒爽。 “那咱们来玩几把。”江一零的父亲对牌可谓深有研究,连带着他和大哥从小时候也耳濡目染,江一零最得意的地方也在这里,从小到大,他的大哥从未赢过他,而他的父亲不曾和他对弈过,所以可以这么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输过。 “好啊。” “那定下规则,我赢了的话,你就给我看看今儿放学时候晓玲塞给你的情书!” “什么情书啦!”齐恬不好意思起来,嘴硬道,“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我赢了,你就帮我写一周的作业!” 齐恬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写作业,江一零干脆点头道:“没问题,那开始吧!” 一副完整的牌,两个人玩的话,那对方的牌基本上都能猜到了,没意思,于是江一零把牌分为均匀的两份,只选择其中一份来玩,这样对方的牌就猜不到了,也增加了赢得难度。 只是没想到,齐恬不仅是身手好,运气也好的吓人,三局两胜,最终还是赢了江一零。 虽然输了,看不到那所谓的情书,但问问总可以吧!江一零八卦兮兮的凑过去道:“你的作业一周我包了,不过你能说说,你喜欢她么?” 齐恬老实道:“其实我跟她没说过几句话的,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十二三岁,这个年纪的小孩对于喜欢二字还是懵懂的很。 自古英雄不缺美女,小英雄也一样,其实喜欢齐恬的女生的倒真的是不少,不知怎的,就算听到的答案是否定,江一零还是有些吃味。 “等以后有了女朋友,可别忘了兄弟啊。”拍拍他的肩,学着电视上的人说话,齐恬知道他没有母亲,父亲对他又不是很好,只有一个哥哥,朋友极少,郑重道:“当然!我是不会忘了你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之后齐恬父亲的企业惨遭陷害,客户资料大量外泄,股市狂跌,一夜之间负债累累,逼死了齐恬父母,只留下他和妹妹不得已选择逃离,再无音讯。 回忆到此,江一零嘴边挂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陷害齐家的人,其实他已经在培养势力之后全部查到并且,替齐家讨回了公道,亲手将那些人推入炼狱之中,永不复生! 有时候,人不能活的太天真,以为做坏事,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逃脱法律之外任意逍遥。 他江一零虽不是法律,但他是可以制裁他们的修罗。 扭头把嘴里灭掉的烟吐掉,修罗现在正为情所困,小时候或许不知道,但慢慢长大时,才蓦然发觉能轻易便掌控自己所有情绪的人,只有一个。 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视野里多了一双帆布鞋,样式普通却干净的,鞋带散落着,看来是胡乱穿上的,他抬眸,咧嘴一笑:“又见面了!” 齐恬俯视着他,表情未变,看着鞋带被人细心系上。 “你还来干什么?”好多年未见,他以为今生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而且,他们之间的身份落差,已经大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050.权力不可以任你主宰(上) “哎,对好兄弟说话这么凶啊,我来,自然是要继续履行承诺的啊!”认识江一零的人,或许做梦都没想到这位嚣张至极的人还有会撒娇会抱怨的时候,不然真的会跌碎下巴。 “承诺?”齐恬努力回想,却记不起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承诺。 “一周的作业啊,我不是还没给你写么?” “……”齐恬沉默一会儿,方道:“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都离开学校好几年了,还有什么作业给他写! “我知道!”江一零扯住他的袖子站起来,语气诚恳:“但到底是你赢了,既然现在没作业了,那你可以提另外一个要求啊,不然我总是感觉欠你的,怎么办?” 齐恬狐疑的看着他。 “真的!要不然这么些年,我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的找你啊,我这个人啊,很较真儿的!”这句话,半真半假,齐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的确有些人很固执,固执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只好说道:“那你就……” 就什么?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到要让他做什么好。 趁着他思考的时候,江一零则贪婪的打量着他,小时候的影子还在,但残留的极少,人是经不起岁月的摧残的,那眼底的和年龄不符的点点沧桑,和原本和他一样白皙此时却被晒黑的,依然俊逸面容,都让他胸口发疼。 “那你就请我吃一顿饭吧。”妹妹去上晚自习去了,他正要外出觅食,让他请一顿,正好还可以省几块钱。 “好啊,”收回打量的目光,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中成型,“那走吧!” 他知道齐恬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不会歧视他,只会更心疼他! 这些年,他受苦了…… 荷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窗外满地枯黄的落叶,正有人握着大扫帚慢慢打扫着,此时才是下午四五点钟,可叶安杨却早早的把他送学校带了回来,说是晚上有要事。 正出神的看着,肩膀却一沉,一阵好闻的古龙香水若有似无的萦绕开来,叶安杨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 “知道我今晚要带你去见谁么?” 荷言转身,刚才叶安杨上楼是去换衣服去了,此时正一身板正的高档西服,领口却没有系领带,反而微敞着,露出小蜜色的肌肤,身材保养的极好,再加上混黑道多年,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如今莫非是老男人的天下?荷言不知为何,竟有些不甘心,总被这些老狐狸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他积攒了不少怨气。 可脸上依然是神似叶卿的微笑:“不知道,义父在卖关子?” “呵,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看的那些照片么,今晚要去见的,就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江家大少。” 江家大少?荷言眼睛微眯。 “也是时候该让你亲自去打理一些人际关系了,记住,在这世上,没有人际关系,是根本吃不开且寸步难行的,做我们这行的,尤其如此。” “是,那咱们这就出发?” “嗯。”顺手把荷言皱起的衣角抻平,两人便相携走了出去。 门口已经有两辆车候着,荷言奇怪为何只有两人去却要准备这么多车,更奇怪的是,保镖为他打开的车门是……驾驶座这边? 意思是让他自己开? 荷言疑惑,叶卿家世这般,出门还要他这个少爷自己开车,什么逻辑!而且……因为有了上次车祸的经验,使得他对车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畏惧,见他迟迟不上车,叶安杨从车里探出头来,询问道:“怎么了?” “我……”荷言手心冒汗,强装镇定道:“我手还有点疼,不想开车……” “哦?对了,你伤刚好,瞧我这脑子,老吴,你去开。”叶安杨不疑有他,出声吩咐,站在门边的大叔立刻走上前来,等荷言坐到后面才钻进车里。 车里很是舒适,荷言却觉得一阵阵的腿发软,坐立不安,原来冒充一个人是如此的艰难,如果不是这个身体,他早就不知露出多少马脚了,不禁有些佩服那些做卧底的人。 不过,还好,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有人陪着他,就算不做声,遇到危险时,也总会第一个出面帮他解围,想到此,绷紧的小腿放松了些,暗自唾弃自己越来越没出息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小甜蜜。 江家大少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黑道中的名声几乎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后生可畏,这是叶安杨给江英魅的评价,而且能让他叶安杨放下身段接风洗尘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051.权力不可以任你主宰(下) 会场的排场很大,每个进去的贵宾不仅需要有邀请函,还会得到一枚玫瑰胸针,只是根据每位贵宾的身份不同,胸针的材料也不一样,像叶安杨这样的大佬,自然佩戴的也是白金打造的胸针,叶卿与有荣焉也得到一枚。 走进会场,便是优雅端着酒杯低低交谈的人们,三五成群,四周是流水宴,点心,美酒,美食,水果,还有为女士准备的饮料,样样不缺,荷言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错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好奇的跟在叶安杨身后东张西望着,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却发现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不了就是有钱点,身份地位高点,和普通人一样,谁也没多出个眼睛鼻子,但他们眼中那莫名的优越感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不屑,却比普通人来的讨厌! 叶安杨短短几步已经有好多人上来打招呼,他一一礼貌回应,会佯装熟稔的勾肩搭背,或无伤大雅的开着几句小玩笑,或来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友式拥抱,荷言只是看着,偶尔他们谈话时提及他,大多数自然是阿谀奉承和夸奖,也只是谦虚的笑笑。 “看到如何与不同的人相处么。”终于得到短暂的空闲,叶安杨将一杯浓稠的桃果汁递给他,适时进行说教。 “看到了。”荷言一副很是受教的模样,但实际上他有着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事的规则,他的师傅又何曾没有教过他! “尽量学着点吧,将来会对你大有好处。”很满意儿子的乖顺,叶安杨摸摸他的头,忽而一阵喧嚣打断两人的互动,看来今晚的主角,登场了。 江棋是只老狐狸,而江英魅,则是老狐狸生出来的纯种小狐狸,他和江一零不一样的是,江一零习惯于用自己的努力去得到一切他想要的,而他,则更喜欢直接剥夺别人手中已经成熟的果实据为己有。 这几年吞并了不少大小帮派来扩充势力,手段不可谓不卑鄙,偏偏当事人长得一副无害面孔,凤眼深邃,被长长的睫毛遮盖着,看不清里头装的是算计还是诚意。 薄唇微启,江英魅很是优雅的向大家打招呼且感谢大家来为他接风洗尘,其实也没啥好说的,有的话需要他捏着高脚杯一一去和前辈晚辈们交流套近乎,荷言对江家人无一丝好感,况且眼前这个,还是可能会将江家全部推入黑道的逆子。 虽不喜欢江家人,但心底里却不希望江家会落入眼前这个人的手中,不知是为了那老男人眼中看着他时流露出的怀恋之情,还是纯粹良心泛滥。 “叶叔叔还是这么玉树临风,潇洒迷人,这次从国外回来,带了些古玩字画,还希望叶叔叔会喜欢,听闻令公子对牌很感兴趣,等下能切磋下么?” 果然叶安杨不是普通人物,小狐狸第二个前来问候的人就是他,好话自然谁都爱听,叶安杨却品出了这话里别的意味——下马威,叶卿对牌感兴趣什么的,不会是小狐狸随口诌来的,有次叶卿让他去国外带回一副牌来的事,看来江英魅是根据这个得出结论的。 也就是说,江英魅已经在叶安杨身边安插了眼线,且把他的一举一动,调查的清清楚楚。 但叶安杨脸色却丝毫不变,客气笑道:“哪里哪里,大少真是过奖,小犬虽然喜爱牌,却对牌一窍不通,等下不要出糗才好。” 意思是,你虽然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但你得出的结论与你看到的事实,并不相符。 江英魅目光投向荷言:“只是玩玩而已,不必较真儿的。” 小狐狸道行再深,终究还是得对老狐狸敬让三分,只因两人虽是合作多年的关系,人却总有好胜心罢了。 荷言一个眼神杀回去,愈发谦虚道:“能和江家大少玩一把,就算输,也是荣幸的很。” 江英魅勾唇一笑:“甚好,那就请稍等了,先吃点东西吧,你们请便。”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狐狸转身又投入下一场套近乎中,修长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这个大少人很狡猾,心思缜密,而且做事滴水不露让人抓不到把柄,但偏偏将事情交给他做时,又格外的放心,因为他不会做蠢事出乱子,不过和他交往时,需要注意不能落入他的圈套之中,不然只会被他越套越牢,最后再大的势力,也会被他瓦解吸收。” 低低嘱咐着,江英魅会是以后叶家的头号合作伙伴,让叶卿多了解些,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嗯,知道了。”陪着叶安杨,简直跟陪着一个老师没什么两样,只是教课的内容比那些枯燥的课本精彩的多,荷言吸了一口甜甜的桃汁,跟着叶安杨去填肚子去了。 ——卷三·家主之位·完—— 卷四:背叛游戏 052.就是要刻意误会 会场里一直回荡着轻缓的音乐,等到江英魅和一圈人说笑完,方才叫人搬来桌子加两把椅子放在一旁,位置低调,依旧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荷言拿着纸巾仔细的擦干净嘴,才施施然走到椅子旁坐下,桌子上已经有了一副牌,牌被分成两座,一座是三分之一,一座是三分之二,两个人玩,自然玩的是三分之二那座。 “有什么赌注吗?”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和人赌牌时,都先下注的。 “说了只是玩玩,但你想下注的话,也可以。”江英魅醉翁之意不在酒,玩这个对他来讲,真的只是为了更加拉近和叶家的关系而已。 准确点说,是拉近和叶卿的关系。 荷言拨拨额前过长的刘海,开口道:“什么都没有玩起来也没意思,不如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放心,我不会提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那如果你输了呢?”