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单挑
“这样吧,你跟我徒弟打一场,打赢了的话,狐狸给你,我不仅包邮,出租车钱都帮你出了。” 纪冉一句话让本来专注挠痒的张小飞吓了一跳,他指了指摇滚男,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极度哀怨地看着纪冉:“不是吧师父??” 纪冉点头,不容辩驳道:“是,人家师父既然派了个徒弟来了,你作为我派弟子的代表怎么能不出去迎战?” 张小飞哭着想其实我派弟子就我这么一个,而且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们是什么派?蛋黄派吗?? 阿篱同样不满,说了:“暴力男!你耍的什么花招?让你这小弱鸡徒弟跟他打?我说你是看本大仙不顺眼存心的吧!” 面对如此质问,纪冉特别坦然地点头,随即举了举手里的烟,对它展颜一笑:“我看你不顺眼是向来的,这么说吧,只要你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把这东西塞你屁股里一起打包给人送过去。” 阿篱气得尾巴都竖起来了:“你!!!” 它才说了一个字,罗楠就把它从脑袋上提溜下来紧紧抱怀里,压低了声线:“嘘!阿冉说到做到的!屁股要紧!” 那边那摇滚男打量了张小飞半天,眼睛里随后闪着充满自信的光,看着纪冉,开口了:“跟他打没问题,那你得说话算话。” 纪冉同样充满自信,把烟头往地面一扔,说道:“那当然,我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还会骗你不成?” 张小飞抖了三抖。 5分钟准备时间后 柯灵把换了新电池的电蚊拍塞到张小飞手里,目光炯炯:“小飞!你一定可以的!我看好你!往死里揍不用留手!” 看着这位姑奶奶,张小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把电蚊拍拿反了:“好……好好……我尽量……” 此时,那摇滚男已经站在方才画出来那直径两米的圆圈内,盯着张小飞,目露凶光跃跃欲试。 “比赛规则,谁先出圈算谁输。” 那边厢,纪大帅哥叼着烟坐在天台围延上,高大的柯冕站在嚣张跋扈他左边,这个男人似乎永远不用怎么开口说话,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就是一个强大守护者。 站在右边的罗楠抬头看纪冉,忍不住不安地问:“阿冉,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阿?” 听到这个问题,纪冉摸了摸鼻子:“没有啊,能有什么计划?” 闻言,罗楠吞了口口水,转过头,就看到张小飞站在圈外抬起一只脚抬了将近十秒钟,可怎么都下定不了决心迈进去,这一下罗楠觉得特绝望:“那那那小飞不是输定了??” 狐狸蹲在围沿上哼了一鼻子:“不用说也知道!暴力痔疮男摆明了就是想害本大仙我!” 听到他这话,纪冉向后稍微仰了仰身子,越过罗楠笑眯眯地看它,口气特别温柔:“你……说什么?” “本大仙刚才说话了吗??” 阿篱不甘心地狠狠一扭头,“本大仙刚才没说话!!” 终于,那边的张小飞在柯灵热烈的鼓舞之下迈进了圈子里,他紧紧盯着那自信爆棚摇滚男,然后,就开始握着电蚊拍战战兢兢地沿边缘反复走圈。 纪冉吐了一口烟,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柯冕:“喂,你说谁会赢?” 被这么问到,柯冕转过头看着他,这个男人的目光在黑夜里深邃笃定,淡淡地说了句:“我不知道谁会赢,但是你不会输。” 听到他这个含义不明的回答,纪冉嘴角噙着似笑非笑,低头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把视线移回了张小飞那边,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又不是我打。” 柯冕看着他尤为英俊侧脸,在月光下那双眼睛格外黑亮,发现他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似乎心里还挺美。 “小飞加油!!像拍蚊子一样拍扁他!!我负责叫120!!” 那边厢,柯灵站在圈外对着张小飞如是叫嚷。 而圈内,摇滚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一条长满了倒刺的粗长皮鞭,在地上甩了两甩,站那看张小飞依然警惕地盯着他,一边固执地反复走圈反复走圈反复走圈。 摇滚男:“……” 终于,在张小飞走了第四十几个来回之后,不耐烦的他手一挥!那黑色鞭子夹带着戾气如一道闪电朝张小飞劈了过去! “哇!!” 张小飞怪叫了一声,抱着电蚊拍一个就地驴打滚就要往旁边闪,结果屁股刚一翘起来就结结实实吃了一鞭子! 他疼得龇牙咧嘴跳了起来,摸着屁股正准备抗议,对方又是一鞭横扫过来! “师父救……” 张小飞扯开嗓子习惯性喊了一半,结果发现不对现在是在比赛,慌乱之下他边退边拿着电蚊拍在面前玩命舞动。 他本以为这次还得被抽飞,结果瞎猫撞上死耗子,那狠狠抽过来的鞭子竟就这么缠上他的拍杆!他灵机一动就势往后用力一拽,摇滚男竟被他扯动了一步。 一时两端的力道使得那条黑色鞭子被拉得绷紧,那摇滚男一咬牙,握着鞭柄就想往回扯,结果张小飞又用力往后一拉,再次把他拉前了一步,得意地笑了,问他:“没武器了吧没武器了吧?” 那摇滚男兀自一皱眉,就在这时,他不经意瞥到了张小飞脚下,发现原来张小飞只要再退三步就到圈外了。 他即刻冷笑一声:“有本事!有本事你再拉阿!” 他这激将法一出,张小飞果真中计,再次往后拉了一步,然后笑得贱贱的:“怎么样怎么样?你没办法了吧?” 摇滚男心里暗笑,朗声道:“我还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再拉!” “哎?小子你这么拽?好吧!小爷我就如你所愿!” 这么说着,张小飞又一次往后拉了一步,这一下,他的脚后跟已经踩在了那条界线上。 ——还有一步! 摇滚男在心中狂喜,表面上却咬牙切齿,对张小飞大声道:“妈的!你敢再拉一步老子就拜你为师!” 圈外的柯灵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正要开口提醒:“小……” 结果她话刚出口,后背就被什么东西扔了一下,她狐疑地回头,就看到纪大帅哥坐在围栏上,手里正在把玩着几块小碎石头,对她说了句:“公平竞赛,不要说多余的话。” 回看圈内,张小飞再有一步就要退到圈外,情况岌岌可危,他却毫不知觉,还问那摇滚男:“哎?你真要拜我为师?” 摇滚男抬了抬下巴,恶狠狠道:“哼!你敢拉我就敢拜!” 张小飞当真摸下巴考虑了两秒,又问了:“你拜我为师我有什么好处先?” 摇滚男笑了:“呵呵,我会洗衣做饭洗碗打扫!把你早晚三炷香晨昏三叩首供着!不过就要看你敢不敢拉了!” “听起来不错阿!” 听到这么诱人的条件,张小飞眼睛亮了亮,立即兴高采烈回头对纪冉喊,“师父!我给你收了个徒孙!以后我的活就有人干了!” 纪冉微笑着,随手弹了弹烟灰,说了三个字:“恭喜你。” 志得意满的张小飞亮出大白牙嘻嘻嘻地笑着。 就在摇滚男觉得自己胜利在望的时候,他对面的张小飞突然收起了笑容。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张小飞低着头,刘海隐去了眼睛,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口气这么问他。 摇滚男:“……” 沉默了好几秒后,摇滚男在心里狠狠碎了一口——妈的!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这出乎意料的情况,也让在场除了纪冉以外的人不同程度地愣了愣。 终于,张小飞抬起头来,他,对着摇滚男再次露出一个巨贱无比的坏笑:“你这个徒弟我还是不要了,我要是输了,我家师父可是要把我三条腿都打断的。” 一直到现在,震惊了好几秒的柯灵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欢呼地比胜利还开心:“小飞好样的!!姑奶奶我爱死你了!!” “我的徒弟怎么样?” 啪地一声,纪冉再次点了根烟,偏过头这么问柯冕。 柯冕考虑了一下,给出了四个字:“意想不到。” 纪冉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一挑眉,转过头盯着张小飞的背影:“那是当然的。” 一旁的阿篱眨了眨眼:“原来那小子是有脑的嘛。” 罗楠认同地点了点头,充满希望地表示:“小飞真聪明!说不定他不会输!” 纪冉从围栏上跳了下来,往后一靠对那边的张小飞说:“我困了,认真点,五分钟之内,解决他。” “是,师父!” 张小飞如此回应道,在月色朦胧下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阳光。 相比之下,他对面的摇滚男脸色可不大好看:“哼!五分钟?那就看看到底是谁解决谁!” 摇滚男此话一出,随即竖起两根手指往绷得笔直的皮鞭上一抹,嘴边扯开个恶意的笑容。 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张小飞看得并不真切,可他方才手指抹过的鞭身似乎确实多出了好几颗圆形透明的小东西。 也不待张小飞看清楚,那几颗透明的东西突然就破了,紧接着,张小飞就知道了,这些玩意儿分明是卵!只因在他对面,从每个破裂的内部爬出无数全身透明泛着红色的小蜘蛛! 自然界中一般拥有鲜艳外形的东西都是带有剧毒,这是常识,所以眼看它们陆续沿着皮鞭鞭身朝他快速爬了过来,张小飞已经甩出一张符咒,嚎了四个字:“小飞火焰!” 然后,他就凭空消失了,这边只剩下一把停半空中的电蚊拍。 摇滚男:“……” 这时张小飞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的妈啊搞错了这是隐身符!” 摇滚男彻底黑线了,真不知道这种人的脑袋是被门踢了还是被驴夹了,他不耐烦地大声对那边隐了身的张小飞道:“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认真打阿??” 张小飞呵呵呵地傻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重新开始。” 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凌空的电蚊拍突然啪地一下掉到地面,摇滚男脑子还没转过来,就感觉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来,下一刻,他侧腰就被一股力道狠狠击中!简直就像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毫无防备的他整个人狼狈地往旁边摔了开去!差一点就出了界! 不等他爬起来,又是一阵迅风袭来!这次他学乖了,知道再迟疑0.1秒绝对要再挨一脚,于是他就地一个打滚翻身而起急退数十步!看不清敌人何在的他,直接将手里的鞭子狂乱地挥舞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圈内几乎没有一点容人站立的间隙,快节奏狂乱舞动的鞭子残影令人完全无法看清他下一鞭要挥向哪里,只有这么做才能令看不见敌人的摇滚男稍微有安全感一点。 摇滚男不停挥舞着皮鞭,每一鞭抽打在地面都发啪啪作响,一边怒吼:“你在哪?!滚出来!!给我滚出来!有本事不要躲躲藏藏!!” 众人就这么围观他自己站那拿着鞭子狂挥了将近五分钟,终于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妈的……怎么可能一鞭子都抽不到……到底滚哪去了……” 他话音刚落,张小飞的声音就大咧咧出现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喔?你找我吗?” 他惊悚地一回头,就看到张小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了隐身符站在他身后! 妈的,根本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竟然任由老子在前面出丑! 摇滚男涨红了一张脸,恼羞成怒低吼了句:“你敢耍老子!”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他已然提掌劈向张小飞脸门! 阿篱霎时间暗叫不妙:“危险!他手里有毒!” 纪冉也是皱起了眉头。 这边厢张小飞迎面劈来那只冒黑气的手掌,然而他不能后退,因为再退就出界了!他情急之下向后仰去,整个上身几乎和下半截身子呈90度!他的手指差一点就擦过出界的地面! ——好险!没碰到不算出界! 柯灵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少侠好功夫!” 那摇滚男一击落空,眼见张小飞半个身子在界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拿鞭子的那只手往张小飞的肚子推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下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推出界外,然而当他的手碰到张小飞腹部的时候,心中暗惊,因为,他发现张小飞的身子竟纹丝不动! 再定睛一下,张小飞身后竟有个人影! 张小飞喜出望外叫了声:“师父!” 原来他的身后,纪冉的手掌正稳稳当当托在他背上。 纪冉单膝着地,手上施力撑着张小飞,嘴角绽开一个笑,说了两个字:“出脚。” 张小飞得令,二话不说随即一脚蹬向那摇滚男膝盖!摇滚男中招身子因惯性前倾,这个时候纪冉手掌前撑,张小飞上身借力弹起,同时第二脚朝摇滚男肩膀撩了上去! 一秒之内中了两脚,摇滚男狠狠摔了出去一屁股坐地上。 他简直是怒极,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耍赖!说好一对一!两人联手算什么!?” “怎么是耍赖呢?” 纪冉拍了拍膝盖站起来,笑吟吟看着气急败坏的他,“我的原话是你跟他打,打赢了,狐狸让你带回去。可我没说打赢了谁,也没说不能二打一吧?” 摇滚男:“你这是耍诈!!” 纪冉无动于衷一摊手:“明明是你太傻太天真了。” 这么说着,还朝他抛个了媚眼。 摇滚男鼻子都快气歪了:“好!既然是这样别怪我来真的!” 这么说着他扬起鞭子狠狠抽了过去! 纪冉目光笃定,对张小飞说了句:“退后。” 随即一个侧身避开一鞭,然而下一鞭接踵而至,纪冉再一闪,摇滚男手里竟甩出数把毒飞刀! 不料他会有这招,纪冉眼神一变,往后急退,竟然险些站不稳,一秒后那几把尖利飞刀咚咚咚排着队插在他鞋尖前地面上! 摇滚男就是等着他这一措手不及,随即又是掐着角度的一鞭狠狠朝他脸门袭去! 被那长满刺的鞭子抽中脸,纪大帅哥那张俊脸就没了! 张小飞:“哎??师父!!” 罗楠:“阿冉!” 阿篱口气古怪:“暴力小子怎么回事??” 这一次纪冉竟来不及躲避,就在那条如毒蛇像闪电的鞭子即将抽中他脸面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自身后伸出,稳稳握住了长满倒刺的皮鞭前端,而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柯灵站在原地,眼神复杂,无声地叫了句:“哥……” 没错,那个人就是柯冕,他抓住皮鞭的手掌被尖刺所伤,鲜红的血大颗大颗从伤口里滴落下来,但他依然紧紧握着皮鞭,深沉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起,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低头,只见纪冉在他怀里笑得像狐狸一样狡诈,说了五个字:“我抓到你了。” 48逃脱 “我抓到你了。” 纪冉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坏心眼,那幽深的眼眸就这么盯着柯冕,像盯着一头猎物,一头他纪大帅哥费尽心思终于捕获成功的猎物。 此时,那边的罗楠呆了好几秒,说:“这是怎么了?柯冕刚才还在我们旁边,怎么一眨眼……” 他旁边的阿篱高深莫测地哼了声:“那小子果然不简单,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罗楠疑惑地转过头看它:“真的吗?” 阿篱笑了:“试问这世间有哪个正常人类会愿意跟你家痔疮暴力男搞上?那不是屎壳郎上班——找死么?” 谁也没注意到,独自站在原地的柯灵看着他们,垂在底下的手有些发抖。 这边厢,柯冕低头看了眼纪冉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随后他还是把目光移回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淡淡地说了句:“被你抓到了。” 口气平常得简直跟以往好几次在阳台相遇,他说的那句“这么晚还没睡”一样。 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对面的摇滚男气地跳脚:“卧槽怎么又出来一个!你们不要太无耻!还敢不敢再无赖一点!” 无视摇滚男的叫嚣,纪冉只看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的手还握在皮鞭的顶端,不断有血从他手掌里冒出来,滴落地面。 纪冉看得真切,心里也清楚这血是为谁而流,但依然并不打算放开他的手腕,而是对他说了两个字:“撒手。” 他顿了有一秒钟,始终还是按照纪冉的要求,撒开了手。 染血的黑色皮鞭随即掉落地面发出细微声响,被摇滚男一把拉了回去。 纪大帅哥默不作声,就这么靠在身后的男人怀里,将这个男人被血染红的手掌翻过来,在他的面前,宽大手掌上那一片皮开肉绽果不其然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复原! 不到五秒钟,柯冕手上的伤口就神迹般全部愈合,剩下的,只有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此时此刻纪冉终于放开了他的手,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这么看着,这个硬朗的男人倒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反而是坦然的平静的,嘴角甚至还有几分无奈的笑意。 当然无奈,怎么能不无奈? “看来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 纪冉这么说道,便也不再看他,而是重新回过头看那边的摇滚男,目光冷冽,“在我解决了那边的问题之后。” 纪冉现在可以确定,摇滚男跟那群僵尸一定有莫大的关系,只要抓住了他,那些个在心里缠绕已久的疑问必然多少可以得到解答。 心里如是想着,他便准备朝摇滚男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刮了过来,一时整个天台狂风大作,在场数人险些没站稳! 妖风如利刀刮得人皮肤生疼,纪冉抬手挡风的瞬间,竟望见前面天台围栏上落下了一个黑色人影。 下一刻,那摇滚男回头,喜出望外对那人影喊了声:“师父!” 那人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高高立在二十三层楼的天台围栏上,没有出声说话,而是稍稍一扭头,示意摇滚男跟他走。 见摇滚男转身要走,纪冉顶着狂风单膝跪下,两指间的金色铃铛被他轻而易举嵌入坚硬的水泥地,随后他右手五指张开撑地,眼眸中间有金光浮现,默念了一个字:“破!” 该字一出,以金铃为中心点的地面荡出一个迅速张大的圆圈,刹那间,这股力量将骇人的狂风干净利落挡了开去! 眼看摇滚男即将跑到黑衣人面前,纪冉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对着摇滚男的背影凌空一抓:“定!” 摇滚男的身子当即定在了原地:“啊啊啊!救我师父!” 那黑衣人本已经转身要走,听到自己徒弟的求救,这才偏过头来。 纪冉站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的侧脸,虽然没法看清他的长相,纪冉却能感受到那人从兜帽下射来的视线,那是令人不舒服的,甚至怀揣恶意的视线。 纪冉正想说什么,只见那黑衣人侧身抬手一抖斗篷,霎那间,数十只“唧唧唧”叫着的生物,拍着翅膀从他黑色斗篷里飞了出来!直扑他们而去! 纪冉符咒已经执于指间,然而当看清那群朝他飞扑而来的飞行动物,他当场不争气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糙了,尖牙!老鼠身!有翅膀!分明是长翅膀的老鼠……啊不对,是蝙蝠! 那边的柯灵尖叫了一声:“小飞快来英雄救美!”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张小飞抓起地上电蚊拍边喊边冲到她面前。 另一边,一道白光闪过,阿篱朝飞扑过来的蝙蝠群一跃而起,落地的时候,它嘴里咬着一只,两边前爪一边压着一只,呸地一声把嘴里那只吐掉:“他奶奶的,一嘴毛!” 这时,它听到罗楠的声音:“阿篱先生好棒!” 抬头一看,只见罗楠在不远处被一群蝙蝠追着跑,边跑边朝它这边给予热烈鼓掌。 阿篱:“……” 那成群的灰溜溜蝙蝠张大嘴,像极一张张对着纪冉使劲讥讽的笑脸,纪冉下意识后退去抓旁边那位仁兄的胳膊。隔壁姓柯的仁兄手快,如闪电般出爪捏住最前面一只蝙蝠的脖子,喀嚓一声扭断,干净俐落丢一边。 然而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在它们扑过来彻底遮住纪冉的视线之前,纪冉看到那黑衣人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手揪起自己徒弟,纵身从二十几楼跳了下去! 纪冉又气又怕,拽着柯冕一边左闪右躲冲着他脸扑腾的飞老鼠,一边骂了句:“妈的!跑了!” 已经连续六只被柯冕拧断脖子扔一边,可是这群蝙蝠也不知道是看纪大帅哥长得帅还是怎么的,依然不怕死地一次次拍着翅膀张大嘴冲他的脸去。 所谓老子不发火别当我病猫,终于某帅哥忍无可忍了,一张符咒伴随一声怒吼甩出去:“我就糙了长得帅不是我的错!!” 符咒如刀般射出的瞬间向四周围散发无数条光线,那群蝙蝠一刹间就在半空中通通化为黑烟,它们带来的骚乱也总算平复了下来。 天台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平静,随着那两个不速之客的离去,笼罩大楼的借界也随之解除了,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东边的天空泛着隐约的蓝光,太阳即将升起,新的一天在众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悄悄到来。 罗楠擦了一把汗,再喘一口大气:“阿篱先生,我今晚觉得好累阿,你有没有觉得?” 阿篱抖了抖身上的毛,口气非常不爽:“什么都不用说了,本大仙想吃小肥羊。” 张小飞手里的电蚊拍正式宣告没电,他回头看柯灵:“柯灵你没事吧?” 柯灵的手扶在他肩上,突然埋下头,长长的卷发滑下蹭过他的肩膀,然后他听到柯灵小声地快速地说了句:“我觉得你今晚特别有男子气概一定是我的错觉。” 张小飞机械化地转过了头,耳朵红了。 别说他们,今晚这样折腾了一宿,体格向来不错的纪冉也觉得有点累了,他站那随意低头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一口,在青烟徐徐里眯着眼望向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跑大老远,难得自个儿送上门来,本来还想抓来严刑拷打,结果又给老子溜了。 脏话不想说了,吃屎去吧。 他站那有型有款地抽了好几口烟歇息了一会儿,突然就回头看身后的男人。 他嘴里叼着烟,舌尖滑过苦涩的烟嘴,说了句:“现在,该来解决我们的问题了。” 话音刚落,他将咬在嘴里的烟头特别不道德地朝男人英俊得摄人的脸吐过去! 没想到他如此出其不意,柯冕往后一退扬手就轻易挥开这个“暗器”。然则纪大帅哥眼色如刀,趁他退后,右腿随迅速转身的惯性扫向他腰部! 柯冕动作也是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伸手漂亮地握住纪冉那条如铁棍袭来的小腿! 右腿被制住,纪冉的身子顺势腾空旋起,另一条腿毫不客气招呼向他的侧脸! 这一腿要是中了,柯冕那张俊脸估计得凹进去,他迅速放开纪冉的小腿整个人往后一仰,下一刻,纪冉裤腿夹着一阵腿风就从他高挺的鼻尖擦了过去! 连续两招都没有得手,纪大帅哥在背对他落地后,紧接着转身又使出一记扫堂腿!柯冕随即往后跃出半米将两人距离拉开,神色如初没有变化,定定地看着没占到半点便宜的纪冉。 只见纪冉拍拍手站了起来,倒也不狼狈,双手插到口袋里,扬起下巴,分外挑衅地和他对视。 柯冕冷亮的视线触及他起伏不停的胸膛,以及做着吞咽动作的咽喉,再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你……” 结果他这才说了一个字,纪大帅哥脚下一个提速,一记迅猛的左勾拳就这么来到他面前! 柯冕偏头躲过,嘴角勾起一个涵义复杂的笑——如果不是他的错觉,似乎纪冉一直执着地瞄着他脸来打? 接下来几秒钟时间里纪冉一句话不说接连出了数十招,每一招都快又狠!每一拳都冲着他的脸去!但也无一不被他避开! 这莫名其妙的一架让罗楠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失声道:“妈呀!为什么打起来了!?” 一旁阿篱口气特别不屑:“打?哼,你没看出来么?面瘫小子一直让着他来着。” 同样的,张小飞看着那拳拳生风招招打脸的场面,虽然不是很明白,还是吞了口口水,对柯灵说:“你哥好厉害……平常我半招就被师父打趴下了……” 柯灵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两个男人的身影,她的表情是平常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严肃。 那边纪冉仍在步步紧逼,透明的汗水随着他每一个挥拳动作甩出来,他眼神尤其锋利,每出一招的同时都在找寻着下一刻这个男人身上的防守漏洞。 而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柯冕做的仅仅只有躲避,这个男人游刃有余得简直让纪冉觉得可恶之极,但即使是这样,他由始至终却没有用任何他擅长的咒术。 一开始他只是试探,随着时间一秒钟一秒钟的过去,与强者的贴身搏击即使现在仅是单方面的,却已经让他久违的全身毛孔颤栗,他的瞳孔急速收缩,嘴角不由自主绽开一个好斗的弧度,他要逼柯冕出手! 然而,就在他左手又一记重拳击向柯冕下颚的时候,柯冕再一次歪头避过。紧接着柯冕抬手一挡,手掌直接包住他更加迅猛砸过来的右拳。 柯冕一心想停止,邃手一滑而下紧紧擒住他手腕,再顺势往左边一扯,一把竟将纪冉整个人紧紧勒进自己怀里。 此时纪冉后背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右腕被那只有力大手擒住,整条手臂被横扣在自己身前。他眉头一皱,左手一个肘击正要狠狠击向身后男人腹部,就在这时,他听到那个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我投降。” 就这三个字,直接让纪冉瞬间停止了接下来要做的动作,他站在那,眉头抽了抽。 ——操,老子在干什么? 三秒后他就发现,目前这个受制于人的姿势让他紧贴身后那混蛋的身体,这个姿势非常有问题,甚至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屁股上,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放手!” 似乎从他泛红的耳根读懂了什么,柯冕在心里低笑了一声,随即放开了他。 这时,围观得胆战心惊的柯灵终于冲了过来,小心地看着纪冉,讪笑道:“都是自己人,就别打了吧?” 末了,她又甜甜地加了句:“嫂子?” 49前因 15分钟后纪氏精神诊所 只见张小飞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翘起莲花指指着姓柯那两兄妹:“什么??你们是僵尸尸尸尸???” 柯灵坐在沙发上弯着腰捂着脸做鸵鸟状,相对来说旁边她哥则非常淡定,坐在那是一贯地面无表情,对于张小飞的问题不予评价。 此时纪冉拿了个箱子从屋里走出来,一把甩在桌子上,然后瞥了张小飞一眼,开腔了:“行啊,你还可以再大声点,顺便让楼上楼下打电话叫《今天好新闻》来采访呗。” 于是张小飞赶紧捂住了嘴。 嗤笑了一声,阿篱坐在正打瞌睡的罗楠腿上,说了:“暴力小子,采访你一下,你跟他私定终身的时候知不知道他不是人啊?” 纪冉没有回答它,而是低头打开了桌上的箱子,直接在他们面前亮出一排的桃木桩。 见这阵仗,柯灵吓得差点跳起来,整个人蹲上沙发往她哥那边拱,一心想离那箱东西远一点:“干嘛干嘛!别这样嘛有话好好说!” 纪冉挑了一根木桩,然后坐到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一手把玩着木桩一手撑着脸颊打量他们:“没干嘛,我这个人说事儿一向是先礼后兵,你们看这箱礼怎么样?” 柯灵壮着胆子顶回去:“不怎么样!” 纪冉若无其事,对震惊过度下巴还没装好的张小飞说:“你也过来挑一根,站他们后面,有什么动静上去就插,不用跟他们客气,反正僵尸这玩意儿耐插。” 柯灵囧了,用颤抖的脚趾指着他,转过头对她哥说:“哥!你老婆怎么这么不文明的!强烈建议休了他!” 对于这个问题,柯冕看了纪大帅哥一眼,干咳了一下,就没吱声了。 见他这状态,柯灵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评价了三个字:“妻管严!” 纪冉懒洋洋瞥了她一眼,说:“没事,你继续转移话题,咱们慢慢耗,我有时间。” 闻言,柯灵委屈地对了对手指:“别这样嘛,我就活跃下气氛。” 纪冉目光依旧冷咧,单指竖着那根木桩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们:“说,有什么阴谋诡计,明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还故意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柯灵一摊手,脸不红心不跳:“没什么目的阿,哪有什么目的?” 纪冉笑了:“敢情你见过猪还会往屠夫家跑的么?” 柯灵整个炸毛了:“谁是猪阿!?” “我前段时间被你们同类袭击了,然后你们又刚好搬过来……” 纪冉说,“那些是你们同类呢……还是同伴阿?” 柯灵总算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半天原来你是怀疑我们搬过来想袭击你??别闹了好吗!要袭击你早袭击了!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虽然瞒着你我们身份的事儿,这事儿我们确实不地道,可我们是怎么样的人您老还能不知道?” 纪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顿了顿,他说:“问你目的你不肯说,为了自我保护我当然得往那方面想,总不会你们搬过来是觊觎老子的美色吧?” 这回不等柯灵回答,柯冕终于开口了:“我们没恶意,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跟那批袭击者也不是一伙的。” 他眼窝轮廓很深,漆黑眼眸里那抹视线定定投在纪冉脸上,几句话说得口气平平,却给人一种他在讲述事实,他更不需要说谎的感觉。 “合着你就是不想说目的,那不如我换个问题吧。” 纪冉盯着眼前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们几级?” 因为这五个字,旁边柯灵表情一滞,然后大概为了把纪冉的注意力引过来,她讪笑道:“艾玛,连这个你都知道?” 纪冉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他的问题:“你们几级,是什么等级的僵尸转化你们的?” 柯灵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发端,小声说:“这明明是私隐,而且我觉得跟刚才的问题没什么关系吧……” 纪冉不做让步:“有没有关系我来判断,你们回答问题就行。” 柯灵叹了口气,问他:“没得商量?” 纪冉一动不动盯着她,压根不给商量的余地。 “既然是这样,我就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柯灵窝在沙发上手臂圈着双腿,说,“大概八十年前,那时候我和我哥还是人类,我们老爸是镇里的镇长,也就是大户人家,我爸有四个老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不过他最疼我和我哥。” 说到这里的时候,柯灵促狭地笑了笑:“那会儿无忧无虑,我跟现在一样是个女学生,厉害吧?本小姐可是做了八十年的女学生!” 张小飞问了:“后来呢?” 柯灵伸展了长长双腿,低头边掰自己手指边淡淡地说:“有一次,我和我哥去邻镇玩,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一群山贼,下人全都被杀了,包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阿翠,我哥的书童阿顺,还有我养了六年的小狗,统统在我们面前被抹了脖子,那时候是秋天,十几个人的血把地上的树叶都喷红了。最后,我和我哥被抓住了。” 她突然抬起头来,以往的嬉笑像从不曾出现在她脸上,眼神淡然。 张小飞握紧了拳头,眉头皱成了八字,问她:“后来呢……?” 柯灵说:“后来我们兄妹俩被抓到山上,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是副镇长跟山贼头勾结,用我们威胁我爹把镇长位置让给他。就这么过了两天,我爹照做了,他以为这样妥协就真的能换回我们两兄妹的命吧。” 阿篱冷哼了一声,说:“一般情况下这种妥协根本没意义。” “恩,狐狸你说的没错,又是兔死狗烹的道理,就在新镇长上任那天,新镇长以剿灭山贼为借口,把那座山包围了。” 张小飞:“阿??” “估计他从头到尾没打算放过我们,新官上任剿匪立功,他打的好算盘。” 柯灵挠了挠自己的小腿,继续道,“那群山贼突围的时候把我们俩兄妹带上了,七八百个人,最后杀出重围跑进深山的只有三十多个。” “他们带着我们俩在那个深山老林里躲了两天,那几天不停下雨,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到处都是蛇虫鼠蚁,还有那些会挂在人腿上吸血的蜱虫。环境很恶劣,那些人没事就不停打我哥出气,不停打他的头,他每次晕过去,他们就用刀割他的肉,踢他的头,尿尿在他脸上……” 听她语气平平讲述着这些,终于连纪冉也轻轻皱起了眉头,他探究地把目光投向对面那个男人脸上,偏偏柯冕依然只是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桌面上某一点,脸上没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这样过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晚上,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他们为找到躲雨的地方而高兴欢呼狂喜,可他们不知道,他们通通会死在那里。” 讲到这里,柯灵漂亮的容颜上浮现一层名为残酷的笑意。 张小飞看着她的脸:“你们……在山洞里遇到僵尸?” 柯灵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睛底下投下一片阴影,她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对。” 张小飞吞了口口水,这个房子里此时此刻的气氛让他连动一下都要小心翼翼,他说:“僵尸……把山贼杀光了?然后,把你和你哥变成了……?” 柯灵轻声重复了那个字:“对。”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纪冉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个僵尸杀光了那群山贼,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们两个?”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是一个善恶分明的僵尸吧,哥,你说呢?” 柯灵这么说着,却并未抬起视线看任何人,包括柯冕。 同样的,柯冕没有给予回答,也不曾点头或摇头,他做的只是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来,然后点上。 他从头到尾的沉默不语,让这件似乎随着柯灵的讲述终于逐渐拨开迷雾的事情,笼上一层令人无法不在意的不知名的东西。 或者,那是可疑? 纪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问了柯灵一个问题:“那个僵尸出现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当他问完这个问题,这个屋子里又迎来了好几秒钟的死寂,在连张小飞都发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时,柯灵终于抬起了头,回答了一句:“他们在轮奸我。” 又是一次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令人难受得窒息的死寂。 柯冕指间那根香烟散发出来的烟味弥漫了整个屋子,这种时刻没有一个人说话,就是这样的死气沉沉一直维持了好几秒,然后,是张小飞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类似抽泣的声音,然后,是阿篱低声咬牙切齿的一句咒骂。 最后,柯灵“哎哟”一声伸了个大懒腰,换回往常的嘻皮笑脸看着脸色阴沉的纪冉,说了:“干嘛这个表情啦!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是私隐,是你自己非要听的,不能怪我哦。” 完了她又瞄了瞄紧紧抿着嘴唇眼睛红通通更有些发抖的张小飞,以及难得没有贱兮兮吐槽的阿篱,她摸了摸自己手臂根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说:“矮油,你们别这样,我受不了!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能跑能跳能唱能叫,还永远~这么年轻漂亮,这是很多人羡慕不来滴!” “柯灵!” 张小飞突然开口叫她,她就看到这一米九的小子忍眼泪忍得全身发颤,于是她笑开九颗大白牙,朝他张开了手臂:“不哭不哭,来,来姐姐怀里姐姐抱抱!” 张小飞自然没去让她抱,看着她,他那双眼睛里所灌注了悲伤下一刻被一股子坚定代替,他说:“我相信你,不管你是人、是僵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关系,我相信的是你。” 柯灵看着他,咬住下唇,眨巴眨巴眼,突然转过身去扭捏地捂住脸,娇嗔道:“讨厌死了,小伙子真会哄人。” “我是说真的!” 张小飞说着,看向纪冉,满脸期盼求支援,“对吧师父?你也相信他们的吧?” 他这一问,柯冕就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纪冉。 纪冉回望他,淡淡开口了:“也不是不能信,但我还是有保留。” 柯灵觉得特别不可思议:“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满意啊??” 纪冉:“如果我没猜错,山洞里那个僵尸是传说中的先祖,他转化了你们然后呢?” 柯灵低头拉了拉自己睡裙的裙摆,没看纪冉的眼睛:“然后等到我跟我哥醒了,他早就不见了呗,只留了一地干尸,也不给我们留点。” 纪冉:“之后你们也没再遇到他?” 柯灵:“没有,要按你说的那是先祖的话,我们两个普普通通小僵尸,哪有这么容易遇见。” 此时阿篱终于狠狠叹了口气,说话了:“好死不死竟然认识了俩僵尸,看来本大仙近五十年不用进赌场了。” 柯灵叉腰:“喂!我们僵尸怎么得罪你了!” 阿篱:“哼,本大仙几百年前就发过誓,此生和僵尸这种东西势不两立,有违誓约逢赌必输。” 柯灵:“哇!你和僵尸有什么深仇大恨阿?” 阿篱想了想,问:“你们认识一个叫封恒的僵尸么?” 听到那个名字,柯冕的眉头轻轻抽了抽。 然而,不等他们说话,就在这时,有一只手从后面捏住了阿篱脖子上的肉,下一刻,竟然把阿篱一下子吊起来了! 阿篱还没来得及骂娘,一个令人感觉气温骤降的声音道:“作为一只宠物狗,你知不知道你从刚才开始就很吵?” 50前奏 “作为一只宠物狗,你知不知道你从刚才开始就很吵?” 阿篱听到的这个声音其实很耳熟,可重点是,它从不知道这个声音也可以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说话! 它惊且气,于是虽然整只被身后的人吊起来,它还是拼命扑腾挣扎回过头去骂:“反了你了!竟然这么跟本大仙说话!?” 它并没有看到,此时纪冉扶着额头整个人显得是那么苍凉无奈,以及张小飞拼命“嘘嘘嘘”对它做着的那个噤声手势。 只因一转过头去,它看到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眼镜的罗楠,如果不是那身睡衣太眼熟,光看那张令人惊艳得半天合不拢嘴嘴的脸,阿篱觉得自己一定认不出来必需认不出来。 本来呆蠢的刘海在现在看来有种可爱的凌乱美,刘海底下似水含情的一双美眸此时正盯着它看,而那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有令人着迷的魔力,于是阿篱一秒钟变哑巴了。 此时“罗楠”幽幽开口:“狗,你刚才说谁反了?” ——狗……狗??? 阿篱老脸一红:“谁……谁他妈是狗阿?!臭小子你你你睡糊涂了吧!怎么古里古怪的?!” 与此同时,有过一次经验的柯灵和张小飞正在交头接耳,她小声问:“什么情况??小楠刚才好像没喝酒啊!” 张小飞不敢往那边看,说:“他偶尔睡觉被吵醒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看过去,千万不要让他注意到你。” 柯灵严肃地表示:“我只能说实在太可怕了。” “古里古怪?怎么看都是会说人话的狗更古怪吧。” 这么说着,罗楠盯着它边摸下巴边皱眉,突然想明白什么一样,笑眯眯道,“我知道了,你是外星人假扮的对吧?” 阿篱:“外星人是什么人?!本大仙四舍五入千年狐仙是也!” 罗楠挑眉,抬手指向纪冉:“你说……” 别说,纪大帅哥反应就是快,不等罗楠说完,他已经视死如归地接了句:“我是丑男。” 他此话一出,罗楠当即一愣,眨了眨眼,然后非常纳闷地说:“你是丑男这事儿众所周知不用你说,我是问你它是什么?” 纪冉挑起半边眉毛,不确定地说:“……狗?” 瞬间,罗楠收起了笑眯眯脸,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纪冉立即斩钉截铁指着阿篱,一秒钟变红卫兵:“外星人!它是外星人!狗只是用来欺骗党和人民的伪装!不信你找找看它屁股后面有拉链!” 闻言阿篱整个就暴躁了:“奶奶的!暴力男你……” 它话未说完已经被罗楠整个压在沙发上,它肚子朝上惊悚地发现罗楠的笑脸简直犹如恶魔一样。 那恶魔此时笑意盈盈对它说:“来,让我看看你衣服拉链在哪里。” “救命!!本大仙的屁股!!谁快来阻止他!!!!” 那夜,一直折腾到清晨六点钟,柯冕他们才回到隔壁自己家。当他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了,他打开门,只见柯灵大小姐抱着整床枕头被子穿着新换的粉红色波点睡裙站在门口朝他嘿嘿嘿地讪笑。 他手搭在门把上,看着自己老妹那明显图谋不轨的一张笑脸,偏了偏头,问:“想怎么样?” “哥,我今晚想跟你睡!”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柯冕回话,直接一弯腰从柯冕腋下穿过蹦进了房间,再把枕头一放被子一抖,飞快地躺上床盖好被子,最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特别豪迈地说:“哥!不要害羞!快过来!” 看这阵势,柯冕的嘴角不可遏制地抽了两抽,他随手把门关上,再关了灯,上了床。 黑暗中他们俩各盖各的被子,柯冕其实没什么睡意,他平躺着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今晚发生了太多事,身旁那小妞大概也一样,五分钟里不安分地翻来覆去了无数次。终于在第三十次的时候,柯冕突然感觉到他被子被拉开,某姑奶奶老实不客气地挤进他被窝里来,脑袋往他胸膛上一靠,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做树袋熊状。 做老哥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问:“又搞什么?” 柯灵刷地抬起头看他,黑暗里那双漂亮的眼睛亮亮的,她提出了一个意见:“哥,我睡不着,要不我们说会儿话吧?” 柯冕:“说。” 她嘿嘿地笑了笑,把头埋了回去这个广阔结实的胸膛:“哥,说实话哦,这些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柯冕皱了皱眉,伸手把她蹭在自己脖子上那根头发拿掉,回答:“麻烦,怎么不麻烦?” 听到他的回答,柯灵揉着眼睛装哭:“55555人家哪麻烦了?” 柯冕说:“70年前,让你低调点不要去找那个道士麻烦,你怎么做的?大半夜把他老婆扒光了,全身贴满符绑在大街上。” 柯灵不服气:“哼,那臭道士害得姑奶奶差点被活活烧死,此仇不报非君子!” 柯冕淡淡地说:“那结果我们是不是得连夜搬走?” 柯灵说:“是那臭道士运气好,他不知道我老哥是谁,不然,就是一百个道士来咱都不怕!” 柯冕:“我平常都跟你怎么说的?” 柯灵叹了口气,说:“低——调——” “对,六十年前,让你要低调,你跑去给我出了几十张唱片。” 柯灵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可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阿,而且,后来咱们不都把大部分都买回来烧掉了嘛。” “前段时间,我让你离纪冉远一点,你……” 听到这话,柯灵差点拍案而起:“老哥!这回你可不能数落我!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嘛!你想,刀几年不磨都得生锈,何况你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带大我结果都自己一个人。您那玩意儿可是子孙根,太久不用堵塞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说实在的,你和纪冉试过没有?还管用不?没过期吧?谁上谁下?” 她这么一股脑balabala完,柯冕盯着天花板硬生生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抬手一指门口,一句“出去”还没说出口,柯灵立即识时务地一掌呼自己嘴上:“我掌嘴我掌嘴!说的什么混账话?我老哥那玩意儿能不管用?金枪不倒一夜七百次再出门跑几公里去买宵夜再回来简直跟玩儿一样!一个字!纪冉死定了!” 柯冕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干脆闭着眼睛装睡,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她轻声问:“老哥,说真的,你有后悔吗?” 他眼睛没睁开,问了句:“后悔什么?” 柯灵埋在他怀里,盯着他胸前嵌着的木桩,说:“后悔当初救了我……还有我哥。” 他反问:“为什么要后悔?” 柯灵含糊地说:“我这么麻烦……” 不等她说完,柯冕睁开了眼睛,说了句:“当初也是你救了我。” 柯灵沉默了好几秒,仔细揣摩着他这句话的意思,终于闷声笑了出来,用力点了点头:“嘿嘿,那我们这是互救。” 柯冕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盯着昏暗天花板的眼神仿佛穿过黑色看到很多很多年以前,听到那个山洞里一个可怜女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一群禽兽般男人的起哄笑声,看到地上那滩拯救他于百年孤寂的属于处女的血,他说:“对,互救。” 柯灵闭上了眼睛,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透明的液体沾湿,她低声说:“哥,谢谢你做我哥。” “恩。”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哥,没有之一。” “恩。” “咱们睡觉吧,哥……” “恩。” “哥,你睡觉不会打呼吧?” “……” 几个小时前 某私家医院病房内 数日前病床上躺着的那个英俊男人依然躺在那里,他闭着眼睛,下巴长着青色的胡渣。他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似乎已经保持这个状态躺在这里很久很久。 穿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就坐在这张病床前,他握着病床上男人的手,深情地看着那张仿佛熟睡中的脸,说:“你看,你一不在我就什么都做不好,以前你在的时候,明明什么都好像很容易的样子,现在剩下我一个,什么都好难。跟你说,费了好大的劲儿我终于得到一根雷劈木桩了,只要有它,再加上天师的血,我就有办法对付僵尸先祖,只要有了他的血,你的病就能痊愈。” 说到这里,他看着那个几乎不可能回应他的人,尽力地笑了笑,可是很快地,他眼神一暗话锋一转:“本来前几天,好不容易在美国得到僵尸四先祖其中一个的消息,我派了好几拨人去,可是,去了一批就失踪一批,连尸体都找不到,最后……彻底掌握不到那个先祖的行踪。当然我还在查,为了你我一定不会放弃,答应我你也不能放弃,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救醒你!我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的!” 说到激动的地方他的声音在发颤,终于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好几秒又接着说:“还有另外一件事,手下派去抓那个天师的几个僵尸去了就再没回来过,估计都被消灭了,包括那两个二级的,好像那个天师身边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守着,我今晚见到了,应该就是那个男人,可我还摸不到他是什么身份,但是……给人感觉很危险的样子。本来为了到时候抓先祖有点把握,我想拿狐狸精的内丹来增加功力,可是那头狐狸现在正好在那该死的天师手里,想来也不好对付了。所以情况真的有点复杂。我想,是时候我该亲自出马了……但是你不用担心我,这回我真的有把握。这段时间经过这么多事,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鲁莽了,以前总有你护着我,自从你倒下后,我不也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医生今天跟我说,你情况不是很好……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我决定先用冰封符封住你的身体,这回换你等我,你要等我,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跟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乱吃醋,不乱发脾气,不把毒蜘蛛放你内裤里……” 说到这里他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出来,然而这个笑容,却丝毫无法掩饰他那双眼睛其实在哭的事实。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咬着下唇用尽全力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眼憋了回去。 他抓着对方的手,就好像真的能把这千言万语传达给对方一样,他的眼神是那么虔诚,是那么情深,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我要去准备了,亲爱的,帮我加油吧,祝我马到功成。” 51第二更 纪冉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钟被自家的门铃吵醒的,一秒钟之前他在睡梦中狂揍柯僵尸,拳打脚踢揍得落花流水揍得他跪地求饶揍得他心悦诚服说纪大帅哥让我做你永远的奴隶吧!就在他准备笑着说“滚上床把裤子脱了”的时候,他醒了。 卧槽,柯僵尸呢??下半回合呢?? 结果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睁大眼睛反应了好几秒,听着门铃简直无休无止的叮咚声,他终于扯开嗓子狂躁地嚎了句:“张小飞滚去开门!” 嚎完以后一个翻身,他捂住脑袋接着睡,一心想着回梦里继续狠狠收拾那谁,结果过了没一会儿——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终于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喊了句:“张小飞!?” 然而回应他的,又是一连串的叮咚叮咚。 “臭小子今天旷工?” 他纳闷,伸手到床头拿起手机想看眼时间,就发现张小飞早上发来的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师父,我脸痒,很痒,我今天要请假一天假,求恩准!ps:工伤请假能不扣工资吗?” 他回了句“做梦都没这么早”,就放下手机在一片叮咚声中死心地穿上拖鞋去开门。 这两天都没生意上门,还半毛钱收入都没有,欠老头子的钱还没还清,又想攒钱买新车,他心说这个按门铃的最好是客户,如果是什么无聊人甲乙丙丁,非敲掉你的牙让你深喉的时候畅通无阻! 脑子里带着如此残忍的想法,纪大帅哥打开了自家大门,一眼就看到对面那姓柯僵尸的背影,听到动静,柯冕回过头来。 看到那张脸,纪冉眉头一下子紧皱,开口了:“你大白天闲着没事干按别人家门铃玩?” 柯冕刚回来,本来是准备开门进屋的,听到他这么问,有点愕然:“你在跟我说话?” ——麻痹的,还装傻? 纪冉双手抱臂,冷冷反问:“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 看着他那一副准备死磕到底的状态,柯冕兀自失笑,拿钥匙的手随即插回兜里,那深邃的目光定在他脸上,问了:“有事?” 纪冉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到极点:“你他妈痉挛一样一秒钟按八百次门铃把老子吵醒现在问老子是不是有事??” 被这么莫名其妙一顿喷,柯冕倒也没脾气,只是顿了两秒,默默地抬起手,指了指纪冉旁边的门铃。 看他这举动,纪冉眉头抽了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又干嘛?你他妈还没按够?” 柯冕皱了皱眉清了清喉咙把苦笑憋回去,然后开口了:“你看一下,那里。” 什么乱七八糟? 纪冉利了他一眼,这才狐疑地转过头去,结果这一看,就看到自家门铃上竟贴着一个鼓鼓的白色信封,信封上写着四个字“纪先生收”。 他伸手把那封信揭下来,拿在手里发现里面似乎有类似金属的东西,他不理解地皱眉,抬头便问柯冕:“谁贴这的?” 柯冕回答:“我不清楚。” 纪冉用不是特别信任的眼神看着他:“刚才你不是在这么?” 柯冕摇了摇头,回答:“我回来的时候,这里没人。” 纪冉皱眉——不可能,我从卧室走到大门口不过那么几秒钟,期间门铃就没断过,而开门的时候姓柯的已经站在这了,怎么可能没看到有人? 这么怀疑着,他再次向柯冕确认了一遍:“真的?没看到有人离开?” 柯冕自然已经从纪冉的神色上察觉到不对劲,可惜他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人离开,所以,他的回答还是一样:“没有。” 话刚说完,纪大帅哥已经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柯冕随着那声“砰”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那道紧紧关闭的门,他有点无奈,有点担心,最后,还是选择转门开门进屋了。 某姑奶奶今天中午已经回学校去了,这屋子里难得安静,他打开电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就在他打开冰箱里正准备拿个血包出来把午餐解决一下的时候,他家的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 ——会是谁? 他把冰箱关回去,随即走出去开门。 怎么也不曾想到的是,一打开门,就看到纪大帅哥手里拿着一张信纸,站在门口,见他打开门便直勾勾盯着他,也不说话。 每一次被这位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接下来照惯例都是各式的阴谋诡计,可是站在柯冕的角度又不能关上门,于是只好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你今天。” 纪冉这么说着,突然上前了一步,稍稍抬起下巴,撩人的鼻息就扑在柯冕脸上,彼此鼻尖就快要蹭到鼻尖,他接着说了句,“有没有事儿干?” 那声音性感得就像在耳语,同时又阐述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可疑,柯冕只能看着他的眼睛,老实交代:“没有。” “很好。” 得到他的回答,纪大帅哥随即退了回去,留下一句“拿车钥匙,等我换衣服”,连问一句“去哪”的机会都不留给柯冕,就已经转身回去再随手把门带上了。 15分钟后,柯冕的奥迪从地下车库驶了出来。 纪大帅哥坐在副驾驶座按照信上的一处地址摆弄着他的车载导航,一边抱怨道:“那地方还蛮偏僻,导航都给不出具体位置……喂,左拐左拐。” 柯冕按照这位爷的吩咐打了下方向盘,问:“这封信是客户的?” 纪冉摆弄完导航又开始折腾车载电台,随口应了句:“嗯哼。” 柯冕问:“什么客户?” “这信里说,他郊外的一间别墅疑似闹鬼,这段时间已经连续失踪了好几个钟点工,查过闭路电视,都是进去了就没再出来过。” 纪冉说着,掂了掂手里的一串钥匙,“信封里放了钥匙,还有一张支票,说他工作很忙,让我自己前往解决。” 这么说完,他便似笑非笑看着柯冕,那表情就像是在问“你怎么看”一样。 柯冕皱眉思索了会儿,问:“里面有联系方式么?” 随手扬了扬信纸,纪冉字正腔圆说了两个字:“没有。” 闻言,柯冕不由得把视线从路况移到他脸上:“你经常碰到这样的客户?” 纪冉若无其事任由他看着,微笑着答了句:“从没碰到过。” 听到他这么说,柯冕重新看回前路,他浓黑的眉毛轻蹙,若有所思,一时也不说话了。 还是纪冉饶有兴致研究了他的侧脸一会儿,说了:“怎么了僵尸?觉得奇怪?” 僵尸? 对于这个直白得过分的新称呼,功力深厚如柯先生也差点消化不良,转过头看着隔壁这位一脸无辜的始作俑者,回答道:“凡事小心一点好。” “少担心了,最近这些破事儿没完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巴不得他们早点找上门来,省得夜长梦多。这样正好,越奇怪,越要去看个究竟,管他三七二十几。” 纪冉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玩具工厂那个人是不是你?” “……” 这位爷就这么把出其不意玩得神乎其技,可惜柯先生装傻功力也是炉火纯青,只见他面不改色,打了个方向盘右拐把车往高速公路的方向开,才无辜地反问道,“什么玩具工厂?我不知道。” 被宣告偷袭失败的纪大帅哥切了一声,恨恨地说了句“你就装吧”,便扭过头不再看他。 而柯冕嘴角,此时不自觉地浮现一抹笑意。 