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早晨

 林凡晖抬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钟拨下来，朝向自己的方向，睡眼迷蒙地看了一眼，注视到现在已经七点多钟了，悠悠地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才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动作缓慢地朝洗漱间走去。 动作不疾不徐地将自己周身整理了一番，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就在前不久住了不短日子的房间，林凡晖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兜兜转转不成想这次竟然是自己自愿到了这里，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思绪抛开，转身打开衣柜，看着面前的衣服，林凡晖的眼睛微眯。 自己之前穿的衣服都还好好地呆在里面，而且还有一丝淡淡的香气混杂着阳光的味道从衣柜里传了出来，在自己的鼻端萦绕。 明显在自己走后的这段时间里，还有人打理过这些衣服，这些只能够他穿的衣服……这么说的话……林凡晖转身看了看房间。 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累了，随手洗了个澡就睡了，所以当时很多细节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定眼一看才发现较之以前有很多改变的地方。 窗帘换了，换成了自己喜欢的那种淡雅的颜色，凉风微微徐来，激起浅浅的波纹。林凡晖依稀记得自己之前手受伤时，一次在庭院中晒太阳时，和周叔闲聊，曾经说过自己比较喜欢那种看上去清淡一点的颜色。 目光再落到床上，床单已经由纯棉的质地，换成了磨毛的材质，这也不过是自己一次在露台上躺在躺椅上时，感叹了一句身下磨毛的靠背好舒服而已。 还有茶几、座椅、插花、壁纸…… 每一个地方都是极其细小的地方，整个房间的整体风格不变，但是现在一点点地看过去，才发现这样细微的地方有多少，而且每一处都是极近地贴近林凡晖的心思，足以可见修改者的细心、耐性和用心良苦，似乎是想要将这个房间真正能住的人变为只有某一位一样。 林凡晖眼眸暗沉，一点点地扫过这些细节之处，每看到一点，眼中的色调就稍降。 最后，默默地将视线收回，眼眸低垂，长曲的睫毛将深邃的眼眸遮住，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所蕴含着情绪。 抿了抿唇，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英伦风的格子衬衣，然后拿出一件修身型的长款风衣，身下穿着一条深色系的牛仔裤。 注视着镜中的人，林凡晖看着，目光逐渐落回平静，只是那眸底下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除了他自己无人能知。 林凡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楼梯的扶手上，慢慢地朝下走着，正坐在楼下沙发上看报纸的魏纶展立刻就注意到上面的动静，目光越过手中的财经报纸，看向林凡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缓和很多，他朝着林凡晖一笑，然后就将报纸放到一旁，往这边走过来。 一手执起林凡晖搭在扶手上的手，引着林凡晖走下来，低头轻轻地在林凡晖的手上落下一个虽浅但暖的吻，然后抬头对着林凡晖笑着说道：“昨天睡得好吗？”如同贵族王子对着公主的吻手礼一般。 林凡晖挑挑眉，“当然，我可不是豌豆公主。” 魏纶展低低地笑出声，初升的旭日洒下的阳光透过窗户，橙色的光华映射在他的脸上，使他眉眼之间都聚满了灿烂的暖意，让原本轮廓稍显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许多。魏纶展与林凡晖那种温润、俊秀的美不一样，他是一种带着烁烁英气的俊美，一双剑眉和黑白分明的眸眼，让人似乎能够从中感到一种逼人的气势，魏纶展的唇是典型的薄唇，当魏纶展微微抿唇时，自有一个不怒自威的气场，但是当这唇挂上浅浅笑意时，却又似有一种暖暖的暖流流至人心的感觉。 魏纶展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完全中国式的魅力，就似中国古代儒将一样的风范，但是隐隐之中又透着一种霸气，魏纶展的长相甚至可以说丝毫都不逊于圈里的一些小生，但是魏纶展的自身的气势却将他相貌的美给掩盖住了。 林凡晖有点怔怔的看着眼前人，魏纶展或许是因为在家中所以穿得很随意，没有穿自己经常看到的那种正式的西装，而是穿着一件休闲服，使魏纶展浑身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林凡晖可以看到魏纶展眼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就像自己就能够透过这双眸直接看到他的内心。 魏纶展的嘴角在看到林凡晖时就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原来一直存在于魏纶展身上的那种有点压迫人气场此时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只余下浅浅的暖意笼罩在两人周围，林凡晖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魏纶展此时的好心情。 林凡晖隐隐之间感觉这时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微笑的人是魏纶展，而不是冠华的魏总…… 魏纶展眼中的光华变得更加柔和，伸手将林凡晖抱在怀里，浅浅的吻落在林凡晖的耳边，轻柔的声音直抵林凡晖的耳膜，然后在他的心中搁浅，“你不是我的公主，你是我的王……” 然后就轻轻地将林凡晖松开，温柔地一笑，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到餐桌旁。 稍稍走在前面的魏纶展没有看到身后，林凡晖望向自己复杂的眼神。 “那我先走了。”林凡晖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拿起餐巾印了印自己的嘴角，起身站了起来。 “需要我送你吗？”魏纶展轻轻将手中的刀叉并排放在碟上，没有发出一点不雅的轻响。 摇了摇头，“我让袁铭来接我了。”林凡晖回答道。 “嗯，那我晚上再去接你吃饭。”魏纶展了解地点了点头。 丝毫不意外魏纶展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程和将要去的剧场所在，林凡晖只是从善如流地点头。 然后林凡晖向一直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环绕在两人身伴暧昧气氛的周叔点了点头，就转身出门。 直到看不到林凡晖的背影时，周叔才微皱着眉对着魏纶展说道：“少爷，……” 魏纶展抬起右手，止住周叔未出口的话，语气平淡地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然后就拿起刀叉继续享受自己还没有吃完的早餐。 担忧地看着魏纶展，但是最终周叔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凡晖一坐进车子里，袁铭就立刻开口问道：“你在搞什么啊！” 听到袁铭这意料之中的责备，但是林凡晖却依旧有点头疼，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昨天魏纶展原本是想要让袁铭送林凡晖回去的，但是那时袁铭正好脱不开身，魏纶展也就没有去打扰袁铭，而是自己开车，但是考虑到林凡晖一人在家可能没有人照顾，所以直接将林凡晖带到了魏家。 看到林凡晖有点头疼的表情，袁铭抿了抿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林凡晖眉一挑，看向袁铭，只见他面不改色，就像他刚才只是问了一个近似“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样的问题。 “我们没有上床。” 听到这话，袁铭都有点不信地看着他，林凡晖耸了耸肩，他也很疑惑，在设计要将魏纶展作为挡箭牌的时候，他就以为魏纶展会迫不及待地做，他可没有漏看昨天魏纶展看向自己时，眼底所含有浓浓的欲望，似狼一样，想要将猎物完全吞噬。 但是昨天，魏纶展在叫佣人做了一碗醒酒汤之后，看着林凡晖慢悠悠地喝完之后，就让林凡晖回到客房去休息了，还很温柔地道了一声“晚安”，极尽绅士之态。 袁铭皱着眉想了一会，也没得出什么结论，算了，这也正好，林凡晖今天是第一次进剧组，如果就说身体不适的话，就算事实情况如此，但是依旧会有人看不顺眼，觉得林凡晖是因为自己刚刚得了个奖就耍大牌，林凡晖作为一个新人，出道不久就得了奖，本来就惹人眼红，想要找林凡晖茬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没有人能够做到让所有人都不讨厌他，只能说尽量减少让人看不顺眼的地方。 “你知道吗……这是一个大麻烦……依着你的能力……”袁铭皱着眉，眼中所含有的是浓浓的担忧。 林凡晖朝着袁铭安慰地一笑，“袁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看着林凡晖清明的眼神，袁铭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动车钥匙，专心开车。 林凡晖将目光移到窗外的景致上，只是脸上一直带有着浅笑消失不见了，只余下沉着的深思。 47.新戏 当林凡晖和袁铭一起到剧组的时候，站在一旁正在和别人讲话的方千临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和正在说话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方导，早上好。”林凡晖疾步两步，走到方导面前。 “啊！凡晖，你来啦，不错不错。”方千临笑着拍了拍林凡晖的肩，脸上也不是像那天所见到的那样严肃，反而带上了几分正切的笑意。 “是，那方导……您叫我来是……”林凡晖微笑着问道。 “当然是就你来参演的啊！”方千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出多么让人诧异的话，很自然地说出口。 看到林凡晖明显带有疑惑的表情，方千临挑眉说道：“怎么，看不起我们这个剧组？” 林凡晖脸上恰到好处地带上一抹惶恐，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您让我来是看得起我，但是……”话语一顿，皱着眉，但是依旧说出口，“那天您也知道我……对这部戏真的是了解不深，会不会……” 还未等林凡晖的话说完，方千临大手直接一挥，将林凡晖未出口的话拦住，“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要多话了，里面的造型师已经在等着你了，快去吧！”说完，也不管林凡晖是什么表情，转身和另外的一个人聊天去了。 “看来传闻真是没有说错，方千临有点……桀骜不拘啊！”袁铭和林凡晖一边齐步朝着化妆间走去，袁铭一边对着林凡晖说到。 林凡晖苦笑一声，方导刚才不要说是拍摄的相关安排了，就连自己所演的角色都没有说明，直接让自己去化妆，说桀骜不拘还是委婉的说法了。 就算林凡晖在金辉这样的大型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男配的奖项，但是他依旧是一个才入圈子里不久的新人，无论是知名度还是粉丝都有限。 虽然和其他新人比，林凡晖依旧算得上是不错的了，但是在剧本选择上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真正成名的导演一般都有自己御用的班子，就算会换人，也不会挑林凡晖这样的，而大多选择的是已经成名的明星，以便抬高自己的票房。 所以即使昨天来找自己的制片人或者导演不少，但是其中真正的好导演和配套的剧本却很少，再加上林凡晖自己也不想太过于冒进，所以在昨天袁铭只接了一两个专访和杂志的彩页拍摄。 而这次机会对于林凡晖来说实在是难得，自己刚刚得奖正需要这样的一部作品巩固自己的名声，只是让林凡晖心里无奈地是自己对这部戏没有底气。 看到林凡晖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袁铭低声宽慰道：“既然方导这么说了，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你也不用太记挂在心上，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林凡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袁哥。” 注意到林凡晖眉眼间的郁色减弱几分，袁铭也不再多语。 “你就是林凡晖吧，你好，我是这次的化妆师，你直接叫我琳姐就好了。”林凡晖一推开了化妆室的门，就看见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女化妆师冲自己打招呼，林凡晖微笑着说道：“琳姐，早上好。” 琳姐看上去挺高兴地点头，“你来坐这里，方导都跟我交代了，我先帮你化妆。” 林凡晖环视了整个化妆师一圈，看见除了琳姐之外就是一个少年坐在沙发上，他身旁似乎站着他的助理，少年正低头在玩手中的PSP，丝毫没有将注意力投向这边的样子，倒是他的那位女助理不时将视线投向这边，林凡晖友好地对着她一笑，那个助理顿时有点惊慌失措地将视线错开了。 林凡晖暗自耸了耸肩，他可没有自己去讨人嫌的怪癖，既让对方对自己视而不见，那自己又何必凑上去呢？ “嗯，好。”林凡晖答应一声，就坐在琳姐身前的那把椅子上，微仰着脸，任由琳姐摆弄。 “林凡晖你的皮肤真是好，滑滑的，让我都羡慕呢！林凡晖你一般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林凡晖闭着眼，感觉琳姐的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脸上划过，“我没有用什么护肤品，就是用冷热水交替着洗脸。” 琳姐嘴中啧啧地不停赞叹，手下的动作也不停。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突兀之间，听到那个少年嘲讽出声，然后他就站起身，似乎是感觉和林凡晖呆在一间房间里都是一种耻辱，疾步走了出去，在路过林凡晖的座位时还重重地哼出声，“啪——”的一声猛地将门给关上。 倒是跟在少年身后的助理对着林凡晖鞠躬，连声说“对不起。”就转身追了出去。 林凡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他说错了什么吗？ 琳姐叹了一口气，“林凡晖，你不要太在意，凌轩他不是有意的，只是……你昨天不是得了奖吗？那个奖的提名人就有凌轩，他觉得……你得奖是因为有内幕。” 林凡晖有点哭笑不得地听着，这是所谓的怀璧其罪吗？ 看到林凡晖低着头半天不讲话，琳姐以为林凡晖生气了，有点着急地解释：“当然，这只是小孩子耍脾气而已，你不要当真……我看过你演的电影，真的很不错……而且……” “琳姐，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制气呢？”林凡晖笑着回话道。 细细地打量，发现林凡晖脸上并无不悦之色，知道林凡晖是真的没有生气，琳姐的神色才缓了下来，刚刚停下来的动作又继续，“我就知道凡晖你是不会生气的，对了，我家女儿挺喜欢你的，你一会可不可帮我签一个名？” 林凡晖笑着回道：“当然。” 林凡晖本身底子就不错，再加上这次本就是演的现代戏，所以化妆方面也没有多大的要求。 林凡晖拿着他的戏服，就去后面的更衣室换了，是很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裤子，只不过将款型设计得更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样子。 林凡晖换完衣服出来了，琳姐看着点了点头，“嗯，不错，很有感觉了。” 林凡晖迷蒙地眨着眼睛，显然是没有明白到琳姐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是琳姐只是露齿一笑，也不点明。 林凡晖在接过签字板的时候，微微挑眉，一边熟练地在上面签着自己的名字，一边说道：“琳姐，可以给我一个签名板吗？” “可以啊，反正有这么多，不过，凡晖，你的字真是写得好，人如其字这话真是说得不错！”琳姐接过签字板，赞道。 正好这时去探听消息的袁铭回来了，站在门口等着林凡晖，林凡晖朝袁铭打了个手势，然后就对着琳姐笑着说道：“那我就先走了，琳姐。” 也看到了袁铭的到来，琳姐了解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林凡晖走到袁铭身旁，两人一起朝着片场走去，林凡晖开口问道。 袁铭压低声音回道：“今天是片场的第一天开始，除你之外还有几个演员也在，一个是王芩玢，一个是任晗，还有一个就是凌轩。” 林凡晖挑眉静思，主要角色就是两男一女，但是女主角叶秋雯有一个弟弟，岁数正好和凌轩相仿，看来王芩玢饰演叶秋雯，凌轩演的就是她的弟弟了，也就是自己和任晗之间就会是沉思睿和李卓然这两个角色，但是到底分别谁却是说不清了。 而且这次除自己以外的几个人都是老演员了，就连年岁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凌轩入圈子里的时间都要长得多，凌轩是童星出身，自小就出道了，但是却一直不是很出名，虽然人们看着面熟，但是却不能够叫上名字。 至于王芩玢则是在今年的另一个电影节上刚刚拿到了最佳女配角奖，能够被方千临看上，她的实力自然也是不错的，而任晗在前几年的就已经将除了最佳男主角的其他奖项都已经横扫了一次。 林凡晖眯了眯眼，看来这次恐怕任晗就是来饰演男主角沉思睿了，而自己则是李卓然，这么想着，心里却舒了一口气，自己对着李卓然的心态了解地更加清晰，如果是这个角色的话，想来自己也可以将这个角色演绎好。 思索之间，就已经走到了方导所在的地方，另外的几个人已经站在一旁了，林凡晖微笑着点头致意，除了凌轩依旧是那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其他的人也都对着林凡晖微笑。 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虽说林凡晖是新人，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圈子里换得最快的就是自己这些聚光灯前的人，今天是林凡晖，或许明天就是另一个人了，为了这个给自己添一个仇家实在是愚蠢之极，再说林凡晖才出道就得奖，即使这次林凡晖真的是靠自己的实力，背后没有靠山。只是这些人都是在圈子里混的时间不短的人精，依着这个圈子里的规矩，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相信这件事，他们只是不会像凌轩一样表露在脸上，但是心中所想的又会是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会知道了。 圈子里最忌讳的不是得罪有实力的人，而是得罪了有靠山的人…… 方千临拍手喊道：“好了，现在人也来齐了，就开始拍定妆照吧！” 说完他也不管几个演员诧异的眼神，就让人带着他们去摄影棚，这些方千临手下的人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自家导演的做法，很熟练地直接引着演员去拍定妆照。 林凡晖几个人很快就拍完了，其他的两人还好，林凡晖和任晗两个人却是拍得有点迷茫，两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神态面对镜头。 拍完之后，林凡晖都觉得自己脚有点发软了，咽了咽口水，走到了方导面前。 此时方千临正专注地翻看照片，时不时点头，看上去还挺满意的。 “那个……方导……”林凡晖有点踟蹰。 “嗯，什么？”方导眼不离电脑屏幕地问。 “请问……我要饰演的角色……是谁？” 听到这话，方导才转过身来，从头到尾审视了林凡晖一次，直让林凡晖觉得有点不适应。 看到林凡晖脸上渐浓的尴尬神色，才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昨天我问你的问题吗？” “……记得，但是……” “记得就好，那我昨天问你的问题是关于谁的？” “可是……” “问题是以谁的立场来看的？” “但是……” 方千临很大气地一挥手，“你明白就好，你的角色就是沉思睿，不用再说了。”说完，就转身继续看照片。 林凡晖张了张嘴，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皱着眉走开了。 林凡晖没有看到的是，正站在另一旁的任晗听到方千临的话时，看向林凡晖目光中一闪即逝地掠过慑人的寒光。 林凡晖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着自己额角，今天下午对了很长时间的台词，但是却自己完全抓不住角色的感觉，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而且刚刚方导已经说了明天起就正式拍摄，一想到这，林凡晖就觉得有点头大，却也只能无奈地低低叹了一口气。 正巧这时手机响了，林凡晖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上面的号码，接通了。 “喂？” “嗯……今天的工作完了……你已经快到了吗……嗯……好……那我现在出去……” 林凡晖将手机挂了，一转头就看见正盯着自己的袁铭，也没避讳地说道：“是魏纶展，他来接我，快到了，我现在出去等他。” 袁铭皱着眉看着林凡晖，“凡晖，你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凡晖挑眉，微笑着说道，“当然。” “对了，帮我把这个签名板给凌轩的助理，给的时候避开凌轩，我就先走了。”林凡晖收拾着东西，对着袁铭说道。 挥了挥手，林凡晖就朝着停车场走去。 看着林凡晖离去的背影，袁铭叹了一口气，“只能是希望如此了”。 48.送车 魏纶展一边流畅地将车拐过一个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默默地定在林凡晖的身上。 但是，显然此时林凡晖没有注意到，他像是被什么困惑住了一般，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摊开于腿上的剧本上滑动，似乎是想要从中找寻到一点灵感，但是他的视线却落在了窗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眼神充满了迷离。 魏纶展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来接林凡晖可不是想要林凡晖沉浸在思绪中，将自己完全忽略掉啊。 “怎么了，拍戏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吗？”魏纶展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什么？”林凡晖听到声音才恍然回神，有点诧异地看着魏纶展。 扫视到魏纶展脸上的无奈，林凡晖才堪堪醒悟，“抱歉，刚才想剧本的事情去了，有点走神。”语气中带有真诚的歉意。 魏纶展摆摆手，示意没事，“那也就是真的有事情了？介意和我说说吗？”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语调。 “嗯……”林凡晖一手的手指微曲，轻抵下巴，垂眸，看似是在想怎么和魏纶展解释，实际是在思琢魏纶展说这话深层面的意思。 眼神微眯，魏纶展无论怎么说都是冠华的总裁，而且他的相关经历也是十分丰富的，问问他的话，或许就会有一些突破也说不定。再退一步来讲，就算魏纶展问这话是出于其他的目的，不管这么说，林凡晖可是早就叫袁铭打听到了《舞者》的最大的投资商正好是冠华的最近的对手“华东”，魏纶展想要借此打击到华东的势力也说不定，但是这一切都和林凡晖无关，就算华东撤资，以方千临的号召力恐怕也不用发愁资金的问题，而且想来魏纶展估计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只要华东撤资只怕他立刻将会大力注资。 想通中间的诸多关节，林凡晖的指尖在剧本轻点几下，就将自己现在在戏中遇到的问题都全盘托出。 “你说你对这部戏没信心？”魏纶展对这个答案有点诧异地说，他没想过依照着林凡晖的演技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嗯……”这话被当面说出来，虽然是实话，但是林凡晖依旧有点尴尬。 看着林凡晖一副望窗外，望前方，但是就是不望自己的样子，还有那耳尖上的隐隐红色，魏纶展只觉得心中的思绪在不停地翻涌，都快抑制不住想要直接将林凡晖吞噬的冲动了。 “咳咳……”干咳两声，魏纶展正色说道，“你是觉得你对于沉思睿这个角色了解的不够？” 看到魏纶展开始分析自己的问题，林凡晖也振作起来，一脸认真地说：“嗯，虽然我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还是没办法做到将他的情感细细剖析清楚，感觉……有点迷茫。” 虽然有点遗憾林凡晖难得一见的表情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但是又发现林凡晖这样认真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心中刚刚褪下的情绪又有点翻涌上涨的趋势，连忙将视线从林凡晖的身上移开，目视着前方，却依旧能够感觉到林凡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似乎让那一片地区变得火热。 魏纶展舔了舔自己有点干燥的嘴唇，声音有点干哑地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方导就是想要这种感觉呢？” 被魏纶展所说的话吸引住，全然没有注意到魏纶展的异常，林凡晖皱着眉说到：“你的意思是……方导他就是因为这一点才选我的吗？” 魏纶展点了点头，结果发现现在林凡晖正微微低头，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才继续开口道：“我想……方导想要的就是那种感觉吧，或许这种迷蒙的心态才是最适合沉思睿的心思的，毕竟又有几个人能够完全将自己的情感分得那么清楚呢？而那些自以为对着角色有多深了解的想法，也不过是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角色身上而已。也就是这一点或许才是方导想要你来演这场戏的原因所在吧！” 林凡晖只觉得脑中一直断断续续的片段终于像是被线穿上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解释通了，为什么自己那天的解释会得到方导的表扬，为什么直到今天方导才会将自己所演绎的角色告诉自己，为什么要急着照定妆照。 方导一直是想将沉思睿和李卓然之间的界限模糊，细细想来也是，其实剧本中的这两个形象虽然外在的形象和对人对事的态度都有诸多的不同，一个内向、一个开朗，但是他们内在的本质性格却及其相似，都是那种善良、温柔、多为他人着想的性格，这也是剧本中所有事情会发生的最根本原因。正是因为两人何其相似，导致沉思睿对于李卓然以及爱上李卓然的叶秋雯情感复杂不清。 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林凡晖不禁感叹了一句，“方导真是好心思！” 听到这话的魏纶展低低地笑出声，让林凡晖感到莫名。 注意到林凡晖看向自己那带有疑惑的眼光，魏纶展也不收敛自己的笑意，嘴角勾起地看着林凡晖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方千临这点小心思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呢？” 林凡晖有点诧异地挑眉，显然觉得魏纶展这话说得太过了，自己何德何能有这种能力。 魏纶展低叹一声，但是眼睛却还是注视着林凡晖，林凡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倒映在魏纶展的眼中，周身似乎被柔柔地包裹住，“凡晖，你看似自傲，但是实际上却对自己很不自信，即使你有那么多让你骄傲的资本，你的容貌、你的演技、你的善解人意、你的从容不迫、你遇事沉稳中又积极果断，老练里却又重视有佳……相信自己，凡晖，你很棒，你是让我魏纶展动心的人，怎么可能不好！” 这话说得林凡晖一愣，定定地看着魏纶展，只觉得终于——那个黑道上的魏少、冠华的总裁、被自己利用的魏纶展在这一刻渐渐地汇聚成了一个人，一个正面对着自己将甜言说得似乎平常话语一样，一个现在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人。 林凡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一滞，心间处似乎被什么压迫到了，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但是视线却舍不得离开魏纶展的眼，注视着面前的人，看着他浅笑的容颜，所有的一切都泯灭了，只余下……他，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的接近…… “嘀嘀——嘀——”突然身后的汽车响起刺耳的汽笛声，魏纶展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向林凡晖倾去的身体退了回来，“后面的司机真是不长眼，破坏看看气氛是要被牛踢的。”但是语气中却依旧满含着笑意的，没有多少怒意。 说完，魏纶展就一踩刹车，越过已经变绿的信号灯。 “应该是拆散有情人的人才会被牛踢吧。”林凡晖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道，但是脸颊上的微微红晕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魏纶展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话语中满含着笑意说道：“有谁敢拆散我们呢？” 听到这话，林凡晖的身体轻微地僵硬片刻，但是立刻就恢复成那一副淡淡的神情，脸上的原本已经淡下几分的笑意依旧恢复到刚才的情况，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是脸色却显得有点苍白，之前诱人的红晕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啊。”林凡晖语气轻飘飘地附和一句，只是除了他自己，或许就没有人知道他所附和的到底是什么了。 此时心情很好的魏纶展没有注意到林凡晖一刹那的异状，只是以为林凡晖随口赞同自己一句，于是接着说道：“那，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该解决我的问题了吧？” 正一手托腮看着窗外的林凡晖，侧头看向他，疑惑地重复着他的话：“你的问题？” “对啊，你没有发现这辆车不是我之前的那辆吗？” 林凡晖听闻，环视周围，之前脑中一直想的是剧本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情，这时才发现这车的确这不是魏纶展之前常开的那辆兰博基尼，而是一辆奥迪，而且内部的构造明显和一般的奥迪不一样，里面的空间被扩大了，内部分割让人感觉更舒适，应该是被改造过的。 林凡晖挑眉问道：“你怎么会去开奥迪？”这明显不符合魏纶展的个性。 魏纶展右手一边熟练地换挡，一边说道：“这车不是我的。” 这话让林凡晖更是不理解了，依照着魏纶展的身份和地位，怎么样也不会去了去开别人的车，更不用谈只是一辆奥迪了，而且还是这个时候，无论怎么讲自己现在应该都算得上是魏纶展的“情人”了，男人在这样的对象面前会不可避免地想要显摆一番，断然是不会去开这样的车……那么是…… 还没等林凡晖分析出来，魏纶展就已经将答案说出来了，“这车是送给你的。” 一说完，林凡晖就愣在那里，自己像了无数种可能，但是就没想到会是这一个，嘴唇微微蠕动，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之前的车祸你的车不是被撞坏了吗？而且你一直都很忙的，没有时间去买一辆新车，只是你的工作用到车的地方应该挺多的，所以我就自主主张去给你买了一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车经过改造的，玻璃我已经都叫人换成防弹玻璃了，金属也都换成了炼化钢，安全系统也调试到最高级别了，但是希望这些都不会用到。” 说话间，侧眸对着林凡晖柔柔地一笑，橘暖色的夕阳洒在他的脸颊上，印出淡淡的阴影，显得他男性的魅力更加浓烈，但是另一方面，他的笑意将他原本冷冽的气息冲淡，英气的剑眉微挑，黑白分明的眸眼却定定地看着林凡晖，原本玩世不恭的氛围渐渐转变为浓浓情意。 林凡晖只觉得自己的心间被压迫地更加强烈了，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将浊气吐出，才开口，话语中带有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干涩，“那……你干嘛不直接就买一个豪车呢？”不会是魏纶展舍不得钱，将车改装成所花的钱恐怕都已经完全超过了其他的名牌豪车，而且所花的心力和精力少不了，那么就是…… 魏纶展耸耸肩，“我也挺想的，直接买一个和我同款的兰博基尼多好。”或许是想到了之前那次曾经和林凡晖针锋相对的对话，那时又有谁会想到他们二人的关系变成这样呢？ 魏纶展笑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但是你不是不喜欢这种高调的车型吗？送人礼物也要送到人的喜好处嘛。” 看到前面的信号灯已经变红了，魏纶展将车停下，然后转身对着林凡晖说道：“那……我可不可以要一点奖励呢？” 眼睛像是猎豹一样眯起，看着林凡晖，嘴角微勾，带有着一种邪气的魅惑。 林凡晖眉微挑，也不多说，轻轻倾身，将自己的唇印到魏纶展的唇上，慢慢地厮磨一会，林凡晖明显感觉到当两人的唇相碰时，魏纶展的呼吸一滞。 正当林凡晖准备撤回时，却不成想，魏纶展一直闲闲地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直接按住了林凡晖的脑后，强制地将林凡晖压向他，林凡晖有点惊异地条件反射地微启唇，顿时魏纶展就将自己舌头挤入到林凡晖的唇间，不留一点林凡晖反映的时间，直接深入到林凡晖的口中。 一与林凡晖的唇接触时，就像是隐性存在的某个节点被点燃了一样，魏纶展的舌立刻就缠上了林凡晖，丝丝紧密，不留一点空隙，不停地共舞着，两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感觉到林凡晖有点呼吸不足，但是魏纶展却依旧没有放过他，只是稍稍地将两人舌尖距离拉开，自己却依旧不停地在林凡晖的口中寻找他的敏感点，不时划过他的上颚和牙龈，然后片刻之后再次与林凡晖的舌纠缠起来。 终于，魏纶展像是终于在自己的领地留满记号的野兽，再次舌齿之间缠绵一次后，才慢慢地退出了自己刚刚肆掠过的地盘，恋恋不舍地在林凡晖的唇上落下细密的吻，然后将林凡晖放开。 之后还意犹未尽地眯了眯眼，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一般，慵懒地轻语，“好甜。”声音压得很低，却透出一种磁性的惑力，轻轻地撩拨着听到者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 林凡晖急急呼吸两口，但是脸颊已经通红，听到魏纶展这话，林凡晖危险地挑眉看着魏纶展，“你的滋味也不错。” 魏纶展低低地笑出了声，正巧这时红灯已经转绿，打着方向盘。 “啊，不早了，我们快一点吧！不然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他们？”林凡晖精准地抓住了魏纶展话中的重点。他还以为这次只是自己和魏纶展吃一顿饭而已，不成想还有其他人。 “嗯，是啊，我叫了承宣和董宇浩他们，都是难得能聚到一次吃一顿饭。” 49.证明 林凡晖看着面前的酒店，眼神却阴暗不明，他不知道魏纶展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还将许承宣和董宇浩都叫来了，这举动其后的寓意到底是什么…… 在和大堂经理交谈之后，魏纶展走了过来，“我们走吧。”林凡晖闻声朝他看去，只见到在他的身后大堂经理正朝着这个方向鞠躬，林凡晖的眉尾微挑。虽然之前去的饭店都是对魏纶展恭敬有加，但是远远没有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饭店有魏家的股份。”一眼就看透了林凡晖此时的想法，魏纶展笑着回答，说完就执起林凡晖的手，十指交握，牵着林凡晖往电梯走去，林凡晖眨了眨眼睛，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魏家对这家酒店真的只是持有股份这么简单，估计是掌握了最大的话语权吧，既然这样魏纶展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牵手，想来也是有人会在背后将所有的相关的照片和信息都封锁，连魏纶展都不怕，自己一个小明星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察觉到自己牵着的人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还回握着自己，魏纶展的唇角微挑，笑意融到了眼底，握着林凡晖的手更是紧了紧。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来得有点晚。”魏纶展推开木制的门，对着房里的人说道。 林凡晖在他身后缓了一步才走了进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房内的人。 房里就是三个人，许承宣、董宇浩和坐在许承宣身旁的陶逸，但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许承宣并没有与陶逸之间表现地十分亲密，两人的座位虽然是连在一起的，但是神色却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亲昵。对此林凡晖也只是挑挑眉，随意地想到，看来许承宣身边的人怕是又要换了。 魏纶展和林凡晖进来时，两人相牵的手并没有松开，在这个房子里的人无不是老练的人精，在他们一进来就注意到这个看似细微的细节，但是与此不同的是陶逸只是眼角瞥了一眼就转开了，脸上依旧是带着乖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就似自己看到了很平常的状况；董宇浩是目光稍稍地停留，然后对着魏纶展调侃地笑笑，但是其中只是多是对着兄弟善意的调笑；而许承宣则是将目光定定地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眼角不易为人所察的微眯，眉间微皱，过了一会才将目光移开，低头指尖端起葡萄酒杯，却也不将送到唇边，只是轻缓地转动着手腕，看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色液体在高脚杯的杯壁上慢慢地划着弧线划过。 魏纶展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各异的表情一样，直接引着林凡晖到了剩下的两个位子上，俯身将楠木的椅子拉开，微笑地看着林凡晖，林凡晖很熟练地走过去坐下，这几天只要是和魏纶展在一起吃饭，魏纶展都会这么做，林凡晖潜移默化中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是在对面看到这一幕的三个人却不是这么想的了，陶逸脸上的笑意依旧没变，但是眼底的眸色却渐渐加深，董宇浩的笑中调侃的意味更加浓重了，而许承宣持着高酒杯的指尖微微一顿。 “饿了吗？今天你应该已经累一天了，要不要我先叫一点甜点垫垫？”魏纶展侧眸看着林凡晖轻声说道，语气带着淡淡的温柔。 林凡晖摇了摇头，“还好，不是很饿。” 看到林凡晖这么说，魏纶展也不勉强，只是将桌上面摆的各种切得很精致的水果拨了一些到林凡晖的碗里，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才抬头看向对面。 终于等到了魏纶展将注意投视到这边，董宇浩立刻就有点迫不及待的说道：“嘿~，我说你怎么突然说想要请我们吃饭，原来是最近美人坐怀，春风得意啊！” 听到这种调侃，林凡晖只是低头用叉子慢悠悠地挑着碗里的水果吃，这家店果然是星级酒店，水果都很甜，一咬就有甜甜的汁水渗出来，很爽口。 “不是，凡晖不一样，他是我的恋人，所以想让你们见见面。”魏纶展语气淡淡地说出口，却不成想，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包厢里面是无声地安静。 原本只是调笑语气的董宇浩，目光在魏纶展的脸上注视了好久，没有看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只有淡淡的笑意，他此时这能干笑着对着魏纶展说道：“那……真是祝贺你们了。” 魏纶展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声祝福，随即就将话题带到最近的生意上面去了，气氛重新被带热了，就似刚才那尴尬的一幕没有出现一样。 林凡晖依旧低头用着手中的叉子拨弄着碗中的水果，但是却没有再一次将水果送入到口中，更像是在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 许承宣在对面轻轻地抿一口杯中酒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悉心听取魏纶展和董宇浩的对话，但是目光却不时会掠过林凡晖的身上，眼底是让人看不停的情绪。 魏纶展的眼睛微眯，但是转眼之间就表情依旧地和董宇浩讲话，好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不多时，所有的菜就都上齐了，魏纶展不时会帮林凡晖夹一点菜，而且林凡晖发现魏纶展夹的菜都是自己平日里偏好的菜，夹鱼肉的时候还会细心地将里面的鱼刺挑出来。 “诶~纶展你怎么不帮我也挑挑？”董宇浩在旁边坏笑着。 魏纶展无动于衷地将一块已经挑好的鱼肉夹到林凡晖的碗里，才很自然地接话道：“凡晖不是很会理鱼刺，而且你能够跟凡晖比吗？” 一句话就将董宇浩堵了回去，只能狠狠地自己咬了一口鱼肚子上的肉，泄愤似的。 林凡晖平静地吃着碗中已经被魏纶展夹来的小半碗食物，但是耳尖上的微红却显示出他此时的心境。 林凡晖现在正尽力地将头低下，好像这样都能够把别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移开一样，自己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指出了自己不会吃鱼，真是……林凡晖此时却只能气闷地戳着碗里的鱼肉。 说来也不能怪林凡晖，他从小时候就不是很会吃鱼，之后进了孤儿院里，就是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吃一点鱼，自然是不会这项技能了。 魏纶展发现这事也是在一次巧合之下，每次和林凡晖吃饭，之前几次还好，越到后来魏纶展就越是发现林凡晖在餐桌之上是从来不会将筷子伸向有鱼的那盘，每次都会绕过，魏纶展一开始是以为林凡晖不喜欢吃鱼，但是一次看到杨嫂做的鱼羹林凡晖吃得很开心之后，这才知道林凡晖不是不喜欢吃鱼，而是不会吃鱼。 之后每次吃饭的时候，魏纶展就会将鱼里面的刺理干净了，然后再夹给林凡晖。一开始林凡晖还反对了几次，但是魏纶展依旧，他更像是将给林凡晖挑鱼刺看成了一种乐趣，几次无效后，林凡晖也懒得去纠正魏纶展这个小习惯，在加上林凡晖原本就觉得鱼很好吃，但是因为自己不会吃鱼，又没有去一点点挑的时间，所以也只能忍痛。现在有人将挑好的鱼肉放在自己的碗里，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在之前，魏纶展将鱼肉夹到自己碗里时，林凡晖很淡定地接受了，直到现在才发现了现在不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宴席。 看着林凡晖耳尖上的一抹微红，魏纶展心情很好地嘴角翘起，继续慢条细理地挑着鱼刺。 许承宣看着缭绕在两人周围暧昧地气氛，眼睛眯得更紧了，嘴角却诡异地上翘，林凡晖……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你不是说过魏纶展和我是一样的人吗？……那为什么魏纶展就可以……而……我就不行…… 一直乖乖的低头吃饭的陶逸眼睛余光从许承宣的脸上扫过，只是一瞬而已，没有任何人发现，下一刻他就依旧低头默默地吃饭，只是眼底原本暗沉的眸色更加黑邃，余下无限深意。 林凡晖揉了揉有点涨的肚子，将筷子放下，轻舒了一口气，在这种氛围下，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低头吃饭，而且这家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所以导致现在吃得有点多了，再不能吃了。 “怎么了，不舒服？”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林凡晖的异状，魏纶展转头询问。 林凡晖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先慢吃。”微微点头示意，就转身出门了。 林凡晖站在镜子前，慢慢地将冰冷的水泼到自己的脸上，然后拿出口袋中方巾漫不经心地擦拭着。 从魏纶展刚才讲的话来看，看来今天将自己带来的目的恐怕就是告诉许承宣和董宇浩自己的存在了，这算不算是给自己的所有物盖章？ 林凡晖嗤笑一声，真是不错呢！没想到自己还能够被盖上魏少的印记，真是三生有幸。 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冰冷的空气冲击到自己的肺中，硬生生地扯着疼，苦笑着，将心中不知名的情绪压下，叹了一口气。 算了走一步，在看一步吧…… 林凡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走了出去。 正当走到房间门口，指尖触到木门的时候，就听见了董宇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纶展，你是认真的吗？” 像是指尖被触电了一样，林凡晖立刻就将手缩了回来。 因为这间包房设计师设计的理念是追求古韵，所以所运用的都是木质材料，包厢的门也是厚厚的木质结构，而在刚刚林凡晖出门时只是随手地将门带上了，门并没有严丝合缝地关上，这是因为这种厚质地的设计，这一点空隙却无论是房内还是房外的人不仔细看的话都很难看出来，声音却清晰地从里面传来出来，只要站得稍近就可以听清。 “嗯，我是认真的。”魏纶展轻语道。 林凡晖不知道当自己听到这话时，心底的感受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心情好像是很复杂，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像是发芽一样地破土而出，但是又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空空的，荒无一物…… 这时，许承宣的声音传来，“纶展，你确定你知道他的所有，你应该已经查出了他的身世不一般，而且还记得他之前在我面前的样子，那可当真是好演技啊！”是许承宣所惯常用的那种语调，平静之极，以至于其中的轻蔑、轻视都让人无法辩驳。 “……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的是……我喜欢他……” 此时许承宣和董宇浩都沉默了。 “我说过了，现在林凡晖是我的恋人。”一种宣言般的语气，却透着一个凉意。 沉默了好久，才听见许承宣接道，或许在魏纶展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所看的是许承宣，许承宣的声音有点干瘪，空空的，“我知道，兄弟的人我怎么会去动，但是当他……”许承宣接下去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话的后面是什么，当不再是他兄弟的人时，情况……就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魏纶展缓了缓，但是没有再开口，或许是他觉得他不想和许承宣撕破脸皮，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或许是觉得这种未来的事情自己也无法预测，或许…… 这时候董宇浩出来打了个圆场，话题转到了最近的一个项目上。 林凡晖站在外面，只觉得自己有点冷，一股从心底最深处渗出的寒意慢慢地将他全身都包裹住，好冷，好冷，真的好冷…… 林凡晖依稀觉得自己在颤抖，但是却止不住，林凡晖握紧了自己的双拳，掌心传来的微微刺痛将他的神智拉回来。 林凡晖深吸好几口气，只觉得冰冷的空气将自己的肺部和气管割得生疼，林凡晖的呼吸才慢慢地平稳下来，眼神恢复清明。 也是时候了……到了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不然…… 林凡晖没有接着想下去，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完美的微笑展现在他的脸上，然后……林凡晖伸出手，推开了房间的门。 50.绊子 “凡晖，来休息一下吧，你已经练了一下午了。”袁铭皱着眉对着正在舞室里练着舞步的人说道。 林凡晖没有说话，依旧抬着双手，做出扶着自己舞伴的样子，脚下的舞步不乱分毫，常步、走步、左转前进步、划旋步等步子都舞过了一次才缓缓地停了下来，朝着袁铭走去，接过袁铭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有点脱力地坐在椅子上，把舞鞋脱掉，将脚泡到已经准备好的水盆里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袁铭看着林凡晖眉眼间带有的深深疲惫，很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但是却也只是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林凡晖看上去温润如玉，很好讲话的样子，但是和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其实这也只是林凡晖表现出来的一种假象而已，看似很容易说动他，实际上是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旁人无论怎么对他说，摆出数种理由，他都会带着柔柔的笑意听着你讲，但是转身之后就会依旧依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让人真是着实无力。 叹了一口气，袁铭轻语道：“再过一会儿，下一场就要开拍了，你准备一下吧。” 林凡晖闭着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部戏已经开拍了一个月，但是却不是很顺，首先一个难题就是这部戏是以探戈舞作为主线的，但是所有的演员都不会跳探戈，有关探戈的一切都要从头学起，这无疑就增加了难度，而且这次演员相处的并不如想象的那么融洽，就当其冲的就是凌轩和林凡晖，每次只要是到了这两个人的对戏时，凌轩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抢林凡晖的镜头，做的很明显，连方导都开口说了几次，却也依旧不顶用。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下，林凡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处，自己练舞连续练了几个小时，身体都有点发僵，拿过在另一个椅子椅背上搭着的毛巾，将自己脚上的水珠擦掉。 林凡晖的脚很好看，因为本来林凡晖的肤色就偏白，周身的皮肤更是现出如玉一般的色泽，东方人的特征在林凡晖的身上体现得很明显。脚的骨节也不突出，比例很好，显得很匀称。但是现在在这样的一双脚上，脚掌和脚跟处都被磨出了红印子，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隐隐有点发紫。 站在一旁的袁铭看得眉头皱得更紧了，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就休息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再这样下去，小心这部戏拍完你的脚就废了！”袁铭的这话虽然是有点夸大，但是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无论是身体的哪一个部分出了毛病都会给自己的演艺生涯带来巨大的影响。 林凡晖淡淡地笑着，“袁哥，不用担心，我每天都有擦药。” 袁铭抿了抿嘴，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已经到自己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他一直都在林凡晖的身边，自然是知道林凡晖现在身上背了多大的压力。 这部戏里，林凡晖是主角，这部戏基本就是靠着他扛大梁，所以方导对他的要求自然是比别人高一些，相应的，舞蹈老师对林凡晖也严格许多，虽然现在林凡晖的舞技已经明显比另外的几个演员好了很多，但是舞蹈老师却依旧摇头，就连林凡晖也觉得自己只是学到了动作，但是探戈里面的某种很重要的东西自己还没有领悟到，只是隐隐有点感觉，接下来就是不停息的练习、练习、以及练习。 探戈这种舞蹈本身最注重的就是腿部的运动，优秀的探戈舞者舞蹈时观众几乎看不到动作，只能看到动作结束时的位置，只看得到线条、速度以及不停变换的重心，给人以斩钉截铁、棱角分明的感觉，舞者以娴熟的配合跳出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舞步，互相缠绕的肢体充分展示出人体之美。舞蹈中大量运用旋转、轴转、回旋及定点舞步，这也就必然给练习者脚部带来极大的损伤，特别是脚跟和脚掌是运用得最多的地方，两者之间的变化运用和交替连接十分重要，林凡晖的脚也是这两处受伤的程度是最大的，即使他每天回家都会擦药，但是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大负荷练习下，这种疗养的效果只能说是有个心理安慰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大作用。 袁铭看着林凡晖面无表情地将鞋子再次穿上，然后拿起一旁摊开的剧本，“袁哥，我们走吧！”袁铭也只能够在自己的心里再叹了一口气，跟在林凡晖的身后朝片场走去。 方导将这个剧场分成了几个部分，一部分是拍戏使用，一部分将它改造成了舞室，方便演员在演戏的间隙去练练，所以这两部分之间也隔得不是很远。 林凡晖走到正坐在那里的看戏份回放的方导前，“方导，现在就开始拍下一幕吗？” 方导看着屏幕，头也不抬地说：“再过一会，凌轩还在换衣服。” “嗯，好，那我等一会。”林凡晖继续有礼地笑笑，然后才走开。 直到林凡晖背朝着这边，稍稍走远了之后，方导才将一直盯着视频的眼睛落到了林凡晖的背上，眼中带有平时决然不会出现的辽远的目光，然后低低地叹息一声。 正坐在方导旁边陪着他一起看回播的副导演有点疑惑地说：“方导，凌轩不是早就已经将衣服换好了吗，您刚才……”怎么对林凡晖那样的说辞？ 方导拿出一根烟，点燃了，悠悠的烟缭绕在周围，透过朦胧的烟霭，只能够看到方导那双黑色的眼微微眯起，将口中的烟吐出，看着它慢慢消散在空气中，才缓缓地开口，却不是答的刚刚副导演的问话，“小李啊，这个林凡晖是个好苗子啊，只要给他机会，不出什么岔子，绝对两年之内会红。” 小李的瞳孔微缩，他跟方千临时间不短，方千临极少会夸人，因为他的个性甚至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极准，只要是他赞扬过的人，很少有之后不会红的，之前方导拍一部片子时，里面有一个只是跑龙套的人，但是方导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这小子不错！”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他就变成了新一届的影帝，这样的例子要是细心数，还真能够说上几个，而且之前的这几个人评价从来没有这么高过，试想那些只是被方导随口说上一句的人都能够有这样的成就，那这个被方导这样说的林凡晖之后的未来会是怎样？小李微微眯了眯眼，或许…… 方导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李，只是一扫就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但是也没阻止，这个小李有才气，但是有点冒进，性子也是好的，磨了他这几年，现在也差不多该让他自己放手试试了。 想着目光又落到了正在低头看剧本的林凡晖的身上，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他自然是看出来了凌轩和林凡晖有点不对盘，但是除了说了几句，他也没多做什么，这原因也有几层。 其一是在这部戏里，本来凌轩饰演的叶秋浩和林凡晖饰演的沉思睿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有点恶劣，所以方千临也就没有刻意去改善两人关系，而是静静地旁观； 其二是想要锉锉凌轩的锐气，在早先时候，娱乐圈还没有这么乱，关系也很单纯，那时候凌轩作为一个早期的童星可以说是被这几个老艺术家看着长大的，所以方千临对着凌轩也可以说是有几分长辈对后辈的期许，而且凌轩各方面都不错，但是人有点傲，所以方导希望借这个机会让凌轩能够静下心来，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其三是想看看林凡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虽然老友对林凡晖赞不绝口，但是方导还是抱有一分观望的态度，现在不少演员得了一两个奖就像已经是到达了演技的最高峰了一样，整天趾高气昂的，所以方导也想知道到底这个林凡晖有几分底蕴，结果倒是挺让他意外的，林凡晖没有说因为凌轩给他使绊子就恼羞成怒或者是向他示弱，而是依旧不卑不亢，淡淡地做好自己的事情，颇有一种君子的风骨。 方导将手中的烟按灭，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对着副导演交待道：“叫人准备，开拍下一幕！” “《舞者》第三十五场开拍！action！” 在舞室里面一曲《porunacabeza》从老旧的播音机里慢慢地流淌出来，一点点地充满了整个略显破旧的舞室，然后在上空慢慢地回旋，透过夕阳的光华似乎可以看见乐语中轻轻跳跃的音符。 舞室里有一个男子独自一人在舞室里面慢慢地独自起舞，他架起双手，动作轻柔，似乎此时自己的怀中正拥着自己最爱的人儿，男子身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裤子和宽松的白衬衫，脚踩着一个看上去质地就很低劣而且用了很久的黑色舞鞋。 当舞步需要前进时，男子却作横行移动；当舞步需要后退时，男子却作横向向前斜移。一种与其他舞蹈不一样专属于探戈的轻曼感从他的舞步中慢慢地渲染出来，他的舞步欲进还退、快慢错落、动静有致，他的身子上身垂直，两脚脚跟提起，两膝微弯，所有的动作都是力量向下延伸的感觉，舞姿十分沉稳有力，让人只需一眼就能够感觉到在物资中所蕴含的一种男性所特有的魅力。 此时音乐节拍已经将渐渐快了起来，一种节奏渐趋强劲，分拍明显，但是他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凌乱，随性地随着音乐节拍的变化而时快时慢，带着一种瞬间停顿然后身体自然地承接下一个接拍的美感，让人屏住呼吸，目光无法被夺走分毫。 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行进间如秋风扫落叶般，无声无息，但所过之处风沙千里、落叶四散。舞风带有一点阿根廷探戈之罗曼蒂克式精神，男子的目光柔和缠绵，眼中似有如丝一般的情意，但是又有点不同，带上了一点自身的随意与慵懒，在男人的眉间似散似凝，只觉得男人刚劲挺拔、潇洒豪放的魅力从舞步中极尽扩大，被肆意的挥霍开来…… 慢慢地音乐渐渐和缓起来，一点点地下跃，然后最终归于平静之中，男子的身体也随之停下来。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刚刚舞完的沉思睿朝那边看去，脸上带有略带腼腆的笑意，但是眼中却是闪闪发亮的，显然是还带有点少年心性，被肯定了而心中欣喜。 “跳得很好，有点莫拉·戈多伊的感觉。”鼓掌的李卓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沉思睿走了过来，笑着接过自己好友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一边捶了捶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又在调侃我！” 李卓然连忙退开，一边高声怪叫着，一边挑衅地对着沉思睿扬了扬眉，尽显少年的张狂性格，沉思睿无奈地笑了笑，任由李卓然在那里挤眉弄眼。 不多时李卓然凑近了过来，一手搭在沉思睿的肩膀上，将他的身体压低，低声说道：“思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叶秋雯在……？” 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越压越低了，然后对着沉思睿挤了挤眼，一副你懂我在说什么，你就不要装了的样子，透着一股现在女孩子所喜欢的痞气。 沉思睿哭笑不得地看着李卓然，“你想说什么啊？” 看到沉思睿还是不招的样子，李卓然顿时就有点急了，“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我都看见你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了，你别想骗我！” 沉思睿皱眉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李卓然问的是什么，也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的李卓然倒是没想到沉思睿会这么快就回答，反而有点反应不过来，张着嘴愣了一会，才用手使劲的蹂躏沉思睿的脑袋，“好小子！看不出来啊，挺行的！” 顿时两个少年就闹到了一起，嘻嘻哈哈的样子。 舞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脸上带着笑地对着正在欢闹着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两人对视着眨了眨眼睛，却是相视一笑，亦不言语，叶秋雯也只能摇摇头，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却在正对着沉思睿笑着的李卓然身上停留了较长的时间，眼神有点复杂不清，那是一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少女脸上的表情，被不小心往叶秋雯那里瞟了一眼的沉思睿看见了，顷刻间他的笑容淡了许多，但是转向李卓然时，脸上依旧挂着如昔的笑意。 “姐，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啊？”一个清脆的男声从门外传来，略带着不满。 叶秋雯浅笑着说道：“谁叫你要去看四处乱望，都不好好走路。” 走进来的叶秋浩嘟了下嘴巴，低声嘟啷着，“我又不想来，是你要拉我来的。”但是声音压得很低，众人以为只是小孩不服气的抱怨，也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思睿，你今天练得怎么样？”叶秋雯问道。 “我告诉你，今天思睿的进步可大了，很有大师风范呢！”李卓然赶着在自己兄弟的女朋友面前夸着他。 “你不要乱说！”沉思睿皱着眉制止李卓然，“今天老师可只夸了你，你比我进步大多了。” 李卓然很无所谓地说道：“那是他不慧眼识珠，才不是你不好！” 这话说得让沉思睿只剩下无奈。 “哼，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呢？只怕不是珠而是猪！”叶秋浩用着不大却所有人都能过听清的声音说道。 “秋浩！”叶秋雯皱着眉斥责一声。 但是叶秋浩只是将头拧了过去，不理。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沉思睿连连摆手。 “秋浩，你是不是羡慕思睿啊！不然怎么这么喜欢找思睿的麻烦啊！”李卓然一手搭在沉思睿的肩上，吊儿郎当地说道。 “你胡说！”叶秋浩急得红了脸，显然气得不轻。 “卓然！”沉思睿也不赞同地回眸对着李卓然说道。 “好吧！好吧！”李卓然投降似的将手举了起来。 “抱歉，秋浩，卓然只是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沉思睿抬手想要摸摸叶秋浩的头，但是被叶秋浩一巴掌甩开了。 叶秋雯皱着眉，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沉思睿连忙打圆场，“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叶秋雯抿了抿唇，视线从沉思睿的脸上划过，落在李卓然的身上，片刻之后就又将视线移开，轻轻地应道：“好。”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方导拿着扩音器对着喊道，语气平淡，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情绪。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林凡晖皱着眉看着凌轩的背影，比起前面的几次抢镜，这次凌轩甚至直接篡改了剧情，本来凌轩应该只是低声抱怨一句“谁知道呢！”但是他竟然直接将台词改了，而且还提高了声音，影响到了后面的剧情。 “对了，刚刚谢谢你，任晗。”林凡晖转身对着旁边的任晗说道，刚才幸好任晗将话接了上去，不然就难办了。 任晗笑着说：“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不过……”他将声音压低，对林凡晖说道，“凌轩好像看你很不顺眼，你最好小心一点。” 侧过头听着任晗话的林凡晖眼中划过一丝不明晰的光华，一瞬而过，“谢谢，我会注意的。”笑着回答。 直到林凡晖走远了，任晗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了。 “刚刚魏总打来电话了，他说再过一会就到了。”袁铭看到林凡晖过来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动作略停。 “嗯，我知道了。”林凡晖垂着眸，弯腰帮着袁铭收拾东西，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牵扯到这种事情，袁铭只能够默默地叹气。 这一个月以来，魏纶展晚上都会来接林凡晖出去吃饭，而林凡晖也是只要自己有时间就会去，但是总是这样一幅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还是要靠别人！”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在林凡晖的身边说道。 林凡晖颦眉抬头，结果就看见凌轩脸带轻蔑地看着自己。 林凡晖直起腰，看着凌轩说道：“在这部戏里我是沉思睿，我的个性应该略带点内向，面对着刚才你的话，我最好的回答只有一种那就是退一步，而不是像性格开朗的李卓然那样可以调侃你，这是角色决定的，而不是由我决定。最后我想说擅自改动剧情不是一个好演员的举动，你若是有异议可以对导演说要求改动，而不是在已经上场之后自顾自地演，这不是过家家，而是演戏，请你正视这点。” 林凡晖一直都表现得很温和，无论是对谁都是一副微笑着的样子，这是凌轩第一次看到林凡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一脸严肃地讲话，他甚至感觉从林凡晖的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却无力反驳，今天会改台词本来就是冲动之举，在自己做完之后就有点后悔了，但是看到林凡晖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他心里就窝火，忍不住来挑衅。 看着面前小孩站在那里，垂着头，牙将自己下唇咬得死紧，林凡晖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何必和一个小孩计较呢？ “袁哥，我们走吧！”说完就拿起自己的东西朝着大门走去。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林凡晖的眼中深沉，和外面的那个大麻烦相比，这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51.探戈 在蒂桓大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在整个灯光亮堂的餐厅中缓缓回旋，在这个一直被视为最有情调的餐厅里，却于此时最适合情侣就餐的晚间档，里面的人数寥寥无几，准确的说，此时整个餐厅里只有两个就餐者，其中一个正在用叉子慢条细理地品着甜品，另一个则正在一手端着醇香的红酒，细细地品着，但是眼角却微眯，静静地落在对面人的身上，眸中柔柔的光华正在慢慢地聚集，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似乎就这样坐着就能够一直到世界的尽头。 魏纶展轻轻抿唇笑着，看着对面的人儿正一点点的叉着甜品吃，虽然动作不疾不徐，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异常，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但是魏纶展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此时林凡晖的心不在焉。 让魏纶展觉得好笑的是，林凡晖就是在发呆的时候，手中的叉子都能够很准确地避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而挑取到甜品中，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将叉子上的甜品含到嘴巴里，在林凡晖的舌尖触及到甜品，魏纶展可以看到，林凡晖的眼角会很细微地微眯，就像一头慵懒的猫儿躺倒在地面上，满足地晒太阳时的神情，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逗弄。 魏纶展笑着伸出手，大拇指将林凡晖嘴角沾上的一点奶油抹下，然后收回，舌尖慢慢地伸出，将拇指上的那一抹白色一点一点地舔掉，红色的舌尖，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纯白色的奶油，一点一点舔舐的动作构成了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诱惑的气味在空气中渐渐浓郁起来，似乎都可以感觉到它变成了红色的绸带一层层的将在这个高楼中唯二的两人包裹。 林凡晖在魏纶展指尖触及到自己唇角就已经恍然回神，但是却不做任何表现，此时看到魏纶展的动作，也只是微挑眉，唇角微微挑起，上翘的弧度一点点地扩大，最终勾曳成一个极具惑力的笑意，林凡晖的头微侧，稍长的额发也因为这个动作落在他的眼睑处，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使他原本就俊美而深刻的脸部线条显得更加充满美感，微抬的动作使人体最脆弱的颈部凸显出来，更像是某种示弱，一种男性刚强的魅力和此时的脆弱美感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全然不同的景致，让人根本无法离开视线。 林凡晖看着魏纶展的视线在看着自己的视线更加深沉，笑容扩散得更大了，轻轻地站起身，一手撑在桌面上，伏低身子，伸出了另一只手，手指微曲，食指在上轻轻地触及魏纶展的下颚，轻巧地施力，让魏纶展的视线和自己平齐。魏纶展只是眉微挑，顺着林凡晖的力道抬头，两双完全不同，却又极尽相似的的黑色瞳孔相视，亦都在此刻别不开眼。 两人此时挨得极近，都能够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空气轻轻喷洒在自己脸上，那从对方身体最深处呼出的气体，带着对方的味道，曾经是属于对方体内一部分的透明的气体均匀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一点点地晕染开，似乎连气体都带上了一抹红色的诱人光景，些许或许还被自己吸入到体内，慢慢地在自己的身体里纠缠，然后慢慢地深入到每一个细胞里，不分彼此…… 林凡晖的目光一丝丝地往下滑落，最后落到了魏纶展的唇上，魏纶展刚刚喝过红酒，薄薄的唇上被红色的酒润染地很美，林凡晖轻语，“如果我是你……我会这么做……纶展……” 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似乎有一种奇妙而优雅的韵调在林凡晖吐出每一个字时，缓慢但却清晰可见地合成，最后一个字以一种近似于叹息的语调逸出，然后林凡晖慢慢地低下头，舌尖轻轻地从魏纶展的嘴角上划过，用着刚才魏纶展指尖划过自己嘴角时，一模一样的角度，一模一样的力度，但是不同的是，这次林凡晖没有撤离，而是舌尖缓慢地从魏纶展的唇角滑落到他的双唇，以一种近乎于磨人的速度和力道，慢慢地舔舐着，让自己唇上的温度一点点地落到对方被红酒稍稍降下温度的唇上，却一点都不急着进入，用着远比双唇温度高的舌尖将自己的温度丝丝不落地传递到对方的唇上，却给魏纶展带来了一种被轻微灼伤的错觉。 终于，林凡晖像是心满意足了一样，低低地笑出声，不再在魏纶展的唇上嬉戏，而是后撤了一步，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红色的舌尖舔过自己的唇，像是回味一样，“这个红酒的滋味真是不错……” 魏纶展微眯着眼，但是眼中像是有某种更为深沉的东西在缓缓地酝酿，似已经盯紧了自己猎物的猎豹，不将猎物全部吞噬到自己体内，就永远不会放过，猎物逃，就追，直到不死不休为止。 魏纶展嘴角轻挑，“这个芝士蛋糕的味道也不错。” 两人都只是对视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明白。 轻轻地抿了一口酒，魏纶展微笑着说道：“刚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凡晖轻挑眉，“很明显吗？” 魏纶展笑意微浓，“不明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看出来了，或许是在意你吧？” 说完，轻轻地耸了耸肩，就似自己只是说了很随意的一句话。 坐在他对面的林凡晖拿叉子的手却是一顿，才将甜品送入到口中，等抬头时，却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下一场戏要和别人共舞一场探戈，但是总是觉得自己没有抓到感觉。” 魏纶展轻笑着调侃道：“这样啊，其实细细一想，好像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走神，是觉得我很无趣吗？” 林凡晖喝了一口面前的红酒，眉微皱，虽然和魏纶展所喝的是一种，而且还是从同一个酒瓶里倒出来的，但是却感觉和刚才舌尖从魏纶展唇上拭过时，自他唇上所品到的味道不同。林凡晖慢慢地将口中的红色液体咽下，然后转眼之间就将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挥去。 “或许……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感觉比较轻松吧。”很轻描淡写地语气。 但就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魏纶展微愣，即使在刚才林凡晖亲吻时也依旧是那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但是此刻却仅仅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而愣住了。 魏纶展手轻抚住自己的额角，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失态所掩盖住，“凡晖……你总是有办法让我……不像我……”一声极低的叹息从魏纶展的薄唇中逸出，或许，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也或许…… “那作为你的生日礼物，我们共舞一曲怎么样？”转眼之间就恢复原样，魏纶展笑着对林凡晖说道，只让任何人都觉得面前的依旧是那个魏纶展。 “生日礼物？”在听到这个词时就被夺走全部心神的林凡晖，皱着眉重复道。 “对啊，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记得你的档案上面那么写的。”魏纶展挑眉问道，就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所以自己专门将蒂桓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包了下来。 林凡晖低低地笑出声，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种人还能够过生日，即使只是一个虚假的生日，现在想来自从那天起，自己好像就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了吧，一部分原因是条件不允许，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愿意。 是啊，自己怎么可能还有资格去过生日。与自己交好的人也就是萧挚一个人，但是萧挚却是与自己一样觉得过生日这样的念头是何其可笑，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什么好过生日的，庆祝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吗？ 在进冠华的时候，要求填写资料时，因为都是必填资料，所以填到生日这一栏的时候，自己也只是随手填了一个日期，现在恐怕就是自己也想不起来了那时自己填的是什么，当然这些魏纶展都不知道，没想到魏纶展竟然会给自己庆祝生日，这个自从那天以来的第一个“生日”。 林凡晖带着笑意说道：“啊！真是，最近都太忙了，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在今天了。”恰到好处的语气，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魏纶展宠溺地笑笑，“没关系，你忘记了，以后我会帮你记得的。” 林凡晖的笑意一僵，但片刻之后恢复正常，而正在安排刚换音乐曲目的魏纶展没有注意到，林凡晖目光深沉地看着对面的人，魏纶展，你又何尝不是在一次次地触及我的底线呢？ 魏纶展一边翻看着曲目，一边对着林凡晖说道：“你们选定的曲子是？” “Por Una Cabeza。” “啊~一步之遥，很好的曲子。不过你知道吗？凡晖，这个曲子还有一个名字。”魏纶展翻阅曲目的动作微停，侧目看着林凡晖。 林凡晖轻轻地摇了摇头。