江英魅反问一句。 荷言心里嗤笑,拜托,他又不是真的叶卿! “如果我输了,你也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同样,不能太过分。” “好,”江英魅把牌抹开,脸上是无所谓的笑:“那请吧。” 他自然不会想到‘叶卿’真的会赢,因为就算他的牌技没达到上等的水准,和江一零以及父亲这样的高手混在一块也肯定是耳濡目染的,刚才叶安杨也说了,叶卿打牌不是很好,只是喜欢牌而已。他也不会想到‘叶卿’提出的要求,到底会是怎样的。 牌到手,没急着去理牌,毕竟义父他娘的还在身后站着呢,来时就说手疼,手疼能表现出玩牌玩的很得心应手的样子么?不能,就算手不疼也不能,荷言只得老老实实的看着牌把牌一张张排好。 相比之下,江英魅就老练的多,见荷言那样儿,早在心里构思着要提一个什么样儿的能得到利益又赚到人情的要求了。 唔,牌还……行吧,两张2,三个A,往下依次是2(K)、1(Q)、3(J)、2(10)、2(9)、2(8)、3(7)……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江英魅吃单的可能性百分之百,毕竟还有三分之一的牌没用上,总会有牌不是一套四张的。 “红桃五在这,三个五。”江英魅先出,荷言扔下三个七,然后你来我往,倒颇有些小孩打牌的意思,大的压小的,没啥看头,反正最后把牌全下去的那个就是赢了呗,好多人看了一会儿便又各自散了。 牌也下的差不多了,荷言见时机已到,低头捏着手里的最后一张牌搓了一下,扔了下去,正好盖过了对方出手的一张A,他出的是一张2…… 叶安杨猛地一眨眼,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他刚刚明明看到的是叶卿手里只剩一张Q,怎么他再张开手时,那Q就变成了2?! “我赢了,至于要求嘛,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荷言拍拍修长白皙的手,示意手里已没有牌了。 “……可以。”这意料之外的结果让江英魅有霎那的迟钝,不过很快调整过来——或许只是对方运气好吧。 “那义父,等我一下。” 跟着江英魅出了会场,荷言没注意到叶安杨眼里不寻常的神色,虽然,他只是在纠结该不该配一副眼镜而已…… 原来不知不觉就在会场里呆了那么久,来的时候天色只是有点暗而已,此时出来,天边已经挂上了一弯浅浅的细月,而天,也已经全黑了。 “说吧,是什么要求?”这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原来不拘言笑的叶卿还很是会吊人胃口。 “很简单,你不能动一个人,他叫荷言,想必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吧。” 此时住在自己身体里的才是真正的叶卿,荷言知道,江英魅这次回来是为了得到家主的位子,而老男人却把所有的财产都移到了自己的名下,江英魅会甘心吗?不会,所以他肯定会去找叶卿的麻烦,正好趁着这个天赐的机会,让叶卿暂时能过的安稳些。 “荷言?哦,你说的是我三弟吧,没想到,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少,为什么不让我动他?”江英魅不由得正视起这个漂亮少年来,他喜欢挑战,尤其是面对未知的,新的对手。 “因为……”他是我的同学?这借口也太不能让人信服了吧,荷言握拳抵在嘴边思忖了一下,摆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神情来: “因为我……那个……你懂得……” 故意把话说的暧昧不明引人遐想,江英魅作恍然大悟状:“哦~我明白了,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暂时不动他,不过若是他不识相,就另当别论了。” “嗯,那就多谢了。”另当别论?等他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恐怕才到另当别论的时候吧! 053.灰黑之间游走 兆瑞一手牵着小孩一手提着购物篮在超市里采购,白天他上学,小孩看家,肯定闷坏他了,所以就趁着晚上有时间,带着他出门溜达溜达。 叶卿对着各种零食看的眼睛发直,却不曾开口讨要,兆瑞看在眼里,挑了几样想扔进购物篮里,手腕却被人抓住。 “不要……” 大哥哥对他已经够好了,他想义父时,他会搂着自己成夜的讲故事哄他入眠,会每天早中晚不辞辛苦的为他做好吃的饭菜,会为他搓背洗衣服……所以他不能再为他增添负担了。 “卿卿不想吃么?”手里的零食被人夺走重新放回了货架上,小孩用力拉着他往前走,脑袋摇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想吃不想吃……” 明明眼底满是渴望却还要装作不想要,真是不坦率的小孩!兆瑞笑,却忽又顿悟! 他、他该不会是! 兆瑞望着小孩的后脑勺,心头酸涩,这不就是自己所百般从他身上奢求的,来自于叶卿的关心么?!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那就算你和荷言永远无法换回灵魂,我也愿意陪你一辈子。 只因我喜欢的是你,本就不是你的身体。 大人们自然不会只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很快大家结伴而行出去寻欢作乐,荷言未等叶安杨开口,便道:“义父,那我就先回去了,希望你玩的开心。” “也好,不过,你和大少出去说了什么?”走在人群最后面,叶安杨很是好奇叶卿会趁机和江英魅提出什么要求,毕竟叶卿这才算是和江英魅第一次结识,似乎有什么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了。 “哦,没什么的,我哪能没分寸的跟他提要求,只是和大少聊了一会儿而已,顺便增进下感情,义父不必担心,那我先走一步了。” 荷言面不改色的说着谎,已经迈出了大门,他挥挥手,独自走向来时坐的车,老吴见他走过来,马上为他打开车门。 “少爷是直接回家么?” “嗯。”懒懒的应了一声,心里顿时涌上说不出的疲累,叶卿原来过的就是这种生活么,枷锁,束缚,算计,尔虞我诈,一步棋都不能走错,对自己最亲的人都要防备和伪装,呵,他倒真心觉得小老百姓的生活更适合他,轻松自在,我意逍遥。 闭目养神了没几秒,车子已经开出好远,老吴实在憋不住心里的疑问,少爷的义父不怀疑,那是因为他和叶卿一起生活的时间本来就很少。自他自新上任少爷的司机以来,无论什么情况下,少爷都不会让他开车: “少爷……少爷不是曾说坐别人的车等于把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么,怎么又会放心让……让我来开车呢,少爷真的只是因为手疼?” 第一次和少爷碰面的印象实在太深刻,简直颠覆了老吴当司机以来对于司机的看法,本以为司机就是个把人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的,但从那以后,他又加上了一项——司机貌似还是个能把人送进地狱的主儿。 “偶尔也会不想要命了,不行啊!”荷言只觉得某人活的太谨慎,好笑的回了一句,却让老吴脸色煞白: “少、少爷……您可别开玩笑,啊——!!!” 老吴的惊叫之后是刺耳的刹车声,荷言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被惯性摔向前去,他眼疾手快的用胳膊抵在前座,才免于磕个头破血流。 “……怎么了?”车子停住,不会是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出车祸吧!老吴却哆哆嗦嗦道:“好、好像撞到人了……” 靠了,在他分神和少爷说话之际,忽然一个黑影横穿马路,他一个紧急刹车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下去看看!”荷言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抢先下车,昏黄的路灯下,果然有个人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路面颜色深,也看不出到底流血没。 荷言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没先看人,而是蹲下到处摸着地面,是干的!还好还好,看来是没撞上,松了口气,不过……没撞上人怎么趴着不动啊! “喂,喂?老兄……”荷言戳戳他的肩膀,没动静,但鼾声大了不少! 嗯?什么味儿……抽抽鼻子,浓烈的酒味灌进咽喉,我去,敢情还是个醉鬼,老吴在身后用气儿喊着:“少爷,人死了没?” “瞧你那点出息,人没死,喝醉了,不用管他。”荷言说罢站起来就要走,谁知脚踝却被人一把抓住,让他好一个踉跄! “你!”他扭头,看见的却是刚才还悍然大睡的醉鬼此时正无赖的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妄图抱住他的大腿…… 见人没死,老吴胆子大了不少,赶上前来想替少爷解围,没想到任他使出吃奶的劲儿,那醉鬼就是死死抓住荷言的腿不松手,荷言无语: “这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直接把醉鬼也拖到车上去呗,荷言对着车顶翻白眼,捏捏眉间道:“去一趟花满楼吧,记住这件事不要跟我义父说。” “哎,好的!”老吴重新发动车子,这回完全全神贯注的开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倒没再唧唧歪歪。 054.戒不掉爱的渴望 自己努力便可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是江一零从小的座右铭,大床上的人正醉的无知无觉,呼吸清浅,他微弯下腰,一向把所有牌都玩转于掌的修长手指笨拙的解着床上人的扣子,竟有些打颤。 是,他卑鄙,他无耻,他用见不得人的心思哄骗这人喝了很多酒,那酒不是白酒,口味十分接近饮料,度数却出奇的高,那是精心调制出来,既然将他带到自己地盘上吃饭了,耍手段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鼻端萦绕着淡淡的,廉价香皂的香味,这味道令他无端着迷,闻惯了高等香水的鼻子此时却一点也不挑剔了。 解开了衬衣,露出了比脸白皙许多的单薄胸膛,两点粉色点缀其上,纯净的,带着不经人事的诱惑,那是处子的颜色。 然后是裤子,等衣服散落一地时,齐恬才畏冷似的想要蜷缩起身子,奈何已经早一步被人覆盖其上,渡给了他无比滚烫的温度。 浅吻如同羽毛般落下,不留一点痕迹,身下的人无知无觉的承受着,当吻烙在唇上陡然加重力度和深度无情夺走他全部的呼吸时,才力不从心的挣扎起来,却给了身上的人愈多的刺激。 变换着角度汲取着这人的甘甜,熟悉的,陌生的,似乎要把这些年所有的空缺补回来般,手也大力的揉捏着这人腰侧的软肉,紧贴的肌肤几乎要燃烧起来,火既然点燃了,自然就不会轻易扑灭。 就算知道醉鬼是没知没觉可以任意摆布的,但进入时候依旧极其的小心,虽然那激痛还是让身下的人瞬间煞白了脸色。 江一零却满足的轻叹一声,额上已布满汗珠,带着安抚意味的吻不断落下,提前感谢着这人要带给自己的无限欢愉。 揉揉眼睛坐起来,叶卿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处何方的错觉,清晨的阳光洒进窗子,带给他几分说不出的暖意。 身边已经空空如也,看看时间,九点半,兆瑞一定是去上学了,他伸伸懒腰站起来先去洗漱,然后到厨房端出在锅子里保温着的饭菜,可当走到饭桌不远处时,却顿住了脚步。 饭桌上,赫然是一小堆包装色彩鲜艳的零食,都是他昨晚盯着看的那几样。 他站了很久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些零食,手里还很烫的盘子一直端着不曾放下,像是没有知觉般。 这就是被人爱的感觉么?心里满满的都是开心和感动,让人恨不得每天都浸银在其中,上瘾,依恋,还有想奢求更多的贪心。 可他终究是对不起兆瑞,小孩其实当了没几天,他便恢复了记忆,但他没有选择告诉兆瑞,而是继续瞒着。 兆瑞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他知道,而他自己对荷言的感情有多放不下,他也知道。 如果爱情里一定有个人会受伤,那兆瑞,我陪你一起。 一夜未睡,江一零此时却依然神采奕奕的支着头靠在床头,看着齐恬安然的睡颜,唇角弯弯。 不知看了多久,齐恬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江一零却陡然紧张起来,心跳鼓动的厉害,一愣神间,已经对上一对犹带着几分睡意的眸子。 “……”齐恬很快完全清醒过来,头还有些疼,他揉揉两边的太阳穴,手刚探出被子,就忽然僵住! 软滑的被子贴着身子,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被子上的体温,但问题是,自己为何会一丝不挂?! 他质问般的看向江一零,腰部的疼痛开始逐渐随着他的苏醒而苏醒。 江一零结结巴巴道:“早……早啊……” “我的衣服呢?”意料之外,齐恬并没有发火生气的迹象,江一零暗自松了口气,衣服已经被他捡起叠好,此时就放在床头柜上。 他拿过来递给齐恬,齐恬动作利索的穿着,身体上的疼痛似乎不存在一样。 全部穿好之后,他跳下床,却不易察觉的踉跄了一下,江一零及时的扶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 鞋子也穿好之后,齐恬才再次与他对视: “五万。”他冷冷开口,听得江一零一愣一愣。 “什么五万?” “难道我不值这个价钱么?” 霎那明白了他的意思,江一零气得手发抖。 “你以为我在嫖你?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心里无比的愤怒,一夜的缱倦柔情瞬间如水般全部蒸发干净,江一零表情骇人,他从床上下来,衣服早已穿好,径自走到齐恬面前,直到呼吸交错。 他要好好看看,他眼里是否还有别的情绪,哪怕一丝,他就原谅他。 可是,没有……只有淡然和冷漠,如同长大后的初见,江一零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输给这个人了。 对峙良久,他才低哑开口:“我加到十万,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么?” 055.给我赎罪 齐恬眨了下眼睛,身上还散发着欢爱过后的余韵,但此时的气氛却跟正常的一夜情之后所发生的所有可能发生的场景扯不上半点关系。 其实这五万,只是为了偿还荷言,荷言帮过他的太多,所以他能还的尽量想办法去还。 可以拒绝的,可以拿了钱从此以后再不想干,就当自己喝醉后大梦一场,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去,就会后悔。 “好,记住你说的十万,但我需要先回家一趟,和我妹妹说下。” 一夜未归,妹妹也该担心了。 “可以。” Z市算是比较繁华的一个城市了,而每个繁华的城市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都暗藏污秽。 驱车带着齐恬前往郊区,郊区处于这个城市的最外端,风景宜人,人烟稀少,路也越来越难走,行至一处破旧的大宅院前停下,江一零下车,有节奏的敲响了斑驳的铁门。 齐恬跟着下车,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环顾一周,附近最近的一户人家的房子隐约在百米之外。 杂草,稀稀疏疏的树木遍布,虫鸣声不绝于耳,空气里都氤氲着泥土的腥味。 很快有人前来开门,见是江一零,神色间十分恭敬,只是来开门的这两个汉子都是一身肌肉纠的彪悍样子,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跟我来。” 走进大宅院,宅院里铺着一条通往正门的青石路,顺着这路一直往前走,进入房间后又发现房间里暗藏玄机。 地下室?竟还有地下室建在屋内的。 伪装地板砖的,通往地下室的出口打开,四个人依次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并不暗,但地下室的灯光却不甚明亮,视觉受到限制的情况下,其他感官格外的敏锐起来。 不必刻意去嗅,浓郁的血腥味也扑面而来,齐恬皱起眉头,当走了没几步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有了作呕的欲望。 江一零让开,好让他看得更清楚,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一角,挂着三个人,隐约可辨是两个男人加一个女人。 对,是挂,已经生锈的铁钩深深的穿过三人的琵琶骨,脚离地,头低垂着看不到脸,不是不想挂别的地方,而是他们的胳膊已经全部没了。 暗红的血迹在他们脚下层层铺垫,上面还放着发馊的饭,饭上飞舞着无数小飞虫,还有无数不知名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一个大汉接到江一零的眼神指示,端起一碗直接抓起一个人的头发往他的嘴里塞,那人的脸露出来的瞬间,齐恬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这个人,他认识。 而且根据这个人,另外两个也不难猜到。 “他们都没有死,我请来最高超的医生,每天为他们诊治,然后,再继续折磨。” 没有尽头,没有解脱, 自杀,三个人试过无数次,每次都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继续受到比鬼门关更恐怖的折磨。 “只因为,他们曾经毁掉一个人的家。”江一零继续说道,他看着这三人的目光,跟看着畜牲没有两样。 齐恬的胸口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想大口呼吸,却只能更加窒息。 江一零说的没错。 那个女的,是父亲身边的秘书,在父亲的企业破产之前,她是父亲和母亲翻脸的罪魁祸首。 色诱父亲得到机密资料,齐恬那时起就再也对女人提不起半点兴趣,除了妹妹。 相反,他还憎恨,这样的女人,他曾幻想过无数折磨死她的下场,是她,害的母亲夜夜以泪洗面,是她,让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了母亲,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的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多年的老友,一个是在父亲企业破产之后,快速收购了齐家企业全部的幕后黑手。 这三个人,害死了父亲母亲,看着他们被逼债的人活活打死。 他和妹妹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互相紧紧的捂住嘴巴,却无力回天。 可又有什么办法,没有钱,没有人脉,敢告他们,他们就敢把他们兄妹俩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之后呢……齐恬紧闭眼睛,却没有泪流下。 有人说,哭代表痛,但最痛的时候,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已经好多年,不知道眼泪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056.失去一切,恨到筋疲力竭 “谢谢你……” 以前总告诉自己,别恨了,没用的,放下仇恨,和妹妹好好的过日子吧,善有善报,恶也会有恶报。 现在,他告诉自己别恨了,是真的不恨了,因为有人把他的恨全部付诸变成现实,宣泄了出来。 忽然想笑,大声的笑,狂妄的笑! 江一零看着他,“不用谢我,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他们,你说了算。” 曾经的齐家小少爷,如今已是饱经世间冷暖的普通人。 他缓缓开口,眼里的波澜散去,只余平静:“杀了他们吧。” “你太善良了。”江一零叹息一声,回头给了大汉一个动手的眼神,拉着齐恬离开了地下室。 善良?齐恬自嘲,这两个字,他一点都配不上。 他也有恨极时,不然为何他的牌技这么好? 为了能有钱买通杀手去杀他想杀的人,他拼了命的去学习,甚至用心到一局牌看下来,掌握好多出老千的技巧。 没有师傅,没有老师,无师自通,离不开他不眠不休的努力。 然后去赌,赢得大笔的钱,却意外得知,那些人已经消失不见,找不到了。 于是他把钱全部烧了,这些不义之财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哪怕生活逼的他和妹妹只能每天风餐露宿。 荷言下车的时候,貂哥正站在门口送客,见到他,立刻眉开眼笑: “荷……叶……咳咳,叶卿?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荷言费力的从车上下来,不忘记回嘴:“你才是荷叶,快来帮忙!” “这是怎么了这是?”貂哥凑上来,终于在荷言脚下发现一坨不明物。 “这个醉鬼缠着我不放,我又不可能带着他回家,所以想暂时寄放在你这,你……你帮我想个办法把他弄开!还有,你在车里等着我!”后面一句是对着车里的老吴说的。 好多客人路过不由得多看了两样,貂哥怕影响生意,急忙拉着荷言走了几步,走到门前旁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然后貂哥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毫不犹豫的戳到了醉鬼的手背上! “嗷——!!!”这招果然够狠,醉鬼哀嚎一声松开了手,荷言急忙跳出好几米远,生怕他再缠上来。 “好了,人交给你了,我先走了!”荷言忙不迭的说道,刚抬腿,却被叫住—— 等下,别走! 不是貂哥叫的,而是……楷祭? 为什么? 在心里反问着,貂哥只看见荷言停住的背影,丫不是说走么? 他大有用处,先和貂哥一起把他带到房间里去,我再告诉你。 哟呵,这人有大用处?莫非楷祭想吃人肉了?打了一个寒颤,荷言回只得回头笑嘻嘻道:“我和你一起把他扶进去吧!” 和貂哥一起把醉鬼扶进了一间空房,敲门声立刻响起,打开门,果然是楷祭。 “你怎么来了?”貂哥好奇,这人也太会赶时间了吧!卡的一秒不差,荷言刚进门他就敲门。 “我……我是跟着你们进来的,没来得及打招呼而已。”随口撒了个谎,楷祭没时间和貂哥解释更多,奔到床前,看着四仰八叉还在睡着的醉鬼。 那醉鬼的左耳上,赫然有一颗六芒星的耳钻! 果然是那个老家伙的徒弟,这么爱喝酒,喝死算了! 楷祭高兴的转身,看向荷言道:“这回有办法了!” 荷言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楷祭指着醉鬼,笑着道:“他,就是可以转换灵魂的人!” “什么?!!” 貂哥和荷言同时惊呼,同时把怀疑的眼光投向某只—— 就这样儿的家伙?看起来貌似很不可靠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真的假的?” “你怀疑我?” “不、不是……”荷言下意识的否决,“那等他醒来,我们就去找叶卿!” 兆瑞站在离家门不远处,听着电话: “不是叫你去监督叶卿么,你怎么又跑去监督荷言去了?” 局长发现他真是老了,越来越不懂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是监督……荷言他,受了一点伤,家里又没人,所以我想照顾他,同学嘛……”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局长却没再追问什么: “这件事我也知道,叶卿和荷言同时出的事,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爱心,那好吧,江家的大少爷已经回来了,你让荷言小心点,叶卿那边我再派人盯着。” “嗯,谢谢局长。” “谢什么,记得常回来局里看看就好,挂了啊!” “我会的,拜拜!” 刚挂掉局长的电话,手机却又震动起来,他看也不看的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说话,他疑惑的看了眼屏幕,表情僵了下。 这号码……不是那个女人的么! 057.寻求着解放的暴烈 他想直接按下红色键,可指尖动了动,终究没有按下去。 “你……过的好么?”那边传来小心翼翼的话语,即使看不到,他依然可以想像得到那人紧张的用手缠绕着电话线的样子。 嘴张了张,兆瑞重新把手机贴在耳朵上,不自然道:“还好,不用担心我,挂了吧。” 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从她离开自己和爸爸的那刻起,就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妈妈。 尽管在爸爸死后,是她寄了一大笔钱过来救济他,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无所依靠。 但他们之间,已没有感情可言。 狠心切断通话,兆瑞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情,大步往家的方向迈去。 家?对,有叶卿的地方,对他而言,就是家。 荷言不能久留,叶家有家规,每晚十二点之前一定要回家睡觉,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只得先回去,嘱咐楷祭和貂哥一定要看好这个人。 “你就别跟着我了,明天周五,后天就是周六了,到时候就一起去找叶卿,在这期间,你得先和这个醉鬼说好,不要又横生枝节。” 荷言拦住要跟着自己走的楷祭如是说道,楷祭皱眉:“可我不放心……” “我哪有那么弱!你给我留在这,我绝对没事的,先走了啊!”看看四周没人,貂哥还在屋里忙着给醉鬼灌醒酒汤,荷言踮起脚尖在楷祭脸侧亲了一下,方才不再犹豫的离开。 楷祭怔愣过后傻笑着摸摸脸侧,这还是某人第一次主动亲他咧!好吧,暂时相信他一回,直到荷言的背影看不到了方才推开门重新进了房间。 醉鬼已经勉强能睁开眼睛了,靠在床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楷祭表情严肃的问道,威严的模样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唐稀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到了警察局,奋力看清周围的布局后才肯定自己是错觉,不过,眼前的男人是哪个? “唐稀,你又是谁?” “唐稀?你师傅是不是这只老酒虫?”负在背后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照片,楷祭把照片举到他眼前给他看。 “是……你怎么会认识他?”唐稀稀奇道,他师傅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简单来讲,凡夫俗子是不可能会见到这个老东西的。 眼前这个男人恐怕不简单,他谨慎起来,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用怕,你师傅和我关系还不错,这次碰到你,正好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本想拒绝,可不知为何,嘴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唐稀瞪着楷祭,总觉得这个男人透着莫名的危险气息。 “你师傅把掌控灵魂的本领传给了你,对吧,这个周六,去帮我把一对错位的灵魂调换回来。” 亲娘,这个男人知道的真多,看来真的和那老东西有一腿。 唐稀戒心放下大半,答应道:“好啊,没问题,可是,要我做事,可要给我报酬的!” 楷祭平静中带着强大威胁的看着他。 他急忙补充道:“不是我定的!这是规矩,如果没有报酬的话,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就算灵魂换回来了,还是有可能自己又跑回去,这是师傅告诉我的,其实我也不想要的……” 最后一句明显的言不由衷,貂哥听了半天才明白,插嘴道:“你要多少钱?我出。” 荷言哪有钱,有钱自己还不够花咧! “庸俗!”唐稀伸出一只手指在貂哥面前晃了晃,“我从不要财物。” “那你要什么?” “额……这个嘛,我要的东西,必须由我要帮的人给我,你们就别操心了。”唐稀神秘兮兮道,复又捂住自己的脑袋,不欲多言。 楷祭和貂哥对视一眼,双双退到了门外。 “可以让他暂时住在这儿么?房费我出。”楷祭客气道。 “嗨,荷言不都说了么,要咱俩看好他,荷言是我的师弟,我跟他见外什么,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间盯着他,剩下的就要交给你了。”貂哥拍拍他的肩,楷祭点头: “那你先去忙吧,我看着。” 唐稀的事,暂时有了着落,楷祭想着荷言换回来就能再次把那个人抱在怀里肆意怜爱,唇角微勾。 058.臣服你无情善变 一天的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也不快,周六早上和叶安杨打过招呼,荷言便再次坐着老吴的车来到了花满楼。 楷祭已经带着唐稀站在门口等着了,荷言没有下车,打开车门直接将两人迎了进来。 等赶到西街荷言原本的住处时,兆瑞正打算带着叶卿出门玩,门还没锁好,荷言已经到了。 “你们这是要出门?”荷言挡住他们的去路,兆瑞眼里闪过一丝戒备,望着牵着自己手的小孩,他没有看向荷言,方才放下心来。 “对,你这是有事?”看到了跟在荷言下车后下车的陌生人,兆瑞眼神犀利。 “嗯,我找到了可以把我和叶卿灵魂换回来的人,咱们进去说。”