到达信中提供的那个地址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开车在郊外这个广阔的别墅区里绕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在别墅群最深处找到信中那个门牌号码对应的三层别墅。 这个新建成不久的高档小区地势偏辟,而且人迹罕至,交通又极不方便,地铁都还没建好。所以一般都是有钱人嫌钱多顺手买来投资或者偶尔过来度度假,真选择在这里常住隐居的,其实并没有多少。 于是虽然他们在这小区里转了小半个小时,认真没见过几个,倒是流浪狗还比人多,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的小区。 眼前这栋坡形屋顶的三层别墅,外墙是以白+蓝为色彩基调,整体显得淡雅大气。从外面看进去,落地长窗的透明玻璃一尘不染,可以清楚看到屋里现代化的陈设,真的很新,新得让纪冉觉得这地方就不像有人住过。 此时柯冕从车上下来,来到他的身旁,看了眼眼前的建筑,问他:“有什么东西吗?” 纪冉摇了摇头,他确实感觉不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这个房子似乎很干净。然而这不是好事,因为这种空置在郊外周围没有半点人气的房子,太干净了反而不自然。 在钥匙手指上打了几个转,他朝柯冕勾起一个神秘的笑:“想知道有什么,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柯冕深深看进他那双黑亮如宝石的眼睛,随即点了点头。 收回视线,纪冉从口袋里看出手机看了一眼,再抬头时方才有些戏谑的笑容已全然收起,换上工作中该有的凌厉,他说:“现在是三点整,争取半个小时内搞定,我饿了。” 用那把钥匙顺利打开别墅的大门,进门后纪冉便把身后的门关上,下一刻,将一道符咒拍在门板上。 别墅内部装修风格简约,以白色为主,玄关处右边墙壁上挂着一个菱形的钟,以及几幅抽象油画,往里走能看到空置的弧形吧台以及吧台对面摆着浅色布艺沙发、白色绒毛地毯的偌大客厅,而大落地窗前,则放着一台全新的跑步机。 纪冉点了一根烟,当他走过每一个角落,飘渺的青烟就像他敏锐的触角一般,无声无息向四周延伸着扩散着。然而,可惜的是,一直到走完了这一层,纪冉都没有任何发现。 而一直在他身后的柯冕,感觉跟他无异。 当他们准备上二楼,纪冉在迈上第一截楼梯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声音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然而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捕捉。 他眼神一沉,立即回头看柯冕,发现柯冕刚好也抬头看他。 他问:“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柯冕点了点头:“是。” 第二层是厨房餐厅与娱乐室,而第三层则是有三个大小不同的卧室。整个别墅内部转下来一无所获,他们重新回到一层的时候已经是15分钟之后。 “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纪冉说着瞥到了眼玄关那个钟,随即呆了呆,说,“那个钟没装电池么?” 只因他看到,墙上那个菱形的挂钟,此时时针分钟还是停留在3点整,跟刚才进来时没有任何变化。 柯冕看向那个挂钟,说:“刚才进来的时候,秒针会动。” 他此话一出,纪冉立即拿出自己的手机,随即,骂了句:“操!” 首先,他惊愕地看到手机时间显示是三点整!其次他又发现,左上角一格信号都没有! 52进坑 首先,他惊愕地看到手机时间显示是三点整……其次他又发现,手机屏幕左上角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看着他的表情,柯冕抬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随即说了句:“恐怕从我们走进这个房子开始,时间就没动过。” 闻言,纪冉皱眉笑了出来,他笑原本萦绕在他心里淡淡的不舒服感,原来自他们走进这个房子开始就已经慢慢变为现实,本以为有的会是埋伏偷袭,结果现在发现对方可能根本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等他们走了一圈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比样板房还干净的房子本身就是一个大坑,而方才纪冉亲手贴在门板上的符咒,不知何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掉坑里来了。” 他这么说着,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随即,他走向方才进来的大门试图打开这道门。 然而他不曾料到的是,那门把手上其实潜伏着的电流,当他的手指一碰,覆盖在整个门板上的电流蓝光闪现!只听见孳地一声!他瞬间感觉到自己就像一手握在高压电棍上一样!仅是一刻,他手上每一个细胞几乎就被炸熟! 他吃痛,嘴里骂了句什么立即缩手后退,这一退,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扶住。 “我看看!” 柯冕这么说着,立即抓住他的手腕,低头看到纪冉那只好看的手被电得通红,伴随不住的微颤,这个男人的眉间终于紧皱出一道深沟。 因为剧痛,纪冉的眼睛都红了,抬头瞪向那瞬间就回复了正常的可恶门板,还不忘逞口舌之快:“嘶……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放的电!以为自己皮卡丘么?!” 柯冕对这个人简直觉得心疼又好笑,轻轻放开了他的手,对他说:“你退后,我试试” 纪冉甩着受伤的手往后退,看他走到门边貌似真的准备动手,于是玩味地说了:“真的有电,小心点,你们僵尸有买医保的么?” 柯冕没回答他,而是直接伸手握住那个门把手。 那一刻,本平静好似恢复了安全的门再次通电,而那强大电击带来的剧痛却没有使他缩手,他紧紧握住门把往下一拧,钢铁般强壮的手臂上因为电击而青筋暴现!可是,即使出了全力,他依然没能拧动门把分毫,甚至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无限制衡着他! 终于从他的手掌冒起的烟,连身后的纪冉都看得见。 纪冉轻蹙眉头,上前一步开口制止他:“住手,不会受伤也不是这么玩的。” 在发现再努力也无果后,柯冕只好放开了手。他看都不曾看一眼自己那被电得严重皮开肉绽的手掌,而是把那只手插到裤兜里,才回过身。 他看向纪冉,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不行,打不开,我们得另外找办法。” 即使他若无其事,可纪冉分明是已经闻到明显烧糊的味道,扫了眼他即使把手放在口袋里也掩盖不了的那截红肿得刺眼的手腕,并没说什么,而是转身,把视线投向客厅那边的大落地窗。 纪冉掏出一根烟咬嘴里,便朝那个落地窗走了过去。在窗前站定的他把烟点燃,透过眼前的玻璃窗,看着屋外的风景。 窗外他所看到的是小区的一条直路,两旁分布着精心的绿化以及崭新的独栋别墅,没有车,没有人。他就这么站在那吞云吐雾,抽完一根烟,大概盯着这片风景盯了将近五分钟,玻璃都快被他看出洞,而柯冕似乎并未对他这个奇怪行为产生什么疑问,反而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 又过了一分钟,纪冉终于动了,只见他把烟头掐灭掐挽在眼前的玻璃窗表面,目光锐利,最后看了那片风景一眼,才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柯冕,开口了:“这他妈是一幅画吧?” 柯冕没说什么,大概仅仅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已经默契地领会到他的意思。这个男人转身,没一会儿就找了一张折合椅过来。 一直到此时,他手上方才受的伤已经彻底复原。 知道他想干什么,纪冉退了退,往背对他的沙发上一靠,看似轻松地抱臂,舒展着一双长腿。 只见柯冕手里拿着那张折合椅走至窗前,下一刻,不由分说地抡起了椅子,以足够砸碎一块钢化玻璃的力道朝落地窗砸了过去!瞬间,只听咚地一声巨响! 他们看到椅子狠狠摔落地面,椅脚以近乎诡异的程度往里弯曲,然而,那面直接受到冲击的玻璃窗却坑爹地完好无缺! 大概是一点不觉得出乎意料,纪冉吹了个口哨走过去,顺便踢开完全变形的可怜折合椅。 他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一点划痕都没留下的玻璃,才回头看柯冕:“这地方已经不是原来那里,是另一个空间,估计……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讲述着这么一个坏消息,可他嘴角的笑意以及他轻佻的语气,怎么看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柯冕深深看着他,说了句:“进得来,就一定出得去。”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柯冕心里究竟有多少底,他和纪冉都心知肚明。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他们两人都发现了,恐怕这面玻璃窗外的风景只是类似于画或者投影的东西。纪冉刚才盯着外面某棵树的树梢盯了五分多钟,就愣是没看它动过,太平静太平静,平静得可以称之为异常,再怎么说,秋天这个季节也不可能一点风都没有吧? 也就是说,他们就像身处一个神秘力量所做的箱子里,他们透过玻璃所能看到的所谓外面,只是早为他们准备好的风景海报,这是如此精心准备的一场请君入瓮。 纪冉再次拿出手机看时间,令人失望的是,时间显示依然是三点整,他再去看门口的挂钟,发现那根秒针根本连一秒都没移动过。 太他妈不给面子了。 纪冉把手机放了回去,看向柯冕,口气轻松自如:“来打赌吧,赌我们饿死在这里之前,它敢不敢稍微动一下。” 柯冕看着他幽亮迷人的眼眸,似乎想从中找寻到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想放弃了?” 偏偏纪冉不置可否,反问他:“怎么?你害怕?” 柯冕笑了,不解:“我害怕什么?” 你害怕什么? 纪冉一步步走近他,一寸寸看进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眸,直到无法再近,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了句:“跟我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你不害怕?” 这么自认为很漂亮的调戏完,也不等他回答,纪大帅哥已经从他身边绕过,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了过去。 柯冕顿住了,心说刚才那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看着他的背影,问了:“你去哪?” 纪冉走上楼梯头也不回:“你不是问我是不是要放弃么?我现在用行动告诉你,只要有恒心有决心有爱心有毅力,就不怕出不去。” 柯冕站在原地,怎么都想不通这跟有爱心有什么关系,刚想跟上去,纪大帅哥突然刷地一下回头来:“还不赶紧滚过来帮忙找出口?真他妈想饿死在这里啊??” 没错,纪冉确实是狂躁了,心说马勒隔壁的,简直是什么极品坑爹事都能让老子碰到!老子怎么了?老子就一本本分分生意人!偷税漏税不做!作奸犯科没干!上床坚决戴套吃完下床就跑!好!就算偶尔伤几个少男少女的心!但也犯不着这样吧?老子没搞出过人命吧?这是得罪哪条道上的了?这他妈饭还没吃呢好么!???? 他肚子咕噜咕噜叫着,臭着一张脸,和柯冕一起把整个三层楼的别墅每个角落都搜遍了,能砸的窗都砸了,连天花板上通风口都爬上去试图打开来找逃生通道,最后终于惊喜地发现厕所马桶冲得下去水,可这又怎么样?这又能怎么样?这除了知道太好了这段时间上厕所能冲水,还有什么别的意义么?没有,除非他们有多拉A梦缩小灯,顺着排水管道下去看看底下是什么。 一开始纪冉还会说点话吐吐槽,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搜索范围的缩小,成功逃脱可能性的减少,他慢慢不再说话了。 决心恒心毅力这些东西,果然在这种时候只能嘴上说说而已,因为压根就不知道它保质期究竟有多长。纪冉其实非常清楚,这样一个风平浪静的陷阱,里面每一件家具都是真实的,就像真的呆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别墅中一样。身处其中可能都不存在任何危险,因为根本不需要危险,只要放着你不管,在漫长无措的等待、烦躁、不安、猜疑中,你的希望你的毅力你的恒心,以及你的生命,将会被一点一点磨光。 没有食物,没有保证安全的食水,慢慢的体力就会跟不上,他们会疲倦会饥渴,然而,这里并不安全,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何时会来偷袭,也许是待会儿,也许是一个小时之后,也许是两个小时之后,在这样的心理压力、精神摧残还有体力消耗之下,究竟能撑多久? 这些一切,纪冉不知道。 在搜寻第二层的时候,纪冉突然开口叫他:“僵尸。” 似乎柯冕已经习惯这个称呼,回头看他:“恩?” 纪冉靠着厨房灶台打量他,没头没尾说了句:“如果待会儿你饿得不行,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 柯冕目光深邃,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放心,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出去了。” 纪冉没有说话,看了他半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厨房。 三楼最后一间卧室,也是这个别墅里所能搜寻的最后一个地方宣告同样没结果之后,纪冉靠在床头坐下,屈起一条腿穿着鞋踩在床铺上,一动不动,寒霜般冰冷的眼神就看着此时站在窗边正往外看的柯冕。 这样的处境下,这个男人的表情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是在刚才乏味得令人绝望的搜寻工作中,他都不曾表现出任何不耐烦。 这样的男人究竟是无所畏惧亦或是无所谓,纪冉无法理解,一个永世不灭不老不死,时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僵尸,被困在一个时间停滞的空间内,他的心理,有谁能理解? 纪冉看着他,突然无来由地冒出一个想法,今天如果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处境? 他还没想到答案,窗边的柯冕突然转过头来,正巧撞上他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接,这是他们今天时间最长的一次对视,也许因为时间反正还有很多,总之在好几秒的时候里,他们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奢侈地浪费着时间,不管这究竟有多暧昧,就像趁现在要把对方脸上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入心里一样。 是柯冕先开口:“有烟吗?” 没有回答,床上的纪冉慢慢拿出一包烟,递至半空中,一双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脸上不带表情的,等他自己来拿。 柯冕走了过去,在床边站定,就在他伸手去接的时候,却发现纪冉拿着那包烟的手不肯放。 把视线从那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移至那张脸上,他发现纪冉嘴角悄无声息挂起了一抹笑,而这个笑,似乎有令人着迷晕眩的奇妙魔力。 他注视着,松开了拿烟的手,转而抚上那人的脸颊,粗糙的拇指在那吸人的皮肤上一点点往上走,一直到眼角那颗艳丽的泪痣,爱不释手般,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纪冉轻仰着下巴,感受着他的轻抚,突然开口:“我现在……” 听他欲言又止,柯冕:“恩?” 下一刻,纪冉眯了眯眼,冷冷地说:“怀疑你那次是故意撞我的车。” 这……有关系吗? 柯冕被他这句破坏气氛的话逗得无奈地笑了,也不给予回答,笑完,本抚摸他脸颊的手冷不丁擒住他下巴,紧接着弯下腰啃上他那嚣张的嘴唇。 纪冉半闭着眼睛,一边和他的唇舌抵死纠缠,一边勾住他的刚硬脖颈往后倒去。在这近乎绝境的地方,纪冉把所有不甘心化作对这个男人的狠狠吮吻甚至啃咬。 就在柯冕的大手自衣服下摆探入,肆意摩挲上他的腰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串非常突兀拖得老长的咕噜声…… 于是柯冕停止了动作,看着平躺在底下的纪冉:“什么声音?” 被他压在身下的纪冉眨了眨眼,淡定地说了两个字:“肚子。” 53困境 “肚子。” 纪冉的饱满双唇在刚才的亲吻之后,泛着惹人怜爱的红肿,他仰躺在男人身下,手还勾着对方的结实脖颈,补充到,“我今天还没吃饭。” 看着他躺在底下那撩人的姿态,感觉着此时他们下身坚硬的所在相抵,柯冕霎时间有那么点哭笑不得,进退两难,于是保持这个令人心猿意马的姿势琢磨了老半晌,突然有些不确定地问他:“……那你刚才是故意的?” 看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某人难得有这样的窘态,纪冉满意得笑吟吟,说:“小伙子真聪明,好吧,我们要是能活着出去,爷我就考虑一下要不要大发慈悲……稍微宠幸你一晚。” 柯冕深深觉得吃不消,皱眉笑道:“谁宠幸谁?” 听到这个问题,纪冉非常不客气地反问:“难道你还想宠幸我?” 看他这理所当然的模样,柯冕好笑地清了清喉咙,说:“好吧,一言为定。” 纪冉高贵冷艳地冷笑了一声,伸手推他:“谁跟你一言为定了?爷我只是说考虑,少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你他妈重死了。” 结果,他就发现了,这个男人实在太沉,无论他怎么使劲儿推都推不动。 此时,柯冕那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正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沉声说了句:“再亲一口。” 说完,也不理会纪冉的意愿,强硬地,低头便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较刚才的又温柔太多,轻轻碾磨辗转在那柔软之处,像怜惜,像爱抚,深情中透着难以掩盖的苦涩。 纪冉没有回应,没有反抗,而是就这样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根根分明的睫毛,感受着只属于这个男人的气味,以及温柔。 一吻完毕,他遵守诺言翻身坐到了纪冉身边,靠着床头,点了一根烟就抽起来。 纪冉仍然躺着,斜眼看他,然后特别纳闷地嘀咕了一句:“我发现你最近占我便宜占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这么抱怨完,干脆一个翻身把后背留给他,自己生闷气去了。 柯冕看着这位爷被衬衫勾勒出优美线条的后背,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再次听到咕噜地一声。 很明显这次依然是从纪大帅哥肚子里传来的,他们彼此沉默了几秒,纪冉一直保持着侧卧的姿势,闻着空气里的浓浓烟味,突然说了句:“这回我连累你了。” 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于是,柯冕今天第无数次说:“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纪冉自顾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黑铃,淡漠的目光盯着摇晃的铃身,说:“你觉得,对方是想把我们直接困在这里到死,还是等我们快饿死,没力气反抗的时候再来偷袭?” 柯冕回答:“如果可以选,我当然希望是第二。” 听到他这么说,纪冉突然翻身过来,脑袋枕着手臂,那深幽的眼眸盯着他的脸看,说了:“那我希望是第三。” 柯冕好奇地看他:“第三是什么?” 纪冉轻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同时促狭一笑:“第三是,对方坐在监控器前面越看我越觉得简直帅得人神共愤,羡慕嫉妒恨之下,恨不得立刻马上动手除之而后快,然后,一时没忍住手,就来了。” 即便是在困境之中,他的一颦一笑依然让他整个人像发光体,柯冕有些贪婪地,深深注视他的眼眸,其后才说:“你发现了?” 纪冉懒洋洋地回答道:“废话,我智慧与美貌并存,怎么样,嫉妒么?” 他话音刚落,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扬手,只见一道符咒自他手里飞出,飞速而去的符咒在半空中准确地包住一个透明的东西,其后直线往对面的墙壁上狠狠砸了过去。 展开的符咒贴着墙壁,中间盖住一个鼓鼓的东西,那东西在符咒底下不时还动一动。 纪冉这才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对身旁的柯冕说:“去拿,我饿得脚软了。” 柯冕下了床,走到对面将墙壁上的符咒揭了下来,符咒中,包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黑色大蜘蛛,蜘蛛八条毛茸茸的腿末端均是红色,而屁股上,还粘着一根断了的蜘蛛丝。 他再仔细一看,那蜘蛛腹部间分明嵌着一枚五毫米大小的针孔摄影。 这才走了回去,将符咒包着蜘蛛递给纪冉,纪冉接过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蜘蛛的肚子特别亲切地笑了笑,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不要让我有机会出去,因为你会像这只蜘蛛一样。” 他最后一个字说完,手里那只蜘蛛瞬间被一团蓝色火焰包围,针孔摄像头在火焰中啪地一声发生小型爆炸! 同一时间现实空间这栋别墅的书房内 随着滴——的一声响声,本照出纪冉那张脸的电脑屏幕突然被一层雪花覆盖,坐在电脑前的男子瞪着那片雪花半晌,最后把屏幕上窗口关掉,然后把鼠标狠狠往桌面上一摔,拿着两杯咖啡推门进来的摇滚男抖了抖。 随手将那符咒包着黑色粉磨揉成团扔地上,纪冉吸了吸鼻子闻着那烧焦的气味,突然想到什么,刷地一下抬头看柯冕:“刚才那只蜘蛛!!” 柯冕怔了怔,问:“怎么了?” 然后,柯冕就看到他面色凝重,用非常非常严重的口气说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吃?” 柯冕:“……” 说完,他也不理会柯冕,自顾又躺了回去,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不烧那么透了,简直是糟蹋东西……妈的,听说那玩意儿蛋白质含量特高。”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突然无意间瞥到床头一个黑色磨砂外形的小闹钟,目光随即一顿。 过了一会儿,他盯着那闹钟上的分针问柯冕:“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柯冕想了想,说:“大概三个多小时。” 听到他的回答,纪冉没说话了,而是直接把那个闹钟拿起来递给他。 柯冕接过一看,赫然发现那分针对比三个小时前前进了两格。也就是说,很大的可能性——这个空间里的一个小时,等于外面的一分钟。 换句话说,只需要小半天,就足够让呆在这个空间里的人类死透,而且绰绰有余,无声无息。 而此时他身边这个趾高气昂的人,纵然法术再高明,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 想到这里,柯冕微微皱起眉头。 知道了这个事实,纪冉反而变得更坦然,他眼神平静,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起一个故事。” 柯冕低头看他,视线在他无暇的五官上描绘:“什么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独自去了太空很多年。有一天,等他终于回到地球的时候,发现地球上他原本的朋友们全都已经老死了,等待他的只有一座座墓碑,而他自己,却还是那么年轻。” 说到这里,他观察着柯冕,观察着这个不老不死的男人,问,“对于这个故事,你有没有觉得感同身受?” 柯冕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着,回答道:“不是很清楚,我没什么朋友。” 对于他这个回答,纪冉并不感到意外,挑了挑眉,说:“反正现在时间有很多,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看他那斜斜的眼神,柯冕一下子就有不祥的预感,问:“什么游戏?” 手撑着脸颊侧卧着,纪大帅哥朝他慵懒地笑了笑,说了四个字:“我问你答。” 这样一个姿势让他锁骨的线条更加性感,优美的腰线显示着这具躯体的柔韧,柯冕默默把视线移回他似笑非笑的脸上:“又你问我答?” 纪冉点头的时候,修长的手指突然慢悠悠爬上他的大腿,指尖隔着裤子面料在他腿上轻轻划着圈圈,边抬眼对他说:“你是僵尸,饿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挂,可我不一样,我区区一凡夫俗子,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成问题。难道临死之前,你连这个要求都不肯答应我?” 这回是苦肉计了? 柯冕伸手握住了他在自己腿上不安分的手,郑重地对他说:“我不会让你死。” 这句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就像是承诺,纪冉挑眉,打量着他无懈可击的表情,突然收起笑容狠狠道:“少废话!一个字!玩不玩!” “……玩。” “一秒钟之内给答案不能考虑54321开始——柯冕是不是你的真名?” “不是。” “你的真名叫什么?” “祁渊。” 听到这名字,纪冉皱眉看他,嫌弃地说了两个字:“难听。” 闻言柯冕笑了笑,稍稍压低了声线,问他:“你比较喜欢‘柯冕’?” 看这老僵尸那一脸老奸巨猾的笑意,纪冉也不跟他生气,反而是笑得美美地柔声道:“再转移话题试试?” 柯冕立即干咳了一声:“你继续。” “你的真名叫祁渊,那柯灵的真名又叫什么? “……” “不敢说?那换个问题,柯灵昨晚说的那些话有几成是真的?” “全部。” “又有多少是她蒙混过去没讲的?” “很小一部分。” “那你倒是跟爷说下呗。” “有机会告诉你。” “打死不说?” “打死不说。” “那我还是想问你,那次在酒店车库你他妈是故意撞我的宝贝车?” “我怎么敢?” “老——子——不——信。” “真的,当时,我看到你有点意外。” “怎么着?我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 “哦?可别告诉老子你对我一见钟情。” “……” “真的是一见钟情?” “……” “被我说中了?哎,不用害羞啊,现在什么年代?爱就勇敢说出来,大家都是成年人……恩……啊……你干什么!王八蛋!又趁机!!” 又被吃了一嘴豆腐的纪冉想狠狠把这个男人推开,结果他饿得手脚发软,被那双钢铁般的臂膀直接抱怀里,他怒了,“卧槽你放手!” 柯冕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你不是说……爱就勇敢做出来么?” 纪冉不可思议地看他:“有耳疾麻烦你去看医生好吗?” 柯冕抱着这个不满叫嚣的人,感觉着这具身体里此时尚且还鲜活的脉搏,手抓住他的手腕,无论如何都不放,轻声说:“你继续,不用理我。” 纪冉挣了几挣终于放弃,这种时候是最该节省体力的时候,于是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那个冒牌表弟也是僵尸?” “恩。” “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讨厌我?” “大概是你长得像他讨厌的一个人。” 纪冉立刻问:“谁?” 没有立即给出答案,柯冕目光深邃,看着怀里这个人的脸,淡淡说了三个字:“我忘了。” 这三个字,像是在对自己说。 纪冉哼了一声:“忽悠我呢吧?” 低声笑了笑,柯冕无意识地缩紧了臂弯,说:“真的。” 抱着非常怀疑的态度,纪冉打量他:“那个人跟我很像?” 柯冕摇了摇头:“第一眼会觉得很像,慢慢地就会发现,完全不一样。” 纪冉说:“肯定的,你以为这么帅的男人到处都有?” 柯冕:“我有同感。” 纪冉利了他一眼:“你当然有同感,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我,都他妈被你当抱枕了。好好珍惜吧哥儿们,做僵尸能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圆满了。” 这种境况还不忘要争取机会自吹自擂,柯冕一下都他逗笑了,附和道:“有道理。” 纪冉本来想吐槽他趋炎附势马屁精没立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后来突然想到了什么,闷闷说了句:“全天下最帅的男人就快饿死了。” 柯冕:“不会的。” “我想吃饺子,韭菜馅儿的。” “恩。” “水煮鱼也不错。” “恩。” “还想吃牛肉丸。” “恩。” “康师傅老坛酸菜面……” “……恩。” “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吧,我守着。” “你不饿吗?” “我不饿。” “你牛逼……” 最后一个字纪冉说得轻不可闻,之后迷迷糊糊贴着柯冕的胸怀真的睡着了,他的呼吸平稳,微微突起的唇尖让此时仿佛毫无防备的他看起来有点可爱,只可惜,他的眉头因为难耐的饥饿而微蹙。 柯冕就这么抱着他,感受着他每一个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体温,害怕惊醒他,所以不曾动过一下。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是无法与时间抗衡的,在接下来这漫长无休止的等待中,柯冕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个小时,纪冉偶尔睡着,偶尔醒来,而他的话一次比一次少,一开始醒来他会抱怨很饿很渴,可是到了后来他已经没力气说话,即使是醒着,也只是醒着而已。 柯冕很多次让他靠着自己,每一次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比上一次变得更慢,更弱,时间流逝的同时,他的生命也在流失。 后来终于有一次,纪冉在他怀里无力地动了动,皱眉说了句要去上厕所,就下了床。 看着他虚浮的步伐,柯冕目光深沉,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曾想到的是,几分钟之后,柯冕突然听到一声玻璃爆裂的巨响从洗手间传来,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致命吸引力的浓烈血腥味同样从门缝中散发出来!深深地,抓住了他敏锐的嗅觉…… 54耳语 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还有弥漫在空气中深深刺激他嗜血本性的血腥味,都让他心里一凉,他几乎可以肯定地判断出,那是属于纪冉的血。 立即地,他飞速冲向洗手间想打开那扇门,然而这个时候偏偏发现那该死的门锁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股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血腥味从里面传来,他狠狠转动门把手,朝里面吼了句:“纪冉!” 然而,里面没有回应! 此时此刻的柯冕,心中甚至开始产生了久违的恐惧感,一个想法的出现,让恐怖的感觉像传染病一样开始在他脑内弥漫——那个傲慢、嚣张,每一个表情都轻易拨动他早已止息的心弦的人……如果出事了……! 他不敢再想,在发现始终拧不开门把后,他毫不犹豫后退了一步,起脚就将眼前这道阻碍他的门踹开! 门一打开,他第一眼就看到洗手间内的纪冉,那个人正脸色难看发出低喘,背贴墙站着,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左手就捂在自己鲜血直流的右臂上。 柯冕往他对面一看,只见原本挂在墙上的玻璃镜破了一个大洞,而满是大块小块玻璃碎片的黑色洗手台上,竟趴着一具被拦腰斩成两半的巨型蜘蛛尸体!从它伤口上冒出来的发出恶臭味的绿色血液,正沿着洗手台边缘接连不断地滴落到瓷砖地板上…… 一下子,他就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管不了这么多,他立即上前扶住受了伤的纪冉。只见那人脸色尤其苍白,而鲜红的血液正不停从微颤的手指滴落地面,他开口,低沉的声线显示出深深的焦虑:“被咬了么?” 纪冉摇了摇头,顺势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托到他怀里,说:“没有,它突然从镜子里跑出来,我挡了一下被玻璃割到,扶我出去。” 柯冕抬头,看到镜面的大洞内露出镜子后方的一面墙,一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的墙。 无法想象会有东西从那里出来,难怪纪冉会躲避不及。 盯着那面破裂的镜子,他目光透彻冰冷,什么也没说,他回过头扶着纪冉,慢慢走了出去,去到了隔壁另一个房间。 他让纪冉靠着床头坐下,自己则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对他说:“让我看一下伤口。” 闻言,纪冉颇为无力地看了看他,然后边把手递过去边说:“那只蜘蛛应该不能吃吧?你觉得呢?” “我觉得……” 深深看了眼他那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半截衬衣袖子,柯冕的眉头神经质地抽了抽,移开了视线,随后在纪冉疑惑的目光中倾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好几句话。 听完柯冕说的话,纪冉那本来显得疲惫不堪的双眸亮了亮,他看着柯冕的脸,确认道:“真的?” 回答他的,是柯冕郑重的一个点头。 想了想,纪冉特别匪夷所思地皱眉,颇为不满地问了:“你他妈为什么不早说?” “没机会说。” 柯冕说着,动手解开他衬衫的袖口,低垂着视线,仔细地,把他的袖子一截一截卷起来,渐渐露出袖管底下手臂上的伤口。 尽管他动作极尽细心温柔,但纪冉还是忍不住喊疼:“嘶……你轻点。” “忍忍。” 柯冕这么安慰的同时,纪冉手臂上那道伤口的全貌终于露了出来,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柯冕的瞳孔猛然缩了缩,他忍不住咽下了一口水。 尽管他垂着视线继续手里的动作,纪冉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 柯冕压下眉头,尽力撇除灵魂深处的冲动以及脑海里不可自控的的念头,他看到纪冉手臂上那一道五公分长的伤口上,周围扎了好几块被血染红的小玻璃碎片,与此同时鲜血还在从伤口内不断往外冒。很明显,这个几公分伤口远不是周围这几块小玻璃碎能引起的。 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不动声色观察他表情的纪冉淡淡说了句:“最大的那块我刚才拔掉了,痛死老子了。” “我要把这些碎片清下来,你忍一下,很快。” 柯冕说着正想要动手,谁知纪冉却突然将手臂抽走,他愣了愣,灾抬头就发现纪冉竟把自己染血的手背递到了他的嘴边。 眼前那血红色彩剧烈刺激着这个男人身体深处最为原始的欲望,他伸手接住了纪冉修长漂亮的手指,抬眼,带着那么点明知故问:“怎么了?” 纪冉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性感幽深,且难以捉摸,同时轻启嘴唇说了四个字:“不要浪费。” 这四个字是引诱,是鼓励,也像是命令。纪冉此时突然变得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将自己高贵的手搭在眼前这位专属骑士的手里,扬起下巴等待着,等待这个骑士低头印在手背上那虔诚的宣誓永远忠心的亲吻。 纠结的骑士此时此刻看着女王那双似笑非笑的冰冷眼眸,这样的他,几乎一眼便能令人着魔,令人臣服,令人疯狂,更令人迫切试图追逐试图占有! 柯冕的瞳孔在自己发现之前已经被红色占据,这个人的美妙彻底战胜了他的理智,最终,更令柯冕低下了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吻上了纪冉那染上一层甘醇甜美的手背、指尖、甚至每一片形状美好的指甲。 同一时间别墅书房内 “师父!你有没有看到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摇滚男站在电脑边,指着电脑屏幕内柯冕的侧脸。 坐在电脑前的男子只是撑着脸颊,并没有回答,他看着屏幕里那两个人极暧昧的举动,他阴冷的目光内仿佛结了千年冰霜。 旁边恬燥的摇滚男却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僵尸吧?是僵尸没错吧?我了个大去特去!我就知道他不简单!他是不是饿疯了想吸那个天师的血了啊!现在怎么办啊师父!” “他不可能吸那天师的血。” 男人这么说着,一脸不爽,突然狠狠把手里的鼠标往桌子上一砸!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在摇滚男特别惊恐的目光中,冷冷留下一句“少废话多做事呆在这里这里继续监视”,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被他的气势煞到,摇滚男怔怔地站在那吞了口口水,再看桌上那可怜遭到分尸的鼠标:“……师父,这电脑不能触屏,话说你有新鼠标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干净利落的狠狠砸门声。 被一个人留在书房里的摇滚男坐了回去,愣了足足五秒钟,随即从兜里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喂,你好,我找黄医生……精神科的黄医生!快点快点快点帮我接通!我有需要!我迫切有需要!!” 在等待电话接通黄医生的时候,他一只手不停急躁地撮着大腿,坐立不安,等了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了:“喂!黄医生!是我!阿威!跟你说我师父刚才又凶我了!我现在好不安!我现在浑身冒冷汗!而且我觉得我快失禁了!我今天出门急忘了穿纸尿裤!黄医生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我的心好乱!我好想弹吉他!!!” 不知道黄医生在电话那边跟他说了什么,他闭起了眼睛:“好……我冷静……我冷静……深呼吸……呼……有,感觉好点了,可是我心还是跳得好快……是这样的,上次不是说我师伯也就是我师父的男朋友脑瘤吗?然后我师父想用僵尸先祖的血来救醒他……有,我最近有按时吃药!医生你相信我……你听我说!我现在就需要有人好好听我说话我要倾诉我觉得好孤独好寂寞你不要逼我!!!” “……好,我继续,是这样的,要对付僵尸先祖需要用到雷劈桃木加上天师的血,所以我师父就做了个陷阱,想把那个天师困起来了,结果,我们现在发现那个天师的男朋友是!只!僵!尸!……对!僵尸!……不是!不是港产片里那种一直跳来跳去的!恩,我知道,我有空会过去复诊的……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僵尸不跳!!我怎么知道他死多久了??黄!医!生!你能不能专业一点不要一直打断我的话!我每个月也是有交两三千块的!!我接着说,我警告你不要打断我!现在我师父可能心理不平衡了,你想,他自己男朋友脑瘤快死了,别人的男朋友不会老不会死阿,他们俩被困在陷阱里还能各种谈情说爱……对,我师父就又拿我撒气了,黄医生,我真的好想辞职,这份工作我做得好累,工资又少,师父又凶,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根本是属于舞台的,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我好想弹吉他,我想去参加中国最强音。” 另一边纪冉与柯冕处 “出去的话,你得请我吃鲍鱼,二头鲍。” 手臂上的伤口止住了血,最后清理完毕,此时纪冉靠着床头,盯着正仔细帮他把袖管捋好的某人。 某人本来正准备帮他把袖扣扣好,结果因为听到他的要求,一下失手没扣上,苦笑着抬头:“房东,我就是个住出租屋的。” 纪冉根本饿得没力气跟他争辩,摸着自己的肚子,言简意赅:“你开奥迪。” 柯冕帮他背后的枕头放平,让他躺下,说:“休息一下,等出去了,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纪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为定。” 这一次,或者是想逃离纪冉身上所残留的,那每一秒都令他深陷着迷的甜美血腥味,所以柯冕并没有呆在他身边,而是走开了,一个人在他对面墙边的地板上,靠墙坐了下来,这个男人脸上深刻的轮廓被投上一层阴影。 此时他们两人距离大概两米,一个坐在墙边,一个侧躺在床上,这样的状态之下。谁也没有再说话,安静得连纪冉每一下轻不可闻的呼吸声,都几乎随时能听清的房间内,有的只是彼此的视线在半空中久久地相交纠缠。 这样的对视或许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却执拗地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冉先闭起了眼睛。 在那之后,纪冉每一次醒来,都能看到对面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正尤为深刻地看着他的脸,就像看了几千几万年,一刻不曾移开过视线一样。有时候,纪冉会无意识地对这个男人笑一笑。 纪冉想起,刚认识那会儿,这个男人似乎就是用这种让他深觉不对劲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在他不满回瞪过去的时候移开视线。 究竟这个男人当时眼中看到的……是不是他?还是那个所谓跟他长得很像的人?深究之前,他已经再次陷入昏睡。 不知道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在纪冉某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柯冕已经不再看他,而是深深低着头,如果不是他饿得眼花,柯冕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分明微微发着抖。 他看着那个男人,他很饿,很渴,这段时间他所感觉到的,是身体内部的血管在逐渐枯死的过程,难熬,绝望,痛苦,无力。 同样的他清楚,柯冕的感受不会比他好太多,甚至更加差劲。要知道一个僵尸在饿极的时候,和完全能作为食物的大活人共处一室,却要强压自己的本性,必定比什么都没得吃活活等死来得更加的难熬,绝望,痛苦,无力! 反正如果要把这比喻成一个比赛谁比谁先死的过程,纪冉觉得那必定是自己稳操胜券,所以在下一刻他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从床上坐了起来,对那个低着头的男人竭力露出一个痞痞的笑意,说了一句:“听说僵尸吸死人的血会中毒。” 他这句话讲得平淡无奇,可是在阴影笼罩的墙边,那个极力压抑本性的男人竟全身一震,同时抬起了头。 这一次,他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就像魔鬼,通红可怖的瞳孔紧缩,充满了极端的欲望。 而面对这样一张脸,他只是平静地说:“我不介意在我断气之前做一件好事。” 下一刻,那个本来在墙边的男人瞬间来到他的面前!一只青筋暴起的粗糙大手一把卡住他的修长的脖颈,以暴力的姿态将他按倒在床上! 他感觉到呼吸困难,却不由自主泄露一点笑意。眼前那被欲望占据的瞳孔红得能滴出鲜血,这一头理性覆灭的嗜血猛兽,突然放开了卡住他喉咙的手,贪婪地紧紧盯着、抚摸着他侧颈的大动脉,同时张嘴,露出两颗尖锐獠牙…… 平躺在床上的纪冉闭上了眼睛,并且,在心里默默倒数着那一时刻的来临。 55巫师 对方是巫师,目的是想要你的血,原因我还不清楚,但他这么费尽周折为了你的血,他一定不会让你死。只是,我们必需要在失去反抗能力前把他逼出来,我有个办法…… 这是柯冕早前在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此时的纪冉毫无反抗能力地被这个失控的男人摁在床上,眼看那男人倾身一口就要咬上他的颈动脉,就是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卧室门口道刺眼白光闪现,下一刻,凌空被撕开开了一大条裂缝! 一个身影飕地一下从裂缝中闪了出来,同一时间两把黑色小刀便脱手而出!直接化作两道黑影射向柯冕后背!这一切太过突然,谁都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候,那两把暗器已经没入柯冕的后背,这一冲击,令他强壮的身体猛然一震!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男子在卧室中央站定,手还保持着方才抛投的姿势,这个男子的目光本是阴冷万分,但就在下一刻,他眼神骤变! 只因他看到,柯冕后背那两把小刀没入的地方竟冒出了白烟,随后,越来越多的白烟几乎屏隔了他的视线,更奇怪的是,明明发生这种突变,床上那两个人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好像,突然定格在了他出现的那一刻一样。 就在此时——咚! 一声干净利落的关门声自他身后传来,他暗叫不秒,猛地一个回头! 霎时间,他心头一颤。 因为他看到,那两个本来应该在床上的人——此时竟然特别随意地面对面坐在门边玩扑克牌! 只见此时纪冉收回关门的手,从另一只手的扑克牌中抽出四张Q,往地板上的拍堆上一放,说了两个字:“炸弹。” 柯冕手里分明有两张王加三张K,稳赢,眼看纪冉还有一张牌,他却把自己手中的牌往地上一盖,说了句:“你赢了。” 纪冉高贵冷艳地瞥了他一眼,说:“连输四十八盘,你确定你的智商还好?” 柯冕的回答秉持一贯的好脾气与腹黑属性:“你开心就好。” 纪冉不说话了。 这期间,他们看都不曾看身后的男子一眼。 那男子脸色难看,不甘心,不相信,于是再回头看那张床! 然而,此时床上哪里还有人,那白烟逐渐散去,显现出来的,刚才的纪冉与柯冕分明变成两张符咒!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这两个人,一个坐在墙边一个躺在床上,一呆就是好几十个小时没动过,原来是障眼法!原来……原来他们一直……一直在悠哉悠哉地双——人——斗——地——主!? 想到自己被耍得彻底,他一张俊脸简直气红了,刷地一个回头:“你们两个!!” 可惜,他并不知道柯冕已经无声无息在他身后,他这一回头,直直撞进那双漆黑无垠的深眸,没有感情,令人不寒而栗,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想做格斗式自卫,可惜柯冕的手比他快,电光火石间伸手就卡住他的喉咙! 自己喉咙被擒,他垂在底下手里迅速多出五根黑针,不由分说地,抬手就往柯冕侧颈扎去! 柯冕一偏头,空着的那只手稳稳抓住他的手腕,而卡住他喉咙的手猛地加重力道! 敏感的嗅觉让他可以清楚地闻到,这几根黑针都沾过死人血,是对付普通僵尸的绝杀。 这个男子的体型分明比他纤弱得太多,可惜,柯冕似乎根本不打算因为这份上留稍微点情面,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就像一个刚从地狱裂缝里爬出来的死神,他手中再稍微一施力,轻易地,就使得这名男子双脚离了地。 脚在离地几公分的半空胡乱蹬着,男子被迫昂起头,因呼吸困难而费力地张开嘴,他长得好看,这本该是楚楚可怜的时候,然而,他瞪着柯冕的眼神中,还是毫不示弱地充满着不甘与憎恨。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他很快会窒息而死,这时,靠在门板上的纪冉啧了一声,开口了:“你对美人就不会温柔一点?” 这是英雄救美,至少纪大帅哥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听到他这么说,柯冕这才稍稍松开了点力度,感觉到喉咙一松,那男子抓住机会,下巴往上一扬挣开了柯冕手中的禁锢,紧接着侧身一记肘击就招呼过去! 柯冕不慌不忙,抬手包住他的手肘,卸去那冲力后顺势下滑抓住他的手臂,同一时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往后一掰一扭,这一瞬间的两招足以让他上半身动弹不得。此时柯冕非常不怜香惜玉地,抬脚踹向他的小腿,按在他肩上的手往下一压,他整个人当场背对着柯冕就跪了下去。 受到如此屈辱,那漂亮的男子眼睛都红了,奋力地不断挣扎着,咬牙切齿地回头:“放手!放开我!” 就在此时,一直袖手旁观的纪冉走了过来。 他手插在口袋里帅气潇洒,在男子跟前站定后,看着那张即便满脸怒容也无法掩盖的精致容颜,纪冉笑得露出一排白晃晃的牙,温柔地,极具绅士风度地,问了一个非常有深度的问题:“你这里有吃的吗?” 他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他们同时听到摇滚男的声音雄厚有力道:“混账!不想死的话你们赶紧放开我师父!!” 纪冉一转身,赫然看到摇滚男脚下围满唧唧一连队的老鼠! 一小时后 那男子被纪冉用金线捆成粽子扔在了客厅沙发上,而他徒弟摇滚男待遇就没那么好了,嘴里被塞了一只人字拖,全身被扒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正哭丧着脸挨墙角站着。 此前纪冉已经把这屋子能吃的零食都搜刮出来摆在桌上,特别没形象地坐在那吃了一顿,现在刚打了个饱嗝,点上一根烟,终于正眼看对面沙发那个男子:“你叫什么?” 那男子从头到尾都特别戒备地瞪着他,大概本以为这回严刑拷打是少不了的,没想到这人什么也不干目中无人到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终于听到纪冉这个问题,他冷笑一声说:“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还想跟我交朋友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纪冉随手把烟灰弹在饼干盒里,笑了,“我最喜欢跟美人交朋友,做做深层次的交流了。” 说完他屁股一抬绕过风卷残云的台几,跑那男子身边坐下,挨得特近,笑得特痞,要多令人无法直视就多令人无法直视,他说:“来嘛,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也方便我们待会儿交流。” 看着他慢慢放大的笑脸,那男子打了个冷战,往后挪:“你不要过来离我远点你这个变态!” 纪冉抽了口烟,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这还没变态呢你就说我变态,那我待会儿要是变态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眯眯压低了声线,“你可怎么办?” 一刹间,那男子觉得自己连心肝脾肺肾都起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太无耻了,太不要脸了,太令人发指了! 他扭开头:“我不想跟你交流!” 对于他的严重不配合,纪冉也不急,若无其事挑了挑眉,悠悠道:“哦,对,我忘了,你想要的——是我的血。” 他此话一出,让那男子当即僵了僵,眼看他这样反应,纪冉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佛心道:“搞出这么多事儿就为了我那点血,你也真够笨,等我去定期献血的时候,想办法去偷不就得了。” 闻言,那男子即刻吃惊地看他:“你有定期献血?” 纪冉笑了:“没有。” 他差点吐血:“你……!!” 此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柯冕问了一句:“你要他的血做什么?” 方才这个男人什么都没吃,就是喝了一点水,似乎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并不顶事儿,他刚才仅仅是坐旁边看纪冉狼吞虎咽,好像只要这位爷吃饱了,他自己就也不觉得饿似的。 回到现在,如果说刚才纪大帅哥是在演红脸,那他毫无疑问就是个黑脸,仅仅是一句话,就让这屋里温度降了好几度,也许这个男人的好脾气,向来只对某人而言。 在他冰冷眼神的逼视下,那男子默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紧绷的嘴角突然神经质地抽了抽,抬头说了三个字:“杀先祖。” 也许这个理由是柯冕预想中的,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便和显然有些意外的纪冉对视了一眼。 纪冉闻言,叼着烟眨了两下眼,从鼻腔里喷出两串白烟,说了:“僵尸先祖不怕黑狗血,反倒怕我的血?” 那男子厌嫌地看着纪冉,说:“用雷劈桃木沾天师的血,插进先祖的心脏,能削去他五成的战斗力。这你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 纪冉一脸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拿我的血是想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 “过奖了,我没这么伟大。” 男子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天师,姘头身份还那么特殊,竟然连这些最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真好笑。” 纪冉笑得贱兮兮:“姘头?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的,你千万别误会,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类型。” “我不喜欢你这种型。” “别这么绝情嘛,我对僵尸这东西不是很了解。” 纪冉一边说一边瞄了瞄柯冕,“要不,你给我普及普及?” 那男子耸了耸肩,看着捆在自己身上的金线:“行啊,你先给我松绑。” “那不行,你待会儿又拿蜘蛛老鼠之类的吓我,我吃太饱跑不动。” 纪冉把手里的烟灭了,笑得一脸老谋深算,道,“我建议你先普及。” 那男子垂下视线考虑了两秒,说:“僵尸这一族群有一个始祖,这事儿你知道么?” 纪冉说:“山海经里说,僵尸的始祖叫女魃,黄帝的义女,据说女魃一出赤地千里,天下无敌。黄帝忌才,怕她祸害天下,把她捆到北极。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据说她奇丑无比,当时的境况大概类似于现在在学校被同学们排斥挤兑,最后得了个精神分裂症入了魔,总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吧,同学之间要和谐相处友好互助,不然日积月累的挤兑排斥会毁了一个大好青年。” 听他满嘴跑火车,那男子忍着嘴角抽搐,说:“总之旱魃作为上古始祖在很多很多年前创造了僵尸四先祖,所以其实现在全世界所有僵尸一共是四条血脉。换句话说,杀了哪一个先祖的话,他那条血脉的僵尸,全部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说到这里,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柯冕一眼:“不知道这位是哪条血脉的?” 对于他试探的目光,柯冕面无表情,明显不想接招,回了四个字:“我不清楚。” 这时纪冉指了指柯冕,对男子说:“你看,你连他这低级僵尸都打不过,就算拿到我的血,你怎么对付人家先祖阿?” 那男子目光一暗,随即说:“对付不了也要对付,就算拼了我这条命。” 他的口气坚定,纪冉看了他半晌,才伸手去拿桌上的烟盒,结果发现一根烟都没了,于是对墙角的裸体摇滚男喊了句:“你!去帮我买包烟!” 摇滚男嘴里塞着拖鞋,本来一直祈求着纪冉不要注意到他,被这么喊了句,不禁浑身一震,目瞪口呆盯着纪冉。 见他不动,纪冉朝他勾了勾手指,命令道:“跳过来。” 结果,换来的是他奋力摇头,一副打死不干的模样。 纪冉挑眉,笑眯眯向他提了个建议:“要不我过去?” 这话音刚落,他泪流满面一下一下跳到纪冉面前。 纪大帅哥打了个响指,他手上脚上的金线随即神奇地消失不见,他赶紧把自己嘴里的人字拖拿掉,呸了好几下才小心翼翼地问纪冉:“那个……我能先穿衣服吗?” 不料纪冉回答得特干脆:“不能,就这么去吧,凉快。” 他:“我……” “还是你想改个日本名,梅川内酷?” 在他极度恶劣惨绝人寰的威吓之下,摇滚男以光速穿着个内裤拿着钱包飞就扑出门买烟。 此时纪冉终于再次把视线移回身边的男子脸上:“宁愿豁出性命也要干掉先祖,你们是多深仇大恨阿?” 那男子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要救人,一个病人,传说先祖的血可以治百病疗百伤。” 听到他这句话,纪冉问了:“很重要的人?” 那男子回望纪冉,此时他的目光尤为清澈,坦然道:“很重要,如果他死了,我也就死了。” 纪冉点了点头,突然意味不明地看了柯冕一眼,在发现柯冕同样正在看他后,立即若无其事移开了视线,说:“如果说你只是要先祖的血,其实不一定要拿他的命吧?” 男子撇了撇嘴:“可以这么说。” 纪冉又问:“沾几根雷劈桃木应该也用不着我很多血吧?” 对于他这个问题似乎感觉到什么,男子看着他,说:“最多四百毫升。” 闻言,纪冉勾了勾嘴角:“那我们来谈个生意吧。” 男子的眼睛一亮:“什么生意?” 纪冉说:“我无偿献血,再给你帮把手搞一搞先祖的事儿。” 因为他这话,对面柯冕不禁皱了皱眉。 压根不信有这么好的事,男子说:“条件呢?” “条件是……” 纪冉顿了顿,“告诉我你的名字。” 看着他笑意深浓的目光,那男子一愣:“就这么简单?” 纪冉挑眉:“当然这麻烦事儿的费用嘛,还是得按我诊所的价格表。” 听到这里,男子一口答应:“没问题!” “还有你找我那么多次麻烦,我用的那些符咒啊车油费啊水电费啊杂七杂八的,得报销。” “……没问题。” “那你的名字?”纪冉这么问道。 看着纪冉,男子眼中的阴霾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时候扫去了几分,他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白晓舟。” 听到这名字,纪冉愣住:“白——粥?” 特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白晓舟说:“‘小荷悄露意,微雨蔽轻舟’的舟。” 盯着烟灰缸楞了好几秒,纪冉才看向他,由衷地说了三个字:“好名字。” 因为他这半文盲反应,白晓舟嘴角不自觉泄露几分笑意,不过那只是一瞬间,完了又特别认真地对他说:“那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 纪冉说:“答应美人的事我向来是说到做到。” 白晓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柯冕,笑得格外耐人寻味,突然压低声线问他:“你刚才说不想拿先祖的命……是担心你姘头运气不好是那条血脉的?” 他“的”字还没说完,纪冉收起笑容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别想太多老子他妈累死了回去睡觉了总而言之有什么计划再联系吧就这样再见。” 