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目光似乎是要将林凡晖永远囚禁在自己的眼眸之中，“只……为……佳……人。”魏纶展一字一句地吐出，目光却牢牢地落在林凡晖的身上，未曾移动分毫。 “这样啊……真是感觉完全相反的两个名字啊。”林凡晖感觉自己的笑容有点僵硬。 “是啊。”魏纶展重新将视线落回到手中的曲目中，林凡晖只觉得当魏纶展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的时才呼吸顺畅。 正低着头看着曲目的魏纶展闲闲地开口，“说起来，这个探戈还真是适合我们一起跳呢。” “嗯？” “在最早先的时候，探戈这种舞蹈就是两个男人跳的，当时处于战争时期，男性们在跳舞时的时候还会佩戴上短刀，即使跳舞作为短暂休息的时候也会不断地侧头左右观看情况，以防止敌人突袭，也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而这在之后也成为了探戈的一个特色。”魏纶展一边翻看着曲目，一边闲适地跟林凡晖解释到。 “找到了。”魏纶展轻声说道。顷刻之间，整个餐厅就响起了Por Una Cabeza悠远的旋律。小提琴高调又内敛的引领着旋律，犹如踩着探戈舞步的人，用着他高贵的步伐傲视一切的态度，对舞伴欲迎还拒，纠缠其中。 魏纶展执起林凡晖的手，“不知道，我是否有幸与您共舞呢？” 林凡晖挑眉，“你是想要让我跳女步，嗯？”尾音轻缓地拔高。 魏纶展笑着将林凡晖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你明天不是要和其他人共舞没有信心吗？正好我的探戈还跳得不错。” 林凡晖眯了眯眼，看着魏纶展，过了一会才才开口说道，“好吧，我知道了。”说着起身。 魏纶展微笑着引着林凡晖到了舞池，魏纶展指尖轻点播放键，舞曲重新开始，魏纶展搂紧了林凡晖，两人开始慢慢地在整个舞池中滑动。 窗外黑夜深邃，浓墨一般的色泽，且抵不过此时共舞两人眼中的眸色的极致魅力，颤抖的小提琴隐隐作响。在一抹温暖的色调中，探戈的舞曲渐渐明晰，宛如郁金香般的热情奔放，那种直抒胸逸的舞步所透露出来的温度使人窒息。 魏纶展所说的自己舞技不错显然是含有着自谦的成分，他的舞步不疾不徐，每一个脚步恰好踩在乐点上，身体的每一次轻微的运动都是在为下一个音符的跃出而做着准备，似乎不是他在配合着音乐，而是他在指挥着音乐，每一个音符都是在他的变化纷繁的脚步指挥下才相印成趣。 探戈最大的特点就是舞者两人的身体接触会扩放到最大，无论是任何舞步，都会是一份充满诱惑的心悸。 钢琴在音乐高朝到来前有力的击键，仿佛是在下一个旋转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就旋身，即将以王者的姿态去征服这个舞池，征服所有人的视线和心灵。 林凡晖看着前方，探戈中很少会有双方目光直接对视的时候，但是就算只是在转头时，两人目光短暂地接触到，林凡晖都能够直接从魏纶展的目光中感受到灼人的热度，使他都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逐渐加热，魏纶展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柔柔地化成了纷杂的红色丝线，将自己牵引住，使自己无处可逃。 一次次地更换着舞步，一次次的身体摩擦和相互碰撞，舞步更像是一种耳鬓厮磨的存在，旋转，轴旋，一次次地脱离出魏纶展的身体控制，但是紧接着就是一次新的相拥，那是比之前更加热情数倍的紧密。 林凡晖只感觉自己的呼吸更加紧促，自己亦可以听见魏纶展在自己颊边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浑浊，两人靠得如此之近，一人吐出的呼吸顷刻间就被另一个人呼吸入体内，然后是不断地纠缠，却好像无论怎样都无法得到满足，所以只有继续地舞动，继续将原本属于对方的气味吸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一遍又一遍，似兽一样永不止息，永远不知道欲望的尽头，或许只有两者交融，不分彼此，才会停息。 原有的束缚在探戈中一片片瓦解，有一种暧昧的情愫一点点酝酿，慢慢地发酵、膨胀开来，他们没有那么漫长的时间，也没有那么绵延的耐力，所以他们的欲望永不止。 两人的心脏在尖叫，心中似乎有兽在嘶吼，紧密的身体绞磨使他们的心脏在此刻无限制地接近着对方，似乎连跳动的频率也是一样，旋转，腾越，像是力与力的一场角逐，连音乐都被他们踩在脚下，此时世界只剩下他们，他们亦是有彼此。 探戈是富丽的，它拥有着戏剧中才能存在的表白与呼应。可是此时的探戈不管怎么看却像是一场两个人的战争。双方咄咄逼人，丝毫不让，在肉体之上的是灵魂的剧烈相互碰撞，他们在一串无形的乐声中隆重登场，所有的，或应有的默契在彼此的眼神中交错。乐曲中前后矛盾而又错落有致的风格，完美的和声在此时却也只能黯然失色。 音乐中激情将舞者的情绪推到最高点，却突然减慢下来，迅速地回到首调收尾。 有力的臂膀——修长的长腿——游动的思绪——在一声坚定的了断中——定格。 两人停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目光却紧盯着对方不放。 一首曲尽，脑中似乎什么都想了一遍，又似乎只余下空白，正如这首乐曲的名字一样，只为佳人，却永远只差最后一步，余下的只有怅然若失。 一步之遥，这一步是由谁踏出，亦或是……就这一步……两人总将分离…… 在这个虚假的生日，一次只差一步的舞蹈，在这个深夜之间落下了帷幕…… 52.脚伤 “卡！很好！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拍下一场！”方导拿着扩音器对着片场大声喊道，顿时原本安静的舞室变得嘈杂起来，人们开始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工作。 林凡晖松手将王芩玢放开。 王芩玢笑着说道：“凡晖，你的探戈跳得真是不错。” 林凡晖微笑着回礼：“你也跳得不错。” 两人有礼貌地相视而笑，点头示意之后，就朝着自己座位所在的方向走去。 王芩玢的助理小步地跑过来，将水和毛巾递给王芩玢，她随手接过，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水，助理脸上带有一点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很累？我就说了嘛，像你那样练习一定没有问题的，刚才那场戏真的很美，太浪漫了！” 王芩玢的目光落在正在和片场里每个经过他身旁的人打着招呼的那个男人的身上，他浅笑着，那是一种热情但是不会让人生出厌烦的笑容，很灿烂，却又含有几分内敛，王芩玢扫视过林凡晖打招呼的几个人，里面有摄影师有美妆师，有舞美师也有场务和只是负责场内搬运的人员，各色职业的人，更多的是连王芩玢都不认识的人。 王芩玢轻轻地转动着自己手中的水杯，自己以前也很重视和片场里的人打好关系，但是是从什时候变得不一样了呢？没想到今天一比，才知道自己在出名之后，就无意之间已经逐渐和片场里工作人员的关系分割开了，开始只和导演、编剧、制片人打好关系，还……真是…… 保养得很好的手指轻轻地在水杯上不断转动，却带着一分不知名的意味，似疑惑，又似自嘲，为了这场戏，王芩玢练了很久，因为这一场男女主角共舞的戏是整个电影中最重要的戏份，但是她自己心里知道，其中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想要冲击最佳女演员的奖项，但是…… 王芩玢的手指顿住，稍显无力地托住水杯，就在刚才那场戏中，或许在别人看来是两人共舞的很好，搭配得也很默契，但是作为戏中人，王芩玢却很清楚地知道，在舞曲的末端，已经不是自己自主地在舞动，而是林凡晖在带着她舞动，她就像是一个玩偶娃娃一样，在林凡晖的怀里，舞出他想要的舞步，带出他想要的感情，做出他想要的表情。 王芩玢低头喝了一口水，眼眸垂下，直到那水从口中慢慢淌过自己的喉咙，才感觉自己那从身体深处衍生出的干涩才好过一点，或许自己真的是在这个圈子里呆太久了，都忘记了原来的那个自己，只剩下了一个用尽任何手段想往上爬的王芩玢。 王芩玢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助理，转身低声吩咐道：“你注意一下，如果有机会记得向林凡晖示好。” 助理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何王芩玢会这么做，但是依旧点头示意自己以后会注意的。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只怕将来这个林凡晖只要抓住了机会，他的前途就会变得不可限量，在他未成名之前的交好才是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也是回报率更高的，谁都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但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没那本事，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 王芩玢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硬是让她做出了九分的妩媚之态，没关系，就算自己的才华不在，但是只要自己还在这个圈子里，只要自己还站在这个位子上，一切就都还有机会，没关系，都可以慢慢来…… 林凡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思绪却已经游离开来，抬手，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略带自嘲地扯出一丝笑意，自己主动向魏纶展示好或许是自己下的最错的一步棋了。 人心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连它的主人也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将来会是怎么样，它是多么的骄傲，又多么让人厌恶，完全无视人自己的意愿，而是自顾自地行动着，做出的结果却是与人本来想法完全相异的。它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随性而胡乱地做事，打碎一切原本的计划，却依仗着大人的宠爱而更加肆无忌惮。 就连自己都不会没想到……在刚刚和王芩玢共舞时，自己脑中所想到的却是魏纶展的样子，不受控制地忆起他的所有，他充满控制欲的舞步，他那让自己的身体似乎都会被灼伤的热切眼神，他逐渐缭乱和浑浊的呼吸……魏纶展就像一个闯入者但是却堂而皇之地自做主张地占据满自己的脑海，一点点的蚕食，慢慢地渗入，让自己无路可退。 林凡晖呼吸黜浊地吐出一口气，真的到时候了，不能够再退一步，不然就会衍伸成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林凡晖睁开眼，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只余下冷冽的光芒在慢慢地凝结，也许，魏纶展，我们之间真的只差了一步，但是这一步我是如何都不会踏出的，因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性，等待着我们的未来只有一种结果…… 在可预知的未来面前，一切幻想和憧憬都是枉然，就让我将一切都血淋淋地剖析在你的面前，让你自己走出那后退的一步……然后……一切就够会恢复到正轨……也就意味着我们之间的终结…… 林凡晖强自掩下自己心中的感觉，无力地笑了笑，却连最起码的微笑都扯不出来了，这次……真的是赔大了……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你拿点药，嗯？”袁铭皱着眉，看着林凡晖的脚说道。 “嗯，好。”林凡晖的脸上依旧带着柔柔的笑意说道，让袁铭心中的怒火想要发都发不出来，只能无力地叹息了一声，安抚性地揉了揉林凡晖的头，就出去了。 自袁铭出去之后，林凡晖脸上的笑意就完全消失了，一点都不剩。他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个舞厅建在二楼，一眼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森林，不是很密集，只是一片很小的森林，但是林凡晖很喜欢，在片场里休息的时候，林凡晖常常会在那里坐一会，或许只有十几分钟，但是林凡晖却觉得很舒服。 不自觉地移动身体想要朝向窗外看得更清楚时，却不小心碰到了脚上的伤口，疼得嘴里“嘶——”的一声，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脚后跟，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这几天本来练得就有点狠，身体有点吃不消，但是今天有舞戏要拍，林凡晖也没多说，直接就上了，在加上他饰演的沉思睿家境贫寒，所以在拍戏时候所穿的舞鞋质地也很低廉，更是打脚，在跳到一半的时候，林凡晖就觉得自己的脚扯得生疼，似乎是裂开了，但是颦了颦眉，还是咬着牙将这段舞给跳完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将鞋脱下一看，果然脚后跟那里已经裂了一个血腥的口子，正慢慢地往外面渗血水。袁铭一看到，当时脸就沉了下来。 林凡晖看着已经流下来的血，皱着眉，拿着纸巾一点点慢慢地将它拭去，他讨厌的血的颜色，太过于刺目了，刺目得让他会想起那一晚。 门吱呀地一声响起，林凡晖没有抬头，“袁哥，这么早就回来啦？药拿到了吗？”一边将手中的纸巾丢到废纸筐里面，过了一会，既不见来人走过来，也没听到他讲话，林凡晖有点疑惑地望去。 “凌轩？”林凡晖诧异地问道。 凌轩却并不像以前一样直接对着林凡晖的惨状出言嘲讽，而是脸上有点煞白地盯着林凡晖正在流血脚看，嘴唇抿得很紧。 林凡晖顺着凌轩的视线看下去，思虑出现在依照着凌轩的思维最容易想到的想法，略带笑意地低声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伤不是很大，只要涂一些药就好了，不会影响到电影拍摄的。” 这话说完，却也不见凌轩接话，他依旧就这样瞪着眼看着林凡晖的脚，脸上的颜色却更是白上几分。 林凡晖眯着眼想了一会，似乎是恍然醒悟对面站在那里的小孩的想法，面带浅笑，但是也不多言，只是伸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过了一会，袁铭就回来了，一边念叨着：“凡晖，我只找到了一些消毒的药膏，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一边开门，等进门才发现舞室里面的气氛不对劲，一眼就看到了凌轩，“凌轩？”带着疑惑而费解的语气，显然是觉得这个点这个地方不是他应该出现的。 凌轩堪堪将目光挪移开，对着袁铭，但是脸色却依旧有点发白，“我的东西掉在片场了，所以我回来拿。” 显然是觉得这样的理由有点不信，但是袁铭却只是挑了挑眉，就向林凡晖摇了摇自己手中的药膏，示意自己要帮他上药了。 林凡晖点了点头，袁铭用棉球沾了沾药膏，然后慢慢地将它涂抹到林凡晖的伤处。 在棉球触及到伤口时，林凡晖的身体激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身体变得紧绷，肌肉僵硬，双手紧紧握住座椅上的扶手，指骨发白。 袁铭不停地和他讲话，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是效果甚微，直至药涂完时，林凡晖已经脸色变得比身后的刚刚被粉刷的墙壁更加惨白，没有一点血色，林凡晖扯出一丝笑，看着正在给他缠上医用纱布的袁铭，“谢了，袁哥。” 袁铭声音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有谢我的精力，不如多在乎一下你自己！”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更轻。 林凡晖笑了笑，没有多说。 突兀地，凌轩开口：“我先回去了！”脸色依旧苍白，直接劈手拿起旁边一个椅子上面的一个纸质档案袋，就夺门而出。 袁铭皱着眉，看了一眼轰然关上的门，“真是没有礼貌。” 林凡晖的笑意却弥散开来，“毕竟只是小孩子啊。” 说完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笑意再次淡了下去。 这个麻烦解决了，但是还有的那一个呢？林凡晖的眼光变得深沉，晦暗不明。 53.决然 林凡晖指尖在扶手上轻点，一下接着一下，目光却落在窗外，定住不动，外面夕阳如血，让人觉不出一丝温暖。 袁铭将门推开，一手将手机揣回兜里，“凡晖，你猜对了，就在刚才魏纶展拿着一盒甜品从冠华开车出发了，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吧？” 林凡晖的嘴角闻声微微翘起，指尖的频度变得更加缓慢，“袁哥，我请你看一场戏，”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压住自己略显苍白的唇，作出缄默的动作示意，目光落在袁铭的脸上，深邃无底，眼角微眯，“你只需要配合着我看到结尾就够了……” 说完，视线就再次转向了窗外，静谧无声，却不知自己在无意识间，那抹自己惯常挂在自己唇间微笑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归于平静。 袁铭皱着眉看着正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他不知道林凡晖在计划着什么。几天前，林凡晖突然告诉他，想要借他的力量探知一件事情，就是在未来几天之内，魏纶展将有一天会拿着甜品盒从冠华出发，到那个时候麻烦他告知自己。 一开始，袁铭不觉得这个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会有多大，毕竟据他所知，魏纶展并不喜欢吃甜品，更不要说是从办公室里面带出甜品了，但是考虑到现在林凡晖和魏纶展的关系，袁铭却还是让他的几个在冠华工作的好友注意一下，这也并不算是大事，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还真的被打来电话说魏纶展手拿着甜品盒开车出去了。 直到现在，看到林凡晖那副表情地坐在窗旁的样子，袁铭才觉得或许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出他的想象了，但是他现在除了等待就无力可做任何事情。 林凡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窗外的停车场上，眼中却有某种黑色的海浪在翻滚，果然，你还是来了……魏纶展……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晖看到魏纶展那辆很熟悉的兰博基尼停在自己的奥迪旁边，唇角却缓慢地向上扯起，真是让人觉得无比讽刺的画面啊，嘴角轻轻地逸出一声叹息，看到那人从车里面走出来，一手提着甜品盒，似乎也是注意到自己旁边的车，从林凡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魏纶展面带着柔柔地笑意，轻轻地拍了拍那辆奥迪，就像是作为一个男主人在嘉奖将女主人保护得很好的忠犬一样。 林凡晖眼底的浪翻波得更加汹涌了，睫毛微带着颤抖而缓慢地闭了闭眼，然后再次睁开，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深深地看了一眼正朝这边走来的魏纶展，林凡晖将视线移开，然后转过身来，浅浅地笑开了。 魏纶展的心情很好，前几天，在一次和林凡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林凡晖漫不经心地和他谈论片场里的趣事，无意间提及到，那个片场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导致他有时候休息的时候，偷懒想要吃点甜品都没有办法。 魏纶展很喜欢这个时候的林凡晖，微微颦着眉，嘴巴有点不悦地撇起，抿成一个略带不满的弧度，就像是一个想要的玩具却没有得到而不断蹭着主人，企图得到主人注意力的黑色猫咪，慵懒却又带点傲气，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宠溺他，让他不断地习惯自己的宠溺，直到只要他离开了自己的身边就会感到窒息，无法生活下去。 正好今天工作完之后，还有多余的时间，所以自己就定了林凡晖上次说味道很不错的那家西点店的甜品，想要给林凡晖一个惊喜。 刚刚看到了那辆自己送给林凡晖的车，被保养得很好，魏纶展就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拍了拍那辆车，就朝着片厂里面走去，问了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很容易地就打听到了现在林凡晖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正在休息室里休息。 魏纶展走到休息室门口，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正抬手想要敲门，脑中想着一会儿林凡晖看见自己给他带来他喜欢的甜品时惊喜的表情，嘴角萦绕的笑意更浓了。 当手背的指节快要碰到门之前，耳朵却敏锐地听到里面的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跟魏纶展怎么会是这样！”魏纶展听出这是袁铭的声音，却带上一丝气急败坏和不可置信。 魏纶展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里袁铭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他的直觉告诉他或许下面的话是他永远不想听到的，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挪动半步。 片刻之后，林凡晖的声音就传出来了，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语调，似乎现在讨论的东西是很无所谓的东西一样，“你在说什么啊~袁哥，我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吗？” 魏纶展眼中的目光变得凌冽起来，但是他还是伸出来手，将门不可觉地微微推开了一点，本来就是虚掩着的门很容易地就被推开了，他看到那个被自己放在心间上的人儿正在一脸无所谓地继续说道：“我跟魏纶展不过是玩玩而已，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是真心喜欢魏纶展，”林凡晖微微摇头，嗤笑出声，“这也太可笑了吧！” 说话时，林凡晖的手间还在慢条细理地用着小刀削着香梨，他的动作很优雅，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在金黄色的香梨上转动，就将香梨的果皮一点点地削下来，他的手很稳，削出的皮是很均匀的宽度和厚度，林凡晖的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夕阳洒在他的侧脸上，使他的面部的线条显得更加柔和。 魏纶展眯着眼，原本他那么喜欢的笑容，此时看上去却那么刺目，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紧，青筋暴起，骨节分明。 袁铭显然是并不相信林凡晖的话，“可是……我觉得你们不像只是玩玩儿而已……” 林凡晖此时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袁铭未说出口的话止住，一边将手中已经削好的香梨，放在桌上的果碟里，完整而均匀的果皮被他随手丢到垃圾箱里，就像某段别人珍视的感情，一边说道，语带上轻微的嘲讽， “一个是老总，一个是他手下的艺人，而且还是两个男人，呵，要说不是玩玩才叫是真正的玩笑吧！” 看着林凡晖，他的眸眼低垂，却很慵懒地背倚在扶手椅上，已经长得有点长的额发，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完全得遮住他的眼睑，只能够看到他因为嘲讽高高翘起的唇角，袁铭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有点不符合逻辑的地方，但是却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自己和魏纶展的关系一直三缄其口的林凡晖，在今天为什么突然会开口跟自己挑明，但是还不及他多想，脑中的另一个思绪却已经占据了最主导的地位了。 虽然他和林凡晖之间的谈话很少会涉及到魏纶展，但是依照着林凡晖的观察力，不难看出自己对着这段关系是抱着不赞同态度的，既然现在林凡晖已经跟自己说明了，自然是更好，将这段明显暧昧不清的关系斩断，才是最明智的举动。 魏纶展是魏家的大少爷自然是无所谓，但是林凡晖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艺人，其中利亏利益分析一眼就可以看清，舆论的导向无论何时对于一个艺人都是致命的，虽然袁铭无法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袁铭将自己心中莫名的不安强行压下，抬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胀的额角，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一点最好，快点将这段关系结束吧……” “当然，”林凡晖将脸抬起来，袁铭从谈话开始，第一次看清林凡晖的脸，他的眼底清明却无底，深邃得可怕，似乎一切都不配落入到他的眼中，他的唇角扬起了近乎残忍的弧度，用着饱含着厌恶地语调说着：“这段关系……只会让我恶心。” 在林凡晖这句话说出口时，袁铭只觉得自己脑中的某根弦突然断开了，联想到之前林凡晖从自己这里探知到魏纶展的动向，还有他一直将目光落在窗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这个休息室的窗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停车场的状况，那么……会不会…… 那个可怕的念头刚刚在袁铭的脑中成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轰然砸开。 袁铭带着一种惊慌、错愕与无奈交错的表情看向门外，果然，此时那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但是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发出的沉闷气息。 “袁铭，你先出去，我有点话想要和凡晖谈谈。”极尽淡然的语气，却让人无法忽略掉其中所蕴含的凌冽。 袁铭皱了皱眉，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纶展，你……” “我说了……出去！”依旧是那副语气，但这次却充满了警告与肃杀。 袁铭看了看魏纶展，但是他的表情一片平静，自进来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那个正处于他对面坐在椅子上的人，未曾移动分毫。 林凡晖自门被砸开的那一瞬间，目光隐晦地透出了一抹慌乱，只是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却让在场的另外两人眼中看得明确，他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强制镇定下来了一样，但是脸色却透出一抹毫无血色的苍白，恰到好处地演绎出一个正好被撞破做坏事的人所应当有的神情，让人生不出任何怀疑。 林凡晖，你何必……做到这一步呢？ 袁铭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手搭在门框上，朝休息室内看了一眼，里面的两人依旧是那副姿态，遥遥对视，似两匹正准备厮杀的猎豹，容不得任何人插入…… 听到袁铭的脚步声走远，魏纶展才极其缓慢地开口，声音透着一抹干涩，就像是喉咙里面被硬塞进了什么硬物，却还是僵硬地发声，在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就是自己身体内部最柔软的那处被生生割裂的时候， “……你……刚刚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魏纶展就那样看着林凡晖，眼角睁得发红，似乎此时要是林凡晖口中所说出的话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他就会直接化身为野兽，将面前这个折磨他的男人直接撕裂成片，然后吞食下肚，让他再也说不出那样残忍的话来。 林凡晖眼眸微垂，目光在魏纶展紧握的双手上短暂地停留，瞳孔猛然微缩，那里正在一滴又一滴地往下面淌着血，从那紧握的指缝间，从那发白的指骨间，极其缓慢而刺目地往下滴着。可以想见，现在手的主人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在克制着自己，心中有多愤怒，脑中的风暴有多汹涌，但是他还是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林凡晖，静静地等着林凡晖给他一个答案。 林凡晖很轻很轻地闭了闭眼，不行……不可以——不能！ 再次睁开眼，原本在魏纶展进来时，就已经消失不见的笑容再次挂在了他的脸上，就像是一个制作得及其精良的面具，完美无暇地紧贴着林凡晖的脸，丝隙紧合，那是一具林凡晖专门为了魏纶展打造的面具，没有任何破绽。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地扩大，不是那种林凡晖面对陌生人时漠然而得体的微笑，不是他和自己相处时，那种肆意但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宠溺的欢笑，也不是他在和自己道别时微微有点寂寥但温暖的微笑…… 魏纶展定定地看着林凡晖，那抹笑意不是魏纶展熟悉的，他却不想看到。 魏纶展很喜欢看到林凡晖对着自己的笑，他一直都觉得，无论是林凡晖的哪种笑，他都很喜欢，但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现在这抹笑就只会让他心间刺痛，指尖发冷，让他有一种自己作为魏家大少从来没有产生过的荒谬感，他的尊严竟然就这样被别人踩在了脚底，这才是今天最大的笑话吧？ 林凡晖就这样笑着，眼睛微眯，说不尽的嘲讽，“啊，你已经在外面听到了，那我也不用再重复一遍了，你说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不，不，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魏总？” 林凡晖的眉微挑，就这样看着他，魏纶展只觉得自己喉咙中的那个硬物更加尖锐了，直接将他的声带划出无法挽回的伤口，要不然，他为什么会从自己的身体里面闻到血腥味，为什么他现在会无法开口说话。 林凡晖微挑着眉的样子，总是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狡黠，就像一个正在思虑着如何将面前的猎物捕捉到手的黑猫，一步又一步地迈着优雅的猫步，然后出击，一口将猎物咬杀。 只是现在，魏纶展看着林凡晖挑眉看向自己时，心底却只余下一片冰凉和杂乱，如同落满白雪的平地，上面遍布着纷乱的脚印，看上去脏脏的，却又透出一丝难言的寂寥，而现在唯一的一个可以抚慰他的人，正坐在他的对面，就那样笑着看着自己。 林凡晖的话还在继续，“您怎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管这么看都是玩玩而已吧，怎么可能会认真呢？” 魏纶展生硬及其干涩地出声，就像是被放了好久已经受潮得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老唱片突然被迫放歌一样，低哑而难听，“可是……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声音里纷乱缭杂的情绪沉得如巨石一样，出口之时就直接坠入到地面，似乎什么都激荡不起来，当却将什么都震高到一切真相的上方，或许里面蕴含的情绪……就连这句话的主人……也无法明晰…… 整个休息室里，诡异却又很合逻辑地陷入了死一样的平静，唯有的两个人就这样不动，亦不言。 终于，林凡晖低低地笑出声，他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弯曲，脊背弯成一种被迫经受极大压力而扭曲的弧度，声音带上一丝就连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涩苦。 他慢慢地开口了，一字一顿，似乎这句话的开口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是什么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呵，真是可笑……” 这句话就像最后将达摩克利斯之剑悬系的鬃毛割断的凌风，至剑的陨落就是一切毁灭的开源。 在林凡晖开合的口还未闭上之时，魏纶展惊异地抬头，眼中一直酝酿的黑色不断盘踞，如毒蛇一样，在此刻全然化为了浓郁而稠密的沼泽，要将所有人淹溺在其中，一点点地漫过人的鼻腔，倒灌进那人的身体，让他窒息、痛苦而死，让他再也逃离不出自己的掌控…… 但是被这双让人惊惧的黑色眸眼注视的人却因为低着头错过了这一幕，而心中的兽在狂叫的魏纶展也未能够发现对面人身上所渲染出来的极致悲哀…… “嗯……！”林凡晖的下颚被一只手大力扼住，强硬地被迫猛然抬起头，还未合上的嘴被另一张散发出灼人热度的嘴含住，另一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勺，随即那人的身体强势地覆在他的身上，还未等身下的人反应过来，就一只脚强硬地压在林凡晖的腿上，制止住他任何放抗的机会。就像是和雌狮交配的雄狮，会强势地骑在雌狮上，并用自己的双颌咬住对方那最脆弱的颈部，牢牢地固定住雌狮，无论这个过程中对方是多么的痛苦，都不会放开，直至结束…… 如同野兽一样，没有任何怜惜，没有任何人性，只有粗鲁，只有欲望…… 魏纶展死命地撕咬、大力地吮吸着身下人的双唇，用尽全部的力量，他的大脑就像是被人强硬地抽空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就是身下的这看上去那么诱人的双唇，说出让他感到无比痛苦的话，那么只要将着双唇堵住那些话就说不出来了，对吧？ 魏纶展将林凡晖的双唇挤开，强势地攻入，就像是攻略敌对势力的领地一样，不留任何余地，直捣穴地，深深地纠缠。 一个强迫，一个被迫，两人舌头的交缠不像是一种爱人之间的爱抚，而更像是一种厮杀，毫不相让，充斥着的只有暴力，没有丝毫的温情可言。 在魏纶展想要更加深入时，被他突然的动作导致着有点发怔、尚未回神的林凡晖，恍然回神，紧颦着眉，看着魏纶展明显已经有点失控的眼眸，在那眼底翻涌着的是无底的黑色熔浆。林凡晖眼中冷厉的光芒更加清晰，他最厌恶的就是被人胁迫，即使……那个人是……魏纶展…… 眼中的光华更加冷凝，林凡晖也不顾及自己的舌头，直接关闭牙床，狠狠地咬了下去，霎时间浓浓的血腥味在两人搅合的口腔之内弥漫开来，让人觉得刺鼻。 “嗯……”魏纶展皱了皱眉，疼痛让他不悦，但是口腔内的血腥却也更大程度地刺激了他的感官，男人从来就是一个追求感官刺激的生物，在欲望面前一切都是虚无。 魏纶展置放于林凡晖身上的压迫力道更加巨大，他的呼吸更加粗重，在整个空旷的休息室里，只可以听闻舌尖交弥的水渍声和愈加粗重的呼吸，一声又一声。 魏纶展只觉得好甜，像是一个一直关闭的桃源被自己打开了，那么美妙，再深一点，再深一点，他就完全属于自己了，就再也逃不开了…… 可是……他忘了，现在被压在他身下的人，永远不会是无力的雌狮…… 突兀之间，魏纶展的所有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空气在这一刻也停止了运转。 魏纶展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的颈项处最贴近大动脉的地方传来了一片冰凉，对比着现在自己明显升高的体温，是很微不足道的感觉，但是却又那么寒冷，直直的渗入到他的骨髓深处，让自己的身体僵硬在那里。 多年来的黑道生涯，告诉他这种感觉是什么，这是金属专有的质感和温度，用人的体温永远捂不暖的东西，只有鲜血才能够给它带上一点决然的色彩。而且，魏纶展知道现在这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很锋利，锋利到只要自己稍稍移动一会，立刻，就会划出一道很漂亮的红色…… 魏纶展眼底恢复成一片静怡，那是被深深压抑之后，最后只余下的灰烬，魏纶展笑着微微侧着头，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看到那张脸，那双眼睛。 转瞬之间，那把刀子很轻易地就划破魏纶展的皮肤，割入到魏纶展的血肉中，细密的血珠慢慢地渗透出来，沿着刀身滑落，极美而妖异的一幕。 感觉到颈部微微地刺痛，但是却毫不在乎地看着那双眼眸，却在那双眼里只发现了漠然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澜，魏纶展的唇微挑，呐？林凡晖……你是不是也和这刀器一样，永远不会带上我的温度…… “不要动，我可不想手上沾染上魏少的性命。”林凡晖的语气很平淡地说道，他的手很稳，没有意思颤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似乎自己现在只是如刚才一样，用着手里的这把刀在削着香梨。 魏纶展低低地笑出声，是那种很压抑的笑声，充满了永远理不清的情绪。 林凡晖淡淡地瞥了一眼，“从来没有人能够胁迫我做任何事情……从来没有……”掷地有声、毫无余地的语调。 在林凡晖的话音完结之际，魏纶展的笑声也骤然地停滞了，魏纶展慢慢地从林凡晖的身上起来，慢条细理地理了理自己有点凌乱的衣袖，转眼间，他就依旧是那个魏少，那个冠华的总裁。 在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整理好之后，魏纶展没有再看深陷在椅子里的那个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门渐渐被合上，过了半响，突兀地听到了一声巨响，那是人的血肉激烈碰撞到某种坚硬物体上的声音，就像是有某人用自己的拳头猛力撞击到墙壁上的声音…… 看到已经完全关上的门，林凡晖一直坚挺着的脊梁慢慢地弯下，一手盖在自己的眼睑上，低低地笑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晖睁开眼，看了一下周围，那个自己原本削好的香梨在两人挣扎的时候，已经被带倒在地摔得粉碎，汁水四溅。 目光麻木地朝前移动，看到了魏纶展带来的那个甜品盒还好好地被放在桌子的另一端，林凡晖慢慢地走过去，将纸质的精美盒子打开，浓郁的奶油香味就弥漫开来。 林凡晖抬起手，就用着自己手上一直执着的那个水果刀，随手挑起了一点奶油，伸出舌头，舔舐。 不知是自己舌尖上的血腥味，还是刀上面还未干涸的血迹，林凡晖觉得自己只吃到了血的腥味和粘稠，完全没有奶油的甜美…… 林凡晖手中的刀子颓然地落地，落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压抑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真的……好难吃……” 终于结束了……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很疼，疼得让人想哭……疼得好像心都不在了…… 心好疼，那么不想的话，那是不是就不疼了…… 是吗…… 54.无奈 林凡晖慵懒得靠坐在靠背椅上，一手慢慢地将剧本翻过一页，然后双手捧起剧本，目光落在上面，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但是只要稍稍将注意力落在林凡晖的身上，就会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汉字上面移动，而是落在剧本上的某一个位子上，一动不动，明显他现在的心思不在剧本上。 旁边有两个剧组的人员经过身边，口中还在讨论刚才看见的情况。 “你不知道刚刚我去经过休息室旁边时，看到那里有一个凹陷，就像是有人用拳头猛力击打在墙上，上面还有血痕呢？啧——啧，真不知道是谁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你也看到啦！昨天我回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呢！墙壁都微微陷进去了一点，真是狠啊，估计这一拳下去，手肯定受伤不轻，这几天不能动是肯定的了。” “对啊，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这样……” 两人渐渐走远，谈话的声音也随着距离的增加，而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袁铭将视线从那两位工人的身上移开，回视林凡晖，看到林凡晖的脸色明显变得比刚才更加苍白，嘴角微抿，眼神发直。 袁铭无奈地微微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凡晖，你这是何必呢？” 林凡晖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睛，条件反射地将目光落在刚才叫到自己名字的地方，视线才慢慢地聚焦，皱着眉茫然地说道：“什么？” 袁铭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说，你何必这么做呢？” 林凡晖垂眸没有说话，显然是知道袁铭此时话语中所指的是什么，看到林凡晖这幅样子，袁铭忍不住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对魏纶展也不是没有感觉，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林凡晖听到袁铭的问话，唇角却微微地翘了起来，直接将手中根本没有看进去多少的剧本合上，“袁哥，我不否认，我对魏纶展确实是有感觉……”说到这里时，林凡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微闭，但是睫毛颤抖得厉害，似乎他现在的心绪一样。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在现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将一切都扼杀掉。长痛不如短痛。”平静的声线，却透着断然的果决。 袁铭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林凡晖抬起的右手制止住了，“袁哥，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想要的不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恋爱，而是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林凡晖看着手里的剧本，自嘲地笑了笑，低低的声线却似乎填满了绝望的未来一般，“很可笑吧，身为一个已经卖身给娱乐公司的艺人，明明都自愿爬上别人的床了，竟然还在想着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吧？” 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林凡晖语速很快地接上去，就像是此时要是被人打断了的话，就永远再也开不了口一样，“但是，我就是这样希望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会牵着我的手，一起看着晨曦地升起，夕阳地落下，在老了的时候，一起嘲笑对方又掉了一颗牙齿，无论我们吵了多少次架，吵得多么厉害，但是在晚上的时候，我们还是会一起相拥而眠。” 林凡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那时的情景一样，脸上带有柔柔的笑意，那是袁铭从来没有见过的林凡晖，很美，不是那种形容女性的美，而是一种当人词穷，而某种震撼在他的心中达到极致时，就只能够用这个词表达此时的感受。 “你知道吗？袁哥，我知道我这一生，或许就只有一次爱人的机会，因为我很自私，也很胆小，只要被受到一点点伤，就会直接缩回自己的壳里，再也不出来，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关上心门，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这样就好了。” 林凡晖唇上勾起了一抹笑，却只透着说不出的凄苦，“呐？袁哥，你觉得魏纶展会是那个人吗？” 袁铭嘴唇轻微地抖动，但是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是被剧烈灼伤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他能够说什么。 等了一会，只余一片死寂。 林凡晖的嘴上的弧度慢慢扩大，“你看，袁哥，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敢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就算魏纶展他不说，但是再和他相处时，从他的举止里我还是看得出来，他对待我不是对待今后的唯一，而更像是对待一个包养的情人，亦或是说中意的宠物。他对我的温柔，珍惜，也不过是觉得我此时有趣罢了，这样我还是动心了，我是不是很可笑？ 林凡晖剧烈地喘息了一声，好像只有这样才可已经将剩下的话语逼出来，“我知道他对我有感情，但是这种感情却不是爱，无法持续一生，当着所有的一切都被时间消磨掉的时候，那还剩什么？” 林凡晖的脸上挂着明晰的微笑，眼中却深沉地看不见底，他像是作出某种预言一样，慢慢地将残酷，亦或是既定的未来一字字地吐出：“他会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而我只能够看着他离开，连挽留他的力气都没有，因为那时我已经坏了……” 袁铭咽了咽口水，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样，语带干涩地开口：“那……你也不用……用这么不留余地的手法啊？” 林凡晖疲惫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但是我没有办法，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了结这段关系，更是为了将自己心底所有的遐想斩断，只有这样……我才能忘掉他……”轻轻地嗤笑一声。 袁铭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只觉得乱糟糟的，这样的手法，简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近乎于自虐的决然。 看着袁铭看向自己的眼神，林凡晖只是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一点上继续解释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袁哥，你不用担心，要是实在将魏纶展惹恼了，没有办法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的话，我这里还有钱，足够付冠华的违约金了，只不过那时只怕你要另外再找一个一人带了。” 袁铭生硬地挤出一抹笑意，“你小子说什么呢？我怎么抛弃你这颗好苗子，大不了就是抛弃掉内陆的市场吗？那正好我们去欧美发展！” 林凡晖浅浅地笑开了，但是眼底依旧是黑黝黝的，他们都知道真要是到了这一步的话，被迫置身于国外，身后没有丝毫的基础，也没有任何人脉，对于一个亚洲籍的新人演员，几乎就是将他的演艺生涯判下了死刑。 袁铭片刻之后，沉闷地开口，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声音低沉，“那……要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的话，你怎么办？” 林凡晖一手支着自己的太阳穴，视线垂下，一手的指尖慢慢地划过剧本的封面，却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那就接着等吧，一直到他出现。” “一直等到死吗？” “嗯，一直到死。”林凡晖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只留下坚定到极致的静默。 “他……真的是这么说？”魏纶展手持着电话，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灯光亮堂的办公室却某名地透出一丝寂寥。 袁铭在电话的那一端轻声应了一声。 电话的两端都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许久，袁铭才开口道：“纶展，你要是真心是想要玩玩的话……就换一个人吧……” 回应他的是无言的沉默。 袁铭皱着眉，他给魏纶展打这个电话不是想要得到这种回复。 正当他想要继续开口的时候，却只听到已经被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袁铭苦笑一声，将手机丢回床上，烦躁地看着窗外。 这是系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结，或者是必经的劫…… 在黑夜的正上空，一轮圆月洒下圣洁的光辉，不带任何感情地默默注视着这片土地和上面生息的人们，看着所有的事情或许朝着它既定的轨道，亦或是已经脱离出轨道的地方驰去。 ＊＊＊＊＊＊ 这章应该算是为上一章林凡晖所做出来的举动的解释吧。 月崽一直都觉得两人若是相爱，则必定是身处于两个平等地位上的，如果两人的地位不对等，那么结果必然只会有两个，一个成为另一个的玩物，或者两人在不断地磨合之后的最终分离，当然这里的地位平等不是说社会地位的平等，而是相处两人在彼此之间心灵地位上的平等。 林凡晖不是一个能够接受残缺爱情的人，他只会穷尽一生去追求一份值得他用生命去祭奠的爱情，而不是在心动的同时就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出去。他很自私，极其的自私，所以他会束手束脚地前进，但是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安全。 月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母一样的人，但是在月崽的文中却不会有这样的人物，或许在月崽的心底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无法做到无保留地去爱被人，所以也塑造不出这样的人。 魏纶展也并不是不喜欢林凡晖，但是他也不会为了林凡晖牺牲掉自己的乐趣，这不是他的错，亦或者说这不是一种错误，这是因为他所处的阶级教育造成的，这种意识已经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渗透进去了。 但是相应的，如果魏纶展一直无法将林凡晖摆在与自己相同的地位上的话，依照着他们两人之间的个性，他们的结局也只有覆灭。 55.脱轨 “各部门准备就绪，很好，开始！” “《舞者》第57幕开始，action！” 沉思睿从街口的另一侧走过来，脚步匆匆，看得出来他很急迫，甚至都因为走得太快，被人群带得踉跄了好几次。 直到走到对面街角的时候，他的脚步才慢慢地缓了下来，沉思睿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咖啡厅的招牌，默默地垂眸，伸手想要推开自己面前的那扇门，但是在他指尖触及到门把手之前，却微微地往回缩了缩，他的指尖有些颤抖。 沉思睿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用力，一把将门推开。系在门后面的风铃因门的碰撞，而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沉思睿置若罔闻，微微带上一点急迫地在整个咖啡厅里找寻，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将自己叫来的人。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的面前，“秋浩……” 叶秋浩微抬头看着他，眼角眯了眯，向上挑起看着沉思睿，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才将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放下，“坐。” 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指示性的命令语气，但是沉思睿毫不介意地直接坐在他的对面，一坐下，就显得有点急躁地直接开口：“你说卓然他……” 叶秋浩却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你是跑过来的吧，先喝点饮料怎么样？” 沉思睿的嘴因为话语被突然打断还是微张地看着叶秋浩，透出苍白色的双唇蠕动两下，却还是什么反对的意见都没有提出来，只是木愣愣地看着叶秋浩。 叶秋浩显然也没有询问沉思睿意见的意思，直接招手将服务员叫来，一边对着沉思睿说道：“咖啡怎么样？” 看到沉思睿无声的微点头，叶秋浩就了解地对着服务员说道：“再上一杯摩卡。” 不过一会，咖啡就被端上来了，镜头慢慢地拉近，沉思睿一手拿着咖啡勺，一圈又一圈的搅拌着咖啡，咖啡上面的热气蒸腾，却遮掩不住沉思睿紧皱的眉心，明显他在思虑怎样开口将话题带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上去。 却不成想，在他开口之前，叶秋浩就已经像是猜透了他的想法一样，看着他，率先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讨厌你吗？” 沉思睿有点惊愕，却不知是惊讶于叶秋浩将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那层窗户纸挑破了，还是全然没想到他叫自己来竟然会提及到这个话题的原因。 叶秋浩却像是毫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带来的效果一样，依旧淡淡地说道：“就是这种表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去装无辜，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就都是错的一样，但就是这样，却让我姐和卓然哥都一心向着你。” 在叶秋浩的话语提及到那两个人时，沉思睿手中的咖啡勺碰撞到瓷杯，发生出一声清脆却突兀的声响。 叶秋浩的目光从沉思睿的身上划过，但是口中的话语却没有停息。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是吧？”叶秋浩的唇角微挑，线条柔和，却透着阵阵的寒气。 “人都离开了，就都无所谓了吧……”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时，沉思睿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就像是置身于万丈寒冰之下，只不过不同的是，那种是身体的寒冷，而这种则是延伸自心底的寒冷，更加可惧。 “秋浩……我只想你告诉我……”沉思睿的声音干涩，睫毛在不停的颤动，眼眸却根本没有看向正坐在他对面的人，低垂着眸眼，看着咖啡上寥寥热气，眉眼却聚集着不散的冷凌，“卓然……他在哪里……”在那个名字吐出时，沉思睿的声音似乎已经染上了自己喉管上溢出的血色。 叶秋浩听到这句话，默默地抬手喝了一口咖啡，一种微妙的气氛将两人笼罩。 过了许久，叶秋浩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平淡，“他走了，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直身体笔挺地坐着椅子上的沉思睿在此时，他的身体却像是经受着巨大压力，终于在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时被压垮了，脊梁弯曲着，形成一种不堪重负的弧度。 沉思睿低低地笑出声，却让人感觉不到笑声中所应该承载的东西，只有重重的压抑。 叶秋浩看着沉思睿，眼中的光芒复杂，浑浊不清，抿了抿唇，将自己尚未喝完的咖啡放在桌上，起身居高凌下地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我想这个你应该知道——卓然哥的右手已经废掉了，他一生都再也无法跳舞……”声音很轻，轻到要是不是和他靠得极近，是无法听到的，但是叶秋浩知道沉思睿听到了。 沉思睿没有转头去看叶秋浩离开的背影，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自己面前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手指颤抖地去夹取咖啡的方糖，不想指尖不稳，几次都没有加到咖啡中，但沉思睿此时像是只会做这一件事情一样，不停地加糖，直到那个盒子里面的方糖减少了一半，沉思睿才颤抖着手喝下一口咖啡。 慢慢地感受到咖啡在自己的味蕾上晕染开，嘴角的弧度却慢慢地扬起，满含着咖啡的苦味…… “还是……很苦啊……”低低地自语声将整个画面缀满，一切渐渐归于静止…… “不错，卡，休息一会再拍下一个场景！”方导对着片场中央喊道，最近他的心情不错。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凌轩没有再看林凡晖那么不顺眼，虽然依旧关系说不上亲密，但是最起码不会再在片场里面给林凡晖难堪，有时候甚至会和林凡晖一起对台词，交流自己对于角色的感想，虽然方导不知其中的缘由，但是显然对于这种情况他是喜闻乐见的，而且凌轩的演技明显也有了提高。 而且，他也清晰的感觉到林凡晖的演技也更精进了，就比如刚才沉思睿在被告知李卓然已经离开的时候，因为这里沉思睿是没有台词的，他一开始还担心林凡晖不能演绎得很好，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林凡晖刚才身体的语言表现得就很有张力，及内敛又含有一种直击人的力度。 “林先生，你中午有想吃的吗？正好我要去点单，可以帮你带一下。” 林凡晖转身看着面前的人，是王芩玢的助理，脸上习惯性地挂上笑容，“谢谢了，我的经纪人已经帮我点好了，麻烦你了。” 助理笑着摆摆手，也没有多强求什么，微笑着打着招呼离开了。 “最近是怎么了？先是凌轩那小子不再排挤你，现在王芩玢也是在不断地向你示好。”袁铭站在林凡晖的身后看着那个助理的背影说道。 林凡晖耸了耸肩，“只是发现我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想以小成本的投入以换取高价值的回报罢了，至于凌轩嘛……你还记得那天我的脚伤被他撞见的事吗？” “你是说……”袁铭眯了眯眼睛。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心地不坏，只是有点和这个圈子不和而已……可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林凡晖皱起眉。 “怎么了？”袁铭不解地说，凌轩不再找麻烦是好事啊，原因也找到了，还有什么值得这样思虑的。 林凡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介意他那天会回来拿东西的原因……” 袁铭听闻这话，想了想，“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了，凌轩身边的助理虽说不多，但是都很听话，必定不会说使不动的，但是那天凌轩却故意亲自自己回来拿……” 林凡晖挑了挑眉，“算了，可能是重要的东西吧，也不用太在意这种小细节。”说完，就想去领盒饭吃。 却被袁铭在身后叫住了，“凡晖……刚刚……” 林凡晖侧着头看着他，不知道现在他这样踟蹰不言的原因。 袁铭目光从林凡晖的身上滑开，余光不由自主地往片场的一个小角落看去，林凡晖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朝那个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但是从那个角落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正在拍摄情节的进展，但是别人很难注意到那个地方，林凡晖前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凌轩的找茬，曾经经常在那个地方看着整个拍摄的进程。 袁铭看着林凡晖投向自己身上视线中的疑惑，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慢地开口：“刚刚……我在看你们拍摄的时候，曾经看到魏纶展好像站在那里……” 袁铭明显地感觉到了林凡晖的身体瞬间变得有点僵硬，过了几秒才慢慢地松弛下来，袁铭有点担忧地看着林凡晖，“凡晖……” 林凡晖强硬地挤出一抹微笑，“没事，袁哥，我们去吃饭吧。”说完，就已经离开了拍摄区域。 袁铭叹了一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地跟上了林凡晖。 夜晚已经降临了许久，冠华的楼层上的灯光一点点地熄灭，但是在冠华的顶楼还有着微薄的灯光在闪烁着，或者说那更像某种变化的屏幕，而不是提供照明的灯光。 魏纶展看着面前影像在不断的电脑屏幕，却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定在了前方，一动不动。 他身上的西服依旧还是那么笔挺，没有一丝褶皱，脸上也是没有一点胡渣，还有徐徐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传出来，打理得很得体。 只是他现在的眼神却不是那么入往常一样犀利，反而像是被谁强行地植入了什么却还没有相容一样，迷蒙不清。 电脑屏幕上面正播放的是今天上午《舞者》拍摄的那一场戏，凭借着这部戏的大股东身份，魏纶展很轻易地就将这段视屏要来了。 魏纶展看着这段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视屏，他却已经看了半晚上，不断的重复，眼神却一袭地迷茫。 屏幕上的画面再一次切换到了林凡晖饰演的沉思睿身上，他微弯着腰，那样的弧度、那样的氛围，魏纶展只觉得似曾相识，指尖轻轻向前，慢慢地依照着他背上的弧线划过。 那一天，他也是用着这样的姿态告诉自己，其实他只是玩玩而已，根本不喜欢自己…… 魏纶展轻轻地笑出声，但是声音却压的很低，显得很沉闷，像是喉咙深处通过震动心脏发出的声音。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很乱、很杂。 确实，在那一天林凡晖说他完全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只觉得愤怒，以及可笑，想想自己是谁，有必要在这样的一个小艺人的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力吗？真是可笑，什么样的人自己找不到，既然这个家伙不识抬举的话，那就直接甩掉好了。 但是在那一天，袁铭打来电话将林凡晖与他的对话复述给自己听的时候，魏纶展却沉默了。 他知道袁铭打电话来的意图不是想要让他们两个和好如初，只是希望尽量平息掉自己的怒火，不要将林凡晖冷藏而已，但是魏纶展却知道自己的心却乱了，原本僵持的立场也在动摇。 他所有不忿的理据都是在林凡晖对自己没有感觉上，但是当有一个人突然告诉自己一切的由来都是因为自己的态度时，魏纶展沉默了，因为他无法反驳。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决定他不用过多地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他确实喜欢林凡晖，但是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过一生，也可以这么说，他就没想过要和某个人过一生。 他一直觉得这很荒谬，将两个人牢牢地一生捆绑在一起实在是不可理解，他只相信及时行乐，未来那么遥远的东西，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这一切在魏纶展的脑海里就如同一个驳论一样，不具有任何价值。 但是在听到林凡晖描绘的未来时，魏纶展知道他自己心动了，他也想要有那么样的一个人可以携手向前，而不是如自己一开始预想的一样，在适当的时候，找一个可以对自己的生意有帮助的女人结婚，但是这个婚姻并不意味着约束，只是另一种契约而已，两人依旧可以在外面找乐子。这种方法在自己这个阶层已经是约定俗成的共识了。但是在这一天，魏纶展才觉得这个共识有多么地嘲讽。 镜头已经再次切换了，林凡晖消失在屏幕上，魏纶展将自己的指尖收了回来，因为接触到冰凉的电脑屏幕，指尖的温度已经稍稍有点降低了，显得有点冰冷。 魏纶展忆起林凡晖的温度，当自己和林凡晖在一起的时候，林凡晖总是嘲笑自己不会穿衣，每次下雨或者天气转凉的时候，自己总是依旧是那一副西装出现在他的面前，魏纶展觉得这没什么，因为自己总是呆在办公室之类的地方，自然有空调调节温度，但是显然林凡晖不这么觉得。他总是一脸无奈地一次次地提醒自己要记得注意天气的变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手掌握住自己的指尖，帮自己取暖。 和林凡晖有点寡淡的性子不一样的是他的体温有点偏高，是一种很温暖的温度，从他的心脏一点点地通过他的掌心传到自己的指尖，然后再通过自己的指尖传到自己的心底，很舒服。 魏纶展的手掌握紧，但是又再一次的松开，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人都离开了，就都无所谓了……吗？”轻缓的声音在下一秒消散在空气中。 翻飞的思绪再一次将他的完全堙没…… “没想到一下就忙到这么晚，我先去取车送你回去休息吧。”袁铭对着林凡晖说到。 林凡晖揉了揉自己因为疲惫而显得有点发胀的太阳穴，最近天气已经渐渐地开始变冷了，但是这部戏的基调是夏秋，方导看最近演员的状态都不错，也是为了让演员少受点罪，就将不少戏份提前了，已经将沉思睿车祸和在李卓然的帮助下康复的段落都拍完了，今天也已经将叶秋浩告知沉思睿李卓然离国的戏份拍完了，再拍个几天就可以杀青了。 林凡晖一边点点头回应着袁铭的话，一边有点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干脆利用这个难得的假期在国外去度个假好了，顺便散散心，正在闲闲地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袁铭脸色有点差地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凡晖，有点不妙，你先进去！” 林凡晖看着袁铭的脸色不好看，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直接掉头朝着片场里走去。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一大批娱记已经蜂拥而来，眼尖地看到了林凡晖，立刻像蝗虫一样涌来，冲到林凡晖的面前，团团围住，封死他的退路，不要命地将话筒伸到林凡晖前面： “林凡晖！请问你对你被指出对此依靠着他人上位的消息怎么看？” “请问——你觉得你这几次都可以在知名导演的作品中担任重要角色的原因是什么？” “你是不是曾经和杨馨容有过关系，对于被拍到两人一起看房的照片怎么解释？！！” “你当初能够得‘金辉’电影节的奖项是否有内幕？！！” “林凡晖！你之前……” “你曾经说过……” “……” 一切既定的事情在这一天都脱离出它原有的轨迹，朝着那不可预测的方向奔驰而去…… 56.危机 “真是无法理解！”袁铭一把将自己怀里的一堆杂志和报纸拍到茶几上，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 正窝在沙发另一端的林凡晖起身去给袁铭倒了一杯水，袁铭接过水，一口灌下去，但是眼睛还是怒气冲冲地看着桌上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刊物。 林凡晖走到茶几旁，抬手翻看起那些杂志和报纸。 “金辉最佳男配原来只是暗箱操作！” “林凡晖借女人上位，杨馨容上钩！” “林凡晖和杨馨容一同买房，即将完婚！” “林凡晖的角色都是潜规则！” …… 看着这些被红色和黑色加粗字体强调的标题，林凡晖一篇一篇闲适地翻看着，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目光一直落在林凡晖身上的袁铭看到林凡晖这个样子，气急：“你怎么还在这里笑啊？你知道现在你的情况有多危险吗？” 林凡晖随手将手中还剩下的几本没看的杂志抛回茶几上，倚在沙发上慵懒地看着袁铭，“我知道啊，袁哥，或许我的演艺生涯就这样被毁了。” “那你还这幅样子！！”袁铭声音突然拔高地说道，脸涨得通红。 “可是……现在我能够做什么呢？”林凡晖语气很轻地说道。 袁铭像是喉咙被强行扼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如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瘫软跌坐在沙发上。他无法反驳林凡晖，这是事实。 昨天他们在片场里面被围堵，两个人好不容易在赶过来的保安的帮助下，勉强地上车，但是当袁铭想要将林凡晖送回家时，发现就在林凡晖小区外面蹲守着不少的记者，袁铭无奈只好将林凡晖先带回到自己的家中，让林凡晖睡在书房里。 现在当然不能让林凡晖露面，不然先不谈那些露骨而尖锐的问题，就连人身问题可能都得不到保证。 袁铭无力地低叹了一口气，“是我没用，没护好你。” 林凡晖看着袁铭，一手搭在袁铭的肩上，沉着声音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袁哥，很明显这是有人在针对我。” 袁铭沉默不言，只要是圈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穿这个局，而且对方完全没有要掩饰的意思，目的明确，就是直接搞死林凡晖，让他在这个圈子里完全混不下去。 无论是针对林凡晖和杨馨容的绯闻、林凡晖参演的几个电影角色、还是最近林凡晖刚刚获得的最佳男配的奖项，这其中的每一个新闻如果是单独爆料出来的话，可能还好压下去，但是但这几个新闻一起被爆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个连环的导弹被引爆了一样，其效果绝对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以倍数叠算，其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可怖。 更可怕的是这几个信息之间还有相互联系的地方，而且每一处都是最挑起人们内心深处隐晦思想的灰色地区，更是挑战人们的神经， 而且这些信息里面有许多是真假混杂的，亦真亦假，让人分辨不清，依照着人的惯性逻辑和线性思维，再加上媒体含糊不清的描述方式，意有所指的手法，更是让人们在潜意识里面对这样事情的可信度提高，进而直接相信了所有报道。 更不用谈这些新闻都是在昨天一天之内全部如同突如其来的病瘟一样，在同一时间被所有大小娱乐杂志获取，迅速却全面，完全占据了最高的可控度，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方式，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明显是已经蓄谋了很久，想要在这一次借舆论的力量将林凡晖直接推下台。 袁铭无力地将手中的空了的玻璃杯放回茶几上，“凡晖，你在这个圈子里有没有得罪某个大人物？” 林凡晖瞟了一眼袁铭，轻声说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袁铭低头不语，自然是明白了林凡晖所说的意思。 虽然之前林凡晖是许承宣的情人，就算之后许承宣发现林凡晖只是为了钱的话，但是依照着许承宣的性子来说，除了将林凡晖无视掉的话，不会再做些什么。但是，袁铭不知道的是，林凡晖知道或许现在因为自己又再次出现在许承宣的眼前，但是其身份却是魏纶展的身边人，所以许承宣产生了兴趣，却不会动手，而且许承宣一贯是不屑用这种手段的，可以将许承宣排除。 魏纶展……林凡晖的眼睛微眯，应该不会是他，要是他的话，他的手段会做得更加果决、不动声色，而且魏纶展应该知道自己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名，再怎样都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林凡晖轻轻地闭了闭眼，过了半响才将眼睛睁开，强行将心底刚刚的某种情绪压了下去。 那么……会不会是他们，虽然他们的根基在英国，在中国的力量不可能说达到挥手就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地步，但是这种将娱乐圈里面一个新人彻底泯灭的力量还是有的。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血管里还是留着那份血液，在加上自己的身份，这次或许是一种警告，让自己注意一点，也可能是想要将自己逼回英国。 林凡晖低低地嗤笑一声，真是一群让人恶心的家伙，自己明明已经说过不要再来干涉自己的人生了，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袁铭看着林凡晖的表情，皱着眉轻声说道：“凡晖，你是想到了什么吗？这事可能会是谁做的？”如果知道是谁做的话，一切都会简单很多了。 林凡晖将游离的思绪收拢回来，摇了摇头，“想了几个，都觉得不可能。” 袁铭在意料之中地叹了一口气，自己也想不出来。 林凡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双手撑住头顶、烦躁的袁铭，如果真的是那些人做的话，这件事情就不可能想要压下去，最好不要将袁铭牵连进来，林凡晖的眼神阴暗几分，真是自己的好外公！ “那我们现在真的就只有干等着吗？”袁铭声音干涩地说道，一个大男人屈身坐在沙发上，无力感深深地将袁铭的全身席卷。 林凡晖走到袁铭的身旁，手掌搭在袁铭的肩上，用力地捏了捏，“不用太担心，冠华现在不是说现在已经接手了吗？相信公关组就好了。” 袁铭依旧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林凡晖嘴唇轻微蠕动了几下，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出口，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无力。 “抱歉，凡晖，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我来安慰你的，结果……” 林凡晖笑了笑，“袁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林凡晖知道袁铭在自己的身上给予了多大的厚望，这几次电影的拍摄几乎可以说是尽心尽力，袁铭几乎动用了自己在圈子里铺下的好几条人脉线。 在圈子里，钱可以欠，最不能欠的是人情，因为这种东西是还不清的。 林凡晖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袁铭卷进去。 “凡晖，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事情闹大了，你怎么办？” 林凡晖侧头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很蓝，很美，真难得现在在B市里还可以看见这样的天空，或者是它一直都在那里，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 “如果那样的话，或许我就会到其他的地方继续演戏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 袁铭惊惧地抬头看着林凡晖。 林凡晖笑着看着袁铭，“袁哥，对于我来说，在娱乐圈里是否有名，我是不是巨星都不重要，我喜欢的是演戏，只要给我一个好剧本，就算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剧场里，我都会觉得很开心。” “那里为什么还要……签约冠华？”袁铭声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那个啊……”林凡晖头转向窗外，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很淡很淡的笑意，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曾经有一个我至亲的人，他的梦想是登上那个最大的舞台，让所有人都能够看见他的演技……所以我想要完成他的夙愿。” “那他……”袁铭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他已经去世了……”林凡晖微微将眼眸垂下，长睫毛将他的眼睑遮住，但是却遮不住他身上忧伤的氛围。 “我很抱歉。” “没事，他走得很早，我都已经习惯了。”林凡晖轻语道。“不过，我进娱乐圈应该说也是有私心的吧，因为只有站得更高，名气更大，才有更大的余地挑选剧本，参加更好的剧组……” 袁铭看着林凡晖，他似乎觉得此时林凡晖的眼中有某种光芒在闪耀，嘴角含有的微微笑意是最美好的愿景。 但是此刻，袁铭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如果之前，魏纶展……” “袁哥！”林凡晖将袁铭的话截断，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了舞台，我可以再建一个，但是如果心丢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袁铭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无言的沉默压抑在两人的上空。 “叮——咚”的门铃声将正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的两人惊醒，袁铭皱着眉和林凡晖对视了一眼，“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先呆在这里不要动。” 林凡晖了解地点了点头。 袁铭起身朝门口走去，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进来。 林凡晖有些许不安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袁哥，是谁？” 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一直紧封着的门已经打开了，一个穿着正统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听到林凡晖的声音抬头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是魏纶展……那个名字不停地在林凡晖的脑中回旋…… 57.