街上还有坐在门口打牌聊天的街坊,荷言带头先打开门走了进去,兆瑞只得也拉着小孩重新回到屋子。 “就是他?”兆瑞用眼神示意。 “对,唐稀,”荷言指着叶卿介绍道:“这个,就是我原本的身体,他叫叶卿。” 唐稀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叶卿,叶卿则一直缩在兆瑞的身后。 “我知道,咱们现在就开始?” “好。” “不行!” 意外的,兆瑞断然开口拒绝,荷言纳罕:“你说什么?” “我说,不行,”自己的私心,别人又怎会知道,兆瑞解释道:“叶卿现在这个样子回到原来的身体,叶安杨难道不会起疑心么?你装的叶卿,是和原来差不多的,可真的叶卿,智力却只有小孩子水平,你让叶卿回去后该怎么应对叶安杨?” “那是他的义父,不会对叶卿怎样的!”荷言不能理解对方的逻辑,“也可以说是车祸的后遗症,看到叶卿不对劲,他会带着叶卿去医院的,而且,叶卿总要回去的,难道你要把他困在这里一辈子?!” 就是要把他困在这里一辈子!兆瑞深吸口气,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总之,我不同意,”他恶狠狠盯着荷言,“只要我在,没人可以动的了叶卿!” 未等荷言发飙,唐稀飘飘然道:“等等,你说他的智力只有小孩子的水平?” 他问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叶卿,叶卿闻言,抓着兆瑞的手愈发的用力。 “是,所以不能让叶卿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兆瑞察觉到小孩的不安,把他揽在怀里。 “呵呵……”唐稀绕着叶卿打转,“我是不是该给你们俩单独相处的空间啊,要不咱们先出去下,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事情就会有转机。” 兆瑞疑惑的看着他,唐稀却已经对着荷言和楷祭打眼色,三个人当真起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荷言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些东西,就算是伪装的再好,也终有必须揭开的一天。”高深莫测的说着,唐稀给了荷言一个你就是个凡人鄙视眼神。 “切,不说拉倒,不如先吃早饭吧。”带着两人去了常去的小摊子。 而小屋里,兆瑞和叶卿正在沉默以对。 “卿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在叶卿明明和往常不一样的眼神下,兆瑞还是逼着自己说着和往常一样的话。 “兆瑞,”叶卿艰难开口,眼睛没有眨,泪水却已经沿着脸颊滑下,他哽咽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骗了你。 对不起,我得到了你那么多的关爱,却不曾回报一分。 对不起,我根本不喜欢你! 兆瑞听到这话,却平静的可怕。 他温柔微笑道:“其实你可以继续演下去的,因为我会一直相信下去,然后拼了命的保护你,为什么你不继续演了呢?” 那眸子,第一次盛满冰冷刻骨的笑意。 叶卿倒退一步,“等身体换回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随你处置。” “呵……呵呵……”兆瑞笑得讽刺:“你到现在还在向着荷言!你永远只为他着想!你眼里何曾有过我!不用等了,我不会对你怎样,你也演的很累吧,是时候该谢幕了。” 曾经一起睡过的床,一起吃过的饭,一起手拉手去逛街,一起玩,一起疯…… 如今想起来,只觉得痛,委屈,难过…… 难道他就是注定被人抛弃的命?母亲离他和父亲而去跟着别人的男人出国做富太太,然后父亲殉职,得到母亲寄来的钱之前,他是被局长收留的,本以为厄运就此结束,却没想到,再次重温被人所抛弃的滋味。 叶卿站着不说话,耳边是兆瑞收拾东西的细微声音,很快便传来开门声,泪被风干,痕迹却留在某处记载着这段荒唐而幸福的记忆。 直到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才跌坐在地,良久不曾动一下。 059.谎言别拿出来表演 等到荷言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叶卿已经收拾好心情,荷言环顾一圈,诧异道:“兆瑞呢?” “哦,他临时有事,先走了。”叶卿自然而然的答道,荷言却睁大眼:“叶卿……你、你好了?!” “嗯,别说这么多了,开始吧。” 尽管奇怪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他在谁都不能动一下叶卿的人竟这么快就离开,但此时也容不得他想再多,唐稀把楷祭请出去,然后关上门开始倒腾。 十指连心,唐稀让两人两只手都十指相扣,当真的和荷言掌心相对且紧贴的时候,叶卿的心弦被触动了一下。 他对荷言,喜欢的感觉未曾褪去一分,像是埋在地下的酒,时间越长,就越醇香浓厚。 可他却有了惶恐的感觉,一脚踩空在名为单恋的深渊,越陷越深,那个可以拉住他的人,已经被他亲自甩开。 “专心点,不然出了岔子可不好办了。” 轻声细语的说着,唐稀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拉回了叶卿不断飘远的意识,他猛然回神,轻轻点头。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紧闭的门扉才重新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叶卿。 这次,是真正的叶卿了,唐稀紧随其后,荷言跟在唐稀身后,叶卿转身,道:“不用送了,谢谢你们,那我先回家了。” “嗯。”荷言点头,看着叶卿不知跟司机说了什么,他自己亲自坐到了驾驶座上。 原来真的是叶卿习惯自己开车,在叶卿的世界里兜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了解了这个人许多。 “好了,事情办完了,我该要报酬了吧!”唐稀伸伸懒腰,不怀好意的看向荷言。 楷祭挡在荷言面前,眯着眼睛道:“你到底要什么?” “美、女,但你找来的不行,我要荷言亲自给我找,三天之内若是没有美女送到我面前来,那他俩的灵魂,可是有可能再次换回去的哦~” 很像是老酒虫定下的流氓规矩,荷言满不在乎道:“没问题啊,西街有的是美女,不知你喜欢哪种类型?” 唐稀挑剔道:“庸脂俗粉入不了我的眼的,我要的美女,是内在美和外在美并存,善良,温柔,重情,漂亮,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荷言:“阿祭我忽然想吃葡萄了,咱们去买点吧。” “好啊。”两人相携走远,唐稀念叨好一会儿才发现人没了,气急败坏道:“喂喂,我还没说完哪!找不到我就赖着你不走了!” 齐恬随便扯了件外套套上,天越来越冷了,要注意保暖才行,不然感冒了又要花钱买药。 齐凤正在收拾书包,看见哥哥这个样子,询问道:“哥你是要出门?” “嗯,我去看荷言。” 顺便把那五万块还给他,荷言算是自他不再是齐家少爷身份之后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好朋友了。 “啊,是荷言哥哥,好久没看到他了唉,我也要去!”齐凤急忙也学着哥哥胡乱把外套套上,齐恬笑,走上前去亲自把她的衣领整理好,扣子扣紧。 “走吧。” 楷祭怨念的戳着碗里的米饭,早知道就买着吃了,荷言做的饭,只有他一人能享用,其他人吃的这么欢快,看着碍眼! 唐稀完全投入到吃的世界中,对于外界一切信号接收皆不在服务区内,筷子不断挥舞着,让人眼花缭乱之际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楷祭不甘示弱的加入战局,顿时饭桌上硝烟滚滚,乒乓乱响,荷言则早有先见之明的独自盛了一碗饭加一盘菜悠哉的独自坐在沙发上吃着。 敲门声突兀响起,屋子里的三人一愣,然后饭桌上的继续斗,荷言放下饭碗去开门。 “是你们?快进来吧!”真是难得,黑小子主动来找他唉!荷言喜滋滋的把两人请进来,唐稀纯属礼貌的瞥了进来的两人一眼,还在挥舞着的筷子忽然定住不动了! 楷祭趁机消灭了一盘食物,鼓着腮帮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他们! “这次来,是有东西要给你。”齐恬开门见山,他向来讲话不会转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打开,把里面被报纸包住的现金一叠叠拿了出来。 荷言吃惊的张大嘴巴:“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不对,我不是说过,不用还的吗?” 齐凤也跟着惊呼:“哇,哥哥你哪来的钱!” 齐恬早就料到会被这么问,不过神情中仍有几分不自然,“这些是我赚来的,不是偷也不是抢的,放心好了。总是欠着你的,我心里不踏实,再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可、可是……”荷言不知该如何拒绝,齐恬的意思他知道,他们两个同样是困境里过来的人,人情什么的虽不看在眼里,但做人的原则还是有的。 就在荷言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衣角却被人拉住,回头,唐稀正腆着脸憨笑着看着……齐凤。 060.放弃规则,放纵去爱(上) “荷言,这位可爱的小姑娘是谁啊,不介绍一下?” “哦,她是齐凤,旁边这位是她的哥哥,额……”荷言顿住,一直叫齐凤的哥哥黑小子,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呢! 齐恬接过他的话,自我介绍道:“我是齐恬,你好。” “哥哥你好你好……不不,齐恬你好,我叫唐稀,唐门的唐,稀饭的稀,齐凤妹妹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拿杯饮料吧!” 说罢也不顾人家兄妹俩是什么反应,屁颠屁颠的奔向厨房。 “他是……?”齐凤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人热情的让她起鸡皮疙瘩。 “是暂住客,不用理他。唉……算了,这些钱我先收下,你们若是有困难,随时来拿。” “会的,那我们先走了。”齐恬想着妹妹明天还要上学不宜久留,便起身要告辞,谁知一道黑影嗖的闪过来拦住去路,唐稀笑眯眯的把饮料放到了齐凤手里,谄媚道:“这是加了果汁的牛奶,是我亲——手调制的,还是温的呢,路上慢慢喝,常来哦~” “谢谢……”东西已经被塞到手心里,拒绝已经说不出口,唐稀笑得春光灿烂的目送着齐凤离开,连带着她哥哥警告的目光也没接收到。 荷言暗忖:这厮该不会看上齐凤了吧,就这么个醉鬼、稀罕美女、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怎么能让他染指齐凤呢? 遂拍拍他的肩:“我说唐稀啊,别妄想了,有他哥哥在,齐凤是不会看上你的。” 唐稀给他一个‘你懂个毛’的眼神,“我看上她,是我的事,与她无关,与她的哥哥更无关了,你小子想打击我啊,下辈子吧!” 荷言囧,这都什么逻辑…… 睡觉时间到,荷言无语的坐在床边,看着楷祭和唐稀互瞪: “你给我出去睡,要不然我就布结界,你睡地上,我和荷言睡床。”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魂恩人的啊,我不管,我、要、睡、床!”唐稀耍无赖,荷言注意到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心情莫名大好。 “好吧,你睡床,楷祭,咱俩打地铺。”拉住要上前教训唐大仙的某狼,荷言圾拉着拖鞋搬来卷席和被子枕头,硬拉着楷祭躺在铺好的地铺上,伸手把被子拉了一半给他。 “这还差不多。”唐稀大爷状扑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交换灵魂也消耗了他很多精力,要不是齐凤的出现,估计吃完饭他就睡了。 荷言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他想着那段在叶卿家里住的日子,感受着现在自己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觉得很像是做了一场梦。 不过,最强烈的感受便是,还是自己的家好,连带着呼吸的空气,也格外让他安心,唔,还真的有些冷,搓搓胳膊,身边的触感忽然变了样,他疑惑转头,看见的却是…… 狼?没想到楷祭这个时候变回原型,还未等他问什么,身子已经被包裹在暖和的柔软的毛下,楷祭大半个身子都罩在他身上,对,是罩而不是压,让他不会呼吸困难的同时也把寒冷隔离开来。 “谢谢……”他在大狼耳边轻声道,大狼一双透着锋利此刻却泛着粼粼水光的狼眸却不满的看着他,似乎不想听到这么见外的话。 荷言笑,在他眉间亲了一口,舒舒服服的揽上大狼的腰,紧紧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就算未来再多困难,也不再会彷徨无措了。 一大早起床,就看到荷言围着围裙忙里忙外,估计饭还在锅里闷着,他正拿着扫帚轻轻打扫着屋子,围裙遮挡不住他线条流畅的腰身,长袖衬衫的领口没系扣子,已经长长的黑发丝散落半遮掩着白皙的锁骨,别有一番风情。 楷祭眷眷不舍的看了一会儿,方才变回人形钻进浴室洗漱,出来之后直接一个用力揽上刚才一直在盯着的小腰,霸道的吻落了下来,荷言措手不及,被人摁在墙上狠狠蹂躏。 察觉到那深吻有失控的趋势,没想到楷祭动作瞬间轻柔了许多,很快便离开他的唇,他气息不稳在他耳边道:“荷言,我们出去开房吧,我想要你。” 开房?这只狼知道的还真多,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非楷祭不可,但还是会怕,至于怕什么,却想不通了。 “给我一点时间吧。”他别过脸去,不知再编织什么样的借口拒绝。 “没关系,我等你。”万万没想到楷祭竟这般好说话了,荷言错愕看他,却发现他眼底有着无法忽视的失望,也对,被喜欢的人一次次推开,任谁也不好受吧。 他的心忽然被勇气塞满,灿灿一笑:“开玩笑的啦,总要先吃饭的吧,到时候可不许弄痛我,知道吗!” 这下轮到楷祭错愕了,他猛地抱起他在原地转圈圈,放下他时认真道:“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对你粗暴呢?荷言,”他把头深深埋在他的侧颈,呼出的热气全部落在他敏感的颈侧肌肤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到不知道该如何喜欢的地步了……怎么办……” 他曾什么都有,无限的生命,至高的权力,供他任意享用的雌性,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只要能紧拥怀里的人儿,哪怕失去一切也无所谓。 只要他还在,还与他相爱,比什么都好。 061.