听他气都不用喘一下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白晓舟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他,又佩服又好笑,最后一脸理解地给出两个字:“再见。” 终于,10分钟后他们二人走出了这栋别墅大门,也看到了那久违的阳光洒满大地。 以往最为稀松平常的东西似乎美好得如黄金一般珍贵,也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 活着就好,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而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追求或留住这辈子某一时刻的弥足珍贵,才有机会在回首时发现有他甘之如饴的守候,才有机会在前进的道路中,看到更美好的风景。 纪冉走在前面,柯冕跟在他身后,如以往任何一次般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阳光下他的步伐有那么点悠闲轻快。 当走到停在外面花圃旁的车前时,纪冉突然回头看身后的柯冕,清风拂过,纪大帅哥手插在口袋里,傲慢的下巴轻轻扬起,嘴角似笑非笑。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看着美好如他,柯冕不禁伸手捋过他被风吹乱的额发,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 纪冉勾了勾嘴角,目光幽亮:“你是不是说过,如果出来了,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柯冕:“是。” “那老子现在要吃这个。” 纪冉说完,就极迅速地揪住他的衣领,抬头,充满狠劲地堵上了他的嘴唇! 他这一举动让柯冕先是一怔,0.1秒后,这个男人深邃似海的眼中浮现了藏不住的笑意,随即深深地,回吻对方这张对他老说极美味的嘴唇。 10分钟后 被人遗忘得彻底的只穿着内裤摇滚男,终于跑大老远买了包烟回来了。 他进了客厅,却发现客厅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师父!你在哪??” 这么喊了一声,他困惑地一个回头,身后的场景,直接令他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胡乱蹬着腿往后挪,只因他看到,二楼木头护栏上挂着一条麻绳,麻绳的下端就这么套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人……被整个人凌空吊高,在半空规律地轻轻晃荡…… 摇滚男抬头看着那个人的脸,全身颤抖不休,他的眼神被恐惧被悲伤占据,他脸上的肌肉小幅度地不停抽搐,他张开嘴,从喉咙底发出了好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师父!!!!!!!!” ——卷一·天师你好·完—— 卷二:昨日旧事 56晓舟 洛成彦早上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没有找到白晓舟,平常这种时候那小子应该是还在他身边赖床,睡得迷迷糊糊偶尔说几句梦话,比如“洛成彦你死定了”,比如“这条短信是谁发的你老实交代我要去毁他的容”,又比如“你最近脾气这么差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是谁你说”。 今天他这么早就不见了人影,洛成彦觉得这件事也怪新奇的。 白晓舟是他师弟,小他三岁,他们在孤儿院长大,13岁那年俩人一起被师父领养,从那时候起就一起跟着师父学巫术。 记得在孤儿院那会儿白晓舟就是他们那群小朋友公认的院花,那张小脸蛋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水灵,所以有时候玩结婚游戏,大家总是争着要他做新娘,简直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而那会儿,独独只有洛成彦每次都特酷地站在一边,压根不爱搭理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洛成彦这个人吧,从小思想觉悟就特高。他认为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样,好比花裙子是女孩子的,大裤衩是男孩子的,花式跳绳是女孩子的,木头枪是男孩子的,唱歌跳舞是女孩子的,打架干仗是男孩子的。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男孩子根本就不应该和女孩子玩,综上所述,所以他不愿意和白晓舟玩,也特看不起那群一天到晚围在白晓舟身边献殷勤的脑残粉观音兵。即使白晓舟不知道为什么放着那群痴心粉丝不理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也从来都不买账,甚至不给好脸色。因为他坚定地认为白晓舟是女的,没有男子汉气概! 不过究竟男子汉气概该是什么样的呢?因为他那会儿还小嘛,所以也不是特别能理解,直到有一回,他看到一个大他几岁的哥哥跟同伴追逐打闹的时候一脑袋撞到窗框上,当场那额头血哗哗地就直流,那哥哥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哇哇大哭。 后来,洛成彦站在旁边看老师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听到老师安慰那个哥哥——不要哭不要哭,这么一点小伤,男子汉身上没几条疤叫什么男子汉啊? 当即,小小的洛成彦简直是醍醐灌顶,感觉就像找到新世界,一激动,他转身就跑了。 那天晚上,洛成彦盘腿在操场的滑滑梯底下,属于他的秘密基地那里,拿着根铁丝对着自己脑袋犹豫了老半天。他虽然冲动吧,但他也知道,作为院草来说男子汉气概也该讲究个度,那会儿他又没镜子,要是一不小心把握不好就此毁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男子汉做事儿就不该给自己留后悔的余地,既然动手了,就不能哭鼻子,所以他当时特别犹豫——到底该不该下这个手? 要不然换个位置?可他转念一想,如果那疤痕不在脑袋上,而是藏在屁股上肚子上,再有男子气概别人看不到,那有什么意义?没!意!义! 就在他拿着那条钢丝无限陷入困境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自己的手…… 他灵光一闪,瞬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想象了一下那些个画面——一桌人围着吃饭的时候,当他拿起筷子,大家说哇洛成彦好有男子气概!鞋带掉了的时候,当他蹲下去动手绑鞋带,大家说哇洛成彦好有男子气概!老师检查指甲卫生的时候,他伸出手,大家说哇洛成彦好有男子气概! 想到这里,小小的洛成彦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所谓想到了就要去做,他伸出自己右手手背,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一遍我要成为男子汉,随即狠狠划了下去! 他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究竟有多痛,他只记得好多好多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可当他抬起头,就发现穿着睡衣的小小白晓舟就站在他的秘密基地前面,正用一种特别惊恐特别害怕的眼神看着他一手的血。 那张平常笑嘻嘻的小肉脸上,一抽一抽地,充满着他从来没看过的表情,他知道这下糟了,还没来得及说“嘘!”,小小的白晓舟就哇地一声!惊天动地哭了出来! 这大半夜的,他简直吓得连痛都忘了,赶紧蹭了蹭裤子蹭掉手上的血,随即钻出去捂住白晓舟的嘴,不顾他的挣扎把他塞进秘密基地里,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小空间实在太小,他们膝盖顶着膝盖,然后就动不了了。 “别哭!再哭我把你裤子脱掉踢你出去!” 白晓舟被他这么一凶,死死抿住嘴唇,就这么盯着他,小声抽泣着,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又大又亮,白白的脸蛋挂着泪水,小小的胸脯因为抽泣而不停起伏着。 洛成彦盯着可怜兮兮的他,突然对刚才自己说的话有点后悔了,刚想说你别这样我不扒你裤子了我是骗你的,白晓舟却突然做出一个令他意外的举动——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拉他还在流血的那只手。 他满心莫名其妙,就这么看着白晓舟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然后往伤口上吹了一口气,用浓浓的鼻音+稚嫩童音说了句:“呼!痛痛通通飞走喽!” 洛成彦简直眼睛都直了,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女娃脸当场楞了好几秒。当然他那会儿还不知道什么叫梨花带雨,正如他当时确实不是很分得清这白晓舟究竟是男是女一样,反正他看着那张肉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扭开头憋出了一句话:“戚……真是女孩子。” 白晓舟可听不清他说了句什么,当低头发现他手背上的血还在流的时候,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小嘴一扁,呜地一声差点又哭了出来! 洛成彦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又怎么了!” 嘴被捂着,白晓舟说不出话,一双无辜含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只能看着洛成彦用力摇头。 洛成彦犹豫了一会儿,放开了他,就看到他纠着两道眉毛,特别着急地说:“为什么咒语都没用的?你流了好多血你是不是要死掉了?我们还没做好朋友呢!阿彦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去叫警察来抓你!” 洛成彦简直是惊了:“为……为什么要叫警察来抓我??” 白晓舟缩了缩脖子:“不是……是叫消防叔叔来救你……” “……” 洛成彦看着他,再次确定了一件事情——果然还是我们男子汉的智商高,女孩子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内心不由得,还是觉得白晓舟好像有那么点……可爱? 至那以后,白晓舟好像觉得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似的,粘他粘得比以前更过分了,吃饭的时候粘,玩耍的时候粘,巴不得睡觉的时候也粘,更表示以后再也不玩新郎新娘游戏,除非洛成彦当新郎。 于是,孤儿院的小男生集体失恋了,事实上失恋这件事无论在人生阶段何时发生,那都是教人生不如死生无可恋的事情,特别那群小男生都是初恋。 当彼此都是情敌的时候,他们互看不顺眼,当集体失恋的时候,他们竟然同仇敌忾了!于是洛成彦有麻烦了。 洛成彦的麻烦在于,他不知道他在连续三天揍翻了第五波莫名其妙来找麻烦的人之后,白晓舟竟然更爱他了。 或者英雄就是容易惹人仰慕的吧,边被白晓舟追在屁股后面跑,他边这么对自己说。 孤儿院你追我赶的日子过了几年,白晓舟越长越好看,他也越来越挺拔,很多小朋友被领养,出去上学了,甚至有的出国了。 那些年一直不断听说有人要收养白晓舟,白晓舟却千般万般不愿意。 他觉得挺奇怪的,因为事实上大家都想离开这里。 直到有一天老师带他去见一个古怪大叔,他知道这回轮到他的。大叔要收养他的消息传出去的那天,白晓舟一天没跟他说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也不知道为何看着白晓舟落寞的小小背影他有那么点心虚。那天晚上他没看到白晓舟,后来,他终于在他的秘密基地发现了那个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家伙,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说你别哭,白晓舟说呜呜呜呜呜,他说你是女孩子么,白晓舟说呜呜呜呜呜,他说你再哭这回我真扒你裤子了,白晓舟说呜。 然后他就嫌弃地看着那个抽泣得快喘不过气的小家伙半天,突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就凑过去,在那张粉粉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天晚上他的心怦怦怦怦跳地他一夜没睡,那是他第一次尝试失眠。之后,他找到老师,说要再见那个怪老头一面。 一个星期后,他和白晓舟一人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包,离开了他们曾经很多年的时间里以为就是全世界的孤儿院,那年他13岁,白晓舟10岁。 而那个怪大叔——就是他们的师父,把他们带去了尼泊尔。 老头是很牛逼的巫师,以蛊术控制了很大一班子僵尸。再后来10年的时间里,他们在师父极残酷的体罚制度下学格斗学巫术,相依为命日益成长。直到那一天他用从怪老头那学来的本事亲手杀了怪老头。因为他看到怪老头从白晓舟的房间里走出来,当他推开门,白晓舟全身赤裸表情呆滞,张着嘴盯着天花板。 那之后,他们拿了老头所有的钱,继承了老头所有东西回了国,也终于摆脱了那无休止的折磨。 他们作为恋人生活在一起,白晓舟同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了巫术的关系,性格愈发地毒辣,到后来他甚至怀疑这小子以前那呆萌脸是不是装出来的,其实爱吃醋,嫉妒心强,一句话不合就对着别人命根子放暗器,才是你真实的属性? 洛成彦一开始会不耐烦会跟他吵架甚至试图让他明白“不是所有靠近我的人都跟你一样是因为贪图老子的美色”这件事,但后来发现,说什么都没用,直接强吻扔上床干得他脸红红求饶最不费口舌最方便省事儿! 他们就这么吵吵闹闹过了几年,直到有一天他的脑袋开始有点疼…… 对!他……他好像得了脑瘤! 想到这里,坐在床上的洛成彦突然浑身一震。 他看着卧室里熟悉的陈设,他沉思着,狐疑着,无法理解地,坐在了那里。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揪了揪他的衣服,他过回头,就发现白晓舟坐在他隔壁! 洛成彦吓了一跳,同时又松了口气:“你在这里啊,我刚才以为你去哪了。” 他说完,却发现白晓舟的脸色似乎格外惨白,非常不对劲,他心里有非常不好的感觉浮现,他说:“宝贝,你……你怎么了?” 白晓舟悲伤地摇了摇头,一双美眸纷乱含泪,眼看着张开嘴说了句什么,然而喉咙里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有些着急,更加卖力地说话,可是洛成彦什么都听不到,洛成彦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了。 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看他边奋力说着,甚至着急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洛成彦心里抽痛,正想伸手去抓他手臂,就在他手指差一点触碰到白晓舟衣服的时候,白晓舟脖子上突然凭空出现一圈麻绳! 他根本来不及抓住些什么,白晓舟那纤细的身子就被那麻绳直接拖拽了出去!! “晓舟!!” 他的手在半空中抓了个空,心中大惊立即就想扑过去!然而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拽远的白晓舟那双绝望无助的眼眸,而周围原本熟悉的的一切,随即陷入了黑暗…… 同一时间,洛成彦一下子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随着模糊的视线渐渐明晰,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被什么阻隔了,摸索着,犹豫着,他伸手将额头上的东西取下来。 他看到,那是一张冰封符,而符上的咒语字迹,正在慢慢地变淡……和萦绕在符咒上的残余力量一起,预示着这股力量的主人的消亡殆尽…… 57约定 “说起来,你就一点都不记得当年咬你那僵尸长什么样了?” 从白晓舟那离开以后,此时柯冕的座驾行驶在归家的高速路上,副驾驶座的纪冉如是问他。 柯冕开着车,闻言也没转过头看他,只是专注看着前进的道路,摇头说了三个字:“没印象。” 纪冉不是很相信,打量着这个男人的侧脸老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混蛋绝壁是心虚不敢看他,问题他又不可能说出那种类似“我不信,除非你看着人家的眼睛再说一遍!”的呕血言情台词。 大概感觉纪冉的目光充满无限怀疑,柯冕想了想,又说了句:“过了太久了。” 说完,他转过头,看进纪冉的眼睛。这个举动或许并不是用来证明他心虚不心虚,他的眼神里存在着太多复杂的难以形容的东西,甚至让纪冉觉得,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仿佛还有太多秘密,藏在这双眼睛里,积压在这个人心里,积压得密不透风,积压了“太久太久”。 虽然心里这么思量着,纪冉还是迎视着他,幽幽道:“太久?要是我,我会记住他一千年。” 柯冕听到他这话,笑了笑,故意问道:“记他做什么?咬回来?” 纪冉看着他眼角的笑痕,觉得平日里这假正经现在正叫一个蔫坏,怎么看都不爽,遂眉头一皱,威胁的话随即脱口而出:“我看你表情……怎么好像在告诉我你迫不及待想尝尝桃木桩的滋味了?” 柯冕收起笑容,正经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纪冉挑眉,笑意盎然:“明明就有,也别说我不尊老敬老了,要不咱们现在就来?” 闻言,柯冕目视前方,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重复了一遍纪冉口中那个微妙的词:“尊老敬老?” 纪冉:“不对么?还是你想告诉我你未成年?” “对。” 柯冕说着,突然转过头看他,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促狭,接着道,“不过,说到尊老敬老,包不包括讲文明懂礼貌守信用的?” 所谓闷骚变话痨,非奸即盗,纪大帅哥自问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盗的,那么答案自然昭然若揭,也就懒得回答他了。 于是斜眼瞅着他,直接问了句:“你想说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柯冕没有立即回答,手里把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直路,只是无声地笑,笑得尤其奸狡,笑得让向来自认为胆粗胳膊壮的纪大帅哥都莫名觉得浑身发毛,终于忍不住皱眉说了句:“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说出来分享一下呗。” “没什么。” 柯冕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接着笑,特诡异地笑。 我去这人什么毛病? 纪冉简直觉得叹为观止了,瞪了他半晌,终于闷哼了声,特别不屑地说:“不就是惦记老子之前说过要以身相驯的话么?” 听到这句话,柯冕这才看向他,嘴角带出几分忍俊不禁,问道:“你没忘?” 所谓你不要脸老子就比你更不要脸,看着隔壁这个男人的眼睛,纪冉突然笑了,故意压低声线问道:“怎么?你就这么怕我忘了?” 柯冕干咳了一声,嘴角笑容未散,不说话了。 看他不说话,纪冉眼神深幽地,手却不老实,在底下慢慢攀上他的大腿,一寸一寸往令人尴尬的地方移动,似乎摆明仗着某人在开车没有反抗能力。 终于,柯冕在他的手指到达内侧危险地带的时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别动。” 纪冉:“怎么?你不是非常极其迫切渴望被我宠幸么?” 男人笑了声,没说话,没有表态,只是紧紧握着那只手,似乎通过这个举动感受着那人手上传达过来的温度、血管的每一次细微跳动。 直到纪冉不耐烦想抽回手的时候,他终于看向纪冉,开口问了句:“什么时候?” 这一开口,才发现他的嗓子有些干哑,竟像被火烧烫了一样,大概纪冉也是听得真切,慢悠悠吐出两颗字:“今晚。” 柯冕向他确认道:“今晚?” 纪冉:“对,今晚。” 柯冕:“确定?” 纪冉:“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他这么问完,看到柯冕笑了:“怎么会?纪老板向来一诺千金一言九鼎,怎么会忍心坑我这种社会低下层人民?” 纪冉整个怔住,然后看了他半天,又看了看他方向盘上的某个疑似暴发户标志,才由衷佩服地说了三个字:“你赢了。” 柯冕但笑不语,却始终没有放开握着的那只手。 在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谁也没说话了,在这,安静的车厢内两人沉默了好几秒,他笃定深邃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停留在前方,纪冉则是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绿化带,直到突然听到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 纪冉看了眼那被他握住的手,抬头挪揄道,“你这样算不算恋童癖。” 说完这句话,本来以为以这混蛋的个性会给出一堆省略号,结果隔了两秒,纪冉就听到隔壁用那低沉的嗓音道:“应该算吧?要不……叔叔带你去看金鱼?” 瞬间,纪冉额头上青筋暴起骂了句“混账王八蛋滚”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结果手被柯冕紧紧握住,连一点抽离的余地都没有,只见这个男人嘴角荡起一个没有任何歉意的笑说,看向他:“我认错。” 纪冉眼睛一眯,跟着他笑:“你他妈是不是嫌活太久闷得慌存心找刺激?” 柯冕沉默了,很正经,很严肃,就像一个思想者。 纪冉在旁边看着,以为这混蛋是在考虑怎么回答他的问题,结果过了几秒后,他听到的是:“今晚十点,等我。”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貌似阔别已久的星湖大厦,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正当柯冕按下楼层按钮的,门关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罗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麻烦请等一下!” 他按下开门键,紧接着,罗楠小朋友的身影就从门缝外闪了进来。 一进来看到他们俩,罗楠立即笑着打招呼:“阿冉柯冕你们在一起啊?这是去哪回来了?” 纪冉嘴角抽了抽,正想表示关于这个问题本人无可奉告,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竟是冯宇衡冯总。 看到这个男人的出现,柯冕的眼神中浮现一丝细微的变化,帅气潇洒长了一张多金脸的冯总一跨进电梯,看到了这两位,随即笑容可掬点了点头:“纪先生,柯先生,好久不见。” 他们的目光交汇而过,柯冕仅仅是点了点头,没有搭腔,而是不露痕迹地移开视线,伸手按下12楼与13楼的按键。 似乎并未发现这两人间的诡异气氛,纪冉扫了眼他一身名牌行头:“好久不见,冯总来小楠家做客?” 冯总笑着看了看罗楠,回答道:“我们罗主播听说我今天胃不舒服,邀我来他家喝他亲手做的养胃粥。” “哦~” 纪冉这么应着,发现罗楠笑得似乎有那么点尴尬,他心里边琢磨着,嘴上边说,“小楠的手艺很好的,冯总你可以仔细尝一尝。” 说完,他就听到罗楠开口了:“要不!阿冉和柯冕也一起来?” “不了,我刚吃过了,很饱。” 天知道纪冉刚才胡吃猛塞的那些零食现在还差不多顶在喉咙底。 被这么直截了当拒绝,罗楠只好又看向另外一个目标人物,问了:“那柯冕呢?” 柯冕的回答同样令人失望:“我也很饱,你们吃吧。” 罗楠在底下对了对手指:“好吧……”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12楼,眼看已经到家门口了,罗楠似乎鼓足勇气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冯宇衡说:“冯总,您稍等一下,我有话要跟阿冉说一下。” 说完,他拉着完全状况外的纪冉就往后楼梯跑,那背影特别鬼祟,好像要密谋什么坏事似的,总之,就留下冯总和柯冕站在12楼电梯外二人世界。 那两个人前脚一走,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跟气氛有关系,这一层的温度骤然下降。这两个男人身高同等,同样面容俊朗,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冷酷深沉,一个优雅不凡。但似乎现在,沉默不语间有某种名为危险的东西,在空气中酝酿着,慢慢扩散。 是冯宇衡先开口说话的,他若无其事看向柯冕,平光镜片后面的眼眸内藏着某些意图:“柯先生住在13楼?” 听到他的问题,柯冕转过头看他,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寒冰似的漆黑眼珠子就这么定在冯宇衡的笑脸上,似乎能把一切表象连同他的面具看清看透。 有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面对这样一双常人无法直视的眼睛,冯宇衡只好举手做投降状,说:“这么多年不见,别这么看着我,你每次这样都会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 虽然是这么说,他眼神里其实也没有任何怯意。 看柯冕依然没有回答他,他突然就隔着自己的杰尼亚西服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脏的地方,压低了声线笑道:“这里的伤口,有时候还有一点痛。” 他似乎自以为表现得挺风趣,可惜柯冕却没有跟他笑,而是直接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冯宇衡把手插在口袋里,回答道:“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私事。” 柯冕重复着他这两个字,随后说,“之前听一只狐狸说在找你。” “在找我?” 冯宇衡闻言一愣,镜片后面双眸的色彩深了深,“它还记得我?不应该啊,之前跟它打过照面,它好像也没认出我。” 柯冕没有回答,淡淡地警告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不要给我找麻烦。” 冯宇衡笑了笑:“我不敢,虽然你现在顶着根木桩没以前能打,但我估计也打不过你不是?” 柯冕忽略了他的问题:“另外一件事。” 冯宇衡扶了扶眼镜框,说:“我之前去看过老头。” 柯冕的口气没有起伏:“又去虐待他?” 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冯宇衡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他说,等他有一天出来,要拧掉咱们的脑袋往脖子里骨头缝里灌死人血。” 听到这样的威胁,柯冕无动于衷,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就说了三个字:“就这样?” 冯宇衡摇了摇头,说:“他还让我告诉你,之前有人去看过他。” 柯冕有点小意外:“什么人?” 冯宇衡舔了舔嘴唇,而后凑了过去,在柯冕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 当亲耳听到那几个字,柯冕整个人就像被雷劈到一样,浑身一震,他瞳孔紧缩就这样站在原地。 良久,这个受到某种刺激男人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看着这样的他,冯宇衡说:“我也觉得不可能,保不准……是老头在玩的心理。” 同一时间,后楼梯 纪冉不明不白被罗楠揪过来,此时站在那打量着罗楠的脸:“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罗楠焦虑地说:“阿冉惨了!” 听了这句话,纪冉突然觉得自己找到知音了,叹了一口气,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最近是挺惨。” 罗楠眨了眨眼楞了几秒钟,又恢复了焦虑:“不是不是!阿冉我问你,我昨天是不是对阿篱先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了?” 纪冉想了一下,想起昨天罗楠第二人格出现非说狐狸是外星人要拔掉它尾巴检查拉链在哪里的事,干咳了一声,非常肯定地说:“有吗?没有!没有这回事!” 虽然他表情肯定,可罗楠还是不是很相信,说:“可是阿篱先生好像很生我的气。” 哼了一声,纪冉冷酷无情地表示:“让它去气,气死把皮扒了还能买钱,留着在这白吃白喝也是个亏本货。” 罗楠皱眉,有些严肃:“阿冉你不要这么说,其实阿篱先生人很好。” 纪冉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好吧,你特地拉我来就是想告诉我那只狐狸很生气?” 罗楠摇头,说:“不是,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冯总说来我家,我害怕阿篱先生会说话的事情会吓到他,本来想拒绝的,可是冯总很坚持,我也没办法推辞,就打电话跟阿篱先生商量,希望冯总来的时候它可以不说人话,结果阿篱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我的气,还说不光要说话,还要……还要……” 纪冉皱眉:“还要干嘛?” “它说还要跳到冯总面前唱忐忑!!” 58冯总 对,罗楠说:“它说还要跳到冯总面前唱《忐忑》!” 听着楼道里不停回响余音绕耳的“忑忑忑忑忑”,纪冉回想了一下某次张小飞神神秘秘在电脑里放给他看的杜汶泽版本《忐忑》,又脑补了一下阿篱那张每一个角度都蠢爆了的蠢脸伸长了脖子站在桌子上“啊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哦”,纪冉突然就由衷地觉得,将它人道毁灭先杀后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罗楠当然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就看他入定似的站在那里,只好伸手在他面前扬了扬:“阿冉,你还好吧?” 在罗楠忍不住去探他鼻息之前,纪冉终于回过神来,说了一个字:“啊……” 罗楠:“啊?” 清了清喉咙,纪冉正色道:“关于这件事情,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罗楠期待地看着他:“什么办法?” 他问完,就看到纪冉摸了摸自个儿下巴,露出一个类似“咩嘿嘿嘿”的阴笑,说了三个字:“毒——哑——它。” 闻言,罗楠立即往后退了一步,犹如晴天霹雳:“什……什么??” 纪冉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冯宇衡在说:“柯先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不知道从事什么职业的?” 柯冕站在那,异常无语异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答腔,于是纪冉边走过来边答了句:“他职业是闷骚,副业是人体背景板,冯总你别介意。” 说完,他随即瞥了某人一眼,没好气道:“走吧,背景板。” 背景板:“……” 看着那两人上了楼,罗楠特别心虚地看了眼旁边的冯宇衡,发现冯宇衡正盯着他们离去的楼道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总觉得冯总看起来特别深不可测,要知道一般深不可测的人都不能得罪,想了想,他说:“冯总,柯冕可能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其实他人很好,您千万别介意。” 闻言,冯宇衡这才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他,笑了:“是吗?他人很好?多好?” 罗楠认真地说:“柯冕脾气好,平时不管纪冉怎么说他他都不会生气,而且他很厉害的,什么都会,还乐于助人,上次我家冰箱坏了,他没一会儿就帮我修好了,还有上上次我的烤箱坏了……” 不等他说完,冯宇衡突然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问了句:“他好还是我好?” “哎??”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罗楠吓了一跳,吃惊地抬头看他。 冯宇衡前进了一小步,将不知所措的罗楠笼罩在自己制造的阴影内,眼睛里多了点坏心眼的东西:“我和他比,谁好?” 罗楠后退,后背几乎要贴在自家门板上,狼狈地避开眼前男人的吸人视线:“都……都很好。” 然而,他的回答似乎起了反效果,他眼睁睁看着冯宇衡收起笑容:“你这是敷衍我?” 罗楠在心里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有了一个念头——我要被炒鱿鱼了! ——怎么办怎么办!哦对!要拍马屁! 于是,他用最真诚的口吻道:“真的……都很好!特别好!好得没法说!” 冯宇衡依然冷着脸:“我究竟哪里好?” 如此近距离看着冯宇衡的脸,罗楠的心就好像有四五十个李小龙在乱踢乱乱撞——冯总好帅……可是为什么感觉好可怕…… 他绞了绞手指,开始组织语言:“冯……冯总工作能力很强,学历又高,对待我们下面的人又很亲切,从来不会发火骂人,也不会随地吐痰,不会乱扔垃圾,拥有崇高的品质,是我们大家的道德模范,大家都打心眼里很佩服冯总……” “等等。” 冯宇衡再次打断他的话,然而此时,声音却突然温柔了下来,“你说的是工作上的,现在已经下班了,如果不当我们是上司下属的身份,你心里……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罗楠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像蒸桑拿:“啊?冯总……” 冯宇衡步步紧逼:“你是怎么想我的?跟我呆在一起会讨厌吗?” ——这这这是怎么了! 罗楠死的心都有了,赶紧摇头否认:“不会!冯总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我怎么会讨厌你!” 听到他这么说,冯总眼睛里闪过一丝老奸巨猾的笑意:“那是喜欢吗?” 罗楠:“……” 冯宇衡:“恩?” “冯总……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罗楠全身僵硬,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干笑着说,“哈哈哈愚人节已经过了冯总你看!!” 说着,他就把手机屏幕递向冯宇衡,结果冯宇衡的大手直接包住了他的手:“我很认真,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原来我看起来这么不值得信任?” 罗楠的心直抽,扭开头不敢看他:“不是不是不是……” 冯宇衡叹了口气:“认真的话说出口变成了玩笑,看来我必须好好反省一下了。” 罗楠急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你别生气!” “哦?” 冯宇衡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罗楠吞了口口水,小声道:“我的意思是……不知道冯总是什么意思……” 冯宇衡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这个。” 说着,他突然就低下头凑了过去,随着他越凑越近,能明显感觉到罗楠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嘴角勾起一个可疑的弧度,下一刻,在罗楠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罗楠:“……” 此时此刻,罗楠在自己内心世界狂奔了将近一公里然后停下来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害!!羞!!! 冯宇衡亲完,特别心满意足,一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对面红耳赤急需抢救的罗楠说:“开门吧,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吧?” 然后,他就看到罗楠机械化地转过身,拿出钥匙,开门。 看着罗楠的后脑勺,平光镜片后,冯宇衡那双眼睛里的笑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罗楠一打开门,只见一个白影鬼魅般从屋里闪了出来,定睛一看到,阿篱已经窜到他们面前的鞋柜上方! 似乎隐约能听到屋里在放《忐忑》的伴奏曲,罗楠看着它阿篱那眯缝着的眼睛,忽略掉那颗黑黑的眼屎,不知为何就读取到一句类似“本大仙等你们好久了,准备好受死吧!”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阿篱张开了嘴第一句歌词就要蹦出来! “阿篱先生你饿了吧?!” 罗楠瞬间从兜里掏出一颗纪冉刚才给的药,往它嘴里快准狠一扔! 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招,阿篱刚要出声就感觉到一颗东西卡在它喉咙,。它眨了眨眼,感觉了一下甜甜的好像还挺好吃,于是咽下去。 罗楠特别心虚特别小心翼翼看着它:“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阿篱在心里冷笑——小子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本大仙? 它一偏头,说了一句:“喵?” 这声音一出,阿篱整个僵住了——卧槽槽槽!本大仙怎么了!本大仙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发春猫声音?! 罗楠脑袋上一颗顶不住压力的冷汗滑了下来,他回过头对冯宇衡介绍道:“冯总,这是我们家的狐狸……狐狸猫阿篱先生。” 阿篱:“喵呜!” 冯宇衡笑容款款走近它:“狐狸猫?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挺可爱的,你好啊。” 说着,他伸手就摸了摸阿篱的脑袋,受了打击的阿篱站在那里,承受着冯宇衡在它脑袋上堪称侮辱的抚摸,一下又一下的摸,此时的它是沉重的,是悲伤的。 直到他们交谈着走进屋里,罗楠回头看着阿篱孤独却仍屹立不倒的背影,内疚地在心里狂说阿篱先生对不起我明天请你吃小肥羊! “冯总你随便坐,要看电视吗?” 请冯宇衡到客厅坐下后,罗楠赶紧关掉电脑里忐忑的配乐,打开了电视。 此时,阿篱突然冲了进来,站在电视机前面用谴责的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罗楠。 见它这样,冯宇衡好奇地问:“你家小猫怎么了?是饿了吗?” 罗楠讪笑:“它……它可能是寂寞了想要我们陪它玩。” “哦?是吗?” 冯总说着,低头就发现了地板上一只小熊布偶,他笑着问罗楠,“这是它的玩具吗?” 罗楠:“呃……是……” 于是,冯宇衡弯下腰拿起那个小熊布偶,看了看阿篱,此时,这个男人的眼神里有一种类似阴谋的东西一掠而过。 一人一狐目光交汇点光四射! 阿篱——麻痹的,嬉皮笑脸一看就是个小白脸。 冯总——呵呵。 下一刻他笑得亲亲切切说了句:“来,小猫猫,接着。” 紧接着,他,就把小熊整个扔了过去! 罗楠张着嘴“啊”了一声正要伸手阻止,结果那小熊擦过他的手指被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眼睁睁看着那熊屁股就这么硬生砸到阿篱脸上,然后,顺着它尖尖的嘴一滚,无声地掉落到地上。 阿篱:“……” 罗楠:“……” 冯宇衡痛心疾首:“小猫!你没事吧!” 13层柯家 卧室内柯冕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稍显老旧的素描本,此时的他正看着发黄的纸张上,一个用铅笔勾画出来的长发男子半身像。 那男子身着松垮长袍,手藏在袖子里,衣襟间露出锁骨以及胸膛前若隐若现小截皮肤,正微微侧过脸薄唇轻启,看着这边,似乎在说什么。 那张脸分明是像极了纪冉,可若仔细一看,眼角少了一颗泪痣,而眉宇间多了几分柔和淡然。 ——祁渊。 柯冕记得他当时是在叫自己以前的名字,而藏在袖子里那只手,拿着的是一根木桩。 ——你毁了我的一切,可我又舍不得杀了你。你能告诉我吗?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最后一个“办”字,就落在一声轻轻的叹息上,年代久远,却藏在这个男人的记忆里一直回荡至今,已经数百年。 此时日暮早已西下,卧室里没有开灯,柯冕的侧脸印着窗外对面马路建筑物的灯光,他黑亮的深眸定在画像中那张脸上。 这幅画像他曾经看过几千几百遍,此时突然觉得有点不习惯,恍惚间觉得,这张脸的眼角似乎少了一个点,浅笑的嘴角似乎还该有那么几分讥诮。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祁渊。 ——难听。 ——你比较喜欢柯冕? 绝境中的打趣很快替换了远古时期的记忆,那个大咧咧侧躺在床上一脸鄙夷的男子就像回到了眼前,那是可以触碰的,确确实是伸手可及的,而且,就在隔着一面墙的隔壁。 终于他想起今天在车里跟纪冉的约定,看了下时间,是十点整。 就在他合上素描本的时候,窗户就被从外面敲响,他皱眉转过头,看到冯宇衡那张阴魂不散的脸就在外面,正笑着朝他挥手。 柯冕冷着脸看了冯宇衡一会儿,就转开了头假装没看见。 冯宇衡:“……” 几秒后,屋里再次传来咚咚咚的敲玻璃声。 11点的时候,睡了一觉恢复精力早早把碍事的张小飞赶走本来打算今晚内什么的纪冉已经决定要跟那个临阵脱逃不遵守约定卑鄙无耻的僵尸混蛋绝交。 他点了根烟坐到电脑前打开QQ把阿晚从最近联系列表拽出来,发了句:“滚出来伺候。” 结果两分钟又两分钟,他的烟都燃到头了,阿晚的头像依然没有亮起来。 马勒戈壁,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就在纪冉把烟狠狠掐灭准备把他拉黑的时候,就听到自家门铃响了。 59赴约 纪冉打开门的时候,某个人肉背景板就站在门口,看着那张脸,纪冉的眉毛不可遏制地抽了抽,下一刻,直接重重把门一甩。 也亏布景兄眼疾手快,伸手往里一推,一只脚同时卡住门缝,紧接着,整个身子就挤了进来。 见状,纪冉更加不爽了,问他:“你他妈干什么?” 看着眼前这位面露薄愠的样子,柯冕心里觉得特别可爱,表面上还是非常诚恳地解释道:“我来晚了,刚才被一点事拖住了,对不起。” 不耐烦地他说完后,纪冉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朝大门抬了抬下巴:“不好意思,过期不候,爷我现在准备睡了,麻烦你出门直走。” 说着,他也不打算再理会这个人,转身就想往屋里走。 偏偏柯冕没这么听话,几步上前强硬地拉住他的手,然后表示:“等等,听我说。” 纪冉站住,回头瞥了眼被他拉住手,挑起一边眉毛上下打量他:“说什么?能不能请你庄重一点……” 结果他话没说完,柯冕干脆使了个巧劲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拉,做了个别提多标准的交谊舞旋转动作然后把他拦腰抱住。 “……” 整整,整整沉默了两秒,纪冉一咬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老子是让你庄重一点,老子不是让你上纲上线!!” 柯冕忍着笑,用体型力量的优势把他锁在怀里,丝毫不顾他的挣扎,说了一个字:“嘘。” 纪冉简直是怒了:“嘘你妹!” 他“妹”字一出,柯冕抓紧机会低头对着他的嘴就狠狠偷袭了一口,亲完看着他,特回味地笑。 纪冉睁大眼睛回了下神,三字经在肚子里滚了一圈正要往外蹦,结果那谁低头又亲了一口,亲完在他嘴唇上暧昧地说了句:“迟到一个小时,我待会儿补回来。” 明知道僵尸这玩意儿不用呼吸,可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完这句话纪冉就感觉自己嘴唇痒痒的,眉头一皱,言简意赅说了一个字:“滚你妈!” 柯冕当然没有滚,大手慢慢抚上他的腰,同时让彼此拉开点距离以便能看到他的眼睛,轻蹙眉头问了:“不是尊老敬老吗?咱们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纪冉很冷很冷地冷笑了一声:“怎么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了?难道你还觉得纪爷我就非你不可了?” “你误会了。” 柯冕深深看着他,一脸正经地说,“是我非你不可。” 闻言,纪冉顿了顿,然后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他半晌,发现这僵尸脸皮之厚竟然连自己都看不透,终于搬出一脸无动于衷道:“一年到头跟爷说这句话的人多了去了,况且这年头,连红十字会都不能相信,我凭什么信你?你是李连杰?” 他的神情挑衅,没想到柯冕接下来却说:“如果你当时没有制止我,我会杀了那个巫师。” 纪冉眉头一皱,就听到他接着说道,“你不是问我接近你的目的吗?” “嗯哼。” “我想保护你,想杀了所有有可能伤害到你的人。在别墅里看到你饿得不行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转化你让你变成我的同类。可现在事情过去了,一想到我曾经那么想过,我就觉得自己很自私,简直是在剥夺你做人的机会……” 不曾想过他竟然会说出这些话,纪冉怔住了,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本来想找几个词吐两下槽,然而,终究还在男人深情的目光下牵了牵嘴角,干巴巴说了句:“好吧,知错能改善莫大哉。” 可是,紧接着柯冕却说:“但是我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那么想、那么做,就算你过后会恨我。” 终于纪冉眼睛眯了眯:“为什么?” 柯冕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语句,好一会儿才说:“这段日子,是我这么久以来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时间——因为你。” 他这话说得真挚诚恳,直接让纪冉盯着他的脸楞了足足好几秒,就愣是没想到这段时间有什么开心的,这段时间难道除了苦逼和苦逼以及苦逼,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么? 终于,纪冉想通了,随即荡起一个特别坏的笑,看进他眼睛说了句:“你——惨——了,你爱上我了。” 柯冕:“……” “爷我可是浪子,你没听过《不羁的风》这首歌么?” 纪冉这么说着顺便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一转身,边往里走边唱,“我就如不羁的风不爱生根~我说我最害怕誓盟~若为我痴心~必定会伤心~我永是个暂时情人~” 柯冕站在原地看这位不羁的风走出了好几步,然后,看到他突然停下脚步冷不丁回过头来,恶狠狠道:“还不快点滚过来??来跟爷说说你这一路发现自己爱上我的跌宕起伏心路历程!” 柯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他黑亮的眼睛,垂头低笑了出来,随即,便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 他们两人在客厅坐下,纪冉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又把烟盒扔他腿上,点上烟后才说了句:“这么说,玩具工厂那个人真是你?” 此时此刻柯冕的眼睛是笑着的,看着身旁永远气势凌人的男子,用他一贯死不承认的方式回答道:“我没有这么说。” 纪冉翻了个白眼,说:“什么人,你就这么坚持在自己的僵尸生涯以搪塞敷衍含糊其辞偷鸡摸狗的态度一路走下去誓不回头?” 柯冕:“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纪冉干脆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够,废话你就别说了,爷我时间宝贵,懒得听。” 柯冕笑意深深,解释道:“我是想说,现在已经很晚了。” 轻而易举的,这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就这么给气氛笼上一层暧昧的薄纱,纪冉挑起眼角斜斜看他,明知故问道:“那又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柯冕随即擒住他的下巴,以嘴唇覆上了他倔强的唇。 似乎早就预料到,纪冉没有挣扎,他不着痕迹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手环绕上这个男人坚硬强壮的脖颈,同时微微张开嘴。他这么一个默许的小动作,让男人的舌头几乎是立即就滑过他的牙床长驱直入,带着霸道不容拒绝的气势,在他嘴里席卷肆虐了起来。 他们纠缠的舌头如两尾色彩鲜艳的游鱼,追逐着游戏着发出暧昧的水声啧啧。 狂热密集的亲吻间,纪冉不知不觉加深了圈住男人脖颈的力道。他的心跳在加速,口腔内正因为极度干渴而迅速分泌出唾液,然而男人的攻势太过猛烈,就像无止息地要吻上一个世纪,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正在吞噬他,将他拖至彻底失控的地步。 是的,唇舌上片刻都无法分心,每一秒都透着情欲追逐的战争让他几乎要不可自控地颤栗,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这才发现,这个混蛋此前的亲吻是多么有所保留。 放纵间那重叠碾磨的双唇时而密不可分,时而因为变换角度而发出极暧昧的响声。 因为来不及吞咽口水,那透明的液体自嘴角滑落下来,为他白皙的皮肤染上尤为性感的色彩。柯冕长着厚茧的手指就在此时抚上他被沾湿的嘴角,拉开一点距离,舌头继续和他的搅动纠缠,趁着这个间隙,将手指探入他温热湿润的口腔里。 那根手指迅速被口腔内的唾液沾湿,被他柔软得像棉花一样的舌头包裹住。 柯冕看着他性感迷朦的眼眸,发现这个人此时连灼热眼角的色彩都勾人至极。紧紧盯着这样一双眼睛,柯冕喉咙干渴地,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唾沫,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而那根手指,就在纪冉诱人深陷的唇舌间缓慢地探入抽出,色情地模拟着交配的动作。 姓柯的这种恶趣味,让纪大帅哥觉得简直可恶至极,心说这他妈不暗示让老子当女人么?他眼神一利,正要一口咬下去,结果,早有先见之明的某人已经把手指抽了出来,凑过去咬他的耳朵,言语间透着深深的戏谑:“不喜欢?” “谁他妈会喜欢……啊……” 纪冉这么说着,敏感的耳垂就被他含在嘴里,男人时而轻轻啃咬时而用力吮吸,纪冉难耐地伸手作势要去推他的手臂,却被他先一步用力抱住。 柯冕辗转而下亲吻着他优美的侧颈,仅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嗜血的男人感觉到怀中人脖颈间藏在皮肤底下那鲜美的血管脉络,是此时此刻只要一张口,就能尝到的世间美味。在这极度诱惑之下,他的大手一面摩挲着重抚着纪冉弧线优美的腰脊,稍显粗鲁的动作让两人的躯体紧贴着,而衣服清晰的摩擦声更是深深刺激着彼此的神经。 终于,被折腾得面色潮红呼吸不稳的纪冉发狠了,他用力一推,让柯冕整个人随之配合仰卧在沙发上。 再毫不客气地,高高跨坐到他腰腹上,然后居高临下傲视他那张脸。 柯冕深邃无垠的眼睛里此刻印着纪冉额发凌乱的俊脸,其中还多了几分情色意味的狠劲,这样的眼神或者太过赤裸裸,包括他嘴角那抹似是而非的笑意,还有虽然躺在底下却游刃有余地的表情,顶在纪冉后面的庞然大物,这一切都让纪冉觉得牙痒痒。 对视了半天,纪冉咬牙切齿宣布道:“我要上你。” 闻言,柯冕的眼角直接被笑出几道性感的眼纹,他看着身上这位美人的脸,更正道:“是我要上你。” 他话音刚落,就握住纪冉纤细极具韧度的腰肢一下坐了起来,这下子,那硬大到骇人的部位就这么顶在纪冉胯间,让彼此姿势变成标准的骑乘。 纪冉眉头一皱侧肘击向他的咽喉,他伸手一包一扭直接将纪冉的手固定到身后,再抓住纪冉右手,和左手一起掌握在有力的大手中。 这下子,纪冉双手被反剪,胸膛就这么暴露在男人眼前,他目光深沉,直接隔着衣服布料含住纪冉早已悄悄挺立起来的乳首。 那突如其来的刺激让纪冉嘴里不由自主溢出一声轻喘:“啊……混蛋……” 听到这种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纪冉不由得老脸一臊,立即恼羞成怒。下一刻,放于男人腰侧的膝盖一缩再往他腹部一顶,结果男人伸手随意就伸手挡住,同时戏弄着他乳首的牙齿轻轻用力一咬,趁着他全身一颤的当口就将他屈着的腿往外一掰,大手顺势滑入他大开的腿间,隔着裤子直接抚上他胯间硬邦邦的那里。 男人的动作本就透着粗鲁,而纪冉那风骚的裤子本就是紧身,此时裤子面料被那隆起来的地方撑得紧绷。柯冕粗砺的大手摩挲着、感觉着怀里人那里美好的形状轮廓,即使隔着两层面料,光靠触觉就可以想像出,那迅速胀大小家伙是多迫不及待要从里面解放出来。 可惜小家伙的主人就没那么诚实了,他挣扎着,自尊心趋势他想让令人尴尬的那里脱出男人霸道的爱抚:“放手……今天是老子要办了你……” 柯冕用指腹按碾着他顶端位置,抬头看他纷乱的双眸,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蔫坏,他开口了:“你看,你的嘴和你这里一样硬。” 这么说着他使劲揉了好几下,纪冉双手被制,只能用肩膀撞他,忍着呼之欲出的呻吟嘴硬道:“你他妈才硬……” 结果话没说完,就听到底下传来拉动裤链的突兀声音。他大惊的同时竟感觉腰部一松,未曾想到那人动作那么快,他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裤子已经被解开,那只兴风作浪的手只仅隔着薄薄一层内裤就揉上他胀大的那里。 顶端分泌出来羞耻的黏液原来早就将内裤沾湿,那黑色的布料此时此刻反着水光,柯冕贪婪地看着,而那只手同时卖力揉摸着早已滚烫得像出炉铁块的那里,快速撸动的动作以霸道力度将那一片的烈火燎原,没一会儿,就将火烧火燎的热度点燃纪冉全身每一个细胞。 此时纪冉跨坐在男人身上,半垂着视线,理智的临近覆灭让他忍不住狠狠骂了句脏话,却连沾上泪珠的眼睫毛都在颤抖。 那只手还在继续,然而这样的抚摸此时此刻已经让纪冉感到远远不够,他的下巴就抵在男人的肩膀上,终于主动将那里往柯冕大手里送,咬着牙红着耳根命令道:“还要。” “还要?” 柯冕这么反问,同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擒住他的下巴在他喘息不定的嘴上印了一个深吻,吮吸间,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拉出几道银丝,流连着感受着,最后才放开他,看着他湿润魅惑的眼眸,说,“那就要换地方了。” 纪冉扬了扬下巴:“这种事不需要报告。” 他话音刚落,柯冕已经迫不及待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让他双腿固定在自己腰侧,自己则抱着这个这种时候仍不忘趾高气扬的人,往卧室走去。 “事先声明,老子这不是同意让你干我。” “收到,长官。” “爷是看你技术还不错,你就感恩戴德吧。” “必需的,为长官服务。” “哼。” 就在他们即将走进房间的时候,柯冕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他看向玄关那边紧闭的门,眉头皱了皱。 就在此时,一颗类似儿童单车的轮子特虚幻地从门中央穿了进来,看起来是单车前轮,紧接着,就看到穿着唐装马褂戴着帽子的小男孩一下一下蹬着黄色四轮脚踏车,彻底从门外穿了进来!这还不够,他那儿童脚踏车后座,还坐着一个阴气深深脸色惨白的三十几岁大男人,随着他的车子每前进一点,那男人的脚也在底下特别卖力地蹬地前进。 古装小男孩一抬头和柯冕四目相交,紧接着,又越过柯冕的肩膀看向纪大帅哥黑得跟包公一样脸,他用力眨了两下眼,努力消化这两人的姿势,然后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一指吼了句:“岂有了个此礼!!光天化日廉耻何在!?” 60野兽 “你知不知道你他妈夜闯民居我是可以报警的?” 放才被问及“廉耻何在”的纪大帅哥此时已经拉好裤链,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家沙发上,看着仍然骑在脚踏车上的阿宝。 “什么?!你胆大妄为到跟只僵尸通jian!现在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阿宝这么谴责着的同时,突然就狠狠瞪向纪冉旁边那只僵尸,“还好老子不迟不早来得刚刚好!小子我警告你!阿冉是有夫之妇!你个西门庆少在他身上打主意!” 虽然未料到第一次见面就被轻易看穿身份,但柯冕还是保持一贯的不动声色,看着这个脸颊两团腮红的小鬼,笑着开口了:“有夫之妇?” 这四个字,让旁边抱臂的纪冉眉头狠狠抽了抽。 阿宝:“没错!他从小已经被我许配给他师兄了!我答应过他师兄要好好看着他不让他出轨的!现在有本大爷在这里!你识相就赶紧滚吧!你没机会的!” 听他这么说,柯冕突然一把揽住旁边的纪大帅哥,黑冷的眼珠子中浮现戏谑的笑意,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阿宝笑了:“答不答应可由不得你!本大爷从来就没听说过天师能和和僵尸搞在一起的!你们这是不伦之恋天理难容奸夫yin妇!这种关系古时候是该拉去浸猪笼的!” 纪冉:“……” 柯冕:“……” 见他们俩不说话,阿宝得意了:“怕了吧?怕了就快滚!从哪来回哪去!跟你说!他师兄再过不久就回来了!” 终于,纪冉皱眉打断他的话:“等一下,那混蛋快回来了?” 阿宝说:“是啊,他昨天打电话回来,说这段时间一直在追一只僵尸,好像说是那僵尸这几天跑回国内来了。” ——又是僵尸? 纪冉在心里琢磨着,挑眉看向身旁的柯冕。 于是柯冕回应给他一个特别无辜的表情——这回真的不管我的事。 纪冉皱眉——真的? 柯冕点头——相信我。 被晾在一边的阿宝,看看这位再看看那位,瞬间怒了:“你们俩竟然还敢眉目传情!?不知羞耻!!” 纪冉直接忽略了他的话,手指一抬指了指那边:“对了,那只东西一直在那里干什么?” 阿宝顺着纪冉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他刚才载来的那个男性鬼魂正颤颤巍巍缩在电视柜旁,偷偷看一眼他们又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偷偷看一眼他们又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如此重复。 纪冉:“……” 叹了一口气,阿宝凶狠地朝那鬼魂喊了声:“你站那干什么呢?!赶紧滚过来!!” 被阿宝这么一凶,他即刻就抖了抖,然后才一步一惊心地飘过来,期间古里古怪一直偏过头看都不敢看纪冉一眼。 点了根烟,盯着那鬼的后脑勺,纪冉嘴角抽了抽:“搞什么啊?” 阿宝说:“是老易让我带他来找你的,这家伙昨天碰到点麻烦。” 纪冉不满了:“我不是说了麻烦的事就不要来找我了么?” 阿宝用力敲打车头:“你当然不想我来找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不来!