探访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面无表情地对视了几秒就将视线移开了，对着袁铭说道：“你去‘斐尔’买一份甜品回来。”说罢就将自己的汽车钥匙丢给袁铭。 袁铭看着自己手中的钥匙，神色复杂，‘斐尔’是一家很有名的糕点店，里面的糕点制作精巧、味道可口，但是在B市的城西区，距离这里的路程就算是开魏纶展的车，一去一回也最起码需要一个半小时，这还是在不堵车的前提下。 魏纶展这么做显然是想要将袁铭支开，还不带掩饰的。 但是，袁铭抬头看了看魏纶展的表情，再看了一眼林凡晖，只能叹了一口气，还是认命地去买甜品。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屋内仅有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难言的诡异中。 魏纶展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自如，看着林凡晖挑挑眉，语气平淡但却隐隐带有一丝调侃，“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林凡晖皱着眉看着魏纶展，魏纶展这种反应不在他的预想中，先不谈在那次自己设局之后，魏纶展就算不会封杀自己，但是断然也不会这样来找自己，更不谈是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一切的事情都好像是脱轨了一样，渐渐脱离出林凡晖的掌控。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压低自己的说话的声音，“当然，魏总里面请，我去倒茶。” 林凡晖清晰地感觉到魏纶展在自己对他的称呼脱口而出的时候，眉挑得更高了，但是林凡晖没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带着魏纶展往里面走。 魏纶展跟在林凡晖的身后朝客厅走去，林凡晖进而走进厨房，去给魏纶展泡茶喝。 魏纶展并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跟在林凡晖的身后，双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中，倚在厨房门框上，一脸慵懒地看着林凡晖在忙碌。 林凡晖的眼光瞟到了魏纶展的动作，但是未多做过多的反应，专注着泡茶。 因为厨房的格局，使处在门口位置的魏纶展可以清晰地看着林凡晖的侧面。 魏纶展微微侧了侧头，这样的角度可以更好地看清林凡晖的脸。 林凡晖微微垂眉，视线落在茶具上，睫毛轻轻地将他的眼睑盖住，却给人静谧之感，很舒心。 或许是因为在家中，林凡晖只穿了一件衬衣和浅色的牛仔裤，看得出来这身衣服不是林凡晖的，应该是袁铭的，袁铭的体格比林凡晖稍稍壮硕一点，所以这件衬衣穿在林凡晖的身上显得有点大，再加上为了舒适，林凡晖衣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是解开的。林凡晖微微抬手倒水的动作时，因为动作幅度加大，所以魏纶展可以清楚地看清林凡晖露出来的精致锁骨，和一小部分肩颈处的皮肤。 魏纶展的目光在那里微微地停顿，眼中的眸色渐渐变沉，过了好一会才将视线从那里移开，如同兽中的帝王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用自己的眼睛一寸寸的将林凡晖的全身都抚过一遍，才想餍足的野兽一样懒洋洋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但是视线却依旧盯在自己认定的猎物上，只是眉间似乎依旧带有一丝不满。 对比于魏纶展的惬意，这厢的林凡晖却是眉头紧皱，那种有如实质的视线投放在他的身上，使他觉得很不舒服，林凡晖将自己手中动作加快了，不过一会儿，悠远的茶香就在厨房里慢慢地弥漫开来。 将茶具摆放到托盘上，林凡晖就朝外面走去。 在经过魏纶展的身边时，魏纶展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但是视线却随着林凡晖的步履而移动，林凡晖的余光似乎都可以探触得到他眼底的沉濯。 林凡晖手中拿着滚烫的茶水，所以也避无可避，两人以极其微小的距离相擦着路过，林凡晖似乎都可以感觉到魏纶展呼出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部。 “你瘦了……”叹息的语调，低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陌生的内容，悠悠地从魏纶展的口中逸出，却在下一秒就飘进了林凡晖的耳中，因为极近的距离，致使这一句低喃如同贴耳而言的话语。 林凡晖的脚步一滞，嘴唇微抿，眼中似乎有某种什么不受控制的情绪溢出，但是他即刻将眼闭上，再次睁眼，眼中一切一如往昔的平静。 可是一直密切都关注着林凡晖的魏纶展，自然是将一切都落入眼底，眼角微眯，唇却已经勾起了淡淡的弧度，虽淡却也真切。 魏纶展坐在沙发上，拿起林凡晖递过来的茶，轻轻吹了一下，将悬浮在茶水上层的茶叶吹开，浅浅地抿了一口，很清香的味道。 侧身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最近你先不要出门，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 林凡晖低着头应了一声，顿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声音有点低闷。 魏纶展轻轻挑了挑眉，“还没有查出来，但是应该和上次你出车祸以及在节目上被刁难的事都是这一个人做的。” “这是一个人？”林凡晖皱着眉，低吟出声，看来这次的事情应该就不是那群家伙做的了，那究竟是谁？ 看着林凡晖紧皱的眉，魏纶展的语气放得柔和许多，“你不用过多担心，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但是林凡晖的眉头并没有放松多少，正踌躇着如何开口的时候，魏纶展的下一句话却将他的心神全然吸引来： “好了，这件事就不用多想了，现在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林凡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掺杂上一抹冷涩，“魏总，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硬邦邦的。 但是魏纶展眉眼之间笑意却更深了，就像是面对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小孩，只是无限的宠溺。 林凡晖不悦地皱了皱眉，魏纶展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彻底冷漠吗？为何他会露出这种神情，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一切都不在原有的轨道上，让他心底没有一点底气。 魏纶展的指尖在茶杯上慢慢地划过，悠哉而闲适，“凡晖，在那天，袁铭打电话给我了，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魏纶展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是林凡晖却明白了一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嘴唇紧抿，瞳孔稍稍放大。 看到林凡晖的这个样子，虽然林凡晖会是这个表现在他原本的预期中，但是真正看到时，心底却依旧会不适，魏纶展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不忍强行压下。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陷下去了，幸好……幸好现在发现了，不要紧，还不晚，只要慢慢来，一定会…… 魏纶展将低垂的眉眼抬起，看着林凡晖，眼中闪烁的是自信的光芒。 “凡晖，你能够摸着你自己的心告诉我，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声音压得极低，就像是诱惑一样，一字一句地将蛊惑人心的咒语吐出，让人无力回击。 林凡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力，皓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几乎可以看见在那齿痕下面即将溢出的鲜红血液。 林凡晖的手指颤抖，慢慢地从沙发上的扶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心脏处，指尖纠结，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心脏前的衣服，平整的衬衣被扯出阵阵褶皱，但是林凡晖却无力去顾忌这种小事，剧烈地喘息。 深深呼吸，唇上已经隐隐之间有了血痕，“我……我、我……”声音无力地响起，薄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断裂。 紧握住胸前衣襟的手颓然地放下，林凡晖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手跌落下来。他说不出来，之前的那一次话已经将他的所有都用尽了，再没有丝毫力气再次说出违心的话语。 我很自私，我十分自私，所以我很理智，也很执着，我的理性时刻纠正着我的情感，但是这也就意味着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越是脆弱的东西，或许在某一方面也越是坚韧…… 魏纶展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他这是一个赌，在这几天他曾经无数次回忆过那天的情况，一次又一次，近乎自虐地回忆，最终在林凡晖那接近完美演技中，他找出了这个唯一的破绽。 演技再好，终究是演技。 所以他在赌，他赌这次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林凡晖的表现会是最大的胜算。 魏纶展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衣服黏贴在自己的背上，很不舒服。但是他的神色却开始放松，最起码他赌赢了。 自嘲地笑笑，自己在商场上叱咤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也赌过无数次，但是这是唯一的一次，是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对方的身上，不留一点余地，完全将自己置身于悬崖的边缘。 魏纶展柔柔地笑了笑，但是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也…… 脸上笑意再次加深。 “凡晖，我知道，之前我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你觉得不安了，但是……”魏纶展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发，顿了好久，才继续道，“那是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认真地谈过了一次恋爱，所以……难免会有些不当的地方……” “这次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我们再试一次，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我们一起改进好不好？” 魏纶展静静地看着林凡晖。他知道林凡晖对于爱情的谨慎程度，林凡晖将爱情视为一种圣物般的存在，完全不容玷污，但是自己之前是将爱情视为无物，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就被套住了。 林凡晖只有确定了前方完全安全，才会小心翼翼地踏出一小步。 那么他现在就将选择权完全归置到林凡晖的手中，置于他绝对的安全感。 没有关系，他们还有时间，可以一步一步地慢慢来…… 两个都没有真正谈过恋爱的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 林凡晖慢慢地抬起头，舌尖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就尝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血的铜锈腥味在他的口腔里面慢慢晕染开。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次的事件？” 很突兀的转换话题的手法，但是魏纶展没有揭穿，只是浅浅地垂眸，心不在焉地说道：“就用最直接而有效的方法就好了。” 林凡晖皱着眉想着，在这个圈子里遮盖丑闻最有效的方法，电闪火光之间，话语已经惊异地出口，“你想要牺牲掉杨馨容！” 遮盖掉丑闻最有效的方法无疑就是用另一个更大的丑闻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慢慢地原本的事情就会被善忘的人们忘掉。 而在这次事件中，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杨馨容，这一系列的事情最开始的落脚点就是在自己出道时和杨馨容的绯闻——说自己完全是依靠着女人上位，但是当杨馨容被爆出她自身就是靠爬上娱乐公司股东的床而赚取机会的话，这一切指控也就不成立了，而且人们的视线理所当然地会被转移，甚至或许会对无辜被卷进这场风波中的林凡晖报以极大地同情。 魏纶展抿了一口茶，满意地眯了眯眼，“精确。” 林凡晖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同意！” 魏纶展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凡晖，我理解你体贴杨馨容的心情，但是这么做是最好的方法。为了保住你，不要说是牺牲掉一个杨馨容了，就算是更大的代价我都会去做！”声音中凝聚着全然的果决。 林凡晖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是很快就被拭去了，让人无法细细分清其中的成分。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还是不同意。”抿了抿唇，“我……不想以后的时候后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字溢出来的时候，已经微不可闻了，但是魏纶展却依旧听得很清楚。 魏纶展皱着眉看着林凡晖一阵子，但是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魏纶展注意到，当自己将茶杯碰到茶几上，发出轻响时，林凡晖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但却依旧倔强地低着头保持着原状。 魏纶展站起身，走到林凡晖的身侧，一手撑在沙发的一侧上，慢慢地低下身子，侧着头，将自己的唇印在林凡晖的唇上，很轻很轻，没有任何欲望，没有任何情色，只有柔柔的暖意，这是一个混杂着血的重腥味和茶的清香味的吻…… “我不想和你争吵，你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嗯？” 说话间，魏纶展又再次弯下腰，在林凡晖的发顶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我等着你，凡晖……” 门被关上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凡晖在这个声音落下的时候，无力地滑落在沙发里，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小孩。 袁铭在厨房里面刷着碗，看着正坐在外面一边抱住自己买回来的甜品吃，一边看电视的林凡晖，不知多少次地叹气，在自己回来之后，问林凡晖，魏纶展跟他说了什么，林凡晖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但是什么都不说。 “叮——咚——”门铃再一次被按响，袁铭皱着眉，将手擦干净，对着看过来的林凡晖挥了挥手示意，“我去开门。” 这次很快袁铭就把来人领进门，林凡晖抬头看着来人，有点意外，“凯莉？” 来人正是魏纶展的秘书凯莉，她有礼地朝着林凡晖点了点头，然后就示意后面跟着的两个黑衣男子将他们手中大大小小的衣服袋子放在桌子上。 林凡晖看着面前顷刻之间就占满了桌子的袋子，颦了颦眉。 “总裁说林先生最近可能不能回自己家，所以就将买了一些衣服吩咐我送来了。” 袁铭：…… ＊＊＊＊＊＊ 袁铭：我摔！魏纶展你嫌弃我的衣服要不要这么明显！！凡晖，你说是不是？ 林凡晖默默的垂眸，开始在这一堆衣服里面翻找。 袁铭：你在干什么啊……o（╯□╰）o 林凡晖在经历过几次翻找之后，终于从里面找出一件看似很平常的衬衣，然后把它递给凯莉，很认真地说：把这件衣服还给魏纶展。 凯莉低头看了一眼：林先生，我方便知道理由吗？ 林凡晖皱了皱眉，似乎在纠结说还是不说，看了看在场的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才很难为情地开口：这件……是魏纶展的旧衣服…… 袁铭、凯莉，两个黑衣男子：（我们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们会不会被暗杀掉……麻麻……地球好可怕，我要回火星） 袁铭低头看了看林凡晖手中和其他衬衣毫无异样的衣服：（我其实更好奇……凡晖是怎么认出来……） 58.向前 袁铭看了看外面的场景，直接从片场的后门开了进去。 袁铭看着一动不动的林凡晖，“凡晖，快下了，你不戴墨镜吗？” 林凡晖回眸看了看在片场外围的那群记者，耸了耸肩，“我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戴了墨镜就是直接告诉别人我是林凡晖了。” 袁铭顺着林凡晖的眼光瞥了一眼，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真的戴了墨镜，或许真的如林凡晖说得更加招人的注意力。 慢慢地降下车速，停靠在一个外面记者视线死角的地方，两个人动作很迅速地下了车。 两人脚步不慢地朝着片场里走去，眼看着就要走近片场，突然有两个端着摄像头和录音笔的记者从来过来，高声压了过来。 “林凡晖，请问你昨天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是因为你心虚了吗？！！” “你对于报纸是报道的那些事情怎么看？！！” “你真的在和杨馨容交往吗？！！” …… 显然这两人是有所预谋的，一个人拿出事先已经想好的问题步步紧逼地追问，另一个人则拿着摄像头直接对着林凡晖的脸猛拍，这两个人都没有指望林凡晖会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两个人只要能够在现在拍下林凡晖的表情，再在后期写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足够获得高曝光率了。 对于这样的现象，林凡晖也只能皱了皱眉，不开口讲一句话，他知道这两个是混进来的，但是如果再不离开的话，过一会有更多的记者注意到这边就不妙了。 在看到这两个人时，袁铭就已经呼叫了片场里保安的内线，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片场里面的保全系统严密了许多，但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看着这两个人，林凡晖轻轻地笑了一下，很温润的笑意，但是眼中却含着冷冽的寒意，或许是有人故意漏进来的也说不定，为了将这个话题吵得更热，让自己彻底无容身之处。 也是袁铭想得全，在自己和林凡晖即将抵达之前就已经通知了保安，所以几秒之后他们就赶来了，这两个记者只拍到了林凡晖几个侧面而已，两人骂骂咧咧地被保安轰了出去。 林凡晖看着那两个人，眯了眯眼，“袁哥，或许我们可以查查这两个人是哪个杂志的，最近和谁接近过。” 袁铭皱着眉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的。” “对了，昨天萧挚打了我家的座机电话号码，看得出来他很着急。” 林凡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萧挚不可能不知道，还想着一会循着空打个电话过去，没想到他就已经找过来了，想来他也是急慌了，不然依着他对外人的性子也不会打袁铭家的座机。林凡晖自己的电话早就已经关机不开了，而袁铭也早就在号码被爆出来之前，换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现在也只有几个相关人员才知道这个电话。 抬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胀的太阳穴，这个事情已经被人为地越炒越烈了，今天早上一打开网址上面激烈的评论完全是一边倒，什么 “这样的人不配当偶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渣！！” “这家伙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 这些人中一部分是杨馨容的歌迷，或许其中一大部分是被请来的水军吧。虽然有一些人是站在林凡晖的立场上来说话，但是这样的话太少了，其原因一部分是林凡晖出道还没多久，所以自己的粉丝有限，另一个是这件事情发生地太过于匆忙、毫无预兆了，而且对方是做好了准备，所以即使有这些反驳的言论，但是在瞬间就会被堙没。 对方显然也是知道拖久了自己的胜算不大，毕竟这个圈子里出了什么料子，人们也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的，或许一时间会跟着舆论导向，但是总有一天会采取漠视和理智的态度。对方也想着速战速决，直接在林凡晖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一击击毙。 林凡晖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真是好手段啊！ “袁哥，拿手机给我，让我给萧挚打一个电话吧。” 袁铭将手机递给林凡晖，林凡晖熟悉地按出萧挚的电话号码。 刚刚打过去，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林凡晖的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这家伙恐怕是将手机一直都揣在兜里，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接通了。 袁铭站在旁边看着林凡晖大电话。 “嗯……不用担心，我很好，我现在住在袁哥家……嗯……你不要来找我，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了，乖乖去工作……过几天我能够走开了的话，我回去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当然，碗还是你洗，嗯……好，去吧……挂了……” 看着林凡晖明显和与平时不一样的样子，袁铭略带好奇地说道：“你和萧挚真的很好！” 林凡晖也不反驳，直接爽利地点了点头，“嗯，我们的关系很好。” “是因为萧挚和你一起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吗？”袁铭忍住不住说道。袁铭一直都觉得林凡晖有点神秘的样子，在林凡晖的日常习惯中，不经意间的细节总是让人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无父母的孤儿，而是一个真正贵族家的公子，但是袁铭确确实实看过林凡晖的资料，上面林凡晖生平的一切都很清晰，可以说不要说是贵族了，甚至离温饱都有一段距离。 袁铭皱了皱眉，看着面前这个正对着自己笑得温润的男子，从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就没有看透他过。 林凡晖浅浅地笑笑，“是，也不是，从某一种方面来讲我们很像。” 袁铭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 林凡晖好笑地说：“你觉得萧挚看上去很单纯，实际上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去做而已。”不过在那里长大的孩子，又有哪一个心机不深呢？林凡晖有点自嘲地暗笑。 侧头笑了笑，“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或多或少原因。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快点吧？” 袁铭蓦然想到之前只要是林凡晖有事稍稍走开时，萧挚和自己单独在一起，两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虽然那时没多大的感觉，但是现在想来更像是在无意之间气氛被引导了一样。 袁铭皱了皱眉，想要开口，但是看到林凡晖的神色，还是住口了。 林凡晖余光看到了袁铭的表情，以为他还在当心刚才发生的事情，开口宽慰道：“不用太担心，袁哥，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说完，自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嘴角的弧度微微一缓，语气轻曼地低语：“是啊……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两人原本就是边走边聊，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片场的内部。 正坐在一旁的聊天的琳姐眼尖已经瞥到了林凡晖，眼带忧色地说道：“凡晖，你还好吗？” 林凡晖看着今天的戏份还没有开拍，就笑着走在琳姐他们几个工作人员的对面，随意地倚在桌子旁，“琳姐你也太小看我了。” 琳姐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一下林凡晖的神情，看上去不像是作假，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用开玩笑地语气说道：“你不知道我女儿看到你可能会结婚时都哭了呢！她前几天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你，让他爸爸都嫉妒死了。” “那真是我的荣幸！”林凡晖和气地笑着说道。 “林凡晖来准备！准备下一场戏开拍！”方导拿着他的扩音器中气十足地朝这边吼道。 林凡晖往那边看了一眼，回头对着琳姐说道：“琳姐，我去导演那看看。” 琳姐连忙摆摆手，“你快去吧！” 看着林凡晖朝着方导走去的背影，琳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在这个圈子里呆的时间算不上短了，她看着得出来报纸和杂志上的报道大多都不是实情，最起码一点在这个片场里的人都看得出来林凡晖的演技当真是不错，绝对不会是真的靠走后门走上来的人。就连前几天她都听到一次方导在和凌轩谈戏的时候，夸赞过林凡晖最近的状态不错，自己没找错人，而且难得的是凌轩这次没有顶嘴，而是在一旁默默颦着眉，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烦住了的表情。 琳姐无奈地将视线移开，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无能为力，在这个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沾染上杂事，只要有一点点立刻就会将你拖到大众的视线里，暴露得体无完肤，那种似乎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上、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感觉……真是…… 更何况正处于暴风雨最集中地区的人。 真是可怜这个孩子了……琳姐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化妆室里的衣服。 世界永远不会因为你可怜就给你未来，他只会默默地看着你堕落亦或者是自己爬起来…… 和方导谈了几句，今天所拍摄的是这部戏中林凡晖戏份的最后一段内容。 方导像是完全没有被外面如同蝗虫一样扑来的记者影响，依旧如同之前一样一脸平静地和林凡晖谈戏，然后就叫林凡晖去准备。 林凡晖一边将衬衣的袖扣扣上，一边对着袁铭说道：“袁哥，麻烦帮我预约一下，我一会结束之后想要去找一下魏总。”语气极其平淡。 但是袁铭却皱着眉，“现在……你去找他的话……” 林凡晖依旧语气压得很低。但是却透出一次坚决，“必须尽快。” “凡晖……”袁铭依旧不赞同，现在去冠华太危险了。 “我首先是一个男人，其次我才是一个演员。”林凡晖侧眸朝着袁铭浅笑。 还未等着袁铭意识过来，林凡晖已经迎着光走了出去，袁铭只能够看到他被夺目的光华剪切下的剪影，袁铭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朝着片场走去，朝着他心中的向往，朝着他那未知的未来…… 59.独舞 沉思睿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处，然后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去。 四周都是一片寂静，沉思睿听不见除了自己的脚步踏在舞台上的任何声音，整个舞台做得很大，但是现在除了一束从上方投下来的聚光灯，再也没有任何灯光，沉思睿的脚步微顿，目光朝下扫去，看不清任何人，即使沉思睿知道现在在这个舞台下方坐满了人，但是沉思睿却依旧没有感到一点真实感……就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一样…… 沉思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底有点惶恐，他皱着眉往自己走过来的后台望过去，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那里没有任何人，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两个人，都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一切都再也无法回到过去，自己唯一能够做得只有向前。 沉思睿默默地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眼眸轻轻地垂下，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现在的眼神，即使看到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读懂。 他轻轻地朝着那个聚光灯束走去，步伐缓慢，却透着一股坚韧。 霎时间，如潮一般的掌声响起，一波随着一波，但是沉思睿只是清浅地微笑，不过一会，掌声停息下来，整个表演厅里重新陷入了死寂中。 沉思睿就那么站在灯光下，灯光从上方投洒出来，所以他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那么他就不看，半阖着眼睑，眼上的睫毛投下了浓厚的阴影，嘴角上持着微微的弧度，有礼却极致的漠视。 随即着“Por Una Cabeza”悠远的小提琴前奏响起，沉思睿轻轻抬起自己的手臂，微微侧着眸，轻微向左偏的动作，使他颈部脆弱的皮肤被暴露得更多，但是沉思睿浑然不在意。 他慢慢地踏出第一步，脸上的笑意没有增加哪怕一毫，但是他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柔和，似乎是想起了某些深藏在自己心中的东西。 一步步地踏出，翻转，转身，以近乎于诡妙的步伐在整个舞台上不断地舞动。伸手，似乎在将自己怀中的舞伴带动旋转，一圈一圈又一圈，最后在三圈半的时候，沉思睿嘴角的笑意微深，却依旧很淡，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弭，他熟练地抬手一揽，将自己的舞伴抱到怀里，两人一前一后地相拥着，十指相交，跨出了钢琴所带来的那个高朝。 猛然地一抖手，然后脚步一错落，沉思睿脚步以无法看清的轨迹，向前，然后蓦然地圆滑着向右翼侧滑去，就像是正在舞动着的人在此时遇到了分叉点一样，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驰去，如同命运。 沉思睿稍长的额发因为他甩头的动作遮住了他的眼睑，投下的灯光使他脸上的阴影被渲染得更加浓重，没有扣紧的衬衣也被下一秒抬手的动作轻微地扯开，露出沉思睿的锁骨，全然属于男人的性感气息扑面而来，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觉得呼吸一滞，心跳蓦然地加快几个频率。 但是现在吸引了所有人视线的沉思睿，依旧在舞台上近乎于傲慢地踏着他的舞步，半阖的眼睑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落入他的眼底，进而住进他的心里。 紧接着抬手向前，沉思睿终于抬眸轻轻向前看去，然后一个交叉腿的步伐，两个被分开的人再次拥抱在一起，沉思睿的笑意再一次加深，腿部的环绕、厮磨，肢体交缠，热度一点点地被撩起，呼吸在加促，但是一切还在继续…… 沉思睿放开是应该原本环在舞伴身上的手，两人一手相交，两人的肩膀却静静相依，摩擦着，沉思睿以自己的右肩引导着，使横行感增强并造成运动轨迹的圆弧形发展，沉思睿的眼神中所蕴含着的感情似乎可以将这个已经被加热得快到临界点的气氛直接点燃。 然后沉思睿伸手，十分绅士却依旧含有一点男子特有的强势，将自己的舞伴搂住，两人的身体紧贴。 沉思睿悄然向前一步，重心压低，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 但就在这里，舞曲却戛然而止……原本即将要喷发的某种火热在这一刻颓然地被冷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沉思睿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将抬起的双手放下，面对着观众第一次抬起自己的脸，但是原本温柔地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最开始的浅笑，不带任何温度。 坐在下方的观众才像是恍然回神一般，这不是一场双人的探戈，而是独舞！ 静默了许久，然后几乎震透整个表演厅的掌声响起，震耳欲聋、狂热而疯狂。 但是沉思睿却依旧是那一副表情，抬手将自己的衣襟微微捻了捻，然后似乎是连眼皮都难得掀一下，对着下面的观众轻轻地一鞠躬，明明原本是谦虚的姿态，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真诚，透着只有与之完全相反的傲慢…… “你们知道吗？我已经站在这个舞台上了，但是当初与我一起许下诺言的你们在哪里……”极其平静地声音，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但是却透着痛到极致的冷寂…… “很好！很好！过！！”方导兴致很好地对着这边高喊道。 林凡晖轻轻舒了一口气，从舞台上走了下来，方导很高兴地拍了拍林凡晖的肩膀，“小子！干得好！” 林凡晖带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抬眼就看到了在一旁的凌轩，也对着凌轩微笑，却不成想原本对着这边的凌轩在看到自己对着他微笑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然后直接将头扭开了。 林凡晖的眼角微眯，凌轩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不像是带点孩子气的神情，更像是被某种事情烦住了的表情，而且……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这件事情还和自己有关。 还未等林凡晖细想，袁铭就走过来了，压低声音对着林凡晖说道：“我和魏纶展已经联系好了，现在我们就可以走了，免得一会儿记者又多了。” 林凡晖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方导说道：“那……方导我就先走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再叫我。” 正在看着显示屏回播的方导像是赶蚊子一样，烦躁地挥挥手，“去吧去吧，不要再烦我了！” 看着变脸这么快的方导，林凡晖有点哭笑不得，再和片场里的其他几个人打过招呼之后，林凡晖就跟在袁铭身后朝着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 正坐进汽车里面林凡晖被身后一声呼喊吸引注意力，回头一看，是凌轩正朝这边跑来，林凡晖有点诧异地挑眉。 凌轩气喘吁吁地站在林凡晖的车边，扶着林凡晖摇下来的车窗，对着林凡晖说道：“我有点话想要跟你说。” 林凡晖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凌轩却像是这些话难以开口一样，抿了抿唇，才继续道，“其实……我一开始很讨厌你，真的是很讨厌……” 林凡晖轻笑一声，“我知道。” 凌轩听到这话，脸色难得地带上红晕，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没有本事，只是靠着走后门才能够担任上这些重要的角色，甚至得奖，所以……我觉得你要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的话，我就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是不是很傻？”说完凌轩自己都自嘲地笑笑。 林凡晖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但是没有催促，依旧静静地等待着凌轩的话。 “正好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找到了我，他说只要我能够提供一些你在片场里的照片，最好是跟权贵沾一点关系的，他就能够扳倒你……” “照片？是不是那天我脚伤时你回来拿的那个纸质档案袋？”林凡晖突然插口道。 凌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凡晖讲的是什么，点了点头，“嗯，就是那个。” “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林凡晖微微仰着头，对着凌轩说道。 “啊……，抱歉，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是通过电话和我联系的。”凌轩看着林凡晖眼底翻涌着的凌冽寒光，愣了片刻才回答。 “是吗……那麻烦你把这个电话号码给我，可以吗？” “哦……可以。”说完，就从手机里面将那个电话号码调了出来。 林凡晖将电话记录下来，笑着说道，“谢谢你了。” “凡晖！”一直关注着周围的袁铭突然开口叫了一声，林凡晖皱眉回望，果然已经有一些记者注意到了这边，正几步往这边跑过来。 “那就再见了，凌轩。”林凡晖浅笑着说道。 “等等，你难道不问我有没有将照片交出去吗？”凌轩带点急躁对着林凡晖说道。 闻声，林凡晖笑着看着凌轩，这次他眼中的眼神才真正地带上了笑意，“我需要问吗？凌轩。” 说完就洒脱地挥了挥手，让袁铭将车开走了。 看着远去的汽车，凌轩有点无力地扶住自己的额角，喃喃地低语，“我果然还是讨厌你啊，林凡晖。”但是嘴角却与话语相反地高高翘起。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凌轩真的没有把照片寄出去吗？”袁铭一边开车，一边有点担心地对着林凡晖说道。 林凡晖将车窗稍稍摇低一点，让徐徐的凉风吹到自己的脸上，“嗯，不会是凌轩……如果他真的寄出去的话，今天他就根本不会来找我说这件事情，不过……” 袁铭将话接了下去，“既让对方可以找到凌轩，那么他也可以找到别人。” “嗯，所以……这件事情恐怕还没有完。”林凡晖点了点头。 一时间，车厢里面陷入了沉默。 林凡晖看着外面的景致一点点地倒退远去，思绪却一点都没有落在这个上面。 在刚才表演独舞时，林凡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自己脑海中自然地就想起了魏纶展，最后落幕时，不知是入戏太深了，还是什么其他的，林凡晖一个人独自站在那个聚光灯下，看不清下面人的表情，一种整个世界都已经离自己远去的感觉将自己淹没得快要窒息了，林凡晖只觉得自己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突然而毫无预兆地，魏纶展在那天自己答应与他共舞时，所展现的那个笑容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脑中。 林凡晖撑着自己的脸颊，懒懒地看着外面，风不时吹过去他的脸，将他的额发吹得很细碎，但是在那稍长的发丝下，眼神却透着一丝迷茫。 或许自己真的是累了吧…… 扯了扯嘴角，想要笑笑，但是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60.拥抱 魏纶展的动作和手段着实是让人赞叹，林凡晖看着电梯显示屏中里面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在心底轻轻地感叹。 从袁铭给魏纶展打电话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直接开辟了一道从片场直接到冠华大厦的路线，而且期间不断有人换岗，路线期间更改了几次，确保其后跟上来的所有记者都被甩掉，而守在冠华门口的记者则是毫无所知。 然后林凡晖的车就直接驶进了冠华的地下私密停车场，再通过直达顶楼的电梯到达总裁室，这一系列行动迅速而果决，不拖泥带水。 细节决定成败，从这一点来看，也就难怪魏纶展能够在黑白两道都混得这么开了，林凡晖轻轻眯了眯眼。 不一会儿，电梯就到达了顶楼，几个负责接送林凡晖和袁铭的人抬手示意，请他们进去，凯莉早已经接到了指示，站在电梯外笑道：“林先生和袁先生请往这边走，总裁在里面等你。” 林凡晖淡淡地颔首，然后就走出了电梯。 刚要向前的脚步却稍稍一顿，林凡晖往后一看，是袁铭扯住他的衣袖。 袁铭看着林凡晖轻声说道，“我方便进去吗？”脸色很平静，但是眼底却满含着关切。 林凡晖的心间一暖，这就是袁铭，以大哥的风范用尽所有的能力保护着自己，之前袁铭告诉魏纶展自己和他的谈话恐怕也是想要自己能够在这段关系中全身而退，他在所有事情之中一直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作为最初的起始点。 想来也是他刚刚已经察觉到了在来时自己的神情有些不正常的地方，为了给自己一个更好的谈话环境，所以故此才有一问。 得知己如此，还何言有憾。 林凡晖侧眸一笑，伸手抱住袁铭，闷声低语：“谢谢你，袁哥……” 袁铭被林凡晖突然的一抱搞得有点发愣，直到林凡晖的话语轻声传到耳傍，笑意慢慢溢上脸上，伸手回抱住林凡晖，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背，“就为了你叫我袁哥，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我一会就出来，不会很久。” “嗯，照着你自己的心意来就好。”袁铭眼中没有丝毫的不耐，只有深深的担忧。 “我知道。”林凡晖点了点头，将放开袁铭，对着凯莉说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凯莉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带路。 门被从外面打开，里面的人应声抬眸，将视线从面前的文件上移开，注视着来人，脸上笑意满满。 “总裁，林先生来了。”凯莉对着魏纶展报告说道。 魏纶展将手上的文件放下，“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凯莉一鞠躬，转身出去，顺便为了办公室里的两人将门关上。 魏纶展敏锐地注意到袁铭没有跟着进来，“袁铭不进来吗？” 林凡晖微微垂眸，“嗯，，他在外面，我没有让他进来。” 魏纶展轻轻挑眉，却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先坐下吧。” 两个人都在办公室对面的沙发上对视而坐。 “那么，今天你来找我是因为？”魏纶展低声轻语。 林凡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杯幽幽清茶，神情却有点恍惚，显然魏纶展是已经算好了时间，所以事先就已经摆好了茶，现在的温度刚好入口，茶味却不散。 只是他没想到魏纶展还记得自己的喜好，他曾经听袁铭说过魏纶展的总裁室里因为魏纶展偏好咖啡，所以这里只有咖啡这一种饮品。 看着林凡晖迟迟不开口，只是盯着面前的茶水发呆，魏纶展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凡晖？是这茶叶不合你的口味吗？” 林凡晖恍然回神，“不是，魏总，这茶很香。”说完就抬手拿起茶杯。 魏纶展微微眯眼，林凡晖饮茶时的姿势是拇指、食指扶杯，并与杯口保持一点距离，同时用中指托住杯底。 魏纶展自家老头没事就喜欢喝茶，虽然魏纶展一直不喜，觉得是附属风雅，但是在魏父的影响下，对于这些还是有些了解的。林凡晖这样拿杯既稳当又雅观，是最正确的姿势。三根手指头喻为三龙，茶杯如鼎，故这样的端杯姿势亦称为“三龙护鼎”，现今许多喝茶的人恐怕都没法做到这样在下意识之下就这样拿杯。 “其实今天我来确实是有事想要找魏总。”林凡晖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开口说道。 魏纶展不着声色地将眼中一丝耐人寻味的光华深藏眼底，“嗯，你说。” 林凡晖颦着眉，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一圈又一圈地划过，像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魏纶展也不急，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品着自己杯中的清茶，看着对面的人儿，今天林凡晖穿得很简单，外罩的外衣因为里面有空调，所以在进来之前就已经脱掉了，现在只是穿着一件旧衬衣和深色系的牛仔裤，。 皱起的眉，稍长的发，轻抿的唇，如墨点就得眉眼，就似水墨画中走下来的人儿，魏纶展就着这味道将口中的茶送入口，觉得其实这茶的味道也不坏。 “我想说，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再牵扯到杨馨容的身上，最起码，我不希望在我这一方将她陷入不良的舆论之中。” 听清了林凡晖想要说什么的魏纶展，眉立刻就高高挑起，气极反笑一般，“你知道你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林凡晖的话语一顿，然后轻语道：“我知道。”语气平淡。 “你也知道是我是在‘我这一方’，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魏纶展轻轻抬手，拇指和中指的指尖轻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他张开的手掌挡住了自己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魏纶展轻轻闭眼，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想是要强压下自己胸中的怒气。 林凡晖双手的手肘处放在沙发扶手上，指尖轻抵，一脸认真地说：“纶展，我以为你至少是知道的，我不想依靠着一个女人的失事来挽回我的事业，这对于我的事业本身就是一种侮辱，我的自尊不允许。” 在林凡晖对自己的称呼出口时，魏纶展的身体一震，撑住自己头的手惊异地放下，薄唇微张，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眼中的情绪第一次不加任何掩饰地显露出来，魏纶展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说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还在试图说服魏纶展的林凡晖在这个时候被打断，再偏头看着魏纶展此时的样子，又有谁会想到在黑道上叱咤的魏少，娱乐圈里的龙头冠华的总裁，有着百年家底的魏家家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凡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眼中带有着柔柔的笑意，看着魏纶展轻轻抿唇微笑，“我叫你纶展。” 魏纶展的指尖不自觉带上一丝颤抖，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林凡晖的面前，张手就这林凡晖坐着的姿势抱住了他。 “你再叫一声……”魏纶展的声音低哑地说道。 林凡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轻轻开口唤道：“纶展。” 魏纶展的怀抱收得更紧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怕，我觉得或许你会一直都不接受我，我一直都在后悔，或许那天我去见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将你强行带回家，这样你就哪里都跑不了了，只能够看着我，只能够和我在一起。”声音没有很大的起伏，但是，蕴含在其中不安却让林凡晖感同身受。 林凡晖轻轻闭上自己的眼，也回抱住魏纶展，将自己的脸埋在魏纶展的怀里，嘴角带上连自己都不自觉的笑意。 过了好一会，魏纶展才将林凡晖放开，但是却也不再回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就势坐在林凡晖的沙发扶手上。 情绪已经全然稳定下来，但是眼中却依旧含有着笑意，魏纶展看着林凡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这个办法你或许是不会答应的。”话语一顿，才带上一丝调侃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是这样的性子，有怎会这样会让我这样动心呢？” 林凡晖低头有点尴尬地轻咳。 “你这骨子里的傲气恐怕是永远也不会消磨掉，我也不希望被消磨掉，你这样就好。”抬手轻轻抚过对方白玉一样的脸颊，直到自己的指尖真的碰触到那张脸，魏纶展才知道自己陷得远远比自己所想的要深得多，思恋已经成海将自己深深地沉溺在其中。 林凡晖看着已然用情丝将自己层层缠缚住的人，默默地在心底叹息，怎么可能不心动，在这个自尊被任意践踏的时代，在这个傲气只会成为阻碍，被无数人抛弃的圈子里，就算是相恋的两人为了对方的喜好也可能不断改变原本的自己，却还有这么一个人会说我会维护你的一切，只是因为我觉得保持着原本的你就好。 自己等了多久才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全然的接受自己，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是因为自己的相貌，而是因为自己这个人，自己的全部，毫不嫌弃地全部接受。 林凡晖浅笑着将握住了魏纶展另一只手，十指相交，这一次牵上了就不会再放开了。 魏纶展没有注意到此时林凡晖的心绪变化，而是侧头叹了一口气，“但是我还是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只是想要尽快将这个事情解决。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话之时，眼中划过肃杀之意。 林凡晖却丝毫不受影响地把玩着自己指间另一个人修长的手指，“这些，你随意就好。”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被对方当成玩具一样，魏纶展嘴上带着宠溺地笑意说道：“不过你要是不愿就算了。” “嗯，我还年轻，不急，可以一步步地慢慢来，可是我不想自己今后后悔。” 看着林凡晖的眼底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魏纶展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那被林凡晖含到嘴里一点点融化掉的奶油，软得跟个什么似的。 “真好……” 脸上的笑意已经掩饰不起来，眼中的柔意满溢。 “总裁，您的伯父来找您，请问您是现在请他进来吗？”凯莉敲着门，询问道。 魏纶展的眉一皱，正想开口让他等一会，林凡晖就已经先开口低声说道：“我先走了，可能是有什么大事吧，我已经打扰到你了。” 魏纶展的眉皱得更紧了，但是还未等他的话说出口，林凡晖就继续说道：“对了，对方好像是已经联系到了我片场里的人，可能不久下一次就……”林凡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魏纶展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林凡晖将自己手机里的那个电话调出来，“这个是别人提供给我的电话号码，说是那个人就靠着这个电话联系到他的。” 注意到林凡晖不想透露那个人是谁，魏纶展也不在这个事情上多说。 看着这个电话号码，冷笑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看着这样的魏纶展，林凡晖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颤了一下，身体随由着心动，林凡晖伸出手，扯住魏纶展的领带，向下拉，魏纶展虽疑惑但还是顺从地俯下身。 林凡晖的眉毛轻挑，明显心情不错，嘴角含着笑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上魏纶展的薄唇， “注意自己的身体，嗯？” 暖意溢满了魏纶展的眼底，他笑着回吻一下，“我会的，不用担心。”只是不知这担心是指的哪件事情。 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晚风带着秋日的凉意，随着暮色的浸染，片片落叶随风飘舞，夕阳的影子投在楼前草地上，撒下了一路淡淡的余辉，慢慢地从窗外的落地窗洒进这间办公室，给两个人镀上一层玫瑰色的金边，暖暖的，让人心间像是被充盈了什么一样，只觉得一切都这么美好。 61.机场 林凡晖一回到家，就直接躺坐在沙发上，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袁铭看到了，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头，“不要在这睡着了，我一会随手做两个菜吃点吧。”虽然袁铭的菜没有林凡晖做的好吃，但是做几个简单的菜也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这几天两人都不好出门，所以这几天两人经常会轮流着做菜吃。 “嗯，好。”林凡晖漫不经心地回答。 袁铭倒了两杯冰水，将其中一杯递给林凡晖，调侃地笑道：“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啊。” 林凡晖伸手接过冰水，抿了一口，就把杯子拿在手中把玩，听到袁铭这句话，靠在沙发上的头往这边侧了侧，一挑眉，“很明显吗？” 袁铭指尖点了点自己嘴角的地方，“你这个地方从出来到现在就没放下过。”话虽说是调侃，但是听得出袁铭此时稍稍欣慰的心情。 林凡晖的嘴角弧度再次上翘，“是吗？”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只满足的黑猫，眼中有黑色但柔和的光华在流转。 看到这样的林凡晖，袁铭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 “这样也好，面具戴久了，或许连你自己也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面具了……好了，我先去做饭，你不要睡着了，要睡也到房间里睡。” 林凡晖指尖划过水杯，又抿了一口水，浅浅地应了一声。 袁铭站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林凡晖听到厨房里传出了洗菜的水声，转动着手中的水杯，看着灯光透过玻璃杯和冰水折射出来的光线，口中低低地呢喃，“面具啊，真是尖锐呢……”轻轻地嗤笑出声。 听着厨房里面不断传出翻炒的声音，林凡晖就这样仰躺在沙发上，看着从天花板上投下的灯光，眼神有点迷蒙。 静静地坐了一会，逐渐感觉有点无聊，又不想去看电视，于是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转身去房间里面拿出电脑上网看新闻。 袁铭看着面前的三盘菜，满意地用毛巾擦干净手，然后向着客厅喊道：“凡晖，菜做好了，来帮忙端出去，快点趁热吃吧！” 话说完过了一会儿，袁铭都没看见林凡晖进来，皱了皱眉，难道凡晖真的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手端着一道菜，一出厨房的门，往客厅一看，发现林凡晖并没有如自己想的一样睡着，而是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电脑，一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从袁铭这个角度，看不清林凡晖的表情，但是却可以确定的是林凡晖此时绝对称不上开心。 袁铭将手中的菜放到了饭桌上，也不再回去厨房里拿另一盘菜，而是一边朝着林凡晖走去，一边带点无奈说道：“是网上又有什么无聊的人在说什么吗？你也不用太在意……” 林凡晖闻声抬眸看了袁铭一眼，袁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那是怎样充满寒意的一眼，袁铭只觉得那极致的黑色似乎从那双眸子里疯狂地涌出将自己层层包裹住，一点点地渗入自己的骨头里一样，袁铭不由地打了一个颤。 林凡晖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此时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袁铭，带有歉意地笑笑，“抱歉！” 袁铭皱着眉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林凡晖，“你到底是怎么啊！” 一边疾步走到林凡晖的身后，将视线落在林凡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等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袁铭的瞳孔蓦然地瞬间放大数倍，完全不敢相信此时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 最近娱乐圈可以说是出了一件大事了，在几天里就占据了几乎各大报社和杂志的头版头条，一群闲人更是有了茶后饭余的谈资，依着国人喜欢看热闹的习惯，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情被闹得越大越好，反正和自己没有关系，娱乐娱乐自己原本枯燥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说来这件事情还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事情全是围绕着一个圈子里的艺人，这是一个新人，但是星途却极其顺利，从北影毕业之后，接拍的第一场电影就是由韩浩安导演的，韩浩安自出道红了以来一直就是视线的焦点，无论他的名字是挂在导演还是演员的后面注定这个作品是备受瞩目的，当然这次作品也不例外。而这个演员就是在这个片子里担演了其中极其重要的一个配角，在同年的金辉电影节里斩获了最佳男配的奖项，然后他就在方千临的新片中担任主角。原本这种事情在踩低捧高、时刻变化的娱乐圈子里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爆了出来。 只是个人就会有好奇的心态，特别是面对着原本在自己眼中感觉就距离自己相隔甚远、十分神秘的圈子里的事情，所以自然是热着眼一步步地追踪跟着看，娱乐记者也善于抓住人们的眼球，知道人们喜欢看这样的事情，更是铆住了劲追溯后面的“黑幕”。 说来，这次娱记也是运气好极，就像是背后有人在暗暗地帮助他们一样，料是爆个不断。今天是找出来这个艺人之前曾经和杨馨容一起拍过MV，然后就有两人一起去看房的照片被刊载出来，接着就是传言两人近日就会结婚；明天就传出来原来这个艺人还和魏家的少小姐有关系，他们一同乘车去吃饭的照片也被爆了出来；后天就是这个艺人原来一直是靠女人上位，这两部电影的角色都是靠这样的关系才获得的，至于那个所谓的最佳男配更是直接划到他的名字上，电影节那天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前几天更是爆出了这个艺人连续几天被一辆兰博基尼接走的照片，后面查出了这个车子原来是魏家的车。 一组组照片摆在人们眼前，在加上有理有据的说明，让人想要不信都难，所以人们在好奇心被满足的同时，更是觉得这种人真是可恶，不少原本是这个艺人的影迷更是直接在晚上说自己当初是被屎蒙糊住了心，才会喜欢这样的人，一些杨馨容的歌迷更是直接在网上破口大骂，其语言恶毒、难听更是不用提。 但是与以前其他艺人出了事情之后，艺人就召开记者会，鞠躬地道歉、声泪俱下地请求原谅不同，这次几个几个关键人物却同时保持着缄默，杨馨容还好说，不少人认为是终于认清了对方的真面目，心神受伤，所以不愿出面，就连自己的公众活动都减少了，倒是赚了不少同情。 对于整个事件中的中心人物——另外一个艺人也一直不出面认错的态度，却是引起了公众的不满，于是所有的局势几乎是一边倒，所有人都在谴责这个艺人的所作所为。在不久之后上映的《舞者》也由于是他主演的，所以受到抵制，上映了几个星期上座率惨淡，黯然谢幕。 再后来，这件事情更是引起了更恶劣的影响，这个艺人所代言的产品销售大幅度降低，以他为主题的海报半夜被泼上了红色的油漆，不少人认为这样的人根本不够作偶像，强制要求冠华公司将这样的人冷藏，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拒绝其他一切冠华的艺人。 不得不说此时这个名叫林凡晖的艺人算是彻底出名了，但是只是这个名声他再也无法利用了。 此时最近几天最热门的话题人物正坐在B市的国际机场内，闲适地翻看着自己手中的杂志。 林凡晖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但是最上面的两个纽扣没有扣上，外罩着一件深棕色的英式双排扣风衣，下穿着同色系的休闲裤，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修长的指尖不时将手中的杂志翻开一页，此时秋日的日光透过飞机场上方的玻璃落在他的身上，却是丝毫无法夺取他的光彩，反而显得他更加慵懒而悠闲，和整个飞机场里面步履匆匆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引来不少人回首瞩目，但是他就像是完全被自己手中的杂志吸引住了一样，丝毫的注意力都没有分到其他的地方。 买饮料回来的袁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袁铭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之前缓下来的步调再次提升起来。 “喏，你要的橙汁。”袁铭将右手拿的柳橙汁递给林凡晖。 林凡晖头也不抬地说：“谢谢。”然后摊手，接过袁铭递过来的橙汁，接过橙汁之后浅浅地抿了一口，在这途中，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杂志。 袁铭在林凡晖的身旁坐下，“我说，这杂志有这么好看吗？” 林凡晖嘴巴叼着饮料杯的杯沿，含含糊糊地说道：“还不错……” 听到这话的袁铭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开玩笑，一本财经杂志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上面有写几大世家的最近变化分析而已，涉及到魏纶展，林凡晖才会关心，要不然这个连写有相关自己事件的杂志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对着更是无聊到顶的财经类杂志这么感兴趣。 另一边，林凡晖已经将相关的信息都浏览了一遍，将杂志丢到一边，按了按自己盯着杂志看了这么长时间有点发胀的眼睛。 袁铭带点调侃地一起说道：“诶~有没有你家魏纶展啊？” 林凡晖抬手喝了一大口柳橙汁，丝毫不在意袁铭的调侃，面不改色地说道：“有一些，但还是老调重弹。” 袁铭了解地点了点头。 就在那天林凡晖找了魏纶展两人在办公室里谈了一次之后，异变就发生了。在魏纶展成为魏家家主之后已经不再管事的魏纶展的伯父等人，突然开始了一连串暗下的动作，而且动作还不小，一副势要夺权的样子。魏纶展虽然已经是魏家的家主，但是这些长辈毕竟比他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暗自埋下的几根线也实在是不容小嘘，而且不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原本是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的关系，这次竟然一同合作起来对付魏纶展，其实力就不是简单地相加了，所以即使魏纶展有许承宣和董宇浩这群好兄弟的力挺，也只能说是负重难行，据林凡晖所知，魏纶展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冠华这个本来在魏家看来就是小打小闹、只是为了洗钱存在的公司，在本家洗牌的时候，更是股价在股票市场上己经被严重波及，这时候冠华的对头华东更是死追猛打，狠狠地压了冠华一头，冠华在娱乐圈里的地位开始逐渐下滑，对于这个圈子的控制力也开始减弱。 多重压力的压迫下，魏纶展已经无力再抽出任何的精力去对付针对林凡晖的报道。 袁铭看着一脸平静的林凡晖，他的心中却无法平静，口张张合合几次，但是到口的话还是变成了很平凡的询问：“你跟魏纶展说了你今天走吗？” 林凡晖抬手看了看手表，这是魏纶展送给他庆祝之前电影杀青的礼物，登机的时间快到了，“嗯，我昨天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但是估计他是来不了了。”语气很平淡，袁铭听不出此时林凡晖的情绪是怎样的。 注意到袁铭过了半响都没有回自己的话，林凡晖侧头一看，看到袁铭紧皱的眉，唇角一勾，缓声说道，“袁哥，不用想太多……” 袁铭抬头和林凡晖对视，从那双如墨一般的眸眼里，他发现他还是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袁铭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口说道：“凡晖……你会不会……恨纶展？” 听到袁铭这么问，林凡晖有点惊讶地挑眉，“我为什么要恨他？” 袁铭皱着眉，这个很难理解吗？“毕竟……他为了魏家，至你的名声于不顾。” 林凡晖的唇角扬得更高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袁哥，我又不是女人，这有什么恨不恨的。” “这是我的事业，原本就应该由我掌握，不是吗？”林凡晖看着袁铭说道。 看着那双此时似乎如有流星一样划过夺目光华的眸子，袁铭只觉得自己原本有点杂乱的心沉静了下来，像是有什么答案浮了出来。 “所以……这也是你执意要去美国的原因？”袁铭这话虽带有着询问的语气，但是完全是肯定的意味。 林凡晖赞许地一笑，“嗯，虽然依着魏纶展的实力，再给他一点时间就可以将整个局势稳定下来，但是我还是不想借他的势，而且为了这些事情耽搁我的时间，实在是无谓。” 袁铭挑眉一笑，“嘿，你就对魏纶展的信心这么大？” 林凡晖缓缓地喝下最后一口橙汁，慢悠悠地站起身，才侧身对着还坐着的袁铭说道：“当然，他是我林凡晖看上的男人。” 袁铭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慢慢地笑开了，一边揉着肚子，一边举手投降，林凡晖也是满含着笑意看着他，等他笑得差不多了，林凡晖才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子，“好了，快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袁铭揉了揉自己还有点疼的肚子，站起身准备走。 此时却听见一声男声唤道：“袁铭！” 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男人朝这边跑来了，却是在林凡晖的面前停了下来。 袁铭瘪了瘪嘴，还算这小子有脑子，没当场喊林凡晖。 林凡晖皱着眉，看着对面明显是匆忙赶来的魏纶展，“我不是说要是赶不过来的就不要来了。” 魏纶展毫不在乎地说道：“没事，要是现在不赶来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到你呢……本来是想好了睡几个小时起来正好的，但是不小心睡过头了……” 注意到对面爱人刮过来的眼神，魏纶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将剩下还没说出口的话都再次咽了下去。 看着魏纶展眼下的黑晕、下巴上的胡渣还有没系好的领带，林凡晖只能够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伸手，将他的领带解开，手指灵巧地领带之间翻飞，渐渐地一个节逐渐形成。 魏纶展也不语，就这样近乎贪婪地看着此时正帮着自己系领带的人，似乎想要就将这个人儿的每一丝每一毫都记到自己的心底。 “好了。”林凡晖将领带节往上面一推，看着成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凡晖看着魏纶展，这样的公众场合不好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所以林凡晖伸出指节，从魏纶展的唇上划过，“记得等我回来。” 说完，也不管魏纶展的反应，就直接朝登机口走去。 看着林凡晖远去的背影，魏纶展的指尖拂过自己的领带，嘴角一点点地向上翘起，眼底溢满暖暖的柔情。 一个精致的圣安德鲁结。 ——第二卷·步入正轨·完—— 第三卷：退至国外 62.纽约 林凡晖隔着已经附上了薄薄雾气的玻璃看着窗外的场景，道路旁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大衣掩紧前行，现在在纽约虽然月份还没有到冬天，但是寒冷而干燥的空气已经开始肆掠，使温度骤降到与冬天无二致。 林凡晖伸出指尖轻轻触了触因为自己呼出的热气，使上面附有的雾气变得更加浓厚的玻璃，结果一阵刺骨的冷意从指尖直接传递到了他的身体深处，让林凡晖不由自主地往舒适的沙发里面缩了缩，即使他在纽约已经呆了快一个月了，他还是不是很是适应纽约的天气。 林凡晖托着腮看了一会，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目不斜视地走过这家咖啡店，就像前面有着什么他们追求了一生的挚爱在等着他们……林凡晖偏了偏头，嘴角微翘，自己还不如他们呢，至少别人现在还有一个目标，而自己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就只能坐在模特经纪公司G&H对面的咖啡店里喝着热牛奶。 自从来了纽约之后，林凡晖基本上就处于失业的状态中。也是，一个来自中国的艺人，没有叫得上来的作品，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又有谁愿意雇用他，对着中国明星的定位已经格式化的好莱坞此时自然是连一点门缝都不愿意向这个看上去一点中国功夫都不会的中国人打开。那么，林凡晖想要在这里接到工作只有从另一个行业进入到美国的娱乐圈，也就是从和娱乐圈有着最大重叠的时尚圈。 “林，试试新出炉的黄油曲奇，味道应该不错。”一声呼唤将林凡晖的思绪打散，林凡晖回眸，看着来人，温润地一笑，“真是感谢，琼斯太太，这个曲奇看上去就很美味。” 拿着一小盘曲奇的中年妇女，也就是这个咖啡店的主人琼斯太太，显然是很开心地将手中的曲奇饼放到林凡晖的面前，和林凡晖闲聊了几句，被林凡晖讲的几个笑话逗得乐呵呵，就转身回去厨房做事去了。 林凡晖拿起一个金灿灿的曲奇，因为是刚刚烤出来的，所以还透着一点热气，慢慢地咬了一口，很香，咬一口黄油特有的香甜味就在口中晕染开来，又带有一点曲奇刚出炉的酥软，很好吃，林凡晖眼角微微眯起，像是一个吃到了自己中意食物的黑猫，抬手喝了一口热牛奶，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愉悦的光泽。 “嘿，林，你今天情况怎么样？”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上下的少年从收银台那里摸了过来，他是琼斯太太的儿子，琼斯太太的丈夫在战争中被炮火击中，不幸去世，琼斯太太利用着政府发下来的抚恤金买下来这家店，兢兢业业地经营着，和唯一的儿子尼克相依为命。 林凡晖将手上剩下的最后一小口曲奇咬到嘴里，然后喝了一口热牛奶，才开口说道：“我的经纪人还没有回来，所以我不知道。”说完无辜地耸了耸肩。 尼克偷偷摸摸地往厨房瞟了一眼，发现琼斯太太还在厨房里面工作，才放心地一屁股坐在林凡晖的对面，伸手就从林凡晖面前的盘子里拿出来一块曲奇。琼斯太太很不喜欢尼克总是和客人一起讲闲话，她认为这不是一个收银员应该做的，即使这个收银员是他的儿子。现在的这个时间段，咖啡店里没有多少人，加上林凡晖也只有寥寥无几的两三个人，所以林凡晖也没有催促尼克回去工作。 “我真是无法理解，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人，他们竟然会不要你！”尼克三口并做两口地将曲奇咽下肚，然后故意装出一副惊讶、不敢相信的样子，林凡晖看着尼克的样子笑出了声，他知道尼克是在安慰他，他这一段时间几乎每一天都会在这家店里等袁铭，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我说的是真的，林，我每天看到那么多知名的模特走过这里进入到对面的那栋大楼，但是他们都没有你有魅力，你看上去就像是……嗯……”尼克突然一下停住了，他不知道以自己不及格的写作底蕴怎么形容对面的这个东方人，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很快地甩了甩手，将这个难点抛开，“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很好，你看只要是你来了，我妈妈都会很开心，嘿，如果是你的话，让你当我的继父，我绝对没有意见！”看着对面的男孩对着自己做了一个鬼脸，林凡晖笑了笑，抬手拿起一张纸巾，将尼克嘴角上沾的一点曲奇碎末抹去。 尼克愣愣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被蹭过唇角，林凡晖好笑地看着男孩的耳尖变得有点发红，“我已经有爱人了。” 说完，林凡晖抬手看了看自己戴在手上的腕表，“啊，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 尼克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林凡晖刚才说的是什么，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琼斯太太听到了林凡晖的最后一句话，将手中的纸质袋子递给林凡晖，“喏，林，你要的东西，我帮你准备好了。” 林凡晖笑着接过琼斯太太递过来的东西，接过来才发现分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打开一看，看见里面有一大包黄油曲奇，林凡晖惊讶地挑了挑眉，“琼斯太太，这……” 琼斯太太笑着摆摆手，“你每天来照顾我的生意，这只是一点点小小谢意而已。”看到琼斯太太的虽笑着，但是目光中透着坚决地样子，林凡晖知道当这个可以称为“女强人”摆出这幅姿态的时候，这个谢礼自己可拒绝不了，林凡晖微笑着轻轻抱住琼斯太太，行了一个贴面礼，“真是感谢，这个曲奇真的很美味。” 琼斯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喜欢就好，希望刚才我的儿子没有给你添麻烦。” “不，不，琼斯太太，尼克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有礼貌的男孩。”林凡晖笑着对着尼克眨了眨眼眼睛。 虽然嘴里说着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但是琼斯太太还是更高兴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林凡晖站着和琼斯太太说了几句，向他们挥了挥手，就开门离开了。 回手顺便将自己身后的门带上，所有的热气就被断绝在自己的身后，林凡晖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冻得呼出了一口气。 林凡晖并没有急着走到和袁铭约定的停车场那里，此时离袁铭出来还有一点时间，他现在只是想要一个人呆一会，他发现他有点想那个此时在中国的男人了。 林凡晖半倚在一旁的墙壁上，抬头顺着对面那栋高耸的建筑慢慢地往上看，目光定在那片被高大的建筑物分割成几个片段的灰蒙色天空，林凡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一声叹息。 “先生，先生，你买花吗？你买回去送给你的女朋友，她一定会很高兴。”林凡晖察觉到有一股小小的力道在扯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年龄大致在六七岁的小女孩一手挎着一个花篮，里面摆放着十几枝花，但是因为被采下来的时间过长，再加上这样的天气，导致花看上去恹恹的，不是很有卖相。 林凡晖看着眼前的小孩，原本金色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干枯而没有色泽，就像是秋日落败的稻草，身上穿着褴褛的衣服，衣服显得有点小，两只手腕都暴露在外面，手肘处还被磨得发白。女孩此时有点胆怯地低着头，指尖不停地在自己的衣边上绕来绕去，不时偷偷地瞟一眼林凡晖，她的眼睛是很美的蓝色，女孩看到林凡晖低头看着自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怯怯地将头埋得更低。 林凡晖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以除了自己再没有人听得到的音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唇角一勾，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花吗？” 听到这话，小女孩猛然地抬起头，惊喜地将手中的花篮直接塞到了林凡晖的手中，“先生，每一朵只要70美分，如果您买得多的话，还可以优惠。” 听到这话，林凡晖脸上的笑意真切几分，眼底的光更加柔和，也不语，只是认真在花篮里面挑花，小女孩也不敢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林凡晖从里面拿出来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色玫瑰，满意地笑了笑，看到林凡晖只是拿了一枝花，女孩有点失望地看着林凡晖，但是很快，女孩还是振作起来，声音清脆地对着林凡晖说道：“只需要70美分，先生。” 