放弃规则,放纵去爱(下) 等到唐稀睡饱醒来,屋内已是空空如也,饭桌上留了纸条说饭在锅里温着,不过看看时间,已是上午十点,估计早就凉了,哎,随便吃几口得了,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去了哪。 甜腻的嘤咛泄出几许,荷言抓紧身下的棉被,腹部被枕头垫高些许,而背上则紧贴着一个高温物体,源源不断的痛夹杂着灭顶的快感一下下击碎理智,还说不会弄痛他!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一开始倒是温柔的让他心都化了,不过后来、后来…… 忽然被调换了姿势,身子被人翻转过来,炙热绵密的吻堵住他所有思绪,唔,看来是把这狼憋得太久,罢了,就让自己也跟着疯一回吧,这么想着,胳膊已经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环上身上人的颈子…… 等到云雨初歇,已是到了下午,荷言窝在楷祭怀里累的睁不开眼,光裸的背被一只大掌爱抚着,一下一下,愈发让他想睡。 “荷言,你是我的了。”楷祭享受着和他肌肤相贴的亲密感觉,笑得愈发开怀满足,怀里的人只是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便再也没回应了。 反正时间还早,晚上再回去也不迟,这么想着,楷祭也跟着闭上眼睛,却准确的在荷言额头印下一吻,随着他沉入甜美梦乡。 “又失手了?”老酒虫摇着一把蒲扇悠哉悠哉的坐在门前的椅子上,看着院子里无限美轮美奂的花海,立在他身后的女子不作声,只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楷娜。 “不用灰心,要是这么好得手,老爷子我早就拿着水晶球带着王回去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冷还是热,天是秋天,身上也穿着长袖的褂子,那蒲扇依旧摇的欢。 “我没想到的是,豹王似乎并没有受到那次崩塌的影响,他的能力,依旧还是那么强。”楷娜咬紧下唇,无论她用何种手段,入流的,不入流的,都无法接近御噬最后一步,拿到他身上的水晶球! “不是他不受影响,而是他有水晶球的庇佑,水晶球是命脉,命脉的作用,绝对不止于创造空间和衍生生命,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便御噬有命脉在手,没有能够启动命脉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人,也是枉然。”老酒虫一派安如磐石,仿若一切尽在掌握。 “那么……能够启动水晶球的人,是谁呢?”楷娜问道,想着万万不能让这个人落到御噬手中才好。 老酒虫嘿嘿一笑:“他啊,他就在王的身边。”没想到王竟变聪明了,用人类最无法抗拒的情爱锁住这个人,到时候启动水晶球,还不是易如反掌? 楷娜似懂非懂的点头,在王的身边?该不会是他吧! 周一上学,叶卿上楼时候,兆瑞从他的身边大步擦身而过,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他竟想起兆瑞转来那天,那人就坐在楼前的台阶上,毫无预兆的拉着自己的胳膊站起来的样子了。 原来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如同窗外枯黄的落叶,已不复夏天的生机盎然。 但深种在心里的情根,依旧未曾有过动摇,就算无人给它浇水,不曾见过阳光,也依然不会枯死,反而愈发蜿蜒往下,盘踞他的五脏六腑,一动就钻心的疼。 “叶卿!”涤荡在无数春梦中的声音在后头想起,叶卿回眸,荷言正满脸笑容的快步跟上他,与他并肩而行。 “怎么样,没被你老爹察觉出什么不对吧!”他紧挨着他,压低声音小声询问着。 叶卿不动声色的全心全意感受着自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和触感,嘴上道:“没有,看来你演的很好,你对我很了解哦?” 最后一句明显是调侃的语气,可其中含了多少不明意味,恐怕只有当事人能体会。 “哈,你还不好模仿,板着脸,对义父言听计从,应该是这样的吧,好歹咱们也做了那么久的同桌,你的一举一动我还是知道的!”荷言得意洋洋,心想叶卿完全没事就好,至于自己扮演叶卿时候所担的惊受的怕,还是别告诉他好了。 “是吗,我还不知道你有观察过我,对了,你在我家住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桌子上一个绿色封面的笔记本?” 叶卿小心问道,这个笔记本,其实就是他的日记本,可回到家之后就一直没找到,他怕是被荷言发现并带走了,那里面记载了他太多不能说的秘密。 可看荷言如今对自己的态度什么的,完全无迹可寻他到底看到还是没看到。 “绿色封面……”荷言皱起秀眉开始努力回忆,可都走到教室门口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有唉,我没有动你房间的东西,你的床我睡过是没错,但其他地方的东西,我都一动没动。” 说到床,荷言不由得想起了那张照片,叶卿喜欢他这件事,若是叶卿不说,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提起。 他已经有了楷祭,他不贪心,也不想让叶卿和他连兄弟都没得做。 “是吗,那可能是我自己不知道放到哪了吧,回去我再找找。”叶卿勉强的笑,悬在半空的心顿时没了着落。 是看到了,不想说什么,还是真的没看到?他如此认真的人,又怎会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还找什么。 062.下饵 今天似乎有些不寻常啊,荷言撑着下巴看着班导时不时的向门外张望着什么,连教室里乱哄哄的也无心来管。 叶卿依旧安静的看着书,仿若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荷言拍拍前面女同学的肩膀,好奇道:“怎么今天第一节课不讲课啊,老师在干嘛?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女生总是比较喜欢八卦的,听荷言这么问,不禁神秘兮兮道:“你还不知道啊,听说咱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猜猜是谁?” 新同学?什么样的新同学让班导什么都不顾了?看来来头肯定不小。 “猜不到,是帅哥还是美女?” “嗨,你们男生啊就知道美女,这次转来的可是个大明星!不过我已经有了偶像了,我不能背叛我家偶像去爬墙啊,可他真的好帅!有个很有名的电影叫《心城》,看过没?里面的男主角就是他!” 我家连电视都没有看个毛电影,荷言暗自腹诽,不过知道了班导不寻常的缘由,也没了继续探问下去的兴趣。 缩回伸长的脖子,手肘滑回原位的时候却碰掉了放在桌边的笔,荷言弯腰去捡,没想到新生也在这时踏进教室。 “哇——!!!是他唉!”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里是咱们学校吗?!” 荷言费力的够着笔,耳边炸响的惊呼让他很想快点捡到看看所谓的明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谁知那笔被指尖越碰越远,滚到了叶卿的脚底下。 荷言无奈唤道:“叶卿,帮我把笔踢过来下。” 叶卿从书里低头,这才发现荷言半个身子几乎要钻进桌子底下去了,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轻轻用脚尖把笔送到了荷言的手边。 “谢啦!”荷言一把抓住,怕碰到头,只得慢慢直起腰来,可这个角度……却正好可以看到荷言藏在衣领下的,青紫的吻痕…… 叶卿的笑意凝固,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抓着书的手用力收紧,将那些嗜血的欲望混着苦涩全部咽进肚里。 重新坐好,站在讲台上的人正在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御噬。 好特别的名字!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名字,竟想起楷祭,都是从未见过的姓氏和名,只不过,楷祭的名字,可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呵…… 新同学写完了,下面的女生对着字又是一阵花痴,苍劲有力,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个年轻人之手,那字构架紧密,一撇一捺都似黄金比例那般恰到好处,看的荷言也羡慕不已。 新同学缓缓转过身,负手而立,邪魅的面容崭露无遗,他谦逊笑道:“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眼光不经意的环视了一圈,看到荷言时,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猎物。 御噬来这里根本不是学习的,他是大明星,这次是要拍一部关于校园题材的电视剧,他告诉经纪人,他没有上过高中,不知道高中生是个什么样子,所以特地选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能避开媒体视线的学校来观摩。 因这理由,还特地向班导要了最后面的位子,御噬动作优雅的拉开板凳,桌子和板凳早已被人擦得干干净净,他对着同桌一笑,随后坐下。 “关于御噬来我们学校的事情,希望同学们保密,不要告诉别人,引来媒体的话,他就不能继续呆在咱们学校了哦,好了,第一节课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自习吧。”班导扶扶眼镜,郑重其事的说道。 “是!我们不会说的!” “就是啊,我超喜欢御噬的!” “要是能一直呆在咱们班就好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啊……” 荷言舒出口气,随手翻着书页,自从遇到某狼,总觉得生活正在朝着一个充满意外的方向发展。 午饭本是准备和叶卿一起在食堂吃的,但腰酸的厉害,总不能一边吃饭一边在叶卿面前揉腰吧!那他肯定会问自己怎么了,叫他如何回答? 干脆随便买了几个包子独自来到操场边上,此时是饭点周围根本没人,只有几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 应该是校队的吧,荷言对篮球也很感兴趣,可自己技术不咋的,没钱买篮球,又抢不过人家,偶尔饱饱眼福也心满意足了。 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姿势别扭的按摩着小腰,一阵浓郁的香味陡然萦绕四周,荷言一时没察觉,直到身边多了个人才后知后觉的转头。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某明星,而是他心里捧着的,菜色超级丰富的饭盒,啧啧,果然明星就是明星待遇,他大口吞掉剩下的小半包子,慢慢咀嚼起来。 这操场边上的空地那么那么大,偏偏跑到他身边来吃,是在馋他么?幼稚。 “看来这里的包子很好吃,”有人抓住了他往嘴里塞的最后一个包子,荷言斜眼看他,“不如,我拿我的饭,和你换一个包子,好么?” 他脑袋没事吧!破包子有啥好吃的,菜老,肉不多,皮还很厚,荷言不是喜欢坑人的货,诚恳道:“你误会了,这里的包子一点都不好吃,绝对没你手里的饭好吃,你还是吃自己的吧。” “是不是因为太好吃所以不肯给我吃呢?”御噬忍着笑反问,这个小家伙一本正经满嘴油光的讲话好好玩! “靠!不信你去买个尝尝,我看你是好饭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吧。” 荷言不理他,挣开他的手就啊呜一口咬掉一大半,继续远目看着操场上的人打篮球。 御噬根本不喜欢吃任何人类的食物,他更喜欢吃生肉喝热乎乎的鲜血。 遂把饭盒放到荷言面前,在猎捕猎物之前,下诱饵是必须的。 “那你吃吧,反正我也吃不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感觉你和别人很不一样哦,”他努力摆出一副无害的样子,“我刚来,别人看我的眼光,都是崇拜和仰慕的,而我都坐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还对我爱搭不理的,你不喜欢我?” 荷言对着面前的饭盒暗自咽了口口水。 063.假戏真做(上) “不……我不追星的,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叫我荷言就好,那个……咳咳,这个你真的要给我吃?你不饿?” 学校的猪食早八百年前就吃腻了,要不是为了填肚子他宁可晚上回家好好吃顿好的。 如今美食当前,说不定人家大明星就是不爱吃所以才给他的,不吃的话岂不是很浪费? “当然,你不嫌弃就好。”一语双关的说着,御噬亲手掰开卫生筷,递到他的手中。 这就是能够启动水晶球的人?看来并不难对付,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连猜都不用猜。 嘭——!!! 篮球砸在篮板上的声音格外震天动地,有人的三分球落空,荷言被吓得掉了筷子,不过理智也被吓回来了。 自己在干什么?吃一个陌生人的饭?陌生人在问什么?喜不喜欢他? 他戒备的望向御噬,“你到底想干什么?” 御噬巴不得把操场上的笨蛋撕着吃了,脸上却依然是颠倒众生的笑:“就是请你吃饭啊,没什么别的意思的,我再去给你拿一双筷子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荷言在他身后道:“不必了,我吃饱了,我先回教室了。” 御噬再转身时,看到的只是荷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草地,步向教学楼的背影。 唇盼虚假的笑逐渐变得真心实意,真心实意的阴狠起来。 荷言是么,也罢,轻易得手根本没成就感,不如就看看他还有多少能耐! 兆瑞冷着脸站在学校门口里侧的文具店门边上,透过穿梭的人流,看着几个男生在门口鬼鬼祟祟交头接耳不知做什么。 很快,便来了一个大婶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就过来了,其中一个男生走过去把东西拿过来,可就在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那男生没说什么,只是听了几秒电话之后,又把那一袋零食还给了那大婶,打了个抱歉的手势就招呼几个同伴一起走了。 叶卿收起手机,安静坐在位子上,远远望着窗外学校门口,他的视力一向很好。 兆瑞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盯着他的人不放?