你现在已经贞操不保了!” 纪冉移开了视线,宁愿盯着那鬼的后脑勺也不乐意看阿宝的脸:“说吧,你怎么回事?” 迟疑了两秒钟,后脑勺发出哀怨的颤抖的声音:“您您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气煞了的纪冉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是我在自言自语我睡觉去了你们自便吧!” 纪大帅哥说着真准备走,结果那鬼突然就扑倒在地跪下用屁股对着他:“求求你救救我老爸吧!!!” 纪冉看着他的屁股,冷着一张脸在心里揣摩了半晌,得出一个堪称无懈可击的猜测:“你老爸被你吸进屁股里了?” 屁股:“请原谅我没办法正视你的脸!” 阿宝抠了抠鼻子:“他是个孤魂野鬼,当初长得太丑自卑吞橄榄自杀的,你凑合着听吧。” 纪冉咽下一口老血,尽量平心静气道:“你老爸怎么了?” 屁股:“我老爸被绑架了!!” 纪冉盯着那个屁股:“说清楚点,你老爸是人是鬼。” 屁股:“我爸是公厕门口一个地缚灵,刚才我去看他的时候,从女厕出来正好碰到他被一个黑衣男人用符咒锁上收走了!!我冲上去救他,没想到那男的想连我一起抓!还好一个女的从厕所出来看到他,以为他要偷窥,叫了一声,把他吓跑了,不然我……” “等等。” 纪冉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爸会是公厕门口的地缚灵?” “这事儿说起来一言难尽,我爸当时是个清洁工,在厕所门口滑倒脑出血死的,他是个敬业的人,对洗厕所有执念……” “好,够了。” 纪冉又一次打断了他,问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那你去找你爸为什么会从女厕所出来?” 屁股没有回答,而是“嘿嘿”地笑了两声,羞涩地扭了扭屁股。 纪冉不说话了,冷着一张脸看向阿宝。 阿宝说:“冷静冷静,我待会儿会严肃批评他的,你先听他说完。” 纪冉往死里抽了口烟,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说。” 屁股想了想,说:“那个黑衣男人啊,我跟你说啊,好像好像是个死人!!” 纪冉蹙眉:“死人?” 屁股:“对,就算他穿了很厚的衣服想掩饰,可我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有死人的味道,虽然很淡,但绝对没错!” 纪冉狐疑地看着那他:“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屁股:“对,因为我看他用的是符咒,怀疑他也是个天师,所以刚才就去找易叔了。” 纪冉这才看向阿宝:“老头子怎么说?” 阿宝高深莫测地摸了摸下巴,道:“老易说有一种咒术,大限将至的时候,把自己的灵魂强行锁在体内,这样即使肉身会腐烂,他还能跟正常人一样行动。” 点了点头,纪冉目光深沉:“我知道了。” “他说你跟陈皮关系好,让陈皮查一下,近期有没有本来该死的术士没有死。” “恩,我有分寸。” “他还说,不伦之恋真的会浸猪笼的。” “滚你妈。” “他说骂脏话的人要浸鸡笼。” “……” 终于,5分钟后,他们连鬼带车被纪冉扔了出去,6分钟后,演艺不伦之恋的两人又亲在了一起。 房间内,纪冉整个人被扔到床上,他随意屈着一条腿,衬衣门襟在刚才在纠缠间已经大敞,所有纽扣被解开,露出不停起伏的胸腹紧致健康的肌肉。而裤子其实已经被脱掉一小半,耷拉在性感的胯骨以下,露出黑色紧身内裤的一截腰头,而再底下内裤面料勾勒出的某个胀、鼓鼓的部位,则若隐若现,他那一双勾人的眼睛水光潋滟,正看着柯冕,故意打趣道:“我们这是不伦之恋,要浸猪笼的。” 柯冕没有说话,沉沉地笑着,一只手撑在他脸旁,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探进他内裤的腰头。 在纪冉以为他要干嘛的时候,这个男人用手指将腰头橡皮筋一顶一扯,下一刻、迅速弹回去的橡皮筋,惩罚性意味地在纪冉紧致地皮肤上拍出“啪”地一声声响! 其实这并不疼,但这引人遐想的声音还是引起纪冉很大的不满,眼睛一眯,下意识地膝盖向上一曲直接就往柯冕胯部顶上去! 这一下虽然不重,但也绝对不轻,柯冕没想到他这么狠,低头看了眼他仍然蹭在自己坚硬部位的膝盖,问他:“顶烂了怎么办?” 结果纪冉想都不想就回答道:“烂了拿去喂狗。” 柯冕笑了笑,低哑的声音就在他耳边:“拿去喂狗了你怎么办?” “反正我用不着这玩意儿。” 纪冉说着,还用膝盖顶了顶男人那里的硬度,然后嫌弃地说,“而且,也不是很了不起么,估计还没有爷的大。” 柯冕抚上他的英俊脸庞:“要不要看看?你会喜欢的。” 下一刻,这两个人已经抱着对方亲得激烈狂乱。 柯冕的手指捏上他xiong前一颗茱萸,轻轻转动碾捏,同时放开他被吮吸地通红的嘴,转而亲吻他优美修长的脖颈,一路吻到胸膛、小腹,在路过肌肤上印了无数冶艳的痕迹。 逐渐浮现红粉色给纪冉美妙肌肤增添令人心醉的风韵,柯冕不断亲吻着这样一具滚烫躯体,直到他的嘴唇到达那个藏在面料内的胀大部位,他用舌头仔仔细细勾勒着湿润着那个美妙小家伙的形状,吮吻的时候甚至故意发出啧啧声。 纪冉的体内早已窜起阵阵酥麻,他半闭着眼睛,红唇微启,享受着男人的服务,底下白皙裸露的脚踝紧绷,而那一颗颗白玉似的脚趾因为刺激而蜷缩着,轻颤着,终于他忍不住催促道:“姓柯的……” 听到他的呼唤,柯冕停止了嘴上的活儿,重新覆到他的躯体上,看着他的眼睛:“恩?” 二话不说,纪冉主动伸手绕住男人的脖子,急切地咬住他的嘴 ;唇。柯冕深邃目光带着温柔的笑意,两人在床上缠吻了好一会儿,纪冉的手突然滑向这个男人的衬衫衣襟,就在想要解开扣子的时候,柯冕按住了他的手。 纪冉狐疑地顿了顿,抬头问他:“怎么了?” 柯冕把那只手攥在手心里,亲密拉到自己唇边亲了一口,说:“待会儿我自己来,现在先帮你。” 这么说着,他同时将纪冉的衣服左右拉开,这一下,露出染上一层银靡红粉的圆润肩膀,胸前挺立的两颗美妙宝珠,肌肉匀称分明的小腹。 男人看着这样的一个身体,眼神贪婪的迷恋的,被深深吸引的。 纪冉仰卧着,一双美眸内泛幽光,嘴角勾起一个傲慢的笑:“是不是看呆了?” 柯冕这才看向他的脸,感受着他自眼角自嘴角散发出来的魔力,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好美,你是我的了。” 纪冉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简直是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骂了句脏话,恼道:“你……” 结果才说了一个字,柯冕已经动作迅猛扒掉他半挂在胯部的裤子,他心中一急,屈腿欲挣扎,结果男人有力的手顺势把他腿一扳,瞬时拉下他底下最后仅剩的保护——内裤。 那胀大的美妙东西即刻弹了出来,直绷绷挺立在幽秘的草丛中央,红色的顶端湿答答,透着诱人的水光,看着这样一件珍宝,柯冕伸手握住,爱不释手地揉搓撸动了起来。 这一刻,一阵阵快感自身体深处荡出来,纪冉的眼睛被情欲蒸上一层雾气氤氲,在那只大手的卖力揉弄下,他微张着嘴不停喘着气。而那反扑的心思,被追逐欲望的迫切冲动打得七零八落,男人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手,让他舒服得几乎连发端都在咏叹,忍不住命令到:“快点……” 注视着他反拧床单意乱情迷的诱人模样,手心被他顶端分泌出来的汁液沾湿,并且散发出阵阵yin靡的香味,听觉视觉触觉嗅觉的多重刺激,柯冕知道自己快忍不住了。 随着柯冕的手越来越快,纪冉并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自己,他那美好的腰肢开始在男人的目光下不自知地轻颤甚至扭动,将底下的床单蹭得凌乱。 看着这美得眩目的画面,柯冕兴奋得难以抑制,激烈地撸动手里这件珍宝,用如野兽般低哑的嗓子问他:“感觉怎么样?” “啊……啊……” 纪冉哪里听得到他在问什么,嘴里呼出阵阵热气,喘息愈来愈快愈来愈急,眉头紧蹙,小腿紧绷,理智覆灭。下一刻,他全身突然掠过一阵痉挛,就在他快乐地乘着云端即将到达天堂的时候,柯冕突然手一松,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腰身一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这么趴在了床上,嫩白的双丘高高翘起,正对着身后的男人。 如此羞耻的姿势,让他终于明白接下来到底要发生什么,理智拨开欲望的浓雾重新回来,他骂了一句脏话想翻过身来,结果,柯冕用近乎恐怖的力气紧紧扣住他腰部及双丘,让他丝毫无法动弹。 接着,他就感觉到一根硬挺的骇人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股沟,滚烫,粗长。 纪冉整个懵了,挣扎着回头:“卧槽!姓柯的你不要乱来!你敢这么干!老子绝对会阉了你老子说到做到!” 此时柯冕伸出一根手指探向他紧闭的菊蕾,那是一个从未被开启过的门户。 “阿……不要!” 不适的感觉让纪冉眼睛一红,立即剧烈挣扎了起来。 因为是竭尽全力的反抗,柯冕一时竟按不住他,就这么被他紧致的雪白双丘自手中脱离。 纪冉一个翻身靠在床头,然而还没缓过劲,男人突然拉住他双脚脚踝,直接将他拖回自己身下。 肌肉强健的躯体霸道地压到他身上,纪冉强烈抵抗着却再无法逃脱分毫,他能感觉到那根骇人巨物就抵在自己的,带着滚烫而危险的热度磨蹭着。 纪冉眼角通红,伸手去推他:“放开!王八蛋……” 柯冕擒住他下颚在他唇上细密温柔地亲吻着,安慰道:“相信我,没事的。” 纪冉匆匆避开他的嘴唇:“滚!没事你在底下让老子试试……啊……” 他话未说完,男人的坚硬蹭着他同样胀大的那里,两个硬物间不断碾磨积压的动作让床铺不断上下震动,男人动作强硬毫不留情,每一次撞击都给身下人带来无可比拟的酥麻快感。纪冉一开始摇着头抗拒,可本能却迫使他的咒骂渐渐化为阵阵娇吟。 柯冕亲吻着他被汗水沾湿的额头,漆黑的眼睛里带着强大侵占欲,以及深浓笑意:“真的,我不会伤害你的,不会疼,我保证。” 纪冉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分明是本人毫不自知的千娇百媚:“废话,这一招你当我没用过?不会疼?是不会只有一点疼吧?啊……你休想……恩……” 嘴上反抗着,可他其实早被撞得喘息不断全身酥软,在男人身下一副任人鱼肉的姿态,颤抖着承受着。 柯冕捋过他凌乱的额发,一面碾压刺激着他湿润肿胀的那里,一面低声说:“不会疼,会很舒服,比这个还舒服,一百倍。” 纪冉喘息着,将信将疑地看他,半天才问了句:“……真的?” 柯冕很严肃地点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恩?” 这么问着,再次给底下的美人施加以惩罚性地猛顶。 纪冉被顶得上气不接下气,咬牙切齿说:“你骗的我还少么……你他妈连名字都是假的……阿……” 面对这个指控,柯冕无奈笑了笑,突然停止了动作,深深着迷地注视那双迷离的眼睛,低声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这三个字纪冉听得真切,他一扭头,闷声道:“没用,这种陈年老招老子都用烂了!” 柯冕依然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有一抹悲伤稍纵即逝,随即沉声说了句:“我不会把你还给他。”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纪冉愣了愣:“谁?” 柯冕:“刚才那个小鬼说的人。” 纪冉眉头一抽:“谁说老子是他的了?听那小老头放狗屁!” 柯冕故意问道:“不是么?” 纪冉哼了声:“是他从小对老子一往情深似缠烂打至死不渝,老子可从来没答应过。” 柯冕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哦……” 听他回答得如此敷衍,纪冉:“你不信?” 柯冕拉过他的手,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说:“我相信,你让我相信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相信。” 这个男人的目光如此深情不移,直看得纪冉心头一软,避开他的视线。 此时此刻,柯冕眼中有奸计得逞的笑意闪过,问他:“怎么了?” 纪冉:“@%#@##。” 柯冕听不清,问道:“你说什么?” 纪冉僵了两秒钟,然后突然狠狠瞪过去,咬牙切齿:“老子让你继续你他妈是耳背么??!” 61上垒 “恩……” 此时纪冉正一丝未挂趴在凌乱的被褥上,发出颤抖与低吟,而以腰部性感弧度连接的雪白双丘,正高高翘起。 柯冕就在后方,伸出舌头仔细舔弄着白嫩双丘中间那私密的、不曾有开启迹象的肉壁,那里被充分滋润着,在男人粗糙舌头的刺激下,惹人怜爱地颤抖着收缩着。 看不见后面的场景,可光靠花蕾一波波传达来的酥麻以及脑海内的想像,就让纪冉紧张得揪紧床单。 就这么舔弄了一会儿,他突然感觉到后方一凉,立即警惕地问:“是什么?” “润滑用的,别怕。” 柯冕这么说着,用手指将白色的乳液厚厚一层抹在他股沟处,这个男人耐心地做着这些准备工作,可当他真的尝试慢慢探入一根手指的时候,纪冉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柯冕皱了皱眉,看着他无助颤抖着的腰肢,既心疼,可心底深处又萌发想狂放蹂躏想看他哭泣的微妙冲动,但柯冕不会这么做,至少现在不会。 他用对待珍贵宝贝的耐性开扩着那个吸人的部位,对,吸人,他手指这才进去一节,那狭窄敏感的密道就像要吞噬他的手指一般,蠕动着绞吸着,伴随目之所及那诱人双丘的微微颤动。 柯冕的手指一开始举步弥坚,在耐心等待甬道适应之后,便就着润滑用的白色乳液,一点一点往里推进,而另一只手则爱怜地揉捏摩挲着那美妙的臀瓣,低声安慰着:“宝贝,放松一点,不用紧张。” 纪冉深埋着脸,额发凌乱脸颊绯红,感觉到自己体内在一点一点吞噬那根异物,他承受着忍耐着,可当那根手指完全没入,他终于颤声道:“姓柯的……疼……” 往日里那趾高气昂的人此刻发出的无助声音让柯冕心头一紧,于是埋头细密地亲吻着他光裸的后背,在那一片绯红的肌肤上温柔印吻,同时将手指在略微开启的花蕾内缓缓抽动,安慰道:“很快就不疼了,马上。” “可是现在疼……” 纪冉懊恼地这么说着,突然感觉到男人突然抽离了手指,但他后方并未空虚多久,下一刻,柯冕重新推了一手指冰凉的乳液进去,在甬道中温柔转动着抽动着。 “待会儿会让你爽很久,相信我。” 柯冕这么说着,突然就放入了第二根手指,这个举动毫无预兆,惹得纪冉灼热的体内又是一阵紧缩。 简直后悔得不行,纪冉咬着自己的拳头:“阿……我要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你他妈别忘了杀僵尸警察不抓……恩……给我出去……” 对于他撒娇似的威吓抗议,柯冕只是低笑着,同时稍稍加快两根手指的节奏,以深入花心为目标,一点一点往里推:“用什么杀我?用这里吗?” “……你还敢贫!” 纪冉被他一激体内紧缩,后果是,把他那两根手指直接缠得动弹不得。 “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柯冕说着,手便顺着他呈性感凹线后腰抚摸至颤抖的臀肉,一遍又一遍按摩轻抚着他的腰椎,似乎知道那里是纪冉敏感的地方,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纪冉那因为痛楚与紧张而软了下去的可爱部位,再次悄悄抬起头来。 男人的手指一开始缓缓抽动,到后来随着胆子放开节奏加快带出啧啧水声。 纪冉低吟着,体内热度上升至令人难耐的地步,从下方不断攀爬扩散,他不自觉晃动嫩白双丘,偏偏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举动看在男人眼里究竟有多像邀请。 柯冕吞了口口水,爱不释手地摩挲着他紧致的臀部,只想立即把他拆骨入腹。在放入第三根手指的时候,纪冉带着浓浓哭腔叫了一声。 柯冕艰难地开拓,三根手指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掰开充满弹性的臀瓣,清晰印入眼帘的,是那美妙的花蕾已经染上艳丽的红色,正在以等待人采摘的姿态颤栗着吞噬着。事实上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那个部位胀硬发痛,天知道他现在多想立即埋入这个炙热的地方冲刺驰骋,终于他低哑着嗓门说:“马上就好。” 同时他将那三根彻底湿润的手指抽了出来,以自己的庞然巨物抵上,胀得通红的圆润顶端在入口处慢慢摩擦滑动。 感觉到男人那粗硬的玩意儿在后方跃跃欲试,纪冉颤声道:“你慢点……” 结果他话未说完,男人已经提枪刺入,那凶器的顶端带着要撕裂他的痛楚没入一半,让他瞬间开始直冒冷汗,痛苦地呻吟了出来:“阿!我让你慢点……老子要死了!” 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冒出来,他带着无助的哽咽喘息着,全身紧绷。 柯冕同样不是很好受,即使做了充分的扩充和润滑,进入依然比自己想象要艰难得多,狭窄甬道绞紧他的家伙儿,无法前进分毫,却也让他舒服得出声低喘。偏偏身下人儿的低声哭泣同样让他心焦,但是,现在要退就是前功尽弃。 为了缓和他入侵的痛苦,柯冕揉弄着他因为疼痛而软了一半的那里,等待他慢慢适应之后,一毫米一毫米地推进,低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纪冉的泪水已经沾湿自己的手背,他哑声道:“你根本是有预谋……你是故意的……阿……” 柯冕双手固定着他的细腰,这具柔韧美好肉体内部所传达给他的炽热感,明明还未真的开始大动,就足够让他沉溺得无法自拔,感受着那里柔软温热的紧密包裹,他说:“我是故意的,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想……”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个挺身,大半根凶器随即没入通红艳丽的花蕾中,这粗暴的举动令纪冉尖叫了出来:“阿!!” 此时再看那具以屈辱姿态趴在床上的躯体,分明已经浸满妖艳的绯红色,纪冉咬紧牙关,泪眼婆娑,开始承受身后柯冕不急不徐的抽动。那被迫高高翘着的饱满双丘就掌握在男人大手中,随着每一次带来一声呻吟律动,男人张开五指将它蹂躏搓揉。 “阿……阿……恩……” 纪冉微启的口中不断发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娇吟,在被那巨大每一次贯穿深入的时候就收缩一回,紧得柯冕忍不住发出一声粗重的低喘,然后一次一次重复着整根拔出再深深埋入的动作。 在这大家伙缓慢yin靡的摩擦下,某一次没入的时候,纪冉突然叫了一声出来。 柯冕听出来了,这一声跟刚才那些都不同,分明充满着甜腻与羞怯。 于是他加快了少许速度,在敏感花蕾一张一缩的刺激下,碾磨顶撞着刚才那个柔软地方,问身下正发出声声甜美吟叹的人儿:“舒服吗?这里?” 花蕾深处涌现的快感渐渐取代方才的不适,让纪冉全身迅速酥麻难耐,他轻颤的睫毛被泪水沾湿,那张嘴里发出的性感声音深深勾缠着柯冕:“姓柯的……恩……” “怎么了?” 为了让他的身躯充分愉悦,柯冕慢慢抽送将快乐的余韵拉长,一边问他。 “恩……阿……” 纪冉埋着脸轻轻摆动着下肢,以辗转美妙的呻吟作为回答。 其实不需要回答,柯冕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随即摆动胯部慢慢加快挺进的速度。 而那被这庞然大物撑开的小嘴就随着律动张缩着吞噬着,每一次都无比契合,越来越猛烈的攻势让底下的纪冉放声呻吟,承受一波波令人狂喜的快感。 此时此刻床铺激烈地震动,男人双手固定着身下高高翘起的双丘,摆动着腰部让凶器在花蕾中极尽狂放毫不留情地大进大出。 他粗暴的动作顶得纪冉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在底下娇喘连连,销魂荡魄。他全身的火焰被点燃,连硬挺的顶端都渗出透明的爱液,随着男人的动作在底下不停晃荡,滴湿床单:“啊……啊……啊啊……好棒……” 柯冕抱着他的腰臀就这么连续冲刺狂cha了数百下,然后猛地就停了下来。感觉到后方突然空了,纪冉不满地叫了一声,就在此时,柯冕抱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捞到自己怀里。 男人靠床头,让被操弄得无力招架的人儿叉开双腿坐在自己腿上,正面抱好。 纪冉双手环着男人坚硬的脖颈,喘息还未定,唇舌就被霸道地侵占。他心跳剧烈,目光纷乱,在男人吮吻的间隙泄漏出声声好听低吟,就连回应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恩……” 此时,忍无可忍的他终于用胀痛的地方蹭着男人的那里表示催促。 柯冕低头看着他主动磨蹭的银荡姿态,感觉着那富含弹性的双丘一遍遍反复碾压在自己大腿上,内心产生了小小欺负他的想法,低声问:“恩?怎么了?” 纪冉抱着那结实的躯体抵死磨擦,越磨越急,颤声道:“不要停……快点……” 抱着因为剧烈磨动感觉随时会从身上翻下来的人,柯冕轻咬他的耳垂:“快点什么?” 纪冉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听什么,无奈脸皮太薄,低声骂了句:“混蛋……” 柯冕笑着,抱住他往上猛地一顶:“不是很懂,说清楚。” “啊啊……” 扭动着欲火焚身的柔韧身体,纪冉耳根通红,终于小声说出那两个字,“……干我。” 柯冕满意笑了笑,随即双手提起他的腰,下一刻,将耸立在他秘缝间的硬挺巨大的肉刃重新狠狠插进他空虚的后方。 “啊!” 瞬间被填满的感觉使得纪冉再次愉快地叫了出来,他大汗淋漓,抱紧眼前再次开始抱着他狂烈大动的男人。 柯冕猛地提起他的腰,重新深深贯穿他,再提起来,再贯穿,无数次剧烈的提起落下让纪冉溃不成军。感受那巨大的东西粗鲁地顶撞着他极度柔软的内部,他高高扬起头,泪水滑落,容颜扭曲,却丝毫无损他的美丽。 “啊啊啊……还要……” 男人的疼爱让他重复深陷疯狂的快感里,他放声呻吟着索求着,双臂像蛇一般紧紧缠着对方,让对方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柯冕一面狠狠挺动一面揉搓玩弄着纪冉昂起的那里,随着他的巨大硬物不断压迫顶撞最柔软的深处,终于,下一刻,怀里的人儿在一阵痉挛之下,柯冕随之加大力度向上冲顶,纪冉喉咙里发出一声悦耳的尖叫,同时泄了出来。那股滚烫的液体分了三次出来,直至最后一点精华吐出全数喷在柯冕手上,他终于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浑身无力地靠在男人的肩上。 “辛苦了。” 柯冕这么说着,怜惜地深吻着他的额头,一遍又一遍。 随后抱住这个气都还未喘顺的人,重新开始猛烈挺进了起来。 纪冉本来还沉浸在高朝的余韵中,不曾想这么快又要来一次,在刚才第一次激烈的运动中,羞涩花蕾已经完全地开放,此时正贪婪地含着那庞然巨根不断吞吐。 随着重复粗暴的摩擦,他体内的热度再次被撩了上来:“啊……啊……柯冕……柯冕!柯冕!” 他的脑海内一片空白,混乱地喊叫着扭动着,被男人霸道地予取予求的同时,那泄过一次的部位再次苏醒了起来。 那天晚上,一直到凌晨四点多,酸软乏力的纪冉才被始作俑者从浴室抱了出来,重新回到床上。 一躺下去,他就抱着旁边的被子小声哼唧着什么,柯冕听不清楚,在旁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问他:“你说什么?” 纪冉把脸埋在被子里:“#%$%#@。” 柯冕一愣:“什么?” 谁知下一刻纪冉猛地一回头:“我说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嚎完这一句,他们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两秒钟,然后,柯冕就看到他眉头猛地抽了抽,转而倒吸了一口冷气:“哎哟,我的腰……” 这么惨叫着,他再次无力地趴倒在床上。 柯冕看着筋疲力尽的他,正想伸手触碰他的背,结果他趴在那背后长眼睛似的,来了句:“离我远点!” 柯冕苦笑着,帮他把被子拉上,低头在他耳边说:“别生气,我道歉。” 纪冉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哼了声:“老子下半身都瘫痪了,没知觉了,道歉顶屁用?” 柯冕目光深邃:“没知觉?那得让我看看了。” 男人这么说着,把他往怀里一捞,手同时伸进被子里,攀上那因刚才发泄过度毫无精神搭在腿根的小东西。 纪冉挣了挣,整个背部贴在身后男人怀里,咬牙切齿:“混蛋……你还来!” 柯冕低笑着,亲吻着怀里人的耳廓,给予手心里小东西轻轻的按摩抚慰,边询问:“有知觉吗?” 纪冉冷冷地说:“没有,我觉得我一定是快死了,你不觉得你很残忍么?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卧槽你干嘛你他妈就是个丧尽天良的混蛋你绝对会有报应的!!!” 一分钟后 “啊……恩……啊啊……” “有知觉吗?” “有……很有……啊……” 62次日 次日一早,张小飞照常来到诊所上班。 这钟点纪爷还没醒,家务小能手张小飞穿上自己的围裙戴上袖套整副武装,开始了日常的清洁工作。就在打扫的时候,他发现客厅长沙发上那三个抱枕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有两个掉被扔在了地上,但他也没多想,捡起来放好了。 做完打扫工作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开始坐下来准备开电脑查看电子邮箱,就在这时,门铃被叮咚叮咚地摁响了。 这么早会是谁呢? 这么寻思着,他起身走去开门。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隔壁的柯灵美女抱着她的粉红色手提电脑站在外面。 今天的柯灵依然那么青春可爱光芒四射!于是张小飞来精神了,笑出一排大白牙:“早啊柯灵!今天不用上课吗?” “早早早!” 柯灵似乎没什么心思看他的大白牙,这么应着,就十万火急地冲了进屋,左张又望,“你师父呢你师父呢??” 被忽视的张小飞默默抹了把眼泪,就振作起来把门关上,跟了上去:“恩?找我师父?他在睡觉呢。” “是吗?” 柯灵抱着电脑,边走边回头,神秘兮兮地问张小飞,“喂!你今天有没有上网?有没有看视频?” 张小飞:“没有阿,我刚开电脑,怎么了?” 一点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柯灵把笔记本放到大腿上,抬起头正色道:“我们学校这回……在网上火了!” 闻言,张小飞吃惊地后退一步:“什么??” 柯灵严肃地盯着他,竖起一根手指:“太浮夸了,再来一次。” 于是张小飞点了点头,下一刻,后退了两步侧身深吸一口气面部抽搐手指颤抖,晴天霹雳般看着柯灵:“什……什么????” 用专业的眼光审视了他好几秒,终于,柯灵满意地点了点头,用力一握拳:“很好!继续保持!” 她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就听到纪冉卧室中突然传出那位爷极端愤怒的声音:“你昨晚用的竟然是沙拉酱!!用的竟然是沙拉酱!!你他妈当老子是青瓜还是黄瓜!你这个王八蛋!!”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客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柯灵用手遮住嘴小声道:“你师父屋里有人?” 张小飞想了想,小声:“不知道阿,师父这几个月都没带人回来睡阿。” 柯灵摸了摸下巴,又扶了扶根本就不存在的眼镜框,压低了声线:“说起来,我哥昨晚没回来睡……” 两人对视着,回味着这句话,下一刻他们突然同时睁大眼睛,就好像完全想通了什么! 柯灵:“莫非!!” 张小飞:“难道!!” 柯灵:“难不成!!” 张小飞:“莫不是!!” 他们震惊地看着对方,久久无法平静,却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因为他们绞尽脑汁却再也找不到“难道莫非”的近义词了! 就在此时,纪冉卧室的门终于开了,他们相当默契地唰地一下看了过去! 只见,某位柯姓帅哥从屋里走了出来,在卧室门口站住,转过头来,第一眼就对上他们的视线。 在沙发上那两个人特别复杂充满纠结八卦的目光中,他跟在自己家一样,若无其事就来了一句“早”。 结果他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屋里一个被狠狠甩出来枕头就准确无误砸中他后脑勺。 他垂了垂脑袋,面无表情转过身,默然地看了屋里的凶手一眼,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重新回到屋里,再稳稳把门关上。 听到那声风雨欲来的关门声,张小飞和柯灵同时咽了一口口水,充满默契地,盯着那道紧紧关闭的门。 果不其然,几秒钟之后,那屋里又传来某位爷愤怒同时还透着深深悲凄的惨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柯灵靠了回去,怔怔盯着自己大腿上的电脑屏幕,深沉而肃穆地说了句:“看来,这回真的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张小飞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她:“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亲上加亲了?” 柯灵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低头,说:“别吵我我要看《吸血鬼日记》!” 张小飞一惊,凑过去看她的电脑:“哎?原来你也会看这个?” 柯灵摸着下巴笑:“当然!Damon简直太帅了好吗!” “原……原来你喜欢那一型的??” “哼,如果我有钱我就去包养他。” “……那你觉得我如果留点胡子跟他会不会有一点像?” “不像。” “这样这样,三分之一侧脸。” “恩……” “像吗像吗??” “我觉得吧,后脑勺还是有一点像的!” 柯冕是在五分钟后再次从卧室里出来的,他一开门,沙发上本来看着电脑研究吸血鬼日记的两人立即抬起头,坐得挺直,严阵以待地盯着他的脸,似乎等待他宣布什么重大事实。 然而他仅仅是站在那,对张小飞说了一句话:“煮粥的米放在哪?” 厨房中,锅里的粥正烧着,呼呼往外冒着烟,而柯冕就站在灶台前,低头有模有样切着砧板上的生猪肉。 这时,柯灵的脑袋从厨房外鬼鬼祟祟探了进来,大眼睛一转,就蹭着小碎步来到他身边。 结果装模作样看看天看看地站那好一会儿,发现她哥眼皮都不抬一下,明显无视她的存在。 终于她忍不住了,干咳了一声,用手臂碰了碰他,开口了:“嗳,哥,昨晚……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柯冕继续手里的活,刀切在砧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什么怎么样?” 柯灵神神秘秘道:“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没有回答,柯冕指了指灶台右边,说:“帮我把那边的芫荽拿过来。” 柯灵站那愣了一下,迅速拿了几棵芫荽往他手里一塞,契而不舍道:“哥!告诉我嘛!我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他嫂子了??” 柯冕熟练地把芫荽的屁股摘了,自顾走到水池边打开自来水,将芫荽拿到水柱底下冲洗了起来,这才明知故问:“谁?” 柯灵一挑眉,狗皮膏药似地粘过去,双手抱臂,看着他贼笑:“你少装傻了,你们绝对肯定百分之百那个了!哥你也太牛逼了吧?到底怎么搞的把他搞得今天连床都起不来?快说嘛,大家这么熟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是谁先主动的?快快快!” 她就这么一股脑balabalabala完,柯冕做了手里的事,偏偏就是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等她说完,才对她说:“去帮我把火关小一点。” 看他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柯灵干脆直接把火关了,一个叉腰挺胸:“不行!你今天必需严肃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终于柯冕抬头看她,浓眉一皱:“什么问题?” 柯灵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们——昨——晚——到底谁上谁下??”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柯灵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什么谁上谁下阿?” 柯灵暗叫不妙,僵硬地一转身,她就看到纪大帅哥似笑非笑斜斜倚着门框。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上面几颗纽扣按惯例没扣,于是柯灵很容易就看到,他脖颈处、锁骨甚至包括若隐若现的胸膛上,都分布一点一点显然是昨夜欢爱时留下的痕迹。 ——老哥真是特别棒! 柯灵这么兀自佩服着的时候,纪冉又开口了:“聊什么这么开心呢?一起呗。” 他这么说着,拿冷冰冰的目光瞥了柯冕一眼,如果眼刀是刀,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连续身中数百刀的柯冕估计已经站不起来。 感觉到气氛骤降,柯灵暗自打了个冷战,立即笑着打哈哈道:“没有没有,我们在说昨晚欧冠杯直播呢,也不知道西班牙终场补时换人是谁上谁下!我可喜欢C罗了他可帅了!” 闻言,纪冉收起他的皮笑肉不笑,幽幽地开口了:“欧冠杯?欧洲杯不是俱乐部赛么?你倒是跟我说说哪来的西班牙啊?” 柯灵一下被噎住,光眨眼不说话:“……” 纪冉又偏头:“C罗不是葡萄牙的么?跟西班牙有半毛钱关系么?” 柯灵低头对手指:“……” 纪冉随即又扬下巴用鼻孔看她:“现在都九月份有个屁的欧冠杯,我看你是穿越了还没回来吧?” 这一次,无地自容的柯灵终于可怜兮兮地转过头,向她亲爱的老哥发射紧急求救信号。 于是她哥看了眼自家崭新刚开封的老婆,又看了眼自家的老妹,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呢,就被老婆大人狠狠一眼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我说呢煮一碗粥煮这么久原来是站这聊天你他妈还想混不想混了!!”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纪冉骂完,凶神恶煞地总结了八个字:“下个月开始加租金!” 然后,一个转身气势汹汹毫不留恋地走人! 柯灵看着他的背影,弱弱说了句:“嫂子教训得是。” 听到这句话,他直接一个踉跄,回头万分凶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就扶着自己的老腰,一拐一拐地走了。 柯灵在后面笑得一脸得意,转过头对她老哥说:“哥,大仇已报。” 把剁好的肉末放到生滚的粥里,柯冕面无表情说了五个字:“不要欺负他。” 听到这话,柯灵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在眼眶里涌动,看着柯冕,说:“哥,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我和他一起掉到水里……” 不等她问完,柯冕淡淡答了句:“救他。” “好!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窒息而死算了!!” 然后柯灵捂着脸哭着跑了。 柯冕:“……” ——不是,你什么时候呼吸过? “太淡了,现在的盐难道很贵么?” 喝完最后一口粥,纪大帅哥把扒拉得干干净净的碗往茶几上一放,看着旁边的某人如是找茬。 看那一粒米不剩的碗,某人特别好脾气地点了点头,回答道:“下回改进。” 找完这边茬,纪冉又不耐烦地看了眼从他开始坐下来喝粥就一边假装看电脑一边频频往他这边瞟的那两个人,语重心长地开口了:“其实你们既然这么有空,为什么不做点对社会有贡献的事情呢?” 柯灵干咳了一声:“其实,我今天找你就是有件重要的事儿跟你说!” 纪冉点了根烟,舒服地抽了一口:“说。” 柯灵:“昨天上课一个同学拍的视频在网上火了!” 纪冉皱眉:“什么视频?” 柯灵:“跟你说啊,我们学校有个老师,上着上着课突然脱剩下一条内裤,然后站到讲台上对全班同学比奥特曼的手势!嘴里还边喊BiBiBiBiBiBi!” 她这刚兴致勃勃说完,门铃突然被摁响了,张小飞把差点掉了的下巴装回去,说了句“我去开”就屁颠屁颠跑去开门了。 纪冉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手还一边揉着自己的腰,看着柯灵:“BiBiBiBiBi?什么玩意儿?” 柯灵不可思议地看向柯冕:“我去!老哥,你老婆有木有童年的?十字死光他都不知道?” 柯冕:“那是什么?” 柯灵看看她哥又看看她嫂,非常认真地给出一个答案:“你们是绝配。” 闻言,倚在沙发上的纪大帅哥眉头抽了抽,然后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桃木桩呢?我桃木桩放哪去了?” “别别别!干啥呀大家自己人!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这就是十字死光!” 柯灵说着,双手手臂一横一竖就在他们面前比了个十字,此时刚好听到后面有来人地脚步声,她以为是张小飞,随即一个气势如虹的转身,大喊了句,“看招!十字死光!!” 然而当她看到来人的脸,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 “咿?!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63老师 “咿?!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柯灵用十字死光准确无误对着的,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男人,他长相普通,穿着宽松的T恤牛仔裤,头发乱糟糟,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失恋失业生无可恋的萎靡状态。 此时的他,看到柯灵同样也是硬生吃了一惊,目光游移不定最后锁定在柯灵的十字死光手势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柯灵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脸上表情迅速从特别惊讶调整成十万分惊喜:“哎?王老师!实在是好巧哦!” 于是现在,客厅又多了一个王老师。 作为男主人的纪冉换上一张职业微笑的脸:“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学生,王老师低着头,双手特别不安地撮着自己的裤子,吞吞吐吐道:“我……那个……” “王老师你别紧张,纪冉是专家。” 柯灵在旁边这么说着,一拍自己的胸口,“如果你不好意思说,我帮你说!” 王老师抬头看着柯灵,一张脸纠结得像要哭出来,半天才说了句:“那……那就麻烦你了。” 柯灵豪气干云地点了点头:“好!” 然后,她就转过头,格外正经地看向纪冉,说了句:“总而言之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你懂的。” ——总而言之你妹!我懂屁! 纪冉无语地横了她一眼,转过头,又笑得亲亲切切看向自己难得上门的客户:“王老师是吧?” 王老师看着自己的鞋尖点头:“是……在下免贵姓王,请问纪先生贵姓?” 因为他这句话,坐在纪冉旁边研究柯灵笔记本里《吸血鬼日记》的柯冕终于无声地笑了出来,结果在纪冉凶狠地一眼瞪过去之后,他以光速收起笑容用干咳做掩饰。 纪冉怒瞪——笑什么笑! 柯冕严肃地指了指视频里某个吸血鬼现出原形时眼角狰狞的青筋,表示——这个吸血鬼挺好笑。 纪冉扭过头懒得再看他,对王老师道:“免贵姓纪。 顿了顿,又说,”其实,您的事情我刚才粗略地听柯灵说了一遍。“ 王老师:“是……” 纪冉莞尔一笑:“想必您一定相当热衷行为艺术。” 听到他这么说,王老师一下子抬起了头,失声道:“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会发生那种事!” 看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纪冉格外淡定:“哦?那是什么契机让你有冲动去做这件事呢?” 王老师丧气地再次垂下头,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明白吗?因为这件事我被学校开除,连女朋友都跟我分手……我们过几天都要结婚了……那些记者一天打好几个电话给我,让我去做采访……我丢脸丢到外国去了!!我想不明白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在这当口,他的手机响了,他没有接,而是更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想通什么似的。 张小飞看他那样怪可怜的,说:“老师,其实你是不是对奥特曼有什么情结?就好像我啊,有时候也会有冲动大喊一句‘等噔噔灯!任——意——门!’” 王老师埋着头反驳道:“没有!我对奥特曼没有情结!我从小就不看那种东西!” 纪冉看着他瑟瑟发抖的肩膀,非常耐心地诱导他:“你别急,我们来一起回忆一下,你做出那个举动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王老师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奇怪的事情?” 纪冉的声音无波澜,一字一句,似乎就有种令人平静的魔力:“对,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王老师低头回忆着思索着,突然想起什么抬起了头,“说起来那天真的很奇怪!” 纪冉看着他:“恩,是怎么奇怪法?” 王老师张了张嘴,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却又欲言又止。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说,任何一点小细节,都可能很有用。” 此时纪冉表现出来的是对在场其他三人从未有过的耐心,于让旁边的柯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王老师:“那天我去上厕所,经过女厕的时候……脑袋里有个声音叫我……” 不等他说完,柯灵惊恐地捂住嘴:“叫你去偷窥??” 王老师摇了摇头:“不是,是叫我……” 张小飞倒吸了一口冷气:“叫你进去吃……??” 结果,最后一个字硬生生被纪冉瞪了回去。 王老师:“不是,是叫我……叫我……” 柯灵张大了眼睛:“叫你……” 张小飞屏住了呼吸:“叫你……” 王老师深吸了一口气,一闭眼睛豁出去道:“叫我进女厕所大喊‘我要回M78星云’!!” 全场沉默了两秒钟,纪冉忍不住皱眉:“什么玩意儿?什么云?” 柯灵摸着自己的尖下巴,思索着:“阿,什么星云,我记得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到底是什么呢?” 张小飞:“我也看到过我也看到过!” 王老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沉默着思考的时候,屋子里响起敲打笔记本键盘的声音。 众人一看,是柯冕。 本来今天就看他各种不痛快的纪大帅哥正要借此机会发作,就听到他特别淡定地说了句:“奥特曼的故乡。” 纪冉愣了愣:“你说什么?” 柯冕特别高深莫测地看了看他,随手就把笔记本转过来。纪冉狐疑地一看,只见屏幕上是百度知道的网页,有人提出一条问题:[奥特曼在M78星云吗?我听我哥说奥特曼是假的,M78星云是真的,真的吗??] 再往下拉,只见楼下一个叫拿破仑的人回答道:[只要你相信奥特曼存在,那奥特曼就一定存在!] 纪冉嘴角抽了抽,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了柯冕一眼。 柯灵看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眉目传情,也八卦地想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在看什么??” 纪冉没理会她,自顾说了句“又是奥特曼”,便若有所思地,看向那边正一脸无辜的王老师。 王老师曾几何时被一个美男子这么看过?浑身不自在的同时,赶紧强调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奥特曼的故乡不是在日本吗?” “不重要,奥特曼的故乡在哪里根本不重要。” 纪冉这么说着,突然就话锋一转,“王老师,你跟你女朋友感情怎么样?” 王老师措了一个手不及,回答道:“一般……” 感觉到他的不自在,纪冉温和地笑了笑,问:“你和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介意跟我说一下吗?” 王老师犹豫了一会儿,说了:“她是我妈的同学的朋友,我们相亲认识的,我平常工作也忙,其实在一起这么久也没见几次面。” 纪冉交叠起了令人羡煞的一双长腿,说:“可是刚才听说你们快结婚了啊。” 王老师:“是,本来定了下个月……” 纪冉一脸由衷佩服:“没见过几次面就要结婚,看来你们是属于柏拉图的爱情,心灵上一定没少交流。” 王老师被他说得脸一红,目光游移地解释道:“不是,我们不能说是有爱情,主要是我妈想早点抱孙子。” 闻言,纪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问他:“王老师,你从事教师这个职业多少年了?” 大概是越来越不理解他的意图,王老师想了想说:“做了五年,本科一毕业就出来。” 纪冉:“这样,王老师想必也是挺热爱这份工作的吧?” 王老师习惯性地双手撮了撮裤子,回答道:“还好吧。” 纪冉笑了:“还好?” 王老师干笑了声,避开他的视线:“那个……纪先生,你问我这些问题跟昨天发生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到底能不能帮我?” 听到这样的质疑,纪冉的手指若有似无敲了敲自己大腿,笑着对他说:“有关系的,要真正帮助到你,我们必须找到事情发展到今天这地步的成因不是吗?” “难道我不是中邪了吗?” 终于,王老师再次激动了起来,他倾身瞪大眼睛盯着纪冉,“我知道这里不是精神科诊所那么简单!纪先生你就别忽悠我了,你就帮我看看吧!我到底是不是撞邪了??我究竟是怎么了??” 看他突然就全身激动得震颤,柯灵赶紧伸手拍他的背:“艾玛,老师你先别激动,冷静点,要不试试深呼吸?” 根本什么都听不下去,王老师再次濒临崩溃般,用力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紧紧盯着地板:“我怎么能不激动!?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连家都不敢回!我就想知道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张小飞不解了:“为……为什么连家都不敢回?你家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面对张小飞这个相当直接的问题,这位王老师仅仅是弓着背,埋着头,却久久都没办法给出任何回答。 纪冉看着他,猜测道:“你害怕的是你妈吧?” 王老师:“……” 纪冉:“其实幽灵恶意这些玩意儿就跟虫子一样,见缝就钻,如果一个人的心智成熟足够坚强,想被趁虚而入都难。而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接二连三倒霉扑街,吃薯条没番茄酱连喝口水都塞牙缝,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他们缠上厄运了。” 柯灵听着他最后这句话觉得有点别扭:“你是不是想说被厄运缠上?” 纪冉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看着抱着脑袋没做任何回应的王老师,慢悠悠道:“其实这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有果,一个人会倒霉透顶,可能全是因为他本身的气场跟厄运互相吸引,你没看一年到有那么多人找算命的试图改命么?” 听到这里,王老师埋着头低声道:“你是说……这是我的命?” 纪冉依然没有回答,而是说:“其实要帮你除灵非常容易。” “真的??” “当然。” 纪冉自信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说,“但是,我没法保证你以后不会再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 王老师:“果然因为这就是我的命吗???” 纪冉:“所谓要成事儿七分在人三分在天,你可以改命,而且完全可以靠自己。” 因为他这两句话,王老师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狂喜,他说:“你教我!纪先生你教我!” 纪冉点了根烟,呼出了一口浓浓烟霾,往后一靠:“不是说了吗?‘靠自己’。” 王老师困惑地看着他:“怎……怎么靠自己?” 对于他的困惑无动于衷般,纪冉重复那句话:“就是‘靠自己’。” 王老师:“不是,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可以照做的……” “你还没懂?” 他话未说完,一直在做旁听的柯冕突然开口打断他。 这是纪冉旁边这位冷酷异常的男人第一次正眼瞧他,王老师忍不住缩了缩,老实巴交地摇头,以此表示自己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那么多都不懂。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浑身神经质地抖了抖,胡乱抓起手机就要关机。 然而,柯冕却制止了他:“接了这个电话。” 王老师一愣,难以理解地看着柯冕,而手里的手机正持续作响,欢乐的乐曲,仿佛可怕得足以逼疯这个人。 纪冉:“接了这个电话,作为一个成年人面对这一切,靠自己从你妈给你安排的生活里走出去,这就是药方。” 结果他话音刚落,王老师惨叫了一声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门口的方向,张着嘴半天合不拢:“光……光……”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一个快递装扮戴着货车帽的男人若无其事从紧闭的大门外——穿了进来。 64鬼差 “光天化日有鬼啊!!!!!!!!” 王老师用生命喊完这句话,然后整个人白眼一翻往后一栽,在沙发上头一歪,就晕过去了。 那罪魁祸首快递货车帽男在门口站住,看了眼晕死过去的王老师,又看了看在场四双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眼睛,特别无辜地眨了两下眼,朝众人一扬手,说了句:“hi?” 于是客厅一个天师一个见习天师两只僵尸一个普通人(现在晕过去了)之后,又多了一只鬼。 纪冉坐在那扶着额头,特别忧伤地抽了口烟,感觉自己的腰怎么他么的好像越来越疼了,终于抬眼看向沙发上的货车帽男,有气无力道:“大白天的,你又是有何贵干?” “哎呀,没想到这次上来能遇到一个美女,真是没白来!美女,你今年多大呀?美女,有男朋友没呀?美女,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完全忽视纪大帅哥的问题,货车帽男正热情似火一下一下摸着柯灵的小手,脸上的笑比吃了蜂蜜还甜,balabala抛出这么一连串问题。 看他光天化日这么明目张胆地吃豆腐,张小飞站在旁边一手摸着心脏一手无比愤慨地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你……” 柯灵羞涩地摸着自己的脸,娇嗔道:“讨厌,一来就问人家这么多问题,你让人家怎么答嘛!” “我的错。” 货车帽男抹了一把脸,瞬间严肃了起来,深情地注视着柯灵,字正腔圆道,“难得见到这么高素质的美女,你看,我紧张得都不会说话了。” 柯灵捂嘴笑:“哦呵呵呵呵,你这还叫不会说话阿?真是的!你好调皮。” 他们俩打情骂俏,旁边的张小飞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差点喷三米远,继续卡带似的:“你你你你你们……” 完全没理会张小飞,货车帽男自顾深情地看着柯灵,说:“真的,咦?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哎?” 柯灵好奇的问,“什么声音啊什么声音啊?” 此时货车帽男低头邪魅一笑,然后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在跳的声音……” “你只是个鬼跳尼玛个鬼!!!” 忍无可忍的纪冉终于怒吼了一句,同时随手操起桌面上一个烟灰缸朝他就砸了过去! 被砸个正着的货车帽赶紧捂住自己的额头往后一靠,目瞪口呆看了纪冉两秒钟,然后说了三个字:“哦!谢!特!” 陈皮,839岁,地府勾魂部特殊派遣小组组长,性别男,爱好女。 勾魂部特殊派遣小组,是勾魂部一个重要分支,是地府一个特殊的组织,该小组直接负责人间术士或修真者死后灵魂的回收工作,跟一般勾魂使者不同的是,他们拥有自由来往人间,且无需向驻人间代理机构提交任何申请的特权。 纪冉则觉得,这是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脑残小组,因为他们有一个脑残组长。 五分钟后 纪冉看了眼张小飞从地上捡回来的,被磕得崩了一个角的烟灰缸,对陈皮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陈皮揉着自己重伤的额头,说:“有事儿有事儿正经事!” 纪冉冷哼一声,点了根烟,非常不客气地说:“那就有话说有屁放。” 陈皮把手放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却把视线移向纪冉身边的那个男人,乐呵呵贼兮兮:“这位……就是老许上次说的——你家隔壁那位吧?” 听到他这个问题,纪冉抬起下巴吐出一口烟,然后没有回答,特别随意地伸手去摸桌面上的烟灰缸。 陈皮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哎呦,你看,你又急躁了不是?屡次袭击鬼差可是大罪,不是开玩笑的,你之前留的案底可是快赶上生死簿那么厚了我跟你说。” 他边这么说着,边摸着纪冉的手,各种借机揩油各种丧心病狂吃豆腐,纪冉嘴角狂抽,握着烟灰缸正打算跟他买单,突然,旁边的柯冕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纪冉和陈皮同时愣了愣,下一刻,男人直接将他的手从陈皮手底下拉了回去,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拉到自己腿上,再紧紧握好,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别提多自然,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愣是没人敢说话。 陈皮抬头,就看到柯冕那双波澜不惊的深沉眼眸正盯着他看,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正无声无息地压过来,陈皮在心里吹了个口哨——哟呵,这是宣示主权? “咳,咱们说回正经事。” 陈皮干咳了一声,默默避开柯冕的视线,就拉开自己的快递斜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ipad,然后调出生死簿app,换了个角度递给了纪冉,“你看一下这个。” 心里想着绝对不会有好事,纪冉接过他手里的ipad,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仅仅是低头看了一眼,他还是整个人当场怔住。 只因,他看到屏幕上生死簿上停留的那一页,是属于一个名为白晓舟的人的。 那张清丽的容颜就在左上角,嘴角的浅笑不知为何看起来是那么遥远,明明昨天才认识昨天才见面。 不祥的预感几乎是立即就在纪冉心里涌现出来,于是,他默然地,将目光移到白晓舟生卒年那一行…… 【生于,丁卯年(1987)正月十九,死于,癸巳年(2013)九月二十六。】 农历九月二十六,也就是昨天…… 纪冉喉咙蠕动着,盯着那一行字沉默良久才抬起头。 他眉头轻轻抽搐着,一种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名为难以置信的情绪浮现,他看着陈皮,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旁边的柯冕自然同样发现了问题,他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头,那只是一秒钟,随后他又恢复以往的面不改色,亦是看向陈皮。 柯灵发现刚才欢乐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异常,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陈皮看着纪冉,说:“这个人昨天死了,可是我手下去到的时候,没有找到他的灵魂……” 纪冉几乎是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你先说他是怎么死的?这没道理,我们昨天才见过他。” 陈皮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听到这四个字,纪冉用力把烟掐灭,嘴角扯出一个带着怒意的笑:“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皮摩挲着自己右手的虎口,表情难得正经八百,回答道:“因为他不该昨天死的,或者应该说,他不应该这么快死,生死簿他这一页,在昨晚12点数据更新之前,本来他还有六十年的寿命。” 纪冉越听越无法理解,眉头紧纠:“什么意思?是有人改了生死簿?” 陈皮摇了摇头:“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而且很小,我不能确定,说实在的我也觉得奇怪,你们术士界里这种情况,我在职的几百年来只出现过两次。” 纪冉:“两次?” 陈皮说:“对,上一次,是时候到了,本应该死的术士没有死,他生死簿的那一页,和他这个人,突然一起从三界里消失了。这事儿到现在都好几百多年了也还没找到原因,在我们地府十大未解之谜里排第四。而这一次,轮到不该死的人死了。” 听陈皮讲着这些,纪冉的表情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黯淡,他偏头挠了挠自己的眉尾,淡淡地看向陈皮:“你刚才说,找不到他的魂魄了?” 陈皮:“对。” 纪冉:“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皮说:“先被勒死,然后再用绳子吊起来,你们走后十分钟被他徒弟发现,等守灯人发现他的寿元灯灭了,通知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灵魂。” 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柯灵开口了:“等等,你们在说谁?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谁死了?被谋杀了??” “等一下让你哥给你解释。” 纪冉这么说着,又问陈皮,“有没有可能是被谋杀以后,再打到魂飞魄散了?” 他这个推测甚为残忍,今天陈皮第三次摇头,说:“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知道——他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你们两个。” 