敏锐地捕捉到女孩的表情变化，林凡晖的唇角聚拢的笑意更浓重了，蹲下身，和女孩视线平齐，仔细地将玫瑰后面的枝叶去掉，抬手将这一朵含苞待放的美丽玫瑰轻轻地插到小女孩的鬓角，然后用手指轻轻帮女孩拢了拢头发，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很美。” 被林凡晖这个举动弄得疑惑不已的女孩，看着林凡晖问道：“先生？” 林凡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20美元的纸币，后来想了想又将整张纸币放了回去，拿出了两张5美元和一张10美元的纸币，递给小女孩，眼眸含笑地对着女孩说道：“我没有女朋友，所以你长大之后再来当我女朋友好吗？我的小姐，这20美元就当感谢上帝让我们相遇。” 说完，再次看了看女孩，指尖轻轻滑过玫瑰，“这朵花很配你，可爱的小姐。”然后轻轻地笑笑，就站起身，朝着和袁铭约定的地方走去，太阳出来了，洒在路边，林凡晖觉得原本有点抑郁的心情开始好转。 “凡晖，这边。”袁铭坐在车子里面朝着他挥了挥手，林凡晖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慢？”袁铭一边问道，一边接过林凡晖递过来的食物袋子，从里面拿出打包好的热咖啡，喝了一口。 林凡晖耸了耸肩，“刚刚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士，所以和她聊了一会天。” “是嘛？”袁铭漫不经心地回话道，拿出一个曲奇塞到嘴巴里，“这个曲奇的味道不错。” “嗯。”林凡晖从袁铭那里拿来车钥匙，一边小心倒着车，一边说：“这是琼斯太太刚出炉的，确实很不错。” 袁铭嘴巴里咀嚼着曲奇，含糊地应了一声。整个车厢里面飘着黄油曲奇和咖啡混合在一起香味。 林凡晖认真地开着车，他知道这次恐怕又是白跑一趟，袁铭自自己上车以来一直没有说到今天去娱乐公司的结果，可以想见，又是让人遗憾到不忍开口的结果。 林凡晖眨了眨眼睛，手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转了一个弯，“今天吃鱼怎么样？” 袁铭急忙喝了一口咖啡，将嘴巴里一直在慢慢磨细的曲奇吞下肚，“我要吃红烧的。” 林凡晖的眼眸中染上了一点笑意，“嗯，好。”或许是时候换一家公司了。 没关系，一开始总是会有点难的，一点点来…… “这样的垃圾也好意思摆到我的面前，嗯？如果这就是G&H表现出来的诚意的话，我也不介意换一家公司合作。”坐在桌子面前的年轻人将自己手中的资料像对待垃圾一样都丢到桌子上，这些资料就像雪花一样洒满了整个桌面，几张甚至飘落到桌子下面，被年轻人从桌子上放下来、穿着黑色筒靴的笔直双腿一脚踩在脚下。 他慵懒地从舒适的靠椅上站起身，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正在不停擦着汗的主管，轻蔑地嗤笑，毫无意外地发现那家伙的汗流得更凶。 海曼无奈地将自己溢出的汗再次擦掉，一边诅咒着自己的上司将这样难对付的家伙交给自己，一边飞快地转动自己的大脑想办法。 海曼知道现在这个面前的年轻人绝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家伙。 伊恩·理查德森，正如他的名字伊恩一样，他是一个被上帝宠眷的人，金色的头发，蔚蓝的眸色，精致的五官，完美比例的身材，在加上他本身的天赋，和他的家世，注定着他天之骄子的成功。 这个名字在圈里是最近几年才出现，但是却像是飓风一样疯狂地席卷着整个时尚圈，引起无数的尖叫。 他最开始是以模特的身份出道，精致的容貌和在T台上面的风姿吸引来了无数设计师的邀约，但是在走过几次时尚周的T台之后，他就傲慢地谢绝了所有人的邀请，依照着他的原话就是：“这么恶心的衣服要我穿着上台，不要开玩笑了！”然后他就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准备自己设计衣服，正当所有被他嘲笑过的设计师准备看他的笑话时，他却以他的名字作为品牌推出了自己的服装系列。顷刻间，这批设计新颖、完全与众不同、别出心裁的衣服就将时尚界的风向标给改变了，时尚界里的人都以可以拥有一件伊恩亲自设计的衣服为荣。正当有个设计师看不下去，准备买通黑帮给他一个教训的时候，第二天就传出这个设计师被业界封杀的消息，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伊恩是美国第一石油公司总裁的小儿子，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去惹他。 伊恩·理查德森也成为时尚圈里的一个传奇般的存在。 海曼抖了抖肩膀，这样的人要是被自己惹得一个不高兴，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但是，海曼苦着脸想到，自己现在就站在这个临界点上了。 自从伊恩将自己工作室建立成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过T台，但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伊恩准备将自己的品牌推到欧洲市场，最好的方法就是接着这次的时尚周走秀的机会，所以他准备亲自上去走，但是这次伊恩所设立的主题是“星空”，需要两个人配合，也就是还需要一个人，这也就是伊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原计划是在G&H找一个男模配合，原本G&H公司可以说是欢欣鼓舞地迎接这场合作，甚至派出了公司的主管海曼全程配合，但是海曼将公司里所有的男模资料都摆给伊恩时，却被伊恩全盘否定。 海曼一边擦着额角，偷偷地瞟了一眼，发现伊恩站在大厦的落地窗旁边，目光看着下方不知在看着什么，海曼想了想，咬着牙决定过一会干脆到总裁室里直接拍桌子辞职算了，这事真不是人做。 伊恩从进到这个公司时，就觉得心情烦躁无比，这种没有品味的公司布局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工作。 再一个个地翻看递上来的模特资料时，伊恩更烦躁了，这种垃圾也能成为模特，还被摆到他的眼睛前面，完全是专门放上来恶心他的吧！ 烦躁地直接将资料丢到桌上，起身站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路旁密密麻麻的人群走过时，伊恩嗤笑出声。 但是即可，他稍有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的出身使他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他现在感觉下面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快速地下面的场景扫过一次，最后视线落在对面街上的始作俑者的身上。 那是一个东方人，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披着一件加厚的黑色呢子英式风衣，修身款式显得他原本就修长的身材更加线条优美，稍长的黑色头发懒懒地搭在他的眼睑上，他一只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抬头看着上方。 伊恩注意到他看的确实这边，但是准确地说是看着这栋大楼上面的天空，伊恩静默地看着这个男人，隔得有点远，所以他看不清那个东方男人眼中的情绪，但是他就是有种直觉，就算自己此时正站在他的对面，恐怕也看不清这个男人眼底的东西。 突然，那个男人低下了头，那双眼睛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让伊恩有点不悦地颦了下眉，但是男人完全没意识到因为自己这个动作而感到不悦的某人，将视线落到正扯着他衣角的小女孩身上。 伊恩的视线也随之落到了小女孩的身上，那是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看上去家境很不好，这样的小孩在这附近并不少见，隔两个街区之外就是一个贫民区，所以经常有父母让自己家孩子到这边卖花，以赚一点外快，当然也有人口贩子用这种方式赚钱，毕竟人类的同情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伊恩的嘴角挂上一丝轻蔑的微笑。 伊恩目光注视着男人，男人的唇角带着笑，对着女孩说了些什么，然后女孩就将自己手中的花篮塞到男人的手里，男人低着头很认真地在篮子里挑选着，从伊恩这个角度，此时只能够看到男人的侧面，男人那么认真，似乎此时他在挑选着的是献给自己爱人的求婚戒指。 终于，男人选中了一朵红色的玫瑰，然后他仔细地除去了玫瑰的花茎，接着慢慢地抬手将含苞待放的红色玫瑰小心地插到了女孩的鬓角，还很体贴地帮着小女孩拢了拢她金色的头发。 伊恩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男人虽修长但却一点都不显女气的手指衬着红色如血的玫瑰，男人此时柔柔的笑意一点点地从他黑色的眼瞳里慢慢地晕染开来，一种含蓄但是却透着强大力量的美感深深地击中伊恩的心里。 男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女孩浅浅地一笑，脸上还带有着淡淡的笑意，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纽约稀薄的太阳此时透过浓厚的云层、也悄悄地洒下一点金色的光华，但是落在男人的身上却像是被他身上深邃的黑色所吸收殆尽了一样，他脸上的笑意带有一丝看遍众生直至蔑看世人的寡情。 伊恩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但是在他大脑的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尖叫，是他，就是这种感觉，这是他在找寻的黑夜，低调、神秘、优雅、但却具有着包容万象的强大，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无谓，也都是尽然。 海曼想了想，决定还是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将这个差事甩出去，正打算开口言明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对话对象还在看着窗外，只是此时却有点不对劲，伊恩的手紧紧握住，指骨发白，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 海曼皱着眉轻唤道：“理查德森先生？” 伊恩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让开位置，让海曼能够看到街下面的场景，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曲起的指节敲了敲玻璃，声音还带有一丝微微的颤抖，对着海曼说道：“只要你们能够说服这个东方男子出席我的秀，我可以这次全部启用你们公司的模特。” ＊＊＊＊＊＊ 月崽：凡晖，你到底要勾引多少人啊~~你看看你这一章就迷住了多少人，啊！ 林凡晖：（抱着热牛奶喝了一口，无辜地看过来）我的志向是登上最高的演技台上，吸引人是我的本职。 月崽：（无力地扶额）……魏总你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魏纶展：（从林凡晖的手里拿过玻璃杯，对着林凡晖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牛奶，一边蔑视地看过来）只有我一个人上得了他的床就够了，愚蠢的人类！ 月崽：……== 话说，有没有觉得绅士和小女孩这个搭配很萌 ~~ 嗯哼~再加上红色的玫瑰，完美=W=  完全是结合了中国的执手画眉和西方的吉卜赛风格，还稍稍有点重口的调味剂~所以拜倒吧，伊恩~~  63.合同 林凡晖抬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疼的额角，将车门甩手关上，双手揣进外套里面，然后朝着对面的咖啡店里走去。 前几天回家之后，袁铭突然一下子病倒了，毫无预兆地，等林凡晖将医生请来了之后，茫然地听完了医生一大串的专业术语，最后总而言之的结果却是因为水土不服，顿时，林凡晖无语了，请问这得是多长的反射弧才能够在到了纽约快一个月之后才反应过来水土不服啊。 但是袁铭病倒了是即成的事实，所以自然的，林凡晖全盘地将照顾袁铭的担子挑到了自己的肩上，在美国出道的事情也需要往后面延长了。说来，林凡晖还真心有点庆幸之前和G&H的合同没有谈拢，不然就这样把袁铭一个人丢在出租屋里，他一定会放心不下的。 林凡晖看着不远处的咖啡店，步子加快了些许，之前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琼斯太太这里，但是这次却一连五天没有来，恐怕依着琼斯太太的性格已经开始着急了，所以今天在买完菜之后，林凡晖还是抽出点时间来了一趟，让自己在纽约最开始交到的两个朋友放下心来。 熟练地推开了门，上面所悬挂的门铃依旧是那么清脆，一进门就看见尼克那家伙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收银台里面的东西，林凡晖在心里了然地暗笑，然后笑语道：“嘿，尼克你要是再这样小心我告诉你妈妈，让她拧你的耳朵。” 听到声音，正恹恹地坐在收银台后面的尼克立刻就抬起头来，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冲了过来，也不管被自己碰掉的菜单，林凡晖微笑地看着小孩，自然地张开双臂，虽然被尼克冲得踉跄了几步，但是依旧含着暖暖地笑意听着尼克的抱怨： “哦，林，你这个混蛋，什么都不讲，我都快担心死了！” “上帝啊，林，是你！”顺着发声地地方望去，琼斯太太正手拿着一个抹布站在厨房门口，瞪着眼睛看着这边。 林凡晖拍了拍尼克的肩膀，对着琼斯太太那边微歪头示意，笑着说道：“真抱歉，琼斯太太让你担心了，之前有点事情耽搁了。” 琼斯太太一边低声念叨着类似“感谢上帝”的句子，一边朝这边走过来，尼克眼疾手快地接过琼斯太太紧紧攥在手里的抹布，林凡晖朝尼克眨了眨眼睛，尼克耸了耸肩作回应，林凡晖向着琼斯太太行了一个贴面礼，“真是抱歉，让你受惊了，琼斯太太。” 琼斯太太瞪了一眼林凡晖，只是这眼中欣慰的含量远远超过了责备，“你真是不知道，这些天你都不来，我和尼克都担心死了，想想你一个外国人在这里，又没有熟悉的人，你一个人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该怎么办？上帝啊，我又没有你的电话号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要是你再不来的话，我都要让尼克去要报警了。” 林凡晖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只是眼底的暖意更深，使他的眼睛看上去更加深邃，“谢谢，琼斯太太，我保证再不会这样了。” 然后看似漫不经心但却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另外的地方，正当林凡晖讲到自己刚才去买菜时的趣事，琼斯太太突然想起来，“哦，林，有一位先生这几天一直在找你，现在就在那里。” 林凡晖轻轻地挑眉，朝着琼斯太太指的地方望去，在靠着窗户的位置上，一个中年男子一直注意着这边，但是没有上前来打扰。在看到林凡晖将视线转过来落到了自己身上时，向着这边微微点头示意。 “你好，我是G&H的主管海曼·布朗，你直接称呼我海曼就好了。” 林凡晖和走过来的海曼握了握手，然后接过海曼递过来的名片，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林凡晖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请问我有幸请您和我共度下午茶时间吗？” 林凡晖将视线从名片上面划过，落到正站在自己对面的人身上，眼睛不动神色地微眯，然后有礼地微笑，“当然，我的荣幸，海曼先生。” 海曼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眼睛的余光一直都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一直在公司里面胜任外交部部长、并且一直为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感到骄傲的海曼第一次发现此时他不知道以怎样的形式开口。 作为交涉这方面熟手的海曼当然知道在最初的时候只有将对方的弱点紧紧地抓到自己的手里，才能够使自己在整个过程中占据着完全的主导地位，而这其中以怎样的方式开口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但是现在海曼却觉得自己有点茫然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他竟然有点看不透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东方人。 那一天在听到伊恩的要求之后，海曼可以说是松了一大口气，他记得这个东方人，之前他的经纪人连续几天都来G&H，希望公司能够给这个的东方人一个试一试的机会，仅仅只是一个尝试的机会而已，但是海曼记得当时人事部的回复是会考虑一下，这在圈里的意思就是一个比较婉转的拒绝而已，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海曼知道自己现在是处于绝对的超然地位来处理这一段关系，最起码现在对方是有求于自己的，不是吗？ 所以那天海曼不动神色地应下了伊恩的要求，在伊恩离开了之后，海曼就将这个东方人的资料调了出来，海曼看着上面的资料，一个很普通的英俊东方人，海曼没有从中看出来他的身上会有一点吸引伊恩这样挑剔的人的魅力，海曼将资料放到一旁，舒适地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无所谓地笑笑，这些在现在看来不是很重要，只要将这个人纳入到旗下就够了，海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但是现在，海曼看着这个正坐在自己对面很悠然地吃着蛋糕、喝着加糖牛奶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抽搐，忍了忍，看到他将最后一口黑森林蛋糕吃到嘴巴里，然后很有礼节地用餐纸印了印其实根本没有沾染上一点污渍的嘴角，海曼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林先生，你似乎很喜欢喝牛奶？”从别人的喜好出手是一件很讨巧的作法。 林凡晖看着对面那个从自己开始吃蛋糕开始就一直脸色变换不断的人，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一声，但是脸上一点动静都不变的回答道：“嗯，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牛奶，只是我更不喜欢喝咖啡。” 海曼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很快地将视线移开，他发现自己找了一个很不好的话题作为开场白，但是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依旧开始用他不紧不慢地语调开始讲述咖啡的种种坏处。 终于在林凡晖讲到第7条的时候，海曼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林凡晖，“额，林先生，我想你应该好奇我找你的原因。” 林凡晖微笑地看着海曼，示意他继续，没有一点半途被人打断的不悦。 海曼颦了颦眉，心里原本只是淡淡的焦躁开始一点点地加深，这种场面慢慢脱离出了他的控制，谈话的节奏落入到对面的人手中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不适，但是谈话依旧在继续。 “林先生，之前你的经纪人曾经来找过我们公司，说是希望可以加入我们公司，在经过我们考虑之后，我们公司表示愿意接受。” 在说完这些话时，海曼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人的身上，没有错过他一点的情绪变化，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对面的人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 在看到他抬手抿了一口牛奶之后，海曼才等到了林凡晖的回答，但是答案却和他想的那个截然不同。 “抱歉，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 海曼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微张，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听力突然出现了错乱，“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林凡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但是海曼甚至可以很明显地看得出来对面人的笑意根本没有深入到自己的眼底。 “我说，我很抱歉，我没有找到要答应你要求的理由。” 还不等海曼反应过来，林凡晖就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手机，随手拨出了一个号码，一、两秒之后，海曼就感觉到了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显然对面的林凡晖也注意到了，海曼看到了他的笑意更深了，然后他慵懒地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海曼。 海曼的眉皱得更紧，他不知道林凡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抱歉？” 林凡晖很随性地在沙发上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指尖从面前的玻璃杯上面划过，然后自己双手指尖轻轻相抵，看着海曼轻笑着，“只是作证我的一个想法而已，海曼先生。” 还未等海曼出声，林凡晖的话语就接了上去，“在看到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什么能够让一个经纪公司的主管，屈尊来找一个前几天他们还完全没有兴趣的人加入到他们的公司里面。”林凡晖侧头看着海曼，脸上的笑意不减，“很有趣不是吗？” 海曼觉得自己的后背冷汗慢慢地渗了出来。 林凡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牛奶，轻轻地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才把话题接了上去“然后刚刚我的想法被证实了。” 海曼抿了抿唇。 “想来，应该是有一些理由的吧，或许是一些交换的条件，比如说是要找到一个东方人出席某些活动……” 林凡晖笑着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电话是我刚才从我经纪人的手机里翻出来的，啊，忘了说一句，真是抱歉，那天因为我的经纪人病倒了，所以我们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不过……想想，会是什么重大意义上的急事才值得你用自己的私人手机而不是公司的电话，嗯？” 海曼觉得自己衬衣的背后都已经湿透了，看着林凡晖慢慢地笑意在脸上晕染开来。 “那让我们现在来谈论一下合约的内容，怎么样？”林凡晖笑着说道。 手握着被改得已经看不出来原样的合同，海曼无奈地对着又叫了一份起司蛋糕的林凡晖说道：“我敢说，这是G&H所签的让步最大的一份合同。”这个合同真是签得自己都快掉一层皮了，所有原本设在合同里面有利于G&H的内容都被改掉了，直到一个漏洞都没有。 眯着眼睛享受着起司在自己嘴巴里面一点点融化的感觉，林凡晖向着海曼轻轻勾起唇角，“不，以后，你会发现这是一份很有价值的合同。” 眼睛瞥到海曼眼中的疑惑，林凡晖笑着摇摇头，“不，我之前可没有兼职过经纪人，或者说律师之类的，只不过我的一个朋友在我来纽约时曾经给了我一些善意的提醒。”愉悦地想起魏纶展前不久邮件过来的文件，林凡晖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 海曼耸了耸肩，“好吧，合同已经签了，随便你怎么说，不过我想有点了解为什么伊恩会看上你了。” “伊恩？”很敏锐地抓住了海曼这句话的重点。 “嗯，伊恩·理查德森，也就是那个非你不可的设计师。”海曼一口将自己面前的剩下的咖啡都喝掉，“他希望你明天就能够去见他。”说完就将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推给林凡晖。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林凡晖想起之前袁铭中气十足地要求今天晚上加餐，并点名要吃蒜香排骨，于是很认真地对着海曼说道：“嗯，好的，我明天会去的。” “可是，你的经纪人……” 林凡晖摆了摆手，“我想他已经没事了。” “好吧。”海曼撇了撇嘴，好吧，神秘的东方人。 “对了，忘记说，我刚才所说的咖啡的种种坏处是真的哦！” 看了一眼对面笑得像狐狸，再看到已经被自己喝空了的咖啡杯，海曼只觉得自己的牙齿有点疼，“……谢谢。” “不用谢！”很欢悦的回答。 64.曲奇 林凡晖看着面前的单栋别墅，嘴角不可所觉地微抿。 昨天合同签完了之后，海曼作为这项项目的主管，林凡晖就从他那里拿到了关于本次主要设计师伊恩·理查德森的资料，看完之后，林凡晖顿时觉得天之骄子这个词或许就是为了这个而存的。 可是林凡晖隐隐有种很模糊的感觉，就是隐约觉得这个从资料里面来看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却说不上来是哪里，现看到了这个别墅，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算了，林凡晖挑挑眉，现对于他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很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好好地和这个伊恩合作完成这个项目，然后借此出道，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够了。 这么想着，林凡晖就将停住的脚步再次朝着那栋看上去很典雅的别墅走去。按响门铃，静等了许久，却不见有来开门，林凡晖微颦眉，再次将门铃按响，一阵静谧的等待之后，这次却依旧没有来。 林凡晖的眉颦得更紧了，虽然他听说过一些大牌的设计师为了让模特之后的秀上面完全按着自己的意思来，而不是自作主张，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故意晾着对方，照着资料上面对着这个伊恩的形容，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或者是应该说很有可能。 林凡晖有点疲惫地揉了揉自己有点发胀的额角，依着自己现的资历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等待了。想了想，为了表示诚意，就门口等效果会不会好一点，但是现外面好冷，估计也没会盯着，干脆去车上吧！ 一边纠结着，一边为避免风袭来，随意地往偏向房子里面的方向缩了缩，侧着的身体不小心触到了门，一直以为紧关着的门却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个缝，林凡晖眯了眯眼，这是什么意思？ 贸然地进入别家里不是很好吧，但是好像是他叫自己来他家的。 盯着那被稍微打开的那一点门缝，眼睛余光瞥了眼身后那株梧桐树被吹得又摇落了几片树叶，林凡晖果断地将门推开了，大跨步走了进来，内心很有理有据地想反正是他先把门没关好的，这意思不就是请自己进来吗。 走了两步，林凡晖随意地瞥了瞥整个房间里的布置，整体是欧洲式的简约风，但是隐隐之间又带有一丝华丽感，却不显得突兀，很完美的设计。 再走了几步就到了楼梯间，林凡晖大致的扫视了一下，确定了这栋别墅的主不第一层。 而且自己进来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屋子的主都没有出来对于擅自闯入民宅这一做法表示一下的潜迹象，所以林凡晖现很确定自己或许不是被晾着，而是彻底被遗忘了也说不定，于是他就很悠闲地往二楼走去，顺便饭厅拿了一快看上去很漂亮的曲奇，以宽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和寒风的袭击下损失的热能。 刚刚走上楼梯，林凡晖就听见了前面传来了隐约的争吵声和拉扯声，皱了皱眉，很明显这个保全做得已经到极致的小区，以至于自己进来的时候被检查了3次，是不会发生所谓的不良事件，那么这个屋子里出现的就应该是熟了……所以林凡晖还是决定以之前慢悠悠的步调往前走去，然后正好走到那个房间时，自己手里的曲奇吃完了。 眯着眼，目光很自然地落了房里面的两个，林凡晖很快地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是自己要找的，但是眼前的景象让林凡晖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向前。 一个长相看上去很英俊的将另一个压床上面，但是被压住的奋力挣扎，林凡晖挠挠下巴，某些某些地方是有特殊爱好的，可能这是情趣？要不看看再动手？林凡晖坚决不承认现自己一脸悠闲地倚门旁边看戏，是因为自己刚才下面被冷风吹出来的不悦。 “说了！滚，垃圾！让恶心！”伊恩看着正纠缠不休的凯米，很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原本还有的怜悯凯米冲过来的时候就都消失了，像这种自以为是的东西，是最让自己恶心，直接抬脚将压自己身上的踹开。冷然地注视着因为长期吸毒而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的凯米跌坐地。 凯米剧烈地喘息两声，脚步有点颤抖地站了起来，“伊恩，知道这只是做给别看的对不对，还是喜欢的，对吗？”凯米急急向前走了两步，想捏住伊恩的肩膀，被伊恩脸带厌恶地躲过。 伊恩看着面前的，心里难掩厌恶。之前一个不知名的模特学校里捡到了这个家伙，虽然那时他的头发长得遮住脸、带着土气的眼镜、穿着没有一点品味的衣服，但是伊恩那时看到了他的眼睛，很清澈，很美。 一瞬间伊恩就知道这是自己想要找的，所以就把他领回来，将他从头到尾的改造一次，把他放到闪光灯前面，很自然地凯米出名了。 但是现看看他的眼睛，一片浑浊，最初的纯澈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欲望，让看见就反胃。伊恩退两步，想要远离这个经由自己一手打造出来而又被圈子给毁掉了的。 “伊恩，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为什么会选择一只黄种猪，是不是……” 听到凯米对自己看中的黑夜进行的诋毁时，怒气却冲击到自己大脑，伊恩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想，所说的那个应该是，垃圾！” 这个声音一下就将两个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伊恩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发黑眸的男身穿着一身休闲款的浅灰色西服，双手插西服口袋里，慵懒地靠门扉上，斜着眸子看向这边，眼角微眯，但是却让忽略不了他眼底的冷意。 凯米停住想要往伊恩逼近的步子，看过去，“就是那只黄种猪？” 伊恩明显地感觉到凯米那句侮辱性的话说出口的时候，男身上的寒意更重，但是下一秒，伊恩却看见他浅浅地勾起唇角，清晰的英文从他的口中吐出： “垃圾，不呆垃圾场，来这里污染空气吗？” 林凡晖走了两步这两之间停下来，恰到好处地将伊恩挡身后。 凯米瞬间脸涨得通红，“怎么敢……敢这样说？” 林凡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只不过嘲讽的意味更浓，“刚刚不是答应得很好吗？” 说完，就直接将凯米忽略掉，转身看向伊恩，微微一笑，“抱歉，因为按门铃没有应，而门又是开的所以就擅自进来了。”笑里没有一点刚才的冷意，只有全然的笑意。 伊恩听了这话，紧皱着眉看了凯米一眼，林凡晖像是想到了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瞥向那个已经浑身颤抖的。 “伊恩，……真的看上了这个黄……”看到林凡晖的视线眯着看过来，虽然两的身高相似，但是凯米却依旧从这个东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他只上流掌权者身上感觉到的压力，凯米的嘴巴不由自主地一抖，“这个东方……” 伊恩皱着眉很不耐烦地呲了一声，直接侧身搂住了林凡晖，将唇贴上去，轻轻地厮磨，伊恩似乎能够感觉到两唇上所带地温度差。 林凡晖挑了挑眉，却只是保持着原姿势任由伊恩的举动。 “还需要现场表演一场床戏给看吗？”片刻之后将林凡晖松开，伊恩皱眉很不悦地对着一脸呆滞的说道。 “看清楚了，就给滚！”很清澈的声音，伊恩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看着失魂落魄地朝外面走去的，伊恩轻语道“等等……” 凯米带着一丝期待地转头看向伊恩。 伊恩抬抬下颚，“把房子的钥匙留下来。” “伊恩……” “不要让说第二次。” 眼角余光都没有落到那个正颤颤微微地往外面掏钥匙的凯米，伊恩视线落林凡晖的身上，“去把它拿过来。” 看到林凡晖疑惑的眼神，伊恩淡淡地说道：“这个钥匙们合作期间是的，而且不想碰他。” 其实第二个理由觉得才是最重要的吧，林凡晖作为一个被雇佣员无奈地听从了雇主的安排。 回过神来时，伊恩依旧走开了，拿起放床头柜上面的手机，将电话拨过去，“喂，嗯，是，今晚之前重新送一张床来……对，一样的标准……嗯，尽快。” 说完，伊恩就侧头看向林凡晖，眼角微眯。 “刚才吃了放客厅的曲奇？” 林凡晖摸了摸鼻子，“……曲奇的味道很不错。” “曲奇的钱会从的工资里扣。”伊恩侧头对着林凡晖笑道。 “……”恶魔！ 65.星夜 林凡晖一手托腮背倚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电视上面不断变化的画面，可是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在那上面。 也不知道现在魏纶展有没有好好吃饭，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等注意到自己的思维已经围绕在某个人身上许久之后，林凡晖有点自嘲地笑笑，带点情绪地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额发，在一年之前估计就算是自己都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这样吧？ 不过，林凡晖的唇角慢慢地勾起，没有关系，失态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是自己的，就永远都不会让他跑掉。 刚刚洗澡从楼梯上面下来的伊恩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那个被自己叫来的东方人一手倚着沙发上，慵懒地靠坐着，浅灰色的西装却只给他添加了一份悠闲。修长的手指弯成了一个优雅的曲线，指尖轻轻触及眼角，有点稍显长的额发弧线地向下，轻巧地搭在他墨色的眸眼上面，原本就修长的眼线更使他的眼睛显得深邃。 从伊恩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男人稍稍弯起的唇角，那么自信，就如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整个世界都被他踩在脚下，但是他眼底却蕴着浅浅的温柔，多情而让人动心。 伊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指尖有点不可控制地颤抖，这就是“黑夜”，这就是他心中的“黑夜”应该有的样子。 将手放在胸口强行将剧烈跳动的心跳压下去，深深呼出一口气，才把停住的脚步再次迈开。 林凡晖听到了响动，抬头看向楼梯。伊恩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穿得很宽松，只在腰际系一个带子，看得出来是随手打的一个节，随着他的走动，浴袍轻微地晃动，似乎下一秒被一个外力的作用就会掉在地上。浅金色的头发没有完全擦干，将他原本的发色晕染得更深了一点，白皙的耳尖因为雾气的熏染有点浅红。至发尖滴下一滴水滴，顺着他的颈部、锁骨和胸口缓缓地滑下，接着向下，向下，直至划入到被浴袍掩盖住的部位。他的一手扶在扶手上面，缓缓地往下面走了过来。林凡晖微微挑眉，他的目光在伊恩的手腕处明显是洗澡时被自己刷红的地方停滞一下，就很快地游走开。（咳，补充一下，下一章里面，凯米是抓着伊恩的手腕然后把他压住的，昨天脑袋秀逗了，所以忘记了码上去。） 伊恩的目光在电视正在变化的屏幕上划过，看到正在播报英国某贵族进行慈善活动的新闻，淡淡地开口，“没想到你喜欢看这样的新闻。” 林凡晖的注意力随之转移到电视机上面，在看清上面播报的新闻和播放的视频时，瞳孔猛然地微缩，搭在沙发上面的手指猛然地握紧，但是很快，林凡晖就恢复原状，抬手将电视关上，笑笑，“只是随意地看看而已。” 目光一直落在林凡晖身上的伊恩在林凡晖看过来的时候就淡然地将目光移开，“这样啊。” “好吧。”伊恩坐在林凡晖旁边的沙发上，拿过一杯冰水，抿了一口，才看着林凡晖，继续开口说道，“你知道我选定你参加我的秀目的是什么吗？” 林凡晖将身体侧向伊恩的方向，微笑说道：“是需要我和你搭档。” 摇摇头，“不是。”瞥到林凡晖疑问的眼神，伊恩背靠在沙发上面，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是在T台上面不要被我掩盖就够了。”很平淡的语气，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而已。 看到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林凡晖，伊恩在心底赞许地笑笑，但是面上以及平淡地继续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这次秀的内容了吧？” 林凡晖点了点头。 这次Ian所做的秀是以“星夜”作为主题，而作为压场的则是两个最主要模特，一个负责演绎“星”，一个负责演绎“夜”，这两个模特是整个秀灵魂般的存在。作为整个系列的总设计师伊恩将要出演“星”，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够饰演“夜”的人，所以在今年推出新装，而其他品牌的秀都快要结束的时候，Ian的秀却被压到了现在依旧没有排出。 “没错，我想要你出演‘夜’这一部分，到时我会和你一起出场，你只要能够表现出你的本色就够了，其他的你不需要顾及。” “本色？”林凡晖微微挑眉。 “对，本色。”伊恩肯定地点了点头，拿起放在沙发前桌子上面关于林凡晖的材料，指尖划过纸间，慢慢翻开，“你之前是演员吧？我看过你演的片子，很不错。” 听到这样的评价，林凡晖有点诧异。 “但是，我不需要你作为演员的那一部分。”伊恩随手就将手中摊开的资料合上，丢回到桌子上面，“我需要的是你原来的样子。” 林凡晖颦紧了眉。 “你觉得作为一个演员要做的什么？” 林凡晖低头慢慢思索，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理解这个剧本，体会这个角色，然后将他表现出来。” 伊恩的指尖在沙发的扶手上面有节奏地轻敲，“那么也就是说你当演员是想在用别人的方式表现出别人的生活，对吗？” 林凡晖的眉颦得更紧，但是他依旧很缓慢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所需要的不是别人，而是你，林。” 林凡晖抬头看着伊恩认真地眼神，嘴唇不自觉地微抿。 伊恩轻抬下颚，站起身，“你跟我来。” 随着伊恩一步步地沿着阶梯往上走，最后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伊恩推开门，示意林凡晖走进去。 林凡晖步伐缓慢地走进去，跟在他身后的伊恩轻语道：“这是我的工作室。” 林凡晖看着面前的一切没有说话，这个房间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工作室的范围了。伊恩将整个一层楼直接拓宽成一个房间。左边墙上摆满了各色的布料和各种的工具，一个设计台静静地在屹立在那里，上面摆满了各样的衣物，但是看得出来这些衣服是按着某种规律摆放的。右边是一个巨大的纯黑色T台，在它的后面是一整面的玻璃墙，外面稀薄的阳光洒在T台上面，折射出炫目的光华。 “这就是这次秀即将用到的T台。”伊恩淡淡地说道，然后转身将一边的幕帘扯开，在幕帘后面的两个衣服显露出来。 林凡晖的目光落至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件衣服上，一声叹息悄然地从他的唇边逸出，太美了。 两件礼服， 一件以白色作为主色，面料在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晕染出一种柔和的色泽，光滑而体贴，上面用着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就像是一种古老的刻痕一样，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透出一种夺人的魅力，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如同夜空中最吸引人视线的“星”，高傲地蔑视着一切。 另外的一件则是以黑色作为主色，却与第一件不同，它的色泽将所有的光线都吸纳殆尽，纯然的黑色质感，任何事物都无法穿透这样的墨色，极致的魅力，将一切都晕染成完全的黑，上面绣有银色的暗线，花纹更简单却也更加隐晦，透出一种神秘的气息。 两件衣服放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因为强大的反差而显得不自然，相反，放在一起的两件衣服透出了一种完美的和谐感，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那么协调，似乎两件衣服在相互呼应一般，他们在拥抱着彼此。 伊恩的指尖轻轻地从这两件衣服上面划过，“这是我最自豪的两件衣服。” 林凡晖看着这两件衣服，许久才将目光移开，注视着伊恩的眼睛，认真地说：“他们值得你感到自豪。” 伊恩笑了，林凡晖第一次看到了伊恩真正的微笑，而不是漠然而有礼的笑意。 蔚蓝色的眼中似乎有柔柔的水波在荡漾，笑意一点点地染开，嘴角轻轻翘起，少了一分刻薄，多一分悠然。 “我现在去把这件衣服换出来给你看看。” 林凡晖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走到了T台最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很快，伊恩就换好了。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没有出场步调，伊恩就这样穿着那件白色的礼服走了出来。衣服紧致地贴着他的身体，苛求完美而禁欲地将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面的一个，微抬的下颚，一种高傲到无视的弧度，台上的人似乎是连眼睛的余光都不屑施舍给台下的人，微微向右侧着的颈部，露出喉结。 精致的金色绣纹透过斜洒下来的阳光，熠熠发光，他浅金色的头发被身后辉映下来的阳光唤醒，但是发出的色泽却远远将阳光的辉煌比了下去，那样的颜色似乎是要将所有敢将目光停滞在自己身上的眼眸灼伤。 从容地向前，光滑的布质包裹住他的修长的双腿，柔软的白色牛皮皮鞋在纯黑色的T台上，却只发出了很轻微的声音，没有特意的步调，没有特殊的节奏，但是一步步迈出的步伐，所发出的轻声却像是走在人的心间，扼住人的呼吸，似乎已然将周围的所有空气搅乱，将人身体必需的氧气全然地抽离开来，淡漠、亦无情。 越来越前，越来越前，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唯一的对象，台上的人慢慢将眸子投射下去，眼眸轻轻婉转，蔚蓝的颜色，隐约间有光波在其中流转，似乎有无限的情意蕴含在其中，但是一眨眼，须弥之间，再次注视到那双眸子，似乎里面又什么都没有，除了冰冷的蓝色一无所有，什么都倒影不下去，极致的蓝，极致的高傲，亦是极致的悲哀。 林凡晖就这样看着那个一步步走过来的人，视线却无法离开，他终于知道之前伊恩所说只要求自己不要被他掩盖住的意思了，这样的夺目，这样的魅力，没有人胆敢直接开口说自己能够和这个人一起同台不会被抢走风头。 他就像是一颗耀星，他在上台时，没有人的光芒能够盖过他，或者说，很难会有人能够不被他夺走所有的注意力。 伊恩走到了T台的最前面，但是他却没有像自己之前走过无数次的T台一样转身走回后台，而是向前两步走到林凡晖的面前，如同神袛一样，向着林凡晖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邀请道： “可以吗？” 林凡晖唇角微翘，微微抬头，这么近的距离，清晰地看见了那双蓝色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当然。” 他是夜，不需与星争辉。 66.准备 袁铭穿着睡衣抱着一杯热咖啡，倚在一旁看着正准备出门的林凡晖，“你今天还要去伊恩那里吗？” “嗯。”林凡晖俯身将鞋穿上，头也不抬地回道。 注视着林凡晖穿鞋，“你的脚好些了了吗？” “只要是不再那么大的运动量，应该就不会再复发了，纶展叫人送来的药膏很好用。”林凡晖将放在旁边的钥匙带上，满不在乎地回答。 袁铭只是低头浅抿了一口咖啡，不再多说。怎么样的药膏也比不上休息让伤口好得快，之前练舞的伤口因为最近走台步练狠了，又有点开裂的迹象，但是林凡晖这个家伙用药膏和纱布一裹，穿上鞋又继续，连坐在一旁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但是林凡晖却依旧面不改色地来来回回又练了一个半小时。 “哦，对了，你的午饭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冰箱里，你一会热热就可以吃了。”林凡晖一手将门打开，一边侧头对着袁铭说道。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袁铭摆了摆手。 等到了门“啪——”的关上时，袁铭依旧倚在那里，半响不动，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晃到冰箱前面，打开，看着里面做好的闽南菜，叹息了一声，但是嘴角却挂上了浅浅的笑意。因为前几天水土不服，所以林凡晖变着花样做饭吃，而自己是南方人，林凡晖就想要做些南方菜系，但是因为他自己是北方人，总是做不像，还被笑了好几次，最后他不知道是那里找来了一个据说是正宗的闽南菜谱，每做一道菜，先花好长时间的准备和练习，没想到做了这么几次还真的让袁铭吃出了一点南方味。 跟着他两手空空地来到纽约是自己做的最大的赌，但是，或许，这也是他一生所做的最值得的一场豪赌。 袁铭甩手将冰箱关上，打了个哈欠，还这么早，再去睡个觉吧！揉揉眼睛，转身回房。 林凡晖将车停好，走到了别墅的门口，抬手习惯性的想要敲门，在指节即将触及到门之前，想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将手收回，掏出钥匙打开门。 换了鞋，林凡晖往客厅里走去，就看见伊恩穿着一件V字领深蓝色的毛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面翻看杂志。 “啊，你起来了？”林凡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嗯。”伊恩将手上的杂志放下，“你为什么是那么诧异的语气？”侧眸不悦地看着正站在客厅进口处的林凡晖。 林凡晖扭头看着厨房，“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早饭。”开玩笑，这种问题怎么可以回答。有次自己忘记了带别墅的钥匙，再加上只要确定屋里有人就直接敲门的习惯，所以那天就很理所当然地敲门让伊恩来开门，一般直接睡到中午的某人被自己的敲门声吵醒了……现在林凡晖都不想回忆那天自己的悲惨生活。 “不用了”，伊恩打了个哈欠，不想对于林凡晖这么明显转换话题的手法作任何评价，懒懒地摆了摆手，“已经中午了，直接去外面吃吧。” 林凡晖颦着眉问道：“今天不练习了吗？” 听到这话，伊恩原本懒懒侧躺在沙发上的身子坐直，一手撑住下颚，歪头看着林凡晖，眼角微眯，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把鞋脱了。” “嗯？”林凡晖皱眉看着伊恩。 伊恩也懒得再开口，轻轻挑眉，示意林凡晖照做。 林凡晖暗暗叹了一口气，还是将鞋子脱掉了，“是袁铭跟你说的吗？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伊恩低头仔细鉴伤，听到这话，直接瞥了林凡晖一眼，将他剩下还没有说出的话堵了回去。 伊恩颦紧眉，他之前在电话里面听到会有伤口，就有点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深，眼角的余光很快地从伤口主人的脸上掠过，那人的嘴角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切都显得的那么漫不经心，似乎这道伤口根本不是在他身上的，那样的毫不在乎，似乎就连他的生命也完全不被他自己放在心上。 伊恩的眉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这种感觉很不好。 看似没有章法但是实际上动作轻柔而精准地将绷带缠了回去，“这个药膏不错，看上挺有效的，最近几天注意不要给脚带来太多的负担。” 林凡晖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眼角微弯。 伊恩一抬头就正好和林凡晖的眸对上了，墨黑色与蔚蓝色交汇，伊恩看见那双墨黑色的眼中自己的倒影一点点地变清晰，里面柔柔的笑意似乎如同宇宙一样袭来，全然的将自己包裹，让自己无处可逃。 心脏莫名的慢了一拍…… 林凡晖将鞋穿好，看着有点呆愣的伊恩，有点疑惑地说，“你怎么了，伊恩？”是没有睡好吗…… “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灵感了。”伊恩猛然回神，有点慌乱地回答道。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先去工作室一下？” “不用了，我们直接走吧。”伊恩直接拿起自己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背对着林凡晖穿好，就直接开门出去了。 林凡晖有点不解地看着伊恩，这……还是没睡好吧…… 坐在车子里，林凡晖看见一手托腮看着窗外的伊恩，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伊恩……” “嗯？”伊恩心不在焉地回应。 “你一般都是晚上几点睡觉？” 伊恩侧头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一般是九点多钟。” “……那……你一般是几点起？” “没有计算过，一般是饿了就起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到了。”林凡晖将车停到伊恩指定的饭店门口。轻舒了一口气，这家伙还是婴儿期吧，自己一直跟个婴儿较个什么劲，再看向伊恩时，眼中带有一丝对小孩的关切。 “喏，这是你的。”伊恩熟练地将手旁的墨镜戴上，将另外一副递给林凡晖，正当林凡晖伸手，指尖即将触到墨镜的时候，伊恩将手收回来，对着林凡晖一笑，“抱歉，我忘了，没有人认识你，你不用戴这个。”说完，就随手将墨镜丢到了车后座。 “……”林凡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指尖。之前绝对是错觉，这货绝对是恶魔！ 一边浅浅地饮着冰水，一边看着伊恩点菜，林凡晖晃了晃自己的水杯，冰块轻轻在杯子里面碰撞，发出清脆而悦耳的清响，“你确定要点这么多？” 伊恩的视线从菜单上面移开，落到对面人的脸上，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请客。”说完，就继续让侍者记菜。 终于伊恩将菜单合上，递给了侍者。 林凡晖听完他点的菜名，“你不需要节食吗？”按理来说，一般像伊恩这样的模特应该很注意自己的身材才对，但是刚才伊恩所点的都是高热量的食物种类。 “为了那些垃圾们，让我节食，你在开玩笑吗？”弯起唇角瞥了林凡晖一眼，伊恩抿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咖啡，皱了皱眉。 “怎么了？”林凡晖挑挑眉。 伊恩皱着眉，将面前的咖啡推开，直接将侍者叫了过来，“这咖啡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NO.1 peaberry？” 侍者有点慌乱地看着伊恩，“抱歉，您点的不是蓝山咖啡吗，没有强调……” 经理急匆匆地赶过来，一边擦着自己额角的汗，一边鞠躬道：“抱歉，伊恩少爷，他是新来的，不知道伊恩少爷的习惯，我立刻去给您换。” 终于喝到自己想喝的咖啡，伊恩满意地半眯起眼睛。 “这家店是你的？”林凡晖慢慢咀嚼着上的菜。 伊恩挑剔地将面前的菜拨开，“不是，这不是我的饭店。” 看着伊恩明显不想要在谈下去的样子，林凡晖也将这个话题止住。 “对了，你已经在我这里学了一个月了吧。”伊恩放下餐具，用餐巾印了印自己嘴角，对着林凡晖说道。 看着完全伊恩面前完全没吃多少的菜，林凡晖有点无奈地点头应道，“嗯，有一个月了。” “你的台步走得算是不错，不用再练了。” “你昨天才说，我走得比你见过最烂的模特还要烂……” “我说过吗？”伊恩抬头看着林凡晖。 “……你没有，是我记错了。”林凡晖默默地扭头。 伊恩满意地靠坐回去，“你应该知道这次的时间安排吧。” 林凡晖点了点头，伊恩才继续，“下一周开始，第一站是在纽约，纽约会有两次秀，然后接着分别是米兰、伦敦、巴黎。” 目光一直落在林凡晖身上的伊恩，注意到林凡晖在自己提及到伦敦的时候，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视线很平静地移开，话语没有丝毫变化地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的秀场就不需要我们两个人去了，其他的模特去就可以了，当然‘星夜’这两套衣服不会出现在那上面。” “好了，也到时候验证一下你配不配得上‘夜’了。”伊恩浅浅的抿了一口咖啡，就站起了身。 67.暮色 魏纶展将自己面前的资料推开，背靠在靠椅上，抬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胀的额角，把有点发僵的颈部搭在椅背上，微微向后仰，闭上眼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疲色难掩。 过了半响，就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魏纶展将眼睁开，眼中划过一抹凌冽的光芒，慢慢直起身子，一扫之前疲惫的姿态，目光落在紧合的门上，“进来。” 凯莉走进来向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微微弯腰，“总裁，黑刀来了。” 魏纶展挑挑眉，“让他进来吧。” “是。”凯莉鞠躬示意，退了出去，不过一会，身穿一身黑衣的黑刀就进来了。 “做得怎么样？”魏纶展低眸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签字笔，轻声询问着正站在自己不远处弯腰鞠躬、从进来就不敢抬头看自己的黑刀。 “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黑刀恭谨地回答。 魏纶展的眸眼半阖，嘴角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闹了这么长时间的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他会让所有人知道魏家的家主到底是谁，跳梁小丑终究是跳梁小丑，那么作为他们将自己拖住这么长时间的奖励…… “不用忌讳他们的身份，不要留下任何的隐患。”声音冰冷地说道。 “是！”黑刀低头应道。 魏纶展的话语一顿，“之前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黑刀的身体一僵，但是还是在原地不动，语气不自觉地放低，“很抱歉，尚未查出对方的身份，对方藏得太深了，而且似乎有一些和我们有交集的交叉势力在掩护他，所以查不清楚那个人……” “我不想要听到任何借口。”冰冷的声音将未完的话直接地截断。 黑刀的头更低了，额角开始溢出细密的汗水，声音一滞，然后才说道：“我很抱歉，少主。” 魏纶展转动签字笔的手稍稍停缓，眼角瞥了黑刀一眼，再次轻巧地移开，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一直没有多少情绪的目光稍稍变暖。 “黑刀，我最近一段时间要出去，我不想又新生出什么乱子。”平静到生硬的语调，却带着无上的威慑。 “是的，少主。”黑刀恭谨地弯腰致礼，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黑刀慢慢地鞠身退出了办公室，魏纶展的眼睛微眯，抬手拿起手边的电话，直接拨到了内线，“凯莉，进来一下。” 低头浏览桌子上面最后的一个文件，正好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凯莉推门准备进来，随口对着她说道：“凯莉，帮我订一张明天去纽约的机票。” “是的，总裁……” 感觉到凯莉的欲言又止，魏纶展一挑眉，抬头往那个这边看了过来，才注意到跟在凯莉身后进来的许承宣。 目光落在凯莉的身上，“你先出去。” 凯莉闻声，轻轻鞠身退了出去。 魏纶展将手中的文件翻过一页，一边轻轻对着自己的好友说道：“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许承宣很不客气地直接走到了魏纶展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直接奔入主题，“你现在要去美国？” 魏纶展眼都不抬地说：“嗯，是啊。” 许承宣皱着眉说道：“是为了那个林凡晖？” “嗯。”很平淡的回复。 许承宣的眉却皱的更紧了，“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 魏纶展翻文件的手一顿，在空中停了数秒，才将那一页揭过，“我很高兴，你现在知道我不是玩玩了。” 许承宣看着魏纶展风轻云淡的表情，抿了抿唇，他不知道为什么魏纶展突然就说这样的话。魏纶展玩过的人并不少，甚至可以说比之自己有过而无不及，而且魏纶展最大的不同就是从来不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留太多的注意，他要的只是欲，即使有人跪在他的面前将自己热忱的心捧给他，他也只是会轻轻地笑笑，然后不带任何感情地离开，无论这人之后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要说自己是多情中寡情的话，那魏纶展就是寡情中只见无情。 所以在一开始自己将林凡晖丢了之后，注意到这人竟然将魏纶展的兴趣吊了起来，心底也不由得暗暗惊奇，特别是看到魏纶展一直没有直接将人拐到床上，而是慢悠悠地和着那个叫林凡晖的艺人玩着游戏的时候，更是觉得好奇不已，目光就在那个林凡晖的身上停留更久……然后就是…… “魏家的那几个老家伙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谅他们也再闹不起来什么风浪。”魏纶展轻语道。 许承宣目光轻轻转移，“纶展，事情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好吗？” 魏纶展一边将手中的文件签上名，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养不熟的狼永远成不了一条好狗……”把文件合上，“所以干脆就除掉好了。” 这次魏纶展真心是下了狠手段，那几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在魏家这么多年，许多势力早已经是和魏家本家的势力纠葛在一起，但是这次魏纶展直接从根里面一点点地直接将所有有外围关系的家伙削开，这么做虽然是一次摘了个干净，但是血肉相连的地方难免会受挫。 魏纶展嘴角微翘着说道：“有的时候，势力分得干净点，有些事情才好看清楚。” 语罢，就站起身，“承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桌上有些文件是你前一段时间要的，你直接带走吧。” “嗯。”许承宣低着头垂眸不知在静静思量着什么。 等到魏纶展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许承宣才声音极轻地问道：“纶展，为什么你会选择他？” 魏纶展先前的脚步一顿，空气僵硬在两人之间，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魏纶展才低低地说道：“只不过是想要在喝醉酒难受回家的时候有人能够为了自己煮一碗面吃而已。”话语吐息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语调慢慢地压低，柔柔的，蕴起无明的浅蜜，“在对的时间碰到了对的人而已，承宣，这不是一种选择……” 只听着轻轻将门合上的一声，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静谧。 过了许久，许承宣才慢慢地站起身，起身走到魏纶展的位子上，伸手拿起了魏纶展放在桌上文件，微微抬眸，就看见了紧挨着日历放着的相框，许承宣的动作一滞，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觉地伸出想要将那个相框拿起，在指尖即将触到相框的时候，却像是突然被什么刺到，指尖猛然的僵在了那里，眼中的光华掠过。 沉闷的木门再次轻轻地合上了，无人的办公室在自己主人出门后最终沉静下来……除了一叠被拿走的文件，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纽约。 在时尚周即将结束的时候，备受关注却迟迟没有动静的“Ian”终于颁布了这次新装发布会的时间，它是最后发布的品牌，就连距离它之前的倒数第二个秀都隔了两天。得到消息的新闻周刊都不解所理，这个时间可以说是排得相当的坏。无疑，现在所有的秀都结束了，必然地人们会将目光集中到Ian上，但是相对的，在经历了整个纽约时装周的轰砸之后，所有圈里的人可是说是都应经有点审美疲劳了，眼光和口味变得前所未有的挑剔，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所谓的发布，明显是往枪口上撞。 坐在车上的袁铭看着眼前的报纸，皱着眉对着坐在一旁的林凡晖说道，“嘿，凡晖，你说为什么那个交伊恩的家伙非要将日期订到这个时候？” 林凡晖一边将手中的中文金融报纸换了一份，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记得伊恩好像是在海曼问的时候，随口说了一个日期。” 袁铭无语地将手中的报纸翻过一页，结果还是关于描写Ian这场秀的新闻。 在除了Ian这场秀所有的秀都已经发布完了之后，纽约娱乐报纸像是已经找不到事情做了一样，成天跟踪报道伊恩的这场名叫“星夜”的秀，而且伊恩已经明确说明了自己将主走这场秀，另外会有一个模特和自己搭档，但是对于这个模特的名字却一直没有公布，十足地将所有人的口味给吊起来了。 看着上面对于与伊恩搭档的人选，报上所做的重重猜测，袁铭只觉得胃疼，再翻过一页，就是对于Ian品牌的种种褒贬不一，袁铭觉得自己的胃更疼了，直接甩手将报纸丢到了一边。 看了看很闲适地坐在旁边的林凡晖，袁铭皱着眉还是开口了，“凡晖，那个伊恩不知道现在这个日子对于发表一个秀是很不利的吗？” “嗯，他知道。”准确地说是，他在提出那个日子的时候，海曼就像是被谁砸了脚一样跳了起来反对。 袁铭的眉蹙得更紧了，“那他为什么还挑这个时候。” 林凡晖歪着头想了想，像是回忆一般说道：“我记得他当时说的是‘上帝造人的时候他挑过日期了吗？既然他都不用，那为什么我要？’” 袁铭：“……” 林凡晖笑着说：“但是海曼先生听到这话时也是这个表情。” 袁铭默默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前面的司机转头说道：“林先生，地方到了。” “好的，谢谢。”林凡晖微笑着回答。 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秀场外围，林凡晖浅笑对着袁铭说道，“我们走吧。” 68.走秀 林凡晖和袁铭刚刚走进会场的侧门，就看见一个工作人员等在那里，看到了林凡晖就直接走了过来。 态度很恭谨地问道：“请问您是林先生吗？” 林凡晖微笑着点头，“是，我是。” 工作人员微微侧身示意，“请您跟我来。” 走了两步，看见四周说是工作人员，更像是警卫那样一层层分布细密的后台，林凡晖无奈地撇了撇嘴，伊恩不喜欢别人进入到他视为自己领地的习惯可以说是愈演愈烈了。 袁铭往四周望了两眼，颦着眉凑到林凡晖的耳边说道，“凡晖，这个后台是怎么回事？” 林凡晖叹了一口气，微微侧身低声对着袁铭说道：“某个人难以理解的精神洁癖。” 听到林凡晖这么说，袁铭立刻就很理解地挑眉。 “让我进去，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突然旁边一阵极其大声的喧嚣声让林凡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视过去。 一个穿得很时尚，但是面容带着几分憔悴的人站在工作人员的身后，刚刚那句话就是他所说，但是工作人员看上去却并没有将他放进来的意思，一手很干脆地拦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不停地摇头示意。很明显是那个男人想要进入后台，但是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那个人是谁啊？”袁铭皱着眉轻声问道。 林凡晖眨眨眼睛，歪头想了一下，“嗯——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那个人叫凯米，是个模特，好像和伊恩有关系。” 林凡晖和袁铭两人交谈一直都是使用的中文，故而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听懂两人的谈话内容。 当走过那个凯米的旁边时，林凡晖却被突兀地被扯住了衣袖，“喂，你，对，就是你，你是圈里人吧，知道我是谁吗？让他们快点滚开。” 林凡晖诧异地转头，看着凯米，两人的视线对视上了。 却听见一声更大的惊叫声，“你是那个黄种猪！” 林凡晖的眼眸瞬然变得墨色沉濯，一片冷然，伸手将自己被扯住的衣袖猛然的拉回，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一边漠然地回话：“很抱歉，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认识每一个垃圾。” 说完就回头，对着前面有点呆滞地那个带路工作人员微抬下颚，示意他继续带路，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走了两步不久，就听见对着自己打招呼的清冷声音，“林，你来了。” 看见只是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色斜纹衬衣和白色休闲裤的伊恩朝着这边走过来了，林凡晖微笑着点头。 “伊恩！伊恩！我知道错了，让我进去好吗？”一声大喊响起。 伊恩皱着眉向那个工作人员看去，“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外人进来了吗？”声音冰冷地响起。 “很抱歉，老板。”将凯米拦住的那个工作人员歉意地鞠躬。 “不让再让这样的东西出现在我的面前，恶心。”连余光都不愿施舍给那个方向，直接牵起林凡晖的手腕往前走，“走吧，林，就差你了。” 被牵着手腕时，林凡晖微微滞住了，但是听到伊恩所说的话，立刻就回过神来，歉意地笑笑，“抱歉。” 旁边路过的一行女模特压低声音，指着那两个牵着手离开的人，窃声说道：“嘿，那个东方人就是伊恩这次的搭档吧！” “应该就是吧，要不是的话，伊恩绝对不会找来的。” “对啊，对啊，伊恩的那个性子，什么时候自己亲自来找过别人。” “不过，那个东方人刚才那个样子好帅啊！我觉得我的心悸动不已！” “喂，喂，艾丽，上次看到乔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估计这个叫林的东方人已经是伊恩的人了，你没机会了。” “这么说，我觉得他们倒是挺配的诶！刚刚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那么美好！” “是哦，看他们这幅样子，应该已经是一对了，不过我可以等他们两个人分手！” “你不是已经有约翰了吗？要是他们分手，也应该是我先！我现在正好是单身。” “等他们分手，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单身，为什么要先让你！” 走慢了一步，正好听到这几个模特对话的袁铭觉得自己的胃更痛了…… “嘿，林，你来了啊！”海曼看到跟在伊恩身后的林凡晖，热情地打着招呼。 “嗯，海曼先生，下午好。”林凡晖微笑着挥手，向海曼介绍道，“这是我的经纪人，袁铭。” 袁铭和海曼笑着握了握手，交换名片，讲了一些场面话。 伊恩则是直接将林凡晖拉到了一边，“林，你的脚好了吗？” 林凡晖笑着点头，“当然，休息了这么多天，早就好了。” 伊恩轻轻舒一口气，“那就好，你先去换衣服，然后调试一下，我们是最后一个上场。” 看着林凡晖进了更衣室，海曼也走了过来，“伊恩，你和林一起走过T台试了感觉的吗？”话语中是未加掩饰的担忧。 伊恩看着更衣室前关上的幔帘，“没有，我只让他试过一次‘黑夜’。” 海曼倒抽了一口冷气，“伊恩，你……你……，我不是要质疑你，但是这样的一个新人你就这样让他上场，这样做太冒险了，你……” 伊恩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海曼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硬物堵住了一样，剩下的话根本难以出口。 伊恩将目光移开，再次落到了幔帘上，不再移开，“我相信他。” 海曼的喉头滑动，但是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好站在伊恩的身旁等着林凡晖穿好衣服出来。 过了一会，林凡晖将衣服换好了。 幕帘慢慢被后面撩起，身影慢慢地呈现出来，一点点地。伊恩听见了身后众人的轻呼，那里面似乎有惊叹、有赞美、有不可置信……但此时伊恩却没有任何心神去分辨那里面的内容，也无力去听是谁发出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被强行遏制住了，但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苦，那是一种如同充满极致愉悦的痛苦，让人不愿逃开，不忍逃开。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但是这次的震撼却丝毫没有减弱，甚至更加强化，就如同美酒一样，一次次地品尝带来的不是麻木，而是下一次全新的体验，让人心中的情绪被不断翻涌。 那是一种缓缓侵入心绪的冲击，虽不猛烈，但是却足够强烈。 林凡晖走了出来，从昏暗的更衣室里，撩开了幕帘，一步步地从黑暗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显得淡定而从容，额角稍长的发丝轻轻搭在他的眼睑前，投下浅浅的阴影，却让他的脸部弧度显得更加硬朗，一种男性独有的魅力透过视线传递到心底，一圈圈地荡起涟漪。 纯黑色如丝绸的布料将他的周身包裹，笔挺而修长的身躯将整个衣服撑起，从他周身拉出的线条显出一种禁欲的吸引力。低领的V型领口将他精致的锁骨半侧半掩，如玉一般温润的肌肤在黑色的晕染下，呈现出一种出尘的韵调。衣服银色绣线的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玄妙而神秘的纹路似乎在述说这一个神幻的故事，一种难言的妙美气场在林凡晖走出来的那一瞬间逐渐形成。 他的眸眼并没有看着这边，而是轻轻低眸，眸眼半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动作轻巧地扣着自己黑曜石的袖扣。手腕的肌肤和衬衣、礼服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击却不恍然，美感却不脆弱，似乎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固定在那片肌肤上面，死死地钉住，胶着着。 指尖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口，确定整理完毕，然后一直漠然站立在那里的人，像是才注意到了这边，慢慢地看了过来，眼眸婉转之间，黑如泼墨的眼眸渐渐将视线移来，眸眼轻轻转动的浅浅几秒之间，却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那样的一双眼，如同最美的黑玉，第一眼如同毫无机质的玉石，但是眨眼间，再看过去，就变了，里面又似乎什么都有，满满地载着整个宇宙…… 海曼眨了眨有点干涩的眼睛，嘴唇微动，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站在伊恩的身旁，轻声低吟：“伊恩，他会让整个纽约为他疯狂，我确定，他就像……” 声音猛然一滞，像是找不到修饰词一样，海曼苦恼地皱眉。 “黑夜……”伊恩的目光紧紧地扣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词汇从他的嘴角低低地叹出。 “对！没错！就是黑夜！”海曼激动地接话道。 听着海曼在自己耳旁絮絮叨叨，但是这一次伊恩没有再开口，眼底似乎有些什么在酝酿。 “嗯，你知道这次伊恩的搭档是谁吗？”正坐在T台前面准备相机的记者百无聊赖地跟另一个记者说道。 “凯米不是是呼声最高的那个吗？他之前不是伊恩的御用模特吗，这次应该也是他吧。”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听说那个凯米已经不再是伊恩的模特了。”另外的一个记者一脸神秘地插话。 “真的啊？如果不是凯米的话，那这次伊恩的搭档真的是很悬啊，会不会是米勒？也有可能是莎莉？” “嗯，有可能，之前不是有传言说那个米勒加盟了Ian吗？不过像伊恩那样的台风，米勒作为他的搭档也很难啊。” “莎莉最近的势头也不错，而且曾经有人拍到了她出入Ian的总部，不过对于伊恩来说，谁做他的搭档都很实吃力啊！” 另外的两个记者赞同地点了点头。 坐在前面，一直在旁边听着记者说着八卦的凯莉悄悄用眼角瞥了一眼自己家总裁，发现魏纶展只是很悠闲地在用手机看新闻，正准备再次悄悄地将视线移开的时候，就听见魏纶展很平淡地说：“怎么了？” 凯莉立刻坐直身子，张了张嘴，但是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开口，抿唇想了想才说道：“那个总裁……林先生今天是要走这场秀吧？” 魏纶展头也不抬地低声应了一声。 “那他知道今天您要来吗？” 魏纶展拿手机的手一顿，才慢条斯理地说：“不，他不知道。” “那您知道他是第几个出来吗？” 魏纶展将视线从自己的手机上面移开，瞥了凯莉一眼，才回答：“不知道。” 凯莉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一层层地透出来，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将自己总裁触怒了，但是现在还是乖乖地坐在一边好了，好奇心永远比不上小命重要。 魏纶展低头闭了闭眼睛，强行压制下自己心中难言的烦闷。从昨天晚上黑刀将一些资料传给他的时候，他就难以掩饰自己心里的焦躁。 他一直都知道林凡晖的身世不简单，但是林凡晖自己没有说，魏纶展也不提，只是为了万一他还是私底下让黑刀去查。 魏纶展和林凡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知道林凡晖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去作男伴的人，那么当初林凡晖为什么会答应许承宣？或者说更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理由让林凡晖在许承宣待了大半年，以林凡晖的演技，要是让许承宣讨厌他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那么就是有什么需要时间的东西让林凡晖去这么做。 果然，在让黑刀顺着这条线一点点地查下去，发现林凡晖曾经用许承宣的势力查过英国的一对不知名的夫妇，原本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魏纶展的注意，但是联想到之前从林凡晖档案里查出来的细枝末节的东西，再将林凡晖在许承宣身边所做的其他事情排除之后，让魏纶展的目光不得不定在了这对夫妇身上。 虽然黑刀曾经提过或许这对夫妇只是资助过在孤儿院里的林凡晖，而林凡晖只是心怀感激而已。但是魏纶展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就是一种直觉，一种面对未知时不可言明的直觉，而这种从生与死之间磨练出来的直觉曾经救了魏纶展很多次，这次魏纶展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没有依照着一般人的思路去查在孤儿院里面有没有这对夫妇给林凡晖的汇款，而是直接开始从英国方面查这对夫妇的来历，避开了无数的假象，终于让黑刀查到了一点头绪。 魏纶展有点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林凡晖的来历，但是在真正接近所谓的真相时，他还是发现果然事实才是最会开玩笑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林凡晖会和那个家族牵扯上关系。 低眸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新闻，最近这个沉默了几十年的家族又开始在人前活跃起来，说这只是巧合，那可真就是一个笑话。 突然会场两翼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T台正上方的灯光明亮，将全黑色石质T台笼罩在其中，那是整个会场的焦点也是最夺目的地方，整个纽约时尚界的视线都落在上面，静静地等待。 Ian的秀开始！ 魏纶展在黑暗中眯了眯眼，将手中的手机关上，目光投放舞台上，眸色的眼沉凝。 一个个俊秀、俊美的男女模特走过T台，脚步曼妙，身姿卓越，在这个T台上面尽情地展示着他们身体的魅力和Ian的设计理念。 已经换好衣服的伊恩站在后台看着一个接一个上去的模特，对着林凡晖说道：“林，再过一会就是我们了。” “嗯。” 听到林凡晖的回答，伊恩挑眉回头看向林凡晖，“你怎么了？” “什么？”林凡晖不解地回问。 “你的这里……”伊恩伸出手指轻轻抚向林凡晖的眉间，“皱得很紧。” 林凡晖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有点紧张。” “你还会紧张？”伊恩惊异地眨了眨眼睛。 林凡晖无奈地笑笑，“当然。” 伊恩垂眸低思，林凡晖将视线移开，专注地直视着T台上上面的模特，似乎这样就可以最后学到什么。 “林……” 听到伊恩在耳边的低吟，林凡晖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虽然在不断地默念让自己平静一点，但是心底却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不停地嚣叫。 伊恩伸手将林凡晖的头掰了过来，让他的目光看着自己，“林，你不用在意其他人，你只要展示你的本色，你只要看着我就够了。你——是——属——于——我——的——黑——夜。”最后一句话伊恩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吐出。 黑色和蓝色的眸眼，截然不同的颜色，此时却相互交织在一起。 慢慢地，林凡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地翘起，像是风暴平息之后的宁静，林凡晖专注地看着伊恩，“我知道了，伊恩。” 工作人员在一旁轻轻喊了一声：“下一个，伊恩和林。” “我们走吧，林。” “嗯，走吧。”林凡晖浅笑着说道。 秀场换了一个全然不同的音乐，不再是之前的钢琴曲，而是一首由小提琴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乐器为主要乐器的乐曲。 “是古琴。” “诶？”凯莉不解地看着自家总裁。 “没什么。”魏纶展目光从这首乐曲响起时，就再也没有离开过T台。 悠远的乐曲在整个会场回旋，小提琴的清脆和古琴的低鸣融合在一起，合出动人的节奏。 将所有人的目光牢牢地扣在T台上，注视着即将的瞬间。 顺着节奏，一个人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身穿着纯白色的礼服，上面绣着金色的暗纹，下颚抬起，那是一种傲慢到让人无力回击的弧度，他一步步地向前，如同最夺目的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不经意之间夺走。 他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但是他却依旧毫不在意，就似高高挂在黑邃苍穹之上的明星，漠然地高悬，下面尘世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即使他接受万人的仰视，但是那又如何？ 就在所有人的焦点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如同星一般的伊恩，几乎没有人发现就在伊恩身后有个人缓了一步悄悄地跟上。 他的步态优雅，每一步都透露出一种从容与闲适，就像他现在只是在一条很普通的道路上慢慢地踱步走来。 一步又一步，渐渐地越来越来多的人发现了在这个T台上还有一个人，他静静地跟在伊恩的身后。观众原本只是随意的视线却只要落在他的身上，却像是被某种神秘的氛围固定在他的身上一样。 那是一个身穿着纯黑的礼服的东方人，在上方的灯光照射下，衣服上有神秘而玄妙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随着他的步调，那些暗纹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如同某种活物在舞动着，生生不息。黑色的发随着他的步子轻轻地在他的眼睑前晃动，遮住了他的眸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眼中所藏的神情，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人直觉得无比的静谧。 他只是那样静静地向前，似乎一种古老的韵语在他的脚底慢慢地奏响，在T台下的人们仰着头看着他，他一步步地向前，接近，人们渐渐看清了他的表情，那样的从容和淡然，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他动容，他的眼底是全然的黑色，那是如同神袛一样的眼神，一样看着前方，没有人知道他看的什么，只是觉得似乎下面的所有人都不配落入他的眼中，他就这样看着前方。 虽然他的脚步不停，不断地向着T台下面的人走紧，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即使这种实际的距离拉近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根本没有缩短分毫。 慢慢地快走到了T台的尽头，伊恩眸眼轻轻挑起，然后漠然地转身。 这时，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原本淡然向前的黑衣男子，在伊恩转身的瞬间，两人目光对视，在黑衣男子的眼中再不是一片深邃至虚无的黑暗，而是添上一抹浅浅的温柔，却如同在夏日里璀璨的星夜。 然后黑衣男子就蓦然地转身，没有丝毫的留恋，与这伊恩相携肩走回。 原来，黑夜才是最傲慢的，他将除了星的一切存在都全然的否定； 原来，黑夜并不是什么都不屑于看，而是星的存在将其他的一切都泯灭了； 原来，黑夜的眼底已经载满了星，有星存在的夜，才是真正的夜，最完美的星夜； …… 黑夜最终依旧隐藏黑暗中，徒留下一众的叹息。 所有人目光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的是满载的怅然…… 随着那两个人背影完全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的时候，乐曲悠悠而止，众人才像是恍然地从梦里醒悟了一样。看着再次变得亮堂的会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纷乱的掌声充斥着整个会场的角落，将整场秀带上真正的最高朝。 伊恩有点恍惚地站在后台，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正站在他旁边的林凡晖。 “林，你为什么……” “嗯？”听着下面如雷的掌声，明显心情很好的林凡晖微微侧着眸看着伊恩说道：“我是属于你的夜不是吗？而夜永远不必和星争辉，不是吗？” 看着林凡晖，伊恩浅浅地笑开了，“你说得对，林。好了，我们出去谢幕吧！” 不解为什么伊恩突然心情变得这么好，林凡晖挑挑眉，听着外面依旧不息的掌声，惬意地笑笑，微笑着半眯着眼，准备跟在伊恩身后一同出去。 不想伊恩站在前面脚步一缓，牵住林凡晖的手，和林凡晖并着肩朝外面走去。 看到林凡晖投视过来带着疑惑的视线，伊恩只是紧了紧自己手心中手，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走吧，不要让他们等太久。” “哦，好。” 听到林凡晖回应的话，伊恩嘴角的笑意浅浅地增加了一分。 69.后台 纽约时尚圈在这一天晚上沸腾了，全新的理念、全新的视角、全新的方式齐聚在同一个品牌上，Ian的秀让所有的人眼前一亮，伊恩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些一直对Ian诟病不已的人终于被迫闭上了嘴巴。 更让人震惊的是，一个全新的模特，一个在之前完全没有见过的东方模特竟然初场秀就是在Ian的秀上，而且还是和伊恩一同搭档，关键是他完全没有被伊恩的光彩泯灭，而是如黑夜一样静静袭过，然后在人们想要探究下去的时候，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那般神秘，与星同辉。 那个东方人是谁？他来自哪里？他签约的是哪个公司？他之后会不会就以Ian模特的身份出席秀场？他……？ 对于那个东方人，所有的人都积聚着极大的好奇，在伊恩带着那个东方人出来谢幕的时候，闪光灯闪烁个不停，不愿错过丝毫的细小细节，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有人注意到了伊恩和那个东方人是一起牵着手出来的，顿时所有的记者都激动不已了，天啊！总所周知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伊恩，这次竟然直接牵着别人出现在记者的面前，这意味着什么？ 在一开始现场的记者还算是有所收敛，只是问些类似于 “这次的题材是从哪里获得的灵感？” “这次设计的理念发生改变起因是什么”……之类的问题，但是到了后期，整个访问的主题已经开始发生偏移了。 “那个东方模特是谁？来历是怎么样的？签了哪家模特公司？之后是否会一直作为Ian的模特出现？是如何被伊恩选中的？”这样的话题越来越多，再继续下去就是“请问伊恩，你和那个东方模特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是否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这样露骨的问题层出不穷。 凯莉僵硬地站在旁边，动都不敢动。自从自家总裁看到林先生同那个叫伊恩的人一起走秀时，脸色就不好起来，特别是在之后又看到林先生被牵着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脸色真心是…… 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一点都不敢往旁边侧，害怕看到了什么之后，总裁想了起来，直接把自己给灭口了。 耳朵边听着那些白痴记者还在那里不知好歹地追问那些问题，凯莉只恨不得立刻就拿胶带将他们所有人的嘴都封上，她毫不怀疑要是再爆出什么猛料的话，明天这群人在床上被暗杀的消息会登报，而凶手绝对是现在在身边那个看似悠闲地靠着墙上假寐的人。 正当凯莉在暗暗思量着要不要现在办一下财产转让，不然要是自己死了的话，财产分割还要交遗产税…… 就听见魏纶展冰冷地说道：“走了。” 凯莉眨眨眼，“去哪？” 魏纶展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去后台。” “啊？”凯莉回过神来，望了望周围，才发现原来记者会已经结束了，一众模特已经在返回后台了。 林凡晖坐在上面，无聊地看着下面的人对着自己的身份乱加的猜测。这个记者会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分工。林凡晖什么都不用做，一些问题会由其他人选择性的回答，关于他的身份，也只是透露姓名和国籍之类基本的东西，于是一直绷着神经准备走秀的林凡晖在放松神经之后就开始游神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记者会之后的走向。 不多会，原本就只准备半个小时的记者会很快就结束了，林凡晖慢吞吞地往后台走去，好累啊，一会要好好回去睡一觉。 “嘿！林，你刚刚表现得棒极了！”一个男模特笑着对着林凡晖打着招呼。 “谢谢你，迈科。”林凡晖微笑着回答。 “说真的，你有没有看到下面人的表情，完全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一旁的弗雷德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惹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不过你刚才的表现真心是太好了，完全没有被伊恩盖过去。要是我是和伊恩一起走秀，我就直接……”说着另外一个女模特做出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又是一场大笑。 在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秀终于谢幕了之后，所有的人都完全的放松下来，不停地打趣对方，林凡晖在这样的一群人之中，脸上的笑容也是不断。 不经意之间的一次抬眸，林凡晖的视线缓缓向前，和那双相似但实际上截然不同的黑眸相遇，隔着后台上不断经过的人群，却毫无阻碍地对上了，似乎命中注定地一样。 林凡晖轻轻地微愣，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但是过了半响，极浅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慢慢地荡开来去，眼底却蕴满了极浓的暖意。 林凡晖对着身旁的人群低声说了几句，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嘴角含着笑，慢慢走了过来，目光直直地注视那个人。 魏纶展眯了眯眼睛，就这么看着那个人越过人群朝着这个角落里走来，嘴角的笑意是那么动人。 “你来了啦，再等一会，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林凡晖对着魏纶展笑着说道。 没有任何疑问，没有任何质疑，没有任何指责，只有这么一句“你来了。”，魏纶展顿时觉得自己从昨天起一直都烦躁不已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平静下来了，心里化成了一湾春水。 “嗯，我来了。”魏纶展眼底的昏暗渐渐散去，只余下纯粹的黑色，耀眼得夺目。轻轻执起林凡晖的手，然后在他的指尖浅浅地印上轻吻。 “对了，你们是怎么进后台的？”林凡晖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依照着伊恩那个有着强烈精神洁癖的性格，绝对不会让魏纶展和他的秘书就这么进来的。 魏纶展脸上带着笑意，却闭口不言。 林凡晖知道只要是他露出这幅表情就绝对从她的嘴巴里面捞不出什么，于是很果断地将目光移开了，看向了凯莉。 凯莉只觉得自己背后又开始涔汗，天啊，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难道要她告诉老板娘，老板是把手枪抵在别人保安的脑袋上面，然后直接把别人的传呼机一把摔在地上，大摇大摆地进来的吗？她说了的话会被老板干掉的吧？要是不说的话，老板娘会不会不爽，然后让老板把自己给干掉？嘤嘤嘤，现在当秘书的危险度好高啊，我果然还是先把遗嘱写好比较好吧？ 林凡晖有点不解地看着怯弱不已的凯莉，自己问了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一个冷清的声音轻声说道：“林，我找了你好久。” 林凡晖回头，正好看见伊恩朝这边走来。 “抱歉，我有熟人来了，所以稍微走开了一会。”林凡晖带点歉意地笑笑。 伊恩的目光顺着林凡晖的话语滑到了魏纶展的身上，“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当然，这是……”林凡晖说到这里时微微一顿，然后眼底的暖意更甚，嘴角翘起，“这是我的恋人，魏纶展。”“纶展，这是我这次秀主办人和搭档。” 两人同时不凿痕迹地眯了眯眼，然后挂上有几分相似的笑容，伸出手握了握手。 “你好。” “你好。” 一阵悠扬的歌曲声音响起，林凡晖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我有电话，抱歉。”说完就转身走开了几步，接电话。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刚刚还友好地握手的连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在瞬间就将自己的手收回了，似乎是怕自己沾上什么污秽之物一样。 魏纶展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底掩不住的不悦，但是脸上还是带着浅薄的笑意说道：“你是伊恩吧？我曾经听凡晖说过你。” “哦？”伊恩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听过林提过你。” 魏纶展危险地眯了眯眼，“那当然，有些事情是不好对着外人说的。” “是吗？就像某些完全没有价值的事情一样。”伊恩的眉挑得更高了，“刚才想暴徒一样闯进来的人就是你吧？” 魏纶展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只是一种手段，我可没有让任何人受伤。” 正当两个人还要继续的时候，已经打完电话的林凡晖回来了，两个男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再开口。 “刚刚袁铭打电话给我，他已经知道你来了，抱歉了，我今天不能够去和你们一起去参加庆功宴了。”前一句话是对魏纶展说的，而后一句则是对着伊恩说的。 伊恩笑了笑，“没关系，明天还有一次，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凡晖朝着他点了点头，就带头走了出去。 魏纶展跟在林凡晖身后准备离开，正当走过伊恩的身边时，听见伊恩压低声音的话语传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奉劝你离林远一点，你不配。” 魏纶展的脚步不易察觉地一缓，然后继续跟着林凡晖的脚步走了出去。 看着林凡晖离开的背影，伊恩拿起手机， “是，我已经遇到他了……嗯，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将电话挂断，走了两步，站在一整面落地窗前，伊恩看着林凡晖上车，然后那辆车慢慢开出停车场，渐渐消失不见。 嘴角冁然而笑。 70.车内 “纶展，怎么了？”林凡晖一手撑在车门前，转身对着一直站在那里的魏纶展问道。 “不，没什么。”眯了眯眼睛，将投放在会场上方落地窗的目光收回，魏纶展转身对着林凡晖说道，“我们回去吧。” 然后就进入了车辆的后座。 因为林凡晖和袁铭之前来的时候没有开车，所以四人现在是坐在魏纶展开来的车上，袁铭开车，凯莉坐在旁边，林凡晖和魏纶展坐在后面。 车子匀速地向前，魏纶展转头注意到林凡晖已经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两个哈欠了。 “很困？” 林凡晖抬手揉了揉眼睛，“还好，只是有点累到了。”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要不要先睡一下，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林凡晖又打了一个哈欠，歪头想了想，从这里离回家最起码还要半个多小时，就很干脆地答应：“嗯，好。” 然后就很不客气地直接仰躺在魏纶展的膝上，“记得到了叫我。” “嗯。”魏纶展将搭在林凡晖眼前的额发拨开。 坐在前面的两个下属级的人目视着前方，丝毫不敢听从自己心底的声音扭头向后看，天啊，这种老夫老妻的模式是肿么回事啊！是专门来刺激他们这些大龄剩女（剩男）的吗？当众秀恩爱是要被雷劈的好吗！！ 魏纶展看着躺倒在自己膝上的人，声音平淡地说道：“凡晖，离那个伊恩远点好吗？”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缓慢地睁开眼，挑挑眉，表示他的疑惑。 “那个人不简单。”魏纶展言简扼要地提了一句。 林凡晖的唇角渐渐弯起，“只是这样的理由？” 魏纶展面不红心不跳地和林凡晖对视。 林凡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没有多说，只是伸出一只手，扯住魏纶展的领带，一点点地用力，魏纶展顺从地慢慢弯下腰。 两唇慢慢相碰，互相厮磨，魏纶展眼底越来越黑沉，正当魏纶展伸出舌头想要继续渗入的时候，林凡晖却扭头避开了，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我现在可不想和你玩车震。” 林凡晖可不是白痴，自然是看到了在自己接电话的时候两个男人的对峙。伊恩的示好他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不过这又怎么样，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动神色也不过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现阶段保持这种合作关系是最好的，就算魏纶展不说，林凡晖原打算就是在巡回走秀结束之后和伊恩保持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林凡晖皱了皱眉，从见到伊恩就隐隐有种很微妙的违和感，不深，却让人觉得不自在。 魏纶展无奈地一笑，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凡晖的嘴角，“睡吧。” 林凡晖侧身，伸手环住了魏纶展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腰侧，深深吸了一口气，鼻翼间全然是魏纶展的味道，低低地呢喃一声，声音在衣服的褶皱之间慢慢破碎、消弭，却无误的传递到魏纶展的耳畔。 笑意慢慢在魏纶展的眼底晕染开，这就是他一直想要圈在怀里的人啊。魏纶展的手肘撑在车窗的扶手旁边，抵着颊，低眸看着已经悄然入睡的林凡晖。自己真是糊涂了，就算跟那个家族有关系又怎么样？既然已经决定要这样一辈子拥着的人，就算谁来，也不会松手。 眸底沉着如墨的黑，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 “嗯——”林凡晖抱住自己怀里的东西，不住地蹭蹭，嗯，好舒服的味道，就是有点硬，再软点就好了…… 魏纶展嘴角含笑地看着某个没睡醒的家伙在自己腰间不住地磨蹭，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醒了就起来吧，也不早了。” 林凡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纶展？” “嗯，我是。”看着明显还没清醒的林凡晖，魏纶展心情很好地答应着，一边手指捏着圆润，看上去手感就很好的耳垂。 “你来啦，那……我今天是不是有甜点吃了？”林凡晖撑起上身，歪着头，眨眨眼看着魏纶展。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来了会和有甜点吃联系在一起，但是看着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林凡晖，魏纶展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如果你让我咬你一口的话，我就给你甜点吃。” 林凡晖皱了皱眉，“咬，很疼！” “那就亲一口好不好？”魏纶展压低声音说道，放低的声音，沉稳的语调在整个车厢里面回响。 “亲一下？好像不疼。”林凡晖咬着下唇颦眉琢磨着。 “好吧，那就只能亲一下……”话还没说完，身子就被魏纶展压住，扑倒在车后座上。 把唇含住，将林凡晖按向自己，魏纶展直接像野兽一样，将舌头绯银而缠绵地将林凡晖口中的每个角落都舔舐个遍。用舌头，捕获住那对于他来说是极致美味的舌头，抵死缠绵。绞缠产生的银液充满了两人的口腔。林凡晖甚至觉得魏纶展想要就这样把自己揉到他的身体里面去，体温不断地升高，烧得他快要化为灰烬了。黑暗和密闭空间中响起的水声被寂静的空间放大了无数倍，极尽地暧昧与缠绵。 “嗯——”林凡晖将魏纶展推开，一条隐晦的银丝从他们连接然后分开的舌头上拉出。 林凡晖剧烈地喘气，脸颊因为因为刚才的运动有点发红，看着这个样子，魏纶展眯起眼，舔了舔唇。 “你的枪抵住我了。”林凡晖皱着眉说道，他的呼吸还没平稳下来，眼眸虽还有水雾，但是已经是一片清明。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枪？是这个……还是这个？”说完还示意般的将腰身向前顶了顶。 林凡晖决定不在这个时候招惹发情的野兽，手肘撑起身子，车子里面并没有开灯，但是也看得出来整个车厢里面只有自己和魏纶展两个人，“袁铭和凯莉呢？” “他们说还有事，就回酒店了。”魏纶展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探过身子，含住林凡晖的耳垂，不住地用舌尖亵玩，果然口感也很好。说完，就不满足地从耳垂直接向上舔去。 “纶展——，那里……嗯……哼……”林凡晖皱着眉向旁边偏了偏，想要躲开魏纶展的舔舐，但是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丝毫的间隔，这么做林凡晖只是将自己的颈项送入到魏纶展嘴里，魏纶展喑哑暧昧地笑着，从善如流地放过已经被自己吸允地发红的耳旁，转而用牙齿在跳动的劲动脉上细细地撕磨。 “嗯……纶展，我明天……还……还有一场秀……”林凡晖低低地喘着气，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发出声音，拒绝的话语却充满诱惑与色欲。 魏纶展向下舔舐的动作一顿，在锁骨旁边确定会被衣服遮住的肌肤上重重地吸出一个吻痕，“可是……”魏纶展一只手向上探进林凡晖的衣服里，在他的腰侧画着圈般不断地抚摸，相处这么久了，他当然知道林凡晖的敏感地带。一边握住了林凡晖的另一手，轻轻地咬住他的指尖，然后含了进去，模仿着某种动作不断地吞吐着，接着，色情地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手指，由上而下，从指尖到指腹，再到指缝间，灵活而湿润不断地将他的手指润湿。“我硬了。”眼睛牢牢地盯着林凡晖，贪婪地，不愿错过他的一点表情变化，眼底成为牢，将他死死地锁住，眸中的黑域一点点沉积。 刚刚从魏纶展口中被温暖的手指此时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强烈的温度对比，使他显得更加敏感，魏纶展像是舔舐着什么一样，比人体热上好几度的舌头带着银液不断地挑战着林凡晖的底线，让林凡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林凡晖眯了眯眼，腰间一使力，将两人的体位调来一个方向。林凡晖坐在魏纶展的身上，居高凌下地看着魏纶展，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湿漉漉的手指顺着魏纶展的嘴角一点点地向下，滑过魏纶展黑色的外套，指尖灵活地将扣子挑开。 然后指尖触及到魏纶展贴身穿着的白色衬衣，顺着衬衣上面的纹路一点点向下滑去，指尖上沾染的液体在衬衣上留下银秽的极浅水痕。 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燥热感让林凡晖不由自主舔了舔唇，被吸允得十分红润的唇显得更加诱人，魏纶展眯了眯眼。 慢慢向下的指尖在裤子上那片隆起来的地方停下来，力度很轻地划着圈，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是挺硬的。” 魏纶展的喉咙的传出一声低吟，“凡晖……” 林凡晖伏低身子，压低声音在魏纶展的耳傍说道：“想要吗？” 魏纶展直接顶顶自己的下身作为回答，两人此时的坐姿极其暧昧，魏纶展向上一顶，正好擦过林凡晖已经半抬头的地方，林凡晖也没掩饰地呻吟出声，让魏纶展的眼底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两人都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乱到不行了，林凡晖眨了眨眼，眼底的水雾让自己有点恍惚，解开魏纶展的裤子，碰到那个已经是完全抬头的地方，魏纶展发出一声舒畅的叹息，林凡晖的手不疾不徐地开始上下运动。 “嗯——”林凡晖发出一声低叫，魏纶展已经握住了自己男性的象征，林凡晖有点腰软地将一手撑在魏纶展的肩上，被魏纶展握住，十指交握。 两人的身上热度开始一点点地攀升，就像整个车厢成为一个蒸炉。 “啊——”“嗯——”两人几乎在同时射出精华，粗粗地喘着气。溢出的汗珠让些许头发沾染在额角，就像某种神秘而崇高的纹理。 两人都在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林凡晖的脸上不知渐染上几滴两人中谁的白色体液，却毫不在意。 林凡晖看着自己手中浓厚的液体，嘴角一弯，手指抬到唇边，伸出舌尖舔了舔，“你还真是积攒了挺久的。” 魏纶展只觉得自己的下腹一紧，某个刚刚释放了的地方有又抬头的冲动。 林凡晖慢条斯理地拿过纸巾，将手上某个男人的体液擦干净，一边穿好衣服，就直接开门出去了，一点没有负责的意思。 魏纶展烦躁而无奈地揉了揉自己头发，嘴角的笑意却一点都没有褪色。 林凡晖在外面看魏纶展收拾好了从车里走出来，回头直接说道：“正好袁铭不在，你就睡他的床吧。” 说完就不理呆愣在原地魏纶展的，直接转身走开。 不散的是那弯起嘴角。 71.清晨 林凡晖皱皱眉，慢慢地将眼睛睁开，扭头一看床头的钟表，已经早上了。 在家里，林凡晖不喜欢用窗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一点外面的世界都看不见，而是更喜欢在窗帘之间留有一段距离，让光线透进来，即使前一天晚上很累，早上时常会被映照进来的阳光晃到眼睛，睡得不安稳，但是林凡晖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林凡晖静静在床上躺了一会，意识渐渐回笼，捏了捏鼻梁，准备起来，结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腰间一只像是铜铁铸就的臂膀死死地将自己拘禁在身后人的怀里，让自己动弹不得。 昨天虽然自己说了让魏纶展睡在隔壁袁铭的房里，但是在魏纶展让国内的医生传真过来证明他——魏纶展——绝对在别人的床上睡不着的病理说明面前，林凡晖还是败下阵来，不得不让浑身赤裸的魏纶展闲适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等着自己上去。没错，就是浑身赤裸，什么都没有穿，对此魏纶展的解释的是另外一份科学报告证明裸睡有益于身体健康…… 林凡晖有点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到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因为自己的动作，身后的人像是条件发射一般手臂用力，结果林凡晖的身子被迫和魏纶展贴的更近了。 林凡晖无奈地转身，轻声说道：“不要再装了，纶展，我知道你醒了。” 魏纶展将眼睛睁开，看着林凡晖，在林凡晖的嘴角落上了一个吻，“怎么识别出来的？”自己的伪装是跟退役的特种兵学的，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识破。 林凡晖脸上的无奈神色更深了一份，抬了抬膝盖，蹭过魏纶展某个已经完全抬头的地方，“它顶到我了。” 说完，也不管魏纶展，直接翻身掀开床被，将身上已经在昨晚被魏纶展挑开纽扣的睡衣脱下，随手丢到旁边的洗衣篓，往浴室间走去，一句“不准进来，我已经把门锁了。”成功的将身后准备一起进去打着某种心思的人脚步止住。 过了一会儿，林凡晖穿着浴袍，用浴巾揉着还有点湿意的头发，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魏纶展毫不在意地什么都不穿仰躺在床前打电话，林凡晖走出来正好魏纶展的电话也已经打完了。 注意到林凡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魏纶展唇角一勾，“还满意吗？” 林凡晖眉宇一挑，挑剔地上下打量一番，轻缓缓地说：“还不错吧。” 门外的门铃响了，林凡晖往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应该是袁铭他们来了。”说完，就把自己手里的浴巾往床边一丢，浴巾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慢慢地落下，正好遮住魏纶展的重要部位，“我先去开门。”林凡晖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林凡晖开门就看到袁铭和凯莉两个人手提着东西站在门口。 林凡晖轻轻一挑眉：“没带钥匙？”林凡晖和袁铭住在一起，自然袁铭身上也是有房子钥匙的。 袁铭抬手低低地咳了一声。 林凡晖看着袁铭一会儿，了然地点了点头，就听见身后魏纶展说话的声音：“我没有白天宣银的习惯。” 回头一看，就看到魏纶展直接把那个浴巾围在腰上走了出来，然后走到林凡晖的身旁，把下颚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唇擦着林凡晖的耳垂低声说道：“我饿了。” 林凡晖挑眉正打算开口的时候，一旁站着凯莉接声说道：“总裁，我们带早餐来了。” 话刚刚说完，就看见魏纶展将脸转过来，看着自己眯了眯眼，顿时背上一冷，哆嗦了一下，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吗？ 只见林凡晖唇角一挑，朝着凯莉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从她的手里接过了早餐和衣服，对着魏纶展眨了眨眼睛，“还是热的。”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手中的东西，眼中晦暗不明，凯莉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温度下降几度。 林凡晖笑了笑，侧了侧身，唇在魏纶展的嘴角旁蹭了蹭，“快去穿衣服吧，不要感冒了。”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在那人的眼底是柔柔的笑意和自己的影子，终于满足地眯了下眼，接过林凡晖递过来的衣服，往房里走去。 林凡晖转身对着还站在门外的两个人说道：“快点进来吧，我先去把早餐放好。” 凯莉缓两步跟在袁铭的身后，脚还有点发软，低声对着袁铭说道：“袁哥，刚才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袁铭看着前面面不改色地说：“你只要记住，在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保持沉默，向透明无限靠近就够了。” 凯莉看着目光在卧室方向和客厅方向游离了一下，然后就受益匪浅地转头对着袁铭说：“受教了。” 魏纶展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走了出来，直接地忽略坐在客厅里的袁铭、凯莉，往客厅里面走去，凯莉对着袁铭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袁铭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魏纶展看着面前明显是自己所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的作品，挑剔地用筷子拨了拨。 林凡晖吃了一口，抬眸看了他一眼，“味道很不错。” 魏纶展皱着眉低头吃了一口，然后看着林凡晖，眉头紧皱不散，林凡晖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自从昨天没有得逞开始，对于一切都开始挑剔起来了。 直接跳过这个事情，将魏纶展的注意力吸引到另一件事情上面，“你什么时候回国？” 魏纶展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面前那份绝对称得上精致美味的早餐，完全不掩饰他的不悦，“可能在你今天的秀完结之后，就需要回去了。”虽然大局在自己出国之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但是一些后续工作还需要自己坐镇。 林凡晖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走秀的时候我尽量会去的。”魏纶展接了一句。 “你国内的事情整理好了吗？有时间？”林凡晖挑眉。 魏纶展的眸眼从林凡晖的身上滑过，刚才在听到自己那么说的时候，林凡晖的指尖猛然一紧，然后又快速地松开，眼底深邃无底。 “没关系，我会将时间调整好的。”魏纶展眼眸深沉上一分，波澜不惊。 “嗯，你注意身体。”林凡晖淡淡地接了一句，就低头吃饭，早饭在接下来的沉默中度过。 接下来的时间，一行人就分开了，袁铭和林凡晖往秀场前去，魏纶展和凯莉去酒店处理一些事情。 纽约秀场。 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地作着秀前的准备，袁铭和对林凡晖有兴趣的广告厂商打招呼去了，林凡晖坐在一个角落里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饮料瓶。 “怎么了？一副有烦恼的样子。”清冷的声音带点调侃地说着。 林凡晖抬头看着伊恩正站在自己面前，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烦恼今天晚上吃什么而已……”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在烦恼这些小事情。”伊恩云淡风轻地接了一句，然后就在林凡晖的对面坐下，拿出绘本和炭笔，指尖微动，在纸张上绘制起什么，林凡晖往那个瞥了一眼，或许是新的服装设计吧，就低头继续把玩手里的瓶子。 时间静静地过去，林凡晖看着面前表情淡然的伊恩，抿了抿嘴唇，颦着眉，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低声说道：“伊恩……这次秀在伦敦……” “凡晖！你绝对想不到，这次是谁来找你！”袁铭高兴地对着林凡晖大叫。 伊恩在听到林凡晖开口的时候，手中的炭笔一顿，林凡晖的话却被袁铭的话语打断了，伊恩颦了颦眉，对着林凡晖说道：“林，你想说什么？” 林凡晖看着正往这边走过来的袁铭，神色一敛，抿了抿唇，对着伊恩清浅一笑，“没有什么。”就朝着袁铭走去。 伊恩看着林凡晖离开的背影，唇上的笑意却一点点加浓，刚刚停顿的炭笔再次在纸上轻轻绘起，不消片刻，一个人正面的剪影就在纸上绘成。铅色的线条，模糊的笔韵，不是那种西方素描般的清晰，而更像是中国水墨般散漫却抓住人物的神韵，寥寥几十笔，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出那个人的神态，双眉微颦，似有愁云淡淡地笼罩，但是却有一种男子的担当与沉稳。 伊恩看着自己的画作，指尖在那人的眸眼上轻轻触摸，似乎一种叹息说道：“林凡晖……”字正腔圆，咬字极其精准地念出画上人的名字，“你逃不开的。” “凡晖，你相信吗，HELEN的负责人竟然想要找你代言。”袁铭激动地对着林凡晖说道。 “HELEN？那不是一个女性品牌吗？”林凡晖皱着眉说道。 “嗯，他们这次想要以男性对女性魅力是最佳评判者作为切入点，增加品牌的吸引力，他们是在看到你在秀场的表现觉得你很适合他们的新产品，希望能下一步细谈，我觉得这种想法很不错，而且HELEN虽然是女性品牌但是也是一个顶尖的奢侈品牌，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袁铭眼中似有什么在闪烁。 林凡晖抿唇微笑，这段时间，袁铭因为身体原因一直都没有跟在林凡晖的身边参加工作，特别是这次秀的全程都是林凡晖自己一个人完成的，虽然袁铭一直不说，但是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认为是自己的失职，这次能够有这样顶尖的品牌找林凡晖代言，袁铭像是找到了某种支柱，自己的证明。 林凡晖笑了笑，对着袁铭轻轻颔首，“那就拜托袁哥了。” 袁铭挥了挥手，“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情，说什么谢不谢啊。” 在有昨天的经历之后，这次秀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了，秀准时开始。 魏纶展坐在观众席上，看着慢慢走来的林凡晖，微眯着眼睛，像是就要这样将那个人锁在自己的眼中。 这次T型台前的记者有了经验，在林凡晖出来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相机对着这个神秘的东方人疯狂地闪烁。 凯莉看着这样的场景，感叹地说：“这群人真是疯狂。” 一直保持静默的魏纶展听到凯莉这样的话，目光定定地看着台上身着黑色低调礼服的人，低叹出声：“他有让人疯狂的能力……” 72.婷娜 媒体的力量果然是不可估量的，只是在昨天公布了林凡晖的名字，在今天关于林凡晖在国内所有的娱乐新闻就都已经被坐在下面的西方娱记们掌握得一清二楚，自然这些人这次也是有备而来，所准备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更有针对性和爆点，对于林凡晖之前在国内的那场丑闻更是不断地被提出。 林凡晖半阖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下面记者激动地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海曼和袁铭在回答着下面人的问题，但大多是捡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回答，而那些比较敏感的问题则是避重就轻地打着擦边球，这也是一种娱乐圈的常见手法，无论是在东西方都通用，将所有人的关注点牢牢地掌握在手里，用已有的爆料新闻争取得到最大的曝光率，所以袁铭和海曼之间的配合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却是可以说配合默契。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东西方的观念不同，在这群西方人的眼里，他们更关注的是那个恋爱新闻是否是真实的，而不是在于那个对象的身份，对此，林凡晖真不知道是该大笑呢，还是苦笑。 终于在林凡晖快忍不住要打哈欠的时候，整个记者会终于结束了，双方都心满意足地收拾东西，主持方没有透露什么重大新闻，但是保证了明天的新闻头条。记者这面虽然没挖到什么猛料，但是对方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就已经足够他们写很多了。 在一边心惊胆战地听完整场记者会，凯莉觉得自己后背都已经快被冷汗淋了个透湿。要知道之前因为魏家内部原因而没有多的力量将林先生的新闻压下去，使林先生不得不去纽约，这事情一直都是总裁的一块心病，自己可是亲眼看到，在总裁有精力将注意力转到这上面时，在之前炒得最凶的那几家媒体公司那段时间的股票下降幅度真心是惨不忍睹…… 特别是刚才自己明明看到了总裁在发出一声冷哼之后，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右边口袋里面，天啊，她之前在车上还看到了总裁跟玩具似的把玩着一把黑色的格洛克手枪，重点是——那把手枪就放在他的右边口袋里啊！！ “走吧，去找某个不听话的家伙算账。”魏纶展对着某个方向眯了眯眼。 凯莉打了个冷战，咽了口口水，“总……总裁，这样不太好吧，林先生会不高兴的。” 魏纶展疑惑地瞥了一眼，为什么凡晖会不高兴，这有什么关系吗？ 对上魏纶展的眼睛，凯莉很没有骨气地缩了缩，“那……什么，没事，没事，总裁您请。”说完，手就像服务员一样，往记者群里摊伸了伸。 魏纶展皱着眉瞥着凯莉，她的眼睛一直落在自己右边口袋上，眨了眨眼，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魏纶展吐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凯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然后就直接朝着后台走去。 徒留某个在来纽约之后，半年的奖金都已经快被扣光了的凯莉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魏纶展轻易地穿过了后台的防卫，这次可能是伊恩说过什么，也可能是上次这个东方人给他们带来的感官刺激太大了，所以这次倒是没有多少人阻拦。 进入后台，一眼就看到了林凡晖正一个人靠在角落里，一旁揉眼睛，闲散地和周围路过的人打招呼，然后就看到某个偷偷摸摸地往林凡晖身边靠的家伙，眉尖一挑，大步跨过去，一把把那家伙的后颈扯住，想捻小狗一样把她好不容易凑近的距离拉开。 原本还有点迷糊的林凡晖被身旁的景象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纶展？”然后又看了看那个被魏纶展扯住的人，“魏小姐？” 正被自家老哥扯住后颈的魏婷娜，眼睛立刻就亮了，“真命天子，是我！是我！”手不停地向前摆，似乎这样就可以和林凡晖的距离更近一点，但是很显然，这是天方夜谭。 终于注意到自己被某种外力阻碍住，魏婷娜不悦地侧身往后看，结果就看见魏纶展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噢，哥，好巧，你也来这里看我家凡晖的秀啊，真是，你这么捧场，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替我家凡晖谢谢你了，以后也多多照顾啊。” 魏婷娜眨着眼睛，对着身后的魏纶展打招呼。 魏纶展眯着眼，看着自己妹子，气极反笑，唇角一勾，拍着魏婷娜的头，指着林凡晖说道：“正好，先让你们认识一下，婷娜，这是你嫂子，确实是我们家的。”说完，傲气地挑眉，不过是我的，不是你的。 林凡晖对着魏纶展眯了眯眼，“嫂子？”语气沉缓。 魏纶展轻咳一声，把头扭开。 魏婷娜眨眨眼，再眨了眨眼，一脸惊异地说：“哥！你被上了吗？” 魏纶展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一个言简扼要的介绍经过他妹子的大脑回路会蹦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旁边原本脸色不善的林凡晖听到这句话，一愣，顿时捂住嘴低笑。 魏纶展额角的青筋蹦跶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魏婷娜猛然抬起来的一只手阻止，“等等！！让我理一下思路！” 魏纶展看着魏婷娜低眸，一手支额，一边念念叨叨，魏纶展强压下火气，静息听着魏婷娜在说什么。 只听到，魏婷娜用着英文快速而小声地低声嘟囔，“天啊，绝对是那天我哥看到我被凡晖吸引上了，所以心有不甘，爱护妹妹的心理发作，就私下里找凡晖，结果被凡晖上了！嗯嗯，绝对是这样，然后……我和凡晖发生车祸了，哥不得不把凡晖带回家，结果，在床上被凡晖这样那样，然后再这样那样，两人相处时间长了，哥哥就发现这就是真爱了，哦，天啊，这真是信息量巨大啊……我就说嘛……那天在医院哥哥的神情那么别扭，绝对是……” 啪的一声，魏纶展一巴掌打到魏婷娜的头上，“你在乱想什么呢？” 魏婷娜捂着后脑勺，不忿地抬头看着魏纶展，“什么乱想啊！我问你，你那天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看到了凡晖，所以起兴致了？” 魏纶展：“……” 魏婷娜：“你是不是有因为我的原因？” 魏纶展：“……” 魏婷娜：“你是不是之后曾经找过凡晖？” 魏纶展：“……” 魏婷娜：“你是不是在车祸的时候把凡晖带回家了？” 魏纶展：“……” 魏婷娜：“你是不是在之后就发现非凡晖不可了？” 魏纶展：“……” 魏婷娜皱了皱鼻子，趾高气昂地说：“你看吧，你看吧，你回答不上吧，明明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你还不承认！” 魏纶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拍下魏婷娜的后脑勺。 把魏婷娜拍得一踉跄，结果，魏婷娜撅着嘴，委委屈屈地说：“你真是，我都没有嫌弃你这么容易就被上了，你还打我！” 看着魏纶展还要冲过来，连忙往已经笑得快直不起腰的林凡晖身后躲，还探出身子，对着魏纶展皱着鼻子说：“哼！你竟然靠这样的方法欺负你妹夫的候选人，你这简直就是一刀两断、见色忘义、过河拆桥、王母娘娘！！” 魏纶展眯着眼，一把将魏婷娜揪了出来，然后一巴掌拍了下去，“早就叫你好好学成语了，乱用什么啊，丢脸！”这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婷娜用眼角瞥着自家哥哥，一边寻觅着最好的逃跑路线，没想到正迈出一步，就揪了回来。 “你学校里的课程完结了没，就到处跑，嗯？”魏纶展睨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魏婷娜。 魏婷娜撇嘴，“什么啊，我是来看凡晖……”余光看到自己哥哥的神情，很没骨气地改口“嫂……嫂子的秀，才匆忙赶来的，我是为人民服务！” 魏纶展皱眉，“说了不要乱用短语，回答我的问题。” 魏婷娜默默地无力垂头，“没有……” 魏纶展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我会和母亲商量一下你的学习问题！” “啊！哥！哥！我错了，我绝对不会把你被上了的事情告诉妈妈，我绝对好好学习，绝对天天向上，对了……对了，韩浩安有说过会帮我补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绝对完成任务，你不要和妈妈说！”魏婷娜大惊失色地开始作保证。 魏纶展听到魏婷娜的话，脸色更黑一层。 一直笑得都有点肚子疼的林凡晖却很快地从魏婷娜杂乱无章的话里面抓住重点：“韩浩安？” 魏婷娜捂住嘴巴，一副想要把刚才说过的话再咽下去的表情。“那什么，祝哥哥嫂嫂百年好合，狼狈为奸，早生贵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像是鞋底抹油一样从人群中溜了出去，倒是挺不明显的，难怪能够浑水摸鱼地跑到后台。 魏纶展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拿出手机交待了几句，是让跟在魏婷娜身边的保镖送魏婷娜回去的指示。 一转眸，就看见林凡晖正眨着眼睛等着自己解惑的表情。 魏纶展轻挑眉，轻声说，“之前，婷娜去找你的时候，韩浩安在一旁上心了，在知道你是我的了之后。”抬起手指在林凡晖的唇角边轻蹭，“就开始追婷娜，但是婷娜一直没有松口，只说两人是朋友，不过看这架势估计也快了，只是婷娜不想承认而已……” 林凡晖点了点头，魏婷娜对自己的感情更像是追星的粉丝，只是这孩子错当成了一见钟情，这样也好。 “那……韩浩安……”林凡晖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魏纶展心有灵犀地低声说道：“韩浩安是韩氏的继承人，现在只不过是喜欢导演这个职业、想出来玩玩，才进娱乐圈的，之后终究会退出，然后接过韩氏。” 林凡晖了然地挑眉，难怪之前韩浩安的星途会那么顺利，原来还有这样的背景在后面。 看着林凡晖一直惦记着别人，魏纶展不悦地捏了捏林凡晖的耳垂，“我一会就要离开了，你都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林凡晖回神看到魏纶展黑幽幽的瞳孔里面反射着自己的模样，似乎透过他的眼，可以看见这人的心里一样，心中一暖。 刚刚虽然说对魏纶展那样定位自己有点不赞同，但是林凡晖知道那是魏纶展在把自己介绍给自家的家人，这是一种态度，一种两人正视所有的一切，无论在不久的未来面对的会是刁难还是不赞同的态度，也是两人想要共度一生的意愿。 林凡晖浅笑着，环住魏纶展的颈，轻轻用力，两人以一种近似相拥的姿势额头相抵， “没有关系，我们终会相见的，有相见的未来，永远都不叫离开……” 73.伦敦 随着Ian的秀一步步地在各大时尚都市的进行，“林凡晖”这个名字也如同飓风一样席卷着整个时尚圈，林凡晖如同一颗冉冉至上的新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住。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各大时尚杂志和报社的头版头条无不是介绍Ian的新理念和这个东方人。 林凡晖抬起左手揉了揉自己有点发胀的额角，然后右手将手里的刀靠放在餐食上，把面前的牛排推开。 坐在旁边的伊恩侧身，看着林凡晖紧皱的眉头轻声说道：“怎么了？飞机上的食物不合胃口吗？”说完，就拿起林凡晖放在一旁的刀叉，切了一小口，尝试性地在嘴里慢慢地咀嚼，“是烤得有点老了，要不要上一盘意大利粉，味道还不错。” 林凡晖拿起旁边的葡萄酒口一口没一口的嘬饮着，明显是心不在焉地透过身旁的窗口看着下方，“没关系，只是昨晚有点没有休息好而已。” 伊恩看着林凡晖有点无神的表情，嘴角轻轻一勾，“一会就到伦敦了，明天才会走秀，所以你可以先去酒店休息一下。” 林凡晖漫不经心地点头应着，目光却一直盯着下方那片越来越近的地域，有点发愣。 和林凡晖、伊恩坐在同一排的海曼看到伊恩的视线转过来，连忙心惊肉跳地将视线移开，天啊，自己不会就在这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吧。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伊恩的洁癖是极其严重，之前就有一个模特因为手指碰到了伊恩喝水的杯子，被伊恩看到了，那时海曼可以发誓那时伊恩的表情是想要直接将那个模特人道毁灭，结果那个模特当场就直接被Ian开除了，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就在刚才，自己竟然看到了伊恩吃别人吃过的食物，天啊，上帝！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而且伊恩对那个东方人的态度整个团体都有目共睹，这几天在各大秀场，都是照顾有加，无论是他的用度还是服务都是直接和伊恩用一款的，登机的时候，伊恩也都是直接坐在那个东方人的身边，都把人家的经纪人给挤到后面去了。 关键是，竟然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好像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伊恩就有这样的魔力，高人一等，如同帝王任意地决断着一切，却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海曼将手里的CuveeDomPerignon香槟狠狠抿了一口，自己这一行人是跟着伊恩才能够在跨洋飞机上坐头等舱，这样的好酒自然是多喝多赚，干嘛不喝。 伊恩淡淡地将视线从海曼的身上掠过，丝毫不在意海曼刚刚一直注意着这边，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面前的意大利面，眼睛满意地微眯，余光看着一直呆滞地从空中俯瞰着下面的林凡晖，心情更好地勾了勾唇。 伊恩这一行人已经陆续在各大主要秀场展示完毕了，剩下的只有最后一站，也就是伦敦，而这次众人的心情也已经是很放松了，毕竟在场的模特大多都是在秀场那个不大的T型台上接受万众瞩目走过无数次了，在这次任务即将结束的时候，心情自然也是极其愉悦，而且虽然伊恩在工作方面很严格，但是在物质的吃住用度方面一点都不吝啬，整个团体更像是来度假的，所以整个飞机头等舱的气氛都很不错。 在即将着陆之前，伊恩更是让海曼公布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在整个秀结束之后，这次秀最大的赞助商，也就是伊恩身后的那家美国石油公司会举办一次舞会。 这个消息更是让其他模特沸腾了，这样高格调的舞会举办意味着什么，美酒，美人，还有最重要的机会，在舞会上面无疑会请来时尚界有钱、有实力、有权势的人，依靠着这样的舞会绝对会是将自己介绍出去的好机会，甚至于钓上一个所谓的大佬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模特这样的身份在整个娱乐圈里面都是比较低的，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饭碗，在美艳容颜尚在年轻岁月给自己多捞一点，以免晚年活得太过于凄惨，这可以说是所有模特的共识。 对于其他人高昂的情绪，林凡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甚至轻微地皱了皱眉头，一种很轻微的不适困扰着他，总觉得有点不对的地方，但是细细想来，却说不出来，只能说是一瞬间的直觉。 “林，这次不管怎么说你都要来了！”费雷德跳跳跃跃地从后面跑过来对着林凡晖说道。 林凡晖抬眸对着他一笑，压下蓦然的情绪笑了笑，“当然，这次我会去的。”之前有几次在秀后举办的聚会，林凡晖都因为想要多陪陪魏纶展，找接口推辞掉了，这也使得在众人的眼中这个东方人更加神秘不已。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费雷德欢呼一声，就走回自己的座位将这个好消息和其他人分享。 听着身后那群人在费雷德说完之后的笑声，林凡晖轻轻地浅笑，想来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出去聚聚也不错。 林凡晖从来没有想过要一直当一个模特，先不说自己在模特界根本就是一个新人，即使经受过伊恩一个月的TJ，之前在学校里面也做过相关的训练，但是跟这些是将走T台作为吃饭的职业模特相比，自己依旧有很大的不足。退一万步来讲，林凡晖想做的是演员，也只有演员，这是自己所热爱的，投注入生命的职业，永远不会放弃。 当然，林凡晖眉宇微挑，嘴角添上一抹笑意，如果生命里面在加上某个人的身影似乎也不错…… 看着林凡晖暖暖的眼底，坐在旁边的伊恩眸底寒光掠过，然后转瞬之间就恢复成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 “林，那……这次你可不要又因为某人找借口哦。”伊恩带着清冷的笑意对着林凡晖说道，伊恩和魏纶展见过面，自然是知道每次林凡晖没有出席的真正原因。 林凡晖看着伊恩说道：“嗯，这次我一定会出席的。” 伊恩眯了眯眼，侧过身去，在靠椅上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用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叹：“那就好……” 过了不久，空姐就带着职业的微笑提醒众人将安全带系好，准备着陆。 嘻嘻哈哈的一行人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为着陆做准备。 林凡晖的身体一僵，过了好一会才动手系安全带，最后还是在伊恩的帮助下才系好安全带。 伊恩的指尖触到了林凡晖的手指，“怎么了，手指这么凉？” 林凡晖挤出一抹笑，“没什么，去酒店睡一觉就好了。” 伊恩握了握林凡晖的指尖，“嗯，一会让酒店送点热汤上去，喝完了好好睡一觉。” 飞机在空中慢慢降低高度，伏低角度，在机场上由快到慢地滑行，逐渐减速慢了下来，最后安稳地停了下来。 一行人收拾着东西，慢慢走了出去。 林凡晖穿着黑色的风衣，看着伦敦雾霾的高空，重重吐出了口气，眯了眯眼。 很快，就有车将他们接送到酒店。 林凡晖将行李丢到了一边，就笔直直地如同挺尸般躺倒在酒店柔软的床上，舒服地呜咽一声，结果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客房服务。” 林凡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起身去开门。 倚在一侧，将门打开，就看见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请问，您是林先生吗？” 林凡晖颔首，“嗯，我是，但是我并没有叫客房服务。” “很抱歉打扰到您，是隔壁的理查德森先生帮您叫的，让我们给您送一碗好像是……姜汤……”服务员表情有点不确定地说。 林凡晖原本半倚在一旁的身子站直，“是伊恩？” “是的，林先生，抱歉，虽然理查德森先生简述了做法，但是我们并不确定是否完全没有错误，所以希望您看一下，如果不对，我们会重做。” 林凡晖看着面前的姜汤，伸手接过，心底一暖，嘴角含笑，“你们做得很好，谢谢了。” 服务员微笑，“这样就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林凡晖将门关上，暖暖的姜汤捧在手里还冒着热气，抿了一口，瞬间就将身体都激暖和了，很舒服。 将喝完的碗放在一旁，从行李里面拿出睡衣，进入洗浴间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躺进被窝里，缩成一团，如同一个茧一样，沉沉地睡去了。 林凡晖懒洋洋地在被窝里面蹭了蹭，身体很舒服，这是这几天来，他难得睡上的一次没有被梦魇惊扰的好觉。 揉了揉眼睛，慢慢地将眼睛睁开，没有关严实的窗帘透过丝丝明耀的阳光，些微晃到了林凡晖的眼，费劲地抬起手，轻微挡在眼前遮住阳光。 眯着眼，才看清房内的布局，然后就看见了那个正坐在窗前的人，清晨的阳光在他的身后辉映着，似乎倾其所有给眼前的这个男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闲适地倚坐在靠背椅上，眸眼低垂，指尖轻轻翻动着手里的杂志。他没有系领带，锁骨和胸前的一小片皮肤暴露出来，解开的衣领让金色的阳光射入其内，小麦色的皮肤显得更加性感，而浅灰色西服添上了几分优雅，英气的眉眼，笔挺的鼻梁，微薄的唇，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人挪不开视线。 似乎是听到了床边的动静，魏纶展侧头一看，对上林凡晖的眸眼，轻轻一笑。 林凡晖有点恍惚，时光似乎倒回到自己之前因为和魏婷娜一起出车祸而住院的时候…… 魏纶展放下手里的杂志，轻轻起身走到林凡晖的面前，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饿了吗？” 不说还罢，魏纶展一提，林凡晖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像是已经被清空了一样，林凡晖捂着肚子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林凡晖皱着眉起身，魏纶展在林凡晖皱起的眉间指尖轻轻抹过，“不用担心，现在才是早上，今天下午才走秀，你还有很多时间，你先去洗漱，我去给你叫点吃的。”说完，就走出房。 林凡晖摸了摸自己刚刚被魏纶展碰过的眉间，有点呆愣，等回过神来，魏纶展已经出去了。 歪了歪头，客房服务在房间里面打电话不就够了吗？眨眨眼，也懒得去想，眼睛余光瞥到了魏纶展反扣在桌子上杂志，眉一挑，走了过去，拿起来一看，果然里面正扣着那面是自己在Ian秀上面的照片，嘴角一笑，照着原样的放了回去，就转身直接拿起衣服去了洗浴间。 等林凡晖出来的时候，魏纶展已经回来了，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让人食指大动。 林凡晖坐在桌子面前，魏纶展嘴角挂起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林凡晖有点诧异在这里还能够见到这么中国化的食物，但是看到魏纶展浅笑不语的表情，也只是挑挑眉，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很熟悉的味道，林凡晖放下筷子，瞥了一眼魏纶展，虽然他的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眼底看到林凡晖将筷子放下，划过一抹急躁。 “这面……”林凡晖慢条斯理地说，看到魏纶展抬眼看着自己，带着点等待评价的焦虑。 林凡晖心底感到好笑，但还是故意慢吞吞地说：“嗯……挺好吃的……这……是你做的吧？” 看到魏纶展由松了一口气变为被拆穿的尴尬，林凡晖终于忍不住了，低低地笑出声。 魏纶展在一旁，干咳一声。 林凡晖堪堪敛住笑意，起身在魏纶展嘴边蹭了蹭，“谢谢，纶展。” 然后嘴角含笑地拿起筷子，眉眼弯弯地继续吃了起来，“不过，杨嫂没少说你吧？” 魏纶展在一旁看着林凡晖吃着自己下的面，此时倒是脸皮挺厚地说：“是听说了几次。” 林凡晖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层，依照着杨嫂对于厨艺的认真程度，恐怕绝对说的不是几次的次数。 清晨，桌前，两人这样平淡的相处，或许就是未来…… 74.逆鳞 林凡晖吃完了面，赞许地说，“面的味道很不错。”拿过纸巾印了印嘴角，“我今天恐拍是不能陪你了。” “嗯，袁铭跟我说了，好像你今天上午要去谈一份广告合同，晚上是要参加一个舞会是吧？”魏纶展坐在一边接话道。 “是，所以今天我可能会有点忙。对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林凡晖走到行李箱前面，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虽然魏纶展说过每次走秀都会来看，但是显然魏纶展在国内的事情也不少，所以每次都是堪堪赶到秀快开始之前才会到，今天竟然提前到了上午。 “在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直接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了的话，那我养下面的那群家伙干嘛！”魏纶展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 林凡晖无可奈何地笑笑，一边拿过领带准备将它系上。HELEN的总部在英国，所以这次正好可以抽出一点时间见HELEN的负责人，双方洽谈相关事宜，对于这份合同林凡晖和袁铭都很重视，所以林凡晖自然是要正装出席。 魏纶展走过来，接过林凡晖正在系的领带，手指在领带上下翻飞，林凡晖看着这个手上最常握的是手枪或者是签下价值上亿合同的签字笔的男人，正用他的手指认真地为着自己系上一个领结，眸眼低垂，暖暖的笑意一点点地散开。 不一会儿一个指法繁复的圣安德鲁结就系好了，魏纶展看着自己的作品，自豪地笑笑，“你果然还是最适合这个结。” 话刚刚说完，嘴巴就被林凡晖咬住了，林凡晖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将舌头闯入到魏纶展的嘴里，魏纶展一愣，然后笑意在眼底氤氲而起。抬起手，压住林凡晖的后脑，直接将林凡晖的后路一并封死，在瞬间就占据了主导权，舌头和舌头在相接的口腔之中抵死纠缠。 一侧身，两人的身体就倒向旁边的床铺上，魏纶展半倚在林凡晖的身上，一条腿半曲起，插在林凡晖的双腿之间，强势地舔舐着对方的上颚和牙龈，灵活而湿润的舌头不停地掺揉着，要求着更多，一点点地扫过那些熟知的敏感点，两人的情欲一点点地被挑起，林凡晖发出低低地呜咽声，两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更加浊重…… “叮——咚——叮——咚——”一阵门铃声如同最不合时宜的奏乐在门口响起。 两个正纠缠在一起的人儿不等不分开，双唇即分，一条银丝带出，魏纶展重重地喘着气，却眷念地在林凡晖的唇上不断地撕磨，“味道果然不错。” 林凡晖挑了挑眉，却不接这个明显是挑逗的话，抬了抬下颚，“袁铭来叫我了，我该走了。” 魏纶展看着虽然眼眶依旧有点红，但是已经恢复了清明的林凡晖，无奈地鼻尖相蹭，就起身让开了，看着林凡晖在整理衣服，就转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袁铭没有抬头，看着手里的记事本说道：“凡晖，我们该出发了，今天和HELEN的乔迪小姐约定时间快到了……” 等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就发现魏纶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颤，面色一僵，干笑地打着招呼：“是魏总啊，早上好啊！” 天知道，此时袁铭多想骂粗话，这家伙一反常态，大半夜就来了也就算了，还直接就敲响了自己的房门，硬生生地把自己从被窝里面扯出来，只为了拿到林凡晖房里的钥匙，然后要求知道今天林凡晖的安排，在知道了之后就直接转身出去了，要不是多年的素养压制住了，袁铭都要直接怒吼了，这家伙都不用倒时差的吗？！！那自己也是要睡觉的好吗！！ 更是让人想疯了的是在魏纶展离开了之后，好不容易进了被窝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凯莉握着电话向他这个前辈哭诉总裁把一堆事情丢给自己，不负责任地甩手走人的恶劣。袁铭不等不强撑着快粘在一起的眼皮安慰，难道让他去痛斥这个已经被万恶的资本家折磨得只剩一口气、极需安慰的女孩打扰到自己休息了吗？ 不过女孩你的地理真的过关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地球是圆的！我们不是一个时区，而是整整差了八个时区，好吗？？ 但是现在面对着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袁铭还是很没有骨气地向着自己的老板恭谨地问好，即使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把手里的记事本丢到那个混蛋的脸上。 魏纶展心情很舒爽地看着袁铭脸上的变脸，刚刚欲求不满的烦躁瞬间消失了一大半，果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这句话是真理。从某一点来说，不得不说，林凡晖和魏纶展真的很像。 “我们走吧，袁哥。”林凡晖理好衣服走过来。 袁铭轻舒了一口气，“嗯，时间不早了。” 林凡晖转头对着魏纶展说道：“纶展，你先休息一下吧，秀是下午才举行。” 魏纶展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工作去吧。” 点了点头，林凡晖就准备和袁铭一起离开，“凡晖！”却突然听见魏纶展叫了自己一声。 林凡晖眼带困惑地回头，却看见魏纶展半倚在门框上，神情慵懒，但是眼底是决然的认真，轻声说，“这边事情一结束，我们就一起回国吧。” 林凡晖一愣，然后，浅浅的笑意满溢在林凡晖的眸底，“嗯，好，一起回去。” 看着林凡晖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魏纶展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转身回房，直接拿出手机，接通： “喂，黑刀，现在我在伦敦，我叫你带来的人带来了吗？……嗯，很好，你现在去打听今晚Ian要在哪里举办舞会，把所有嘉宾的名单给我弄来一份，记住，是完全的，……没错，无论任何手段。”声音是彻骨的冰冷。 一个小时之后，魏纶展看着手里的名单，嘴角勾起，眼底却是冰冷无比。 这份名单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时尚品牌在走秀之后举办舞会会邀请的人，上面的人除了极少部分是时尚界的人之外，更多的不是这个大英帝国握有实权，上得了脸面的人物，就是各大望门贵族的直系子弟，这样名单就算是参加皇室的加冕礼，都绝对拿的出手，现在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秀后舞会出席单，真是个笑话。 魏纶展眯了眯眼，再次看了一遍名单上的名字，就用手旁的打火机，将名单烧尽，看着寥寥的薄烟，眼底一片寒霜。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林凡晖就是魏纶展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和HELEN的洽谈很顺利，HELEN的负责人也就是乔迪女士在秀场上，看到林凡晖就觉得这是他们需要的人。 原本HELEN这个品牌的设立就是取自荷马史诗中的黑发黑眸的女子作为原型，而这次HELEN想要追求突破，引自女人最大的欣赏者是男人这种观念，想要独创性地使用男子作为代言人，但是苦于一直没有适合的人，而此时林凡晖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 全新的艺人，神秘的魅力，不仅是模特，并且是演员，这样多重的特质使乔迪女士确定这个东方人或许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林，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乔迪女士伸出手。 林凡晖带着得体的微笑，“谢谢你，乔迪女士。” 双方的生意谈完了，自然就放松了很多。“哦，林，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伦敦腔很纯正，如果我闭着眼睛，我都会以为是一个从小在伦敦长大的优雅绅士。”乔迪女士笑着说道。 林凡晖的脸色一僵，但是很快地调整好，带着一丝幽默地笑道：“那说明我的英语老师真的是很向往伦敦啊，要知道，伦敦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乔迪女士脸上的笑意更深，笑道：“林，你真是太有魅力了。” 交谈了几句，林凡晖就告辞了，乔迪女士表示下午的秀她一定会出席的。 走出会议室，林凡晖脸上的笑意渐敛，站在玻璃电梯上，看着不断下跳的楼层数字。 袁铭在一旁，担忧地说：“凡晖，你还好吧，你的脸色不怎么好……” 林凡晖微微侧眸，“没事，只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而已。” 袁铭看着林凡晖眼底不是很明显的黑眼圈，张了张嘴，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林凡晖看着外面，依旧是阴雾绵密的天气，真是让人不舒服。 下午的秀很顺利，虽然是最后一场秀，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掉以轻心，毕竟这个团队绝对算的上是一个顶级的团体。 最后，Ian的秀在极高的质量和评价中落幕。 一行人都在后台开始讨论一会即将开始的舞会，“嘿嘿，你知道吗？听说这次克里夫家族的人回来，就是那个有名的贵族。” “什么啊，我还听说艾露恩·卡特莱特会出席哦。” “诶，就是那个卡特莱特家族吗？没想到他们竟然也回来这样的舞会啊！” ………… 听着身旁的几个模特在低声交谈着这次舞会回来的人，林凡晖的眉皱得更紧了，为什么这两个家族会来。 “对了，林，你之前有听伊恩说过这次舞会举办吗？”旁边一个女模特问道。 林凡晖强压下心底的烦闷，笑道：“不，我没有听他说过。” “这样啊——”其他人有点遗憾，还以为林和伊恩的关系看上去那么好，一定会透露点什么呢。 “啊，伊恩！听说这次来的人不少，还有英国的贵族是吗？”一个眼尖的模特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伊恩，扬声问道。 “那个啊，是啊，他们是会来。”伊恩笑了笑，给了肯定的答案。 林凡晖握拳的手，不由得一紧。 “啊，伊恩，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一个模特忍不住嘴快地说出口。 “是我父亲认识的，我只是随手写上了。” “哦——”想到伊恩的父亲，众人表示理解。 林凡晖的手微松，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咦，林，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伊恩看着林凡晖，担忧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时差还有点没倒过来，我先回去酒店去换衣服。”林凡晖强笑着回答。 “这样啊，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伊恩皱了皱眉。 “嗯，晚上的舞会我会按时出席的。”林凡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看着林凡晖的背影，伊恩的唇一点点勾起。 “伊恩，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啊。”旁边一个男模特开玩笑说道。 伊恩的视线没有丝毫的移动，只是轻声说：“是啊，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那个模特有点不解，“今天的天气很好吗？”皱眉想了想，但是转瞬，注意力就被其他人的话语带走了。 林凡晖打开门，就看见魏纶展正坐房里翻阅杂志，看到林凡晖，抬眸一笑，“你回来了。” 林凡晖才感觉自己心底的压抑消散了一点，“嗯，我回来了，回来换衣服。” “是准备去舞会吗？” “嗯，今天可能会很晚才会回来。”林凡晖走了进来。 “哦，没关系，反正我会和你在一起。”魏纶展轻飘飘地把杂志翻过一页。 林凡晖疑惑地正准备开口，结果就看到放在魏纶展手侧的一个请帖，拿起看了两眼。 抬眸就看到林凡晖不解的眼神，“以魏家的地位拿到这样的一份请帖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林凡晖低头在魏纶展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时间不早，你换了衣服，我们一起走吧，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今晚成为你的男伴呢？”魏纶展对着林凡晖眨了眨眼睛。 林凡晖装作深思熟路地想了想，“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吧。” 魏纶展笑着执起林凡晖的手，亲吻指尖，“我的荣幸，我的王。” 75.舞会 黑色的轿车缓慢地在舞会的会场门口前面停下。 魏纶展微微侧眸，看着林凡晖有点出神的神情，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凡晖，我们到了。” “嗯？”林凡晖慢了半响，才回过神，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魏纶展，“到了？” “嗯，到了。”魏纶展轻淡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催促，只是看着林凡晖，静静地。 林凡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抱歉，有点走神了。”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并算不上好的脸色，眯了眯眼，但是立刻就敛住眼底的寒光，“还好吗？”伸手握住林凡晖的手，指尖所触及到的是彻骨的冰冷。 “嗯，还好。”林凡晖轻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就看见魏纶展担忧的眼神，恍神间，感觉到魏纶展握住自己的手上握紧的力道。 林凡晖的眼底一暖，神色稍缓，微微偏头，含住魏纶展的唇，舌尖轻轻掠过，安抚般的力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魏纶展没有动，任由林凡晖含住自己的唇，轻轻地，唇分。 林凡晖笑了笑，依旧是那么自信的样子，然后转身打开了车门，往外面走去。 魏纶展动作缓了一步，才走出车门，就看到林凡晖站在车门旁，等着自己，伦敦的此时是冬末春初，夜风依旧带着些微冰寒，习习夜风吹过，轻轻撩起林凡晖浅灰色的围巾，深黑色大衣的衣角被轻微地拉扯着，几缕黑色的发丝被带起，在空中幅度很小地起伏，不时遮住林凡晖的眼睑，投下几缕十分浓重的阴影。 察觉到魏纶展的走近，林凡晖没有转头，只是抬头看着上方黑色的夜空，浓厚的云层将天空裹住，就像是某种让人厌恶的污秽，却无法除去。 林凡晖轻轻吸了一口空气，雾霭在晚上还没有完全散去，呼吸之间还可以嗅到那股特殊的味道，林凡晖皱了皱眉，将肺中的那股浊气吐出，但是那股味道却是像已经透过身体的血管深入到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法分离。 林凡晖的眸眼染上一抹厌恶，但是只消片刻之后就尽然转为淡漠，似乎有一种自动构起的层将林凡晖的眼底的神色遮挡。低低地一声叹息，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还是老样子啊。”这么让人恶心。 感觉到魏纶展探过身，伸手帮自己抚了抚围巾，林凡晖眼底的神色一暖，“纶展……” “嗯？我在，怎么了？” 林凡晖笑了笑，“没什么……你在就好，我们走吧。” 魏纶展低声应了一声，在林凡晖的身后拿出手机，低眸看了一眼上面刚刚发过来的短信，眸底冰霜凝结，眨眼间，一切又似错觉一般，依旧是那副深邃的黑曜，让人看不透。 林凡晖和魏纶展来得不算早，所以当两人进去的时候，整个大厅已经有不少人早已先到了。 “嘿！林，你终于来啦，等你好久了！”正和其他模特在一起聊天的弗雷德站在入口不远处，一眼就看到了林凡晖。 等弗雷德走近之后，才注意到在林凡晖身旁的魏纶展，愣了愣，“这是？” 魏纶展先前一步，自我介绍说道：“你好，我是凡晖的老板。” “哦，哦，你好，我是弗雷德，参加这次秀的模特之一。”