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的粉色指尖敲打着桌沿,义父没有在国内发展的意向,之所以培养他建立据点,只是在锻炼他的能力而已,毕竟国内人多而杂,想要做些事而神不知鬼不觉是需要手段和本事的。 他不想因为这些疑问去调查兆瑞什么,其实……心底里竟有些希望兆瑞也能伤害自己一次,自己欠他的太多又无从还起,或许这样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还好,到了下晚自习为止,那个奇怪的大明星御噬再没对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荷言独自紧贴路边走着,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紧不慢,不着痕迹的跟着他。 人类的世界是腌臜的,因为他们擅长算计,精于阴谋,惯性背叛,为了利益权力地位欲望可以抛弃所谓的道德伦理以及良心。 于是他学会了伪装和演戏,学会了如何用各种手段生存以及……得到自己想要的。 右手打了个响指,后面忽然有辆面包车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起来,最后直接朝着荷言的方向猛冲过来! 刺眼的车灯让荷言大脑一片空白,悲剧即将上演的关头,轿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力撞向面包车,硬是让它偏转了方向,滚进了旁边的绿化带。 而轿车本身受到的冲击力也很大,一声巨响过后,是一片死寂。 荷言被突发的变故钉在原地,腿发软,心跳快要突破极限 ,眼前一片黑雾,良久,才从短暂的失明中缓过劲儿来,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呼啸而来。 面包车司机被确定当场死亡,而轿车里的人……在被抬出的一刻,荷言大惊! 竟是御噬!是他撞飞失控的面包车救了自己么?! 还好……御噬脸上具是血污,没有被人认出来,荷言直觉不能让御噬的身份暴露,快步上前脱了外套盖在他的上身,遮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 “我是他的朋友,我和他一起去医院!”荷言喊着,跟着护士一起跳上了救护车。 荷言身上没有手机,赶到医院之后就要马上去交钱,他本想给楷祭打电话求助,却想起两个人都没有手机,正在这时,医生却拿过一个正在响着的手机给他: “这是你朋友身上的,你接起来看看是不是他的家人。” “哦。”荷言接过,手机上还沾着血迹,也顾不得去擦了,刚摁下接听键,陌生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喂?是御噬吗,怎么还没回来?” “阿姨你好,我不是御噬,御噬出事了,现在正在XX医院,您可以过来一下么?详细的情况等过来我再给您……”说,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对方已经挂了。 看来是御噬的家人了,荷言垂下胳膊,一时六神无主起来。 等御噬的家人来了该怎么说?是御噬救了自己结果受伤?不担保他家人会直接将自己打成残废,可若是隐瞒…… 看着手术中三个字,他无力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忐忑不安,像是在等待判决的嫌疑犯。 很快,一个女子匆匆赶来,浅棕色的风衣过膝,挡不住她姣好的身材,荷言这才知道接电话的人不是阿姨,是大姐姐。 “御噬在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子倒是冷静的很,看见手术室门前只有荷言一个人,猜测接电话的人就是他没错了。 “对,他出了车祸,是因为……是因为救我,对不起……”终究还是把缘由说了出来,荷言低着头不看女子。 女子走到他面前,一阵不知名的清淡香水味驱散了医院里难闻的消毒水味。 荷言紧闭眼睛,决定接下来这女子无论做什么,打他也好骂他也好,都不准出声的承受。 064.假戏真做(中) 可等待他的,却是女子叹气的声音: “你不用自责,而且这句对不起,也不应该对着我说,最重要的,是希望御噬不要有事,我是他的经纪人小赵,你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荷言,你好……”荷言没想到小赵人这么好,只得站起来握住她伸出的手,两人算是认识了。 “这里我来看着就好,你这么晚不回去,你的家人也该担心了吧,不如我叫车送你回去?” “不,我想等御噬手术完毕确认没事再走,至于家里……没事的,等我回去会和家人解释的,让我留下吧。” 荷言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给自己和楷祭买部手机,方便联系,再者,御噬是因他而受伤,如果就这么走了,他心里也不会踏实的。 “荷言呢?”一进门,楷祭就随口向正在无聊的翻着书的唐稀问了一句。 “不知道,还没回来。”唐稀打个呵欠,还好晚饭自己出去解决了,要是等这两人回来再吃,早不知道饿死几回了。 “还没回来?!”楷祭心生不妙,今天下班很晚,这个点荷言早就应该回家了,他闭上眼睛,感应着荷言的气息,可过了好一会儿,依然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荷言无论在哪,他都能凭借对方身上的气息找到人,就算出国到另一个半球也能感应到,怎么会没有呢?荷言又不可能跑出地球。 “我出去一下。”楷祭抓起刚脱下的外套拔腿就往外跑。 好歹荷言也给自己做过饭,唐稀把书一扔,跟着追了出去大喊道:“等等我!” 御噬根本没有受伤,他一手制造的车祸怎么可能伤到自己,但他身上的伤口却是人类的治疗仪器无法辨别真假的,感觉到身边的医生忙忙碌碌,脑袋里想着的却是,这次救了荷言,不知道和荷言的关系能进步多少。 手术结束后,医生告诉小赵和荷言病人都是外伤,没有伤及肺腑所以可以直接转入普通病房,静养一段时间让伤口愈合就好,小赵把医生拉到一边不知塞给了他什么,医生连连点头称好,估计是想让医生为御噬的身份保密。 明星也有明星的烦恼,荷言愈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御噬,之前人家请他吃饭结果被他拒绝,之后他却不计前嫌救了自己,等他醒来,得好好道歉才行。 御噬躺在病床上,左边是荷言,右边是小赵,就算身体不能动,但该感觉的还是感觉的到,清楚的察觉有人在追寻荷言的气息。 他悄悄在病房四周布下屏障,遮蔽了三个人的气息,不能让狼王找到这里来,此时不是和狼王正面交锋的好时机,再者,他压根就不想和狼王正面交锋,等把荷言搞定,开启了水晶球,那么新的世界,自己就是主宰,狼王又算什么,只能留在人类世界的异类而已! “好了,手术做完了,你可以回家了,我送你。” “嗯……”晚饭没吃,正好肚子也饿了,荷言没再拒绝,不过补充道:“我会再来看他的,实在很抱歉。” “你这孩子,都说了没事了,走吧。”小赵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带了出去,临走时还轻轻的关上了房门,没看到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的黑眸。 会再来看我……吗? 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口,荷言就看到某人满脸焦急的赶过来,他谢绝了小赵要帮自己打车的好意,和小赵挥别后,站在原地等着楷祭跑近。 “荷言,你去哪了,怎么不回家,你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一把抓住荷言的肩先把人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唐稀放慢脚步没有靠近两人,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医院灯火明亮的大楼,总觉得这里的气场很不一样。 荷言虚弱的笑:“我……等回去我再跟你说吧,我现在有点累,先回家好么?” 楷祭这才发现他唇色白的不正常,脸色也很难看,心疼的用手摸了摸,方才左右一看,此时已接近深夜,街上基本没人,他揽紧荷言的腰,一眨眼消失在原地。 唐稀转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差点被口水呛死,这狼王也忒大胆了吧!不过……瞬移也是个偷懒的好办法,他嘿嘿一笑,也跟着消失不见。 回到家,荷言瘫软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受到的巨大惊吓自始至终没有散去,只有经历过生死一瞬的人,才能体会那种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恐怖感觉,后怕,刺激,还有侥幸,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 楷祭端来热水,把人扶起环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感觉好些了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他的手,把热水放到他的手心里暖着,荷言的手冷的厉害。 “嗯……今晚,有辆车失控,朝着我撞来,有人救了我,有点害怕而已,现在他还在医院躺着呢,要不是他,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说什么傻话!”楷祭被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吓到,“还有我呢,要是你真的……那我就算搭上我自己,也要把你救回来!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喝点热水压压惊,然后吃点饭,好好睡个觉,嗯?” 荷言没再说话,照他说的做了,吃过饭之后便被楷祭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并在他额上落下满是安抚意味的一吻。 等荷言呼吸逐渐平缓,楷祭才收起温柔表情,气势逼人的大步往门外走去,唐稀正站在门口看着天空点点闪烁的星子。 “走吧。” “嗯。” 他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吓成这般。 沿着荷言上学的路慢慢走着,一些画面也跟着如行云流水般在身边铺陈开来,直到发现荷言的身影,楷祭才停住脚步。 其实按理说,荷言发生危险的一瞬间自己就能感受得到,毕竟当初定下的寄主契约不是白定的,但这次,自己却完全不知情。 看着荷言慢慢走着,看着一辆车跟在他身后,看着车里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荷言…… 065.假戏真做(下) 楷祭只是看着,表情未变,倒是唐稀大呼小叫起来:“是他!” 豹王御噬! 御噬阴险的笑,漫不经心的打着响指,然后一辆车就失控朝着荷言撞来…… 就算知道这只是幻境,楷祭依然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拉那个人,想当然,扑了个空。 荷言没有被撞到,是御噬开着车撞开了失控的车,然后荷言便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楷祭切断画面,站在路边沉思。 唐稀抽抽鼻子:“王,你打算怎么办?” 楷祭当然也看到御噬了,他知道这个家伙早晚会出现,却没想到御噬竟先找上荷言。 还能怎么办,杀了御噬?凭他现在的能力还办不到,只能…… “静观其变吧,先看看御噬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对荷言的保护,似乎也要加强了。 “你还真沉得住气,不过也对哦,不知道御噬为什么会这么做,想干掉你直接找你不就得了,反正你现在也打不过他,干嘛去找荷言……” 唐稀虽然是老酒虫唯一的一只徒弟,但老酒虫这么个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把全部的本领和秘密都传给他。 楷祭不在乎这话里的贬低之意,他不自负,目前实力不如御噬是事实,而且,就算实力比御噬强,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御噬,豹王的阴险狡诈是出了名的,跟他玩正大光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赵回到病房之后,先是哼笑了几声,才道:“王,你这招还真是高,人类世界里,什么都好还,唯独人情例外。” 御噬闭着眼睛慢悠悠道:“别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没让他心甘情愿启动水晶球之前,说什么都是空话。” 小赵是御噬的心腹,同为豹族一员,是跟随御噬时间最长的雌性,却不是御噬的王后。 因为在御噬的眼里,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 不出两人所料,第二天晚上,荷言带着自己亲手煮的鸡汤赶到医院,见御噬已经醒了,高兴不已。 “小赵姐姐呢?怎么不在?”环顾一圈,才发现病房里只有御噬。 御噬无力笑笑,没所谓道:“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哪能耽误她,再说我也醒了,不用陪床的。” 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荷言奇道:“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也不来看你么?” “我没有家人……我是个孤儿。” 他垂下眼眸,抵挡住所有情绪,看在荷言眼里,却别有一番意义。 原来大明星光鲜亮丽的背后,是这般境况,他对明星了解不多,但这样的待遇落差,却让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唉,其实我也是个孤儿,关于之前在学校里的事,我道歉,之后你救了我,我道谢,放心,以后啊,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好了,我绝对不会推辞的,愿意收下我这个朋友么?” 御噬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轻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你饿不饿,我带了鸡汤给你喝,很香的哦!”荷言转身去拿碗,没有看到御噬嘴角那抹得逞的笑。 仔细的舀起滚烫的汤,直到吹凉了才送到御噬的唇边,御噬对着他感激一笑,薄唇轻启含住勺子把汤慢慢喝进嘴里。 “很美味,是你做的么?” “是啊,熬了很久,要不然还能来的早些,小时候就开始学做饭了,手艺还说得过去吧。” “你人真好……我很久没有吃到别人为我做的饭了。”