这么说着,他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静听的柯冕,又再次看了看纪冉,“今天来本来是想打听一下,看样子,你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纪冉想了想,说:“他昨天说过,他要对付一个僵尸先祖。” 陈皮:“为什么?” 纪冉从桌上摸了包烟过来,说:“好像说要用先祖的血,救一个快要死的人,细节我不清楚,他只说是个病人。” 陈皮拍了拍大腿:“我知道了,他同宗有一个术士,得了脑瘤,底下的寿元灯快灭了,生死簿上显示时间是明天。” 纪冉把ipad递还给他:“是谁,调出来我看一下。” 陈皮接过ipad,低头摆弄了一阵,纪冉点了根烟等他调出来,结果,没一会儿,陈皮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下来,只见他脸色尤为难看地抬起了头,嘴唇蠕动,喃喃自语:“神经病的……神经病的……” 见他突然表现得这么异常,纪冉狐疑看他:“怎么了?找不到?” 陈皮吞了口唾沫,看着纪冉,用见鬼一样的表情说了句:“不见了……洛成彦那一页不见了……” 这一瞬间,客厅里就陷入一片死寂,不管是纪冉、柯冕,还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柯灵、张小飞,都盯着某一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气氛这一刻被笼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终于张小飞突然抬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众人齐齐看过去,张小飞看着陈皮,非常肯定地说:“绝对是你们不小心删掉了,赶紧去找苹果售后让他们把文件还原!” 一个烟灰缸飞过去,纪冉拍了拍手,对陈皮说:“其实昨晚,阿宝带了一只鬼来找我,他说他老爸被人抓了,对方身上是死尸的味道。” 陈皮看了眼捂着头蹲在地上抽泣的张小飞,对纪冉说:“你怀疑……?” 纪冉:“如果你说他明天就死了,那他在这之前先用咒术把灵魂锁在自己身体里面,也合理。” 陈皮:“我知道这个咒法,可是如果他真这么做,他的肉体会承受不住加速腐烂,到头来有什么好处?” 纪冉:“有的,拖延死去的时间,以达到某种目的……” 终究这件事情想破众人的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陈皮收起了自己的ipad,对纪冉说:“我得回去了,我去让徐判师算一卦,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这么说着众人以为他就要走了,结果,他又转过头笑嘻嘻看着柯灵:“那个……美女,请问你手机号可不可以……” 结果他话未说完,一直在旁边警惕着的张小飞已经站了起来,大喊制止道:“不可以!” 陈皮一挑眉,撸起袖子站了起来:“哎?你小子是不是想打架?” 被他这么一激,张小飞立即叉腰挺胸:“来啊来啊来啊!走啊走啊走啊!” 柯灵坐在沙发上捂脸:“哎呀你们真是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决斗了,不要为了我这样,我会内疚的。” 被吵得头痛,纪冉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感叹这样的人生真是没意义啊。 也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即抬头问陈皮:“喂,之前许一廷带回去的那个罗刹鬼怎么样了?” 陈皮的衣领正被愤怒的张小飞拽着,听到这个问题愣住了,跟张小飞说暂停五分钟,就看向纪冉:“什么罗刹鬼?”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纪冉说:“上个月坠楼死的,一个叫沈军的罗刹鬼,后来我解决完不是让许一廷带回去了么?” 陈皮拉着自己的衣领想了想,皱眉说: “有吗?我没听说过有这回事阿……” 65阴谋 “许一廷你他妈到底搞的什么鬼?” 陈皮走后,纪冉撵了张小飞去王老师家抓鬼,柯灵则非常识时务地回隔壁给哥嫂留二人世界,此时的纪冉一双长腿就架在前面台几上,拿着手机,对手机那边的许一廷如是质问。 而旁边,坐着个柯僵尸。 大概是因为被他这个如此有深度的问题震住,许一廷在电话那边反应了两秒钟,然后特别没底气地给出一个答案:“呃,女鬼?” 直觉他丫就是在装傻,纪冉眼睛一眯,一字一顿道:“老子问你,沈军哪去了?” 许一廷在那边顿了顿,随即用极不标准的东北口音道:“哎哟我滴娘啊,您老咋想起这茬呢?” 纪冉抽了口烟,从鼻腔里喷出串白色烟雾,慢悠悠道:“少他妈给老子装蒜,老实交代,你个傻逼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注意?地府说了,最近半年内根本没他妈什么罗刹鬼去报道!” 许一廷在那边一咂舌,懊恼地说:“啧,竟然被你发现了。” 听他这口气,纪冉想不暴躁都不行:“啧你妹啊!” 许一廷:“既然是这样就没办法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纪冉:“……” 许一廷干咳了下,说:“老纪,你还记得那群幽灵么?就你抓噬魂怪那一次。” 怎么能不记得?那就是一群举世无双的二缺。 又想起那一张张蠢脸,纪冉说:“记得,怎么?” 许一廷:“其实上次我没告诉你,那群家伙都是上头让我特别挑选出来的——七月十四出生阴气最重的鬼。” 听到这回事,纪冉皱了皱眉,应到:“恩。” 许一廷:“那天他们不是跟你透露过内什么‘地府秘密任务’吗?” 纪冉拿着手机往后一靠,看了旁边的柯冕一眼:“恩。” “后来你不是跟我说你没兴趣听嘛……” “我现在很有兴趣,有意见么?” “不敢有不敢有,其实吧……” 许一廷顿了顿,大概是在那边点烟,两秒后又说道,“那个计划里,这罗刹鬼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具体的情况我发誓确实不知道,全都他妈是上头安排的。” 纪冉挠了挠鼻子,狐疑地问:“他们拿那只罗刹鬼去干什么?” 许一廷想了想,说:“这次这件事也是离奇,一句话‘不能提,不能问’,只是让我把那群鬼弄出来,再把罗刹鬼交上去,然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纪冉:“别给老子来这一套,老子就不信你没有暗中查过。” 许一廷:“您太高看我了,现在我压根都不知道地府里究竟有谁知道有谁参与,更别说究竟目的是什么了,我也纳闷,老纪你说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 纪冉:“你问我?你觉得你们那边那群奇葩的思维是我这种正常人能理解的么?” 许一廷:“反正今天这事儿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人,人家什么都没说哦~你下次再来问别怪人家不承认哦~” 纪冉:“……滚。” 许一廷:“别这样,什么时候出来喝酒?想你了。” 纪冉:“滚。” 此时,许一廷在他警署的办公室内,盯着桌面上那刚刚挂断的台式电话,目光深处。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沿,咚咚、咚咚一声声节奏规律的声音,回响在这安静的只有他一个独处的办公室内,似乎透过这个举动,他在思索着什么。 大概一分钟后,他再次拿起了电话,熟练地拨打了一串号码。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期间他偏头点烟,深深吸了一口,随即卷着舌头吐出一个烟圈。 看着那个白烟形成的圆圈就这么在半空中扩散变幻直至最后消逝,他的目光是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甚至有那么点阴森可怖,仿佛,平日里和纪冉贫嘴耍贱的人从来就不曾是他。 这时,电话接通了。 “喂,是我……你那边怎么样了?……不是,我不是在催你,是现在出问题了……这样,罗刹鬼那件事纪冉发现了……对,他跟地府的人接触过……目前还没事,不过巫师那事儿究竟还要拖多久?你那边不搞定我这边没法进行,总之你尽快吧……什么?我怕他?我当然怕他,你不知道吧?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怕他。” “许一廷在说谎。” 挂了电话,纪冉抽着烟把许一廷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讲给柯冕听,然后在最后这么评价道。 柯冕似乎倒也不觉得奇怪,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他倚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嘴里含着一口烟往柯冕那边喷:“你是问为什么我这么聪明,还是为什么我知道他在说谎?” 纪大帅哥眼睛弯弯,表情那叫一个风流倜傥,柯冕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倾身过去。 见他凑过来,纪冉瞬间感觉自己屁股又他娘的疼了,立即警惕地抬手挡:“你要干嘛!” 可惜,就是平常拼力气他都拼不过柯冕,就别说在昨晚一晚上剧烈运动之后了,于是这位大帅哥跟柔弱美人儿似的,抵抗了没两下就直接被男人擒住下巴,随即被狠狠亲了一口。 他黑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混蛋,咬牙切齿:“信不信老子现在马上立即当场就骟了你??” 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柯冕一双黑眸里笑意深浓:“你喜欢,我没意见。” 这个人,就是有本事把厚颜无耻的话用情深意浓的口气讲出来,纪冉终于还是被气笑了,说:“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拿刀。” 这么说着一把推开这个碍事儿的人就站了起来,结果这一下用力过猛,刚站起来他就感觉自己老腰一抽,整个人疼得顿住了。 就这一秒钟,身后那擅长把握机会的手已经一把揽住他的腰,再往下一带,就真的把直接他带回自己怀里,坐自己腿上。 纪冉气急伸手要揍他,结果男人已经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拉一拽,纪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自己的姿势已经是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而后腰再被男人的大手一摁,他们两人就这么以这个暧昧的姿势紧贴着。 他低头看男人的脸,惊悚地发现这混蛋在做完这一切后,表情再次变得一本正经,若不是这个姿势实在太他妈混蛋,纪冉简直会以为刚才那一切都是错觉。 然后,他听到这个男人用谈正事儿的口气说:“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在说谎?” 这他妈不是演技派什么是演技派?你不进娱乐圈简直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王八蛋!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在说谎?” 纪冉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他,试图搞清楚僵尸这玩意儿的脸皮是不是比一般人厚那么四五十公分。 终于,忍不住向眼前这张英俊得慑人的脸——伸出了手,“许一廷那混蛋的尿性,如果这件事真的像他说的一样‘不能提不能问’,我今天就是顺着电话线过去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向我透露半句,我太了解他了。” 说实话柯冕活了这么无数年,几千场架干过来,几千场爱做过来,可这张千年扑克脸从来就没人敢捏过,可是现在纪冉捏了,而且还是一边说着正经事一边若无其事地捏,所以即使向来镇定如他,碰到这种情况当即也是楞在了那里:“……” “他说那是‘地府秘密任务’,但是有个问题,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就是他后来又提到一个词——‘计划’。” 纪冉就这么坐在他腿上,在他尤为复杂的目光中,一边说着,一边在他右边脸颊捏了又捏反复捏,最后还轻轻拍了两拍,评价了句,“手感还行,就是要多做点面膜。” 柯冕在心里苦笑,抓住他嚣张的手在自己唇边亲了亲,然后深深看进他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眸:“继续说下去。” 纪冉有些厌嫌地瞅他,慢悠悠地说:“任务和计划这两个词的区别,应该不需要我解释给你听了吧?” 柯冕眨了眨眼:“我想听你说。” 纪冉哼了声:“任务这东西,本来就是包含在计划里,用来达到目的一步一步实现野心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沈军、七月十四出生的那群鬼,所谓的地府秘密任务,只是他们某个计划里的一小部分。” 纪冉这么说着,目光却慢慢暗了下来,只见他抿了抿嘴唇,接着道,“他一来说太多了,要知道话说得越多暴露的问题肯定越多,连这种低级错误都犯,就证明许一廷被我问到的时候有多手足无措。” 说完这一些,他看着一直盯着他没出声的柯冕,问了句:“你觉得呢?” “我觉得……” 柯冕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 觉得他压根就是在敷衍,纪冉不满地蹙眉:“老子是问你有什么看法。” 柯冕觉得这人似乎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生气,反正不是在生气,就是酝酿着即将要生气,可是偏偏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可爱,那种可爱让他几乎每时每刻想着要把这个人揉进自己怀里,嵌进自己骨子里,狠狠填入自己每一根骨头的缝隙,锁起来,让他一辈子都无法逃离…… 柯冕说:“我的看法是无论他们的计划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只要不伤害到你,就跟我没有关系。” 纪冉嘴角荡起一抹似笑非笑,用手指蹭着他有棱角的下巴,说:“你也太没有社会责任心了,是时候该好好反省了,这样怎么行?” 柯冕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低头亲了亲他蹭在自己嘴边的手指。 这个举动太过亲昵,纪冉垂着视线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挑眉,用试探的口气轻轻道:“那要是伤害到我呢?” 对于这个问题,柯冕压根不曾思考一秒钟,看着那双眼睛直接给出了四个字:“生剐了他。” 听到这四个字,纪冉仔仔细细盯了他半天,然后叹了一口气:“唉。” 柯冕:“怎么了?” 纪冉做西施捧心状,得瑟道:“美丽真是一种罪过,上天何时才能原谅我?” 柯冕:“……” 见他不说话,纪西施又不满了,道:“干嘛?是不是有意见?有意见你可以提啊。” 柯冕:“咳,没有。” 纪冉:“爷这个人向来特别民主,而且主张和谐社会人人平等,绝对不会因为你是僵尸就看不起你,所以来吧,告诉我你有什么意见,不用自卑。” 说着,他就长辈似地伸出爪子拍了拍柯冕的肩膀。 就在柯冕相当严肃地考虑要不要代替上天把他推倒就地正法的时候,这时,他们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把属于柯灵的尖叫声——“啊我的妈啊老哥救命”!!!!! 几乎是立即,纪冉收起方才的不正经从柯冕腿上站了起来。来不及对视一眼,他们两人已经一起冲了出去! 打开门的同时,他们就看到本来去了王老师家的张小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多啦A梦印花内裤摆出航母Style的标准姿势,同时对站在门口一脸惊悚的柯灵喊了一句:“柯灵!!做我老婆好不好!!!” 纪西施直接在门口抱臂站住了,看着眼前场面眉头不禁狠狠抽了抽,然后转过头问旁边的柯冕:“‘做我老婆好不好’?什么玩意儿?歌名?” 但是他并没有等柯冕回答,而是直接转移了视线,随即他几步上前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向张小飞的后背!张小飞一个翻滚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看纪冉。 纪冉手一扬亮出一张符咒:“给老子从他身上出来。” “张小飞”一看这阵势,大概知道这是要不好,立即起身拔腿就往楼道冲。 恰好也是在这时,他前面的电梯门开了。 同一时间,风骚的楚尧大美人一出电梯,就看到一个穿着多啦A梦内裤的变态张牙舞爪直奔他冲来。 他在电梯门口站定,张了张嘴,见那变态竟然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于是,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66主人 被楚尧一巴掌快准狠毫不留情,直接把飞扑过来的“张小飞”抽了出去,然而他自己真正没想到的是,同时竟有一只浑身上下只穿着条内裤的东西从张小飞的身体里弹了出来! 那鬼才落地不到一秒钟,一圈突如其来的金线就将它牢牢捆住,它粽子一样躺在地上,一抬头,就看到纪冉走了过来,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俯视它。 无邪鬼,这玩意儿专门躲在阴暗的犄角旮旯里,喜欢玩附身,它的专长就是迫使人干出很多里平日里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情。 收进铃铛之前,昨夜在柯冕身上受了气的纪大帅哥出于泄愤,把它踹了一顿狠的。 这个世界上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总是很多,比如学生们不会想到个性闷骚的王老师会有一天穿着内裤踩在讲台上比十字死光手势,比如柯灵不会想到张小飞会穿着内裤做航母style跟她说做我老婆吧,比如纪冉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看到楚尧走过来亲热地挽住隔壁这个男人的胳膊,他打心眼里会感觉到如此这般的不舒服。 因为柯灵刚刚把不负责任晕死过去的张小飞拖了回屋,于是,现在走廊里就剩下凑在一起气氛尤其微妙的三个人。 纪冉站在那里,一如既往色迷迷笑眯眯看着楚尧的脸,看他挽着柯冕的胳膊,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心理活动却活动得异常猛烈! 好吧,老子承认你长得很对我口味绝对,可以睡一睡,可问题作为僵尸来说你绝对是我看到过最嚣张的一个。请问你手放哪呢?你确定那是你该放的地方么?好像不对吧?你放之前你问过我了么?我有说过我答应么?你知道这僵尸他妈的是谁的东西么? 完了他又把视线移向柯冕,特别深情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脸,发现找不到其他任何评价,总之就是言简意赅三个字——王八蛋。 同一时间,柯冕心理活动其实也挺复杂,看这位爷嘴角弯弯,眼神里分明酝酿着的某些令人无法直视东西,他深刻感觉到这绝对是狂风暴雨前夕的危险。 于是,柯冕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手臂,意思让楚尧松开。 不想眼尖的楚美人一早就看到纪冉脖颈间那些格外暧昧格外显眼的痕迹,于是他不但不放,更是全身上下没骨头似的往柯冕身上贴,柔声道:“表哥,这里热,要不咱们进屋吧?好久不见,我有话跟你说。” 看他这两句话讲得七个拐八个弯,跟古时候唱戏的似的,一双美眸春水盈动,特别深情地看着柯冕。 纪冉依然是笑,心里的OS是——贴这么紧能不热么?你再磨都他么能生火了好么?是不是不贴着他你就不会站了?你待会儿走路是不是还得他妈拿他去当拐杖啊? 纪冉无言以对,当即决定回去玩狠狠玩三四十把连连看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旁边的柯冕似乎早料到似的,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在他不满地目光下,柯冕既不让他走,却也并未看他,只是抓着他的手,对楚尧说:“你先进去等我,我们俩还有点话说。” 楚尧瞥了他们握着的手,再看了看纪冉,又看了看他们的手,再看了看纪冉,然后一挑眉,当即就打定主意要捣乱:“你们要说什么?我想听。” 柯冕沉沉看了眼他——【玩什么?】 要不说柯僵尸功力深,明明已经一脸血,看起来还是那么面不改色处变不惊! 楚尧眨巴着眼睛,意味深长看了眼旁边的纪冉,表示——【玩他。】 柯冕:“……” 纪冉就这么看着他们俩当面眉目传情,觉得这他妈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于是挣了挣:“撒手,带你表弟逛公园玩去吧,别让他久等了。” 楚尧幽幽地笑了,一双媚眼百转千回定在纪冉脸上:“怎么着?等一下都不行?闹别扭?不开心?不开心就先走咯。” 柯冕:“……” 这简直就是在家门口被踩到脸上来了,纪冉低头笑了笑,下一刻干脆把柯冕往自己这边一拉,挑衅地看着他:“胡说,我一见你就笑,怎么会不开心?” 楚尧眉头一抽,立即挽着柯冕的胳膊往回拽:“我看你明明挺不开心的,别死撑了你先走吧,你家就在隔壁好走不送了啊。” 纪冉笑眯眯,又拉人回来:“其实吧,美人你每回来都这么注意我的一举一动,我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走?哎,说真的,你到底是不是对我内什么内什么?” 楚尧又赌气似的把柯冕当玩具往回拽:“想得美,你以为自己人间绝色么?我对猪狗内什么都不会对你内什么!” 纪冉稍稍一挑眉,用力把柯冕拉回来,恍然大悟地看着柯冕:“哦,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姓猪名狗,真是绝世好名字,涵义深立意高跟你的气质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柯冕:“……” 听自个儿主人被这么羞辱,楚尧一下子急了,猛地把柯冕拉回来:“你……你他妈骂谁猪狗呢!?混蛋!” 纪冉笑得眼睛弯弯:“混蛋?没关系,我知道的,打是亲骂是爱嘛,你肯定是害羞。要不今晚来我家吧?我家没人。” 楚尧:“……” 纪冉:“……” 一下子两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隔着某人对视着,目光交汇点闪雷鸣杀气爆棚如果现在碰巧有只蚊子飞过绝壁尸骨无存强撸灰飞烟灭! 到了此时此刻,基本被分尸的柯冕终于干咳了一声,开口了:“有话好好说。” 结果他话音刚落,纪大帅哥就冷笑了一声直接推开他转身进屋碰地一声狠狠把门甩上! 柯冕:“……”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楚尧哼了一声,一跺脚,转身进柯家同样用力把门关上! 于是,过道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柯冕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伸手进口袋里,自个儿认命地掏钥匙开门。 刚开门进屋,就碰上楚尧一脸愧疚地,似乎正准备开门让他进来。一对上他深沉的眼睛,那的视线跟有力度似的,让楚美人整个萎了。 过了好一会儿,楚尧咬了咬下唇,偷偷抬头看他,小声道:“主人……对不起。” 没有回答,柯冕仅仅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就从他身边走过,进屋去了。 楚尧想都不想,耸拉着尾巴就跟上了。 柯冕就这么坐沙发上点了根烟,也不说话,他这一不说话,淡漠冷情,整个人显得可怕极了。 所以楚尧也没敢坐,没有了在别人面前的眉飞色舞耀武扬威,怯生生站在一边,偷偷瞧他,不敢出声。 一直到柯冕闷声不吭地抽了半根烟,才抬眼看他,就说了两个字:“坐下。” 楚尧鼓起勇气在他旁边坐下,屁股半沾着沙发,也没敢坐全,抿着嘴唇可怜兮兮,一双漂亮的凤眼湿湿的,似乎又委屈又愧疚。 柯冕瞅了他一眼:“怎么?不高兴?” 楚尧不敢和这个男人对视,言不由衷道:“没有。” “没有?” 柯冕往后一靠,“谁招你了?” 楚尧咬了咬嘴唇,一堆委屈在肚子里转了好几个圈,终于化作一句:“主人……你是不是跟他好上了?” 问完,他立马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柯冕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能把人前后看个对穿:“我是不是得跟你交代?” 楚尧:“不是,当我没说……” 然后又是好一会儿的无言,柯冕看了他半晌,终于嘴角掠起一个难以琢磨的弧度,轻描淡写说了句:“行了别装了,冰箱里有喝的,自己去拿。” 楚尧这才抬头看他,一双刚才还小媳妇似的眼睛早就亮了,然后噌噌噌地蹭过去,挨他挨得很近,笑得甜蜜蜜:“又被您拆穿了,我不饿,谢谢主人。” 柯冕任由他挨着自己坐,问:“找我有什么事儿?” 楚尧:“我想你了。” 柯冕:“看得出来,一天十几条短信。” 楚尧:“可是你都不回。” 柯冕弹了弹烟灰:“我回了你以后就不发了?” 听到这个问题,楚尧调皮而风情地眨了眨眼,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柯冕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然后拿他没办法似的,无声地笑了笑。 看他心情好像好点了,楚尧这才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其实有件事想向您报告,您看一下这个。” 柯冕接过一看,娱乐版一个大字标题——音乐天才莫迪下月底回国捞金。 “其实我是个僵尸。” 酒吧里音乐喧嚣,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舞池里跟随音乐扭动着身体,距离舞台很近的其中一张玻璃站台,楚尧手里正摸着一杯深水炸弹,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眸此时染上一丝醉意,正贴着身旁男人的耳朵如是说。 变幻各种色彩的光束灯光中,英俊男人那戴著名表的手不住在他纤细的水蛇腰处摩挲着游移着,闻言,立即闷笑着在他耳边说:“我觉得你比较像吸血鬼。” 这么说完,在他耳廓处暧昧地呼了一口满是酒精味的气,大概觉得自己特别幽默。 可惜楚尧眼角都不曾看他一下,指尖在玻璃台面上若有若无划着,淡淡地说:“真的,我是一只千年僵尸。” 男人笑得差点碰翻桌上的酒杯:“哈哈……千……千年僵尸?那你告诉我,你们僵尸都像你这么好看吗?” 楚尧斜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诱惑的弧度,问道:“我好看么?” 他的笑容眩目迷人,男人的手忍不住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好看,没人比你好看。” “那是因为我主人喜欢好看的人。” 楚尧说着,喝了一口酒,或者因为言语中提到那个男人的关系,他那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柔情。 闻言,男人佯装惊讶地说:“主人?你还有主人?怎么?难不成是喜欢玩∫M的万年僵尸?” 他的口气在最后带着浓浓色情意味,楚尧只是一莞尔,回答道:“真聪明,一点就通。” 男人似乎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他平常是怎么跟你玩的?” 楚尧的视线停在舞池内挤着贴身热舞的人群,回忆着:“主人那会儿养了很多漂亮的奴隶,谁想得到他的宠幸,就要把其他奴隶通通杀光。他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旁边喝酒,看我们为他杀得你死我活。” 说着这些,他口气里透着对那个男人深深的痴恋,手指滑动在杯身上,仿佛完全忘了旁边这个人的存在,“他真的很有魅力,无情,冷血,残酷,有一次,十几个奴隶杀到最后剩下我和另外一个人,他随手扔了一把匕首在地上。” 说到这里,楚尧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轻轻说:“沾过死人血的,偷偷告诉你,用那样的匕首,一刀就能解决一个僵尸。” 男人想象着那样的场面,莫名兴奋了起来,忙问:“后来呢?” “最后是我抢到了那把匕首,把对方的头从脖子上割下来。” 说到这里,楚尧姣好的面容绽起一个胜利的笑,倾身在男人耳边低声说,“那把匕首……现在还在我身上。” 男人忍不住感叹道:“你主人真残忍。” 不置可否,楚尧猩红的舌头滑过牙床,继续道:“他是我心目中最棒的男人,那时候他最疼的就是我,好多好多年,他换了很多奴隶,可是依然没有人能代替我的位置。知道么?主人和我那个的时候,他们只能在旁边看,只有羡慕的份。” 听到这里,男人吞了口口水,小弟弟非常不争气地硬了。 “我真的以为我在他心里是第一,直到后来……” 此时,楚尧的眼神沉了下来。 男人问:“后来怎么了?来了个新奴隶?” 轻轻摇了摇头,楚尧说:“他爱上了一个天师。” 楞了几秒钟,男人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僵尸然后是天师??” 看他笑得肩膀直颤,楚尧若无其事勾了勾最近:“恩哼,奇怪么?” 男人搂紧他的腰:“那你不是失宠了?” 楚尧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而是自顾地述说着:“看到他看那个天师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输了,我跟了他那么久,从没在他眼睛里看过那样的眼神——他是那么想得到那个人。” 男人想了想,问:“那那个天师呢?喜欢他吗?” 楚尧说:“天师一开始不喜欢他,可是打不过他,既打不过,又赶不走。后来天师那会儿周游列国降妖除魔,他就一路跟着,天师抓妖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天师受伤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的血帮天师疗伤……” 男人说:“我去,好痴情。” 楚尧低了低头,指尖轻轻地在杯沿徘徊着:“这些都是他后来跟我说的,我还记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男人好奇地问:“为什么?因为他们好上了吗?” “好上了,不过……” “不过什么? 楚尧:“他们的事情被主人的主人知道了。” 男人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还有主人的主人??” 楚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恩,旱魃,我们僵尸的始祖。” 看着楚尧认真的表情,男人再次欢乐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美人阿!你真该去做编剧!后来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后来怎么样?” 楚尧这么重复着他的话,肩膀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不如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67忌日 “即使始祖不允许,主人还是无论如何都要跟那个天师在一起。” 酒吧安静的后巷,楚尧靠着墙站着,轻轻昂起头,男人贪婪地亲吻他的脖颈,呼吸着他的香气,头顶的头发一下一下蹭在他的下颚,而他目光深远,讲述着未讲完的故事,“我恨那个天师,我恨不得杀了他,用最钝的刀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让他流着血看着自己死……可是我做不到,主人是那么爱他,我的主人,天不怕地不怕,却为了他,宁愿给始祖跪下,喝下死人血……” 他看着被高楼遮挡的天,讲述着的声音终于变得哽咽,一双星眸被泪光沾湿。 可是男人亲吻得热火朝天,此时将他的衣服卷起来,露出腹部白皙的皮肤,埋头匆匆舔上他的乳首,边含糊而敷衍地说:“这么可怜?然后呢?” “始祖没有兑现承诺,在主人最虚弱最痛苦的时候,强制了主人的思想,让他去杀了天师同宗的所有人……师兄、师弟、师父……” 楚尧泪眼婆娑,身体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此时男人的手抚摸上他的裤裆,卖力揉搓着那个没有反应的部位,他却继续说着,眼神变得怨愤,充满了仇恨,“那个天师根本不知道我主人为了他受了多少苦,那一天,他直接把雷劈桃木插进我主人的心脏、手、脚……把山洞封印,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里面呆了几百年……” 男人顾着低头解开楚尧裤子的纽扣,说:“哦,你主人真可怜,他怎么不解释?” “解释?对于那种自私自利的人,解释有用么?他会听么?” 楚尧惨笑着,目光凄凉幽怨,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男人的摆弄,继续说,“我宁愿受这些苦的是我,为了他,就算是死,死几百几千几万次……我也心甘情愿。只有他是我存在的意义!可是我就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男人边拉着自己的裤链,边说:“没必要这样,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 楚尧没有回答,直到男人突然将他的手拉向自己胀大的器官…… 下一刻,恶心的感觉汹涌而至,楚尧的眼睛瞬间就被红色占据,反手摆脱男人的手心,在屈指成爪擒住他的脖子,转身以强大的力道将这个比他强壮的男人摁在了墙上! “阿……你……你……” 当惊愕间撞进昏暗中楚尧那双血红的眼眸,极端的惊恐迅速蔓延,男人直接被吓软了,“你要干什么??” 楚尧毫不留情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让男人硬生噤了声,舌尖诱惑地滑过尖锐的獠牙,而血红的眼珠子里印出眼前那张因为恐惧而逐渐扭曲的脸。 楚尧笑了,他这一笑,刚才的濒临崩溃刚才的悲痛刚才的眼泪仿佛尽数被收回,甚至美艳不可方物,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我饿了,我想开餐了。” 10分钟后,吃饱喝足的楚尧独自一人走在巷子里,手指轻轻擦了擦嘴角沾着的猩红,散步似地往前走着。 一股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臭味令他皱了皱眉。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他身后飞速闪过!他目光一利瞬间就回过头,然而他身后只是空荡荡的昏暗小巷,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他狐疑至极眯起眼睛的时候,一把黑色的匕首竟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伸过来,然后,准确无误地插进他的腹部。 他整个人剧烈一震,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他腹部的匕首…… 次日 “阿冉,都两天了,阿篱先生还在生气呢。我买了好多吃的本来想今晚去天台烧烤吃向它赔罪,可它还是不理我,唉,太愁人了。” 罗楠家中,冷艳高贵的阿篱正站在阳台拉窗前远远眺望窗外,像雕像一般不发一言,看着它的背影,罗楠双手撑着下巴苦恼地问旁边的纪冉,“你说这可怎么办?” 而心情从昨晚不爽到现在的纪冉正靠在沙发上叼着一根烟,看着天花板:“是啊,这可怎么办……” 大概没注意听纪冉在说什么,罗楠盯着阿篱的背影愁得直皱眉,挠了挠脸颊自顾道:“它都两天不跟我说话了,我觉得自己真的太坏了,那天就不该这么对它的,虽然他好几百岁了可毕竟它也是小动物,我觉得它现在肯定特别伤心。” 纪冉从鼻腔里喷出两团特别唏嘘的烟:“伤心到不至于,我就是觉得郁闷,说实在的那个娘炮一副想脱光求干的样子,长得又那么正点,你说啊,昨晚他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会不会真他妈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罗楠叹了口气:“哎,最近也真是太奇怪了,冯总那天跟我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这两天晚上老是一晚上都睡不着,心一直怦怦怦直跳,我觉得我是不是该去看医生了。” 纪冉也叹了口气:“我前晚也一晚上没睡,被那闷骚混蛋折腾的,到现在腰还在疼……哎?你说啊,他们以前到底做过没有?” “阿冉,那个……你说冯总是不是喜欢我阿?” 这么问完,罗楠一把捂住自己瞬间通红的脸,嘀咕道,“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我长得又不好看人又不聪明,冯总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啊啊……我简直是在自作多情,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老子以前一夜情这种事儿也没少干,做得舒服的再来个两次三次也不是没有,他们做过就做过呗……” 这么说着,纪冉幻想了一下他们内啥的场景,狠狠忍不住皱了皱眉,“糙了,那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我他妈是不是要想办法搞清楚?!” 罗楠:“说不定冯总只是一时兴起跟我开个玩笑,之前听说他是外国留学回来的,亲一下可能只是他表达友好的方式吧,我觉得,很大的可能性是我乡巴佬没见识杞人忧天了!” 纪冉转念一想:“不对啊,我干嘛要搞清楚?关我什么事?那混蛋跟我什么关系?不就睡了一晚么?……我操而且还是他睡的我!!麻痹的!满口假话卑鄙无耻的老僵尸!老子在乎他干嘛?没一根桃木桩给他扎出俩洞就算是有道义了好么!?” “太好了!这么说冯总不喜欢我!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哈哈哈哈哈……” 想清楚的罗楠就这么豁然开朗般大笑了好几声,然后,下一刻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又萎了,一扁嘴,崩溃地抱头,“天啊!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为什么我笑得这么违心!我不是应该松了一口气吗?!糟糕了!我有预感!我这一个星期都要睡不着了!为什么会这样!!” “说真的只要老子想,要什么样人没有?在乎个僵尸干嘛?这不是自寻烦恼是什么?哼,算了,之前我大人有大量就当是被狗咬了,反正绝对不会有下次。” 纪冉这么下定了决心,随即把烟狠狠掐灭,但是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哎奇怪了,老子从昨天到现在怎么一直都在想着他?这不科学吧?为什么啊?” 两人一起安静了下来,各自思考了好几秒钟,然后,突然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难道我喜欢上他了???” “操!老子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说完这两句话,他们僵了僵,随机转过头惊愕地看着对方的脸。一时间晴天霹雳如梦初醒,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堵上,谁也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直把背影留给他们的阿篱终于忍无可忍了,它猛地一个回头:“奶奶个大熊!!balabala吵了本大仙这么久到现在你们才发现你们两个脑子里装的是屎么?!!!” “阿篱先生,你终于肯说话了真是太好了!你别生我气了!我道歉,对不起啊!那天的事是我不好!您吃瓜子您吃瓜子!不用客气当自己家就行!” 看着在沙发上悠然自得舔爪子的阿篱,罗楠特别激动特别兴奋地递上一盘满满的瓜子。 而,因为刚才惊悚的自我认知而极度受打击的纪大帅哥,此时正机械化地坐在旁边剥瓜子,眼神空洞目无表情。 阿篱冷哼一声:“本大仙没空生你的气,没看出本大仙是在思考问题么!?” 罗楠特别费解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您……您是有什么烦恼吗?” 阿篱一惊:“本大仙看起来烦恼得很明显吗??” 罗楠认真地点了点头:“恩!我觉得最近您的眼神看起来特别忧郁!” 闻言,阿篱眨了眨眼,然后忧郁地叹了口气,忧郁地看向电视里的增高鞋广告,忧郁地说:“其实,明天是我家大王的忌日。” 听到它这句话,罗楠惊讶地张了张嘴:“大……大王?” 阿篱深沉地一点头:“是。” 罗楠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说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才这么伤心!” 阿篱叹了口气,说:“明天就满四百年了。” 罗楠的眼镜差点掉了,赶紧扶好:“这……这么多年?!!” “是啊,回忆起来……” 阿篱说着用鼻子指了指眼前的瓜子,“那时候,我大概才这么小。” 不料,一直在旁边纠结感情问题的纪大帅哥突然说了两个字:“呵呵。” 这两个字其中包含的不屑和嘲讽,让阿篱瞬间就怒了:“臭小子笑什么笑!!本大仙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纪冉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瓜子?你干嘛不说自己那时候是颗精子?” 阿篱被毛都竖起来了:“你说什么!!!???” 怕他们吵起来,罗楠赶紧劝阻道:“别这样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阿篱先生你说下去嘛。” 阿篱:“那大概是七百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本大仙先天不足,刚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被生母抛弃。” 罗楠:“怎么会这样……” 阿篱:“那时候就是我们好心的大王把我捡回去,用他的一口仙气把我救活的。” 罗楠:“咦?原来你们大王是神仙?” 阿篱:“嗯哼,我们的王是大名鼎鼎的狐仙,传说中的九尾狐!” 纪冉眉头一皱:“九尾狐?” 阿篱骄傲地扬了扬头,一双狐狸眼斜斜看他:“哼,吓了一跳吧?我们大王可是如假包换的妖仙!狐王!你这种小天师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纪冉嘴角抽了抽,说了俩字:“牛逼。” 罗楠第二次扶了扶滑落的眼镜,看着洋洋得意好不威风的阿篱,好奇地问了:“狐王……是怎么样的??跟阿篱先生一样吗?” 阿篱笑着看他,问了:“怎么?想知道?” 罗楠用力点了点头:“想!” 阿篱:“真这么想知道?” 罗楠:“真的。” 阿篱:“我忘了。” 罗楠:“……” 纪冉:“……” 为了不让它尴尬,罗楠赶紧又问了:“那,那他真的有九条尾巴吗?” 阿篱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也忘了。” 纪冉:“呵呵。” 气氛一下子真的变得尴尬无比,罗楠灵机一动:“阿!你说明天是他的忌日,那他是怎么死的阿??” 不等阿篱回答,纪冉已经打了个哈欠:“不用问了,它肯定忘了。” 这下子阿篱激动了起来,说道:“不!这件事!只有这件事打死本大仙都不会忘!” 纪冉挑眉:“哦?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家大王!是被一只叫封恒的僵尸害死的!!” 68等候 “你让我不要乱来?” 冯宇衡坐在他座驾的驾驶座里,看着车窗外对面马路的小型游乐场门口,一只喜洋洋正拿着一大串七彩气球向小朋友们招手。有两个调皮的小男孩在它身边跳来跳去,嘴里念念有词并且使出各种绝招攻击它,可惜喜洋洋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巨大,各自攻击一直被判定无效。 看着这有趣的场景,冯宇衡平光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令人无法捉摸的神秘色彩。 他顿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柯冕:“当年你需要人帮忙一起搞定老头子,才把我放了出来,等到完事儿以后我再去找他,他已经死了三百多年。现在……你让我不要乱来?” 提出最后一句反问的时候他笑了,勾起的嘴角带出深深的嘲讽意味。 在此说不清多诡异的气氛下,柯冕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回望他,说出了一句:“我欠你一个抱歉。”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是诚恳的,只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依然无法撼动分毫。 “老二,你什么时候学会道歉了?” 因为听到他一句抱歉,冯宇衡显然有些意外,他看着柯冕冷漠的深眸半晌,随后就像突然领悟到一个好笑的笑话精髓一般,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男人坐在车里直笑得肩膀发颤,笑得眼镜架都差点从鼻梁下来,笑得平日里俊朗脸上挂着的那个温文尔雅面具逐步裂开。 而柯冕仅仅只是看着他,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待到冯宇衡终于忍住笑,干咳了一声,说:“咳,也是,性格这玩意儿是会变的,特别是你被关了这么多年吧,我也被关过,我懂。不过……说实话你变得这么闷骚站在那个天师身边我都差点认不出来哈哈哈……我之前跟老头讲,你猜他说什么?” 对于他的问题,近期几次三番被说闷骚的柯冕,保持一贯的闷骚脸,看着他,依然没有给予回答。 此时冯宇衡压低了声线,在这个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表演的车厢里一字一句如宣告预言般,说出以下的话:“他说——你这种连真正的自己都不敢拿出来见人的胆小鬼,那个小天师总有一天会被你害死。”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柯冕那双冰冷透彻的眼眸里有一抹杀意飞闪而过!在那一刻,冯宇衡几乎以为他会动手。 然而,这个深沉的,自控能力极强的男人却什么也没做,只是伸手,打开车门。 在下车前,他说了一句:“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冯宇衡坐在车内,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也说了句:“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的要求我拒绝,那只狐狸——我要定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声。 “仔细洗干净耳朵听清楚了,我们大王的大名叫流玥,他是我们狐族尊贵的王,是我的救命恩人,明白了吧?想当年本大仙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此时阿篱坐在沙发上,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如宝石般,幽然深邃,其实如果它不开口说话,凭这华贵的外表优雅的坐姿,必定能谋杀很多人。 当然这很多人里不包括纪冉,纪大帅哥向来是做杀人的那一个,此刻他吐槽了:“你又说你忘了他长什么样。” 阿篱不耐烦地用爪子拍了拍脚底下的瓜子:“都说本大仙那会儿就这么小了!就这么小!” 纪冉扔了颗瓜子进嘴里,把瓜子当作它狠狠地一嚼:“行,你继续。” 阿篱哼了一声,回忆着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他身上的香味,还有他的声音。因为不记得他的长相,他去世多年后我问过我们族的同类,可是他是我们族的禁忌,从来没有人敢提,后来终于有人告诉我——他是我们族最美的狐仙,胜过所有男妖女妖老妖嫩妖。” 罗楠听得入神,忍不住说:“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可惜那时候没有照相机啊,要是有画像就好了!可为什么他会是禁忌?您不是说他是最尊贵的王吗?” 一听到画像,纪冉就想起之前温泉旅行某些不好的回忆,冷冷地说:“有画像也没用,那些古人的审美观都他妈不靠谱,有画像留到今天说不定又是一个李逵,还是狐狸耳朵九条尾巴的李逵。” 罗楠没搞懂他的意思,好奇地看着他:“咦?李逵?为什么是李逵啊?” 摇了摇头,纪冉严肃地一抬手,拒绝回答他的问题:“不要问我,关于李逵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罗楠:“李逵到底怎么了吗?是水浒传里的李逵吗?” 此时,被遗忘在一边的阿篱终于愤怒了:“李逵李逵你们有完没完!到底听不听啊!?麻痹的本大仙不讲了!” 罗楠赶紧伸手拿起一把瓜子:“阿篱先生别生气阿!您继续讲继续讲!我帮您剥瓜子!” 纪冉:“接着说,九条尾巴的李逵救了你然后呢?” “李逵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阿篱……” 阿篱说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啊呸!我们大王的名字叫流玥!别他妈误导我!” 纪冉无辜地摊了摊手。 阿篱:“我们的故乡在北地,大部分时候都在下雪,异常寒冷。我刚出生那一百年的时间里,都是跟他在一起,因为我体质虚弱,要靠他的仙气续命,所以他总是把我抱在怀里,和我形影不离,去哪里都带着我。本大仙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只会在他怀里睡觉,不知道他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罗楠:“李……九尾狐先生是个好人阿!” 阿篱点了点头:“恩,如果不是大王从雪地里把我捡回去,本大仙当年要么就病死,要么就饿死,要么就被野兽生吞,所以我的命是他给的。” 罗楠一直认真听着,听它说到这里,忍不住皱眉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那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他无论去哪都带着我,可是突然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只留下个王的宝印。那会儿我虽然还小,但因为他常年给的仙气,也有了点灵性,我就循着他的气味去找他,找了三天,才在边境的雪地里找到他。”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篱顿了顿,纪冉偏头点了根烟,并没有开口催促,而罗楠也没说话,坐在那紧张地看着它,等待它接着说下去,等待着这个久远故事的全貌。 过了一会儿,阿篱说了:“我问他为什么离开,他只是说他在等人,也没有跟我说等的是谁。很奇怪,他就这么一直等,一直看着远方,不吃不喝地等。那时候他就是我的全世界,而且作为一个从小就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狐仙,我当然必须就跟他呆在一起,所以他不走我也就不走了。每天我会去找吃的给他,放在他面前,可是他从来不吃。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开始族中经常有人会来劝,那时候他们说的话我听得懵懵懂懂,反正到后来大概是屡试不果,也就慢慢地没人来了,就一直是我们俩。他守着那个人回来的方向,我就守着他。” 说完这些,阿篱颇有些不爽地低头吃了几颗瓜子,默默地,罗楠看着它问了:“后来……他有等到那个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阿篱深深给予一声冷笑,然后摇了摇头:“没有,那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就这样大概过了八十年,有一次终于我没忍住问他——他要等那个人会不会已经死了?” 罗楠:“那他怎么说?” 阿篱:“他说……那个人答应过他——三天就会回来。” 罗楠:“……” 听到这里,纪冉懒洋洋地吐了一口烟出来,才挠了挠耳朵说:“八十年?不知道多少个三天了,你们大王真痴情,那个人是他姘头吧?” 阿篱:“他笑着说无论多少个三天,他都要等,还让我帮忙记着,记他到底在那里等了多少个三天,说到时候要一巴掌一巴掌让那个人还回来。” “有性格,我喜欢。” 纪冉淡淡地说,“不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你家大王极端了点,去哪等不是等?其实那个人如果想回来,不等他也会自己滚回来,如果一开始就不想回来的,就算在那站成望夫石,也永远不会回来。” 阿篱懊恼地说:“是啊,麻痹的……如果本大仙那时候再懂事点,就能这么劝他了!” 结果,纪冉特别嫌弃地瞅它,说:“别蠢了,难道你觉得你们万狐之王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罗楠特别认同地点头,说:“没错,有时候道理归道理,爱情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 纪冉:“……” 阿篱:“……” 见他们俩突然不说话只是默默低头吃瓜子,罗楠就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跟着他们吃了好几颗瓜子,突然又没忍住抬头说:“那狐仙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阿篱:“我们一直在那里等,一等就是两百年,直到有一天族里的四个长老都来了。我听不大懂长老们在跟大王说什么,反正大王只是站在那一句话也没回,僵持了都不知道多久,等到长老放弃了要走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 罗楠:“他说什么了?” “他让长老带我回去。” “哎……?” “我当然不肯,如果连我都走了,那他就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阿篱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可我那时候就这么小。” 纪冉拿烟的手顿了顿:“哦,这回不是瓜子了。” 阿篱:“无论我怎么反抗,我最后还是被长老们带回族里去了,我逃跑过好几次,后来直接被绑起来了。就这么过了三天,有一天中午我们那的天突然整个暗下来,好像从白昼直接变成黑夜,按现在的说法就像突然停电了。我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儿,远处就开始打雷。隆隆隆电闪雷鸣,天雷一道一道往下劈跟他妈不用钱的一样!每一道都往一个地方劈!足足劈了一个时辰!” 罗楠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阿篱看着某一个方向,眨了眨眼,慢慢地说:“那些天雷劈的,正是我家大王所在的方向。” 纪冉皱了皱眉:“是天劫么?” 阿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我当时以为是天破了个洞,但是无论我怎么大喊大叫都没人理我。等到后来,天终于从新亮了起来。然后没过多久,有人把我放了,在议事大厅里,长老抱着一只全身烧焦的狐回来了,而且,那只狐没有尾巴。” 罗楠听得似懂非懂,轻轻地蹙着眉,不解地看向纪冉,希望得到解疑。 纪冉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说:“九尾狐每修炼一百年多出一条尾巴,一共有九条命,五百年应一次天劫,状态好的时候估计损失个一两条尾巴能换来个轻伤,可是他两百年不吃不喝,早就耗尽了精力……” 纪冉并没有说下去,答案却昭然若揭,罗楠不忍地抿了抿嘴唇,问阿篱:“那只狐就是流玥先生?” 阿篱默默点了点头。 纪冉淡淡地问:“那他等的人,就是你说的那只僵尸吧?” “是,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僵尸,封恒那个王八蛋——是几个僵尸先祖其中的一个!” 69监禁 楚尧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个漆黑地窖里,空气里透着股难闻的潮湿味,周围格外阴暗,地上湿答答的,整个环境安静得让他能清楚听到哪个角落在滴水的声音。 他侧躺在地面上,眼球转动,长长的睫毛随之轻颤。 一直过了几秒钟,腹部的刺痛感终于让他清醒过来的。 与此同时,在后巷遇袭的记忆迅速涌至脑海,然后,他动了动,竟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揪紧眉头,低头发现自己手脚被粗重的铁链紧紧捆束,腹部的刀伤疼痛难耐,那个伤口,竟然丝毫没有复合的迹象,同时伴随他的还有全身无力,以至于,他用尽全力他也无法挣脱这该死的冰冷的铁链分毫。 他花了0.1秒的时间,判断出之前那把刀沾过一定份量的死人血,不足以致他于死地,却能完美地削弱他的力量,令他无法自救。 但是他判断不出对方究竟是有什么目的,要知道他这些年来一直低调行事,可不曾跟这么厉害的人有过过节。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能像只虾米一样在地上挣扎着,勉为其难才靠墙坐起来。 “你终于醒了。”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猛地转过头,就看到一个貌似跟他同样境况的人,被锁链捆住手脚,在旁边的墙角屈腿坐着,哦对,还穿着条格外扎眼的黄裤子。 这个人的情况并不比楚尧好,嘴角沾着血污,苍白的犹如同类的脸色在这昏暗的地窖里显得格外扎眼。 看来是同类了,在这种地方碰到同类楚尧并未感动得两眼泪汪汪,而是轻轻蹙眉打量对面这个男人的长相,警惕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比你早到没多久。” 男人这么说着,好像想做摊手的动作,可惜手被牢牢束缚,根本由不得他,于是他叹了口气,转而盯着楚尧的面容精致,迟疑了一下,用试探性的口气道,“你也是……僵尸?” “嗯哼。” 楚尧就这么随口应着,便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就我们俩?” 这个地下室不大,右前方的角落里有道铁门,从他身处的位置走过去大概15步。他能看到铁门外面是几截向上的台阶,唯一的光源就是从那里传来,但隐隐约约的,看得也不真切。 “是阿,可不就我们俩?真够倒霉的,也不知道抓我们来干嘛。” 男人用后脑勺慢悠悠磕着后面的墙,完了又失望地飙了句英文,“shit!我还以为等你醒了会知道点什么呢!” 实在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好,加上肚子疼还动不了,楚尧冷冷地看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被抓来的?” 男人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说:“我最近在躲一个天师,从美国躲着躲着躲回来了,结果才回来没两天,今晚出去觅食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被跟上了。光闻到臭味,可连那人脸都没看清,就被捅了两刀,醒来这样了。” 