弗雷德慢上一拍才反应过来，连忙鞠身握手。 不过一会，就有几个生意上的伙伴人认出了魏纶展，过来打招呼，弗雷德乘机把林凡晖拉到一边，“林！那家伙和你不是老板和艺人的关系这么简单吧？” 林凡晖挑了挑眉，“这么明显？”之前两人考虑到都是公众人物，再加上林凡晖现在在国外的事业只是刚刚起步，所以现在并没有公开关系的打算，只是约好了现今以上下级的关系出现。 弗雷德朝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天啊，那家伙就差用尾巴搭在你的腰上证明所有权了，你还问我明不明显？” 听到弗雷德这话，林凡晖忍不住低笑出声，正好这个时候，魏纶展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了，“是在谈论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弗雷德朝着林凡晖眨了眨眼睛，就在魏纶展走来之前撤掉了。 魏纶展将手中的一杯香槟递给林凡晖，余光瞥向了弗雷德走开的方向。 “嗯，味道很不错。”林凡晖状似没有看到魏纶展的样子，抿了一口香槟，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这是巴黎东北部的REIMS出产的香槟，传统酿制方法，如果你喜欢我之后买几瓶放在家里。”魏纶展拿起手中的另外一杯香槟，和林凡晖指尖的轻碰，“现在，祝贺你的初次秀成功。” 林凡晖举酒杯示意，轻声说，“Cheers！”然后喝了一口，“嗯，如果有这样的几瓶酒，我想我会考虑增加到你家的次数。” 魏纶展挑挑眉，“只是因为酒？” 林凡晖耸耸肩，不回答，却向着魏纶展的后方抬抬下颚，就转身准备走开，魏纶展皱眉，正想要跟上，却被身后上来打招呼的几个人拦住了。 “啊，魏家的少主，上次你们的货经过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我就想要见你一面了，但是可惜当时我身在美国，现在终于见到了。” “我听说了之前魏家的事情，有这样几个长辈真是费心了啊，希望我们下次可以合作。” …… 魏纶展一边带着得体的微笑回复着这些老狐狸的对话，一边有技巧地透露出现在没有分食欧洲市场的意图，让这群已经快成精的老家伙放下心。 眼角的余光瞥向林凡晖，就见林凡晖手上端着一个蛋糕，正用叉子慢条细理地小口吃着，看见魏纶展看过来，还很友好地挥了挥叉子。 稍稍安下心，魏纶展转身和身旁的人攀谈起来，想要最快速地解决到这群麻烦的家伙。 林凡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倚在墙上，吃着刚才拿来的甜点，不时往魏纶展那个方向看一眼。 “噢，这不是‘新星’——林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蛋糕啊！” 林凡晖皱了皱眉，看向说话的方向，三个看上去像是二世祖的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林凡晖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但是都没有想出这三个人是谁。 林凡晖歪了歪头，叼着勺子，斜着眼看着对方，看来来者不善啊。 看到林凡晖并没有接话，而是用着一种很微妙、带着些微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其中一个打头头发是棕色的人明显被激怒了，愤然走了几步，“你不就是一个出来卖的，有什么好拽的？” 林凡晖将最后一口蛋糕吞下去，舔了舔叉子，心不在焉地说：“是啊，我是个卖的……”然后瞥了瞥那人，“你也不就是一个出来买的，对吧？” 那个棕色头发的人气的脸色涨红，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正想要上前，却被身后一个栗色头发的人扯住了，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稳住自己的气息，棕色头发嗤笑出声：“很火辣嘛，我喜欢。我看到你和那个叫魏纶展的中国人一起来的，我比他好太多了，你不如跟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林凡晖浅浅地抿了一口香槟，“我要你去死，你去吗？” “你这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棕色头发终于忍不住了，要不是看在这个男人长得不错，而且还是一个新星，带出去可以炫耀几番，自己才不会这么费心思地接近他。 “我告诉你，我是斯特里特家族下一届的家主，我只用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棕发男人走到林凡晖面前，指尖指着林凡晖的鼻尖恶声恶气地说。 林凡晖不悦地皱皱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姿势很不友善……等等！你刚刚说你是哪个家族的？” 看到林凡晖的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棕发男人得意地轻哼，“我说我是斯特里特家族下一届的家主，你最好……” “那么他们呢？”林凡晖突然打断棕发男人的话，指尖点过他身后的两个人。 虽然心有不悦，但是看到林凡晖脸上的认真，棕发男人还是接话道：“他们是莱克、福雷斯特家族的直系子弟，我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的，我们你都惹不起……” 却不知，此时林凡晖什么都听不进去，脸色变得惨白，双手紧握…… 之前在秀场后台听到的话在耳傍回鸣： “你知道吗？听说这次克里夫家族的人回来，就是那个有名的贵族。” “什么啊，我还听说艾露恩·卡特莱特会出席哦。” 也就是说，在这个舞会上克里夫家族和卡特莱特也会出席，这意味着什么？ 等等，再加上面前的三个，也就是克里夫家族卡特莱特、斯特里特、莱克和福雷斯特这五个家族的直系子弟出现在同一个舞会上面，这样的一个秀场舞会…… 冷静点，林凡晖，冷静点，可能这只是一个巧合，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恰巧他们同时出席而已，要知道这场的背后的主持者是美国的那家石油公司…… 冷汗从林凡晖的额角和鼻尖溢出，林凡晖却没有任何心思去注意，像是溺水的人急着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林凡晖着急地望着四周张望，发现就在自己来了之后，不少新来的人正在整个秀场走动…… 那个是上议院议员，最近在各大新闻上面都很活跃…… 那个是帕克尔家族的人…… 那个是这届下议院的议长…… 那个是在现在执政党中人任要职…… 那个是艾比哈特的直系子弟…… …… 林凡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快要炸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英国的贵族豪绅在这里，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舞会上面，这是为什么？！！ 不，不，不可能会是伊恩的父亲，一个美国石油商人也不会有这么厚的底蕴将这么多的英国贵族召集到一起。 那么……那会是谁，会是谁，谁有这样的实力？ 林凡晖的拳握紧，指骨发白，指尖深深陷入到肉中，冷静点，林凡晖，你是林凡晖，没关系，不会是他们，不会的，不会的。 林凡晖紧紧地闭上眼，身体却开始轻微地颤抖，离开，我要离开，不要再在这里了，心底像是有一头猛兽在疯狂地狂叫。 林凡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暂时稳下心神，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寻找到魏纶展的身影。 却被身后那个棕发男人搭住肩膀，“喂，我叫你回来，你没有听见……”声音却猛然止住。 林凡晖深深吸了一口气，剧烈地喘息着，鼻尖已经有汗水滴下来了，手却没有丝毫的颤抖，握住的叉子牢牢地抵在棕发男人的劲动脉处。 “滚开。”林凡晖从牙缝中挤出这个词。 棕发男人惊惧地看着林凡晖手中握住的叉子，“你……你、你不要激动。” 身后那两个想要上前的人，在看到林凡晖的眼神和握住叉子的手稍稍向前的趋势，被迫定立在原地。 林凡晖看着面前动也不敢动的人，根本不想和这群人多纠缠，他现在只想要离开，一分，不，一秒都不想呆在这里，心底的兽似乎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林凡晖眼底彻寒，正准备放下手的时候，却听见旁边有一个声音很轻微地叹道，“林少爷，这些家伙是让您不悦了吗？” 林凡晖身体僵硬地转头看去。 “凯米……？” 一身黑色礼服的凯米露出一抹严谨的微笑，右手抚胸，左手背后，一脸恭谨地向着林凡晖鞠躬行礼，“我是凯米，林少爷。” “请问，这几个人是让您不快了吗？”凯米微笑着对着林凡晖说道。 林凡晖僵硬地看着他，这样的礼仪，这样的语调，这样的服饰……心底像是有什么在慢慢地崩塌…… “看来是的呢，那么这些垃圾就处理掉吧！”凯米微笑着对着身后的人说道，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不……不是，等等！”林凡晖失声而出。 “林少爷？”凯米微笑着看着林凡晖，看着林凡晖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了解地笑了笑，“您的意思是这样做让他们太舒适了吗？我知道。” 说罢，就招手让几个周围的服务生走过来，正准备让他们将这三个人带走。 “不……不是！他们没有让我不快，放……放了他们。”林凡晖瞳孔剧烈扩张。 “可是……刚刚我明明看到了……”凯米有点犹豫地说道。 林凡晖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转头看着凯米，急剧地喘息，但是声音却如铁一样地说道：“这是命令！” 凯米的嘴角一点点地弯起，对着林凡晖慢慢地弯腰鞠躬道：“是的，林少爷。哦，不，德尔菲少爷……” 林凡晖紧紧握住拳，紧咬住的嘴角已经有血丝渗出。 身后终于回过神来的三个人，看着凯米，“喂！你是谁啊？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凯米转身对着三人一鞠躬，“很抱歉，我并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执事而已。” 那三人听到这话才注意到凯米身上所穿的衣服，那不是一件礼服，而是一件执事服，一件上面没有绣上家族徽章，但是所有上层贵族一看就能够知道这是那个家族。 “你是……你是那个家族的……是……” 凯米转过身，没有再理这三个人，直接鞠身对着林凡晖说道：“德尔菲少爷，伊恩少爷正在等着你……” “伊恩？”林凡晖声音嘶哑地开口道，恍惚间，终于反应过来，低低地嗤笑。 “是的，伊恩少爷在上面等您。”凯米依旧恭谨地回答。 林凡晖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那股烦躁与厌恶，手指抻了抻自己的袖口，面上恢复了那抹从容，将手中的叉子放到桌上，抬抬下颚，示意凯米带路。 林凡晖一步步地向楼梯上走，眼睛微眯，打量着四周，越往上戒备越严。 “德尔菲少爷，请您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您的，毕竟您是我们的少爷。”走在前面的凯米语气依旧十分恭敬的回答着。 林凡晖抿了抿唇，但是没有接下话。 再往走了两步，就到了整个大厅的二层，也就是一个向内的二层小型休息室，林凡晖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伊恩正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上，低眸，浅抿着红茶，转眸就看向了楼梯这处，看到林凡晖，浅浅地一笑：“你来了。” 林凡晖只是冷眼地看着他，“你藏得可真是深啊，我该叫你理查德森还是恩科肖特？”（伊恩之前和林凡晖见面用的是理查德森[Richardeson]的姓氏，而他本来的姓氏的是恩科肖特[Roncashird]，两个名字字母完全一致，只是排序不同） 伊恩嘴角浅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茶杯和茶托相碰，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偏头看向林凡晖，眼底融融，“我更希望你叫我弟弟，我的哥哥。” 林凡晖嗤笑出声，“哥哥，弟弟？别开玩笑了，你又是哪个分支的，即使我放弃了继承权还是不放心，想来了结掉我吗？” 伊恩站起身，走近林凡晖，就似没有看见林凡晖眼底的防备一样，伸手温柔地抚过林凡晖的脸颊，浅笑着说道：“哥哥，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你我彼此之间是这个世界上血缘最相近的人啊！” 林凡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地收缩，畏惧地退后一步，步履有点踉跄，声音嘶哑：“不，不，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们……不，绝对不可能……” 伊恩的笑依旧温柔，脚步向前，握住林凡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没有丝毫的迟疑，似乎这个动作之前做了无数次，“在现在的科技之下，没有什么不可能啊，哥哥……”声音压得极低，就似情人之间的呢喃。 林凡晖此时却像已经快要崩溃了一样，只会不断地摇头，用着极其细微地声音反驳着：“不，不，不可能……不……”如同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无力地、那般的脆弱…… 伊恩牵着林凡晖的手一步步地往着最前端走去，揽住林凡晖的肩，指着下面，柔柔地说道：“你看，哥哥，下面都是我为了哥哥叫来的人，虽然我觉得我只要哥哥就够了，但是这个世界还是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来作陪衬的……” 一声短暂的手机短信声将伊恩的话打断，伊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哥哥，那条讨厌的狗要来打扰我们了，嗯，不过没关系，……我们先把今天的事情做了吧，好吗？” 说完，也不等林凡晖的答案，直接对着站在身后的凯米点了点头。 凯米恭谨地对着伊恩鞠了鞠身，然后走到前方，先是示意奏乐队停止演奏，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了沉寂，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舞会的主人将要发言的预兆。 凯米看着下面，拍了拍手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来。然后，再次向着伊恩和旁边的林凡晖鞠躬，退回到伊恩身后一步半的位置。 伊恩看着下面的人，脸上如昔地挂着清冷的笑意，似乎刚刚对着林凡晖的温柔像是随着所有声音的消散而消失不见，极其淡漠地启唇： “今天，我将大家召集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我——伊恩·奥斯顿·恩科肖特很高兴地告诉大家，我的兄长——德尔菲·奥斯顿·恩科肖特的回归！” 76.逆袭 随着伊恩的话语在整个大厅回荡，下方骤然激起一片哗然。 “天啊，恩科肖特家，德尔菲，是那个孩子吗？” “那孩子在七岁的时候，恩科肖特家的家长不是对外宣称病逝了吗？” “这个伊恩不会就是那个……” “这个时候出来这样的申明，恩科肖特家是什么意思？” …… 看着下面聚合在一起探头探尾地低声交谈的人，伊恩厌恶地皱了皱眉，真是恶心，就像一群聚群的老鼠一样，“一群垃圾……”冷声斥道。 伊恩揽着林凡晖倒退回来一步，对着凯米说道：“准备走吧。” 凯米低声应是，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么，少爷，这个舞会……” 伊恩眼底划过一丝不耐，“这个舞会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伊恩的眼角划过那个自己正揽着的人，目光柔柔地停住，“本来，就只是为了迎接哥哥回来的舞会而已，免得有些不长眼睛的人触犯到了哥哥。”语罢，歪头，对着凯米说道：“对了，不要忘了，之前把惹哥哥不悦的那三个人处理掉……”声音冰冷，平淡，就似只是在阐述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 凯米恭谨地鞠躬，标准的九十度，“是的，少爷。” 伊恩转头对着林凡晖低声说道：“那么，哥哥，我们走吧……我想这一天好久了……”说完，微微侧头，鼻尖蹭了蹭林凡晖的脸颊。 而……林凡晖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就这么站着…… “办了这么大的一个舞会，主人先离开，这与贵族的礼仪不合吧。”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偏下方的地方传来，突兀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住。 魏纶展双手插在口袋里，举止悠闲而雅致，一步又一步地从楼梯处走了上来，软牛皮的鞋子和厚厚的羊毛地毯接触，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每一个看到魏纶展动作的人都觉得那一步步的举步声似乎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沉重而含有巨压。 虽然魏纶展是一步步地向上走，处在下方的位置，但是在上方看守的所有人却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似乎被什么压制住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即使他们手上都端着枪，而这个男人看上去只是如同上流人士一样穿着一身西服，似乎没有任何威胁。 魏纶展走上楼梯，站定，目光却一直盯在站在扶栏处的伊恩和林凡晖身上。在看到林凡晖的样子时，眼睛眯起，目光溢满肃杀的血气，冷冰冰的寒气似乎快化成实质了一样，将整个人笼罩。 林凡晖就那样站在那，低着头。大多源自上方水晶吊灯的灯光、垂下的额发，使他的眸眼被浓浓的阴影遮住，没有人看得清此时他的神色。嘴角平平地扯着，没有丝毫的弧度，之前被紧紧咬住的下唇上面渗出的血迹斑驳地凝固在惨白的唇上，鲜明的颜色对比，让人心惊。他就那样站着，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或者说，他的灵魂被抽出……根本无法触及……无奈的无谓，破碎的坚强…… 黑刀慢了一步，从楼梯走上来站在魏纶展的身后，他的脸上被溅上了几滴不知是属于谁的红色液体，黑刀走近魏纶展，低声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 “我还以为那几个老家伙能够多拖一点时间呢，没想到你的嗅觉这么灵敏，真是一条好狗，让我都舍不得就这么简单地就干掉你。”伊恩看着魏纶展，嘴角含着冷冷的笑，眼底通澈，没有丝毫的笑意。 魏纶展堪堪地将目光从林凡晖的身上移开，冰寒地落在伊恩的身上，吝啬地勾起些微的弧度，“这都得感谢现在科技的发达啊！”话语一顿，嘴上的弧度一点点地散开，透着些微残忍的意味，“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了解地比我更清楚，是吧，不然你根本不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是吗？” 伊恩原本从容的脸上一僵，稍过片刻，才掩饰过去，脸上的笑意却全然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纶展。 然后像是回忆到什么美好的东西，“没关系，只要有哥哥，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低低地呢喃出声，嘴角添上一抹暖暖的笑意，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假而漠然的微笑，是那种真正的、意蕴着美好的笑容。 说罢，手中揽着林凡晖的手紧了紧。 魏纶展之前唇边还微挑的弧度彻底被扯平了，眼底的黑濯淤积地更深，目光死死地盯着伊恩揽着林凡晖的指尖，似乎想要生生将它拧断。 “把你的脏手从凡晖身上放下。”声音冰冷，声调压得极低，却无比地清晰，似乎没有蕴含任何感情，却让人无法忽视。 伊恩看着魏纶展，嗤笑道：“你是不是弄错了，站在你面前的德尔菲·奥斯顿·恩科肖特，恩科肖特家族的顺位第一继承人，我的哥哥。你一个外人，让弟弟把手从他哥哥的身上拿开……” 就在伊恩的话语还尚未吐出的一瞬间，突变发生了。 魏纶展依着似乎超越人类肉眼所能及的速度，从口袋中将枪拔出，几乎连瞄准的时间都不需要，直接开枪射击，子弹朝着指定的目标射去，火石电闪间，子弹擦过伊恩揽住林凡晖的手指，射入到身后的栏杆之上，紧紧地嵌入其中。 伊恩吃痛，被迫放开了林凡晖。 这时，原本呆滞在原地的林凡晖却用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矫捷，冲向魏纶展，探出指尖和魏纶展伸过来的手，紧紧相握。魏纶展的手臂一用力，林凡晖被扯回魏纶展的身旁，魏纶展的手臂牢牢地搂住林凡晖的腰，手攒住林凡晖的指尖。 而就在魏纶展将枪拿出来的瞬间，其他的所有人也动了，黑刀飞身向前，击向最近的一个防备人员，一击硬硬地锤向他的腹部，然后打掉他手中的枪，飞快地拾起枪，向最快反应过来的两人瞄准。 而与此同时，在数个角落，几个藏在其中的人，似接到了某种信号一样，同瞬间从腰间抽出隐蔽地极好的枪，对着剩下的几个防备人员射击。 总共没有超过二十秒的时间，但是局势已经一边倒。 为了减少枪的重量，缩小体积，方便携带，所以魏纶展并没有用消声器，而在他射出第一颗子弹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了，所有人都很快地反应过来那是枪声。霎时间，尖叫声，叫护卫的声音，夺门而出的声音像是一瞬被点燃一样，在整个大厅的一楼轰炸开。 而与此相对的是二楼的死寂，对峙的双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下方的打扰。 魏纶展紧了紧手中那个冰凉的手掌，握枪的手似如钢铁一边练就的一样，纹丝不动，指向伊恩。 “我想在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凡晖对我的身份就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是不是外人，不是由你评判的。” 伊恩抿了抿唇，然后就似根本没有听见，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被子弹擦伤的手指，根本没有抬头，冷声说道：“凯米，不许拿枪对着哥哥。” 在魏纶展举枪射击的时候，比其他所有防备人员都要快地抽出枪瞄准魏纶展的凯米，听到伊恩的命令，手臂却没有立刻放下来，“少爷……” 舌头舔过受伤的地方，声音很低、却冰冷，强硬的意味让人无法驳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是的，少爷。”凯米将举枪的手放下，却并不将枪放回，而是单手垂在身侧紧握住。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地林凡晖开口说话了，“伊恩……” 原本含住伤处的伊恩，像是忘记了伤口的疼痛，立刻回答，声音带着一丝欣喜地说：“哥哥！我在，有什么要我做的？” 林凡晖慢慢地抬起头，眸底深邃不可见，看着伊恩，却什么都没有倒映进去，光线似乎被什么抗击，硬生生的被阻止在这双眸眼外。 “错的是你，我不会是德尔菲·奥斯顿·恩科肖特，我只是林凡晖，永远只会是林凡晖。” 说罢也不再看他，对着魏纶展说：“纶展，我想回去了。” 魏纶展在手中紧了紧林凡晖的手，对着身后的黑刀点了点头，然后收起手中的枪，带着林凡晖往门外走去。 得到信号，那几个伪装的人也将枪收回，从其他路线悄无声息地离开。 看着那两人慢慢离开的背影，伊恩站在横栏前没有动。 凯米站在身后，鞠身低声说道：“少爷，要不要……” “不。”伊恩眯了眯眼，“今晚哥哥累了。” 听出其中拒绝的意思，凯米鞠了个躬，退了回去。 看着那人渐渐从自己视线消失的背影，伊恩低声说：“哥哥……你说过……你只属于我的，这让我怎可能放得开……” 77.雨夜 魏纶展揽着林凡晖往停车处走去，说是半揽着，其实更像半扶半抱的姿势，林凡晖在走出大厅的时候就似整个人的力气在一瞬间被完全抽空了一样，瘫软在魏纶展的身上，完全依靠着魏纶展的力气往前挪。 魏纶展紧皱着眉，林凡晖脸色苍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有点急促，额角和鼻尖在不停地渗出汗，魏纶展伸手帮林凡晖拂过，指尖触及到是冰冷的汗水，眉颦得更紧了。 魏纶展俯身想要拦腰将林凡晖抱起，但是林凡晖一手撑在魏纶展的肩上，对着魏纶展摇了摇头，力道虽轻，但是坚决。此时外面的人虽然被魏纶展手下的人清得差不多了，但是不排除依旧会有记者躲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想要为明天的头版头条争一争，毕竟现在会场里面都是在整个英国数得上名号的人，对于新闻界，这个吸引力太大了，林凡晖冒不起这个险。 皱紧眉，魏纶展抬眸对视着林凡晖，看到那双黑色眼眸中的认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坚持，转身，半蹲在前，手臂扶住林凡晖无力的手掌，侧头看着林凡晖说道：“这样总行了吧，嗯？” 看着蹲在前面，静静等待着的魏纶展，林凡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动身趴在魏纶展的背上。 感觉到背上徒然增加的重量，魏纶展嘴角轻浅地勾起，手臂稳住背上的人，站起身。 林凡晖伸手环住魏纶展的颈，将脸埋入到魏纶展的颈项中，魏纶展可以觉察到林凡晖的呼吸，有点热，慢慢变得缓慢，但却依旧浊重。 魏纶展一步步地朝着前走去，两人都没有讲话，没有谈论刚刚发生的一切，但是每个人却相似有所感一样，很默契地都将搭在对方身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两人的心脏贴在一起，胸腔有节奏地起伏，似乎在这一刻，除了对方心脏的跳动声，什么都再感觉不到。 再有两步就走到了车门前，黑刀已经率先走了两步，恭敬地将车门打开，微弯着腰，等着魏纶展和林凡晖。 魏纶展却将脚步放缓，脸颊微侧，他的唇轻轻地落在林凡晖的额头上，轻声说道：“凡晖，或许我没有办法背负你身上的重担，但是我可以背起你……无论遇到什么，记住我这句话。” 魏纶展的声音放得极轻，在凌冽的夜风之下，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撕碎在风啸中，但是魏纶展知道林凡晖听见了。 林凡晖感觉到魏纶展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在胸中不断地回荡、起伏，震得与他后背静静相贴的胸腔阵阵发麻，似乎震动的不是胸腔而是那颗嵌在其中的心脏。 林凡晖紧了紧自己环住魏纶展的手臂，手心紧紧地抓住魏纶展胸前的衣襟，攒在手心里，即使指骨发白也不松手。 魏纶展眸眼垂下，脸颊蹭了蹭林凡晖的耳畔，就再次举步朝前走去。 …… 浓浓的黑云，看不见月和星，沉闷的气氛如同重压一样，淅沥的雨丝飘飘扬扬地下了下来，原本就寒湿的夜晚更加让人压抑。 黑色轿车在林凡晖所租的房子前停下，黑刀下车拿出雨伞，站在车门前，伸手拉开车门，将雨伞搭在车门上方，等待着。 魏纶展先下车，拿过黑刀手中的雨伞，站在一旁，看着林凡晖。 林凡晖动作缓慢地从车中出来，但是在双脚将要站起的时候，却无力地往地上跌去，魏纶展一惊，急忙伸手去扶，一手向前揽住林凡晖的腰，一手扶着林凡晖的手臂，手中的雨伞跌落在地，溅起小小的水花。 魏纶展皱紧眉，这次没有再听取林凡晖的意思，直接弯腰拦腰抱起林凡晖，黑刀在一旁撑伞。 打开门，魏纶展将林凡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回头对着黑刀抬抬下颚，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黑刀弯腰恭敬地鞠躬，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一声极其轻微的关门声在整个空荡的房间里回荡，魏纶展单膝跪地，从下往上看着林凡晖柔声说道：“凡晖，刚刚淋了点雨，先去洗澡好不好？” 林凡晖垂着头，没有说话。 魏纶展向前，隔着些微沾了点雨水的头发亲了亲林凡晖的额头，就起身，准备去浴室放水。 刚转身，还未往前走一步，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量扯住了。 魏纶展回头，自己的衣角被林凡晖紧紧攒在手心，“凡晖，怎么了？” 林凡晖抿紧了唇，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更紧，“纶展……” “嗯，我在，怎么了？” 林凡晖抬起头，双目直视着魏纶展，面无表情，“纶展，抱我。” 魏纶展皱紧眉，看着他，“凡晖，你在说什么？” 林凡晖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我说，抱我。” 魏纶展眉皱得更紧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凡晖看着他，“我知道……我想要你。”然后张开双手，眼神不避地直视，却无任何光泽。 魏纶展看着他，嘴角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伸出手，将那个浑身冰冷的人抱在怀里，含住他的唇，感觉舌尖在唇上舔过尝到一股血腥味。 怀中的人立刻疯狂地回应，回抱住，舌头疯搅，大力地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大雨滂沱，雷声震耳，闪电似乎要将整个天空撕裂，风不断地嘶啸着，拍打着。 在伦敦的一个小小公寓外，窗外强劲的风吹过，伴着几声惊雷，硕大的雨点如同倾盆一样砸下，夹杂着冬日的寒气打在玻璃上，声音似乎下一个雨点就会将整块玻璃击穿。 雨滴一层层地砸向迎面的窗，又一层层地淌下，却无人关注。 在房内的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晰，从门口直到正中心的床上凌乱地躺着几件皱巴巴的衣物。 床上的两人正在不断地纠缠，相交地唇吻，不断抚摸对方身体的手掌，交缠的四肢。 “纶展，进来……”林凡晖双手环住魏纶展的颈项，舌尖从对方的口腔中抽出，湿漉漉的舌向下舔过，然后牙齿轻轻咬住魏纶展的下巴，声音有点含糊而嘶哑地说道。 魏纶展抿唇，吞了吞口水，紧闭住眼睛，再次睁开，在欲望张狂的黑邃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唇落在林凡晖的眸上，哑着声音说道：“不行……嗯……你还没有扩张好……” 林凡晖听到这话，不悦地皱眉，低头舔过他的颈项，含住滑动的喉结，舌尖在上面不停地绕过，下身环住魏纶展的腰，暧昧地轻蹭。 魏纶展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在林凡晖的锁骨上面重重吮下，抽出已经出入自如的两个手指，往里面塞入三个手指。 林凡晖闷哼了一声，魏纶展低头舔着林凡晖的耳根，不停地舔舐着，重重地吸吮，流下几个吻痕。 终于当四个手指都出入自如的时候，魏纶展粗重地喘息着，吻咬着林凡晖的背部，双手紧紧箍着林凡晖的腰身，缓慢地进入。 林凡晖咬唇哼出一声，低哑，沉闷。 湿润而火热的内壁紧紧将自己的裹住，魏纶展重重地呼气，慢慢地抽插着，等待着两人的适应，紧憋着的情欲让他整个身体似乎快要爆开了，他的身上、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些微一点点地顺着他皮肤的肌理滑下来，不断抽插的动作，使不少汗珠坠落在林凡晖的身上，身下人就轻微颤抖。 等到进出开始顺畅，魏纶展低低吼出一声，狂乱地加快腰间的耸动，双手紧握着林凡晖的腰间，伏低身子，上身紧贴着林凡晖的，紧密不可分，林凡晖紧咬着唇，但是色情的呻吟声还是浅浅地从他的唇中逸出。 魏纶展手臂用力，将林凡晖翻过，正面对着自己，魏纶展低下身去，用舌头挑开林凡晖的唇，用力吻住，一阵狂乱的舌吻让两个人的呼吸更加混乱。 魏纶展将身下人的唇放开，在他的脖颈处舔吻，嘶哑地说，“凡晖……不要咬自己的唇……嗯？……要咬……咬我……” 林凡晖低低地哼出声，双手抱住魏纶展的后背，却因为滑腻腻地汗水，不着力，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力气，在魏纶展的后背划出几道红色的指痕。 被痛觉刺激地更加疯狂，似乎大脑已经休克了，魏纶展下身的动作更加狂乱。 “啊——”林凡晖叫出声，重浊的呼吸打到魏纶展的肩上。 “纶展……” “纶展……快点……快点……” “凡晖……嗯……我在……我在……” “纶展……用力……我要……我要你……” “纶展……” 交缠的肢体，暧昧的喘息，粘腻的肌肤，喉底的呻吟，交织着窗外的雨声，无法停止。 魏纶展抱着已经累得睡着的林凡晖从浴室间走出来，轻柔地将他放在已将换好床单的床上。 俯身将被子盖好，林凡晖卷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眉头微颦。 魏纶展看到林凡晖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抬手拂过林凡晖的眉心，“只有累极才睡得着吗？” 外面的雨声依旧…… 78. 当魏纶展出门准备好早点再回来的时候，走进房间就看见林凡晖已经起来了，慵懒地半倚在床头，有点乱的头发搭在林凡晖的额前，让魏纶展看不清此时林凡晖的表情。 听到开门声，林凡晖抬头看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眸眼划过就再次垂下。魏纶展将手中的袋子放好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身走到林凡晖的身旁，柔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凡晖抬眸看着魏纶展，伸出右手揽住了魏纶展的颈项，指尖在魏纶展的后侧相贴摩擦了一下，然后手掌用力，将魏纶展的头向下压，魏纶展顺着力道低头，林凡晖一个轻吻落在魏纶展的嘴角，贴着他的唇说道：“还好，就是有点饿了。” 魏纶展浅笑勾唇，“嗯，我给你带回了点粥，现在你吃这个比较好。” 林凡晖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手机丢在了床上，起身往桌子走去。魏纶展转眸瞥了一眼手机，是今天的娱乐版块。 魏纶展走在林凡晖身旁，看着林凡晖慢悠悠地吃着粥。 直到林凡晖吃得差不多了，魏纶展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想你也注意到了，今天所有的娱乐头条都没有关于昨天舞会上面的任何消息……” 听到这话，林凡晖的身体立刻就有点僵硬了，一直都将视线落在林凡晖身上的魏纶展自然也是注意到这点，但是魏纶展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开口，静静地等着。 过了半响，林凡晖的身体才稍稍放松，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中所剩不多的粥，“嗯，我知道，我刚刚看到了……” 听到林凡晖开口，魏纶展紧绷的神经才缓和，魏纶展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继续用着那种平缓的语气说道：“我不认为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媒体会不知情，那么……” 林凡晖用着一种淡漠的语气接道：“那么也就是有人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了，是……”林凡晖闭了闭眼，然后用着一个很复杂不清的语气将那个名字说出口，“伊恩。” “嗯。”魏纶展右手的指尖有规律地在桌面上轻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林凡晖的表情，垂眸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这是英国本地，在这里以恩科肖特家族的势力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但是我有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林凡晖在那个姓氏被提出来的时候，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双手牢牢紧握，指骨发白，右手手中的筷子像是被紧紧地嵌在自己的手心中。 魏纶展半阖着眼睑，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不带任何情绪，不会有任何反应。 林凡晖握紧拳，紧咬住唇，过了许久才晃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手松开，声音干涩地说：“我不知道，他不可能是我的亲弟弟……”林凡晖的脸色苍白，浊重地呼吸着，似乎这样就可以获得多一点的力量，“那一天……我……我亲眼看见……”像是想起了什么，林凡晖的瞳孔猛然紧缩，嘴唇泛白，开始双手抱头，弯下身，抗拒地反对着，“不要……不要啊……不……” 魏纶展紧皱着眉头，起身，疾步跨走到林凡晖的面前，双手把林凡晖的手腕紧紧扣住，将林凡晖疯狂抱头拒绝的动作封锁住，“凡晖！看着我！现在不是那个时候，我在这里！！我在！” 林凡晖被迫半囚禁在魏纶展的怀里，呆呆看着那双深邃的眸眼，自己完全的倒映在其中，发散的眼神才开始慢慢聚焦，“纶展？” 魏纶展定定地盯着他说：“嗯，是我，我在。” 林凡晖像是已经虚脱了一样，跌陷在魏纶展的怀里，“纶展……纶展……纶展……” 魏纶展伸手揽住林凡晖的身子，手心都是冰凉的汗水，已经透过了林凡晖身上穿的衬衣，魏纶展的眉皱得更紧了，抱起林凡晖往浴室里走去，每当林凡晖叫起自己一次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地柔声回答：“嗯，我在。” 当林凡晖坐在温暖的水中时，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转头对着魏纶展说道：“纶展……” “嗯，我在。”魏纶展俯身在林凡晖的眉心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当林凡晖的身体开始回到正常温度的时候，魏纶展才把他从浴池里抱出来。 魏纶展手里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正坐在自己身前的林凡晖擦着头发，林凡晖有点无力地半倚在魏纶展的胸口，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纶展……” “嗯？” “在那天……我……”察觉到林凡晖身体的轻颤，但是魏纶展依旧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动作不变地擦着林凡晖的头发，“我看见我父母死了……所……所以不可能会有弟弟……” 听到林凡晖发出那种类似小动物般的呜咽声，魏纶展眸中溢满了心疼，但是却依旧没有动。 “我确实是……是恩科肖特家族的直系子弟……或许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我真的……” 魏纶展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毛巾，抱住林凡晖，转头亲了亲他的耳畔，“好了，已经够了。” 林凡晖蜷缩起来，努力将自己更多地缩近魏纶展的怀里，似乎这样就可以汲取更多的温暖，更加安全。 魏纶展紧紧地抱住林凡晖，直到林凡晖的身体不再颤抖，情绪平稳下来，才拿过放在桌子上面的一份文件，这是昨天魏纶展让黑刀整理出来的资料，今天早上才交给他。 林凡晖疑惑地看来魏纶展一眼，接过递来的资料，开始翻看，当看完了一页的时候，“这……！”翻阅下面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以一种近似于急切的速度浏览着后面。 当林凡晖不敢相信地想要再看第二遍的时候，魏纶展伸出手温柔但是却坚定地将林凡晖手中的资料压了下去。 “凡晖，或许这有点难理解，但是伊恩或许真的是你的弟弟……” “这……这怎么可能？”林凡晖紧皱着眉，不敢相信。 魏纶展将林凡晖紧握的拳头一根根地扒开，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十指交握。“你的父母是不在了，但是好像恩科肖特的家主，也就是你的外公，之前已经保存过你妈妈莉莉·西尔弗德尤·恩科肖特的卵子，所以在之后，人工受精，将其植入到一个女人的体内，然后伊恩就出生了。”魏纶展用着极清淡的语气说着。 “他……他怎么可以？”林凡晖有点混乱地说，“不……不，这很像他会做的事情。”嗤笑一声，“为了后裔，他什么做不出来。……不过……他竟然真的是我的弟弟……”林凡晖神色复杂地自语。 魏纶展抱住林凡晖的力量加大了几分，“但是让我很疑惑的是，对比将你的信息瞒得那么紧，关于伊恩的消息却不是那么上心似的感觉，在英国上层的这个圈子里面，对于伊恩的出生似乎都有点了解，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说着，林凡晖的眉头蹙得更紧，“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伊恩会那么做……” 魏纶展也对此也只有沉默。 不一会袁铭来了，因为昨天袁铭没有参加舞会，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自然地，林凡晖和魏纶展也没有提。 在旁边听着袁铭汇报着今后几天的行程，魏纶展突然说了一句：“凡晖，你想要解决到这件事情吗？” 林凡晖听到这话，抿住了唇，低眸想了一会才说道：“不，我很清楚，我是林凡晖，也只是林凡晖。” 魏纶展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了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就直接让袁铭将林凡晖在英国的活动最大程度地缩减，只剩下一些必须要参加活动，其中几个就是商量电影的事情。 虽然袁铭不解，他认为现在是林凡晖发展的最佳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凡晖和魏纶展都赞成缩减行程，但是看到他们俩人眼中的严肃和认真，知道或许这件事后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他也明白地闭嘴没有开口问，以着自己的专业素养最快速地将日程改好。 魏纶展看着这几项事务，微颦着眉。 林凡晖手中拿着同样的一份日程表，低垂着头，睫毛轻颤，许久都没有说话。 袁铭看着两人，轻咳了一声，“这已经缩减到最短的了，而且是将凡晖的演员身份放在首位的。” 林凡晖叹了一口气，“纶展，我是一个演员。”林凡晖定定地看着魏纶展，眼神中有着许多的挣扎，但是依稀之间似乎又有那么一点永远不变的光亮。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这几天我会呆在伦敦，然后和你一起回国。” 林凡晖挑着眉看着魏纶展，“你坚持？” 魏纶展将手中日程表放到一边对着林凡晖浅笑，“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林凡晖心底一暖，脸上终于带上一点笑意。 …… 在后来的几天里，魏纶展一直都陪着林凡晖，无论是任何会谈和项目都会同进同出。 林凡晖知道魏纶展很忙，毕竟他是魏家的家主，他后面是一整个派系的供需，他的每一分钟都极其可贵，甚至当林凡晖在工作间隙时经常发现魏纶展手上拿着电话，不停地下达着各种指示，但是和林凡晖共处的时候，魏纶展却总是一副闲适的姿态，似乎无事可做。 林凡晖从来没有问过魏纶展是不是很忙，只是会在暗地里将自己的工作档期排得紧密一点，缩短时间，也增加魏纶展一人独处的时间。 “今天的工作完结，明天可以回国了。”坐在车里，袁铭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对着林凡晖说道。 林凡晖看着袁铭，发自内心地说：“真的很谢谢你，袁哥。”这几天，袁铭也陪着自己一起拼命，而且排档期这种事情虽然只是往前排了一个半天的时间，但是其中的难度依旧是巨大的，林凡晖无法想象袁铭在背后花费了多少口舌与精力。 袁铭摆了摆手，“没事，我也想早点回国，英国的食物我吃得快吐了。” 林凡晖轻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魏纶展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面的号码显示是黑刀，他已经嘱咐过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这几天就不要给自己打电话，黑刀的品性自己很清楚，必定会严格执行自己的命令，那么现在这种情况或许发生了什么他摆不平，必须要自己出面的事。 魏纶展接通电话，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当黑刀在那边讲完的时候，魏纶展的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凡晖轻声询问。 魏纶展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并不避讳地说，“嗯，在大西洋的一条航线出了点问题。” 林凡晖挑了挑眉，伸手点了点魏纶展的眉心，“看来不只是一点问题。” 魏纶展没有反驳。 林凡晖微微歪着头，看着魏纶展说道：“你先去处理事情吧，今天的工作已经完结了，我和袁铭只是回去而已，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魏纶展摇了摇头，“不，我先看着你回家。” 过了一会，车子就开到了房子门口，魏纶展站在车旁，一手撑在车门上，侧身站着，一直到目视着林凡晖和袁铭打开大门，进了房子，才上车离开。 “啊，好累，终于可以回国了，我回去的第一件事情绝对就是去大吃一顿，英国菜实在是太糟心了。”袁铭跟在林凡晖的背后絮絮叨叨地抱怨，却被前面突然停住的林凡晖撞到。 袁铭摸了摸鼻子，疑惑地说，“凡晖，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越过林凡晖的肩膀看到客厅的情况。 原本以为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似的人物就站在几步开外，而在这个房子里，这样的人还不少。 但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还是正位于客厅正中间，慵懒但是姿势绝对优雅的人身上，他一手端着一杯红茶，细细地品着，浅浅地抿了一口，似乎是很满意茶的味道，眯了眯眼。 他身上穿着得体而精致的礼服，似乎是马上要参加一场自己极其重视的晚宴。 他的衣着再加上他的面容，让人毫不怀疑他的贵族绅士身份。 注意到门口的动静，那人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前的人，他的脸上原本贵族式淡漠而疏远的微笑转变为更加真诚的笑意。 他微微抬手，手中的杯子立刻就被站在身后的执事弯腰恭敬地接过。 他站起身，对着林凡晖行了一个标准的邀请礼，“哥哥，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够和你共进晚餐？” 林凡晖的身体僵硬，看着那人，不自觉地念出他的名字，“伊恩……” 79.被劫 林凡晖不自觉地握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自己胸中的那股浊气强压了下去。然后他把握拳的双手插进口袋里，才抬眸看向伊恩：“你想干什么？” 伊恩微微歪头，似乎有点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回答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哥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吃一顿晚饭而已，当然如果哥哥能够答应我和我生活在一起的话，我会更开心。” 林凡晖紧咬住唇，眼却眨也不眨地看着伊恩：“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只会是林凡晖。” 察觉到林凡晖望向自己的复杂眼神，伊恩弯起的嘴角渐渐扯平，脸上的笑意褪去，“魏纶展已经跟你说了我的出身对吗？” 林凡晖侧眸，躲开伊恩灼灼的眼神，看向别处，但是依旧轻轻地点了点头。 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凡晖的伊恩看到林凡晖这幅样子，面容僵硬的抽动了一下，像是硬硬挤出了一点微笑，急急向前走了两步，注视着林凡晖，“那哥哥……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你不会的，对不对？” 语气很低微，林凡晖从来没有设想过伊恩这样骄傲的人，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语气同别人讲话，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 林凡晖忍不住将移开的眼眸侧望过去，伊恩就那样看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地依赖、信任与狂热，让一直孤身一人长大的林凡晖心底微微地颤抖，一抹不明的心痛溢上心间。 林凡晖发现自己无法将视线从这个弟弟的身上移开，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口：“你是我的弟弟，这一点不会变，但是……”声音干涩无比，似乎鳞片从铁板上划过，但是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到了相距不远的伊恩耳中。 伊恩的眼中溢满狂喜，就像在沙漠中濒死之人发现距离不远处就有绿洲一样，那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似乎害怕把这最后的希望惊扰到了，他仔细地观察着林凡晖的表情，一点点地向前，最后指尖颤抖着触及到林凡晖的衣角。 在这一瞬间，像是腿上的力气被全部抽出了一样，伊恩双腿跌跪在林凡晖的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林凡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林凡晖的腰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算他们都那样看待我，可是你不会，你是我哥哥，我唯一的亲人，你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哥哥……哥哥……” 林凡晖一脸复杂地听着伊恩模糊不清的低语，但是没有把他推开，而是僵硬地任由着伊恩抱住自己，过了许久，有点犹豫，指尖颤抖地抬起手，摸了摸伊恩的头，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腰间的力量加紧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林凡晖拍了拍伊恩的肩，示意他松开自己，伊恩抱着蹭了蹭，然后听话地松开了。 林凡晖的心绪稍稍平稳，看着伊恩说道：“伊恩，虽然你是我的弟弟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很抱歉我早已经放弃了恩科肖特的身份，我永远不可能回到那个家族中去。” 伊恩有点着急，“哥哥，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老家伙，是不是你看他不顺眼，没关系，家族的实权已经完全由我掌握了，那我一会就让人去把他杀掉，好不好？” 林凡晖听到这话，紧皱住眉看着伊恩，不悦地斥道：“伊恩，他怎么说也是你外公，你的亲人，你怎么能够这么说！” 伊恩看林凡晖生气了，也不敢再说这样的话，只是皱眉小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承认那个人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只有你，哥哥。” 林凡晖有点复杂地看着伊恩，轻颦着眉，轻声地说道：“伊恩，我明天就要回去中国了，我不能够和你走，以后我们之间还有相见的时候。” 伊恩神情有点困惑，似乎根本不解林凡晖这话的意思：“那……哥哥，你这意思是不是要把我又一个人丢在一边？”说道最后，伊恩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尖锐。 “不，不是，我只是要回去中国，那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林凡晖摇了摇头。 伊恩却像是完全不懂话中的意思，轻微摇着头，死死地盯着林凡晖，似乎这样林凡晖就不会走掉，“不，不，哥哥，你这就是要离开我了，是不是为了那个魏纶展，他有什么好的，嗯？我只是让他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他就抛下你不管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哥哥，和我在一起吧，我不会像他那样，只要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来陪我，我可以把恩科肖特送给你，哥哥，只要你不离开我，好不好？”声音带上了几分乞求。 看着伊恩这幅样子，林凡晖艰难地移开自己的视线，掩饰自己心底的动摇，他是在孤儿院中长大的，知道那种对至亲血脉的渴望，那种无法抑制的不安全感，源自心底的颤抖和恐惧，想到伊恩的出身，以及刚才伊恩的话，恐怕他过得比自己还要痛苦十倍百倍，虽然他是恩科肖特家的少爷，但是相对的，所有人的白眼，不屑，与所有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已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恐惧和孤独也是在成倍地增加，但是……林凡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底有了一丝坚韧，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他林凡晖也不会是伊恩的救世主，此时的心软只会增加未来两人的痛苦。 林凡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地看着伊恩，“我早该想到，恩科肖特之前号称大西洋的海上霸主，在那里做一点小动作，真是无比简单。” 林凡晖不着痕迹地侧身看向袁铭，发现他有点茫然地看着现在发生的事情，在和林凡晖的眼神碰撞时，才恍然回神，眨了眨眼睛，一手伸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那里放着自己和林凡晖的手机。 “哥哥，你也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为什么我们不生活在一起呢？”伊恩专注地看着林凡晖，丝毫没有注意到被林凡晖刻意挡在身后的袁铭的动作。 林凡晖看着伊恩垂眸笑道：“当然，我也是很希望能够和你住在一起，你现在饿不饿，我们就不要出去吃了，我去做一点吃的给你，好不好？” 伊恩惊喜地瞪大眼睛，“哥……哥哥，你这是答应我了吗？” 林凡晖脸上带着微笑，对于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凯米走上前一步，低声在伊恩的耳边说了几句，林凡晖的额角预感不善地轻微抽动几下，回眸看到袁铭对着自己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果然，听完凯米的话，伊恩的眉角轻颦，然后对着林凡晖轻轻笑道：“哥哥，我还不饿，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以后住的地方，好不好？” 林凡晖皱眉倒退了一步，“可是我有点饿了，我们现在这里吃了，再去怎么样？”想来，是袁铭已经把电话打过去了，所以魏纶展已经察觉了，在往回赶，只要再撑过一会，就好了。 就在这时，伊恩对着林凡晖温柔中却带点诡异地一笑，“哥哥，我不会放开你的，绝对不会。” 就看见伊恩从凯米手中接过枪，速度极快地直接一枪射中了林凡晖的手臂，林凡晖张开的嘴，还没有说出话，就脱力地倒下。 伊恩一个箭步向前，小心翼翼地抱起林凡晖，似乎现在在自己怀中的是绝世的珍宝，是自己信仰的神袛。 “没事的，哥哥，这只是催眠剂而已，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影响的，睡一会吧，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伊恩温柔地在林凡晖的眉间轻轻地一吻，在最初的时候，一切就注定我们就只有彼此，而现在我只是想要用我的手拥抱住你，哥哥。 林凡晖看着伊恩含有脉脉温情的眼，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在药剂的影响下，闭上了眼睛。 “少爷，魏纶展的人已经到了，请问……？”凯米鞠躬请示道。 伊恩的眼一直落在自己怀中的这个人的身上，语气淡淡地说道：“干掉。”平淡地没有任何波澜，却有一种让人无可反驳的威压。 “是。”凯米弯腰应道。 经过僵立着的袁铭身旁的时候，伊恩轻声说道，似乎怕打扰到自己怀中的人，“这个人把他击晕就够了，杀了他的话，哥哥会伤心的。” 说完就走出门，对于其他没有一丝兴趣。 …… 魏纶展坐在房间正中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枪，经过改装，威力极大的黑色手枪，此时却像一个无害的玩具一样，在他的指尖翻飞。 黑刀将一个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双腿已经被废了的黑衣男子押跪在魏纶展的面前。 魏纶展似乎没有看见一样，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枪，听着黑刀的汇报，“少主，之前布置在这里的人都已经被干掉了，后来赶来的人也所剩无几，但是拖着对方到了我们第二批人赶来，两队人马合力干掉剩下的人，活捉了这个人。” 魏纶展把玩着手枪的手稍顿，转眸看向正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没有丝毫明显的怒意也没有不悦，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似乎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死人。 黑刀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他从来没有见过魏纶展这幅样子，从赶来之后只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时候，魏纶展就是这样的表情，在听到属下报告说没有发现林凡晖的痕迹的时候，除了把玩手枪的动作猛然顿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却寡淡地让人心惊，这样的不着痕迹比情绪的外露更加让人恐惧。 魏纶展慵懒地倚在沙发上，吩咐道：“好好照顾袁铭，当他醒来的时候，问清之前发生的事情。” “是。”黑刀点头应道。 “这个人，你们审讯过了没有？”魏纶展轻声问道。 黑刀有点尴尬地说：“是的，我们已经审讯过了，但是用尽了方法，他都不张口。” “这样啊。”魏纶展平静地说。 然后直接手中举起枪，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扣动扳机，“砰砰砰砰砰——”几乎没有停息地射击着，但是每一枪都是射向不致命的地方，听着趴在地上发出惨叫的人，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直到枪中一发弹夹被打光，魏纶展才停手，轻描淡写地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被溅到血滴的手指，然后把手帕丢到地上，无视地上那个蠕动的肉体，大跨步走过去，“把这里清理一下。”依旧平缓的语调。 “是的，少爷。”黑刀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把视线放到地上那个东西上，躬身应道。 跟了魏纶展这么久的黑刀知道，恐怕这次自家少主是要动真格了。 80.共处 林凡晖颦了颦眉，然后睁开了眼睛，低血糖导致他现在很不清醒，他不悦地将眉皱得更紧了，等到意识渐渐回笼，林凡晖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懊恼地摇了摇头，果然是估计错误了吗，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要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人紧紧揽着，一个人清浅的呼吸打在自己的颈项，林凡晖扭头一看，就看见了伊恩正沉沉地睡在自己的身旁，手环住自己的腰，将脸尽量蹭在自己的颈项里，却因为刚刚自己起身的动作滑了下去，下面的腿却不自觉地蜷缩着，他就以着这样极其扭曲的睡姿睡着。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刻意压低的低语在旁边响起：“德尔菲少爷，如果可以，在下希望您能够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好吗？伊恩少爷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林凡晖扭头就看见凯米正笔直地站在那里，朝着自己恭谨地鞠了一躬。 林凡晖神色复杂地看着伊恩，声音极低地问道：“他一直都睡不好吗？” 凯米弯腰应是。 注视着伊恩微蹙起的眉，林凡晖不自觉地抬起手轻抚，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凡晖的温度，伊恩抿了抿唇，缓缓放开紧锁的眉，林凡晖失笑，还是个孩子啊！ “你……一直是伊恩的执事？”林凡晖依旧低头看着伊恩，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凯米说道。 即使林凡晖看不见自己，凯米依旧鞠了一躬，弯腰说道：“是的。” “他是不是……是不是过得很不好？”声音没有明显的变化，除了那一点极其微弱的颤抖。 “是的。”顿了一下，凯米才继续说道，“所以，希望您可以多陪陪伊恩少爷。” “是吗？”轻叹了一声，扭头看向凯米，“那么你呢？” 似乎是不知道林凡晖这句话指的是哪一方面，亦或者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凯米嘴唇蠕动了好几下，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最后避开林凡晖的目光，低头沉声回复：“我只是一名执事。” “这样啊？”轻描淡写的语气，林凡晖挑了挑眉，然后就将头转了回去，似乎刚才只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凯米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就在他们的谈话结束的时候，身边一声浅浅的轻呻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伊恩皱着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抱着林凡晖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几分力气。 林凡晖看着那双蔚蓝色的天空一点点地在自己的面前打开，心底那份怜惜不由加重一分，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声音放柔说道：“你醒了？” 伊恩眨了眨眼睛，看到那个正浅笑看着自己的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碰到林凡晖的颊，“哥哥？” “嗯，是我。” 伊恩看着林凡晖，着迷地说：“哥哥，你知道吗？我想这一天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林凡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把心底的那份情绪压了下去，捉住伊恩的手说道：“我有点饿了呢，你饿不饿？” 伊恩才像是幡然醒悟了一样，如同做错事而内疚的孩子，“抱歉，哥哥，我没有注意到，凯米，你快点去准备。” 林凡晖手肘撑起上半身，扭头看了看四周，这个房间里面的摆设和布置，很熟悉。 林凡晖手臂依旧有点脱力地晃了晃，不得不倚在床头打量着周围，林凡晖皱了皱眉，果然这里面的许多摆设和设计和他在B市那套房间里面的一模一样，设想如果不是这间房比那套房面积大得多的话，估计就是完全一样的了。 注意到林凡晖在打量四周，伊恩蹭了过来，“哥哥，喜欢吗？”像是等着表扬的小狗。 林凡晖抿了抿唇，没有讲话，在B市中的许多摆设都是自己在路边闲逛的时候随手买的，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哪里还有卖的，但是…… 林凡晖笑着回答：“嗯，谢谢，很喜欢。” 伊恩听到这话，立刻就笑开了，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全世界。 …… 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里面传出来，林凡晖站在淋浴器下面，闭着眼睛任由热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几天，伊恩可以说是和自己同吃同睡，毫不离身，而且一脸满足，每一顿饭都是自己喜欢的中餐，影视厅里面放满了各种类型的电影，他在里面找电影的时候，曾经找到过自己的电影，上面精心用着薄膜包裹着，明显看得出主人的珍视。 对于自己的一切要求，伊恩都会第一时间办到，除了外出。无论林凡晖是直接还是间接地提出想要出门看看的要求都会被各样的理由驳回。 林凡晖伸手将自己的额发抚向脑后，睁开眼，眸色渐渐变得沉濯，一手将淋浴器关上，抽出旁边的浴巾。 林凡晖穿着浴衣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一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一出来，就看见了伊恩正坐在沙发上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林凡晖走近，才看清伊恩正在用着一把小刀削着桃子，旁边已经放着一个削好的……如果那可以称为削好了的话。看到林凡晖坐到了旁边的位子上，伊恩笑着将自己放在旁边的那个桃子递给林凡晖。 林凡晖接过，看着这个有的地方被削得已经快要看见核的桃子，轻轻地咬了一口，他只不过是昨天晚上和伊恩聊天的时候说起到自己之前在孤儿院里面爬树掏桃子的事情。今天就看到了现在这个季节绝对不会出现的桃子。 酸酸甜甜的，很可口。 坐在旁边看着伊恩几次差一点削到自己的手指，林凡晖将自己吃完的核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接过伊恩手里桃子和小刀，慢条斯理地削了起来，一边削，一边讲着技巧。 讲着讲着，突然伊恩笑出了声，林凡晖疑惑地看了过去，“怎么了？” 伊恩看着林凡晖，一脸的笑意，“只是觉得现在很幸福，我想把这一刻永远的持续下去。” 林凡晖手中的动作一顿，停了片刻才继续下去。 “伊恩，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的？”林凡晖淡淡地说出口。 伊恩托着腮看着林凡晖手中的动作，林凡晖修长的手指握着小刀，灵活地将桃子薄薄的皮一点点地削下来，明明很平常的动作，却让自己看得着迷。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有一个哥哥了。” “你知道？”林凡晖的动作放缓。 “嗯，以前我在主宅里住，曾经看见那个老家伙经常对着一幅等身油画看了一下午，再听到一些仆人的话，就知道了。”虽然之后那几个仆人自己再也没有看到过，但是这个不能告诉哥哥，伊恩温柔地笑了笑，哥哥那么善良，告诉哥哥，会让哥哥伤心，哥哥是自己，才不需要为这样的垃圾费心思，一点都不行。 林凡晖低着头认真地削着桃子，没有讲话。 “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在意。”伊恩遗憾地叹息，如果早点在意的话，或许就能够早点看到哥哥了吧。 “那你……”林凡晖不解地轻问，只是依旧没有抬眸。 伊恩痴迷地透过林凡晖还有点湿润的头发希望寻觅到那双眸，“嗯，以前觉得就算有个哥哥也无所谓，反正结果都会是一样的，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那天我看到哥哥，也只是意外而已，当时我只是想要找到一个能够配得上‘黑夜’的人，之后当哥哥第一次到我家的时候，看到你对于恩科肖特的新闻反应不一样，我才觉得有点疑惑，但是我还是没有想到会是哥哥，直到那天哥哥的脚受伤了但还是坚持来我家的时候，哥哥的经纪人没有注意，他是用哥哥在中国的电话打给我电话的，通过这个电话号码一点点往下查，直到哥哥到达之前，我才接到凯米的报告。那个老家伙把关于你的消息真是藏得很深，如果凯米不是用着同样的系统，经过专门的解锁训练，恐怕还查不出来。” 伊恩歪头笑了笑，似乎忆及到什么美妙的回忆，眼中带上一分狂热，“你相信吗，哥哥，当我知道你是我哥哥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惊讶，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是啊，这不是上帝的指引吗，他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只有血缘的联系才是最可靠的，我们的相遇是注定的。然后在那场秀结束的时候，哥哥告诉我，哥哥是只属于我的夜时，我就知道了，上帝不是不爱我，而是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此刻，我的哥哥。我那个时候真的好庆幸我的出生，我觉得之前无数次想死的冲动真是好傻，我只要哥哥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只是蝼蚁而已，不值一提。” 林凡晖没有讲话，只是削桃子的动作更慢了。 “对了，哥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伊恩开心地笑着，“那个魏纶展回中国去了，他已经放弃你一个人回去了哦。” 林凡晖的手一抖，原本连成一条线的桃子皮断开了，林凡晖俯身将掉到地上的桃子皮捡了起来，丢到了垃圾桶。 “啊，哥哥，你流血了。”伊恩惊讶地将林凡晖被小刀划开的食指放到了嘴里，吮吸着，眯了眯眼。 “哥哥，我不过是下命令找人去谈判，如果他不放弃哥哥的话，那么他在大西洋的所有航线都将崩溃，结果他妥协了。”伊恩嘴里含着手指，声音有点含糊地说道。 林凡晖的眼神有点涣散地咬紧了唇，唇角有点血丝溢了出来，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伊恩之后说的话。 伊恩皱着眉看着林凡晖，过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渐渐松开，看林凡晖的食指已经不再流血了，就轻轻探身，伸出舌头舔着林凡晖的唇角，一点点地将溢出的血卷到自己的嘴里，似乎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陶醉地眯着眼。 过了好久，林凡晖的唇角稍稍发红，伊恩才退了回去，“哥哥，要不要我们先休息？” 听到伊恩的话，林凡晖恍惚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伊恩，“啊，嗯，我是有点累了啊，我要休息。”然后似乎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上一样，踉踉跄跄地往床的方向走去。 伊恩跟在林凡晖的身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哥哥的所有都是我的，即使只是一滴血也是我的，所有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81.设计 林凡晖病了，病得很突然。 在昨天伊恩告知林凡晖，魏纶展已经抛下他一人归国之后，林凡晖就上床睡觉了，一切还很正常，但是到半夜的时候，伊恩被怀中人发出低低的呻吟惊醒，连忙起身查看。 伊恩的身上胡乱地披着一件晨衣，焦急地坐在床边，等待着医生下结论。 医生将器械收起来，向着伊恩一鞠躬，“不用担心，伊恩少爷，德尔菲少爷应当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突发性的感冒而已。” 伊恩心疼地看着林凡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那明显比平常看上去不正常的酡红色脸颊，似乎是怕惊动某人，声音压低命令道，“那你赶快开点药啊。” 医生完了弯腰，“伊恩少爷，德尔菲少爷这种情况大概是心理原因，如果开药的话，也只能一时压住而已，最重要的是保持德尔菲少爷心情的愉快。” 伊恩指尖抚了抚林凡晖紧颦着的眉头，但是那里却固执地紧紧蹙着，不放松丝毫，声音发颤地低语，“那你不会开点安眠药吗，就像以前开给我的，让哥哥舒服一点。” “这个……这个”，医生有点为难地说，“给您的药剂是因为您经常会服用安眠药，所以那个药剂对您不会有影响，但是如果现在给德尔菲少爷服用的话，会对德尔菲少爷的身体有害。” 伊恩咬着唇，转头盯着医生，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语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就这样看着哥哥受苦，嗯？” 医生的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不自觉退了一步，手旁的器械不小心被碰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医生惊恐地抬头，就看见伊恩眯了眯眼，沉着脸用着阴冷的目光看着自己，医生正以为这次自己恐怕是走不出这个别墅的时候，却听见一个有点沙哑，但是却很柔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整个卧室的死寂，“我没有事，伊恩，药很苦，我不想吃。”林凡晖睁开眼看着伊恩，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伊恩的脸颊。 立刻伊恩的注意力就被全部吸引过去，他双手握住林凡晖的手，轻轻地捧着，脸颊不停地轻蹭，“哥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又要一个人了。”伊恩有点委屈地低声说道，将自己的脸埋到林凡晖的掌心。 听着伊恩的话，林凡晖的眸色异动，沉濯几分，但是立刻就恢复原状，轻声说道：“没有怎么不舒服，只是头有点重，很累，想睡觉而已。” 伊恩立刻就将头抬起来，“那……那哥哥我们睡觉吧，我陪你。” “嗯。”林凡晖半阖着眼点了点头。 伊恩动作轻柔地将林凡晖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然后很快将外面披着的晨衣脱掉，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在被子里面握住林凡晖的手，蹭了蹭林凡晖，“哥哥，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叫醒我，我一般睡得很浅的。” 林凡晖低低地应了一声，侧了侧身子，让两人的姿势更舒服，这时，两人就以近似相拥而眠的姿势睡着。 凯米将已经收拾好的器械递给医生，打了手势，示意他们两个人出去。 医生一走出房门，就大口喘出气，“真是吓死我，从来没见过伊恩少爷这样紧张一个人呢，连老爷他都是直接……”这时他像是注意到自己提及到什么不可言状的话题，捂住自己的嘴巴，后怕地看了看跟在身后凯米的脸色，发现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那……凯米管家，我先回去了……”医生攒紧自己手中的药品盒，转身对着凯米说道。 凯米没有回应，只是对着他摆了摆手。 听到医生小心翼翼下楼的声音，凯米一直都保持着站在门口看着那扇木门的姿势，似乎透过那扇门，他能够看见一些自己所渴望的东西。 直到过了许久，凯米才悠悠的叹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 林凡晖半倚在床头，一口接一口吃着伊恩喂到嘴边的粥，糯软软的米粒，恰到好处地用着青鱼、虾仁和海参烹制的，口感很香滑，很好吃。 看着伊恩从完全不拿手到现在熟悉的动作，林凡晖默默地垂眸，启唇将这一口粥含下。 这几天，伊恩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亲自照顾林凡晖，很少愿意让别人帮把手，虽然一开始经常会做些让林凡晖感到无力的事情，但是只要指出，第二次伊恩绝对会做得很完美，而且似乎伊恩也很满足这样的相处。 “伊恩，你不需要去工作吗？”秀才刚刚结束，这个时候正好是做宣传的最佳时候，而且恐怕美国的那家石油公司也是直接属于伊恩的名下吧。 伊恩勾了勾唇，“我好高兴啊，哥哥，你这么关心我。”话语轻顿，将勺子递到林凡晖的嘴边，“不过你不用担心，本来参加娱乐圈只是打发时间，其他的方面有凯米在工作，只有一些大事需要我下指示就可以了。” 林凡晖吃下，舔了舔嘴角，“伊恩，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我知道，医生说过了，但是多调养总是没有错的。”伊恩笑着递给林凡晖一杯温水。 林凡晖浅浅的抿了一口水，没有说话，最近给自己看病的不是之前的那个医生，而是另外的一个医生，不过林凡晖也没有细问伊恩，林凡晖知道自己对于恩科肖特的事情依旧有着抵触，甚至自欺欺人地觉得就算是少知道一点事情也好，即使现在英国整个贵族圈都已经知道自己是恩科肖特的大少爷，林凡晖自嘲地笑了笑。 “对了，哥哥，医生建议你可以外出一下，放松一下，和朋友聚聚会，你怎么想的，哥哥？”伊恩微笑着询问道。 林凡晖抬手又抿了一口水，稍长的额发将林凡晖的眸眼半遮，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些随意吧，反正我在英国也没有几个相熟的朋友。”林凡晖淡淡地说道，抬眸看着伊恩，脸上依旧是那副慵懒的表情。 伸手接过林凡晖递过来的水杯，伊恩眯了眯眼睛，“没关系，哥哥，你有我，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林凡晖浅浅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伊恩的头发，伊恩舒适地蹭了蹭。 “不过，最近好像只有两个舞会举办，一个是卡洛琳女士举办的化装舞会，一个是安娜小姐举办的探戈舞会，两人都有寄给我邀请函，哥哥，你有没有兴趣？”伊恩想了想，然后询问着说道。 “探戈舞会？”林凡晖挑眉问道。 “嗯，探戈舞会。啊！我想起来，哥哥之前曾经拍过一部电影是以探戈为主题的，我很喜欢那部电影呢，哥哥最后的一场独舞真美。”伊恩笑着说道。 林凡晖低笑出声。 这时凯米已经将两场舞会的邀请函拿了出来，伊恩接过，递给了林凡晖。 林凡晖拿过来，先打开了卡洛琳女士化装舞会的邀请函，里面用着耀眼的金粉曼妙地勾绘出一个女士的面具，斜躺在整个邀请函的正当中，只看着这个面具就可想见舞会主人的魅力。 林凡晖勾了勾唇，将这个邀请函合上，打开另外一张，一打开，PorUnaCabeza的旋律就悠扬地从卡片中传了出来，整个邀请函设计得很简洁，上面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有一些藤蔓般的弧线，然后用传统的花体字表达舞会主人的邀请。 “这个舞会主人倒是挺有趣的。”林凡晖笑着说。 伊恩看着林凡晖的笑颜，眯了眯眼，痴迷地轻语，“那，我们就去这个舞会好了，不过，哥哥，这首曲子我希望能够和你共舞。” …… 安娜停下舞动的步子，摆手示意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乐队和舞蹈老师都静静地退出舞厅。 安娜缓了一口气，让女佣帮自己换下舞鞋，“帕莎，那家伙还在那里吗？” 站在身后的女佣躬身回答道：“是的，小姐，魏先生现在还是在天台上面。” 安娜嗤笑一声，转转眼眸，站起身，帕莎赶紧跟上，不用问，小姐又是去打趣魏先生了。 安娜走到门口，就看见魏纶展面朝着门口，一手端着一个酒杯，一手插在口袋里，背倚在栏杆上面，侧头看着伦敦的夜景，伦敦徐徐的夜风将他的黑色发丝轻轻撩起，从他的半侧脸颊旁轻轻拂过，似乎连夜风都不忍打扰这个充满魅力的东方男人。 他的眼神有点迷离，看向远处，眼神中的东西那么复杂，让人看不懂，却能够让每一个女人痴迷在这样的目光之中，倾尽所有，只要这样的目光能够落在自己的身上。月光给这个男人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浅银色的光华，柔和却也冷清，隐约之间，寥寥的寂寥从男人的身上善发出来，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予他温暖。 男人轻轻晃动自己手中的酒杯，金色的液体划出一圈圈完美的弧度，然后落下，回到男人的手掌之上，静静地窝在那里，气泡慢慢散开，一点点消弭在空气中，将整个空气挑染出抹抹金色的晕调，却也只是徒增一抹冷涩。 轻抬起手腕，男人的薄唇轻轻碰到了高脚杯的杯壁，酒杯微倾，浅浅地抿下一口，似乎是香槟的口感取悦到了男人，他英挺的剑眉微挑，然后像是忆及到什么，黑白分明的眼渐渐变暖，脸上添上一抹极淡极浅的笑意，虽笑着，但是却让人只觉得相隔的距离更远了，似乎只有那个男人此时想着的人的触碰才不会是亵渎。 安娜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边让自己的心跳变得平缓一些，一边自嘲，即使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残忍的本性，却还是一次次地被这个家伙的皮相骗了。 安娜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鬓，等手放下之时，她依旧是那个安娜小姐。 “魏，如果你再喝下去，恐怕我这里存着的REIMS香槟都要被你喝光了。”安娜半捂着嘴，调笑着走近。 魏纶展抬眸，眼中的柔色褪去几分，更多的是绅士的礼节，侧了侧头，魏纶展勾唇笑道，“明年REIMS的香槟会全部送到你的府邸。” 安娜伸出个手指点了点，装作不悦的样子，“为什么不是今年的呢？” 魏纶展笑着轻语，“今年的已经有人预定了。” “哦~”安娜轻挑眉，“还有让你魏这么上心的人，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魏纶展含笑着抿了一口酒，“你会见到的。” “就是你这次想要我举办舞会的原因？”安娜的眉挑得更高了。 魏纶展浅笑不语。 “你怎么确定他会来的？” 魏纶展垂眸，用着叹息般的语气，“他会来的……” 看向之前的那个方向，“我在这等你……” 82.对峙 夜慢慢深了下来，一点点地染成了更加深沉的颜色，各个街角、每个角落点亮了灯火，整个伦敦变得灯光璀璨，泰晤士河在整个如同银河般闪烁的城市里面安静地流淌着，这是最早进行工业化革命的国家都市，人类的文明透过这个城市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展现出来，一个具有着这个世界上辉煌文化的富饶之城在夜晚揭开了它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整个城市里面的道路整洁、舒适，车水马龙，井然有序，有的地面依旧保留着古世纪所采用的白石子铺路，而这样的路面大多是旧时贵族的故居，作为一种传承，被世世代代地保留下来，但是这样的一片地区同样也是隶属于现在英国贵族的土地。 此时，原本空旷的浅白色道路上面不时有几辆汽车开过，无一不是豪车，其中一辆低调的深蓝色轿车在路上缓慢地行驶着。 伊恩坐在车内，看着不远处的古堡，侧眸看向正坐在自己身旁的人，那人身穿着一身深黑色的礼服，剪裁的线条十分流畅，即使那人此时坐在车内，也看不出丝毫的褶皱，绢稠一样的布质，紧贴着那人的腰身，然后顺滑地向下，同布质的裤子包裹住他的双腿，他的腿随意地相交叠，却显得腿型更加修长。 那人一手撑住下颚，眸眼半阖，眼神有点发散地看着车窗外面，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在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白皙的肤色，使他显得有点病态的苍白，但却不让人觉得弱势，似乎是旧时的贵公子，无人可以触犯。 伊恩迷恋地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最深血缘关系的人，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只属于自己的…… 司机在前面轻声说道：“少爷，到了。” 伊恩微笑着侧身伸手，帮着林凡晖理了理他的领口，轻声询问，“哥哥，我真舍不得让别人看见你这副样子，不过没有关系……” 林凡晖转头回看着伊恩，挑眉。 伊恩浅笑不语，递给林凡晖一个半遮面的面具。 林凡晖动作有点迟疑地接过，然后对着伊恩晃了晃，表示自己的疑惑。 伊恩浅笑着回答说：“这次举办舞会的安娜小姐一直和卡洛琳女士不和，听说卡洛琳女士要举办化装舞会，所以也就把探戈舞会加了一个假面元素。” 林凡晖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色面具，眸色渐深，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精致的纹路，“面具啊……” …… 林凡晖戴着面具看着四周走过的人，因为就连服务生也带着面具，所以放眼望去，没有几个林凡晖能够识别出的人。 伊恩走过来，手中端着一些甜品，递给林凡晖，然后从旁边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面随手拿过两杯酒。 林凡晖舔了舔自己沾上奶油的上唇，品了一口酒，动作一顿，神色有点古怪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怎么了？哥哥，是不是这酒不合你的胃口？”伊恩看着林凡晖的动作，有点疑惑地说。 林凡晖慢慢地再抿了一口酒，唇角微勾，“不是，只是觉得这个香槟配甜品的味道很不错。”借着抬手喝酒的姿势，眼眸从刚刚路过的服务生身上划过，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继续慢条斯理地品着手中的甜品，似乎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眼眸深处多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安娜穿着火红色的晚礼服，手中端着一杯葡萄酒，一脸兴起地站在二楼看着下面的动静。 穿着一身侍者服，刚刚摘下面具的魏纶展一步步地走上来，安娜向着他的方向举杯示意，“看来你真的是不把我这里的REIMS香槟败完，你是不会安心的。顺便说一句，你很适合这件衣服，能看到魏家少主穿着侍者服下去端酒，真是不枉你拜托我举办这次舞会啊。” 魏纶展走到她身旁，行了一个绅士礼，“感谢你的赞美，小姐。”然后从旁边的桌上执起一杯酒，和自己刚刚所托着的酒一模一样的色调，魏纶展垂眸细细地品着。 安娜挑眉，“不用谢。” 说完，抬了抬下颚，望向楼下的某一处，“那个就是今年预定了香槟份额的人吗？” 魏纶展看着那人方向，神色一缓，脸上带上丝丝笑意。 安娜看着魏纶展这幅样子，也不用魏纶展回答就知道答案了，转头，看着下面的那个人，眯了眯眼。 那个人她知道，那场Ian的秀她去看了，对这个模特的印象很深，立体的五官，神秘的东方气质，和深邃的眼神都让人无法不对这个模特上心，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传出的另一个消息却指明这个男人是恩科肖特家族的大少爷。 安娜眯了眯眼，那个男人此时正和另一个恩科肖特的少爷站在一起，只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两个人是兄弟的话，恐怕谁也猜不出来这两个人的真正关系。男人身穿着很简洁黑色的礼服，正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那身礼服很贴身、并且与男人的气质很吻合，看得出来设计师的用心，他正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高脚杯中的香槟，脸上显得有点懒洋洋的，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那里，看着这所有的一切。时不时他旁边的那个金发男子会低声和他说点什么，然后他的脸上的笑意会增加那么一丝，接着在下一秒，就依旧是那么慵懒的表情。他身旁的金发男人用着自己的身形不着痕迹地挡在男人的前方，似乎建起了一道巨墙，将自己与男人与其他所有人隔开，极尽显示自己与男人的亲密关系。 安娜侧眸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魏纶展，果然，那个男人虽然嘴角依旧带着笑，但是眼底已经布满了寒霜，认识了魏纶展这么多年，自己可是极少见到魏纶展这么情感外露的时候啊。 安娜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鬓，眼中眸光移动，真是有趣，三个男人，也是一台戏。 “哎呀，伊恩亲手做的衣服，真是让人羡慕，要知道我是挺喜欢那个牌子的呢。”安娜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 魏纶展眼眸都没有移动分毫，淡淡地回答道：“那你最好换一个牌子喜欢了，不然过了今晚，你喜欢的东西可能就不见。” “我说，虽然我确实是挺讨厌卡洛琳那个婊子的，但是这样借我做挡箭牌也不大好吧。”安娜细声气语地说，丝毫没有压力地用着淑女的语调说出这样粗俗的话语，微向上翘起的眼角斜瞟着魏纶展。 魏纶展将自己放在林凡晖身上的目光收回，他知道虽然此时现在安娜的语气还称得上是愉悦，但是如果自己给不了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的话，那么翻脸也只是片刻，要知道前身是海盗出身的艾伯哈特家族的独女也不是好惹的。 魏纶展浅笑，“我想在加勒比和巴西两片海区的加一分利润足够你加深对卡洛琳女士的态度。” 安娜指尖细细地摩擦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你现在有什么能力说这话，魏？我记得我前不久才收到一个你自己都在大西洋的一艘轮船上遇袭了，活下来都是侥幸，你的航线已经都被封了吧。” 魏纶展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安娜的话有丝毫的改变，继续微笑着说道，“我还要感谢那次袭击呢，不然我还真找不到我想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人？”安娜挑眉看着魏纶展，微蹙着眉，手轻抚过自己的发鬓，一阵白光划过她的脑中。 “不会是那个人吧？！！”安娜有点惊讶地半捂住自己的嘴，“那个传言是真的？” 魏纶展依旧慢悠悠地喝着自己的酒，默认了安娜的猜想。 “如果真的是那位的话……那可真是……”安娜第一次收起自己调笑的语气，认真地看向自己身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看来这次真的是要变天了啊，安娜抿紧唇，在心底叹息，自己也要早点为自己的家族做准备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女人，难免是要嫁给人的，安娜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作为家族中的直系独女，她的婚姻对于这整个家族的未来至关重要，如果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有能力，有家世，自己也并不讨厌他，是他的话…… 但是，看到男人投到楼下那个人身上的目光，安娜抿紧唇，黯然的将目光移开。 深吸一口气，然后安娜就高傲地抬起头，我可是艾伯哈特家族的独女，这个世界上我想要的男人还不好找嘛？干嘛要吊死在一个基佬身上。 如同天鹅一样高傲地抬着下颚，安娜对着魏纶展轻哼一声，就利落地转身，自信地踩着脚下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上前揽着站在不远处的自己的男舞伴，自己怎么说也是这次舞会名义上的主人，当然要下去跳个一曲，要知道再一会恐怕也就没得跳了，这个夜晚恐怕是太平不了了，不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魏纶展半眯着眼，看着楼下的部署，舞曲已经响起了，在两支曲子之后，在不停地嘉宾进入舞池之后，整个舞会开始动了起来。 魏纶展的唇角一点点地翘起，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黑色的眸眼显得幽深、冷酷，“欢迎来到我的舞会……” …… 林凡晖一直站在角落里面把玩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即使舞池里面的乐曲已经奏了好几首曲子，但是林凡晖和伊恩都没有下场的意思。 过了一会，PorUnaCabeza的前奏奏响，伊恩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转身对着林凡晖说道：“哥哥，我们去跳舞吧。” 林凡晖挑了挑眉，看着伊恩。他之前还以为伊恩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毕竟在这样的一个舞会上面，两个男人一起跳探戈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即使他们是兄弟，那也太奇怪了。 林凡晖转眸想了一会，然后慢吞吞地说道：“伊恩，我不会跳女步。” 伊恩脸上的笑意加深，“没关系，哥哥，我会。” 看着伊恩那期盼的眼神，林凡晖无奈地抬手揉了揉伊恩的头顶，然后执住伊恩伸过来的手，伊恩的手很纤细、修长，握上去很舒服，却并不如女人的手一样柔软。 伊恩随着林凡晖的力道一步步向前，眼中的狂热一点点加重，然后他转身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凯米说道，“你就呆在这里，凯米。” 凯米向前的步子一顿，然后犹豫了一下，看到伊恩坚定地目光，然后站在原地低头对着伊恩一鞠躬，“是的，少爷。” 林凡晖和伊恩两人牵手越过丛丛人群，面对面站在舞池中间，整个舞池中的人都不自觉地用着自己眼角的余光瞥向这对男性舞伴。 但是伊恩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气氛的怪异，直接摆好女步的姿势，一脸热切地看着林凡晖。 林凡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是依旧从善如流地伸手环住伊恩的腰，站定，两人十分默契地起步，柔韧地向前迈进，轻缓的步调，在原以为会侧步的地方突然斜向旋转，身体短暂地分离，然后两人的指尖像是可以寻觅到对方一样，在分开的下一秒就交缠在一起，随即身体紧贴，肢体纠缠，厮磨着向前，以脚跟为轴，从脚掌到脚跟的碾磨是身体的胶着，缓缓地，一步步地向前，然后一个纵身旋转即将开始…… 突然，在钢琴即将进行有力地敲击之时，整个舞会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奇异的是竟然没有听到有任何人发出尖叫，也没有任何的惊慌，音乐在那一瞬间停止，只余下一片死寂，就像是一场排好的剧，所有的人都知道下面会是什么，但是……伊恩不知道，就似被整个世界隔离开来了一样，只剩下他一个人。 伊恩不在乎这些，但是现在他想要尖叫，想要疯狂，旋转的惯性使得他离着林凡晖所在的地方应该有着两步的距离，他发现自己触不到林凡晖的指尖，他找不到哥哥，伊恩疾步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他触到了一个人，伊恩激动地想要握到那个人的手，“哥哥！”但是当伊恩触到那人的皮肤时，他知道这人不是哥哥，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迅速向他袭来，哥哥呢，哥哥！那人直接劈手捉住伊恩的手臂想要压制住他，然后伊恩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股想要将自己压倒在地的力量，似乎同时有三四个人在熄灯的这一瞬间向自己扑来。 伊恩的瞳孔放得巨大，疯了一般的念头不停地在他的脑中回旋，哥哥不见了，哥哥被自己弄丢了，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哥哥！！ “砰砰砰……”几声子弹打到肉体的声音，然后整个大厅的照明恢复了，一切好像之前的黑暗都只是幻觉一样。 伊恩一个人站在整个大厅的正中间，在他的脚边躺着四个人的身体，血流了一地，伊恩的脸颊上溅到了几滴血，和他现在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伊恩的身体恍惚地左右摇晃了一下，枪依旧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中，没有丝毫的晃动，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瞬间的黑白变换使他的眼睛有点无法适应，他用力闭了闭眼，然后迅速地睁开，向四周望去。 原本拥挤的舞池里面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了，而剩下的十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正用着自己手中的枪，对着伊恩。 伊恩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飞快掠过，似乎他们手中所拿的只是一把玩具枪，对自己毫无威胁，他毫不在意地环望着四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知道他看到站在一个人身后的林凡晖时，他的眸色不由得变亮，向前了一步，“哥哥！！” 立刻一声枪响，在他向前的脚前几厘米的地方，一颗子弹嵌了进去。 “纶展。”林凡晖不赞同地厉身说道。 伊恩这才皱着眉将目光从林凡晖的身上移到了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挡在自己与林凡晖之间的这个男人。 男人依旧保持着一手握枪笔直地指向伊恩的姿势，另一只手慢慢抬起，将自己脸上的银灰色面具摘了下来。 “抱歉，我忘记了自我介绍，我是魏纶展，林凡晖的爱人。” 83.疯狂 伊恩站直身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猩红的舌尖从几乎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上轻轻划过，伊恩的脸上慢慢挂上了一抹扭曲的笑容，“魏——纶——展，你怎么还没有死？” 魏纶展嘴角轻勾，下颚微抬，“真是抱歉，你那样袭击我的商船，却没想到我还可以活下来吧？为了避免被你打捞到，我可是在海上整整飘了一个星期呢。”侧眸给了身后林凡晖一个安慰的眼神，林凡晖紧皱着眉，才将在听到伊恩的话后紧握住魏纶展衣角的手缓缓松开，抿紧唇站在一边。 伊恩嘴角扯大，看似天真地歪着头看着魏纶展，“对啊，真是遗憾啊，不过今天这个日子不错，你就今天死吧，怎么样？” 魏纶展脸上的笑意变深，带上一抹讥笑，“你可以试试。” 盯住魏纶展的脸上的笑容，伊恩脸上的笑意渐敛，微眯着眼打量着魏纶展，眼神中出现异样，环顾了四周，之前只把注意落到林凡晖的身上，而没有注意到周围异样，看到空旷的舞厅，只朝向自己的枪口，自己在这个舞会暗自布置下来的人都如蒸汽一样消失不见了，伊恩的脸色逐渐变得极其难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就算你能够侥幸活下来，你在英国的势力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声音有点尖锐。 魏纶展眼中染上了一抹寒霜，但是他还未开口，就听见另外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在二楼处响起，“不错，他确实是没有这么大的势力，这些都是我的人，伊恩。” 伊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个方向，近乎自虐地注视着那个人影一点点地从黑暗的阴影处慢慢地一步步走出来。 那是一个苍老的老人，看上去似乎已经七八十岁了的样子，背部有点佝偻，却依旧尽力挺直着，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礼服，看得出来制作精良，他的眼中依旧溢满了精光，站在那里就有着一种压人的气势，让人不难想象这人年轻时的英姿。跟在老人身后的几个人都毕恭毕敬地微弯着腰。 魏纶展同时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那个人手指发狠地紧握，几乎下一秒就会穿过布料，直接扎进自己的肉里，魏纶展担心地回视，果然，林凡晖像是面对着极大的恐惧一样，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死死地瞪着那个位置，下唇紧咬，一脸的不敢相信，想要逃脱，却不得不站在原地，微微颤抖。 魏纶展的眉皱紧，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吗，凡晖还没有走出那个心理阴影。 伸出手，一点点地把林凡晖的手扒开，掌心已经出现浅白的痕迹，在被松开的一瞬间，立刻充血，变得通红，似乎下一秒血液就会澎涌而出，魏纶展皱紧眉，强硬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地塞进去，十指紧扣，这样即使林凡晖用力，伤到的也不会是自己。 半揽着林凡晖的身体，唇凑到林凡晖的耳边说道，“不要怕，凡晖，我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林凡晖发散地眼神一点点地落在这个抱住自己的人身上，慢慢地聚焦，似乎在确认这个人是谁。 “纶展？” “嗯，我在……” “那个……那个人……是不是……”魏纶展感觉到林凡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用着近乎呜咽的干哑嗓音费力地低泣。 魏纶展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依旧选择说出了实话，“是的……凡晖，他是你的外公……” 霎时间，怀中的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半跌坐在地。 另外的两个人自然也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伊恩的眼中溢满了心疼，堪堪移步，想要靠近哥哥一些，才移动脚步，就发现自己脚下都是血迹，才抬步就印下一个血脚印，伊恩紧皱着眉，这么脏，哥哥看到了会不会讨厌我。 再抬眸，看到那个人那么亲密地抱着哥哥，伊恩的怒火就像是被瞬间点燃了一样，但是脸色却越来越平静，脸上慢慢地溢出了诡异的一笑。 “老家伙，你不好好地在你的小岛上呆着，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没有发现哥哥有多厌恶你吗？”伊恩眯了眯眼，故意将最后一句话拖长，怎么说自己都是在这个老家伙的身边长大的，自然是知道这个家伙的死穴是哪里。 果然，上面的人影虚晃了一下，伸手扶住栏杆，才堪堪站住，“住口，你闭嘴。”声音更显得苍老。 伊恩舔了舔唇，嗤笑一声，“老家伙，你现在还在这里装什么样子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你藏的那么好，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哥哥会那么小就离开，还不是你逼的，哈，你看你多棒，不仅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杀了，还差点将自己的亲外孙逼疯了，你现在再来装好人，你是装给谁看啊，啊？” “闭嘴，我说了闭嘴！”声势力竭。然后紧接着的是剧烈地咳嗽，似乎已经将血管咳破般的用力。 “老爷，老爷！” “老爷，你怎么样？” “老爷！”二楼传来一声声惊叫声，似乎发生了什么状况。 伊恩轻蔑地挑了挑眉，然后无视地直接瞥向角落里面，看见凯米正被三个人制住在地，直接轻蔑地哼了一声，接着走到旁边躺着一个尸体的旁边，脚一踹，让那人翻了一个面，露出比较干净的一面，抬脚用着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蹭着自己的鞋底。 终于，伊恩觉得自己的鞋底终于蹭干净了，惊喜地一笑，然后就转头看向林凡晖的方向，发现林凡晖双眼无神地倚在魏纶展的怀里，双手却牢牢地紧扣着魏纶展的手，似乎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潜意识里面的依赖。 伊恩的眸色黯了黯，笑意渐渐褪去，除了自己，谁都不能这样碰哥哥，谁都不能。 正当伊恩握紧手中的枪，想要走上前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有气无力地冷喝：“伊恩，站住！” 伊恩不耐烦地看向二楼，看着那人推开想要扶着自己的人，紧握住自己面前的栏杆，堪堪支撑住自己，目光有点发散地看着下面。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就这样把你制造出来了，却不管你，所以在你夺权的时候，我没有多说什么，在你想要把我关在大西洋的那座孤岛上面残尽终身的时候，我也没有反抗，由着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像是拉风箱一样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强制地止住咳嗽，“但是，我无法容忍你对德尔菲下手，我绝对不允许！” 伊恩不耐地啧了一声，看着老人，“我说，老家伙，你是不是搞错了。不错，之前我的确是很恨你的，你用着那样的方式制造出我，我像是一个怪物般的存在，而你，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继承人，只是为了延续你的恩科肖特家族。”伊恩顿了顿，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才继续用着缓慢地语速继续，“不过，现在不了，我很感激你，谢谢你把我制造出来，正是因为你把我制造出来了，我才能够见到哥哥。”伊恩的眼中渐渐充满了狂热，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其美妙的画面，迷恋地眯了眯眼，“正是有着这份血缘，我才能够拥有哥哥，要知道我们之间才是这个世界上血缘最近的人啊。”伊恩陶醉地伸手半拥住自己，似乎抱住自己最爱的爱人。 老人一手握住自己心口前面的衣服，一手指着站在下面的伊恩，“你……你……你疯了……” 伊恩舒适地眯了眯眼，张开双手说道：“啊，是啊，我疯了，我为了哥哥疯了……只要哥哥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予哥哥，我只要哥哥就够了！” “伊恩……”一声有气无力地轻唤，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林凡晖靠在魏纶展的身上，扶住魏纶展的手臂，有点踉跄地站了起来，脸色依旧惨白无比，但是眼神却开始慢慢地汇焦。 “哥哥！”伊恩惊喜地看着林凡晖，往前走了一步，但是却被林凡晖抬起的一只手止住了向前的步调。 “哥哥？”伊恩像是孩子一样惴惴不安地看着林凡晖，不解林凡晖为什么会这么做。 “伊恩……”林凡晖叹息了一声，手掌离开了魏纶展的手臂，对着眼中藏着担忧的魏纶展安抚地笑了笑，然后视线对准伊恩，“伊恩，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不喜欢你这样安排给我的生活，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希望被别人牢牢地束缚……”林凡晖的话语顿了顿，才继续下去，声音干涩，“即使那个人是我的弟弟……” “可是……哥哥……我……”伊恩的瞳孔激烈地收缩，一种未知的恐惧向他袭来，让他无比的恐慌，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的大脑里面是一片空白，他机械地张嘴，他只知道他不能够再让哥哥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或许……在自己心中的某一种东西就会碎掉……那个最重要的东西…… “伊恩！让我回中国去吧，这里不适合我。”林凡晖打断伊恩的辩白，加大语气说道，斩钉截铁。 “呵——”伊恩艰难地挤出了一抹笑，那么扭曲，扭曲得更像是哭，“哥哥，你想去中国……好啊……我们……我们就去中国，我们再也不回英国了……”伊恩微偻着腰，微睁着眼睛，手向前伸，似乎在乞求着什么，那么卑微，声线缓缓地颤抖着，“好不好？” 林凡晖咬唇，闭了闭眼，似乎不忍看着这样的伊恩，“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和你生活在一起，伊恩。” 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伊恩如同迷了路不知所措地孩子，眼睛茫然地睁着，轻轻摇着头，似乎要把刚刚自己听到的话甩出自己的脑袋，“哥哥……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我听不懂，怎么会呢？之前我们过得那么好……” 林凡晖用力闭紧了自己的眼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张开已经被咬出齿痕的唇，声音发得极轻，似乎这样所带来的伤害就小一点，“那……那是假的……伊恩，不要忘记了，我是一个演员……” 伊恩嘴巴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退了两步，却被身后躺着的尸体绊倒，狠狠地跌坐在地，手掌撑在地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瞳孔失神地放大，他抬手抱住自己的头，脸上和金色的头发上面沾满了血迹，奋力地摇着头，“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呢，不，不会……” 低低地呜咽声从他的喉咙深处传来，如同小兽受伤时的低噎，“不会的，哥哥，不会，那是哥哥……对啊，那是哥哥……”然后伊恩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呆愣愣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对啊，对，那是哥哥，绝对不是哥哥不想要和我在一起，不，不会是哥哥，那……那会是……”话语突然顿住，看着周围的人，目光飞快地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脸上似哭似笑地扬起，“是啊，不会是哥哥，一定是有人跟哥哥说了什么，哥哥才会这样的，怎么会是哥哥呢？！” 脸上的疯狂一点点地增加，狂热地视线落在林凡晖的脸上，“我知道的，哥哥，一定不是哥哥想要这么说的，是别人要求的对不对，是他，是他，还是他？”握枪的手指向旁边的人，一个个地扫过，却像是迷失目标一样。 伊恩有点茫然地自语，“啊，哥哥没有回答，那……那就是所有人都想要阻止哥哥和我在一起啊……” 指尖移动，就碰到了一把手枪，伊恩慢慢地将那把枪拿了起来，然后缓缓悠悠地站了起来，“这些人真是讨厌，为什么要拦着我和哥哥呢？” “既然，你们都拦着我们的话……”伊恩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题，过了许久，然后像是找到了答案一样，脸上突然天真地笑开了，“那我们就去一个你们都不能去的地方就好了！” 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伊恩一手将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一手将枪指向林凡晖，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砰——”“砰——”两声枪响。 …… 伊恩眨了眨眼，脑袋有点恍惚，等眼中的如同雪花一样黑白花纹交叉着消失时，才发现自己正跌坐地上，自己死了没有，自己在哪里？ 伸手想要碰碰自己，却发现自己被狠狠地抱在怀里，一抬手，手背上就被溅上了一地不知名的液体，红色的液体，却比血液的颜色淡一些。 伊恩呆愣地抬头，就看见一脸血迹和泪痕的凯米正从背后跪抱着自己，紧紧地。 伊恩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水渍，在看看凯米的脸，疑惑地问道：“凯米，你怎么哭了？” …… 林凡晖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自己一手血迹的手心，颤抖地将视线移到正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身上。 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疯狂地啸叫着，心中的猛兽似乎被惊醒一样，拼命地想要冲破那种已经快要垮塌的牢笼，一下接着一下，眼中逐渐溢满血丝…… 血，红色的，温热的，血，在自己的掌心…… 面前的景象一点点地与那天晚上重合，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舞会，同样重要的人，同样的感觉…… 围墙一点点地崩塌，世界开始溃败，所有的一切透过日益破损的裂缝溢了出来，在已经快要坍塌的大脑中疯狂地旋转着，宣泄着，肆掠着。 那一晚，枪响，身前妈妈的身体，一点点瘫软…… 混合着白红色的血液炸开，淋了自己一身，为什么是……那个颜色……白色的是什么…… 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滑倒在自己的身旁……血流了一地，自己就坐在那里……红色的，惺涩的味道，将自己完全地包围…… 周围都是血，血……只有血，伸手……全是红色的…… 妈妈，妈妈呢？……妈妈，好冷……你的身体好冷…… 妈妈，你的脸呢？……妈妈……我的身上是什么…… 妈妈…………！！！！！！！！！ “啊！！！！！”林凡晖抱着头。 “凡晖！！凡晖！”魏纶展捂住自己的腹部，紧皱着眉，看着面前呆呆的人，空散的瞳孔，玩偶一样的表情，满面的泪痕……凡晖快要崩溃了。 魏纶展顾不了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伸手将林凡晖的视线固定在自己的面前，“凡晖！凡晖！看着我，我不会死的，听到没有！我不会死！” “我不会死的！” 84.正轨 “嗯，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我会给你带点水果……不要挑食，纶展，你要多吃点水果。……好，还有一会，乖乖地再等一会，好吗，就一会，嗯……好，嗯……那就这样，拜拜，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到……” 林凡晖将手机挂上，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从窗台处走了过来，将手机递给袁铭。 袁铭无奈地将手机收起来，“魏纶展那家伙又闹着要你回去啊？” 林凡晖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翻看着手中的剧本，“嗯，他一个人呆在医院里面也挺寂寞的。” 袁铭对天翻了个白眼，魏纶展？不要开玩笑了，那个把别人耍在手掌心玩的人，会觉得寂寞，呲，是在发春吧！ “我说，凡晖，你早知道他的伤已经好了吧？”袁铭百无聊赖地半倚在旁边说道。 “嗯，我知道。”林凡晖指尖轻轻揭过一页，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你还这样……？”袁铭微妙地在旁边挑眉。 林凡晖嘴角微勾，眼眸依旧落在面前的剧本上，眼角却微弯，“嗯，没关系，就是想要宠宠他。” 袁铭一脸牙痛地抽搐，这一副要包养的样子是要闹哪样啊？不过，袁铭撇嘴想了想，联想到一个月前知道的林凡晖的真实身份，对比一下，这还真是，谁要包养谁也还说不定呢！ 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虽然袁铭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之后也了解到了不少情况，在伊恩想要开枪之前，那个执事好像是叫什么凯米的已经从三个人的压制中挣脱出来，在最后的一刻，扑向了伊恩，强制扭转了手枪的指向，导致同时射出的两颗子弹都没有射向预定的目标，而扑身挡在林凡晖身前的魏纶展是被射中了左部的腰侧，也算是魏纶展反应迅速，敏锐地侧了一下身，子弹没有伤及到内脏，只是嵌入了身体内部的肌肉里，做手术将子弹取出，就无什么大碍了，只是要休养一段时间。 袁铭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会才一字一顿地说出口：“凡晖，你不准备去看看他吗？” 林凡晖翻页的动作一顿，指尖有点僵硬地顿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将那页轻薄薄的纸翻了过去，虽然袁铭没有点明名字，但是林凡晖明了他所说的是谁，“不，我不会再见他的。” 袁铭叹了一口气，那天在林凡晖所租的房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难以理解了，亲眼所见到那样的眼神，无论是谁恐怕都一辈子无法从脑中除去吧……那真的会是一个人的眼神吗，那样的狂热、迷恋、疯狂、那样……深埋着极致的悲哀。 林凡晖将手中的剧本放下，闭上眼睛，双手有点无力地搭在旁边的座椅上，虽然没有刻意地去打探伊恩的去向，但是有关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伊恩被带到了之前那座大西洋上的小岛上面，凯米也自愿跟着去了，那人没有反对。据说从那天晚上开始，伊恩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什么都不说，无声地坐着，被带到了哪里也不开口过问，只是手里一直紧握着那把手枪，那把曾经瞄准林凡晖，但是却没有射中目标的手枪。 林凡晖手指无意识地在剧本上轻轻摩擦，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地开口，“袁哥，你知道吗？” “嗯？”袁铭侧过头来，看着林凡晖。 “其实……真正的残忍不是你去抹杀掉别人所有的希望，而是只能给予绝望的人却让别人心怀希望……” 袁铭默默地将头转了过来，直视着前方，没有讲话。 “我啊……真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啊……”林凡晖低着头，叹息从他的唇边慢慢地逸出。 远处场务已经在高声喊叫准备工作了，林凡晖慢慢地站起身，似乎这个动作很费力。 林凡晖紧闭住眼，然后缓慢地睁开，站直身子，伸手抻了抻自己的袖口，轻声说道，“袁哥，准备东西吧，纶展应该已经等急了。” 袁铭挑了挑眉，“可是你……”下一场戏就是林凡晖的戏份了啊，而且这场戏可以说是电影中的一个精彩部分，这几天整个剧组几乎都在为这场戏做准备，怎么可能那么快。 林凡晖站在原地，侧身转眸看向袁铭，自信地一笑，“袁哥，在演戏方面就相信我吧。”说完，就直接往导演的方向走去。 袁铭有点反应不过来地愣了愣，晃过神来，看着林凡晖的背影，笑骂道：“这个臭小子！” 现在林凡晖接拍的这一部电影《超能者》是典型的美国式电影，个人英雄主义浓厚，也就是讲的一个少年突然有一天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自己具有了超能力，却突然地被卷进了一系列的事件，然后逐渐地发现在整个事件背后所隐藏着的巨大的阴谋。 很商业化的片子，但是却可以保证很叫座，改变自漫画的故事，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受众，再加上知名的导演和演员，在未开拍之前就已经是很受关注了。 而林凡晖能够加入到这个片子中间也实在是巧合，这个片子中间原本有一个类似华人黑帮头目般的角色，但是在好莱坞中原本亚洲籍的演员就少，再加上这次导演为了追求效果，更是要求就是华人来演，而且又要符合这个片子里面的设定，这样的人选更是少之又少，整个剧组为了这样的一个人选已经是快忙得焦头烂额了，但是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正好这时化妆师小姑娘带来看的一份时尚杂志上面有林凡晖走秀时的照片，正巧被旁边经过的副导演看见，几乎立刻就联系到了林凡晖，然后就火速地敲定了人选。 正好片子中有些景是在伦敦采的，所以直接就建议在这里把林凡晖的戏份拍了，林凡晖的戏份也不多，但是却很重要，是起线索作用的，林凡晖也没多说，立刻就答应。 而今天的一幕就是拍那个少年乔治和他的朋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介绍去见红莲堂的单堂主的戏份。 各方准备人员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这个部分准备完善了，导演坐在显示器前面，直接高喊了一声“action！” “乔治，他们所说的你确定是这里吗？”女孩咬着唇，看着面前的大门，两扇大门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门上面有点斑驳，显得历史极其悠久，而在正中，上面绘着一朵血红色莲花，却像是丝毫不受岁月的轻视，依旧艳极地开放着，极其妖异，似乎是用着鲜血绘制的，在阴暗的灯光下面更是显得极其诡异。 男孩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伸出了手指，在触到门扉的时候，抖了抖，但是却坚持地伸了出去，慢慢地将门推开。 只听着“吱——呀”的一声，两扇门缓慢地被推开了，里面只有着几个火把在照明着，两个小孩有点畏惧地一步步地向前。 却不知是在踏进第几步的时候，突然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周围无数的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燃了起来，两个孩子立刻就僵立在原地。 与此同时传来一声厉喝“你们是什么人？” 还未等两个小孩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突然冲出来的人给压倒在地，以着单膝下跪的姿势朝向着前方。 乔治在被压住的瞬间立刻就想要反抗，但是超能力像是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样，根本无法利用，乔治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恐慌。 正在这时，只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轻唤，冷冰冰的音调，“丹。” 像是有一种吸引力一样，乔治不由自主地抬头往出声的地方望去，只见在最前方的台阶上面有着一个很大的卧榻，上面似乎有一个人正半躺着，而旁边正站着一个人，一直恭敬地朝着半躺着的人微弯着腰。 身后压着乔治的男子，恭谨地对着上面的方向鞠躬，“原谅我，堂主。” 乔治眯了眯眼，想要看清上面的人，但是可惜距离太远了，光线又不足，乔治依旧看不清。 “你就是那个乔治？”依旧是那个冰冷、清远的声音。 乔治愣了愣神，没有反应出来那个声音是在和自己讲话，直到身后压住自己的人用力，那个叫丹的男人冷喝，“堂主在问你的话！” 乔治才回神，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道，“我是乔治，你是单堂主？” 只听见一声轻笑，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像是在耳傍回旋一样，然后乔治听见是一阵衣服布料的沙沙声，乔治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个半躺在睡榻上的人被旁边的人小心地搀起。 乔治呆呆地看着那人一步步地从上面走了下来，从黑暗的地方走了出来，一步步地靠近，乔治最先看到那人迈出的步子，很缓却很悠然，似乎踏着某种古老的韵调，脚穿着黑色布鞋，上面用着银丝勾线，视线慢慢向上，那人身上穿着一身长款的唐装，月牙色，上面紧致地纹着暗纹，在晃悠地灯火下，似乎是一条龙纹，丝绸的材质使那龙像是在不停地舞动。消瘦的身形，却无法让人轻视。 然后慢慢地，那人的脸显露出来，白皙的肌肤，极近透明，似乎都能看到下面血管的流动，病态的白色却透着一股极其妖异的美感。向上微翘的眼角，半阖着的眼眸正向下看着自己，嘴角浅浅地上翘，似有似无。 乔治抬头看着这个男人，在这个男人身后的墙上有着一副和外面门上一模一样的红莲，衬托在男人的身后，让乔治有点恍惚，再看男人，似乎透着一股如同红莲一样的妖异。 突然听见一声豹吼，乔治被恍然惊醒，只见一个全身全黑，但是四肢脚掌处却是火红色从阶梯上面尾随着男人走了下来，摇晃着尾巴，走到男人的脚旁，从喉咙深处呜咽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睛蹭了蹭男人的腿。 男人侧眸，用着看上去纤细的手指摸了摸黑豹的头，黑豹的喉咙舒适地不住咕噜。 然后男人拍了拍黑豹的头，示意它在旁边稍等，黑豹不悦地侧了侧头，但是依旧乖乖地踱步走到旁边坐好。 男人转头看着乔治，在被男人盯上的一刻，乔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钉住了，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慢慢地俯身，然后伸出手指勾住自己的下巴，一点点地用力，自己被迫抬头和男人的眼眸对望。 两个人相隔极近，乔治似乎能够感觉到男人吐出的呼吸，自然上挑的眉眼，黑色深邃的眸子，乔治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制住了。 “真有趣……”一声清幽的轻叹传到乔治的耳傍。 乔治眨了眨眼，眼底有点困惑。 “很好，非常好，这一条过！”导演兴高采烈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为了这条重拍几次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一条就过了。 饰演乔治的当红小天王丹尼斯还有点没晃过神地半跪在地上，看着林凡晖一脸笑意地伸手将自己拉起来。接下来就是乔治被打晕，带出红莲堂的戏份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林凡晖拍了拍旁边还想过来和自己撒娇的黑豹，这个黑豹是人工驯养，野性已经基本被训没了，但也是轻易不靠近人，倒是和林凡晖挺合得来的。 “导演，我还有点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林凡晖转身对着导演说道，不适应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真不知道美国人对于是中国人就要穿唐装的认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改过来。 “哦，好的，林，你先走吧。”导演兴致不错地翻看着之前的片段，心情很好地答应着。 林凡晖笑着和其他人打着招呼，就朝着袁铭走去，袁铭已经把东西都清好了，“你这小子，还真的就跟我一次性过。” 林凡晖让人卸着妆，笑了笑，没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妆才卸好，林凡晖换了身衣服，“走吧，那家伙应该真的等急了。” …… 许承宣看着魏纶展唇角微翘地压了电话，挑眉问道：“林凡晖的？” 魏纶展一手将手机放到旁边，笑着默认了。 许承宣看着魏纶展，低眸想了想，还是开口了，“纶展，我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 魏纶展挑眉，“哪一步？” 许承宣没开口，只是眼光从魏纶展包扎着伤口的地方瞟过。 明白许承宣意思的魏纶展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纶展，我知道你不是玩玩，但是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能理解，不过我帮你把伯父伯母瞒过去了。”许承宣沉声说道。 “谢了，兄弟。”魏纶展笑着回道。 许承宣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许久，许承宣才继续开口，“你……觉得值得吗？纶展。” 魏纶展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看着许承宣，眼中眸色沉濯，许承宣没有避让地对视。 魏纶展叹了一口气，才回答道：“承宣，我是不会死的。” 许承宣皱着眉，但是没有打断魏纶展的话。 “我不会死的。”魏纶展强调了一遍，“如果我死了，那他就活在一个没有我的世界里面，我从来不相信承诺，也不相信未来，我只信现在，所以我不能死，也不会死，我得绑着他，让他陪着我过一生。”眼神黑邃。 许承宣看着魏纶展，他觉得魏纶展没有回答自己刚才提出来的那个问题，但是又觉得自己从里面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知道了。”许承宣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兄弟。” 魏纶展笑了，“那当然。” 两人再谈了些生意上面的事情，许承宣就起身告辞了，这段时间魏纶展身体不好，所以都是许承宣和董宇浩两个人在国内撑着，事情也挺多的。 “对了，承宣，回国，我可能会有动作，和你的势力有关，希望你不要介意。”当许承宣走到门口的时候，魏纶展说道。 许承宣放在门把手上动作一顿，最后轻轻应一声，就开门离开。 魏纶展看着窗外，半眯着眼，眼眸深沉。 林凡晖一开门就看见魏纶展看着窗外，不眨眼，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轻轻坐在旁边削苹果。 过了一会，魏纶展晃过神来，就看见林凡晖正将苹果削成小块，皱眉，“凡晖，我现在不想吃苹果。” 林凡晖不理，直接将装苹果的小盘递到魏纶展的病床桌上。 魏纶展看着苹果，知道今天这苹果是非吃不可，就决定要点福利，“我是病人。”一脸面目严肃。 林凡晖看了魏纶展一眼，不由得笑了笑，将凳子拖到病床前，魏纶展乘机凑过去亲了一下。 林凡晖也不介意，任由着他亲，然后不时用叉子往他嘴里塞一块苹果。 “我说，你的病也快好了吧，我们明天出院吧。”林凡晖漫不经心地说。 魏纶展扭头，作出自己正在努力吃苹果状。 做病人什么的最好了，平时可以吃到亲手做的饭不说，还能够亲手喂，动手动脚也不会被说，那啥的时候，还能够以伤势过重、力气不足为要求，在病房里玩骑乘式，干嘛要出院。 林凡晖也不急，嘴上也叼着一块苹果，然后探过身去，用嘴把苹果渡过去，然后又把苹果拉过来，轻轻咬碎，瞬间两人嘴里溢满了苹果香。 过了好半天，两人才分开，林凡晖又叼了一块苹果，看魏纶展盯着自己的嘴，却只是慢条斯理地自己吃了。 “我明天想要和你一起去一个地方。” 魏纶展这才把注意力移到林凡晖的话上，而不是说话的嘴上，侧眸看了看放在旁边的电子日历，恍然。 “哦，是去那里？” 林凡晖淡淡地点头，“嗯，是去那里。” 85.扫墓 魏纶展侧眸看着正一脸专注地开着车的林凡晖，但是他知道现在林凡晖的心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今天一大早，林凡晖就来了，在办理了出院事宜之后，林凡晖就示意魏纶展跟上自己。 林凡晖坐在汽车的驾驶座里，脸上带着黑色的墨镜，静静地看着前方，等待着，魏纶展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张嘴说什么，理了理自己身上黑色西服的领口，就坐到副驾驶上。 车子慢慢地在车道上行驶，人口渐渐变得越来越稀少，这里似乎是一个郊外地区，一路上两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放任何歌曲，一直保持着缄默，一种莫名的肃穆氛围在整个车厢里面流转。 “到了。”林凡晖轻轻地说道，这是今天林凡晖说的第一句话。 魏纶展看向这个地方，很秀丽的风景，人烟罕至，这是一个让人能够心情平静下来的地方，一个很简单的墓地。 是的，墓地。 魏纶展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打开车门，看向林凡晖。 但是林凡晖没有将目光移向自己，而是怀中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一直看着前面，看向墓地的高处，墨镜将他的半边脸都隐藏在阴影中，镜片上反射出现在蓝天白云的美丽风景，或许这是现在林凡晖并不想看到的景致，即使看到了，也映不进他的心里。 “我们走吧。”依旧寡淡的语气，平淡得似乎没有一点波动。 “嗯。”魏纶展应了一声，跟在林凡晖的身后，踏上了那有点岁月痕迹的白色大理石。 林凡晖一步步地往上走着，走得很慢，但是很稳。 魏纶展眯了眯眼，目光定定地落在林凡晖的手上，那双修长的手正紧握着，骨节发白。抿了抿唇，魏纶展伸出了手，轻轻地包住林凡晖的手，在自己的手掌接触到林凡晖的皮肤时，魏纶展明显地感觉到那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就像哭泣时的哽咽。 但是那双手没有将自己甩开，而是任由着自己将他的指尖松开，然后牢牢地被牵住，指腹相磨。 魏纶展眸眼半阖，向上踏了一步，和林凡晖齐身，“凡晖，我在。” 魏纶展注意到那人下颚的线条绷紧，但是依旧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握住自己手的力度加了几分。 一段白色大理石的的阶梯并没有多长，但是他们依旧花了不少的时间，一步步地，如同朝圣一样，走着每一步。 魏纶展知道林凡晖是第一次来，但是林凡晖却像来过很多次了一样，熟悉地走到了一座墓碑前，上面已经放有一束白色的菊花，林凡晖无声地看了一眼，菊花还开得很灿烂。 林凡晖将那束菊花放在墓碑的一旁，然后将自己怀中的一束放在旁边，慢慢地蹲下，如同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仰望着这个并不算高大的墓碑。 魏纶展顺着林凡晖的视线落在墓碑上， “玄·林” “莉莉·西尔弗德尤·恩科肖特” 只有名字与生卒年月日，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没有墓志铭，什么都没有，魏纶展的目光落在那个末尾的日期上，那是十九年前的今天。 林凡晖慢慢地探出手指，指尖颤抖不已，但是却仍旧固执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两个人的名字，动作是那样的轻，似乎害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纶展，你已经听他讲了我的事情吧。”林凡晖看着墓碑轻语。 魏纶展没有开口，默认了。 林凡晖抿唇，想来也是如此，要不然那天为何会知道自己看见那样的场景竟然会失控。 “我父母他们啊，是很俗套的故事，就是一个贵族的女儿和一个三流戏剧演员相遇了，然后相爱，女孩为了男孩逃了出来，两个人私定了终身，虽然过得很苦，他们却觉得很快乐，然后他们就有了一个小孩，因为那个小孩的爸爸是华人，所以小孩继承了父亲的黑发黑眸，但是五官却继承了母亲的血统，你看基因就是这么有趣，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童话……” 林凡晖笑了，嘴角轻挑，有点嘲讽，有点苦涩，有点……悲哀。魏纶展嘴唇线条紧绷，想叫林凡晖不要笑了，但是魏纶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林凡晖低沉的声音才继续，“虽然两人有了孩子，他们很相爱，但是拮据的生活依旧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直生活在富奢家庭中的女孩虽然一开始在爱情的支持下，坚持了一段时间，但是时间一长，这样的生活开始一点点地消磨她的意志，男孩为了支撑着三口之家的生活只能够不停地工作，但是每次回家面对的都是女孩的抱怨，争吵开始不断地出现在这个家庭中……” 林凡晖停了下来，慢慢地将手指收了回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如同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魏纶展似乎都可以听见林凡晖喉咙底处的呜咽。 “有的时候啊，女孩会很迷茫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低语，她不知道这个家的未来在哪里，不久之后，女孩的父亲就找到了女孩，让女孩跟着自己回去。” “女孩回去了，她觉得她需要冷静一下，然后她留给了男孩一个纸条，带着他们的小孩回去了，然后女孩每天都会在思考着，爱情，生活与未来，小孩也在一天天地长大，他是这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但是他的黑发黑眸却无不在提醒着所有人，他是一个野种。” “然后呢，在小孩六岁的时候，举办的生日宴会上面，他的父母都死了。”林凡晖歪着头一笑，“原来，在女孩走了之后，女孩的父亲曾经下令让男孩在所有的剧院里面都找不到活做，男孩很思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即使他们根本没有钱去结婚，一个没有力气，只会演戏的人却没有任何剧院接纳他，即使他有着才华那又怎么样，在这个世界，在权势和金钱面前，才华又算得了什么呢？”脸上的笑意扩大。 “男孩为了活下去，只能够做一下自己之前根本不耻的事情，偷窃，抢劫，只要能活下去，他都不得不做，因为他还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结果机会就来了，他在做活的时候认识的朋友说可以帮男孩去见他们，男孩很兴奋，就答应了。但是他不知道他所谓的朋友以前的家庭被女孩的家族在一次收购的时候弄得家破人亡，而这样的家庭还有许多，然后……男孩和女孩在这次袭击中被击中，死了……” 林凡晖低低地笑出声，“你看，是不是很有趣，呵，你说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林凡晖抱紧自己的膝盖，强硬着笑出来的笑声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压抑在喉咙中的低泣如同困兽。 魏纶展沉默地看着林凡晖，他知道林凡晖需要的是发泄，而不是安慰。 魏纶展转头看着墓碑上面的两个名字，有点恍惚，林凡晖说得对，之前他已经听那个人说过，那个恩科肖特的家主，林凡晖名义上的外公。 那人看上去似乎有六七十岁了，但是魏纶展知道实际上这个老人只有五十来岁，是一些难以负担的东西将他压得不得不显出老态。 老人坐在一个靠背椅上，手指有点颤抖地端起茶杯，似乎那些往事的回忆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痛苦。 “我对不起那个孩子。”这是老人在叙述里面所讲的最多的一句话，但是魏纶展没有问那个孩子是谁。 “那天晚上，其实莉莉已经告诉我，她想好了，她要和那个她所爱的男人在一起生活，而不是活在这个虽华丽但是坚固的囚笼，她不愿他们的孩子过和她一样的生活，我很生气，将莉莉轰出房间，然后一个人在书房里生闷气，等我注意到不对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老人用着懊恼地语气，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过了好久，才慢慢地平静一些，可以继续开口。 “等我赶到的时候，只见到德尔菲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宴会的桌子下面，血喷淋了他一身，在他身前的是她母亲的尸体，一颗霰弹直接射中了莉莉的头部，几乎轰掉了她的头颅……”“老人发出一声悲切的呜咽，几乎无法自制。 “后来别人告诉我，那个男人在发现不对的时候，立刻就将他们母子二人藏在桌子下面，然后出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我无法否认，他真的是一个好演员，那些歹徒看见他的样子，相信了，但是长期找不到莉莉，让他们开始急躁，于是他们想要先向那个男人开刀，莉莉看见了，钻出了桌子，大喊着让他小心，然后他们发现她了……” 老人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极其嘶哑的声音从声带上划出，“莉莉死了……” 老人就那么呆坐在椅子上面，看着前面，即使魏纶展看到那双浑浊的眸子和自己对视，但是焦点却不在自己身上，机械地继续说着，“德尔菲活了下来，但是他却像是死了一样，他只会坐在那里，什么都不会讲，对什么都不会有反应，为了避免再刺激他，我没有让他去参加他父母的葬礼，他看了一整年的心理医生，病情才有所好转，但是……他不承认自己是德尔菲，他只知道自己是叫林凡晖，他父母给他取的中国名字，他像是完全否认掉自己的过去……”老人重重地喘一口气，无力地说，“或者说，他是否认掉了自己的存在……” “我对不起那个孩子。”老人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莉莉，那是……莉莉的小孩啊……” “最后，德尔菲开口想要去中国，并且拒绝任何恩科肖特家族的在今后的帮助……”老人像是脱力了一样，全身无力地躺在躺椅上，“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答应他……” 魏纶展看着面前的老人，没有说话。 林凡晖的哭声越来越小，魏纶展也蹲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墓碑轻声说道，“凡晖，你恨你的外公吗？” 林凡晖松动的肩膀一僵，过了一会，低哑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带着迟疑与迷茫，“……我不知道。” “那你恨你的父母吗？” “……我不知道。” “你恨你自己吗？” “……”没有回答。 魏纶展抬手摘下林凡晖的墨镜，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道，“那……你父亲将你们藏起来的时候以及你母亲当时和你躲在桌子下面有对你说过什么话吗？” 林凡晖抬头看着魏纶展，努力睁开自己发雾的眼睛，嘶哑地说：“有。” “那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还记得你外公送你去中国时的表情吗？” “……记得。” 魏纶展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林凡晖眼角的泪痕擦去，握住林凡晖的手，转头看着墓碑，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凡晖，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再来一次这里吧。” 林凡晖垂首，没有讲话，只是反握住了魏纶展的手心。 因为蹲的时间太长了，脚步有点虚浮，所以下台阶时是魏纶展背着林凡晖下去的，林凡晖将脸深深地埋在魏纶展的颈项里。 回去的路程是魏纶展开的车，依旧是一路的沉默，没有交谈，没有音乐。 在快要看见城市的高楼时，一手倚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林凡晖用着极轻的语气说道：“纶展，我们回去吧。” 下一秒，似乎声音就已经消散在空气中了，但是林凡晖知道魏纶展听见了，因为他听到魏纶展柔声回答了一句“好。” ——第三卷·退至国外·完—— 第四卷：星辉回国 86.回国 最近正值时尚周的时节，而国内也有几个女明星收到邀请函，被邀请出席到欧美知名的秀场看秀。 显然这几个女明星是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在国人面前提升自己档次的机会，在出席多次活动的时候都在经意和不经意之间提及到这件事情，也激起了国人对于国外时尚周的好奇心，所以国内的数家媒体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到这次各大时尚周的秀场上，对于中国女星的服装穿着和表现上面进行了跟踪报道，然后进行逐一的点评，也不时地把众多之前出席过的女性衣着列在一起进行比较，结果在一时间，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正在进行时尚周的大洋彼岸。 虽然刊载有关时尚周的报道，其中国内的女星是最大的亮点和爆点，毕竟国人对于那些众多的品牌所知较少，而围观看热闹，满足好奇心的人更多。但是在报道之余，以大家的点评风范，对一些即使在国内也依旧有着知名度的品牌点评一番，也无疑可以让读者在潜意识里认为这个杂志挺上档次的，所以一时间，在追拍完各大女星到秀场的情景之后，也不失时机地对着其他明星和模特做一些拍摄。 然后在几次拍摄之后，几家知名杂志都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秀场里面出现了一个明显是东方人的男子，他穿着很低调，但是每次只要他出现在秀场前，几乎立刻就会被其他的外国知名杂志认出来，然后那些摄影师会不停地尖叫着： “林！” “林，看这边！” “林，保持着这个姿势，就一会！” “林！这里！” …… 场面会变得极其火热，然后那个男子每次都会回身让那些摄影师拍上一会，然后才微笑着转身离去。 这让在场的几个国内杂志记者很是疑惑，这个东方人之前好像没有见过的样子。按理说如果能够让西方时尚界这么疯狂的模特，特别还是东方的模特，自己之前应该是绝对会留心的，但是这张脸实在是太过于眼生了。 一个跟着其他杂志摄影师对着那个东方人闪了几下闪光灯的摄影师，低头翻看着自己手里的相机，一张张地往前翻看，皱着眉，“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在哪？诶……是在哪里？” 另外一个有国外相熟圈里朋友的记者赶紧去打听，结果只被告知这个男人在圈里被成为“林”，是一个中国人。 这几个国内的记者都震惊了，天啊，一个在西方时尚界炙手可热的中国模特，这是个什么概念，而且这个模特似乎还是刚刚出道的，国内对他所知甚少……几乎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的呼吸都一滞，只要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弄到这个东方模特的第一手资料，那简直会是在中国时尚界丢下的一颗巨磅炸弹…… 然后就有人在报亭的数家国外时尚杂志上面发现了这个中国男人的身影，有几个甚至是封面的位置，而且后面就附有他的详细资料。 几个记者看着手中的资料，表情有点复杂，“林凡晖……”，几个混迹于娱乐圈里的记者自然是立刻就将名字联系起来，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狼狈逃出中国娱乐圈的演员，竟然在西方的时尚界混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是…… 但是，有矛盾才有看点，即使心里依旧有着疑惑，但是这几家国内杂志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一期以这个太过于传奇的中国男人作为了主题。 在这一期的时尚杂志面世之后，几乎立刻就引爆了中国整个时尚界。 太不可思议了，那样的一个明星，出国之后，却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准。 然后在这一波浪潮还未散去的时候，另外一波以人们根本无法预料的形势卷来。 亚洲这样的一个巨大的奢侈品市场，在近年来愈来愈被国外的各大奢侈品牌看重，而中国作为其中的一个中坚力量更是被重点开发。 各式的奢侈品品牌竞相登陆到这块宝地，为了这块宽袤的市场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各式新型的广告在各大的电视台最黄金的时段播出。 而其中就以英国品牌HELEN为首，新颖的理念，全新的角度，体贴的呵护吸引了一大批女性的关注。 与此同时，相比于其他欧美品牌所选用的金发蓝眸女明星来讲，HELEN最与众不同的一点是她的广告都是围绕着一个黑风黑眸的东方男子来演绎的。天啊，一个东方人，还是一个男人竟然来代言一个欧美的女性用品……几乎瞬间，所有在电视机前面看到HELEN广告的观众都对这个东方男人产生了极大兴趣，然后各大娱乐节目、杂志和报纸都开始对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进行报道。 林凡晖这个名字开始逐步被人们知晓，但是接下来的另外一件事情，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向了最高朝。 又是一期新片上映期，而这次各大好莱坞巨片更是席卷着中国的影视屏幕，其中就以《金刚侠》和《超能者》两大极具好莱坞色彩的3D巨片作为主力，吸引了无数的影迷掏腰包进入到电影院里观影，然后无数在看完《超能者》的观众在感叹震撼的视觉效果、跌宕起伏的剧情和环环紧扣的悬疑之后，也对片中那个饰演单堂主的东方演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网上甚至展开了一系列关于这个单堂主的猜想，无数称被单堂主迷住了的影迷们开始进行新一期的探秘，结果令人震惊，这个饰演单堂主的人竟然就是当下最火的明星——林凡晖。 在这个结果公布出来之后，几乎立刻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这样的一个有能力的明星之前竟然是因为怀疑潜规则而被逼出了国外，由林凡晖而引起的关于娱乐圈内幕的新一次讨论被带起，但这次却与之前林凡晖未出国的那次方向完全不同。 人类就是一个这样的物种，永远在谴责，但在讨论之后，却会陷入一次新的同样的错误中…… 但是无论如何，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这个叫做林凡晖的明星红了！ 袁铭坐在飞机里，看着面前的新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己这几年的经纪人可不是白当的，适时地调整地一下相关的时间表，然后将有关的报道进行重新整合，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利用一下，然后小施助力将舆论报道推向最高朝，就可以赢取到最大的利益。 袁铭将手中的杂志合上，自己曾经就说过林凡晖只需要好好演戏，而其他的一切自己都可以帮他搞定，这是一个经纪人的职业操守，上一次是他的失误，而这次，不会了，他会亲手将其推上那最高的王座。 飞机向下慢慢地减速，然后落在了B市的国际机场上，滑行着减速，最后慢慢地停稳。 林凡晖接过身后袁铭递过来的大衣，然后戴上黑色墨镜，身旁的魏纶展侧身帮他理了理衣领，林凡晖回眸一笑，然后朝着飞机的出口走去。 站在出机口，一阵还带着些余凉意的风将林凡晖的发丝轻轻撩起，大衣的衣角被带起，然后落下。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这个属于B市，属于中国的空气，仰头轻叹了一声， “中国，我回来了……” 87. “很好！这场戏过，为下一场戏做准备！”导演手拿着扩音器对着场内大声喊道。 林凡晖舒了一口气，今天接下来自己的戏份就只有一场了，看着布置场景还有一段时间，林凡晖打了个招呼，就走回到躺椅旁边，拿起旁边放着的好几本剧本，细细地翻看。 回国已经有一个月了，国内的媒体在确认了林凡晖回国的消息之后，几乎立刻，相关的访谈和采访活动不间断地找到了他，但是袁铭并没有大面积地接这样的活动，而是只接了其中风格比较稳妥、和缓，影响力也比较大的几个节目，保持了一定的曝光率，就把其他相类似的节目都推掉了。 对于这个，袁铭的解释是林凡晖毕竟是一个演员，原本之前的模特走秀和广告拍摄就让大众对于林凡晖的认识产生了一种职业模糊感，如果再接多了这样的节目更是会让大众定位不清，所以刚回国并不适应大面积地接这样的活动，对于这一点，林凡晖表示很赞同。 一个演员，如何奠定他的职业位置，很显然，就是拿出自己的作品。 于是，袁铭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在各大演艺公司和工作室之间找寻好的剧本和好的题材。 也许是林凡晖名气提升，也许是之前的作品让各大导演都有印象，所以这次好几个知名的导演都拿出剧本，表示很乐意让林凡晖参演。而这次，林凡晖终于有了选择的余地。 林凡晖喝了一口放在旁边的矿泉水，然后抬手换了一个剧本。 现在林凡晖参演的是一个小剧本的拍摄，这个剧的投资并不多，导演也并不是很知名，只拍了几部不是很叫座的电影，但是林凡晖对于这个剧本却很感兴趣，在看了导演之前的几个作品之后，林凡晖几乎立刻就敲定了想要参演这个剧的决定。 显然那个看上去比林凡晖大不了多少，其实已经三十多岁的导演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副导演只是试试地给了剧本，就真的能够让现在最当红的明星参演到自己的作品里，一开始，还真有点忐忑，特别是在林凡晖第一次到剧组就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他的这种感觉更是上升到了极点，其实这个演员就是来玩玩的吧，但是导演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推掉这样的一个明星，林凡晖这个名字现在就是大众目光的指向处，是票房的保证，只希望这个演员的演技不要太差，不要毁掉了这个剧…… 但是在林凡晖化好妆了之后，站在灯光下几乎立刻就进入了状态，然后接下来拍的几幕戏都是一次过的时候，导演才意识到自己是撞大运了，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扯着林凡晖开始讨论下面的剧情，在改了下面的几个细节，使整个剧情更加合理之后，更是疯狂地投入到下面的拍摄，那一天是整个剧组最早结束拍摄的时间。 当然，一直处于工作状态，本身就反应就有点慢的导演自然是没有注意到那天在改了那几个细节之后，那天林凡晖的工作量就降到了很低，呆愣愣的导演也没有注意到是那天林凡晖走路的姿势有点不自然，总是像腰有点闪到了似的，当然了，导演也不知道的是，当天自己背后最大的投资商冠华的总裁晚上睡的是沙发…… 袁铭一边将手中的手机挂上，一边走了过来，“怎么样，剧本看完了吗？” “嗯。”林凡晖将手中最后的一本剧本合上，抬手揉了揉有点干涩的眼睛，“都看完了。” “有中意的吗？” 林凡晖的指尖从那几本剧本上面轻轻地划过，目光掠过，“这几个剧本的内容和导演都不错，只是……” 袁铭敏锐地察觉到林凡晖的迟疑，“只是什么？” “我还是想等于敬守导演的剧本出来。”林凡晖轻皱着眉说道。 袁铭看着林凡晖，没有讲话。 林凡晖垂着眸，“我知道我这话有点任性，但是我感觉于敬守导演这部戏我不会想要错过。”他不是不知道袁铭为他准备这些剧本花了多少心血，但是…… 袁铭沉默着，之前在听到林凡晖回国消息的时候，于敬守导演就打过电话来，说自己现在有个点子，想要林凡晖能够参演，两人在电话里面谈了几乎快一个小时，袁铭没有忘记林凡晖在挂电话的时候，脸上的兴奋。 这个表情，即使是和林凡晖共事了这么久的袁铭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 慢慢地叹了一口气，袁铭伸手抱起旁边的剧本，然后敲了敲林凡晖的额头，“我只等到你这部电影完结哦。” 林凡晖惊喜地抬头对着袁铭一笑，“谢谢你，袁哥！” 袁铭装作不耐地挥挥手。 “对了，刚才你在拍戏的时候，魏纶展来电话了，说是有事找你。” 林凡晖挑眉，现在能有什么事？但是依旧伸手从袁铭的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回拨了过去。 ＊＊＊＊＊＊ 摘掉墨镜，林凡晖抬头、眯着眼看着这栋大厦，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时的情景，眼神复杂。 将墨镜插在左胸口的口袋里，抬步往这个被称为B市标志性建筑之一的冠华大厦走去。 林凡晖屈指敲了敲前台小姐的桌面，“你好，我现在想找你们的总裁。” 前台小姐原本有点不耐地抬头看着来人，等看清对面人的脸时，一愣，“林凡晖……” 林凡晖微笑着点头，礼貌地回复道：“我是，请问你们总裁在吗，我想上去见他？” “啊啊……那个……”前台小姐有点脸红地低声说，“见总裁是需要跟秘书直接预约的，请问你有跟凯莉预约吗？” 林凡晖皱着眉回想道：“嗯……我好像没有跟凯莉说，但是直接跟他本人预约了算吗？” 前台小姐：“……” “凡晖！” 林凡晖转头顺着出声的方向望去，只见魏纶展正从电梯里面走出，往这边走来。 林凡晖一笑，然后转眸对着前台小姐说道：“有人来接我了，麻烦你了……”然后微微向前探出身，手指在她压在文件下面的杂志上面轻轻一点，“我觉得这个香水更适合你哦。” 说完，食指竖起，在自己的唇上轻压了一下，轻眨了下左眼，笑着说：“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哦。” 然后，就转身朝着魏纶展走去。 魏纶展轻挑着眉，看着林凡晖一脸笑意地朝着自己走来，“我亲眼看见你勾搭自己的同事，我要扣你的工资。” 林凡晖勾唇，“那勾搭自己的上司扣工资吗？”双手插进口袋，脚步不停走向魏纶展身后的电梯。 魏纶展挑眉跟上，“那得看勾搭到什么程度了。” 电梯门慢慢地合上。 凯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在接到电话后，一直站在玻璃落地窗前面盯着下面的总裁，在十几分钟前下去之后，再次出现在自己的专属电梯里，只是身后跟着另一个人。 凯莉不着痕迹地瞟着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两个人，微红的眼角，明显偏红肿的嘴唇，有点歪了的领带…… 这里是27层的总裁室，从一楼坐电梯上来，差不多要花…… “凯莉泡一杯茶来。” “啊……是的。” 