压抑的说着,像是努力把哽咽咽回去的神情。 心里却在偷笑,他御噬从未吃过别人做的饭倒是真的,不过那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 “你要是喜欢,我经常做给你吃也行……” “别对我这么好!”御噬却厉声打断他,“对我好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荷言呆住,这种想法……自己也曾有过。 “不,不是这样的。”他想反驳御噬,却嘴拙起来。 御噬自嘲的笑:“我就知道,做朋友什么的,你只是说说而已,怎么,听到这里,怕了吧,你走吧,你的道谢和道歉,我都收下了。” 说着,他重新艰难的躺下,不再理会荷言。 荷言放下碗,直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若在下什么决心。 “我不怕,”过了好一会儿,御噬才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是要做你的朋友,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哈,这么简单就把自己卖给他了唉! 御噬眼睛睁开一条缝:“哄我开心哦?” “我发誓!绝对不是哄你的。”荷言竖起两指郑重的摇了摇。 “那把碗拿过来,我要继续喝。” “嗯!”荷言灿烂笑开,最美的星辰,似乎都比不过他眼里的璀璨光芒。 心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止不住想笑的欲望,不是演出来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触,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御噬捂住胸口,想压制那里的躁动,却只是徒劳…… 楷祭一巴掌把荷言留下的纸条拍在桌子上,面布杀气。 唐稀战战兢兢从他手底下把纸条抽出来,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我出去了,晚饭自己吃吧,不用担心。 看样子是去看御噬了,不,是一定去看御噬了! 也对,御噬目前算是荷言的救命恩人。 任谁也不想自己的情人去看望自己的仇人,却没有任何立场指责阻止什么吧! “我总觉得御噬找上荷言不是偶然更不是意外,这世界上没有意外,要不我回去一趟,去问问师傅该怎么办吧。” 老酒虫再怎么说也是狼族的元老,从狼族诞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为狼族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辅佐了三位狼王,楷祭是第三位,想必他会有办法应对御噬的吧! “好。” 楷祭此时心烦意乱,挥手别了唐稀,自己则坐到了门口的石阶上。 脑袋里满满都是和荷言的过往,一幕幕,每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像是被人一笔一划精雕细琢上去的。 用回忆平复着心绪,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冷静很多。 原来爱里还有一种心情,叫做患得患失。 066.想把你,困在永恒的夜 喝完汤之后陪着御噬聊了一会儿,夜色渐晚,御噬让他先回家,毕竟明天还要上学。 “你一个人真的行吗?这吊瓶谁帮你看着?” 荷言坐着没动,有些担忧的看向还在滴答的流着透明液体的输液管。 “我自己看着就好,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瓶了,等输完了我就叫护士,有床头铃的。”他微笑着用眼神示意,荷言只好起身。 可就在他站起来后,御噬却语气惊奇道:“你……你脖子上的东西,可以让我看一下么?” 脖子上的?荷言伸手去摸,哦,原来说的是血玉。 “可以啊。”荷言把血玉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御噬。 御噬单手接过,装模作样仔细端详了一番。 其实这块血玉,他早就知道它的存在,更知道它的作用,但荷言不知道,他需要提醒他一下。 “你这玉佩……很漂亮,不瞒你说,这玉佩是我一直想找的,只是没想到竟在你身上找到。” “你找它干嘛?”果然,勾起了荷言的好奇心。 “因为这块玉佩,是指引召唤兽找到能够启动水晶球的人的关键,这么说来……你就是能启动水晶球的人?!”他表情转为欣喜,“没想到被我找到了!” 荷言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有听没有懂,召唤兽?莫非御噬也是…… “你也是召唤兽?” “嗯!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对你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一直想找到这个人,得到重新创造新世界的机会,毕竟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我在这里……孤援无助,甚至无处寄身,很是难过,你愿意帮我么?” 因为楷祭的关系,现在再有人在他面前说自己是召唤兽,荷言已经不觉得吃惊了。 他指着自己道:“我就是能启动水晶球的人?当然愿意帮你啦!正好也想不到报答你更好的办法。” “真的?!”御噬受宠若惊,他急急抓住荷言的手,“太感谢你了!我、我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咳咳……” 大概是太激动,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荷言好笑不已的帮他拍着背,能帮到救命恩人他也很开心。 “乖乖躺好,我明天再来看你,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去开启那个什么水晶球,好么?” “……”御噬暂时没法说话,只好重重点头。 荷言又何曾知道,开启水晶球,需要花费开启人的十年寿命。 心情愉快的回到家,昨天受到的惊吓已散去。 远远的就看见楷祭坐在门前仰望着夜空,侧脸帅的一塌糊涂,他笑意加深,蹑手蹑脚的走近,陡然出手捂住楷祭的双眼,压低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回答他的,是楷祭转过身大力的抱住他的大腿,脸埋在他的腹部的举动。 怎么了?敏锐察觉到楷祭的不一样,平常不都直接挠自己的痒痒肉的么?这反应有点太君子…… 荷言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推拒着,楷祭抱得太紧,快要站不稳了。 “去哪儿了?”楷祭开口问着,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去医院看一个朋友,吃饭了么,吃了咱们就去睡觉吧,对了,唐稀呢?” “荷言,你喜欢我么?” 荷言愣住,这话题跳转的也忒快了吧! “当然……喜欢的啊,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那你相信我么?” 楷祭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追问。 荷言哭笑不得:“你失忆了啊,记不记得我早就说过,我信你。” 楷祭这才放开他,站起来,门前的灯并不明亮,而是黯淡的,楷祭看着逆着光中面容模糊不清的荷言。 他就像是太阳,温暖照亮着他周围的一切,哪怕环境再恶劣,依然发光发热。 让人忍不住的向往和靠近。 可这一刻,他就在自己眼前,那么近,一伸手就可以抱个满怀的距离。 却有种须臾之间,这人就会消失不见的错觉,脱离他的视线和掌控。 楷祭深吸一口气,遏制住胡思乱想。 “进去说吧,外面冷。”牵起荷言的手,楷祭拉着他进屋关门。 替荷言脱了外套,两人爬上床盖好被子,分别拿了只枕头垫在身后,荷言开口道:“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御噬是豹王,他也是召唤兽,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不能再去找他了。” 楷祭简明扼要的阐述了自己要说的主题。 “有什么目的?”荷言想起御噬要自己帮他开启水晶球的事,莫非只是这个? “目前我也不知道,但他不是什么善类,还是不要接近他的好。” “可他救了我!” “那是他一手策划的!车祸也是他自己制造的,说不定,连他身上的伤口都是假的!” “不可能!不会的,我亲眼看到他被车撞,身上的伤口又怎么作假?你做个给我看看。”荷言觉得楷祭防备心太重,大概是异类的关系? “你……”楷祭气结,他能力根本没御噬强,根本做不到制造伤口而不被拆穿的假象。 他制造出的,肉眼看还行,但一摸,就什么都露馅了。 因为那都是幻境,而御噬却可以化为实体,和老酒虫的级别不相上下。 “好啦,别想太多,他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坏的,睡吧,我困了。” 说着,就开始脱衣服,楷祭语气不善道:“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还说信我的,一眨眼就向着外人了!” 荷言把脱下的长袖衬衫扔到床里面,听到这话,不禁也跟着来气:“你还有完没完了,我是信你没错,但这次的事儿不是信谁的问题,御噬救了我,我还要去怀疑他的目的怀疑他的居心?的确,可能他是真的有目的有居心,但那又怎样?” 楷祭明白荷言话里的意思,无奈的撇过头去,这死小子又开始钻牛角尖。 “他会害你的!” “你又知道?” 楷祭扑过去一把把人压在身下,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他是坏人!就算你报恩和他的居心无关,至少也要提防他一下啊!以后我不许你去见他!” “搞强权政治啊你,我偏不!这是民主时代!”荷言瞪着他,不肯妥协。 “呵呵……”楷祭邪笑,“对,民主时代,你是民,我是主!” “反了你了!好啊,咱们走着瞧,喂不许动手动脚……”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了味儿,空气中不安分的因子蠢蠢欲动,楷祭本就压抑太多情绪,此时不爆发更待何时? 没一会儿,屋里便传出隐约的细吟和粗喘,至于未来,既然还未来,便暂且抛到一边去吧! 067.为何你不肯觉醒 该温存的时候温存,该冷战的时候,冷战。 第二天晚上家里果然还是空空如也,楷祭被气笑,看来惩罚的还不够,早上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那小东西就没理自己,一副把自己当空气的小样儿让他牙根痒痒。 但还能怎么办,什么事都有决策和解决的办法,唯独对荷言,他除了无可奈何,还是无可奈何。 唐稀陪着老酒虫一起窝在暖炕头,外面繁花似锦,老酒虫一直望着窗外,唐稀没他老龟入定似的耐心,再次问道:“师傅,那个御噬到底是想要干嘛?为什么去找荷言?” “你一直问一直问,不嫌烦?” “可你一直没回答我啊,师傅,说一下会死吗?” 老酒虫瞥他一眼,悠悠然道:“我又不是御噬,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其实御噬去找荷言,根本就是在老酒虫的预料之中,但老酒虫以为,楷祭之所以靠近荷言和荷言有着非同凡响的关系,是因为楷祭想用感情拴住荷言。 ——好为他效命。 于是之前楷祭和荷言之间定下的寄主契约,也变成楷祭骗取荷言信任的非常手段。 现如今,正是考验楷祭所建立的感情线是否牢靠的时候,御噬就算去找荷言怎么样,他就这么突兀的让荷言去开启水晶球,荷言怎么可能会答应?! 而且,威逼利诱是压根行不通的,开启那玩意儿必须心甘情愿。 所以老酒虫一点都不担心,对这个傻徒弟的一再追问,也当成苍蝇嗡嗡叫。 “可你是我师傅啊,我师傅是什么人?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空气的,神一般的存在!师傅,你就告诉人家嘛,嗯~”一把扯住老酒虫的胳膊,唐稀开始撒娇。 “去你的,大男人也不嫌肉麻,放心好了,一切,都在王的掌控之中,你去插手,反而会帮倒忙,蹲凉快地儿看好戏就成!” 唐稀怀疑的瞄着他。 “我是你师傅,怎么会骗你呢?” “哼,暂且信你一次。”唐稀收回手,面对这么大的事儿老东西却这么淡定,看来是有谱了,那自己还担心个啥,对了,小美人儿还没搞定呢…… 不敢回到血玉,因为可能会被御噬发觉,却又不放心荷言一次次去见那个混蛋,楷祭化成一只蝴蝶,随着荷言的气息赶到医院,贴在病房外的窗子上,房间里的情景一览无遗。 但窗子是隔音的,他什么都听不见,郁闷。 只见荷言不知带了什么好吃的,扶起御噬亲自喂给他吃不说,两人还有说有笑,甚至还靠得这么近!可恶可恶! 翅膀呼哧呼哧的狂扇着,可个头太小,拍在窗子上也没有声音。 楷祭继续瞪着眼睛仔细看着,又见御噬拾起荷言的手握在手心,表情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款款说着什么,荷言竟也没有反抗?! 怎么回事,搞什么……楷祭急的不行,哪会想到自己所看的,和实际上根本大相径庭。 御噬:“输了一天的液,手好冰,给我暖暖吧。”说着便去抓荷言的手。 荷言的手,温软的,骨节并不突出,却很纤长,以前手心还有些粗糙,但这些日子没再出去捡垃圾赚钱,现在反而变滑嫩了些。 都说十指连心,御噬从未去握过一个人的手,感到十分新奇,隐约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有种把这个人的全部都握在手心的错觉。 “真的好冰!”荷言没有推拒,也不敢乱动,因为御噬的手背上还插着针头。 楷祭实在看不下去,看房间里只有两人,不再隐藏身形,直接现了人形出现在荷言身后。 御噬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示意荷言看后面。 “阿祭?你怎么来了?”莫名的有些心虚,荷言下意识的要抽出手,却被御噬握的更紧。 “放开他。”楷祭不断散发着冷气,命令式的口气不怒自威。 御噬不说话,倒是荷言有些为御噬抱不平: “他只是手冷,我帮他暖暖,你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楷祭一把将荷言拉开,揪着御噬的衣领恶狠狠的与他对视:“你装够了没!” “御噬!”荷言惊呼,原来楷祭太用力,连带着御噬手背上的针头也被一下子拉离,方向不对,血管崩裂,血不断往外淌着。 御噬皱眉,终于开口道:“疼……” 荷言硬是把楷祭推开,站在他面前挡住御噬,怒道:“你闹够了没!现在你马上给我离开,我不想和你翻脸!” 楷祭冷笑:“演技够好。怎么,想让我离开,好不打扰你们继续卿卿我我?” “……”荷言白了他一眼,知道就算再解释对方也听不进去。 “他的伤口都是假的,你以为我在骗你?我偏不走!