听这遇袭情况跟自己差不多,楚尧狐疑地问了:“会不会就是在追你那个天师干的?” 楚尧说完,那男的就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嘿地一声笑了:“不是吧?我看内小子应该没∫M这癖好,不过嘛,要真让我选的话,我倒真宁愿被他抓住。” 楚尧用看脑残的眼神看他:“为什么?” “是这样的,他跟一票外国佬打赌,说一周内抓住我,追得我跟过街老鼠一样,一路从加州躲回来,就前两天阿,他不知怎么神通广大弄到我电子邮箱。”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顿,“你猜怎么着?他发了个邮件说让我跟他合作,到时候赢来的钱五五平分,拿了钱就跑。你说吧,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病?” 说完这一堆莫名其妙的,他好像真打算听楚尧意见似的,看着楚尧。 可惜楚尧向来不喜欢废话多自来熟的人,于是仅仅是冷冰冰地应了句“哦”,就靠在那不说话了。 不会愈合的伤口,陌生的奇葩,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危险境况,这一切都令他心烦意乱无法冷静,也许是这些年活得太平静了,他觉得自己的危机商创了历史新低。于是唯有强迫自己镇定般,闭起了眼睛。 然而当他一闭上眼睛,他深深迷恋的那个男人的脸——就出现在他脑海里。 传音向柯冕求救的念头同时浮现了,他在低下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楚尧向来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深知自己不能这么做。 当年即便是柯冕对疼爱他的时候,他跟别的奴隶争风吃醋险些丧命,那时候的柯冕也只是饶有兴趣地旁观,不曾伸出过援手。 很多很多年前他就懂得,你连自保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做那个人的奴仆? 当然,这些年柯冕已经变了太多,当初的锋芒和残暴被封锁在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楚尧觉得,他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甚至性格里出现了点名为人情味的东西。 然而楚尧依然告诫自己,现在这情况完全是自己警惕心不够导致,粗心大意,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你主人来救?有什么脸让你主人为你涉险? “喂,你今年多大了?” 此时,对面那个自来熟holp不住寂寞,又开口说话了。 楚尧本来不想理他,结果他见楚美人闭目养神不说话,又“喂喂喂喂”了好几声。 强忍住问他你他妈是不是在打电话的冲动,楚尧半晌才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比你大。” 那男的眼睛睁得贼大:“真的假的?那是多大?” 楚尧也不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呢?你多大?” 那男的得意地笑了:“一百多岁。” ——小朋友。 楚尧这么想着,又问他:“哪条血脉的?” 结果那男的眨了眨眼,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楚尧纳闷地看他:“什么叫不知道,是谁转化你的?” 那男的耸肩:“我不知道阿。” “……” 彻底无语,楚尧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他。 要知道他们一族鲜少出现不知道自己转化者是谁的情况,特别是近一百年,随着人类的进步科技的发展网络上消息的流通,完全能轻易让上一秒钟发生的事情瞬间传遍全世界,这迫使他们必需活得比以前小心翼翼一百倍。所以,他们更加不会轻易地转化人类,增加他们这一族在人类世界曝光的风险。 再者他们上下阶级观念极强,你既转化了这个人,你必需负起责来教他作为僵尸的游戏规则。反之如果你不遵守游戏规则随便转化人类以至于给族人带来麻烦,你的转化者随时都可以收回他留在你身体里的那滴血,让你灰飞烟灭。 看楚尧只是古怪地盯着他,偏偏又不说话,那男的觉得不自在:“不是,我说真的,你不相信啊?” 楚尧简单直接地给予他答案:“我不信。” “真的,你自己想想嘛,骗你我又没好处!” 楚尧抱着怀疑的态度盯着他的脸,突然说:“让我看一下你的眼睛。” 听到这个要求后,那男的竟马上就爽快地应允了,当即一低头,蕴酿了起来。 然而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楚尧浑身一震! 只因楚尧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熟悉到极点的眼睛。 之所以说熟悉到极点,因为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愕然、不可置信,所以一句质问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主人会转化你?!” 那男的还没来得及理解楚尧的话,就在此时,他们同时听见脚步声铁门外的台阶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有人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铁链随着那个人每往下走一步,磕在石阶发出清脆却可怖的声响,不断制造出来的回声,不停回荡在空空地下室的墙壁之间。也是此时,遇袭时他所闻见的臭味也随着那个人的靠近,逐渐自铁门外散发过来,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那是死尸的气味。 楚尧的表情瞬间紧绷,死死盯着对面那道铁门。 很快的,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人影出现在铁门外,抬头时露出一只眼睛看了进来,那只眼那是邪恶的,诡异的。 楚尧背贴着墙,盯着那个人影的视线也是一刻不敢移开,也许是因为极度紧张的关系,他觉得自己腹部的伤口比刚才更疼了。 铁门终于发出难听的吱吱声响被打开,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底下的人走了进来,阴森的眼眸看着他们俩。 黄裤子男紧张地看着他:“你你你到底是谁?” 没有给予回答,他默默地,拖着铁链朝黄裤子男走了过去, 黄裤子:“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们是僵尸绑架团伙??还是科学家要抓我们搞实验?喂喂喂你听我说!如果你想要钱我有很多……放了我!我告诉你我银行卡密码!” 他依然没有回答,浑身散发死气沉沉,在黄裤子男面前站定,当他另一只手从黑色的斗篷内亮出来的时候,赫然拿着一把刀。 看到这样一把凶器,黄裤子男发出一声惨叫,在墙角开始毫无意义地蹬腿:“真的你不要乱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然而他的话未说完,那人弯腰,手里的刀就毫无留情地插入他的胸口,他看了看插在胸口的刀说了一句“何必呢”,就白眼一翻失去意识。 斗篷人由始至终没开口讲话,沉默着将手里的铁链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手握着铁链的一端,退后两步一拖,而晕死过去、胸口还插着一把刀的黄裤子男——就这么被他硬生在地上拖动了。 此时他手里,还有另一条铁链。 楚尧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切,握着拳头,直到斗篷男转过身看向他。 70烧烤 傍晚七点,星湖大厦天台,罗楠同学在此摆了一个阵——烧烤阵!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纪冉叼着烟靠在围沿,看着失踪了一天刚刚出现的柯姓先生,如是问。 “是我让柯冕来的,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才好吃,对吧阿篱先生!” 罗楠一边往烤架里放着烧烤炭,边笑着说。 向来理所当然地贯彻着吃饭睡觉等死骂罗楠的阿篱,此时就大爷一样坐在旁边小椅子上,抬起后腿挠了挠脸,然后特别凶狠朝他龇了龇牙:“别顾着说话!慢吞吞慢吞吞!是觊觎本大仙身上的皮草想饿死本大仙吧!?” 罗楠无辜地看着它:“当然不是!我怎么会那样?阿篱先生你误会了!” 阿篱:“我看你根本就是!说!到底是不是!” 罗楠:“真的不是!” 阿篱:“说!是不是!” 罗楠:“真的不是!” 阿篱:“说!是不是!” 罗楠:“真的不是……” 阿篱:“说!是不是!” 罗楠:“……阿篱先生,那个……我觉得好累,咱们就别这样了好不好?” 阿篱:“转移话题!目光飘移!哼!还不让本大仙抓到你做贼心虚!!” 此时,一旁蹲在地上围观张小飞往竹签里串牛肉的柯灵对她哥说了:“哎?哥,你去哪了?怎么今天一天都不见人阿?” “没什么,有点小事儿。” 柯冕这么回答的时候,深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边某位似乎明显心情不悦的男子脸上,走了过去。 走到他身边学着他靠着围沿,伸手揽住他纤细柔韧的腰,让他的肩膀挨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偏头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耳廓:“在生气?” 对于男人这个亲昵的动作,纪冉目光冰冷,稍微抬了抬下巴抽了一口烟,看都不曾看他一眼,送了他一个字:“滚。” 柯冕当然没滚,而是问他:“发短信你不回?” “什么短信?没看到,松手。” 纪大帅哥嘴上这么说着,瞥了他一眼,但也难得地没挣扎。 似乎昨天这位爷和楚尧在走廊闹了一出摔门回去之后,似乎一直气到现在。 知道他是故意不回,柯冕自然也不揭穿他,笑着说:“是吗?那是电信的错。” 他摆明是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偏偏纪冉并不领情,拿眼角扫了他一眼:“电信有什么错?你怎么不干脆说是社会的错?” 柯冕忍俊不禁,附和道:“你说得对,是社会的错。” 可惜纪大帅哥依然不满了,懒洋洋抽了口烟,仰头对着天空喷出一串烟雾,说了:“我发现吧,总有一些人,出问题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习惯性地把责任推卸给社会,估计这种人总有一天会扛着两罐煤气瓶去报复社会,你们还是小心一点不要跟他走太近。” 本来正跟牛肉搏斗的张小飞听到他这么说,突然有种膝盖狠狠中了一箭的感觉,于是抬起头特恐慌地看着他:“……师父,你说的是谁?” 柯灵立即竖起一根手指:“嘘!说我哥呢!真没眼力劲儿,没看出我嫂子因为我哥迟到在闹别扭吗?这叫耍花枪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两夫妻的事外人别插手!” 张小飞恍然大悟:“原来是耍花枪?!耍花枪好啊有益健康!你当我没问阿师父你们继续耍!” 纪冉:“……” “这边搞定了。” 这时,没注意听他们说什么的罗楠拍掉手里的炭灰,从地上拿起几张先前准备好的报纸准备生火,对纪冉说,“阿冉,打火机借我一下。” 结果,正极端郁闷的纪冉一个响指就把他手里的报纸点着了! 看着报纸上凭空燃起的熊熊火焰,罗楠目瞪口呆,随即崇拜地说:“哇!好厉害!” 以唯恐天下不乱作为人生格言的柯灵也见缝插针地加了句:“哇!好大的火气!” 结果她一说完,就感觉到那边的老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分明是有杀气在酝酿,而他的表情如果要柯灵来概括,就是四个字——妻奴真可怕! 于是她吐了吐舌头,赶紧假装背手看天。 见她这样,张小飞奇怪地跟着抬头:“柯灵,看什么呢?” 柯灵:“好大的隐形战鸡!” 张小飞:“在哪?!在哪?!” 用眼神成功威吓跑捣乱的人,柯冕这才又转过头,对已经气得差不多七窍生烟的纪大帅哥说:“不要介意,我们继续。” 不要介意?说得容易,做起来就有心无力了,其无力程度堪比洞房花烛夜突发肾虚以及正常人跑完两趟马拉松累得肺差点喘出来结果回来突然发现他的梦中情人站在他面前同时秒速脱光衣服杀过来骑上来!! 总而言之,纪冉呵呵呵和他笑了三声,然后二话不说铆足了力气对着他腹部就是一记纪氏肘击! 然后,留下揉着腹部靠在围沿笑得一脸恬不知耻的柯冕,叼着烟大步走向点了半天火的罗楠:“我来帮忙,怎么点这么久都点不着?” 他拿过罗楠手里的扇子,对着烤架里的烧烤碳开足马达面无表情使劲扇。 罗楠在旁边看着他,又偷偷看了眼柯冕,小声道:“阿冉,你在生气阿?” 纪冉也不看他,挑起一边眉毛继续扇:“我看着像是在生气么?” 罗楠:“像!” “你眼睛度数又加深了吧?我不知道多兴高采烈。” 纪冉边扇边干巴巴地说,“耶,要吃烧烤了好开心我最喜欢吃烧烤了。” 罗楠眨了眨眼拿了几张报纸递过去,看纪冉变魔法一样打了个响指给点上,把着火的报纸团放到木炭上,罗楠又瞄了眼正盯着纪冉看的某人,小声对纪冉说:“你别这样嘛,老暴躁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你明明喜欢人家……” 他话还没说完纪冉已经一扇子扇了过来:“嘘!!” 罗楠张着嘴眨着眼睛不敢说话了。 拿扇子挡住某人的视线,纪冉在扇子后面对罗楠压低了声线,更正道:“第一!那混蛋不是人!是僵尸!第二!谁他妈跟你说老子喜欢他了!” 罗楠挠了挠头:“你自己说漏嘴的,说不知道他和楚尧先生是什么关系,如果没关系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纪冉:“嘘!卧槽!你都听到了??” “没有阿。” “哦。” “是阿篱先生刚才告诉我的。” “……” 纪冉一个看杀父仇人的眼刀甩向阿篱,事实上阿篱本来就发挥八卦本色在偷看他们,一接触到他的视线,立马光速扭开头!朝张小飞柯灵那个方向若无其事吹了个口哨! 结果,张小飞一下就抬起头来,警惕地拿起两根烧烤叉交叉在身前:“你你你干嘛对柯灵吹口哨??你要干什么?!有何居心?!” 这边厢,纪冉继续拿扇子隔开柯冕的视线,严肃地对罗楠说:“别他妈听死狐狸胡说八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做人要有主见,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一个新闻工作者你凡事该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必需对社会对公众负责,懂了吧?” 瞬间觉得纪冉特有领导风范,罗楠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懂。” 纪冉特别欣慰地说:“懂了就好。” 就在他松了口气刚想把扇子放下的时候,罗楠又说了:“那你就别生柯冕气了,书上说两个人相互喜欢不容易。” 纪冉还没来得及表演一口老血三米远,某个人低沉的声音就隔着扇子传过来了:“我也有同感。” 纪大帅哥当即手一抖,拿开扇子,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帅气逼人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他们面前! 一种洗澡被偷窥的微妙感觉让纪冉瞬间恼羞成怒:“你他妈……” 不等他说完柯冕已经抓住他的手腕,拿掉他手里的扇子,递给了罗楠,然后对罗楠说:“我们有点话说,待会儿回来,你们先吃。” 罗楠接过扇子,一句“你们去哪”还没问出口,一阵迅风吹过,那两人就凭空消失了。 所以此时罗楠虽然站在原地,但其实他是站在内心身处的悬崖上大喊:“这到底是怎么了110的电话是多少!!!!!” 先不管罗楠,等到纪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关门声,他已经被这个强壮的男人摁在当初那个电梯机房里的墙角。 “糙了,你他妈玩瞬移?” 纪冉嘀咕了这么一句,看了看周围似曾相识的环境,就冷笑着瞅着他的脸,“带老子来这干什么?” 其实吧,这俩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短,可这段时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来看这个男人的长相——刚毅、英俊。 浓黑的眉毛,漆黑的瞳眸,双眼皮,挺直的鼻梁,有棱角的下巴,哪一点都散发着浓浓的男人味,就别说他强壮的身体了,勉强承认的话——纪爷也不是不喜欢。 但是,他可从来没被人在床上那么折腾过,要知道向来只有他折腾人弄哭人的份,虽然再勉为其难承认一次的话,其实那种强硬又粗鲁的感觉真他妈爽,甚至这两天一想起那一晚的抵死碾磨脖颈相依,他小腹都会窜起火苗。可是,这依然不能阻止他心理上的不爽——最他妈看不惯这个混蛋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简直好像吃定老子似的! 对,没错,纪爷就是勉为其难也绝对不会承认,其实他真正不爽的重点其实是在…… 柯冕看着他的脸,眼睛深处有温度在隐隐地窜,突然笑着用罗楠的台词道:“不要生我的气,两个人互相喜欢不容易。” 纪冉愣了愣,一下子就被他气笑了,狭长的眼睛一眯:“再说一遍,谁喜欢谁?” 面对这个问题,柯冕相当识时务地说:“我喜欢你。” 纪冉不甚满意地皱眉:“其实你不觉得这是应该的么?” 柯冕:“恩……应该的。” 于是纪冉勾起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又开始了:“你纪爷我长得又帅智商又高身手又好还他妈难得地好相处,和蔼可亲充满爱心,认同吗?” 因为柯冕听到后来已经完全不认识他说的人是谁,于是回答之前还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才说:“认同。” 纪冉偏头:“所以,永远都只有我不喜欢你,没有你不喜欢我,明白?” 柯冕有些贪婪地看着他自信满溢的眼睛:“明白。” 纪冉满意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就好,散会吧,我饿了,我要回去吃东西。” 结果,他发现,对方却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柯冕的手臂就压在他耳朵两边的墙上,用健硕的身体把他整个人圈在墙角,说:“我明白了,可你还没明白。” 纪冉正要说老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嘴唇就被这个男人猛地堵上。 这一下力气太大,让他的脑袋差点就磕上后面的墙,还好,关键时刻柯冕及时地伸手护住他的后脑勺。 强烈的热爱在心头激荡,柯冕将他整个人紧紧压在墙角,激烈地吮吸着他每时每刻都在勾人的嘴唇,那是最滚烫的,最柔软的,最令人难以自拔的。 他用力感受着纪冉的呼吸,仅仅是这样就让他现在马上想把这个人一口吞了。 事实上柯冕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有多喜欢这个人,也不曾想过出现在这个人的生命里短短两个月会变成今天这种地步,他知道自己恐怕离不开了,因为他现在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灵魂里。 理智输了,你赢了。 终于唇舌暂时分离,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纪冉的下巴,目光深邃漆黑,声音低哑:“如果你只是长了这张脸该多好。” ——那样的话,你今天还有机会逃跑。 纪冉微张着嘴喘息着,不明白他的意思,轻轻蹙眉:“什么意思?对老子的脸不满意?”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 柯冕的手摩挲进他的衣服,光滑的背脊,一路向下,“抓住了,我不会放手。” “去你的!” 纪冉冷笑避开他的嘴唇,然后,诱惑意味地,抱着他的腰让彼此小腹相抵,目光有一丝狡黠闪过,“没这么容易,再接再厉。” 柯冕追逐着他可爱的唇尖,亲了一口,提出了一个建议:“那我来啦?” 71亲密 纪冉不会承认的是——我们不是同类,你是僵尸,我是天师,即使我不是天师,可我出现在你生命里的时间相对你漫长的生命也仅仅只是弹指间。很多时候,无论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咬牙切齿,可是在当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的脸,闻着你的气味,就会又忍不住去投入,去追逐。 纪冉狠狠咬了他的嘴角一口,像小老鼠似的:“来什么来?” 柯冕反咬回去,就是怕咬疼他,舍不得用力,又没头没尾说了句:“我和楚尧没什么。” 睚眦必报的纪大帅哥又一口咬了回去,才说:“什么没什么,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柯冕低笑了一声,就这么把他压在那,顺着他额头、眉心、鼻梁一路吻下来,最后回归那甜美的嘴唇,亲了好几下,意味不明道:“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这下子,纪冉泄露了些许笑意,嘲讽地看他:“谁有说要检查?自作多情拜托你省省。” 对视了好一会儿,他们也等不及再说什么,匆匆地亲吻在一起。那一刻就跟触电似的,电流滋拉滋拉地从相触的嘴唇舌尖贯通全身,连指尖都止不住轻颤。 纪冉张开嘴,迎接男人舌头的进入,柯冕舔着他的嘴唇、牙齿、口腔内壁,和他的舌头缠绵戏耍,用行动述说着胸口呼之欲出的浓浓爱恋。 他们下身相贴碾压蹭动,在这个偶尔发出噪音的电梯机房里,身体的紧密接触,熊熊烧起的爱欲火焰,烧得彼此炙热难耐。 他们就这样贪婪地寻求着对方,直到纪冉在他唇上含糊地说了句:“恩……他们还在等我们。” 感受着他紧贴的下身那脉络跳动,柯冕的手扫着他的后背:“那怎么办?” 纪冉一下一下亲着他的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说:“十五分钟。” 这话也真够似曾相识的,柯冕笑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又十五分钟?” “哦?不要算了。”纪冉这么说的同时,立即作势要推。 怕这是要跑,柯冕赶紧把人抱好,低声道:“我说错话了。” 边这么说着,边细密地吻他,他们难受难分地摸索着对方的身体,纪冉的衬衫被拉开,柯冕亲吻着这具他迷恋的,时而想要捧在手心爱护,时而又想要压倒在地上为所欲为的,令他极其矛盾的美妙身体。就像怎么拥抱怎么亲吻都不够一样,一路亲吻着锁骨,胸膛,小腹,肚脐,再到那个早就发胀坚挺的地方。 这个千百年来只下过一次跪的男人此时甘之如饴地单膝着地,抬头看着这个靠着墙低喘的人,没有说话,伸手解开他的裤子。性感的胯骨随即露出来,然后是那个拱起紧绷的地方,他就这么隔着柔软的面料一边轻轻地揉,一边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而另一只手则卖力摩挲着那紧俏的臀部。 纪冉在上面看着这样的场景,心跳加速,觉得刺激,直到男人将他的底裤脱至膝盖,那胀得通红的漂亮东西就弹了出来。 纪冉知道他想干什么,皱眉伸手推他:“我没洗澡……” 柯冕怎么会介意他这个? 不等他说完,就直接张嘴把那宝贝含住。被那一片温热紧紧包裹,纪冉靠着墙轻叫了一声,白白的腿有些发颤。 柯冕知道怎么让他舒服,用舌头勾滑搅动着宝贝上暴起的筋络,同时大手卖力揉着底下两颗东西。 就这样,纪冉靠在那被他弄得低声哼吟,几乎要站不稳,舒服又刺激。 他就这么勾、舔、含、吸,就算此时自己底下胀得发痛,可只要听着纪冉舒服的喘息声,他就觉得比什么都满足。 肿胀通红的东西就在男人嘴里不断快速进出,伴随着发出的情色吮吸声。纪冉脸颊绯红,低头看着,十指情不自禁插进男人的头发里,觉得全身都快融化在这张厉害嘴里,只能靠在那在柯冕的动作下发出不成调的哼唧。 “啊……啊……要来了……” 高朝的时候纪冉用力顶了几下,柯冕却含住他顶端下方的小凹位,这个举动惹得纪冉不满地哼了哼,柯冕安抚似的揉摸着他的臀部,然后看准时机再一松嘴。 下一刻,纪冉失声叫了一句什么,直接在柯冕嘴里喷了出来,一连喷了四次。 把他的精华全数吞进去,柯冕这才站了起来,把他抱好,让两人再次贴紧。 刚一抱住,这位的脑袋就特别不客气地挤进他的胸膛,小猫一样喘息着哼唧的,心满意足,把体重全部交给了他。 柯冕清楚,这代表着这个人从来不肯说出口的信任和喜欢,于是任由他靠着,怜惜地抚摸他的背脊。 缓了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亲密地,如世上任何一对恋人般相依。即使地点似乎不是很对,无奈气氛太好,他们闻着对方的气味,即使不发一言,那种占据胸腔的满足感也令人沉醉。 直到纪冉突然伸手想解他的裤子,柯冕直接按住他的手。 面对纪冉不解的目光,柯冕低笑着,把他的手拉倒唇边,虔诚地亲了亲:“十五分钟到了。” 纪冉懒洋洋地眯了眯眼:“你不想?” 柯冕心里觉得这位越来越像猫了,随即亲上他的耳垂:“每天都想,没有一秒不想。” 纪冉心里暗爽,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开,然后一把推开他,边扣纽扣边朝他勾起一个灿然的笑:“那你……就去想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被用完弃的柯冕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开门走出来,于是手插在裤兜里,不急不缓跟这个美妙的人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不知道纪老板今晚有没有空?” 纪冉自顾地走着,心情似乎挺好,也不必回头看,心里知道他自己会跟上来似的,就说了三个字:“先预约。” 柯冕:“那我是要打电话还是发邮件?” 纪冉:“今晚10点向西南方下跪叩十个头大喊十句”我是只阳痿僵尸“,我就会出现。” 闻言,柯冕眨了眨眼,说:“这么违背良心的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此时天都黑透了,而不远处那几位已经围着烤架热火朝天烤起来了,纪冉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自己选咯。” 然后,就慢悠悠朝众人晃了过去。 “阿冉你们去哪啦!快来!给你留了鸡翅!” 罗楠手里拿着鸡翅朝他扬,兴高采烈这么说着。 结果,旁边的阿篱突然一个鲤鱼跃龙门式的跳跃扑了过去,落地的时候已经把鸡翅叼嘴里! 继突然消失的柯冕纪冉之后,现在又是突然消失的鸡翅,罗楠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张着嘴,眼看着就快承受不住。 “马勒戈壁你个死狐狸给老子把鸡翅还来!” 纪冉咬牙切齿骂了这一句,随即甩出金线把阿篱缠住,朝它杀过前后起脚就猛踹,“还回来还回来还回来!!” 听着阿篱那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柯灵豪迈地咬了一口牛肉一边围观:“好可怕!好血腥!好!不要停!” 张小飞摆弄着烤架上的几根鸡翅,抽空扯开嗓子问了:“师父!鸡翅要小辣中辣还是很辣??” 站在旁边看着这莫名喜感的场面,或者柯冕自己并没有发现,他早已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口硬心软的男子,就是这么嚣张跋扈地踹开他的心门,在他发现之前就大咧咧地占据了他的一切。 旁边的罗楠看得心惊肉跳,本来想说别打了要出狐命了,就在此时,谁也没注意到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这边厢纪冉还在继续虐畜,一脚踩阿篱肚子上:“死了么!?说你有臭狐!说!” 阿篱:“打……打死不说!有本事你就打死本大仙!!” 纪冉怒笑着,就地蹲了下去,朝它的胳肢窝伸出了手:“是么?那老子就不得不把你胳肢窝的毛拔下来了。” 这么说着,他丧心病狂地把它胳肢窝毛一揪! 阿篱瞬间狂嚎:“闷骚僵尸还不过来管管你老婆!!” 纪冉冷笑,铆足劲儿揪它的胳肢窝毛:“老婆是吧??老婆是吧??老婆是吧??” “……” 柯冕坚决不出声,要知道这玩意儿看着都觉得疼,明哲保身最重要。 就在这有人欢喜有人忧的时候,众人突然……听到一旁边张小飞怪叫了一声!听那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人拔胳肢窝毛! 众人马上一起看过去! 只见张小飞正指着柯灵的脸,整张脸挂着十万分的惊讶,连两个鼻孔都张得老大。 柯灵背对着他们,摸着自己的脸看着张小飞,莫名其妙地说:“怎么了?我脸脏了吗??” 张小飞语无伦次:“柯灵!你的眼眼眼眼睛……牙牙牙牙牙……” 看情况不对劲,纪冉这才把被完虐的阿篱扔一边,边把手里的胳肢窝毛拍掉边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阿。” 柯灵纳闷地说着,就转过脸来…… 当正面看到她的脸,连向来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柯冕都狠狠一皱眉。 而纪冉亦是脱口而出道:“卧槽!你的脸真他妈僵尸!” 只见柯灵面色苍白瞳孔血红,嘴巴里两颗平日里藏起来的尖牙此刻外露,似乎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竟现了原型! 看到柯冕和纪冉的异常脸色,她就知道不好了,立即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自己,一看到自己的脸,她立即见鬼一样惊叫了一声,求救地看着柯冕:“哥!怎么会这样??” 看着她的脸,柯冕站在那里面色凝重,却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思考些什么,众人只见他他突然抬头看向天空! 看他抬头,众人也跟着抬起了头…… 伴随着谁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他们同时看到天上如弯钩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笼罩在猩红的血色中,如一把危险的利器挂在没有一颗星的黑色上,锋利,骇人,诡异至极! 阿篱依然露出肚皮躺在地上:“这什么情况!?暴力小子快给我松绑!” 柯灵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 张小飞:“难道……柯灵就是被这个影响到?” “阴气变重了。” 纪冉打了个响指给阿篱解开金线,然后拇指和食指在空气里搓了搓,这么说着,就把手插到口袋里重新抬头看夜空那个染血的弯月,目光幽深,“可能是哪里出了什么事。” “惨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好饿,好想喝血……” 身体完全发生变化的柯灵,这么说着并抱住自己的脑袋,似乎怎么也甩不掉突如其来嗜血的冲动。 张小飞抱着她开始发抖的肩膀,担心地看着她,又看向纪冉他们:“师父,冕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纪冉和柯冕对视了一眼,也不说话,随即走上前挥手让张小飞让开。 然后,他在手里掐了个咒,再往柯灵额头上一点,两秒钟之后,当他的手指离开,汇聚成一点的金光随即自她的额头散开。 完事儿后纪冉一退后,担心得简直像产房外面等老婆的张小飞赶紧就冲上去看她:“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柯灵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头,此时的她,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她抓了抓自己头发,一脸后怕:“哎,吓死我了,要一直那样都不用出去见人了。” 张小飞赶紧狂摇头:“你怎么样都好看!” 柯灵一手叉腰一手指他鼻子:“你刚才明明吓得屁滚尿流的!” 张小飞焦急地抓住她的手指,解释道:“真的……我我我……因为第一次看到你那样!你别生气!以……以后习惯就好!” “奇怪了。” 此时,纪冉把视线从张小飞那边移开,看向身旁柯冕的脸,“为什么好像……对你没影响?” 72出发 “为什么好像对你没影响?” 天上的月亮猩红万分,仿佛有血能顺着那个锋利的弧度滴落人间,而大厦天台上,纪冉正看着柯冕,眼眸内透着的光,亦是无比的锐利与精明。 柯冕站在那里站得笔直,深深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而因为这两人面对面的气氛太过怪异,在场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没敢说话了。 而世事总是这样的,正当柯冕刚刚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纪冉的手机就响了。 纪冉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易叔家里的号码。 从刚才开始他们周围就起了雾,他拿着手机走向围沿在二十几层看下去,目之所及的城市被笼在一层灰白色的雾霾里,不管是高楼大厦的霓虹灯还是马路上汽车的车灯,都裹在其中,穿不破这愈发浓重得仿佛能令人窒息的迷雾。 看着底下这一切,他接起电话,当然口气还是轻松:“喂,老头,你来得真及时。” 那边的易叔直接就问了:“你看到了吗?” 纪冉摸出一根烟偏头点上,呼出一口,看它们迅速在半空扩散成为雾气中的一份子,他轻轻眨着眼:“看到了,你有没有看过那什么寂静岭?大概就那样。” 易叔:“……什么岭?” “没什么,当我没说。” 把手伸出围沿外,非常没公德心地在半空中弹了弹烟灰,纪冉说,“我看今晚这阴气比七月十四还重,什么情况?有大家伙要来?” 易叔说:“不是,有人在西边做法,看这架势怕是在集阴,现在阴气越来越重,街上那些无主孤魂吸够阴气就快可以显形,再这样下去估计人间是要乱了。” 听他这么说,纪冉皱眉往西边看了过去,果然发现那个方向所存在的雾气比这边还要更重更浓,同时,很明显地,正在慢慢地往这边扩散过来。 易叔:“五分钟后我准备完毕开坛对抗那股力量,你必需尽快赶过去想办法阻止他,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绝对不能再让阴气扩散,否则……” 纪冉淡淡地说:“否则许一廷就算请一个师的阴兵来,估计也镇压不住。” 他这边厢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的柯灵突然大叫了一声,狐疑地一回头,他竟然看到天台门口有一个弯腰驼背极度猥琐的男鬼扒在那里,正死死盯着他们这边看,痴痴地笑,一副随时会冲过来的模样! 眼见这样,纪冉却挑了挑眉,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我知道了,你能查到地址么现在?” 易叔:“我马上让阿宝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你尽快,别磨蹭。” 纪冉:“知道了,内什么,回头咱们再来算钱哈,挂了。” 易叔:“……” 纪冉一直到挂断电话,才又重新转过头,看向门口那只不速之鬼。 那男鬼瘦骨嶙峋,目露凶光,此时舌头恶心地耷拉在外面,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口水顺着下巴哗啦啦地直流,目光死死盯着烤架上的东西,看那样子,似乎看上了他们烤架上的食物,很明显,这是一只饿死鬼。 看到鬼并不稀奇,但面目可憎到如此鬼哭狼嚎地步的鬼,柯灵敢发誓这一百年来她简直是见都没见过。果然,俗话说是一百岁不死都有新闻——这回还不长见识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掏出出手机咔嚓咔嚓开拍,边拍边评价:“难看死了太影响市容了!这照片传上微博姑奶奶我还不马上红?然后出唱片拍电影去好莱坞包养指日可待!” 听她这话,张小飞紧张地一把握住她的手:“柯灵!我不同意!我不让你去好莱坞!”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柯灵一时间无比感动地看着他:“喔!小飞!喔!我的傻孩子!” 阿篱抖了一声鸡皮疙瘩,看旁边两位爷:“我说,你徒弟和你妹脑子是不是……?” 不等它说完,那两位就特别淡定地异口同声道:“是。”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门口那只鬼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一个狼扑朝烧烤架直冲了过来! 反观纪冉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最后抽了一口烟,然后随手就烟头扔在地上。 当烟头接触到地面,除了散落的星星点点的烟灰,竟有一圈气浪在那一刻向四周迅速扩大推开!眼看那饿死鬼的手即将触碰到烧烤架上的食物,那汹涌气浪已经逼到它面前!它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一丁点,一瞬间气流就无比轻巧地穿过它半透明的身体!明明他的表情还停留在即将触碰到食物的欣喜若狂,可就已经打得烟消云散…… 消灭饿死鬼后气流没有停止继续推进,一秒内逼至天台边沿,在超出围沿5公分的地方停留在半空中。纪冉这才抬手做了一个结印,嘴里念了个“合”!气流上下拓开形成一个结界顷刻间就将大厦罩在了其中,城市的雾气就这么被阻隔在透明的薄膜外,无法穿破! 做完这些,纪冉的手插回口袋里,回头看身后众人:“你们呆在这里继续烧烤,我要出去跑一趟。” 听他这么说,柯冕考虑都不曾考虑,直接就表示:“我跟你去。” 纪冉看了看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直接略过他看向张小飞:“阴气这段时间会越来越重,你呆在这里修补结界,给老子上点心。” 还是罗楠担心地看着他:“阿冉你要去哪?危险吗?” “有人不知道在开坛做的什么法,我要去看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有个能挡刀的么?” 说着,他似笑非笑瞥了柯冕一眼。 他这一眼无边魅惑,换一般人不定得怎么心猿意马,偏偏柯冕还是面不改色,目光带笑说了句:“随时为你服务。” 于是在场八卦的众人就不同程度心猿意马了。 当事人纪冉也不表态,说了句“走吧”就自顾地转身,结果就在此时,天台大门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也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让柯冕的眉头狠狠抽了抽。 “我又来打扰了,今晚天气好像不是很好。” 笑得一脸温和无害的冯总,就是这么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这个人的出现,让纪冉有些小错愕,于是转过头看罗楠。 罗楠摸着自己脑袋,举了举手机小声说:“刚才他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干嘛……” 明明浓重的雾气都被那层结界隔在外面,明眼人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可这冯总也不知道是太迟钝还是假装看不见,就这么若无其事走到他们跟前:“怎么?你们这是要散场了?我来迟了吗?” 纪冉点了根烟,把打火机放回去后说:“冯总你来得正好,不迟,我们俩有点事要先走,你和小楠他们好好玩。” 说完这几句话,他向柯冕使了个眼色,就抬步走了往外走了。 冯宇衡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再向跟前的柯冕一颔首,笑着说:“外面雾大,柯先生保护好纪先生,早去早回。” 看着这个人的笑脸,柯冕没有回答,同时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站在那里脸色明显是不悦的。 冯宇衡稳稳看进他的眼睛,彼此都不动声色,两个男人目光相接间,竟有那么些剑拔弩张的东西在里面! 是纪冉走了几步不见他跟来,才回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于是冯宇衡不露痕迹稍稍倾身,压低了声线对柯冕说:“快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柯冕依然没有回答,隐忍地,压抑地,终究,这个男人还是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沉默不语地从冯宇衡身边走过,跟上了纪冉。 看出很大问题来,等他们走后,柯灵才偷偷问张小飞:“这人谁?” 张小飞小声:“冯总阿,上次给我们渡假村套票那个,小楠的上司。” 柯灵皱眉嘀咕着:“怎么好像跟我哥不是很对付?” 张小飞:“不会吧,柯灵你是不是想多了?” 柯灵眨了眨眼:“想多了吗?你在小看我们女人的第六感?” 张小飞:“不!他们简直是太不对付了!肯定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恩怨!说不定是情敌!” 柯灵不说话,若有所思看着那边正跟罗楠说话的男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也是这个时候,面带笑容的冯宇衡突然毫无预兆地,看了她一眼。而也仅仅是这一眼,就几乎让柯灵全身毛孔都炸了开来!! 柯灵目光紧缩,全身僵硬,那种无来由的恐惧感,就像柯冕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柯灵,你怎么了?柯灵?” 发现她脸色不对,张小飞有些担心地叫她。 张小飞一直叫了好几声,勉强收回不安的心神,柯灵刚想说什么,她手里的手机却响了,是短信铃声…… “马路如虎口,请注意安全驾驶。” 手撑着脸颊,看着车窗外沿路倒退着的笼罩在迷雾中的街景,纪冉坐在副驾驶如是说。 车子一路开过去,即使视野不佳,依然可以看清无数鬼魂走上了马路。 事实上人类身上有属于自身的气场,无论是正气还是邪气,只要不属于阴气过重的那一种,绝大多数鬼魂都是无法接近,但是现在,无数鬼魂走上人来人往的街,纪冉知道再过不了多久,它们就差不多要显形了。 听到纪冉的警告,柯冕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把手机放了回去。 车厢里很安静,柯冕专心开车,纪冉不再看窗外,专心闭目养神。车子一路上了高速向易叔提供的地址前进。因为雾气太浓能见度实在不高,所以车速不快,一路上看不到旁边的车更别说路标,就这么孤车行驶了一路,当到达必经之地的一个隧道口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纪冉突然睁开了眼睛,说了两个字:“停车。” 在高速公路上突然停车很明显是作死的行为,只是柯冕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听到他的话,就直接踩下刹车,照做了。 熄火开门下车,周围静悄悄的,而雾气实在太浓,连隔着一辆车的对方的脸都无法看清,更别说左边的逆行车道和右边的漆黑山林,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夹杂山野丛林的味道。 柯冕绕过车头来着纪冉身边,看着他们眼前那个在迷雾中诡异幽深的隧道,说:“好像有什么东西。” 纪冉站在原地,垂下视线啪地点燃了一根烟,淡定地呼出一口才说道:“废话,再给你一次机会。” 于是柯冕深思熟虑了两秒钟,然后说:““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闻言,纪冉直接斜眼瞪过去:“滚你的,扣十分。” 柯冕笑了笑:“还好,还有九十分。” “不好意思,满分是十分。” 纪冉冷酷无情地这么说着,提步就要径直往前走。 然而,他才刚刚迈出了一步,隧道内竟有一道闪电般的抛物线,穿破迷雾直直朝他的面门袭来! 他眉头一皱,正要抬手挡,不想旁边还有个比他反应更快的男人,顷刻间那只手已经来到他面前,将那玩意儿稳稳接于掌中! 他们一看,柯冕手中的竟是……一块石头。 纪冉刚想吐槽一下真他妈没公德心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好,他们就听到遂道里传来隐隐约约的一声又声貌似特别有节奏的声音,而且似乎——在慢慢靠近。 来不及说这是什么声音,又有无数条抛物线从迷雾中闪现袭向他们,纪冉瞬间想起某一个神话故事或童话故事里有人讲过一句话,如果要他来讲大概就是“如果你这一生中没做过一件像这个混蛋一样的错事,你他妈就拿起这块石头来砸死这个混蛋”,反正纪冉现在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混蛋。 无数那么多的石头接二连三朝他们袭来,纪冉吐了口烟不耐烦地甩出三张符咒。 三张符咒形成三角形在半空中定住,金光闪现,一个倒三角形类似盾牌的半透明巨大东西屏障凭空出现,一颗颗石头咚咚咚地全数砸在上面。 纪冉这才有空再次看向隧道口,只见两个很矮侏儒似的身影逐渐在蒙雾里显露出来,看得也不很真切,就看到两个人不停靠近,四条手臂同时不停划着弧线往他们这边抛东西…… “牙!”“哈!”“牙!”“哈!” 石头不停地砸过来,那两个身影所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晰,纪冉叼着烟,皱眉看着他们终于走出迷雾的那一刻,咬在嘴里的烟差点掉了…… 73故事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从隧道里摆脱迷雾走出来的,竟然是两只身高一米窄腰肥臀翠绿翠绿眼睛贼大的——大螳螂!! 它们面目极其丑陋表情格外凶狠,简直能吓晕小孩吓哭老人! 两颗尖锐的利牙跟刀一样,身后背着堆满石块的箩筐,一边走出来一边滑稽而迅速地钩起箩筐里的石块往这边扔,左边那只嘴里喊着“牙!”,右边那只喊“哈!”,左边那只“牙!”,右边那只“哈!”。 于是,它们就这么气势汹汹“牙!哈!牙!哈!”非常有节奏地朝纪冉他们步步逼近! 纪冉明显被它们吓得愣了一愣,之后,他把自个儿嘴里的烟拿下来,盯着这俩昆虫一脸叹为观止道:“卧槽,这简直是绝了,什么玩意儿这是?地球上有这种生物?” 听到纪冉这么问,柯冕收起那张扑克脸上难得一见的小诧异,说:“不清楚,我也没见过。” 此时,因为刚才的不知节俭随便乱扔,那两只螳螂箩筐里面的石头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当它们走到纪冉制造的屏蔽罩前面,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这一眼过后,它们突然极具默契地把箩筐往旁边一摔!下一刻,刷地一声亮出它们刀片般锋利的前肢!对着那个阻碍它们的透明屏蔽罩,唰唰唰地开始玩命乱砍!! 此时纪冉的想法是——有病的,简直就是有病,它们为什么……不绕过来? 看它们砍一个不到一米宽的屏蔽罩砍得这么辛苦,纪冉总算纠结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了拍了拍手,然后特别随意地问了旁边的男人一句:“那你是要那只‘牙’还是那只‘哈’?” 柯冕笑了笑,说了三个字:“我随意。” 纪冉挑眉,笃定的目光看着那两只昆虫,说道:“不好意思哥儿们,那我要那只‘哈’,‘牙’就留给你了。” “你小心点……” 然而,柯冕话还没说完,身旁纪大帅哥脚下一个提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前方的朦胧的雾霾被这个人的迅猛的身影劈开成两边,柯冕站在原地不动,视线追逐着他飞速移动如一阵风的身影。 “牙?” “哈?” 那两只砍得不亦乐乎的昆虫突然惊觉眼前其中一个人凭空消失不见,于是它们停住了手,眨了眨眼,头上的触须特别不解地动了动。 就在此时,右边那只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一圈金线缠上! 它盯着身上的金线说了一句话——“哈(wtf)……?” 等到正为纪冉凭空消失而纠结的“牙”听到动静转过头,就见鬼地发现原本在它身边的“哈”竟也不见了! “牙(我去)!!” 一下子剩下它一个人,它简直是慌了,于是它赶紧开始左右张望找自己的同伴——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后面没有!前面是那个装酷男人!左边还是没有!右边还是没有!后面还是没有!前面还是那个……牙(我了个去)??那个男人呢??? 然而还没等它惊讶完,它就听见一声重响!有什么重物从空中硬生生砸在它前方的地面! 它的触须因为高空砸物的震惊猛地抖了三抖!再定睛一看,只见摔下来的那玩意儿分明是他全身缠满金线的同伴!! 它的同伴像粽子一样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而绿色的脑袋上光溜溜的,充满了说不清的违和感——两根触须不见了啊啊啊啊啊! “牙!!!!!” 它大叫了一声再次恐慌地四处张望,结果下一刻,脑袋突然发出一阵刺痛!它僵在了原地,眨了眨眼。 而此时此刻它的身后,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大男人正揪着它两条触须,目光阴冷……可怖…… 10分钟后,柯冕的车子绝尘而去,两只被残忍地拔了触须的大型螳螂趴在地上,那俩箩筐被开了俩洞穿在它们俩身上,有一只的脑袋上还惨不忍睹惨无人道地插着一根烟头。 “简直是在搞笑。” 纪冉右手撑着脸颊,一脸不爽地盯着弥漫着浓浓白雾的前路,“什么奇葩才能弄这两只东西来挡路,浪费爷的时间。” 柯冕笑了笑:“休息一下,过了这个隧道很快就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声音闯入——“主人……救命阿……” 他的表情随之一僵,没错,那是楚尧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如果你们要问是多久,我想大概是八百年前,那时候有一个长生不老的家族,家族里面有一个家长,和四个兄弟,还有无数仆人,我们的主角是这四兄弟里的一个,排第三,我们姑且可以叫他老三。” 星湖大厦天台,西装革履的冯宇衡坐在小椅子上,手腕搁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罗楠给的鱿鱼串,正微笑着在给众人讲故事,“这四兄弟里,老大不大爱开口说话,千百年来总是很安静玩着自己的琴棋书画,老二性格嚣张又乖僻,养了很多男宠轮着玩,老四最不着调,没什么事儿干就喜欢一天到晚缠着老大。这几个人性格各有不同,但他们三个同样很听家主的话,除了一个例外,也就是老三。” 张小飞吞下嘴里的金针菇,问了:“哦?老三是个怎么样的人?叛逆青年?” “老三不喜欢被束缚,或者该说他厌恶这个家族里的一切,这里面每个人有着人的外表却没有一点都像人类,他们杀戮成性,丝毫不懂得怜悯。可能在老三的想法里面,长生不老却要面对家族里那几个怪异的人,并和他们互称家人,和他们绑在一起做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对他来说就是漫长折磨的过程。” 冯宇衡顿了顿,看了眼手上那串被烤得有点焦的鱿鱼,随后抬头继续道,“但是他既没有办法结束这一切,也找不到自己生存的价值,于是他开始逃避,他每天都戴着一个微笑的面具,每天喝酒想灌醉自己——可惜他从来没有醉过,因为他是不会醉的。” 听到这里,罗楠纠了纠眉毛:“那他活得一定很辛苦,想结束又结束不了,想借酒消愁又不会醉……” 冯宇衡微微笑了笑,继续道:“或者是世上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提起兴趣,虽然明知道自己怎么喝都不会醉,但是他慢慢的还是对杯中物上了瘾,甚至,他会潜进那时候皇宫里面找酒喝,有时候躲在酒窖里喝个三天三夜,困了就睡,醒了就接着喝,有时候拿上酒坐在横梁上看底下的歌姬为皇帝唱歌跳舞。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他,于是他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生活里,直到有一回……” 张小飞:“被发现了???” “那一天,他跟平常一样在横梁上,那天也有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皇后手里抱着一只雪狐。歌舞看到一半的时候,那只一直在睡觉的雪狐突然从皇后怀里抬起头来,盯着老三看了一会儿,就接着睡觉。” 冯总笑了笑,平光镜片后的眼眸多了几分温柔和怀念,“老三并不确定它是不是在看自己,第二次的时候它又看了老三一眼,一直等到第三次,老三明白他确实是被那只雪狐发现了。如此这般又过了几天,那天老三去到皇宫里的时候,听到宫女在讨论皇后的雪狐不见了的事。当时老三没有多想就走了,结果,他发现那只雪狐竟然在他常呆的那条横梁上,在睡觉。老三有点惊讶,根本不知道它一只狐狸是怎么上去的。” 一直假装睡觉的阿篱趴在罗楠怀里,听着他说的这些话,耳朵动了动。 “发现老三来了,它竟然没有害怕,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老三,然后继续睡了。当天好像是招待外国特使的宴会吧,老三觉得和它有缘,也不想走,呆在横梁上喝酒听歌了,老三喝酒,它睡觉。当时让老三真正想不到的是,原来它是一只狐仙。” 他慢慢地到了这里,罗楠腿上的阿篱终于睁开了眼睛。 冯宇衡看了阿篱一眼,说:“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突然伸出一条尾巴缠住老三的腿,试图把老三从横梁上甩下去。” 罗楠:“阿!那不是会被皇宫里的人发现??” 冯宇衡:“还好老三反应不慢,顺势把酒洒它尾巴上,差点让它尾巴烧了起来,对了,老三那个家族的人擅用火。” 张小飞听得津津有味,忙问:“后来呢后来呢?” 冯宇衡:“结果它的尾巴没有烧起来,酒倒是不小心洒在了底下的宾客头上。险些被发现,所以老三赶紧就跑了,可那狐仙狡猾,趁老三不注意一口咬住老三的手不放,无奈之下,老三只好就这么被它咬着,带着它跑。” 张小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罗楠忍不住笑了。 “一直到出了皇宫,跑上一个民宅屋顶,它才撒了嘴。老三觉得好笑,问它为什么要偷袭自己,果然就听到它开口说话了。它的回答是四个字——闲着没事。” 冯宇衡想了想,又说,“闲着没事这四个字其实完全可以概括老三漫长的一生,如果没有遇到它,老三可能到几百年后的今天都是闲着没事。反正,说完‘闲着没事’那四个字后,它在老三面前变成了人形。他的人形很漂亮,穿着白衣,在月色下迎风而立,整个人就像仙人一样。可惜狐狸总是狡黠的,特别是漂亮的狐狸,这回他用两条尾巴缠住老三的腿,试图把老三从屋顶上甩下去。” 张小飞:“哎??为什么??” 冯宇衡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其实老三真的见过很多漂亮的人,但他从来就没试过对谁心动过,所以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跟那狐狸打了一场,结果被那狐狸用两条尾巴抽了好几巴掌之后,老三就发现自己心动了。现在看来,他也许骨子里有受虐倾向也不一定。” 到了此时,在旁边一直冷着一张脸的柯灵问了:“最后谁赢了?” 冯宇衡笑了笑:“白狐赢了。” 罗楠认真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因为老三心动了吧?电视里不是说嘛,先爱上对方的人先输!” 对于罗楠的话不置可否,冯宇衡接着说:“老三被他从屋顶上甩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站起来,就躺在那看着他。他高高在上地站在屋顶上,也不说话,就是对老三笑了一会儿,然后就化作原型飞走了。那时候老三没追,但是告诉自己,下次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定不会再让他跑。” 罗楠:“还有再重逢吗?” “可惜那之后老三被家主叫去办事儿了,一去就是好几年,等到后来老三又一次潜入皇宫,还是在那根横梁上,老三竟然看到人形的狐狸占了自己的位置坐在那听曲,怀里还抱着一只很小的小狐狸。” 冯宇衡意味深长地看着阿篱,说,“老三问他这小狐狸是不是他弟弟,他说闲着没事儿捡来玩的,老三又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说闲着没事儿就来看看还有没有人敢来。老三当时觉得,他一定是在等自己,所以老三说,既然闲着没事儿,就一起喝酒吧。” “这一场酒喝下去,他们竟然就在一起呆了一百年。这期间雪狐成为狐族的王,他开始有他的枷锁,有他的无奈,他甚至不能和外族私通的,不能随便离开他的族群。幸好老三对于潜入戒备森严的地方特别有心得,所以那些年,经常偷偷摸黑去他们族里找他。他很喜欢给老三出难题,比如他知道老三要爬墙才能进他的宅院,就会故意叫老三给他带两壶酒,让老三根本没有空余的手爬墙。老三一直没有回家,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很快乐,雪狐也很快乐。可惜快乐的一百年其实很短,终于有一天,家主派人叫老三回去。” 夜色下,冯宇衡的眼睛随着他的讲述逐渐暗了下去,“老三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只是说会离开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说——他知道老三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老三抱着他,向他承诺,让他等三天,三天后一定会回到他身边,那也是老三所坚信的。” 74到达 “老三终于还是回去了,回到那个他厌恶的地方,所谓的家,家主问他,是不是本来打算永远都不回来,他说是。当时另外三兄弟也在场,家主说”你们四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有自由“,他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说话。那时候老三突然笑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可能其实不管是沉浸在琴棋书画里的老大,还是沉溺在美色里的老二,甚至是缠着老大的四弟,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所以都在用各自的方式逃避现实。但是,老三想反抗,他需要自由,因为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去。” 说到这里,冯总把手里已经冷了的鱿鱼串拿近烤架,此时烤架内的木炭已经快烧成灰烬了,他垂着视线看着,嘴角微微带着那标志性的优雅笑意,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故事的关系,让人看到的更多是苍凉。 此时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在这个故事里张小飞听得非常入戏,柯灵面无表情,阿篱眼神狐疑,罗楠则是格外专注:“那……他成功了吗?” 冯总把鱿鱼串正反面倒了倒,放在了烤架上:“没有,在他用尽全力和老大老四打成平手之后,老二出手并打败了他,老二往他身上钉上木桩,将他关在一个封死了的棺材里,最后沉进了湖中心。他想要自由,他们就将他和这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让他用岁月来明白——自由究竟是一件愚蠢,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听到这里,张小飞才发现不对劲,挠了挠脸说:“木桩……棺材?那个老三不会是僵尸吧?” 究竟是不是僵尸,冯宇衡并没有回答,他接着道:“老三不知道自己在湖底究竟过了三百年四百年五百年还是六百年,等到他再一次感觉到棺材在震动,他被连人带棺材从湖中心捞出来了。打开棺材盖的那一刻,他除了看到阔别已久的光线,还有就是老二的脸。” 罗楠:“老二放了他?” 