魏纶展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凯莉的背影，为什么刚才感觉凯莉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 林凡晖走到魏纶展的办公桌前，直接拿起魏纶展之前喝了一半的茶抿了一口，然后随意地撤掉了原本就已经歪了的领带，刚才在电梯里快憋死了。 “你不是说有事情想要跟我说吗？”林凡晖看了一眼自己正握在手中的杯子，嗯，是今年的碧螺春，低头又喝了一口。 魏纶展接过旁边凯莉递过来的茶，走到林凡晖的身边，将手中的热茶换到林凡晖的手里。 “嗯，是有事想要找你……今天庆祝我们回国，许承宣和董宇浩想请我们吃饭。” 林凡晖抿了一口茶，看着魏纶展说道：“然后呢？”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魏纶展不会这样正式地把自己叫来。 魏纶展干咳了一声，眼神有点躲闪地说：“那个……之前你不是去纽约，然后拜托我多照顾一下你的那个朋友萧挚吗？” “嗯，所以……”林凡晖盯着魏纶展，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明明昨天萧挚还和自己通过电话，说只要手里的事情忙完就聚一聚的。 “后来，我不是一起和你去了英国，然后国内的事情就有点顾不过来，所以……就拜托董宇浩多注意一下，结果……咳咳……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林凡晖眯着眼危险地盯着魏纶展，“你说什么？！！” 88.萧挚 当林凡晖和魏纶展一起到饭店之时，董宇浩和萧挚两人已经先到了。 林凡晖站定身，侧头眯着眼看着那个之前只是大致晃过的董家少爷，一分一毫地审视，然后对着坐在旁边的萧挚侧了侧头，示意他跟上自己。 萧挚咽了咽口水，站起了身，像小媳妇一样跟在林凡晖的身后。 董宇浩看着束手束脚地跟在林凡晖身后的萧挚，戳了戳魏纶展，“我说，我怎么有种是见老丈人的感觉。” 魏纶展拿起旁边的铁观音，自从林凡晖说过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之后，魏纶展就很少会去喝那个黑黑的东西了，吹了吹上面的茶沫，魏纶展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回答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的这种感觉没有错。” 董宇浩被噎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以前除了咖啡拒绝一切其他饮品的人，现在正在很享受地喝着茶，很想回一句，那请问你是我的丈母娘吗？但是想起之前萧挚在听见林凡晖将要来时的表情，他很聪明地没有开口。 林凡晖双手环胸地半倚在墙旁，目光从大厅里的两个人身上移开，落在对面有点拘谨的人身上。这是一个角落，旁边有一棵半人高的植物，正好可以将他们遮住，但是从这里却可以看见大厅的动静。 “说吧，你是怎么想的。”林凡晖语气很平静地说，但是熟悉林凡晖的人就会知道，这只是表面而已。 萧挚的身体一僵，低着头，抿了抿唇，才一字一顿地说：“凡晖，我……只是……想要有个人陪着……” 林凡晖原本松松地环着胸的姿势一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服，咬住唇，半天才开口，“小宝……” “我知道的哦，凡晖，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即使从小我们就呆在一起，但是我们两个人的肩膀背不起另一个相似的人的未来……”萧挚的声音有点闷闷地开口。 “小宝……”林凡晖抿紧了唇，他没有办法反驳，萧挚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从在孤儿院里面的相识以来，就像是两个畏冷的刺猬不顾一切地偎依在一起，相靠得越紧，就越是疼，但是他们又需要着这样的疼痛使自己变得清醒，用着对方的存在提醒自己的悲哀……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颤抖，“那么你就选定他了吗？我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好选择。” “凡晖，”萧挚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林凡晖，眼里只有很少的情绪，少到让人觉得或许这个人的心底已经激不起任何的涟漪，但是林凡晖依旧捕捉到了拿起极细微的情绪。 “我啊……选择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讨厌面对选择，而且他很好，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忘记很多的东西……”萧挚看着林凡晖的眼睛，轻轻歪着头，笑了笑。 看着萧挚的样子，林凡晖觉得自己的喉咙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滚动，一点点地滑动，却固执地抵在那里，似乎出声都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但是林凡晖知道自己必须问清楚。 “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女人，我记得你很喜欢小孩子。” “小孩，”萧挚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眸眼温暖起来，浅浅地一笑，“是啊，我很喜欢小孩，但是……”变得有点懊恼、有点沮丧的语气，“我也知道我成不了一个好父亲，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个选项除去的好。” 林凡晖慢慢地将双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面，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克制不住地颤抖，“可是，这条路会很难。” 萧挚看着林凡晖，过了好久，轻缓地走上前一步，将林凡晖插在口袋里面的双手抽了出来，一点点地将他握紧的拳敞开，慢慢地说，“我知道……路总是要走下去，而且不是还有你吗？大不了我经常去你那里蹭红烧肉吃。”萧挚调笑着说。 林凡晖的目光放柔，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声音轻快了一些，“好，我绝对会烧一大盆等你来。” “嗯！”萧挚开心地笑道。 林凡晖叹息了一声，伸手抱住萧挚，在他的耳畔低低地呢喃：“要幸福啊，小宝……” 萧挚伸手回抱住林凡晖，闭上眼蹭了蹭林凡晖的发，“嗯，你也是。” 放开萧挚，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那个家伙已经往这边看了好几次了。” 听到林凡晖的话，萧挚的脸有点发红，埋怨地瞪了林凡晖一眼，但还是转身往那个地方走去。 林凡晖看着萧挚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许多，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半倚在墙上面，无神地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听见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林凡晖头靠着墙壁，侧头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魏纶展嘴上叼着一根烟正往这边走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魏纶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相距还有大约两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一手抬起来，搭在香烟上面，准备把香烟丢到旁边的垃圾篓里。 “纶展！”林凡晖声音很轻，但是显得很短促地喊了一声，立刻就止住了魏纶展的动作，魏纶展指尖搭在香烟上面，侧眸看着林凡晖没有动。 林凡晖抬起手臂，勾了勾手指，魏纶展挑了挑眉，但是依旧顺从地走了过去，当走到只有差不多一臂距离的时候，林凡晖伸手，轻轻地将香烟从魏纶展的嘴里摘了出来，然后眯着眼，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熟练地吐出寥寥的烟。 透过清浅的薄烟似乎林凡晖的表情也显得柔和了几分，看着林凡晖依旧那副倚在墙壁上，半阖着眼睑，一副慵懒却又透着别副味道的样子，魏纶展轻柔地开口说道：“不是很讨厌香烟吗？” 林凡晖又吸一口烟，然后微抬着下颚，慢慢地将烟吐出来，看着白色的烟雾一点点地向上，在迷蒙的灯光中，然后逐渐消弭在空气中，有点漫不经心地语调：“不喜欢不代表不会……” 魏纶展宠溺地笑了笑，“怎么了，心情不好？” 林凡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纶展，我是不是挺自私的？” 还未等到魏纶展的答案，林凡晖看着天花板，话语已经继续，似乎自己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答案，“嗯，是挺自私的，在看到萧挚离开我了，别人的地位取代了我，虽然我知道我最该做的是祝福他，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林凡晖的手有点抖，指尖发颤地又吸了一口烟，如同叹息般的将烟吐出来，“我想……之前我选择你的时候，他也是这种心态吧……” 魏纶展目光放柔，在听到林凡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慢慢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将林凡晖指间的香烟捻了出来，林凡晖静静地没有动，看着魏纶展将它丢到了旁边的垃圾篓，“不喜欢就不要抽了。” “嗯。”林凡晖低低地应了一声。 慢慢地仰着头，看着上面洒下依旧迷蒙的灯光，声音很低地开口：“纶展，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萧挚这么样好吗？” 魏纶展在拿出香烟的时候，顺势握住了林凡晖的手，一边低头把玩着林凡晖的指尖，一边心不在焉地说：“是不是因为感觉他和你很像？” 林凡晖的目光收了回来，柔柔地落在魏纶展的脸上，嘴角挂上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嗯，是啊，因为我们很像。”无论是哪一点。 “在知道董宇浩和萧挚在一起的时候，你应该查了萧挚的资料吧。” 魏纶展的动作一顿，听出林凡晖平静的语气里面没有指责的意思，从喉咙里低低地回了一声。 林凡晖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了抚魏纶展的脸颊，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情。这是魏纶展从小生活的世家为了更好生活而带给他的习惯，他理解。 魏纶展捉住林凡晖抚在自己颊旁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那你应该看见他的身世了……我在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经常会躲在角落里面一个人蹲着的小孩，或者是虽然我看到了，但是选择了无视。直到在一次无意间听见孤儿院里的人私自讨论他的家事时，我才第一次注意到了他。” 林凡晖抿了抿嘴，长出了一口气，声音有点发涩，但是他却好像毫不自觉地继续着：“想想，自己的父亲是个赌徒，家里只靠着母亲支撑，终于在那一天，他父亲喝了酒，回家翻箱倒柜地找钱要出去赌，但是没找到钱，就转身向他母亲要钱，为了他未来的学费，她母亲没有给，结果就被自己醉醺醺的丈夫活生生打死了。”林凡晖嗤笑了一声，“就在他们的小孩面前，在他的面前……” 林凡晖低低地笑出声，“你看，老天是不是很有意思，经常演出这样的戏码……”嘴角扯出的笑却像是在哭。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的脸，“不要笑了，凡晖……”不想笑就不要笑。 林凡晖嘴角艰难划上去的弧度一点点抹平，“在你的面前，我的演技总是这么拙劣。” 魏纶展浅浅地笑着向前吻了吻林凡晖的嘴角，“嗯，所以在我面前就不要演了。” 林凡晖定定地看着魏纶展的眸眼，半响才轻吐出一句，“或许小宝的选择是对的……” “嗯？什么？”没听清林凡晖说什么，魏纶展疑惑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林凡晖挑了挑眉，转了话题，“对了，我记得好像还有几年萧挚的父亲就会被放出来吧？”那是正好重整当时重刑的风气，法院判的是过失杀人，判得不是很重。 魏纶展停了一会，才回答：“前一段时间，他父亲在监狱里因为发生口角，产生争执，不小心被人误伤，伤重不治而亡了。” 林凡晖沉默了，过了半响才开口：“这是人蓄谋的吧？” 魏纶展没有说话。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林凡晖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这个孩子……” “算了……”林凡晖无奈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已经等急了。” “嗯，好，确实也不早了。” “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我有点饿了。”林凡晖撇了撇嘴，摸了摸肚子。 魏纶展笑了笑，“这家有几个菜做得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一会你尝尝吧。” “好。”林凡晖回头对着魏纶展一笑。 89.是你 林凡晖和魏纶展一起走进包厢的时候，发现果然人都到了，在看到坐在许承宣身旁的那个人时，林凡晖难掩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竟然还会在许承宣的身旁看见陶逸，依照着之前许承宣换身旁人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换两个了，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地依旧是陶逸。 林凡晖和魏纶展同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同坐下了，林凡晖就一边听着魏纶展在旁边吩咐着服务员上几道菜，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面前的茶水，抿下一口，眼睛一亮，是正宗的祁门红茶，手一抬，就又喝下一口。 眼角余光注意到林凡晖动作的魏纶展侧过头来，看着林凡晖笑着说：“你最近吃的有点少，喝点红茶，安抚一下脾胃。” 林凡晖手快地又倒了一杯，听见魏纶展也不回话，只是手朝那个方向随意地摆了摆，示意他知道了，嘴唇一直没有离开过杯子。 魏纶展笑了笑，也不在意，继续吩咐了几句就让服务员下去了。 许承宣这时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但是依旧还是什么没说地将目光移开了，林凡晖注意到许承宣的视线，喝茶的动作一顿，却不为任何人所觉地继续低头品茶。 在座的几个人都是比较相熟的，不多时就开始很熟络的聊天，大多数情况是魏纶展、许承宣和董宇浩三个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兄弟在谈话，而另外的三个人只是时不时会说上几句话而已。 林凡晖和萧挚还好，而其中陶逸开口的次数实在是很少，林凡晖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讲话，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陶逸的身上。 和之前相较而言，陶逸身上的变化说不上很明显，但是却依旧让人注目，以前陶逸在林凡晖的印象里面就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在许承宣的后台和支持下进了演艺圈，就带上了点年轻人在取得点成果后的骄纵，感觉并没有很大值得注意的地方。 只是现在，林凡晖半阖着眼睑，垂眸看着杯中的茶叶一起一伏，手指无意识地转着茶杯把玩。现在陶逸依旧是一副乖巧巧的样子呆在许承宣的身边，但是林凡晖却隐约感觉在这个人身上的气质有点变化了，感觉更加沉稳，亦或者说是更加内敛了…… 一只手搭在了林凡晖端着茶杯的手腕上，“一会就上菜了，也不要喝太多了。”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魏纶展笑了笑，“我想你会喜欢，家里已经买了几种这样的红茶。” 对面听见魏纶展话的董宇浩重重地咳了咳，魏纶展倒是挺厚脸皮地回头对着董宇浩威胁地眯了眯眼。 看着这样的互动，林凡晖不由地被逗笑了，嘴角高翘，看了他们一眼，却也依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 果然如同魏纶展所说，不一会，就开始上菜了。 林凡晖神色有点复杂地咀嚼着刚刚魏纶展夹给自己的菜，因为林凡晖不会吐鱼刺，所以鱼肉也很少吃，但是自从魏纶展发现林凡晖其实挺喜欢吃鱼肉的，只是嫌麻烦不想挑鱼刺，所以经常变着法子让林凡晖多吃一点鱼。 慢慢地将口中的鱼肉咽下，估计这会是第一道把蓝鳍金枪鱼用中国烧制法做的菜吧。林凡晖舔了舔嘴唇，不过挺好吃的，而且不用吐刺！ 不时夹点菜，林凡晖的目光也状似无意地从桌上人的表现上掠过，注意到董宇浩在旁边苦口婆心地要着萧挚多吃一口蔬菜，萧挚和他据理力争，然后两人不停地讲着条件，最后还是两人都退了一步，萧挚开始乖乖地吃着自己比较能够忍受的几样蔬菜，董宇浩就在旁边盯着，大有势要看着萧挚一口不剩地将夹的菜吃了自己再吃的意思。而且看这样子，这种模式应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凡晖看着相处得挺融洽的两个人，眼底不由地带上了几丝暖意，微微垂眸，指尖握着筷子戳了戳已经空了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小宝已经是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会独自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低泣的孩子了…… 正胡思乱想着，就感觉手中的筷子被碰了几下，低头就见碗中有几道自己喜欢的菜。 “最近你的戏份挺重的，没怎么吃饭，都瘦了。”魏纶展皱着眉又夹了一筷子。 林凡晖微歪着头看着魏纶展，慢慢地，嘴角一点点的翘起。 “怎么了？”魏纶展有点疑惑地眨眼。 “没什么。”林凡晖将目光移开，嘴角的笑意依旧没有下去，含着笑吃起已经盛满碗的菜。 饭局快到了尾声，林凡晖满足地用纸巾印了印自己的嘴角，拿起旁边的红茶抿了一口。这几天确实挺忙的，这顿饭可以算是最近吃得最舒服的一顿了。 正巧这个时候，林凡晖放在大衣里面的手机响了，起身拿过来，低头看了看，是导演的电话，打了个手势，林凡晖就转身出门接电话。 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正在拍的那个剧的剧情有点小小地调动，再电话里面简略地讲了一下，然后就是导演希望明天可以几个重要演员一起讨论一下，林凡晖想了想明天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向袁铭打了个电话确认，袁铭也表示可以，林凡晖就回了过去，告诉导演没有问题。 等林凡晖挂了电话，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包厢里面只有陶逸一个人了，林凡晖进来的脚步一顿。 听到了林凡晖开门声，察觉到林凡晖的疑惑，陶逸开口解释道：“董少家里似乎有点事情，所以就先回去了，魏少和承宣出去送他们了。” 林凡晖表示了解地点点头，然后慢慢地踱了进来，站在自己之前坐的椅子前面，却没有坐下，而是一手搭在椅背上，指尖在红木上轻轻地摩擦着，“那估计他们还有一点时间才回来。” 陶逸低头喝了一口水，随意地嗯了一声。 “这样啊……”林凡晖低着头抬了起来，然后看着陶逸，目光灼灼，“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陶逸举着杯子的手一顿，顿在半空中，然后抬眸看向林凡晖。 林凡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陶逸的目光，依旧用着很轻描淡写地语气说道：“之前……车祸、访谈中被刁难，还有对我不利的舆论造势都是你做的吧？” 声音平淡，几乎没有起伏，虽然是用的问句明确是肯定的语气。 90.陶逸 听到林凡晖轻吐出的话，陶逸顿在半空的手慢慢地落了下来，将手中的杯子轻巧地放在桌面，脸带着微笑，然后抬眸看着林凡晖，语气依旧一如之前的平静，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林凡晖，你这话问得真的是很有趣，我与你无恨无怨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凡晖嘴唇上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慢慢地踱步到椅子的后面，指尖一直在椅背上轻划，似乎是在某人的心上划动。 林凡晖没有回答陶逸的话，而是转而继续着自己之前的话，“之前，在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同一种势力所为的时候，我也很困惑，在我所知道的人中，似乎没有一个人同时具有这样的实力与这么做的动机……所以我也一直都很在意这件事情。” 林凡晖轻轻地转头，将目光落到对面陶逸的身上，“因为如果是有实力的人，完全可以直接将我封杀，而不需要做这样麻烦的事情，除非是那种看我极其不顺眼，想要将我的名声完全毁了，但是转过来一想，既然这样的话，明显可以做得更加暴露，把我之前和许承宣，还有魏纶展的关系爆出来，我就完全没有办法在国内的圈里混下去，而且同时还可以打压魏纶展和许承宣的势力，完全是一举两得。但是这个人没有，只是把不是很有杀伤力的魏婷娜搬了出来，这样的手法让我不由得就很疑惑了。” “是吗？那这人确实是挺不知所谓的。”陶逸看似漫不经心地附和着说。 林凡晖轻笑一声，然后探身将茶杯拿了起来，重新倒了一杯红茶，低头闻了一口茶香，然后满足地眯了眯眼，启唇浅浅地抿了一口，“这红茶不错，你应该多喝一点。” 陶逸却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依旧嘴角微勾，目光却没有一丝笑意，冰冷地看着林凡晖。 林凡晖似乎没有感觉到陶逸的目光，小小的瓷质茶杯在他修长的指尖上面轻轻地转动着，却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上，“魏纶展一般吩咐事情的时候很少会背着我，其一是他知道我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不……应该说是很厌恶。”林凡晖像是忆及什么不悦的回忆，眉毛轻皱，然后转眸之间，神色就已经转换，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二是，他比较信任我。”轻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凡晖的嘴角轻轻笑起，眼底终于带上了一抹笑意，然后低眸品茶之后，又像这只是错觉一样消散。 “但是，最近难得的，他所做的一件事情很罕见地引起了我的兴趣……他竟然会对许承宣的势力动手……” 陶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握在茶杯上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但也是片刻，就立刻恢复原状。但是眼角余光一直落在陶逸身上的林凡晖自然是注意到这一点，半阖着眼睑，敛住意味不明的笑意，一手扶住椅子的靠背坐下，闲闲地半倚着椅背，轻飘飘地又将话题带离，“之后，我一直在想着这个人这么矛盾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意味？” 话语一顿，然后嘴上的笑意慢慢地扩散，但是却更像是某种嘲讽，“后来，我换了一个方式，我不再去想这个做法是什么意味，从结果转到起点的位置来看，这个做法的势力依仗点是什么。” 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杯转了一个方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旦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实外，那么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就是事实的真相。’”看到陶逸低垂着头，并没有接话的意思，林凡晖很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我就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会不会，不是那个人不想，而是……那个人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呢？” 嘴角含笑，但是目光灼灼地落在陶逸的脸上，“你说呢？” 听完林凡晖的话，陶逸抬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很平静的笑容，似乎正在很无奈地看着一个人谈论着谬论，“很有意思的推理，但是为什么会扯到我的身上，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是啊，我也一直很疑惑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直到今天我看到你坐在许承宣的身边时，我才确定了那个人会是你。”林凡晖的指尖从茶杯的杯沿上面划过，“因为你还坐在许承宣的身边……” 一声嗤笑将林凡晖的话语打断，“你在开玩笑吗，你是想要推论出来我是因为爱上了许少所以才这么做，真是可笑。”陶逸一脸嘲讽地看着林凡晖。 看到林凡晖说不出口的表情，陶逸脸上的讽刺更是浓烈了，“哧，我还以为你会得出什么样精妙绝伦的结论呢，结果就是这个？要知道许少身边的人还少了吗，如果我一个个地去下手，那我还不得累死。” 陶逸一直笔挺的背靠坐在靠背椅上，扯了扯嘴角，“你认为我会要你已经不要的东西，连你都知道许承宣这个人根本就不可靠，我会不知道吗？” 林凡晖依旧抿着唇，没有讲话。 “既然你已经认定了这些事情是我做的，那我也没有设么好说的了，你只要回去跟你的饲主说一声，无论真相如何，恐怕我在这个圈里都混不下去了，那我就告诉你，没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对面着陶逸挑衅的语气，林凡晖没有辩解，也没有动气，却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那许承宣呢？” 原本脸上还挂着一抹极其刺眼的嘲讽笑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被扭曲地一点点扯平，眼中变得冷冽无比，“你是不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把你那个同情的眼神给我收回去，我不需要同情。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不顺眼你这一副高洁的姿态，弄清楚，你跟我都是靠卖屁股才能够混到这个份上的，只不过你混得比我好，价卖得比我高而已，但是林凡晖，你别忘了，你的本质还是脏的，现在把裤子穿上去了，就摆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姿态，你骗谁呢！” 在听到陶逸后半段话的时候，林凡晖的睫毛不自觉地微颤，握住茶杯的手有点抖，但是已经稳稳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缓了一口气，才出声，“我说，那许承宣呢？” 啪——的一声巨响，陶逸已经站起了身，一手将茶杯摔了，“你是不是听不懂啊，我说了，你林凡晖不要的东西，我陶逸也不屑于要，你跟我都是孤儿，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你占了，我就什么都落不到，不错，我确实是需要许承宣做后台，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现在谁在这个圈子里面没有后台混得下去，所以我不得不扒着许承宣，但是也别以为你林凡晖能够好到哪里去，等你的魏少有了新欢，你的下场恐怕得地比我还惨。” 林凡晖皱紧眉，看着陶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林凡晖难得紧张起来的神色，陶逸的脸上终于露出几丝快意的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联合着魏家的那几个老家伙一起把你的事情闹大，然后让魏纶展忙得无法分身，这还得感谢你啊。” 陶逸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林凡晖，似乎是想要享受地看到林凡晖难堪的表情，刻意一字一顿地说：“你和魏纶展牵手大摇大摆地出入各种场所的照片，我可是收集了不少，将那些摆在那些那家伙面前，再加上利益，他们怎么可能还会同意魏纶展作为魏家的家主，不过，……”陶逸摆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他们还是没有斗过魏纶展，但是，虽然我不知道之前你在英国干了什么，不过已经惊动了魏纶展的父母了，再加上我的帮助，我想他们已经知道你了，怎么样，好好感谢我吧？”陶逸快意地看着林凡晖的脸色逐渐变得更加难看。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心头的思绪压下，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一手搭在门把上，侧身回头看着陶逸低声说了一句，“或许你自己没有在意，但是，你该看看你自己在谈到许承宣时的表情……你好自为之。” 也没有看陶逸再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林凡晖转身出了门，正好碰见了回来的魏纶展和许承宣两个人。 “凡晖，你怎么出来了？”魏纶展有点惊讶地说。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想要早点回去。” 看到林凡晖的脸上确实有点疲态，魏纶展走到旁边，一手轻轻地扶住了他的身体，转身对着许承宣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承宣。” 许承宣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嗯，你们先回去，路上小心。” “好。”魏纶展颔首。 魏纶展开着车，林凡晖一手托着腮看着窗外，正当魏纶展以为林凡晖睡着了的时候，却听见林凡晖开口说道：“纶展，你应该也知道了哪些事情是陶逸做的吧？” 魏纶展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嗯，我知道。” “那……纶展，答应我，不要对他下手。” 魏纶展皱着眉看向林凡晖，但是林凡晖一直侧头看着窗外，魏纶展只能够看到林凡晖的后脑，“就这样放过他吗？”先是用着自己兄弟的势力来算计林凡晖，接着又是将自己妹妹牵扯了进去，最后还联系那群老家伙想要干涉魏家，这里面无论是哪一样都足以魏纶展将这个人送到地狱里去。 林凡晖转过身来，看着魏纶展，定定地又说了一声，“纶展，放过他好吗？” 在红灯前停下，魏纶展看着林凡晖的表情，心里一顿，似乎有什么在揪着那里，难掩情绪，探身向前吻住林凡晖的唇，林凡晖没有拒绝地微张着唇。 少顷，两人才分开，魏纶展贴着林凡晖的唇，柔声说道：“我知道了。” 林凡晖抬手在魏纶展的后颈处蹭了蹭。“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自己。” 瞥到魏纶展带着疑惑的眼神，林凡晖嘴上才堪堪地挂起一点笑意，“傻子，开车吧，我真的累了。” 在快到家的时候，林凡晖才用着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我听说伯父伯母知道我了？” 魏纶展正在转弯的手一滑，车子被迫一个急刹车，幸好这条路上没有多少人，魏纶展把车停在路旁，艰难地转头，“那个……凡晖……” 林凡晖抬起一只手，止住魏纶展未出口的话，“他们什么表示啊？” 魏纶展干咳了一声，知道糊弄不过去，“他们过几天回国，说想要见见你。” 林凡晖了解地点了点头，“嗯，那就见见吧。” 魏纶展惊喜地转头：“凡晖，真的，你不是……”他知道林凡晖一向不喜这样的场景，而林凡晖则直接探身一个吻封住了魏纶展后面的废话。 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面，伸手敲了敲方向盘，“快点，回家，我困了。” 知道林凡晖说这话就是决定了，魏纶展喜滋滋地开车回去。 在旁边，林凡晖歪向车窗的脸，嘴角轻轻地翘起。 为了这个人，做一点让步也不是不可以。 91.求教 在今天第N次看到林凡晖盯着剧本上面的某一行不动，愣愣地出神时，袁铭终于决定要开口问问了，“我说，凡晖，你这是怎么了？” “啊，什么？哦，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林凡晖眨巴眨巴眼睛，晃了晃头，一手撑着下巴，又把视线放到了不远处发呆。 袁铭一看头都大了，一巴掌把林凡晖的头拍了一下，“那么，你要看也别望那个方向。” 林凡晖被拍得向下猛地一点头，然后转头一脸愣愣地看着袁铭。 “我告诉你，就你这几天不知道是发什么呆，总盯着一个方向，不巧莉莉几次正好在你盯着的方向，人家都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了。” 林凡晖这才反应过来，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正巧看到这次的女主角的饰演者莉莉低着头，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她有点发红的耳尖。 林凡晖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袁铭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没有影响到电影的拍摄，但是整个剧组都看出了林凡晖的不在状态，而且虽然别人不知道，袁铭可是知道这几天魏纶展往这里打电话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这一对到底是怎么了？ “哎，是不是你们吵架了？”刚刚说出口，袁铭就觉得不对了，不会啊，昨天魏纶展来接林凡晖的时候，两人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啊。 没等林凡晖回答，袁铭就继续凑在林凡晖的耳边说道，“那是，魏纶展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看之前魏纶展小心翼翼的样子，确实是有点像的。 不曾想，林凡晖好笑地看了袁铭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纶展能做到的事情还没有一件能够让我生气的。” 袁铭默默地扭头，也就是说，能够让眼前这位爷生气的事情，他魏纶展还没能力做出来。真不知道是该说魏少的能耐太有限，还是凡晖的心胸太广大。 看到林凡晖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昨天还被自家老婆训过话的袁铭心里开始不平衡了，所以他决定开始给自家总裁添一点堵。 “那如果是魏总之前的情人找来了呢？”袁铭不怀好意地在旁边说。虽然现在看着魏纶展挺专情的，但是圈里的人谁不知道以前魏少玩得多开啊。 林凡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袁铭，“袁哥，你傻了吧，我以前的情人也不少啊，如果因为这种事情，我们俩还说不清到底是谁找谁的账呢。” 袁铭被噎得眼珠瞪得老圆，自己还真的忘了这一茬，先不谈林凡晖在以前有多少情人，就最前的一个就是魏纶展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这账还真不好算。 袁铭默默地捂脸，不想再跟这人讲话了，这一对节操掉尽的奇葩自己是不想再管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了吧，他作为一棵纯净的小菊花，决定还是回家好好地抱抱自己的老婆，老婆还是你好，虽然你嫌弃我总是没有时间配你，但是扛不住我们之间初恋结婚的美好爱情，老婆我错了，不该在外面说你的坏话，我太不知足了！ 看到袁铭将头扭过去，一副不搭理的样子，林凡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就触到袁铭的霉头了，但是看见袁铭的样子，林凡晖转了转眼睛。 “诶，诶，袁哥，跟你说一个事……” 袁铭作起身要走状，“不听，我还有事情，不跟你在这里废话。”哼，先叫你不说，现在说哥们也不听了。 林凡晖一手拉住袁铭，“袁哥，不要这样嘛，我让纶展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怎么样？” 袁铭的脚步停下来，怀疑地转头盯着林凡晖，“真的？” 林凡晖立刻拍胸脯保证，“小事啊，袁哥。” 转头想起林凡晖的“老板娘”身份，袁铭半信半疑地转回身，抬抬下颚，“你说。” “那个……”林凡晖轻轻咳了两声，然后才一字一顿地说，“袁哥，你之前去见嫂子的父母，也就是你岳父岳母时，是怎么样的场景？” 袁铭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极其微妙，不像是要笑，也不像是尴尬，更不想是无言，倒更像是这几种的组合，袁铭低头清了清嗓子，“那个，凡晖，你这是要干嘛？” 林凡晖眨了眨眼，他这还说得不清楚吗？“我是要去见纶展的父母啊。” 袁铭捂住了嘴巴，从手掌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也让人分不清里面的情绪成分，“那也就是你岳父岳母？” 林凡晖点了点头，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 袁铭扭头捂紧嘴，很用力地清了清喉咙，才吸口气继续讲话，“那什么，你这是要提前做准备？” “嗯。”林凡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袁铭憋住那微妙的感觉，开始详细地讲解起一些注意事项，大致是衣着上要穿得得体，礼品要送得合心意，说话要讲技巧，既得突出自己的优点，也不能够贬低了对方。 这两人是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仔细，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两人谈话中占有极大份额的那个人正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魏纶展大步走了过来，现在这个天气已经开始升温了，穿着西服还有点闷热，直接到旁边拿起林凡晖的杯子，开始灌水喝。 林凡晖一边回忆着之前袁铭所讲的细节，一边抬手又倒了点水在魏纶展手里的杯子里，“也没有什么，只是问了问袁哥去看岳父岳母的秘诀。” “咳……咳……”魏纶展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林凡晖皱着眉，拿出手帕给魏纶展擦擦嘴，关切地问：“有没有怎么样？水不要喝得那么急。” 魏纶展手拿着手帕遮在嘴上，过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脸色很古怪地重复了一次，“岳父岳母？”那语气就像是听见了林凡晖有一天改行不做演员一样不可置信。 林凡晖一手托着腮，半抬着下颚，坐在那里看着魏纶展，眯着眼，低声说道，“不是岳父岳母，你还想是什么？昨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早上差一点又迟到了。 魏纶展默默地扭头，他不想今天又睡沙发，然后手一点都不慢地将手帕揣到了口袋里，该有的福利就应该争取，上面有林凡晖的味道呢！ 注意到魏纶展隐蔽的动作，但是林凡晖却装作没看见一样，转头对着袁铭说话，“袁哥，等这部戏拍完了之后，我们都休息一下，你好好地陪陪嫂子。” 一直在旁边眼观鼻，装作丝毫没有听见两人信息量巨大，暴露自身属性的谈话的袁铭，乐呵呵地笑了。 “那你休假期间干什么？”魏纶展不解地说，林凡晖对于演戏这方面有多狂热，自己可不是不知道。 林凡晖让魏纶展走近两步，伸手翻魏纶展的口袋，从另一个口袋里面翻出魏纶展的手帕放在自己的兜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本来就是陪你，你随意。”当然主要是为了等于敬守导演的剧本这话他可不会说。 “真的？那我们去荷兰怎么样？”魏纶展提议道。 “嗯，好啊，我一直都想去看那里的郁金香花田。”然后林凡晖抬头一笑，“但是护照和身份证都放在我这，我才不会因为结婚去改国籍。” 魏纶展一点都没有被戳破小心思的窘迫，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怎么会，我这么爱国，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林凡晖笑着点头，“嗯，我也觉得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两人相视而笑。 袁铭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这种高压区，还是远离一点好。 “那袁哥我们就先回去了。”林凡晖站起身收拾着东西，一边对着袁铭说道。 “嗯，好。”袁铭点了点头。 等林凡晖走出一段距离，跟在他后面的魏纶展特意转头对着袁铭一笑，那笑容真是……极有内涵，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给我等着！” 袁铭捂脸，你说整一次上司容易吗，还被戳破了…… “今天是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魏纶展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林凡晖看了看时间，还早，“就在家里吃吧，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魏纶展想了想，“昨天的那个鱼就烧得挺好的，我还想吃。” 林凡晖回忆起现在放在冰箱里面的菜，“嗯，行。” “对了，再过两三天你父母就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去买几件衣服或者礼品什么的？”想到刚才袁铭交代的细节，林凡晖说道。 买东西=逛街=和凡晖在一起，没有人打扰=凡晖晚上逛累了，就需要按摩=ooxx……魏纶展眯了眯眼，斩钉截铁地说：“我觉得这确实挺必要的。” 正说着，就听见魏纶展的电话响了，魏纶展正开车不好接，“凡晖帮我接一下。” 林凡晖伸手从魏纶展的口袋里面把手机拿出来，是那个白色的手机，上面正显示着“婷娜”。 林凡晖按了接通键，等那边在知道接听者是林凡晖一阵兴奋的叽叽喳喳之后，终于说明了重点。 魏纶展看到林凡晖一脸凝重地挂上电话，皱眉问道，“怎么了？” 林凡晖转头，“刚刚婷娜说……”深吸了一口气，“你妈等不及了，提前买了机票回来，现在就在魏家老宅等着我们。” 魏纶展：“……” 92.魏母 魏纶展打转方向盘往魏家主宅的方向开去。 林凡晖皱紧了眉，“就这样去见你妈不太好吧？” 魏纶展心不在焉地开着车，“为什么？不是挺好的吗？” 林凡晖转头看了魏纶展一眼，“但是袁哥说先要准备一下礼品，还有服饰之类的。”他现在就穿着平时的休闲服，看上去一点都不正式。 魏纶展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他是去见他岳父岳母，你是……” 察觉到林凡晖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魏纶展很顺遂地转了个口，“咳……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又没有女方，是吧？” 林凡晖低头深思。 魏纶展看林凡晖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凡晖，别担心了，只是见一见而已，就当走个过场而已，母亲不会多为难你的，而且他们一直都在国外，对我也管得很少。” 说完，魏纶展顿了顿，言语中带上的笑意增加了不少，“而且，你愿意答应我去见她，我就很高兴了。” 林凡晖眼底一暖，转头望向车外。 魏纶展眼角看着林凡晖不动神色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稍稍加快了些车速。 ＊＊＊＊＊＊ “少爷回来了。”周叔站在大宅的门口，上前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魏纶展起身下车，另一边的一个男佣也已经帮着林凡晖打开车门，微弯着腰等待着。 “林少爷也回来了啊。”周叔对着刚刚下车的林凡晖问候道。 听到这话，林凡晖一愣，往那个方向望去，就看到魏纶展站在周叔旁边对着他笑了笑，不是很强烈地灯光使魏纶展脸庞的线条显得有点迷蒙，却也显得更加柔和。 “欢迎回家，凡晖。”魏纶展笑着低语。 林凡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挑，眼角有点发涩，回国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对着他说这样的话，在他自己的家门口…… “嗯，回来了……”林凡晖低语道，嘴角的弧度不散。 “啊，凡晖，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顺着这声女声，林凡晖刚转身，就看见一个身影往这个方向扑来，结果被走到身旁的魏纶展截住。 魏纶展很不客气地说：“我说，小姐，你又长胖了。” 魏婷娜立刻把他老哥推开，“你胡说，我昨天才称了的，我瘦了三斤！”三个手指头翘得老高。 “哦？”魏纶展挑了挑眉，“那个秤是韩浩安拿来的吧？” 魏婷娜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林凡晖在旁边低笑出声，魏婷娜这才反应过来，刷——地红了脸，转过身去。 林凡晖堪堪掩住笑意，拍了拍魏婷娜的肩膀，“婷娜，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就很好看，不用减，韩浩安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魏婷娜怀疑地转头看向林凡晖，“真的，你觉得就这样好看？” “嗯。”林凡晖点头，“一会儿，我去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好吗？” “好！”魏婷娜开始闪星星眼，自从一次林凡晖看家里昨天的菜还没有吃完，就顺手带去了片场，准备当午饭，正巧那时魏婷娜跑来探班，听到这是林凡晖做的菜，就凑过来吃了一口，然后说要减肥的人一不小心就把一碗都吃完了，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旁边的魏纶展不爽了，把魏婷娜扯开，隔开和林凡晖的距离，“我说，你不是在美国读书吗，怎么跑回来了？” “我说哥，你也太不关心你妹妹了，我的MBA都读完了好吗？”撇嘴，声音压低，“我忙着读书能够快点回来，谁知道还是没有哥哥的情人厉害。” “你在说什么？”魏纶展只听到她在絮絮叨叨，却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没什么！”魏婷娜翘翘嘴唇，“那什么，妈妈应该等急了，我们快进去吧！” 魏纶展皱了皱眉，他总感觉刚才魏婷娜没说好话，此刻也只能往大宅内部走去。 在旁边的林凡晖也只听见魏婷娜的前一句话，听完后，神情却有点恍惚，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魏婷娜时她所说的话，两年多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魏婷娜的学读完了，自己竟然也真的应了当初魏婷娜所说的成为了现在在娱乐圈里面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一切…… 注意到林凡晖神情有点不对劲，魏纶展皱眉说道，“凡晖，怎么了？” 林凡晖晃晃地回过神来，看见那人担忧的神情，这个人也还在自己身边，心底一暖，脸色柔和了许多，“没什么。” 魏纶展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林凡晖的脸色，以为林凡晖还是有点紧张，凑过来，暗自握住林凡晖的手，“没关系，我在呢。” 两手的掌心紧紧相握，能够感觉到从另一个手掌传来的热度，很暖，似乎顺着血管的流动，到达了心间的地方，林凡晖紧了紧手心中的力道，“嗯，幸好有你。” 林凡晖的声音压得很低，原本就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给这句话赋予了更为复杂的内涵，魏纶展心头一跳，正想低头问问，但是此时已经到了大厅处，魏纶展不得不收声。 林凡晖一抬眸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魏母，如同一个贵妇，即使已经有了两个儿女但是年纪看上去依旧不显老，反而有着一种成熟的风韵，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风范，看到进门的一席人，魏母眯了眯眼，然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茶杯与茶盏之间轻轻相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回来了啊，吃过饭了吗？”目光定定地落在魏纶展和魏婷娜两人的身上，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 魏纶展挑了挑眉，语气极其平淡地接了一句话，“还没有，母亲。” 林凡晖轻轻地侧眸，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这对母子之间来回，这样平淡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两个多年不见的母子，林凡晖只觉得魏纶展就算是对待周叔、杨嫂的态度都要比自己的母亲热切几分。 魏母表情不变地点了点头，“正好杨嫂在做饭，一起吃吧。” “是的，母亲。”魏纶展答道。 得到魏纶展肯定的答案，魏母也不再多言，端起了茶杯。 完全被忽视的林凡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来自己好像什么没做就被讨厌了。 魏纶展回头安抚地轻轻碰了碰林凡晖的手指，在长辈面前毕竟还是没有做得太明显。 林凡晖笑了笑，虽然之前林凡晖承认自己一直挺不安的，但是真正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林凡晖却发现自己现在很平静的，没有任何不忿或者厌烦的感觉。 林凡晖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厨房帮杨嫂的忙。 魏纶展看着林凡晖的身影走到了厨房看不见了，才转身走到了大厅的沙发上。 周叔走近，躬身说道：“少爷，我去给您泡一杯咖啡。” “不了，泡一杯茶就可以了。哦，对了，也泡一杯送到厨房，凡晖应该也渴了。” 听到魏纶展的回答，在座的人都是一愣，魏婷娜抢先说道：“哥，你不是之前只喝咖啡的吗？” 魏纶展淡淡地接话道：“凡晖说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听到魏纶展的话，魏婷娜眼睛小心翼翼地瞟向魏母，却见魏母依旧巍坐不动，慢慢地抿了一口茶之后，才说道：“既然纶展喜欢喝茶了，那把我藏的黄山毛峰拿出来吧。” 周叔在旁边低头应是。 正在厨房里面的林凡晖接过周叔递过来的茶水，看到茶杯里的茶，“极品黄山毛峰？”一愣。 周叔在旁边笑着说道：“这是夫人收藏的好茶，让送来品一品。” 林凡晖端着茶杯一笑，他可不是没有注意到周叔所说的话里面没有点明主语。 “小晖，不要偷懒，你来做这几道菜。”正当一杯茶见底的时候，杨嫂叫道。 林凡晖将手中的茶杯交给旁边的帮厨小夏，看到小夏对着自己比了个加油的姿势，林凡晖拍了拍她的头，笑着回答道：“杨嫂，来了。” 正当林凡晖换好衣服走到饭厅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杨嫂叫自己做的几道菜都放在魏母的旁边，正错愕着，就听见旁边的乔萱低声对着自己说道：“林哥，杨嫂让你做的几道菜都是夫人喜欢吃的。” 听到这，林凡晖了然地笑了笑，坐在了魏纶展的身旁，一坐下就感觉到了魏母投过来的视线，看来杨嫂已经告诉了她，这才是谁做的了。 林凡晖笑着回望过去，礼貌地点头致礼，“你好，伯母。” 魏母的脸色依旧僵着，但是迫于礼节，点了点头。 那边的魏婷娜已经很开心地吃了起来，“凡晖，你做的菜真好吃。” 林凡晖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魏纶展把已经挑出刺的鱼肉放到了林凡晖的碗里，林凡晖拿起筷子，很自然地吃了下去，但是看到这一幕的魏母的动作却顿了顿，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一桌饭，四个人吃得倒是挺和谐的，除了期间，魏纶展不时觉得林凡晖吃的有点少，给他夹菜。 等到快吃完了的时候，魏婷娜看着魏纶展突然关切地说了一句：“哥，你还是那么惨吗？” 听到这一句话，正在把最后一口饭塞到嘴里的魏纶展剧烈地咳了起来，显然是不小心把呛到了，林凡晖无奈地拍了拍魏纶展的后背，拿出口袋里面的手帕递给了魏纶展，周围也没有空碗，只有起身用着自己已经吃完的碗给魏纶展盛了一碗汤，等魏纶展气顺了一点之后，把碗递给了他。 魏纶展接过，两口喝下，才感觉好一点。两眼瞪着魏婷娜，自知闯了祸的魏婷娜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目光在魏纶展手上的手帕以及魏纶展还未放下的碗上面停留了一会，魏母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自己儿子带回来的男人身上，目光深邃。 “好了，婷娜，你也好久没有回来，让周叔带你去整理下房间。” 魏婷娜撇了撇嘴，但是看要把自己吃了的哥哥，魏婷娜还是很乖地跟在了周叔的身后。 “纶展，吃完饭有点渴，你去地窖里面把那瓶伊普西斯的红酒拿来。” “可是母亲……”魏纶展皱眉，母亲是没有酒后喝红酒的习惯，而且酒窖离这里至少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母亲是要把他们都支开，然后单独和林凡晖谈话。 “记得是最里面的一瓶。”魏母低低地说了一声。 林凡晖安抚地拍了拍魏纶展的肩，“去吧！” 皱着眉看了两人一眼，魏纶展起身离开了。 魏母挥了挥手，然后其他几个佣人都退了下去。 魏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指腹轻轻地摩擦着茶杯，“你知道吗，当魏纶展告诉我们他有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时，我很惊讶，这孩子因为从小被我们留在国内，和我们就不是很亲近，当我和我先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将口中的叹息压抑住，“我和我先生对于这孩子总是怀有着愧疚，再加上魏家这些年已经发展得太快了，需要停一停，我们有没有说商业结婚的念头，一直觉得只要是他看得上的，对他好的就够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找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魏母抬眸深深地看了林凡晖一眼。 林凡晖不动神色地笑了笑，“其实，我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找一个男的。” 魏母看着林凡晖眯了眯眼，林凡晖依旧一副浅笑的样子，眼神却没有丝毫的躲闪。 “既然这样，那么你是否愿意为了魏纶展放弃你的演艺生涯，你知道的，如果你们的关系公布对于你们两人的地位都会有影响，特别是你的职业还很敏感。”魏母轻轻说道，声音中却透着一种上层般的威压。 林凡晖脸上的笑意增加些余，语气依旧平静，“不演戏的林凡晖就不是林凡晖了。” “那么，你也就是不愿意了？”魏母的语气加重。 林凡晖暗自在桌下紧了紧自己的拳头，但是语气坚定，“是的。” “我知道了。”魏母轻轻地将茶杯放下，低叹了一声，“纶展，这小子的眼光不错。” 林凡晖有点恍惚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突然话题就变成这个方向，手心里溢出的汗滴还在提醒着自己之前发生的对峙。 看到林凡晖一副没法回神的样子，魏母的脸上柔和了几分，“我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而已，纶展需要的不是一个附庸者，而是一个可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魏纶展这小子的洁癖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是不许我们碰一下他的碗，更不要是说用别人的碗和手帕了，但是他和你却那么自然，我就知道这小子是已经认定人了。”说道自家儿子，魏母眼中划过一抹母性的暖光。 林凡晖眼神依旧有点迷茫，“可是，正如您所说的，我是一个男的啊……”一般这样的家族不是最为看重子嗣的吗？ 魏母却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那个倒无所谓，不是还有婷娜吗，韩家的小子我见过，还不错，婷娜这孩子我了解，迟早会答应的。” “至于那些闲杂人等，”魏母冷哼了一声，“魏家的私事还没有让他们置喙的余地。” 说完，魏母就站起身，林凡晖连忙也起身。 “不用那么紧张，我这个老婆子也累了，先上去休息了，至于我先生那边我会去说的，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吧，不过，可能不用我吩咐了。”魏母的目光从饭桌上面笑着划过，然后落到了藏在角落的周叔身上，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周叔退步一鞠躬。 魏母微笑着拍了拍林凡晖的肩膀，在周叔的带领下，上楼去了。 林凡晖看着魏母的背影，心底暖暖的。 “凡晖，有没有怎么样？”魏纶展从门口那里冲了进来，一脸着急地将手中的葡萄酒放到桌上，一把握住林凡晖的肩膀查看。 “没事。”林凡晖笑着拍了拍魏纶展的手背。 “少爷，刚刚夫人说，这瓶酒就当初见林少爷的见面礼。”周叔走过来说道。 魏纶展还有点发愣。 林凡晖看着魏纶展已经出汗了的额头，低低地笑出声。 “纶展，你有一个好母亲。” 而我，能够拥有你，真好…… 林凡晖抬头浅笑，笑意暖暖。 93.结尾 “凡晖！！！！” “啊！！！凡晖，我爱你！” “凡晖！看这边！” “凡晖！凡晖！！这里，这里！” …… 在林凡晖露面的同一时间，场地里面的众多粉丝立刻发出了阵阵尖叫。 林凡晖一步步地踏上台阶，一边对着下面挥手，走在林凡晖旁边的导演在听到这阵尖叫发出来的同时，身形被震得一晃，林凡晖眼疾手快地搀了一把。 “没事吧，导演？” “没事，没事！”导演连忙站直了身子，摆了摆手，看着这个娃娃脸、不显年纪的导演，林凡晖善意地笑了笑。 导演抹了抹自己鼻尖上少许的汗珠，低声对着林凡晖说道：“我说，凡晖，不会你每次出门都是这种场景吧？” 林凡晖看着导演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加深，“怎么会，今天是新片发布会才是这样。” 导演有点不安地搓了搓手，“我……我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啊。” 林凡晖对着下面点头致敬，一边低声说道：“那是因为您的作品好，只是一个发布会而已，不用紧张。” 然后把导演座位上面的椅子拉开，示意导演入座。 导演有点诚惶诚恐，他当然对着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片子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林凡晖这个名字现在在国内已经是被蒙上传奇般的色彩，之前的毫不起眼，然后是被名导看重，一步步地用着自己的作品上台，逐渐地为人所知，但是之后却突然爆出了潜规则的丑闻，被众人如同弃物一样厌恶，然后完全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渐渐地被所有人淡忘，在娱乐圈这个日新月异、新人辈出的地方，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立锥之地了，但是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攻势回来了，最顶尖时尚秀上的走秀，知名奢侈品牌的代言人，好莱坞巨作中的角色出演，无论是哪一点放在任何一个亚洲明星上面都会是辉煌的一笔，但是这个男人却看似丝毫不费力地拥有了这一切。 这片土地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却也是一个乐意展现自己实力的国家，数千年以来的大国思想已经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即使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即使现在依旧不是最先进的，但是中国的国民却乐此不疲地在任何领域证明自己，所以人们才会那么执着于诺贝尔、奥林匹克……而这种心理也延伸到了娱乐圈，由于娱乐行业本身操作的不完善造成了一个差距，这也使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亚洲籍的明星真正的被欧美市场接纳，但是这个时候，这个叫林凡晖的男人出现了，一个中国男人在欧美甚至做到了许多欧美明星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这意味着什么？ 人们激动地看到了一种希望，特别是在看到林凡晖在电影中的表现之后，更是如同挖到了至宝一样，完全忘记了之前叫嚣着要这个男人滚出娱乐圈，甚至否定他存在价值，将他的所有作品批判得一无是处的人是谁了。 无论如何，林凡晖的支持者迅速地上升，仅仅几个月而已，林凡晖在这个娱乐圈里的地位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几乎到了举手投足皆可激起一片风雨的地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凡晖将他新的作品推出来了，必然的激起了所有人的视线，即使那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执导。 在回答了关于记者们的提问之后，对于那些关于自身的问题，林凡晖游刃有余地打着太极，本来不长的一个小时发布会在记者绞尽脑汁的提问下被拖到了一个半小时。 终于在保安的帮助下，结束了发布会，林凡晖回到了后面自己专属的休息间，这是组织部门专门为林凡晖开辟出来的。林凡晖知道之后，只是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笑着接受了。 林凡晖坐在沙发上，有点疲惫地倚在靠椅上，一手撑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揉，旁边的袁铭递了一杯水，林凡晖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水。 “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场面有什么样的感觉？”袁铭挑着眉，有点眉飞色舞。 林凡晖看着袁铭的样子，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水杯，“也没有什么感觉。” 看到林凡晖淡淡的表情，袁铭的情绪也有点收敛，“捧高踩低，这个圈里的必然手法。” 林凡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水杯，里面倒影出自己的模样，外表比两年前更加具有成熟魅力，只是那双眸眼却依旧一如往昔般的深邃，如同一潭古井，寂静，坚守。“是啊，这是娱乐圈……”最繁华，最奢靡，最无所顾忌的地方。 林凡晖轻轻地晃了晃水杯，里面激起阵阵涟漪，倒影出来的人影也变得恍惚不清，林凡晖抬手又抿了一口水，“我只要可以演戏就可以了。” 林凡晖出去的这几年这个圈子不是没有变化，之前跟着于敬守导演的那个副导赵康因为嫖妓被抓，现在还在监狱里面蹲着，杨馨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富商，彻底地退出了娱乐圈，凌轩这小子已经是最年轻的一代影帝了。 而那个合作过的任晗，在回国不久之后，魏纶展告诉了林凡晖，他与魏婷娜那次一起出去吃饭的照片就是这人拍的，因为这是林凡晖的事情，所以魏纶展想要知道林凡晖的意见，林凡晖看完后来任晗拍的几部作品、以及被他打压的几个小生表现之后，林凡晖将资料抛了回去，只是说了一句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大荧幕上。不久之后，任晗逛夜吧吸毒的丑闻被暴露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娱乐圈里，看到那则消息，林凡晖只是漠然地将那份报纸放下，继续低头看剧本。 袁铭袋中的手机响了，伸手拿出手机，是林凡晖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电话，袁铭勾唇一笑，“那这人也挺无所谓的？” 看着袁铭调侃的语调，林凡晖勾唇笑了，他猜到是谁了。 接过手机，果然，接通，魏纶展熟悉的声音传来。 片刻之后，林凡晖挂了电话，“魏纶展在下面等我，那我先走了。” “嗯，好。” 林凡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今天的晚会你真的不去吗？” 袁铭摆了摆手，“算了，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回家陪陪我老婆，难得的假期啊！” 林凡晖笑着挥挥手，“那我走了，替我向嫂子问好。” “知道了，你也和魏纶展玩得开心点！” ＊＊＊＊＊＊ 林凡晖身穿着一袭银灰色的礼服，站在礼堂的一侧，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嘴里挑着芝士蛋糕。 今天是为了庆祝魏婷娜回国的晚会，看着一直跟在魏婷娜身边的韩浩安，眉眼一弯，估计也有几分确定魏婷娜和韩浩安关系的意思。 看着魏婷娜、韩浩安和魏纶展站在门口那里与来宾致礼，脸都快笑僵了的时候，林凡晖十分庆幸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用站在魏纶展的旁边，一边满足地将空了盘子放在一边，又拿了一块黑森林。 等到林凡晖这块蛋糕已经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魏纶展走了过来，看着林凡晖旁边的空盘，皱了皱眉，“你还没有吃正餐，不要吃这么多的甜点。” 林凡晖奋力把最后一口塞了进去，“你不是说我瘦了吗，我要吃回来。” 魏纶展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从旁边侍者手中拿过一杯果汁，递了过去，“慢点。” 林凡晖接过，喝了一口，目光在看到另一侧的人时，眸色异变，眯了眯眼，林凡晖对着那边抬了抬下颚，“许承宣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魏纶展顺着林凡晖的视线望了过去，“啊，那个啊，好像承宣公司里最新出道的一个小明星，名字我不是很记得了。” 林凡晖垂眸，指腹轻轻摩挲着高脚杯的杯面，“是陶逸主动要求的？” 魏纶展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当时许承宣说的时候，还挺诧异的，突然提起不少兴趣，可惜那个陶逸直接就回他老家去了，连演艺圈都直接退了。” “果然。”林凡晖眸眼半阖，嘴角轻挑，只是这弧度却似乎不包含任何的笑意，反而更像是某种致哀的礼遇，手指轻微晃动，剔透的果汁在酒杯中有规律地划着弧线，似乎在奏起某种乐章，“他太傲了……”明明是一种很平静的声音，却因为压得太低，像是一种叹息，透着隐隐的悲哀，却不知是为了谁…… “什么？”魏纶展没听清林凡晖的话，疑惑地看着林凡晖。 林凡晖抬手又喝了一口果汁，等杯子放下，所有的情绪已经全然掩去了，“没什么。”话语一转，“你在这里不要紧吗？” 看着林凡晖并不想说的样子，魏纶展也从善如流地接道，“没关系，邀请的客人大多都来了，再说这次的主角是婷娜，我没有必要这么费力。”耸了耸肩。 林凡晖挑挑眉，“哦，可是有不少是奔着你这个魏少来的啊。”自从魏纶展出现在这个大厅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魏纶展的身上，当魏纶展离开进口处，朝这边过来的时候，视线更是暴露了。 “嗯，”魏纶展回身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显得有点轻佻地说，“那……你知道，林巨星出现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视线注意在这边吗？” 林凡晖一噎，看了魏纶展一眼，撇了撇嘴。 魏纶展微笑以对。 “我说，你们怎么躲在这里啊，让我好找。”魏婷娜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爸爸来了，让你们去见他。” 林凡晖和魏纶展对视一眼。 或许是已经见过魏纶展母亲的原因，见魏纶展的父亲，并没有林凡晖想象中那么紧张，魏父是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人，但是在得知林凡晖身份的同时，并没有做多反映，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林凡晖一番。 ＊＊＊＊＊＊ 等宴会结束了，林凡晖趴在床上，一个手指都不想动，魏纶展对着林凡晖说道，“我给你放了洗澡水，你先去泡个澡吧。” 林凡晖侧过脸，眼睛一只睁开，瞥了魏纶展一眼，然后抬手勾了勾手指，魏纶展挑了挑眉，但还是走了过去，结果一走近床边，就被林凡晖扯住手腕，然后一个腕间用力，被林凡晖扯到了床上，林凡晖居高凌下地坐在魏纶展的身上，半眯着眼，右手的食指勾住自己的领带，轻轻往外面一扯，领带就顺势滑下，“不急，我们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再去洗澡。” 看着林凡晖的样子，魏纶展有点口干地舔了舔唇，“你想用这个姿势？” 林凡晖眸眼轻转，却不接魏纶展的话茬，而是指尖指着魏纶展的下身，“麻烦你把下面的东西控制一下，它抵到我了。” 魏纶展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你的也把我抵住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 林凡晖慢慢地伏低身，嘴上的两颗扣子已经解开了，从魏纶展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林凡晖的锁骨。林凡晖一手捏住魏纶展的领带，慢慢地往上扯，魏纶展不由自主地往上抬头，两人的唇只有分毫之距，林凡晖轻启唇，“我乐意……”尾音拖得很长，声音透着一种性感的沙哑，林凡晖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锁的钥匙一样，魏纶展只觉得自己腹部一紧，正想将林凡晖翻在身下的时候，却听见一个铃声响起。 两人俱是一愣，魏纶展皱紧眉，正打算说不要理它的时候，林凡晖已经放开魏纶展，下了床。 林凡晖光脚踩在羊毛地毯上，动作有点慌乱地翻找出手机。 魏纶展皱眉，“凡晖？” 林凡晖没有回头，简短地说了一句，“是萧挚的铃声。” 今天晚会，不仅是萧挚没有来，就连董宇浩都没有来，以魏董两家的关系，这本身就有点反常，只知道董宇浩家里有点事情，但是魏纶展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接通电话，林凡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林凡晖挂上电话的时候，手指已经几乎在打颤了。 魏纶展皱眉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凡晖手中的手机从指尖脱力地落在地毯上，“董宇浩要订婚了，萧挚现在在机场……” ＊＊＊＊＊＊ 等到林凡晖和魏纶展赶到机场的时候，萧挚已经快要登机了。 林凡晖没等呼吸平稳，就一把抱住萧挚，“小宝……”声音低哑。 萧挚一笑，回抱住林凡晖，“抱歉，这么突然就走。” 林凡晖攒住萧挚衣服的手握紧，嘴唇张张合合许多次，声音才从喉咙深处传出，“真的……非得走吗？” 萧挚从林凡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柔柔地看着林凡晖说道：“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话语一顿，“你知道的，我做一名演员是因为放心不下你，而且我也找不到我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萧挚对着站在林凡晖身后的魏纶展笑了笑，“所以我也可以去做点别的了，最近我对于摄影很感兴趣，或许有一天你能够看到我的影集呢。” 看着萧挚的笑脸，林凡晖却笑不出来，颦着眉，看着萧挚，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他知道吗？” 林凡晖的话一出，萧挚的脸色有点僵硬，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林凡晖的眸子，“凡晖，这与他人无关，或许这是我自己的命数。” 林凡晖没有讲话，他知道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是无法挽回了，无论董宇浩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答应了订婚，萧挚都不可能原谅他。 他们，都太傲了。 骄傲得自己的爱情容不得一点瑕疵…… 他们，也都太狠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别人 …… 机场已经在播报着等级航班，萧挚看着林凡晖歪着头笑着说，“最后我能够看见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走了。”声音刹得很急，似乎想要将什么阻挡住。 在萧挚走出两步的时候，林凡晖突然喊道：“小宝！” 萧挚回首。 林凡晖看着他，认真地说：“记得，我还欠你一顿饭！” 萧挚一愣，然后看着林凡晖，笑开了，笑靥如花，点头，“嗯，我会记得的。”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登机口。 ＊＊＊＊＊＊ 在回去的路上，林凡晖有点恍惚。 魏纶展担忧地看了一眼林凡晖，“凡晖，你还好吧。” 林凡晖闭着眼，“离家不远了吧，我想下去走走。”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四下无人，魏纶展却依旧停下车，陪着林凡晖下去，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跟在后面。 林凡晖就这样慢慢地，一步步地往前走，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就连月光都是透过厚厚的云层投射下来，稀薄得可怕，林凡晖一点点向前，在这条似乎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突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袭向他，让他的步调变得有点絮乱。 似乎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没有任何余地的将自己完全隔离开，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温度，一切的一切，都逐渐脱离……只有自己了……只有自己了…… 出路在哪里？哪里？未来驶向何处？ 心底像是漏开了一个口子，温暖一点点地丧失，即使他多么想要制止，多么希翼，但是还是无可挽回地离他远去。 身体的力量似乎渐渐地被抽空了，连支撑着自己站起的力量都没有了，林凡晖一下子跌坐在地。 “凡晖！”一直跟在林凡晖身后的魏纶展一个疾步走过来，想要扶住林凡晖，却发现林凡晖像是脱力一样瘫软在自己的怀里。 “凡晖！凡晖！你怎么样？”魏纶展着急地扶住林凡晖，蹲坐在旁边，一声声地呼喊着。 迷蒙的视线渐渐聚焦，眸眼定定地落在魏纶展的脸上，“纶展？” “嗯，是我，我在，凡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魏纶展紧颦着眉，脸上满是担忧。 “你在？”林凡晖像是迷路的小孩在寻觅着什么，伸出手指似乎是想要触及到魏纶展的颊，彷徨而无措地确认着。 “是，是我，我在这。”魏纶展心疼地握住林凡晖伸出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你在……还有你在……你在……”林凡晖似乎用尽心力一样，疲惫地说道，额头轻轻抵住魏纶展的额头。 “你没事就好。”魏纶展松了一口气，也不催促林凡晖，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两人的呼吸似乎都化成一种实质的丝线将两个人缠绕起来。 过了许久，魏纶展才柔声说道，“还好吧？” “嗯。”林凡晖伸手环住魏纶展的颈，两人的脸颊相碰轻蹭。 魏纶展侧脸，在林凡晖的耳傍旁落下数个轻吻。 “纶展……” “嗯？”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的话，我可能会亲手杀了你……”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认真。 听到这话，魏纶展低低地笑出声，抱住林凡晖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宠溺地说，“那我亲手把刀递给你……” 天色一点点地变得明亮，从天际的那条线一点点地扩散开来，慢慢地，在整个天空的下侧往上晕染开，灰蓝色的穹隆从上部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薄薄的雾气渐渐散开，空气丝丝清冷，然后一轮红日在东方慢慢升起，光辉洒满了整片大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慕尔如星，然则东方既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