我就是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程度!”说着,又要上前去,荷言不客气的出拳,楷祭没料到他会和自己动手,险险躲过,被逼的退后一步。 “你、你竟然为了他来打我?!”就算知道荷言根本打不过自己也伤不到自己,但委屈和难过,如潮水般直接将他吞没。 “你走,不听话么?”荷言冷静许多,眸子里情绪沉淀,看不出悲喜。 但这样的荷言,却是楷祭第一次见的,他余光看到御噬在背后幸灾乐祸的笑,再看看毫不知情的荷言,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走。” 他原来是在用主人的身份压自己,楷祭落魄转身,再次化成蝴蝶一个闪身便出现在窗外,扑闪着翅膀飞远。 现在他们两个,都需要好好冷却一下,不然,就真的让御噬得逞了。 御噬抽出床头的纸巾擦着血迹,见荷言站着不动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已经空无一物的无垠黑暗,抱歉道:“看来是他误会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荷言回神,闻言不好意思道:“不关你的事,他只是疑心太重,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你很担心他,对吧?” “没、没有……”不自然的否认着,御噬却了然一笑:“口是心非的家伙,不如这样,咱们就来看看,他会去哪,做什么,一直盯着他,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御噬左手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方形的轮廓,黑幕之后,清晰的映出了楷祭的身影。 068.一再的试探诡辩 楷祭心烦意乱,不知去哪,他先是回到荷言和他的小窝门前站了一会儿,最后瞬移到了老酒虫的宅子前。 这次没有敲门,也没闲情逸致拿酒引老酒虫上钩,直接踹开门走了进去。 唐稀去追他的第一春了,大宅院里,只有老酒虫一个人悠悠然坐在花丛中的石凳上,趁着月色看昙花盛开。 听到脚步声,老酒虫头也不抬,只是笑意爬上嘴角,脸上的纹路随之加深: “怎么,心情不好?” 楷祭叹口气也坐了下来,顺着老酒虫的目光看去,嘴里道:“是啊,为情所困。” “情?”老酒虫纳罕的调转目光,“王,你入戏太深?你说的情,不是只是为了让他开启水晶球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么?” 楷祭沉默不语,眼神投向某处,似乎是默认了这句话。 什么?!荷言霍然瞪大眼睛,脑袋像是被什么大力击了一下,嗡嗡作响。 “唔……”正在这时,御噬维持幻影的手垂了下去,画面就此切断,他揉着手背语带歉意道:“刚才抽痛了一下,我们继续看……” 荷言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你说的情,不是只为了让他开启水晶球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么? 只是为了让他开启水晶球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楷祭,到底是谁别有目的和居心! 御噬没了动作,暗自看着荷言陷入沉思,心里偷笑,伤口本就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有知觉,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出,真是天助他也! 昙花一现,不是字面上夸张,散发着醉人芳香的花儿真的在完全怒放之后,渐渐枯萎,仿佛那惊人的美丽只是一瞬的幻觉。 楷祭出神的看着,老酒虫话出口很久都没有回应,良久,直到再也寻不回刚才短暂的视觉盛宴,方才后知后觉道:“你说什么?” “……”老酒虫懒得再去复述一遍,换了种说法,“王一开始不是很聪明的么,怎么选择这个时候出问题?” “为什么我觉得从你口里说我聪明完全是贬义?” “少给我玩文字游戏!豹王出现,是抢夺水晶球的最佳时机,而开启水晶球的人已经被你用感情套牢,这个时候不该全心全意去对付御噬,为情困什么?!” 楷祭皱眉瞪他:“我是真心喜欢他,什么用感情套牢他,再者,你这话什么意思,荷言是开启水晶球的人?!” 老酒虫无语,王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啊,把他老人家当猴耍很好玩是吗? 楷祭却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御噬要接近荷言!原来荷言是……他焦急的站起来快速对着老酒虫说道:“不好,荷言有危险,我记得开启水晶球要耗费开启人的十年寿命!不行,我要马上回去找他……” 还未来得及转身,下一秒,已经被老酒虫一道白光打昏,老酒虫挥袖将他丢进屋子里的暖炕上。 原来王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出手的早,不然就怕这个不知道是真的动了情还是逗他玩的家伙真的去坏了大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老酒虫打定主意不让楷祭回去说出真相,因为没有哪个人类会愿意在知道自己将失去十年寿命之后还去开启一个未知的世界的! 可若是什么行动都没有,岂不是还是让御噬得了手?老酒虫收起一贯嘻嘻哈哈的表情,老谋深算一笑,原地转了个圈儿,竟已变成楷祭的模样! 御噬啊御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算计我们的王,那就别怪我算计你! 老酒虫是何其聪明!仅凭唐稀和楷祭的话便猜出全部—— 唐稀问他御噬为何接近荷言,楷祭却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荷言是开启者,还和荷言闹别扭,那么把信息结合一下,肯定是御噬从中作梗,让荷言和楷祭产生隔阂! 那么这个时候,楷祭若真的跑回去说出真相,不仅得不偿失,荷言信不信他都是个问题!老酒虫伸伸懒腰,王啊,老爷子我就忤逆你这一回!好吧其实过去忤逆过很多回了,但这是最后一次,老爷子保证! 竖起两指敷衍的朝着天空晃了晃,老酒虫摸摸下巴,没摸着胡子,讪讪放下手,离开了住了不知住了有多少岁月的宅子,无耻的偷盗了楷祭的所有记忆,循着记忆,来到了荷言家的房门前。 屋里亮着灯,看来人回来了,老酒虫气定神闲的打开门走了进去,暖烘烘的气息迎面扑来,掺杂着几分无以言表的温馨味道,一个少年正背对着他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前。 “荷言?”他轻唤,少年背影一震,却没有回头看他。 呵,看来是真的,他走到少年对面,没有急着坐下,而是打量着这个特殊的小家伙: 漂亮!这是他看到荷言之后的第一感觉,荷言就这么坐着,目光不曾施舍半点给他,但微微低着头,露出的侧颜有着让人屏息的资本。 昙花美,眼前的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达到目的,你不甘心是么?”荷言平静开口,倒让老酒虫惊奇了一下,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得好好消化消化。 难道荷言知道了什么?他是如何得知的? 到底他不是真正的楷祭,听闻这句话,只是颔首,再镇定不过道:“水晶球,根本不在我的手里。” 就算你真的知道了什么,对我来说,百无一用。 和那双黯淡却依然轮廓迷人的眸子对上,老酒虫坦然以对,倒让荷言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本以为两人会大吵大闹,甚至动手,荷言却没想到此时面对楷祭,两人都冷静的出乎意料。 真是懂事的孩子! 老酒虫哀叹:“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王,纵然没有野心,自然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子民不顾,但开启新世界之后,我不会走。” 留下来陪你?那就怪了!哈,有些话留白给他自己去想象,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楷祭从未在他面前诉苦,面对这不熟悉的一面,荷言不适应之余,有个地方也窒闷的厉害。 但楷祭所说的,不就是回复他所有质问以及解释真相的最好的答案么?现在,到底要他相信谁! 069.终结,疯狂坠落思念 原来他和楷祭之间的喜欢,那么肤浅。 建立在任何东西之上的感情,都会沾染上一层虚假的色彩,荷言自嘲自己一厢情愿的陷太深,哪怕仅凭楷祭的片面之词,也决定要帮他。 “我该怎么做?” 老酒虫对他生出几分赞赏,也有对事情进展如此顺利的吃惊,莫非王和他之间,是来真的? “我来教你,顺便,谢谢你。”真心实意。 “不用客气。”荷言淡笑,来吧,来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些吧! 半个月之后,御噬出院。 小赵开着车,从后视镜看见自家的王一脸惬意的靠在车椅上,微眯着眼睛养神。 “提前恭喜王了,恭喜王,将成为新世界唯一的主宰!” “呵……”光是想想都能美笑,看来自己当初混迹人类世界时,选择演员这个职业真是大对特对! 因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车子很快驶进一处高级住宅区,停好车之后,御噬独自一人亲自步行到大门口,从门卫那里把荷言领了进来。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吃过早饭了么?” 荷言神色间暗藏疲惫,他点头强颜欢笑:“吃过了,反正周末无事,就照约定,循着你给的地址找来了,你的身体没事了么?” “没事了,你这么关心我,害我还想多住一段时间咧!其实……我很开心能有你这个朋友,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 荷言侧过头看向他乞求卑怜的表情,有种周围的人都戴着面具对他说谎的荒谬感,是错觉吗? 背叛,多么可怕的字眼!于是他微笑安抚:“怎么会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能忘恩负义。” 但在爱面前,忘恩负义算个屁! 御噬高兴的揽着他的肩,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水晶球当然不是真的水晶球,它是召唤兽所生活的世界崩塌后留下的命脉,它可以创造新的世界,也可以衍生无数新生命。 和荷言小聊一会儿后,御噬便迫不及待的带他到卧室,引出命脉,告诉他开启的方法。 其实很简单,三句咒语加三盅血。 紧闭的房间内光芒大盛,却并不刺眼,反而是深蓝与浅蓝交错,像上好的丝带般在四周遮掩缠绕,柔和湿润的气流有置身海底的感觉,心旷神怡又舒适的叫人喟叹。 而源头,就悬浮在御噬的双手手心,他虔诚的捧着,如同最狂热忠实的信徒。 命脉表面布满神秘的纹路,荷言慢慢把三盅血浇在上面,血沿着纹路四散流开,蓝色光芒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命脉内部翻腾滚动,气流被困在里面,四处乱窜,却再也泻不出一分一毫。 御噬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极其谨慎的,缓缓的将命脉移交到了荷言的手中…… ——机会来了。 荷言闭上眼睛,浅朱色的唇轻启…… “要拿到水晶球,需要先制造一个定格的假象,再瞬移就好,我会在这里接应你。”将口诀都教给荷言之后,楷祭如是说道。 “就这么简单?” “他也许根本想象不到一个人类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我们要搏一搏。” 楷祭上前抱住他,柔声在他耳边道:“放心,一切有我。” 他嗯了一声,手臂却没有再环上他的背。 这半个月来,两人之间最出格的动作,莫过于此。 一个上学,一个工作,日子一如既往。 但最初的情热,却消弭的无影无踪。 难道冲动也是有保质期的?荷言发现自己面对楷祭时,竟再也生不出要偷吻他的欲望。 楷祭对他也似乎,太过相敬如宾。 他又哪里知道,眼前的人根本是个冒牌货。 好吧,老东西再坏,操守还是有的,再者,王的人,借他几个熊胆也不敢下手。 老酒虫掂着手心的血玉,这是半个月前,他在荷言熟睡后偷摘下来的,为了不让荷言起疑,还特地替换了一个高仿品回去。 他把楷祭收回血玉,交给楷娜保管,不然就照楷祭的性子,醒来不直接闹翻天才怪! 而血玉,则可以暂时困住他。 老酒虫浅抿一口白开水,跟品茶似的啧啧有声的喝着,端坐在荷言家里,静待消息。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荷言手捧命脉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会留下的,对吧?”荷言望着命脉,喃喃问着。 “我会。”老酒虫骗他这么久,头次有了心虚的感觉。 这个孩子,也是无辜的。 “那我要念了。” 老酒虫抬手快速的捂住嘴巴,遏制住自己说不的冲动,因为他看见,那孩子眼里破碎的晶莹,如同天边一闪即过的流星。 新世界的大门被咒语开启,召唤狼一族所有散落在人类世界的同类们皆收到来自新世界的召唤,一同被吸入这新的世界里。 可以拒绝进入,但它们没有一个选择拒绝。 没有一个…… 命脉逐渐透明,直至全部消失之后,荷言才用力仰着头,瞪大眼睛。 听说这样,就可以让眼泪倒流。 很久很久之后,眼泪真的干了,他才重新有了焦距。 但屋里,只剩下他一个。 早该猜到的,种种迹象表明两人之间已经趋近结束,可当真的结束了,又追悔莫及。 灵魂被抽空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他呆呆看着楷祭之前坐着的地方。 楷祭,我相信你,自始至终,但你却背叛了我。 背叛多可怕,可谁来安抚他? 御噬靠近他,有目的,一开始,他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因为他欠御噬一条命。 当楷祭吃醋时,虽气他不听自己的话,却也为他能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而心喜。 但当发现他也是有目的靠近自己时,蓦然察觉,自己是否一直活在虚假当中自欺欺人的快乐幸福。 所以在他破天荒的对自己诉苦,陈述他的使命无法推却,用解释表明真心,许下他没有实现的承诺时,他干脆利落的站在他这一边,连所谓的道德都暂且抛却,恩将仇报,和他联手对付御噬。 因为就算都是虚假,那么至少他曾幸福过,这就够了。 卷四·背叛游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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