冯总点了点头:“不知道于出什么原因,老二和老四都想把家主封印,其实原因他当时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他有和他们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三个人组成了联盟。万幸的是他们成功了,重获自由后老三立即赶去找他的雪狐,他觉得以那个人的脾气,他失踪了这么多年,这回他估计罚自己跪十年八载都是轻的,雪狐一定不会轻饶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什么都找不到,因为原来雪狐早就去世了,在老三沉在湖中的某一年里,在老三用他们快乐的回忆做精神食粮的漫长岁月里,原来雪狐早就在等待中,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罗楠有些遗憾地张了张嘴,突然又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阿篱,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我好像听过……” 阿篱闭着眼睛,仅有耳朵动了动。 “老三自由了,他爱的人却再也无法跟他分享,那之后,老三独自一人看着这个世界的进步变迁,换了各种各样的身份,换过很多名字,他很孤独,但是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见到他投胎转世的那个人,只要找到那只身体里有他仙气的狐狸。” 说到这里,他终于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阿篱,他眼角的笑意没有减退,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知为何竟令人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就连迟钝如罗楠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自觉抱紧了阿篱。 张小飞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看了旁边柯灵一眼,就发现柯灵正盯着冯宇衡的脸,似乎已经盯了很久很久,眼神则是充满了极端的警惕…… 在这个故事临近尾声的时候,一种名为危险的或者早就隐藏其中的因素慢慢浮出了水面,冯宇衡说了两个字:“终于。” “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时隔几个世纪老三碰到了当年雪狐时常抱在怀里的小狐狸,并认出了它。”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再说下去。 而直到这一刻,罗楠膝盖上的阿篱才睁开了眼睛,在夜色下它一双眼睛如宝石般幽亮,盯着冯宇衡,同时开口说了句:“我知道你是谁了。”—— 离开隧道以后,又是十几分钟的蜿蜒山路,愈发接近那个地方雾气逐渐消散,而导致他们最终停下车,是看到不远处的断崖前方——有一道直指向天空红月的红色光束! 他们下了车,面向一处天然延伸出去的巨型长条石块,这里仿佛脱离了外面雾气浓重的世界,视野清晰开阔,所以,天空那个血染般的弯月他们一抬头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徒步走至巨石的尽头往下看,底下是距离他们数十米高的一个旷野,令人震惊的是,地面上一个人为开凿的逆五芒星阵显而易见,而且,它最下方、左上角、右下角三角之间有两道相连的红光,红光直指向天上诡异的红月,在他们眼前形成一道巨型的红色的屏障! 纪冉看着这极端诡异的场面,说:“逆五芒星属于地狱,他做这个阵是想成魔。” 柯冕同样深深看着那片红光,他深邃的目光中蕴藏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我多年前见过这个阵。” 纪冉俯视着这个阵法,那中央隐约还能看到几个黑点,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他无法分清那究竟什么。站得笔直的他将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月色给他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砖红色,目光冷洌。 事实上巨石横向也就将将够两个人并排站立,即使没有恐高症,往下看也会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但他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 终于,数秒后他转过头看旁边的柯冕:“我们要下去,否则等五线相接整颗星变红,就太迟了。” 柯冕点头表示认同:“恩。” 但现在问题是……怎么下去? 纪冉琢磨着,同时摸了根烟出来,又皱眉把烟点上,问了:“你知道有别的路可以到吗?” 大概是这个问题柯冕数秒前已经在心里想过,于是他没有停下来考虑,直接回答:“有,不过绕过去要一个小时。” 纪冉抽了口烟,远眺那瘆人的红光,冷笑了一声:“一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听他这么说,柯冕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突然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还有一个办法。” 最看不惯这个人故弄玄虚的模样,简直好像把全世界的人都当智障,纪冉可不认为自己是智障,随即拿烟的手干脆地往旁边一指:“是有,从这里跳下去。” 柯冕又点了点头:“对。” “可以,很好,这真是绝世好主意。” 纪冉拍了拍手表示鼓励,然后挑眉瞅他,“那要怎么实行?” 他话音刚落,柯冕突然毫无预兆地揽住他的腰让两人贴得很近,再稍稍一低头,鼻尖就几乎蹭着他鼻尖,说:“我抱你下去。” ——这里这么高下你妹的去! 对于他这个建议纪冉当然不愿意,但是正所谓永远不能让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无论多怂多慌,也要淡定。 所以纪冉装模作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非常酷帅狂霸拽地,往他脸上吐完嘴里那一口烟:“滚……” 其实纪冉是想说的是滚犊子可惜他压根没机会把话说完因为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柯冕就突然弯下了腰,将手伸向他的膝弯! 他心中一惊,想伸手推丫的,不料那王八蛋动作太快,在他出手前他已经双脚离地! 再一次,纪大帅哥额头上青筋再一次不淡定地跳了出来,然而现如今处境,他能做到的只是骂骂咧咧地抱紧某人的脖子:“王八蛋……你他妈想死别拉着老子!!咱们关系真还没好到要同归于尽的地步!” 对于做能让他脸红炸毛的事情柯冕一向是不遗余力的,于是格外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你觉得这是同归于尽不是殉情?” 纪冉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谁他妈跟你殉情……阿!!!!!” 没错,叫的这一声代表柯冕不等他准备好就已经自作主张抱着他一跃而下,而那五个感叹号正是代表了纪大帅哥此时此刻的心情写照——我糙你大爷! 他就这么紧闭着眼睛,手臂上的力道简直是要把柯冕掐死,然而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根本不等纪冉“脑子里过往画面历历在目如电影般快速回放”,柯冕已经抱着人稳稳当当地单膝触地,脚下同时掀起一阵烟尘。 看着怀里这位紧闭眼睛难得一见强作镇定的模样,如果换作平常柯冕会想多看一会儿,但现在不同,因为他清楚闻到了空气中充满了似曾相识的浓浓的血腥味! 那是属于刚才向他求救的楚尧的…… 纪冉此时睁开了眼睛,在看清楚自己确实已经安全降落并且没断胳膊少腿之后,就瞥了眼他一眼,决定暂且先宽宏大量把这件小事放在一边,正事儿要紧,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把丫从二十几层上踹下去。 默默下了这个决定后,纪冉就直接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那个诡异的五芒星阵距离他们已经只有大概五十米了。 他们可以清楚看到逆五芒星最底下那个被称为灵元素的尖角上,背靠背跪着两个人,正面面对他们的那个人,双手交握在一起,双手手掌被一根木桩打横刺穿,有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冒出来,染血的手腕上捆着一条锁链,令他无法分开双手。 他深深埋着头,垂着肩,一件衬衣被不知来自哪个伤口的骇人流血量染得通红,根本看不清面料原本的颜色,也根本不知道……这个一动不动的人究竟是死是活! 看到那个血红的纤瘦身影,纪冉变得非常表情难看,立即转过头看向旁边柯冕,没错,连他都认得出来,那个血人就是楚尧…… 柯冕没有说话,漆黑深刻的浓眉下,一双眼眸阴冷万分,凝视着眼前的场景。 下一刻,他们突然迈开脚步,极默契地迅速靠近! 同时,他们观察阵里的一切——右下角的红光已经走了一半,再几秒钟就要与左边那个角相连!阵中心有处高台,高台上盘腿坐着一个黑袍男人! 随着迅速靠近,他们也看明白了,红光的导体正是楚尧他们的血,他们的血被某股力量牵引着在逆五芒星的沟壑中前进。而阵法中间五边形的五个点上,分别放置了五根黑色的蜡烛,但显然方才血液经过的那两根已经熄灭,也就是说,接下来就要轮到左边那根了……! 纪冉锐利的目光盯着阵中心的黑袍男人,用以往一般雷厉风行的风格,对柯冕说:“你救你表弟!我去阻止他!” 不等柯冕回答,大概是因为听到动静,失血过多的楚尧抬起了头来,他秀丽的半边脸都被血蹭红,脖子上同样有道正不断冒血的伤口,惨烈无比。 当看清靠近他的人究竟是谁,无助的绝望的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喉咙蠕动着,极艰难地张了张嘴,说了两个字。 听到纪冉的话,柯冕目光凝重地地看了眼那一片还差几公分就到达左边那个角的红光,说:“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帮楚尧,我去。” 此时,他们距离楚尧已经不远。 “我……” 纪冉当然不满,然而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一阵冲击光就在他正前方的平地炸了开开! 他们两人随即被震得退开了一米远! 烟雾很快就散去,他们就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男子站在那里,正瞪着他们,满脸怒容杀气腾腾! 那正是白晓舟的徒弟! 只见摇滚男手里紧紧拿着皮鞭,咬牙切齿喝了句:“你们两个杀人凶手,把我师父还给我!!” 同一时间,随着第三根蜡烛熄灭,稳坐后方阵内高台上的黑袍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黑色兜帽下,他右边那一颗眼珠子竟恐怖骇人的血红色…… 75向扬 实力的差距在于,从摇滚男一鞭子抽过去,他们两人向两边闪开,到此时此刻摇滚男被纪冉用定身咒定在原地,前后不过五秒钟。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尽管你想豁出自己的性命帮你师父报仇,但现实与想法的距离其实就约等于两招KO和同归于尽的距离,也或者可以约等于一夜七次和一碰就射。 但是一夜七次真的有说得这么容易吗?其实是没有的,所以他那个目测一夜四次的仇人在不肯多做一秒钟停留从他身边闪过之前,仅仅留下冷冷的一句:“老子没有杀你师父,傻逼。” 再然后,摇滚男就彻底什么也看不见了。 哦,当然他不是死了,是因为他被定在了原地转不了身。 搞定摇滚男,此时纪冉他们已经非常接近楚尧,他可以清晰看到楚尧原本那无暇的脸颊此时深深凹陷,几乎就像一具即将干枯的尸体。美人浑身是血双目焦点散乱,却仍努力地捕捉着朝他靠近的那个男人,他心目中唯一牵挂的主人。 而阵中央的黑衣男人,到了此时此刻依然一动不动,看着他,是一种无法遏制的愠怒出现在柯冕的冰冷眼眸中! 他们在楚尧身边停下脚步,柯冕二话不说,下蹲扶住他的肩:“你怎么样?” 楚尧在他怀里艰难地稍稍昂起头,分明是想看清他的脸,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主人……” 纪冉在旁边犹豫了一下子,也跟着蹲了下去,皱眉看着楚尧:“他没事吧?” 结果因为听到纪冉的声音,楚尧立刻把自己的脸往柯冕怀里埋了埋,用这个举动来表示自己对这个天师究竟有多么抗拒。 于是纪冉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很大的中指。 现在完全不是在意这种细节的时候,柯冕刚准备帮他把刺穿手背的木桩拔掉,此时纪冉却站了起来,料到纪冉估计是打算就这么直接进入阵内,柯冕立即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等一下。” “时间就是金钱啊哥儿们。” 红色的屏障就在眼前,纪冉亮出剑气符气凝于指尖,随即一低头,不悦地看了看自己被柯冕抓着的手腕,说:“还是你觉得我对付不了?” 他们其实心里清楚彼此没有时间就这个问题做过多的争论,所以柯冕没有做更多说明,手上一用力将他拉了下来,也不管他愿不愿意,顺势将楚尧推到他怀里,言简意赅说了句:“楚尧交给你。”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他已经从原地消失,下一刻纪冉就看到,前方的红色屏障被撕开一道裂缝!沟壑内的血液同时分开了两边,虽然肉眼无法捕捉那个人的身影,但纪冉明白,他已经畅通无阻进入阵内。 但是很快的,随着沟壑内血液重新融合在一起,被撕裂的红色屏障也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对于这个男人的自作主张既便非常不满,纪冉也知道现在分秒必争,根本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他们有一个人必须留在这里解救这两个所谓的祭品,因为修炼成魔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永生者血液的输送源一断,这场表演就可以结束了。 他看了眼依然坐在阵中稳如泰山的黑袍男人,随即收回视线,将手伸向楚尧手中的木桩。 柯冕一进入阵内,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就霸道地闯入他的鼻腔,他一路迅速移动至接近阵中,不管是这个场景还是这个味道,都让多年前的一些回忆片段从他脑海里闪过。 没错他曾经碰到过同样的情况,所以,他知道用到这个办法成魔的人究竟是有多棘手多难办。 就在此时,他隐约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因为随着他愈发地接近,那个从稳坐阵中的黑袍人身上所散发的恶臭……竟然没有变重,反而减淡了! ——难道…… 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于是,他脚下猛地刹车一个急转身,看向身后的纪冉! 此时此刻,纪冉正弯腰准备将楚尧扶起来,然而他的身后,黑袍男人身影突然如幻影般凭空出现!一只巨大的满布青筋的,如扒了人皮的血淋淋鬼爪从黑袍内伸了出来……猛地挥向毫不知情他!! 柯冕脸色大变——纪冉!!! 当纪冉闻到一股突然出现难闻恶臭味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猛地一回头,就看到那只向他的脑袋挥来的恐怖鬼爪!他本有时间就地翻滚闪躲,然而,要知道他身后还有个无力逃脱的楚尧! 不能逃!这小娘炮要是吃了这一招那漂亮的小脑袋还不得搬家?? 纪冉当下决定抬手硬吃他这一招! 楚尧虽神志接近不清,却也看得真切,在纪冉身后猛地蹙起了眉头。 这一招如果中了,脑浆被拍出来是妥妥的。 就在电光火石的这0.1秒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纪冉突然听到一串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极熟悉极熟悉的铃铛声…… 多么地空灵,多么地亲切…… 而现实是——鬼爪拍下来的下一刻!一个迅猛的身影带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铃铛声,以闪电般的速度切入他和黑袍人中间!! 那个人瞬间挡在纪冉面前,而腿法应该是极好的。 因为纪冉几乎没看清他出招的过度动作,只见黑袍人全身一震,再一看——之间一只穿着黑色人字拖的脚,将黑袍人一击毫不费劲地接下。 因为这个人背对着纪冉,所以纪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不管是他悠然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腕上,戴着的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黑铃问魄!还是下身穿着的那条让人无法直视的花花沙滩短裤!甚至是裤腿下露出的一根根别提多不羁的迎风飘扬的腿毛…… 所有因素加起来,终于导致纪冉恶狠狠地笑了出来,叫出这个人的名字:“向扬,你个王八蛋!” 被称做向扬的男人没有回答,在底下竖起两根手指对纪冉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就在此时,纪冉看到他那踩在那巨型鬼爪手心的鞋底,突然如受到腐蚀般冒起了白烟! “嘶,烫烫烫……烫熟了能吃了!” 向扬嘴里这么说着,立即缩脚,结果脚一触地又疼得他不由得赶紧缩了起来,于是,只能特别滑稽地在黑袍人面前金鸡独立。 纪冉把那句“你他妈是在跟我开玩笑么”硬生憋了回去,对黑袍人说:“你是洛成彦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白晓舟不是我杀的!” 本来黑袍人那再一次抬起鬼爪就要抽过来,硬生因为他这句话迟疑了0.1秒,但,那只是一瞬间,只因一刹那以后,黑袍人整个人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神秘力道贯飞了出去!! “……” 向扬保持金鸡独立的动作当场愣住,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干净利落一拳揍飞黑袍人的背影…… 此时,收起拳头的柯冕转过身来,一时间,他们四目相对。 事实上这个向扬长了一张惹人喜欢的脸,英俊,而且仿佛充满自信。 既便是面对柯冕这个完全陌生的人,他嘴角还是带着一抹歪歪的坏笑,一双眼睛呈现两道弯弯的亲切的弧度,整个人就像是所谓的邻家大哥哥一样,换句话说,令人容易疏于防范。 大概如果非要形容,他比纪冉还要更像“不羁的风”。 他们也不打招呼,就这么对视了两秒钟,然后,他突然越过柯冕的肩膀往那黑袍人飞走的方向一看,挑了挑眉对柯冕说:“又来了,我师弟就麻烦哥儿们你再照顾一下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从柯冕身旁擦过,迎向再次冲过来的黑袍人。 方才被狠狠摔出去的黑袍人,脑袋上的兜帽掉了下来,并且,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或者他干净的左边脸隐约可以让人看出他曾经是个长得不赖的男人,然而那只是曾经,他的头发已经全部脱光,右边的眼珠子是恐怖的红色,并且充满邪意仇恨以及极端的怨毒。 最可怕的是他右边的那半张脸,那里就像他右手那只鬼爪一般——如被扒掉整层皮露出血淋淋的骇人肌肉,这样的惨状一直连到他的脖子以下,整个人狰狞的可怖的,伴随着剧烈的恶臭…… 没错,他就是洛成彦。 向扬眼神凛冽泛着锐利光芒,眼见对方已到面前,他的手轻松地插在口袋里一个屈膝弹跳!在半空中,一腿扫向完全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洛成彦!—— 星湖大厦天台 “我知道你是谁了。” 此时说出这句话的阿篱终于从罗楠的膝盖上站了起来,它稳稳地,看着冯宇衡那双藏在镜片后面格外高深莫测的眼睛,并且,开口叫出了那个它做梦都想一口咬死的仇人的名字,“封恒!” 这个在之前听阿篱提过了太多次的名字,在此时再次被提起,也让本来就觉得奇怪的罗楠怔住了。 ——刚才的故事,结合阿篱白天讲的那个,不……不就是不同视角两个版本的同一个故事吗……?? 他有些慌张地扶着自己的眼镜,手不由自主有些抖,紧张地,尤为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冯宇衡。 这样的气氛下,尽管是胆细心粗的张小飞,也忍不住偷偷吞了口口水,他没听说过封恒这个名字,但是,他用他平常用来确认一个女孩子是否喜欢自己的终极第六感感觉到,那个所谓老三找到的那只狐狸,不是阿篱就是阿篱或是阿篱! 在阿篱几近逼视的目光之中,冯宇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仅仅是低了低头无声地笑了笑,也许他天生就是拥有这种天赋,于是,当场的气氛就从隐约的危险到现在慢慢亮起红灯。 在场的还有一个人——柯灵。 这个从那个故事一开始就一直不动声色的女孩子,冰冷眼神里深藏着对这个男人的极端警惕戒备。 紧张的气氛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只要再稍微用一分力,弦断,整个天秤就会打翻! 而这一分力度,毫无疑问就是掌握在冯宇衡手中。 就在此时,当这个低垂视线的男人,用脚下的尖头皮鞋,看似毫无意义地磨了磨地面的碎石子时,柯灵出手了! 她一把抓住旁边烧烤架一条腿,直接往冯宇衡身上砸了过去! 然而冯宇衡速度太快,早在被撒一脸火炭之前抬手稳稳抓住烧烤架的边沿。 要知道烤架的温度是极烫的,可偏偏他接住以后,依然跟没事儿人似的,一双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就像看一个淘气的小朋友似的,看着柯灵。 眼看偷袭失败,柯灵迅速撒手,对猛地站起来完全呈现目瞪口呆状态的罗楠喊道:“带老狐狸跑!” 不明所以的罗楠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却一个不小心被后面的椅子绊了一下! 旁边的张小飞赶紧伸手抓住他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张小飞,全神戒备,紧张地盯着明明什么都还没做的冯宇衡! 被四双眼睛这么盯着,冯宇衡笑了笑,把烧烤架在地面稳稳放好,然后,拍掉自己贵价西服上方才不小心撒落的炭灰,这才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面对他们。 这时,阿篱终于忍不住,从罗楠手臂的包围里挣脱了出来,它借着张小飞肩膀蹬腿一跃,一瞬间白光闪过,落在柯灵和冯宇衡两人之间的时候,它已经变得如同一头猎豹的大小! 露出战斗形态的阿篱下俯做威吓撞,一边朝冯宇衡龇牙一边对柯灵说:“小丫头退下!他是僵尸四先祖之一!你个小僵尸不是对手!” “僵尸四先祖?很了不起么?不凑巧姑奶奶我也认识一个。” 柯灵边用橡皮筋绑起自己的长发,凛厉的目光一刻不松懈紧紧盯着冯宇衡,说,“管你是什么东西,敢踩到我们地盘来,我哥和老纪现在不在,就由我来把你清出去!” 阿篱怎么可能认同? 它说:“有本大仙在,什么时候要你这个女人动手?!本大仙跟他私人恩怨!滚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柯灵放下了绑头发的手,拍了拍:“你才滚一边去,不知道他想扒开你肚子找东西么?给我快撒丫子跑有多远跑多远!” 他们争论不休,而冯宇衡则是脱下西装搭在一边的椅子上,轻松地解开几颗衬衣扣,然后偏了偏头:“不如,节省时间,一起上吧?”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站在张小飞身后的罗楠,正用一种极端复杂悲哀甚至茫然的目光看着他,看着这个所谓的好好上司……这个前几天问他“你对我什么感觉”的男人…… 76分道 黄裤子捂着肚子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一张脸,而且凑得贼近!他花了两秒钟的时间整理思路认了出来——这是那个从美国锲而不舍一路追杀他来到中国的混蛋的脸! 简直是见到鬼撞墙都没现在这么惊悚,黄裤子迅速在空中胡乱乱挥不知何时恢复了自由的双手:“shit!shit!shit!!又是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他那风中凌乱的模样,向扬此时一条手臂架在黑着脸的纪冉肩上,单脚站立金鸡独立状,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咱们老朋友嘛,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啊,怎么样?惊喜吧?” “只有惊没有喜!你……你想怎么样你不是还想抓我吧?!” 黄裤子坐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他,这时,突然不小心瞥到他右边小腿上一道还在渗血的口子,黄裤子的鼻孔瞬间猛地张大,失声道,“你还受伤了??你为了抓我和那个暴躁狂打架受伤了??你是有多想抓我??你这是丧心病狂阿!我告诉你我可不喜欢男人的阿!!” 被这么说,向扬也不恼,若无其事靠在纪冉身上笑嘻嘻,抬手看了看手表说了:“放心,别激动,我和美国佬赌一个星期,现在这钟点美国那边天也亮了,我抓你也领不了赏。”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一脸惋惜,“说起来真可惜,本来还想跟你平分的。” 黄裤子男松了一口大气,随后又立即纠正道:“不可惜!你省省!只要咱们以后各走各路有缘千里不相见就一点不可惜!” “别这么害怕嘛,你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向杨一脸谦虚摆了摆手说着,突然,就伸出一根手指往旁边纪冉的脸颊上一戳,笑道,“这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脸被他放肆的手指一下一下戳着,纪大帅哥明明恨不得直接把他手指掰成两半,却还是继续黑着脸不说话。 “那就好那就好!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我我我先走一步……” 这么说着,黄裤子男着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边正在打电话的柯冕的脸。本来距离也不算近,他先是怔了怔,以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像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回地上! 于是,纪冉他们就看到黄裤子男别提多惊恐惊恐地看着柯冕,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你……你你你你!” 到现在已经10分钟了,柯灵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柯冕本来就有点担心,结果就听到那边有动静,皱眉看了过去。 事实上,在黄裤子醒之前柯冕就已经认出他来。 他的反应在预料之内,所以现在柯冕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仅仅是用格外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 这么一个对视,男人身上无形的压迫感就硬生压了过来,摇滚男“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有时候总是要在崩溃边缘,灵感之光才会闪现,所以在纪冉他们奇怪的目光之下,黄裤子突然之间灵机一动改口道:“你你你……长得真帅!” 纪冉:“……” 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奇葩的,柯冕也没再理会他,而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看向从刚才开始就紧紧跟在他旁边的楚尧:“怎么样了?” 此时楚尧的脸色已恢复了五成,看着这个男人,他有些委屈地抬起自己的手:“这里疼。” 那里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不过伤口还没完全恢复,伤口周围皮肤凝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焦块,柯冕抓住他的手皱眉看了一眼:“你以后小心一点。” 觉得他是在心疼自己,专业上纲上线的楚尧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了:“你看看,还有这里,这里也疼。” 完了又摸了摸自己的饱满诱人嘴唇:“主人,还有这里。” 柯冕不说话了。 眯眼看了一会儿那边一对奸夫银夫的暧昧互动,纪冉转过头又看向狗皮膏药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向扬,眉头一皱,不满地说了:“我说你脑神经就他妈是被屎堵了,老子跟你说许一廷那王八蛋有问题!你他妈就这么让他把那个巫师带走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负责??” 向扬单脚站着,虽然被旁边这位爷如是喷,却还是没羞没臊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他有问题?你怎么没早告诉我?” 纪冉恨得牙痒痒,干脆一手肘狠狠就捅了过去:“你他妈一跑就是三年没影,老子去哪告诉你?报梦给你么?” 向扬:“哎哟我疼,你温柔点轻点别这么用力。” 纪冉觉得这个人何止脑神经被屎堵了,活脱脱就是一坨屎,还是新鲜会冒烟的。 当即,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一脚踹地上然后转身就要走,结果向扬坐在地上一把拉住他的手:“等一下,说正经的。” 纪冉不耐烦:“说!” 向扬严肃地看他:“回去以后咱们再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一下,我觉得相当有必要。你知道吗,我几年前就觉得许一廷那小子有问题了,每次看到你都笑嘻嘻色迷迷……你说这世界上同性恋怎么的就这么多呢?” 他话刚说完,纪冉就甩开他的手木无表情一转身,结果,恰恰就对上柯冕深邃的视线。 他嚣张得扬了扬下巴,走了上去。 被这么冷对待向扬却丝毫不介意,反手撑在地上,仰着头笑吟吟,就这么看着纪冉的背影。 在这个时候,那边的楚尧正好看了过来,于是他干脆勾起嘴角给了楚尧一个别提多帅气的笑容,结果楚尧定了两秒钟,冷冷说了句:“笑什么笑?恶心。” 然后转身几步跟上自己主人,也走了。 向扬眨了眨眼,忍不住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脸,惆怅道:“真这么恶心?” 思考了一会儿,他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后面。 只见黄裤子男趁没人注意到自己,正打算偷偷摸摸往反方向爬走,屁股正对着这边呢。 于是,向扬特别不识相地说了句:“hello?” 当场僵硬了五秒钟,然后,黄裤子才哭丧着脸转过头来:“怎……又怎么了?” 向扬朝他咧嘴一笑:“我腿受伤了,你过来扶我一把呗?” 那么,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呢?——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话说向扬和洛成彦风驰电掣地过到第三十七点五招的时候,小腿不慎被洛成彦那鬼爪上的锋利指甲划了一大道口子。向扬立即往后急退单膝着地,这一下,右腿肌肉上那道看似浅浅的划痕彻底崩开了,一时间,血流如注。 纪冉眼看向扬吃亏,骂了一句“没用的家伙”正要冲了上去,然而这个时候,许一廷却出现了。 其实许一廷出现一点都不奇怪,今夜阴气冲天导致人间差不多要百鬼大暴走,他这个地府代理人出来抓罪魁祸首回去问罪本就是份内工作,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纪冉潜意识里却觉得问题很大,特别是看到许一廷。 一群七月十四出生的奇葩、失踪的恶灵罗刹、突然死亡的白晓舟、集阴成魔的巫师……前面两件事情和后面的事件看似没有什么关系,无形中却又好像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悄悄将它们相连着,拼合不了,却也无法轻易断开。 这些东西叠加在一起,在纪冉心中形成一个阴霾,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集结在筹谋,好像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许一廷用一句话结束了这场打斗,他走到警惕无比的洛成彦面前,说了一句:“我们找到白晓舟的灵魂了。” 洛成彦整个人怔住了。 他真的很丑,就像一个半边身子被硬生扒掉皮的人,血淋淋,纪冉没见过他原本的模样,不知道他以前长得是帅是丑是好人是坏人,但是当许一廷提到白晓舟的名字,纪冉可以清楚看到这个能吓哭大人的怪物,那仿佛被血浸红的恐怖眼珠子泛了泛光,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可以称之为泪光。 纪冉看到他紧紧地盯着许一廷,张开嘴的时候扯动面部的可怖肌肉。 他是想说话的,然而握紧了拳头却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啊啊啊”的凄厉声音。 明白了,现在的他大概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但是,纪冉觉得他这三个“啊”要表达的意思大概是——白晓舟怎么样了? 自然,许一廷也领悟到了,于是他接下来说了第二句话:“白晓舟现在很虚弱,如果你还想见他的话,跟我走。” 对于这个要求,洛成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了!这个丑陋的怪物此刻惶恐地、激动地、卑微地,他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冲动就会冲过去感激地拉许一廷的手。 大概许一廷也有这个感觉,于是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插口袋里了。 无法持围观态度的纪冉忍不住开口了:“白晓舟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一出,洛成彦就像被狠狠戳到痛楚,仇恨满溢的眼神一利,作势就要朝他扑过来! 就在柯冕已经准备要出手的时候,许一廷不紧不慢地说了:“慢着,人不是他杀的,我知道凶手是谁。” 这话就像一个灵验的咒语,让洛成彦瞬间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着许一廷,希望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纪冉用十足怀疑的态度盯着他:“是谁干的?” 许一廷看着纪冉的脸,微微地笑,用一个纪冉认识他这么多年来极少看到的,特别公式化的口气说:“我知道是谁,但不代表能说,我今天只是接到上头命令带他走的,其他事情就无可奉告了。” 听到这句话,只能干焦急的洛成彦再次发出“啊啊啊”地不耐烦的声音,大概是在催促。 “我知道了,别急,在这之前……” 说到这里、许一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手铐,一副黑色的手铐,“希望你能明白,我也挺为难,主要是你今晚给人间带来的麻烦……” 不等他说完,一心想见恋人的洛成彦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双手伸了过去。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一只手干干净净,而另一只手是不像人类的手。 许一廷看着他那张丑陋得令人无法正视的脸,还有极端迫切的眼神,笑了笑:“那就谢谢你的配合了。” 说着,就准备给他铐上手铐。 纪冉深深觉得事情不对,再次开口道:“慢着。” 许一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又怎么了?” 纪冉和许一廷认识了太多年,喝过无数场酒,许一廷给他开的后门帮他收尾的次数数不胜数,即便纪冉从来不肯承认,但他们毫无疑问是非常好的朋友。然而这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自己恍惚间似乎压根不认识这个站在眼前的男人。 一直没出声的柯冕在旁边看着,看着纪冉的脸色不对,然而此时,却是向扬一瘸一瘸蹦过去,搭住了纪冉的肩膀顺势靠过去,朝许一廷打招呼似的一招手,就直入主题:“老许,带回去你们准备怎么处置这个人?” 也许是因为默契,总之他就是问出纪冉想问的问题。 这个半边身子进入魔道的人,同理亦是只剩下一半的灵魂,按理说确实是比较尴尬。如果他已彻底成魔三界不入,你们地府可以杀了他,但不可以拘留他,甚至纪冉可以说人间除魔是我们天师的事,你们地府要插手就是管过界,不合规矩。但现在他还有一半身子是人类,只要三魂七魄还有那么一魂两魄,地府无论如何都有资格带走他。 问题纪冉觉得不行,罗刹鬼不就是被许一廷带走后,连地府都没有一点风声就直接销声匿迹了么?他不知道洛成彦这一去会是怎么样的结果,他甚至不能确定究竟白晓舟的灵魂是不是真的找到了。 但是思念恋人的洛成彦——一定不会这么想。 许一廷看着向扬:“你回来了?” 向扬和许一廷熟落,比纪冉还要早认识许一廷,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和许一廷是酒友。纪冉当年就说过,这俩凑在一起,一个是猪朋,一个是狗友。 事实上当年小纪冉会喝酒,也是他们教的。 许一廷:“我们向来秉公办理,这个你们不需要担心,这么多年交情了,还是老纪你怕我会把他卖了?” 老子可不就是担心你把他给卖了么? 然而,眼睁睁看他把“这么多年交情”都搬了出来,纪冉突然之间就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没错,无话可说,对这个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看懂的人。 气氛一时间僵持住了,还是向扬开口的:“贩卖人口不好啊老许,逮到要判刑的,有时间不如多和我们喝喝酒。” 他这句话意图明显,就是无形中给了许一廷一道选择题。 现实往往是令人失望的,因为许一廷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深深看了纪冉一眼,转而对向扬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走了。” 他做出了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纪冉不知道许一廷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但他隐约知道了一件事,这一个夜晚,许一廷已不再属于他们这个阵营—— 星湖大厦天台,地上那属于柯灵的iphone手机屏幕上裂开几条裂缝,来电铃声正不停作响,而破裂的屏幕上分明可以看到“老哥”两个字。 铃声不停地响,而此时此刻这个地方依然能真正站着的人,只有两个——罗楠,以及冯宇衡。 77失控 罗楠很小的时候就坚信一个道理——只要你真心实意对待每一个你遇到的人,他们同样会用真心来回馈你。第一次他不领情没关系,你给他第二次真心,他继续不领情没关系,你给他第三次真心,他们总有一天会看到你的好,愿意用他们的真心来换你的真心。 纪冉总说你丫就是一唐僧,走在路上小心点别哪天被妖怪抓走吃了。然而,庆幸的是,罗楠至今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二十几年,都没如纪冉所言被妖怪抓走过。 各中原因无论是妖怪嫌弃他脑袋笨怕吃了他有损智力,亦或是他真的傻人有傻福运气太好,反正这一份好运气让他更加相信也更加坚定,世界之大,一定容得下他这一颗真心。 然而,单纯的罗楠并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及时你用万般的诚意拿自己的真心去换别人的真心,别人不一定会愿意换。 现在距离他发现自己喜欢冯宇衡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初初萌芽的感情小苗在内心深处还等不及灌溉成长,怦然心动的感觉明明还留有余韵,世界却仿佛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一时间天旋,地也转。 方才战斗形态的阿篱被打回了原型,它雪白高贵的毛发上此时沾满炭灰和血迹,痛苦地在那里紧紧闭着眼睛。 而柯灵就趴在地上,大概已经晕了过去,她的双手手臂被向后扭成两个极怪异的弯度,几缕柔软的长卷发就沾着血迹,贴在脸颊上。 张小飞靠在最后面的墙边,耷拉着脑袋,血不断沿着额发的发端滴下来,这个充满精力的男孩子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新买的烧烤架在刚才那场一面倒的战斗里塌了扁了,像废铁一般倒在他们中间,那是罗楠和阿篱一起去买的,这是第一次用。 罗楠站在原地,看着对面那个顷刻间仿佛变得不复认识的男人。 那个男人仍旧优雅不凡,仍旧面带微微笑意,如果你没有看到他满手沾着的血,你会觉得他现在应该站在某个衣香鬓影的高级宴会里举着酒杯跟旁人自如交谈,而不应该是在这里。 罗楠就是看着一个这样的人,如魔鬼的人。 他一开始脑子里充满各种难以置信,可随着他亲眼目睹他最好的朋友们被打倒被伤害,流了那么那么多血,现实不由得他不信。 虽然这么多人里只有他一个依然站着,可,现实早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此时,就在冯宇衡突然提步,试图走向阿篱的时候,罗楠心中一紧,立即迈开原本如灌了铅的双腿,毫不犹豫张开双臂挡在了他们中间! 面对他这个举动,冯宇衡稍稍一偏头露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这个表情跟以往任何时候都没有区别。 但是罗楠的表情不同,他的嘴唇发颤,他表情他的声音就像在痛哭流涕,他说:“冯总……不要这样,拜托你……” 冯宇衡或者该说是封衡,对于他的阻碍不恼也不怒,似乎格外好脾气地看着他,说:“让开小楠,你不用害怕,我待会儿会消除你的记忆。” 罗楠没有让开,他怎么可能让开? 尽管他连稍微用力呼吸都不敢,他却还是开始试图要讲道理,尽管只要是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声音压根不可能有多少底气:“冯总,阿篱没有做坏事……大家都是好人,你不可以这么对他们……我们可不可以有话好好说?” 仅仅是这几句话,罗楠就差不多要耗费自己所有力气,可惜,现实是他的努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冯宇衡也并不是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好脾气。 男人眼角的笑痕随着每一秒钟的推移在慢慢散去,再次开口说出那两个字:“让开。” 不知道为什么,气压仿佛随着冯宇衡说出口的这两个字降低了。 罗楠突然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却知道男人眼角的残酷在慢慢凝结成冰霜。 强忍剧烈的心跳,罗楠告诉自己要镇定,以前每次都是大家在照顾他,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站着,他必需克服恐惧,他不得不克服恐惧,他说:“冯总,要不我们来好好谈一谈?” 这个时候,在他身后地上几近奄奄一息的阿篱突然动了动,然后它睁开了眼睛,沙哑着嗓子劝阻道:“眼镜小子别蠢……快跑……不要理本大仙……” 听到阿篱的话,在眼前男人幽深冰冷的眼眸之下,罗楠动弹不了,只能鼓起最大的勇气强迫自己盯着这个男人的脸,然后,用所能做到的最轻松的口吻安慰阿篱说:“阿篱先生,我是不会跑的,你……你不要害怕,我跟冯总谈谈,我会跟冯总好好谈谈。” 他依然在贯彻他的乐观,他告诉阿篱不要害怕,却不敢去确认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有多害怕。 对于他表现出来的可贵勇气,冯宇衡觉得好笑,也可笑。 随便看了一眼他身后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次次摔倒的阿篱,然后,冯宇衡问他了:“你想谈什么?” ——他问我要谈什么了!他问我要谈什么了!他是讲道理的!我一定要好好说服他!我一定要保护大家! 罗楠努力地用最快的速度整理自己的思路,说:“冯总,你就是故事里的老三,对吧?关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很难过也很生气,我觉得你们家主很霸道,他硬生生分开了你和狐仙先生,我一点都不认同他的做法。其实一家人有意见……应该大家一起拿出来探讨,他不应该那么野蛮,这样只会让所有人都不幸,我相信他也不会幸福。还好……还好现在你和你的兄弟们都自由了,你们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我很替你开心。” 他这番话说得磕磕巴巴,却也格外真挚,看着他,冯宇衡说了:“既然是这样,你就不应该阻止我做我现在想做的事……” “冯总!” 罗楠闭着眼睛打断了他,费力地吞了口口水,用这个行为希望能稍微抑制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他说,“我知道狐仙先生是怎么死的,关于他的事情,阿篱先生有跟我说过。” 当真正提到那个人,冯宇衡的眼神慢慢变得不耐烦:“所以呢?” 罗楠并没有发现,他甚至到现在都依然觉得大家有获救的希望:“狐仙先生是好人,阿篱先生虽然记忆力不好,忘记狐仙先生究竟长什么样,但是却没有忘记,狐仙先生救了它一命的事情。” 冯宇衡:“……” “他是好人,也是痴心的人,他等了你那么多年,你找了他那么多年,我真心希望你能尽快找到狐仙先生的转世,不管他还认不认识你,至少让你和他都不会再孤独。可是……” 罗楠顿了顿说,“可是,有没有一个办法……能够不伤害阿篱先生,就能帮你找到他?” 冯宇衡想都不想,说:“没有。” 罗楠再次紧张了起来:“阿冉可能会有办法,冯总,我让阿冉帮你想办法,我相信有情人能终成眷属,我更相信有些目的并不是一定要伤害别人才能达到的……” 不等他说完,冯宇衡却笑了:“为了达到目的去伤害几个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冯总你在说谎。” 罗楠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心跳得快承受不住,但是他必需说,“你当年明明看着其他三个兄弟视人命为草芥,不屑与他们为伍,你今天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你在说谎。” 这一套,冯宇衡依然不受用,他摇了摇头,说:“人是会变的,小楠。今晚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也很抱歉,因为我之前骗了你。” 因为冯宇衡这句话,罗楠突然浑身一怔,今夜充满惶恐的他,第一次避开这个男人的视线。然而,在他自己压根还来不及发觉的时候,一串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你心里……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很认真的,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原来我看起来这么不值得信任? ——认真的话说出口变成了玩笑,看来我必须好好反省一下了。 那一天,脸颊上那个吻的温度,即便是过后回想起来,还会像有生命一样一直延续到他的心里,在最柔软的地方回荡不停,令他心猿意马辗转难眠。 现在他已经清楚自己是被骗了,因为他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笨,可是关于真相的事情他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这个人亲口说——说之前的一切只是虚情假意,说你撩动我的心只是一时兴起或为了跟目的更接近。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罗楠脸上还挂着那令冯宇衡不禁一怔的泪滴,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糟糕,可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他,连把泪水擦掉都做不到,他只能说:“冯总,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我拜托你放了阿篱先生,求求你,现在还来得及。” 明知道他动不了,冯宇衡其实完全可以不理会他,可看着他的眼泪,却有种无来由的恼火从心里浮现,冯宇衡不去想那是因为什么:“歉意并不足以让我改变主意,你要知道只要我想,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这么说着,冯宇衡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就这样,卡住了罗楠的喉咙。 他能清晰感觉到罗楠喉结的蠕动、大动脉的每一下跳动,他告诉自己事实是不管歉意或者眼泪,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只要他一用力,这条纤细的脖子就会被他拧断,他下得去手,而且绰绰有余。 罗楠失控的泪水沿着脸颊滴到他手腕上,这么点小刺激却令他不自控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他听到罗楠竟然还在锲而不舍地说:“如果你杀了我,阿冉……阿冉一定会帮我报仇,这样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会有麻烦的,不如我们再谈一谈?” 谈一谈……谈一谈……他觉得实在很烦! “用不着跟他谈……” 此时,是柯灵的声音突然从罗楠身后传来。 冯宇衡眼角跳了跳,越过罗楠的肩膀看过去,看到被扭断了手的柯灵在地上像虫子一样,用肩膀把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随后她一用力,骇人的向后扭曲的手臂发出咔吧的声音,一下子恢复了原状! 她就这么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蹭掉脸上的血迹,她说:“你放开罗楠……马上放开他!欺负他算什么!?你姑奶奶我还没死!!” 此时冯宇衡看着这个貌似坚强的女子,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不见。那双平光镜片后的眼眸剩下的只有阴沉以及冰冷,注视着她,冯宇衡一字一句问:“你就这么想死么?” 此话一出,距离他最近的罗楠立刻有不祥的预感! 罗楠转不过头无法动弹,他本想说柯灵快跑,然而就在这时…… “本大仙……也还没死!” ——是阿篱先生的声音! “我师父快回来了……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的!识相的快点放开小楠!” ——是小飞的声音! “本来给老二面子,我是真的打算放过你们。” 罗楠张着嘴,惊恐地,看着冯宇衡眼神里的阴冷到了某个临界点。 也是这个时候,冯宇衡骤然松开了卡住他喉咙的手! 这个可怖的男人阴沉着脸,下一刻,朝柯灵他们走了过去。 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这样的想法在罗楠的脑子里翻江倒海,要知道,身后每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朋友,对他来说都有与众不同的意义。 ——我可以原谅你欺骗我,我可以体谅你有你的苦衷,可是,我怎么能够眼睁睁让你伤害我的朋友!? 站在原地的罗楠此时此刻全身颤抖,他用几乎要咬出血的力道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他想阻止那个人,无论如何都想阻止那个人!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开始能动弹,也是同时,一股奇怪力量从他身体深处涌现出来,顷刻之间贯注了他全身!! 此刻,身后的情况是冯宇衡一手掐着阿篱的脖子,把它吊在半空中,穿著名牌皮鞋的脚下踩着张小飞的脑袋,同时,用尽全力的一拳——向眼前柯灵的肚子挥了过去!!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的是,有一个本该动弹不得的人会突然冲过来……—— 纪冉和罗楠认识是在初中那会儿,他们是同桌,纪冉向来上课睡觉下课撒尿,和这个书呆子同桌没两句话说,是中考那一年有回晚自习闹了一场鬼,整个学校里除了他、罗楠和班主任三个人,其他同学都昏了过去。 当时纪冉还小,欺负小鬼还行,面对恶灵根本就抵抗不了,于是三个人,在学校里连滚带爬+狂奔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后来向扬出现搭救了他们。 也是那一次,纪小冉和罗小楠建立了某种程度的革命情谊,也或者可以说,跑出了感情。 纪小冉觉得罗小楠虽然看起来书呆子,但是和别的书呆子不一样,虽然他们当时还那么小,可纪小冉从小就知道——事实上大部分书呆子其实都拥有叛逆的或者邪魅狷狂的或者充满犯罪欲的心,只是没有机会给他们表现而已,只有罗小楠,他不止拥有书呆子的外表,还拥有一个真真正正书呆子灵魂,简直堪称表里如一! 所以慢慢地,他们变成了死党。 纪冉承认自己有时候挺羡慕罗楠,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罗楠这个奇葩,根本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的名字叫做——做自己。(除了在网上。) 纪冉同样做不到,这些年来他尽最大努力能做到的,不过就是在做讨厌的工作的时候用一些小叛逆让自己做得稍微舒服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他羡慕罗楠能够做自己,也希望罗楠能够永远做自己,他甚至有个愿望,希望罗楠能代替自己好好生活,过一个属于正常人的应该过的生活。这样的话,即使他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也觉得开心。 所以纪冉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他们回到星湖大厦天台,打开门看到的会是眼前的这一幕…… 78崩乱 纪冉一打开天台的门,就看到罗楠被那个男人一拳砸中肚子,一瞬间整个人因为惯性像一个布娃娃直接飞到了他们旁边的墙上!狠狠一撞,随即摔下来! 这个对所有人都热情友好的老好人,头一垂,鼻梁上的眼镜就无声地掉落到大腿上,再滑到地面。 再然后,他在在场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浑身一震,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没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冯宇衡。 他站在原地,瞳孔紧缩,他一会儿有些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一会儿又抬头去看那边的罗楠,他的眼神,简直就像完全身处状况外,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样。 被他单手卡着喉咙的阿篱,艰难地转过头,当看着罗楠嘴唇下巴猩红的血迹,这头狐狸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随即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愤怒之极的低吼!顷刻之间,它全身散发出一阵刺眼白光!竟连冯宇衡都一下拿不住它! 下一刻,这只再次化为战斗形态的白毛巨狐,凶狠地朝冯宇衡猛地一扑!竟就将这个强悍的男人直接扑倒在地!因为万般的愤怒,阿篱巨大的身子颤抖着弓成一道紧绷的弧线,它被怒意填满的目光,居高临下盯着冯宇衡的脸,在下一刻,猛地一张嘴——埋头咬住了冯宇衡的脖子! 这边厢,看着罗楠的脸,看着如此始料未及的一幕,纪冉脑袋里嗡地一声炸了。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跪到因重创而奄奄一息的罗楠身边。 “小楠……小楠!” 他看到罗楠的眼睛已经涣散,模糊地找不到焦点,他强迫自己冷静,伸出颤抖的手去摸罗楠的脸,试图让他看到自己,“看着我看着我!你不要睡!我们这就去医院!听到我说话了吗??” 大概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罗楠艰难地转动眼球,终于,将目光稍稍聚焦在纪冉那张悲伤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脸上。 看他终于有反应,纪冉刚想说什么,却见他对自己稍稍张了张嘴。 以为这是他要说话,然而下一秒钟,纪冉看到的——却是一口鲜红色的血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失声哀叫了一声,纪冉觉得自己差不多快疯了,他立刻转过头去看柯冕向扬他们:“打电话!打电话叫救护车!!” 此时,方才被罗楠一把推开的柯灵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朝罗楠走近了几步,同样用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这惨状,然后,她求救地惶恐地看向那边的柯冕,叫了句:“哥!” 事实上柯冕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他几步走了上去在纪冉身边蹲下,看着纪冉。 此时纪冉颤抖的双手就捧着罗楠失去血色的脸,他见柯冕靠近,转过头不耐烦地嚷道:“叫救护车阿听到没有!” 跟他对比,柯冕眼神显得格外沉着,这个男人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对他说:“放开,让我来。”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纪冉疑惑地犹豫地,却看男人眼神格外笃定,所以在最后,还是选择放开了手。然而他刚一放手,罗楠的脑袋立刻就失去力量支撑般耷拉了下来! 纪冉一颗纠着的心狠狠抽了下,本来伸手想再去接,却是柯冕直接拉住罗楠的手臂,让罗楠整个人靠在自己的怀里。 纪冉在旁边看着,手都不知道该要往哪放。看着柯冕做完这一切,就将自个儿的手腕移到嘴边,露出尖利的獠牙,朝自己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被他一口咬破的伤口处,冒出的鲜血立即形成好几条小河流,沿着手腕蜿蜒而下。 柯冕二话不说,就将流血的手腕递到意识不清的罗楠嘴边。 看着他的奇怪举动,纪冉心里不禁冒出一个想法,但是现在根本管不了这么多,这一刻他所关心的只有罗楠的生死,其他一切根本不重要! 后面的向扬本来已经在打电话准备叫救护车,看到这情况,默默按下了挂断键。 鲜血从柯冕的伤口处不断滴落到罗楠半张的嘴里,所有人,包括明白的不明白的,全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几近绝望的纪冉第一次想向天祈祷,这是他向来不屑的事情,然而,现实却是从来都不顾别人感受的,所以又一次沉重地打击了他。 只因几秒钟后,奄奄一息的罗楠突然在柯冕怀里剧烈咳嗽了起来,然后,再次呕出了一大口血! 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柯冕的血,这次,连柯冕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小楠!” 鲜红的血深深刺激着纪冉的神经,到了此刻他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他一把抓住柯冕的手臂失声道,“怎么会这样?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事实上柯冕自己也搞不清情况了,这个情况是他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碰到过的。 低头看着罗楠惨白的脸,柯冕可以感觉到他身体里每一秒都在加速衰减的生命力,柯冕说:“我在救他,可是他的身体不吸收我的血。”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碰”地一声巨响!他们立即转过头,看到巨型的阿篱被整只摔了过来,直接弹到地上变回原形! 痛苦不堪的它,在地上艰难地昂起头,看了眼状况同样惨烈的罗楠,它的眼神充满了不甘以及愤怒的,然而下一刻,这只狐狸终于因为用尽了全力,眼睛一翻失去了意识。 纪冉咬紧牙关,已经任何词汇都无法表达他此时此刻极端的激愤,他肩膀颤抖,死死握着自己的拳头,猛地转身看向阿篱方才飞来的方向! 鼻梁上少了眼镜的冯宇衡就站在那里,这个男人的脖子因为阿篱方才的撕咬而裂开了血肉模糊的大口子,纯白色衬衫被猩红彻底染满,他却仿佛不知疼痛,那得了魔障般无情冰冷的眼珠子,缓缓地向他们这边转了过来。 仅仅是他这一个举动,就令纪冉差点冲了上去,为什么说是差点,因为柯冕在看出他的意图后,便眼疾手快抓着他的手,不给他有机会离开自己身边,同时沉声道:“等会儿,不要冲动。” 纪冉没有回答,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眸紧紧盯着冯宇衡的脸。 “我叫救护车了。” 一旁的向扬收起电话这么说,又看了眼那边的冯宇衡,才对红着眼睛失魂地定在原地的张小飞说,“那个僵尸需要时间恢复,你趁现在带那小姑娘走。” 向扬指的是柯灵。 再看此时的柯灵,她站在罗楠的几步之外,脖颈间手臂上膝盖上全是已愈合的伤口留下的触目惊心血迹,她就像一个经受巨大打击而失去灵魂的人,盯着因她受伤的罗楠的脸。 同样浑身挂彩的张小飞这才回过神来,他用手臂一把擦掉自己的眼泪鼻涕,然后一瘸一拐走过去拉柯灵的手:“柯灵,我们先走。” 大概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张小飞在说什么,柯灵只是怔怔地说了一句:“是因为我……” 虽然她说得很小声,张小飞却听得真切,他格外慌张地看着她:“不……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这么说……” “连我哥都救不了他……” 柯灵自顾这么念着,突然一把反抓住张小飞的手,问道,“他……他是不是要死了……?以后……以后是不是不能一起吃火锅不能一起烧烤了??” 张小飞没有回答,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回答,只能站在原地嘴唇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女孩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没有回答,或者也就代表着默认,柯灵原本的眼神空洞茫然,此刻忽然间就激动了起来:“都是因为我!我哥明明发短信让我保护好他的!说马上回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多撑一会儿?!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我什么事都做不好!该死的应该是我!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代替我去死?!!” 等到完全说完这些话,她脸上已经挂满了悲伤泪水。 看着这个沉浸在深深自责里的女孩子,张小飞不知所措地拉着她的手:“柯灵……” 可是张小飞话没说完,她突然猛地将手从张小飞手里抽走,看向那边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冯宇衡:“我去杀了那个混蛋,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这么说着,她竟就真的准备要过去! “柯灵!!!” 这关键时刻,张小飞终于忍不住大声喝住了她。 他这一吼完,不止是柯灵,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地,他就反应了过来——他不能发愣,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像鼓足了勇气,然后双手捧住柯灵的脸,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坚强点柯灵!听我说好吗?已经够乱了,我们不能再增加无谓的伤亡了!你明白了吗?这里有我师父,还有你哥!还有扬哥也来了!有他们三个人在一定不会输!所以我们现在要先把阿篱先生带走!不要给他们扯后腿!还有救护车!救护车待会儿就来了!我们必需争取时间先带小楠下楼!不然就真的太迟了!”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张小飞这么正经这么有条理地说出一番话,一直缓了两秒钟,柯灵才如梦初醒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了……对不起……” 好不容易看她恢复了点正常,张小飞松了一口大气,最后特别认真地向她确认道:“你负责阿篱,我负责小楠,ok?” 柯灵用指节蹭掉眼角的泪花,用力朝他点了点头,就快步向那边重伤倒地的阿篱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张小飞一转身快速来到纪冉身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师父……” 纪冉此刻站在原地,仿佛能凝出冰渣子的眼眸死死盯着冯宇衡,只说了四个字:“带小楠走。” 张小飞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师父你小心,他是僵尸先祖很厉害”,便转身从柯冕那里小心翼翼接过罗楠,将罗楠打横抱起。 此时,一直站在原地的冯宇衡终于稍稍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所有人这一刻都知道,这个动作也就预示着,他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被柯灵从地上抱起来的阿篱,大概是知道了他们想带走它,于是,终于迈开修长的双腿,慢慢地向他们走了过去。 见他靠近,纪冉全身的细胞在顷刻间沸腾了,神经在那一刻被拉扯到了极限! ——冯总说这是答谢你昨天晚上帮的忙,阿,当然还有小飞和柯冕。 ——阿冉,那个……你说冯总是不是喜欢我阿? ——知道这个问题很蠢,我长得又不好看人又不聪明,冯总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啊啊……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亲一下可能只是他表达友好的方式吧?是我乡巴佬没见识杞人忧天了。 手里还有罗楠的血,当一幕幕回忆闪过,看着这个向他们走来的男人,纪冉终于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你这个王八蛋!!!” 那之后,他猛地试图甩开柯冕的手想冲上去!但是柯冕抓他抓得实在太紧,根本不给他留一丝逃脱的余地,这,他又一次体会到自己究竟是有多么无力! 纪冉一双眼睛刹那通红,失控地朝柯冕吼:“你放开我!!你跟那王八蛋是不是认识的?!!” 见他这样,本沉稳镇定的柯冕也提高了声音:“不要去!你打不过他!我去!!” 纪冉转过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放开我,我要宰了他。” “听话,这次不行!” 柯冕低声说完这句话,下一刻,突然猛地揪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甩向后方的向扬,随即对向扬说,“帮我看好他!” 还好向扬今晚只是腿瘸,眼疾手快配合地将纪冉锁到自己怀里,不顾他剧烈地挣扎,在他耳边说:“冷静点!先看情况!” 柯冕就这么站在前方,两道浓眉下的眼神冷洌万分,隐隐凝着杀气,他看着冯宇衡一步一步走近,一秒,两秒,三秒,之后他突然抬起拳头一个瞬移就迎了上去!! 那一瞬间,他们两人拳头如能硬生砸出火光般在半空中相击,同时顿了一秒钟! 逼视着对方的眼睛,从这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可压倒千军的强大气势在短暂的沉默中交战!其后,不知究竟是谁先动,他们就这么在凡胎肉眼根本无法分辨的高速移动里开始拳脚相向如闪电般过了上百招! 如此高速的移动,令向扬看得不自觉屏住呼吸,说:“那个男的是先祖,那柯冕呢?” 谁也没有吃谁的亏那样过了接近两百招以后,他们同猛地时击中对方的胸口!乘着强大惯性,两个霎那间急后,一直分开了20步的距离再站稳。 柯冕被击中的是心脏的地方,那里嵌着的木桩因为方才的冲击,给他带来了强大的钝痛。 尽管他面不改色,和他相识冯宇衡却是看得出来:“老二,如果是你全盛时期我还会怕你。现在?你要拿你五成功力对我几成?” 同一时间星湖大厦电梯内,几近失去生命体征,被张小飞打横抱着的罗楠,突然睁开了眼睛。 79觉醒 “老二,如果是你全盛时期我可能还会怕你,现在?你打算拿你那五成功力对我几成?” 冯宇衡就是这么问的。 他说的这两句话,站后面的纪冉和向扬同样听得真真切切。 此时纪冉已经忘了要挣扎,而是紧紧看着那个男人挺拔的背影,他泛红的双眼里噙着十万分的纠结与狐疑——姓柯的,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 这边厢,面对冯宇衡这个问题,柯冕一双眼眸里透着某些名为深不可测的东西,随即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以前跟你打的时候,用的是全力么?” 他此话一出,冯宇衡眼立即有一丝杀机闪过,在这电光火石间,两道闪电般的身影同时向对方发出进攻! 站在后面看那两人打得昏天暗地招招致命却偏偏不分上下,向扬这才放开了不再挣扎的纪冉,挑起一边眉毛琢磨着:“他到底是什么人?” 纪冉冷着一张脸,锐利的目光追踪着那两人瞬息万变的身影:“她妹说,他们兄妹两人是八十年前在一个山洞里被一个僵尸先祖转化的。” “不对吧。” 向扬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搭到旁边的纪冉肩上,“就算是先祖直系血统,那也不是纯种的啊,何况才八十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和一个纯种僵尸打得不相上下,他们是不是骗你的?” 纪冉动了动肩膀让他撒手,然后双手抱臂淡淡地说:“那丫头当时说的是‘她和她哥’,没说到底是哪个哥。” 向扬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什么?” 纪冉:“我的意思是,果然,他们这些僵尸说的话——我信一半就死了。” 向扬想了想:“这么说的话,刚才这个先祖叫他老二,难道……” “管他是老几,现在不是重点。” 不等他说完纪冉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底下的双手默默紧握成拳头——现在的重点是,罗楠的仇非报不可!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天台大门走进了一个人,这个人步伐不急不缓,静静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本以为会是张小飞还是谁,结果当纪冉转过头,一看那个人的脸,脸色随即突变! 这边,柯冕和冯宇衡正打得不分上下,当上一拳的残影还停留在空气中的时候,下一拳已蓦然带出风声挥了过去! 这回他也是真的动怒了,虽然自个儿住进来这段时间和罗楠的交流并不算太多,但这几个人聚在一起时的笑声却是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的,真心的笑容具有感染力,善良的心能得到人的共鸣,罗楠是纪冉看得上的,并且完全拿出真心来相处的人。 柯冕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血会起不了作用,现在这样,他清楚即使现在医院就在家门口也救不回来的,因为冯宇衡那一拳——已经把罗楠的内脏全打烂了…… 想到这里的同时,他猛地发现冯宇衡防守有漏洞!一个左勾拳佯攻反手趁机揪住冯宇衡的衣领以极端暴力的姿态往后一贯!就想将他整个人逼至天台围沿! 然而就在此时,柯冕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缠住!本来没空理会这些,却不料那玩意儿力大无比,仅仅是把他的手臂往后一拉,结果是不但拉动了,一时间竟把他整个人硬生拉离了冯宇衡! 柯冕眉头一皱,当即施力稳住脚步,再偏头一看,只见缠在他手臂上的是一圈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此刻上面的白毛正轻轻随风飘动,柯冕心下狐疑万分,顺着那条玩意儿回头一看,结果当场震住! 只见纪冉身边——站着的赫然是方才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罗楠! 这个人身上的血迹还在,没有戴眼镜,精致面容上锐利的双眸显示出他状态无恙,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站着,这已经是极其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更为令柯冕感到震惊的是——这个“罗楠”脑袋上竟然长了两个尖尖的狐狸耳朵,身后数条长长的尾巴高高翘着在半空悠然迎摆,而其中一条……正是缠在自己手臂上! 他再看“罗楠”旁边纪冉,只见纪冉看着身旁这个人此时的诡异状态,明显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没说话,所有人都没有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停留在罗楠身上,气氛一时间变得说不出的微妙。 也就是在这时,张小飞、柯灵,还有不知为何伤势恢复得如此之快的阿篱——恰好一起冲进门来! 看到一秒钟变狐狸精的罗楠,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小飞来到纪冉身边,在纪冉狐疑的目光中,他开始手舞足蹈。 张小飞指指自己,指指罗楠,再指指罗楠屁股后面冒出来的一堆尾巴,又指了指阿篱,语无伦次对自己师父道:“他他他他他……我我我我我……它它它它它……啊啊啊啊!!” 在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后,张小飞同学抱着自己的脑袋开始怪叫。 虽然知道他估计是快崩溃了,可是纪冉确实是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说你要不冷静点喝口水老子大学真他妈没修外星语这门课你能说地球话吗的时候,旁边的向扬就打了个格外振奋人心的响指,恍然大悟道: “喔!我知道了!你是说,你抱着他坐电梯打算下楼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突然睁开了眼睛,你以为他诈尸,结果他不但什么伤都好了还长出来耳朵和尾巴,把那只狐狸救醒以后他就抛弃你们自个儿跑回来了!对不对?!是这样的没错吧?!” 听他说完这些,张小飞深深地怔住了。 用无比崇拜的如看偶像的眼神凝视着他的脸,然后,在电光火石间猛地用力狂点了二十几下头表示简直对得不能再对真是太对了! 看着特别得意笑出一排大白牙的向扬,纪冉叹为观止地冷笑了一声,心说丫就是一天才。 这时,底下一直被忽略的阿篱突然伸出爪子抓住张小飞的裤腿,扒拉了几下往上一窜,三两下功夫就翘着尾巴站张小飞脑袋顶上了。 它看着他们几步之外的罗楠,喊道:“你是大王!本大仙……我……我记得你的味道!你是大王对吧??大王我是阿篱!你还记得我吗?!” 听着它如此声情并茂的呼唤,这里几个人都稍稍变了脸色。 特别是张小飞,他对于这种临时转换人物属性的事情感到各种消化不良:“大王……什么大王?他他他他他不是罗楠吗?” 对于阿篱的喊叫完全充耳不闻,这个时候,“罗楠”缓缓将缠住柯冕手臂的尾巴收了回来,然后,他那透着幽幽寒光的眼眸就往柯冕左边慢条斯理地扫了过去,同时开口了:“刚才那一下好痛阿,是谁揍的来着?恩?”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将目光稳稳锁定在对面冯宇衡脸上! 事实上,冯宇衡从刚才他一出现,就已经完全丧尸行动能力地站在那里。 此时的这个男人深深凝视着对面那张妩媚动人的脸,整个人的状态就像失了魂,给人感觉他仿佛已经在那站了成千上万年。 所以当此时对面那个人突然说话并看过来,冯宇衡就特别难堪地吞了口口水,做了个毫无意义的张嘴动作。 这个男人的眼神充满惶恐、充满惊愕、充满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始料不及,明明遍寻数百年无结果,原来几年前那个人就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戴着厚重的如啤酒瓶底的书呆子眼镜,每天傻傻的,一见到他就诚惶诚恐,最初连跟自己对视超过一秒都做不到……明明是在套他的话,他却说冯总人真好冯总真豁达……明明只是亲了一下,他几天不敢跟自己说话…… 怎么可能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你们……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绝望就像影子伴随我数百年,当你来到我面前,我没有认出你,待到我终于后知后觉地认出了你,原因却是我费尽心机的欺骗,以及刚才致命的一拳…… 一下子,他什么都明白了,所以彻底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话?你不记得我了?” 罗楠大概看他的表情好笑,说话间轻启嘴唇露出两颗若隐若现的小尖牙,轻轻地这么问着,嘴角就勾起一个魅惑的弧度,“但是我还记得你,封衡。” 这个数百年没用过的名字从那个人嘴里说出,竟就像一记拳头,狠狠砸在男人的心里。 罗楠眼睛带着冷若寒冰的笑意,此时,本来在他身后迎摆的其中一条尾巴突然狠狠抽了出去!就如一道强而有力的鞭子,毫不留情抽打在冯宇衡脸上! “啪”地一下!冯宇衡被打偏的脸颊应声而响!这一记,直接就在他那张英俊无比的脸上留下一条深深的红痕,接着,嘴角就有一缕刺眼鲜血滑落。 受到这么猛烈的一击,冯宇衡却只是偏了偏脸飞快地眨了下眼睛,不躲不避也不说话,甚至也不去擦自己嘴角的血。就这么固执深情地,仿佛充满愧疚自责地,紧紧注视罗楠的脸。 而那边厢,打架打到一半被乱入的柯冕,终于提步走到纪冉身旁。结果他家纪爷仅仅看了他一眼,就直接冷着脸转移了视线,一副多看他一眼痔疮就会长到眼睛上的模样。 没错,这是又生气了。 就在柯冕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纪冉右侧的向扬突然就伸手揽住那位爷的肩膀,这个动作有点突兀,随后向扬才转过头,给了他一个简称“今天天气很好你吃饭没有”的无懈可击笑容。 于是柯冕不说话了。 纪冉压根没空理会身边这一个闷骚一个明骚,他随手拨开向扬的手,上前几步看着这个跟罗楠一模一样的人:“我问你,罗楠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罗楠”这才把视线从冯宇衡脸上移开,回过头来。 他看着纪冉,说道:“我就是,不像吗?” 看着他无比招摇的尾巴耳朵以及满身的妖气,纪冉目光阴冷:“你到底是谁?把他弄哪去了?” 那边的冯宇衡眼见他们似乎要起冲突,正想过来,可他这才迈出一步,被罗楠悠悠的一句“我让你动了么?”硬生定在了原地。 这种妻奴即视感让柯灵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老哥。 罗楠说那句话的时候压根看都没看冯宇衡一眼,下一刻他看着纪冉继续笑眯眯道:“我就是罗楠,阿冉,你忘了你18岁那年的5月8日……” 不等他说完,纪冉立即开口打断:“你给我打住!” “现在信了吧?” 罗楠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压低声线说,“我只是觉醒了而已,不用这么奇怪。” 纪冉打量了他半晌:“那之前的罗楠呢?” 对于这个问题罗楠却没再给予任何回答,而是突然转过头,看着张小飞脑袋顶上的阿篱,饶有兴趣般地,偏头打量了起来。 因为他这个举动,阿篱全身猛地僵硬了,感觉他的目光就像赏赐一样,自个儿简直惶恐得连尾巴尖都不敢动一下。 终于,罗楠笑着问它:“小家伙,当年我让你记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看他终于对自己说话,阿篱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记得!记得!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不敢忘!” “很好。” 说了这两个字,罗楠将目光重新投向冯宇衡,“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僵尸到目前为止欠我多少巴掌?” 考虑都没有考虑一秒钟,阿篱飞速报出一串数字:“十四万六千零三十四点三!!” 听到这个精确到小数点的天文数字,张小飞瞬间觉得自己的脸好疼,抽疼! 半分钟后,那边就开始传来啪啪啪啪丧心病狂的抽打声虐恋情深以及阿篱打了鸡血似的的报数声! 纪冉却僵在了原地,他在想一个问题——觉醒了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着之前的那个罗楠……—— 此时已经夜深,许一廷带洛成彦去的地方,是市郊一栋出租用的六层高办公楼。 新装修的地方,办公桌都是崭新的,只是除了一排排办公桌,就再没有任何一件办公用具,压根找不到白天有人办公的迹象,尽管门口的招牌写着某某广告公司。 洛成彦戴着手铐走在他后面,整个楼层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 看着周围的情况,他内心自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所谓的地府代理人会带他来一个广告公司? 但是爱情就是这样,当那个人有机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前面是什么都不会是重点,即便现在走得这条路是火海是刀山,拖着残缺的身体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前进…… 许一廷一路一言不发,领着他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去。 办公桌后面是一张背对他们的黑色办公椅,椅子正对可以看清夜空弯月的大落地窗,这个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朦胧的月光充其量能当照明工具。 此时,许一廷再次抬手敲了敲敞开的门,就在这个时候,那张办公椅突然慢慢转了过来。 80永别 因为那个人转过来的时候是背朝着月光的,所以洛成彦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但是只有一点洛成彦可以确认——这绝对不会是白晓舟。 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让洛成彦瞬间就急了,他猛地转过头去看许一廷,想发出质问,可恨的是他根本没办法说话,用尽了全力,也只能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断断续续的“啊啊啊啊啊”的声音。 所以他想去揪许一廷的领子,可他手腕上那个用于抑制力量的手铐,残酷地宣告他什么都做不到。 知道他什么意思,许一廷倒不急,慢条斯理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他说:“别急,一定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 这之后许一廷就转而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神秘人:“人给你带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一眼都不看旁边的洛成彦,转身就走。 见他竟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走出了门口,洛成彦格外费解地看了看阴影里那个人影,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正在看着自己,只是没说话,也没动。一刻,莫名感觉到一种危险意图的洛成彦,立即快速上前两步,抬起被手铐铐着的手打算阻止许一廷。 然而他根本没机会走出去,因为,门在他面前碰地一声自动关了! 这个外表恐怖的男人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霎时间紧紧闭合的门。在这整个阴暗的办公室里,他可以清晰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那股阴冷视线,那是无端地令他背脊发凉,属于那个神秘人影的视线。 下一刻,他突然又听到一种声音,那是一种类似锁链在地面拖动的诡异声音,在这个阴沉的环境里幽荡着,空灵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也真切地,让他感觉仿佛是近在咫尺——就在自己身后! 终于他猛地回过身,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苍白的人影跪在对面的地上,正手脚并用试图向他爬过来! 是白晓舟!是他魂牵梦萦的恋人!! 然而即便是那么努力,白晓舟根本就爬不过来,因为此时他纤弱的脖子上就缠着一圈锁链,那是跟洛成彦那一次的梦境一模一样的——随着白晓舟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发出令人心碎声响的锁链! 他看到白晓舟正痴痴望着他,望着他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对着他泪流满面地摇了摇头,无力、无助,张开嘴想说话,却全然发不出任何哪怕是一点的声音。 在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没用之后,这个美丽又凄凉的鬼魂痛苦地揪扯脖子上的锁链,在地上悲哀地抬头,乞求般地看着稳坐办公椅上那个人,全身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却受到如此令人震怒的待遇,怪物般的洛成彦感觉到心如刀绞,他发出声嘶力竭的愤怒嘶吼,立即冲了上去! 他几步就来到白晓舟身边,匆匆跪了下去想伸手触碰这个令人心疼的人。可是下一刻,他的手却直接从白晓舟虚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爱人明明如此接近,却无法触碰无法拥抱,白晓舟美丽的容颜满布泪痕,伸手试图触摸洛成彦的脸,并且张嘴说了两个字。 即使无声,洛成彦依然能听懂——他说了句“阿彦”。 一句“阿彦”,包含了所有,包含了这段时间折磨彼此的疯狂思念。 当日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寸步不离逐日憔悴以泪洗面,那日他终于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停尸房内那冰冷的尸体不会再展笑颜…… 洛成彦不甘心,他根本无法甘心,他再一次试图用失去自由的双手触碰对方,可令人绝望的是,穿过恋人身体抓在手里的依然只是空气!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神秘人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接受到命令般,白晓舟脖子上的铁链突然猛地紧缩!这个可怜的灵魂浑身一震,在洛成彦惶恐无措的目光中,痛苦万分地扒着自己的脖子,一时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看着这样的白晓舟,洛成彦脑海内的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彻底断开!他发出声嘶力竭如同质问的吼声,抡起自己的手臂,向旁边那个人砸了过去! ——为什么!我们一辈子没有做过恶一辈子身不由己!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陷害我们迫害我们! “如果不想他再被勒死一次,别动。” 是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令洛成彦彻底刹住了车。 这个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在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调中,透出绝对不容忽视的威胁。 说完这句话,那个人才转过脸来,直到此时,洛成彦那一边棕色一变血红的视网膜中,终于清晰印出这个人的脸。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抬着头的洛成彦,表情瞬间布满了深深惊惧与难以置信…… 神秘人在此时突然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就这么稳稳地包住洛成彦的脸,仅仅是这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压迫感就让洛成彦完全动弹不得。 自己的爱人就跪在身旁,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旁边的白晓舟眼看这样立即挣扎着起身,伸手想去够他想去救他,可是,手总是一次次绝望地从他身上穿过,什么都做不到。 忽视白晓舟的一切无用功,神秘人的视线居高临下地落在洛成彦脸上,再次说话了:“你很丑,真的很丑,可是你知道吗?现在这个世界比你还要丑一千倍一万倍,它在加速走向毁灭,这些通通是被不知悔改的现代人恣意破坏。” 洛成彦完全想不到他会说这种话,令人心惊的恐慌在这个人平淡如水的口气里加速蔓延,在洛成彦眼睛里显现。 神秘人说:“我这次回来,是要拯救这个世界,我需要力量,我需要你的力量。知道为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洛成彦的眼里充满难以理解——为什么? “因为虽然你令我相当失望,弄了半天只成了一个半魔,可我们是同类。” 这一刻,洛成彦从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令你失望……?难道这些全是你的计划……? “不如我们来谈个交易?” 神秘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他那蕴藏危险的冰冷视线投入洛成彦眼底,“如果你愿意献身,让我吃了你,我就放了你的爱人,给他自由。” 那修长五指的指缝间,洛成彦的瞳孔因为这个要求而被震惊完全覆盖,霎时紧缩,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旁边传来锁链剧烈和地面相撞的声音,偏偏他动不了,只能向旁边艰难地转过眼球,用余光看向身旁的白晓舟。 他看到他的爱人正表情恐慌地看着他,正用尽全力向他摇着头,因为无法言语,只能用这个举动来表达自己此刻究竟有抗拒多悲伤。 没错,白晓舟想阻止他。 就在这时,神秘人又说话了:“我知道你用冰封符保存了他的尸体,他还有机会可以还阳。” 这个诱人的条件,令洛成彦再一次动摇了。 “我可以让他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你,也可以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神秘人说,“当然你不答应也不要紧,结果不过就是他和你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问题是你忍心么?” 从你决定成魔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没有机会再生为人了,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照过镜子吗?你忍心拉着他和你一起万劫不复吗? 是你将他懵懂的他从孤儿院带走的,他人生的悲剧是你一手造成,洛成彦。 当你们还在尼泊尔的时候,他被你师父生生糟蹋,当你病重,他在为终于找到帮手有机会把你救活而开心的时候,被活活勒死。一切都是你,现在你有机会用你半残缺的身体换他一线生机,给他全新的生活,把他的悲伤彻底抹去,这样的条件你忍心拒绝吗? 神秘人把手从洛成彦脸上撤走,怔然中的洛成彦转过头,看着在虚空中朝他疯狂哭喊试图阻止他的白晓舟,无声,同时无望。偏偏这个人还是那么美,即使泪流满面,依然美得令人心碎。 绝境里,洛成彦抬起被遏止了自由的双手,在无法触碰中试图触碰他的脸颊。 这张脸有机会忘记一切悲痛彻骨,重新开始笑着生活。 我有机会让这些绝望的泪水不会再出现在你脸上,让悲伤彻底远离你,用我的命和你脑海里关于我的记忆来换取,结局能让你好,这是多么好…… 在一起太多年,他们彼此都太过了解对方。 白晓舟感觉到他的意图,伸手想抓他的手,可是做不到,现实就是连触碰和交谈都办不到。 他一下下摇着头,嘴唇颤动着一开一合,在泪水中述说着对方也许根本听不到的话语。 他说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答应!我不要苟活!不要用你的命换我,我们一起死,我不要回去过没有你的日子! 洛成彦听得到的,洛成彦怎么可能听不到? 看着在绝望中崩溃在崩溃中呐喊的爱人,洛成彦突然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唇间。 跟往常无数次白晓舟胡搅蛮缠的任性责问甚至人身攻击时,洛成彦总会做的事一样。 深深看着他,洛成彦用嘴形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这一刻,白晓舟浑身一震,因为他看到洛成彦的眼神,分明是诀别的眼神! 终于,洛成彦惨然地把视线从爱人脸上移开,看向神秘人,张开嘴,用嘴形无声地说了一个字——好……—— 许一廷再次回到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彼时办公室里已经只剩下站在窗边看夜景的那个人影。 “搞定了?” 许一廷这么问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就在他刚想点上的时候,直接被那个转过身来的人用眼神制止了。 许一廷摊了摊手,用拇指一压,就把指间的烟折成了两段,烟草从指间洒落,一点一点洒在地上。 神秘人看着他:“小巫师的灵魂你待会儿带走,记得抹去他所有记忆,一点都不能留。” 听到这话,许一廷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手撑在桌子上:“一辈子发生过的事情那么多,到最后捡回一条命,却连自己深爱的深爱自己的人都不记得……你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个人的幸与不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昏暗中许一廷笃定地看着他的脸,突然说了句:“我好害怕。” 神秘人:“你也会怕?你会害怕就不会跟着我干了。” 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许一廷重复道:“真的,我害怕。” “怕什么?” “我怕你以后也会这么对我,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吧?” “你说。” “我这辈子还有一些事情,死也不想忘记。” 他用玩笑的口气说完这句话,在发现神秘人并没有给予回答的打算之后,他一点不觉得尴尬,说了,“做了这件事,这回我铁定得失业了,估计明天地府就要开始通缉我,你可得罩着我阿,老板。” 81偷香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开学的时候,你因为没有穿校服被老师挡在学校门口。” 星湖大厦天台,收起尾巴耳朵恢复正常形态的罗楠,手臂撑着围沿慵懒地站在那里。 夜空深蓝如幕,流淌的晚风吹拂他姣好的面容,带起他柔软的发端,少了一副眼镜的他星眸闪动,稍稍偏头对身旁的纪冉如是说。 现在的天台,已经只剩下他和纪冉两个人。 纪冉自顾燃了根烟抽了两口,指间徐徐飘起的烟雾在半空被夜风卷走。 他幽深的目光盯着二十几层底下的城市风景,淡淡说:“开学前领到校服那天,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被鬼附身的蠢蛋。跑得比刘翔还快,所以追他的时候我一个顺手用手里的校服砸他,结果运气不好,把整袋校服扔过路的垃圾车上——追不回来了。” 罗楠看着他的侧脸:“我还记得,有一回考试的时候,我把试卷偷偷挪给你抄,没想到被后座的女班长举手报告给老师了,结果那天老师罚我们俩放学每人抄50份试卷,你还记得吗?” 纪冉想了想,依然没看他:“好像有点印象,大概是那个猪扒班长告白被我拒绝怀恨在心吧,不过,我们有抄过试卷么?” “怎么没有?” 罗楠高深莫测地笑着,“你没印象,大概是因为我们负责的部分不一样。” 纪冉愣了下,随手弹了下烟灰,随口问道:“怎么不一样?” 罗楠的眼眸中泛过一丝狡黠的光彩:“我负责抄的部分,你负责睡的部分。” 纪冉:“……” 这个夜晚太过漫长,发生了太多纪冉不想它发生却偏偏如天意注定般不得不发生的事情。 等他反应过来站在这里,身旁这个若无其事回忆过去的罗楠,已经不会再做出平日里那个扶眼镜傻憨憨的动作,已经不会再慌张地问“阿冉,这回可怎么办”,也许,也已经不会再出现。 也不知究竟知不知道身旁的人在想什么,“罗楠”打算接着说下去:“我还记得……” 这回不等他说完,纪冉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特地叫我留下来,就是想跟我忆当初?” 其实轻易就能听出他的不耐烦来,只是罗楠完全不以为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记得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发生过的每一件小事情。” 毫无意义地牵了牵嘴角,纪冉依然不去看他:“哦,看来你是想告白,你得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虽然这话就是他往常的调侃风格,可他此时却没有笑,也没有看向罗楠,目光定在二十几层底下风景的某一处,冷漠将情绪深藏眼底,读不透摸不清。 罗楠似乎并不是很介意他的态度,自顾地说:“我还记得有一回,高年级的几个男同学在后楼梯围着我起哄,想摘掉我的眼镜,是你经过的时候帮了我,其实这么多年你总是在帮我。” 闻言,纪冉用夹烟的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臂,有些受不了的模样:“不要再说我和罗楠的往事了,你让我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罗楠却再一次告诉他:“我就是罗楠,罗楠就是我。” 纪冉看都没看身旁这个双卡双待的山寨货一眼:“你不是。” “还记得沈军的事吗?” 笑着沉默了一会儿,罗楠突然这么问,“为什么我沾上阿篱一点妖气就能让周围的人被我吸引,让沈军狂性大发?” 纪冉:“现在知道了,因为你身体里有媚珠。” 罗楠:“是。” 一直到现在纪冉才抬起视线看着他的脸:“所以你想告诉我罗楠是不合理的存在,我十几年的朋友只是一个在这个躯壳里不完整的灵魂?你苏醒了,他就完成任务消失了?” 罗楠:“他没有消失,他还在我的身体里,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的感受都没有消失。” “但是他不会再回来了。” 尤为冷漠地说完这句话,纪冉把手里的烟头往楼下一弹,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 他一直走出了好几步,罗楠背靠围沿,目光带着点点笑意:“阿冉,我明天再找你。” 纪冉没回头,留下冷冷的一句:“狐狸都他妈这么烦的么?”—— 没有选择搭电梯,纪冉是从楼梯慢慢走回13楼的。 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了眼隔壁那一家紧闭着的门,就直接开门回家了。 然而,当打开家门看到玄关处大模大样放着的那两箱行李,他还是忍不住皱眉,极度不爽之下踢了一脚那个碍眼的黄色箱子,然后往里走了。 此时,向扬向师兄就坐在他的客厅他的沙发上,边吃薯片看电视。 他十年如一日在看毫无营养的鬼片,电视里是女主角的尖叫声、诡异的背景音乐效果、他咬薯片的咔吧声,一切都让纪冉额头上最近频繁出现的青筋跳得更欢乐。 用鼻毛想都知道是哪个臭小子放这家伙进来的,于是,纪冉黑着一张脸双手抱臂站那看着他,一语不发,用眼神杀他。 眼神杀人的方法总是不会轻易奏效的,所以向扬还能安然无恙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笑眯眯示意他坐过来。 “你动作还挺快,看来是伤好了。” 纪冉指的自然是他鸠占鹊巢的速度。 向扬难以置信地看他:“师弟,你难道忍心让受伤的师兄一个人孤苦无依住酒店吗?” “谁是你师弟了?” 纪冉这么说着,坐了下去顺手把他手里那包薯片抢过来,盯着电视里的无头女鬼,拿出一块塞嘴里狠狠咬碎。 向扬笑着蹭到他身边,手往他后面的沙发靠背一搭,八卦地问了:“嗳,你们刚才在天台聊什么呢?” 纪冉继续往自己嘴里塞薯片,冷冷道:“没什么。” “别这样嘛,有什么烦恼跟师兄说,咱们就跟小时候一样,用不着害羞!” 向扬说着,自作主张把他本来原本打算继续往嘴里塞的薯片夺过来,一口吃了,完了特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补充道,“师兄的肩膀永远给你留!” 沉默了两秒钟,纪冉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特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死心地重新从袋子里拿了一块薯片出来。 正准备吃呢,结果又被他一句“谢谢”干净利落地夺走了。 虎口下抢食这件事向扬做得极其得心应手,只见他把薯片嚼了嚼吞了,又语重心长地对纪冉说:“是不是小伙伴出事了伤心呢?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千万别憋着,这是人之常情。来来来看在是你的份上,师兄的肩膀借给你,平常不外借的哟,真的不外借的哦。” 纪冉:“闭嘴看你的电视!” 见纪冉拿着那包薯片似乎不打算吃了,他把油乎乎的爪子伸了进袋口,在纪冉不满的目光下搅了好几下,才抓了满满一手塞嘴里。 吞干净后,他又表情神秘地对纪冉说:“话说回来,刚才我搬东西进来的时候……” 纪冉看他:“怎么了?” “才知道……” 向扬表情严肃,压低了声线,“才知道原来今天跟你一起的那个僵尸就住在隔壁啊。” 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纪冉本来打算拿薯片的手顿了顿,然后盯着电视干巴巴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向扬似乎有意观察这位爷的表情,用试探的口气说:“他看到我搬进来了。” 纪冉冷冷给了一个字:“哦。” “然后,他跟我说……” 向扬摸了摸下巴,突然欲言又止。 等了好几秒都等不到下文,纪冉拿出一块薯片想吃又觉得不爽,终于不耐烦地转过头看他:“说什么??” 向扬第无数次把从他手里抢的食塞嘴里,在他极度狐疑的目光之下,回答道: “他说‘早点休息晚安’。” 深觉自己被这王八蛋耍了,纪大帅哥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毫不犹豫把整包薯片拎他脑袋顶上倒了个头!一时间,袋里的薯片加碎渣哗啦啦倾倒他一身一头,然后,把空空如也的包装袋往他身上一扔,拍拍手转身走了。 向扬从脑袋顶上拿了一块塞嘴里,盯着那个怒气冲冲杀回自个儿房间的背影,目光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把嘴里的东西嚼了嚼,吞了,然后往后一靠,身上的薯片哗啦啦掉了一沙发。 此时电视里是男女主角的床戏,他用科学探究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就自言自语道:“阿,这拍鬼片不拍床戏是不是就没有人看?现在让我这种纯洁的孩子怎么办?这是要快进呢?快进呢?还是快进呢?”—— 这边纪冉气冲冲回到屋里关上门,灯还没开,就靠在门板纳闷了——老子发的这叫什么火? 事实上,纪冉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发的火如天上繁星数也数不清,而且大多数都是没有理由的无名火,可这回,他还是第一次问自己你发的什么火? 想来想去他觉得最他妈令人火大的就是那句“早点休息晚安”,什么叫“早点休息晚安”? 就这样?你他妈真就没有别的什么想说?就这么完了? 你有本事再加一句“听说明天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阿混蛋,不是我说,你敢不敢有稍微多那么一点职业道德? 现在怎么说也是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老子魅力又是常人无法挡,你他妈就不怕…… 想到这里,纪冉言简意赅总结了三个字:“王八蛋。” 就在这时,随着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卧室里的黑暗,他猛地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 ——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 他心中一惊,立即伸手想开灯,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刚碰到电灯开关的时候,有一只不知哪来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明显比他强壮一个码的对方往门板上稳稳一压,不等他破口大骂,嘴唇就被那个人霸道地侵占。 “嗯……” 此时,他双手被对方死死固定在脑袋顶上,双腿间敏感的部位被对方的膝盖顶住,完全无法动弹。 只花了零点一秒的时间他就知道对方是谁。 口腔被对方粗糙的舌头入侵搜刮,明明无法看清那张脸,可不管是对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还是昏暗中近在咫尺的黑亮眼眸,或者是抚上他腰肢充满力道的大手,这些突如其来的刺激都让他心跳加速。 谁可以想像嚣张跋扈的某人会在自己卧室里被不速之客按在门上为所欲为? 他衬衫的纽扣被粗鲁地解开,那人粗砺的手指熟练抚上他的皮肤,轻轻掐上胸口的小小果实,这般美妙的刺痛感让他禁不住在亲吻间发出受用的喘息。 门外传来客厅电视里影片对话的声音,门内男人勾起他的舌头邀请它与之共舞。 他们交换着迅速分泌的唾液,男人在追逐搅动步步紧逼间加深着热辣的深吻。同时底下的大手还时有时无地轻揉他涨大的那里,一下一下,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将双腿夹紧。 不知哪一刻起,纪冉感觉到自己的手获得自由,随即,他圈住男人的脖子主动贴紧,含住男人的舌头,和他抵死纠缠。 昏暗卧室衣服摩擦的沙沙声唇舌吮吻的暧昧水声加速着烈火燎原,贪婪地亲吻了好一会儿,男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嘴唇,转而吻上他的耳垂,惩罚性地用牙齿轻咬,问道:“刚才在骂谁?” 纪冉:“骂的就是你。” 听到纪冉这么回答,柯冕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脸。 可是,当真正看到纪冉的脸,柯冕却瞬间表情一滞。 只因他所看到的这张美好面容上,不知何时竟挂着一行泪水,那行泪水沿着脸颊一路滑至下巴,滴落下来。 此时此刻柯冕终于有些手足无措,立即伸手去帮他擦,但是,马上却有更多泪水从这人眼眶里往外冒…… 纪冉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半启嘴唇,看着柯冕的脸,眼眶内不停有泪水溢出。 无论柯冕多努力帮他擦掉,永远有更多泪滴滑落,这个永远硬撑的人,此时就像突然之间失了魂。 良久,纪冉突然说:“小楠死了……” 82偷袭 “小楠死了……” 纪冉终究说出这句他这一个夜晚憋在胸口憋得濒临崩溃的话。 这个从来硬朗的坚强的没在人前落过泪的人,仅仅花了一秒钟,脸上就泪痕满布。他哭了,为他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无力挽救的现状,为那个他最最珍贵的友人。 尽管那个拥有一张跟他友人一模一样的脸的人一再告诉他“我没有变”,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无论你当初多珍惜现在多怀念,不会回来就是不会回来。 他就这么闷声地哭,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不停掉下来。 他没有说“如果我们早一点回来可能就不会这样”,也没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他的自尊心让他连一声哽咽都没有发出来。 可他确确实实是哭了。 柯冕同样清楚,清楚这个人早就应该哭的。 这个夜晚纵使状况百出,可柯冕一直有抽出几分注意力关注着他,所以心里知道——其实从罗楠第一口鲜血在他面前吐出的时候开始,他就将奔涌的眼泪一直忍到现在。 他不是想哭,他是真的忍不住。 “我知道,别哭。” 柯冕深深看着他,用手指帮他一遍遍擦拭如断线珠链的泪滴。 这个男人这一刻是充满耐心的、温柔的,就像害怕手上用多一分力道就会擦破他美好的皮肤,对待他就像对待有生以来最最珍视的宝物,同时低声哄着,“不要哭,没事。” 可他越是说不要哭,纪冉的眼泪越是有心跟他做对一样不停地流出来。 柯冕这漫长的一生中看过各种各样的眼泪,敌人鳄鱼的眼泪,求饶时痛哭流涕的眼泪,甚至美人撒娇哭得梨花带雨的眼泪,偏偏柯冕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有过任何感觉,这次,却是眼前这个人无声的落泪,让这个沉稳了太多年的男人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手足无措,他才想起对面一个落泪的人他竟是完全没有一点经验。 泪水就像怎么流都流不完一样,柯冕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掉这么多眼泪。在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彻底沾湿毫无用处之后,他快步走到床头柜拿了一包纸巾过来。 看着这个人动人的泪颜,他眉头忍不住紧皱,匆匆地抽出好几张纸巾帮他擦,擦完又一团一团扔在脚边,再重复地抽出几张继续擦。 就是这样,他家纪爷闷声哭了多久,他就甘之如饴地伺候了多久。两人都没说话,一个负责哭一个负责擦,短短十分钟纸巾就非常不环保地用了大半包,地上全是纸团。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纪冉哭着哭着,突然就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柯冕愣了一愣,再次试图把手伸过去,结果又被他家纪爷残酷无情地挥开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无论对方多不可理喻多丧心病狂都觉得对方简直可爱得不行,这种人有一个极其统一的属性,那就是犯贱。 那么柯冕…… 无论怎么说,这个男人在自己的手第四次被挥开之后,终于眉头一皱,突然一把将人压门板上,二话不说张嘴就啃! “恩……” 纪冉眼睛里还噙着眼泪,从嘴里泄露出不满的哼唧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晃过神来的时候,立即伸手掐他的手臂捶他的后背怎么暴力怎么来。 柯冕可不管这么多,这些攻击对于一只千年僵尸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于是,就这么就着他的嘴巴亲了好一会儿,亲得他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直到分开的时候,那人终于老实了,就是水汽氤氲的眼睛还带着丝丝怒意,一抹自己被吃干抹净的嘴,咬牙切齿说了三个字:“王八蛋!” 王八蛋这个词的出现频率其实远超出其它日常用语,但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纪大帅哥终于肯说话了。骂他也无所谓,孤独了这么多年能找到一个怎么骂自己自己都心甘情愿的人委实不是容易的。 所以你骂吧,多骂点。 柯冕也不说话,故意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某种意义上丢脸丢大发的人,那眼神看得这个人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 事实上纪大帅哥的脸皮绝对不算薄的,于是在迅速分析了敌我双方形势之后,赫然发现这是在自己的地盘! 于是,明明眼角还有泪花,就已经扬起下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质问他:“你他妈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他神乎其技的情绪转换速度,虽然柯冕已经目睹过很多次,可当下还是忍不住愣了愣,之后才回答道:“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纪冉皱眉打量他:“看我在做什么?” 柯冕异常坚定地点头:“恩。” 纪冉可不信,你们僵尸有这癖好?看人在干嘛都放着正门不走从阳台进的? “你是想看我在做什么,还是……” 纪冉在做了某种程度上的破涕为笑之后,慢慢看着他,一针见血道,“怕我在做什么?” 柯冕装傻:“你会做什么?” 纪冉靠着门板,偏头笑得贱兮兮:“老子今夜欲火焚身情不自禁不受控制无法自拔,你猜我会做什么?” 柯冕:“你不会。” 纪冉:“我不会?” 柯冕:“你不会。” 听他回答得这么干脆,纪冉决定证明给他看自己究竟会不会,于是大声道:“向……” 结果“扬”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的嘴。 此时被捂住嘴的纪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和男人无声地对峙着。 相对他来说,柯冕似乎显得不是很高兴,浓黑眉毛下那眼神严肃得紧,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吃人。 这种要吓哭小朋友的表情偏偏纪冉一点也不怕,不知道出于什么奇葩心理,看到这个男人越不高兴,他就越高兴。 彼此间这个对峙一直持续了好几秒,直到纪冉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在两人同时怔住的情况下,向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刚才叫我吗宝贝儿??” 这也是个奇葩,还恶趣味地把“儿”字拖得老长。 这事儿让柯冕皱了皱眉,两人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的有种偷情即将被发现的紧张感。 终于,纪冉伸手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柯冕想了想,放开了,可这才刚放开,外面的某人又特别不给面子地叫了:“你在干嘛呢??说话啊~~是厕所没纸巾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门把手就动了! 知道他是想进来,纪冉耳根一红迅速用肩膀顶住了门,然而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突然无声无息抚上了他的腰。 这动作明显透着某些隐喻,他心中一惊,回头再看身后的柯冕,就发现昏暗中这混蛋的眼神突然浮现一丝说不出来的蔫坏,似乎,有些危险的东西正在无声地酝酿。 看到这样的眼神,纪冉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浮现,立即警惕地小声道:“你干嘛??” 不料这话刚问出口,那混蛋就二话不说压了上来。 一只手顺着刚才已经解开的衣襟滑进去,准确无误地捏住他一边的乳首,轻轻转动,这还不够,另一只手同样伸到前面,恬不知耻地隔着裤子揉上他敏感的胯间。 他整个人被从后面压在门板上,男人兴风作雨的手熟练地解开他的裤子,眨眼间纪冉就感觉到自己大腿凉飕飕的,再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被褪至脚踝。 “哎?门怎么打不开?你在吗小冉?听到了回答我over!” 随着向扬这句话,此时门把手再一次被转动,纪冉耳根因为羞耻感彻底泛红,可他能做的好像只有死死顶住门。 偏偏身后还有一个禽兽,那禽兽吃准了他没法反抗,双手扶住他的腰往后一拖,这一下,他仅剩下上半身能勉强顶着门板,而那性感柔韧的腰线弧度后,穿着黑色紧身内裤的臀部就这么翘着。 随着臀部主人的小小挣扎在空中摇摆,看得柯冕眼睛都要红了。 明明顶着门已经用了所有力气,那混蛋不但不帮忙,竟然还在添乱,纪冉可无法想象如果向扬真真的推门进来,看到这场景会怎么样! 纪大帅哥脸皮虽然自认脸皮厚,可现在被扒了裤子的可是他!这要是被看到简直是此生最大的耻辱!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小声威吓道:“你不要乱来!” 柯冕隔着内裤面料揉着他弹性十足的臀瓣,听到他这么说,随即抬起漆黑如墨的眼眸看他。 这个男人本来想说什么的,偏偏向扬这时又说话了:“喂!再不回答我撞门进来了阿!我数到三!一!” 这一刻,纪冉的下巴被男人从后面擒住,他感觉到男人坚硬无比的滚烫东西隔着裤子正紧紧抵着他的臀缝,有种错觉,仿佛只要男人愿意,再一施力就直接挤进来。 这种紧密无隙的感觉,让他想起那天晚上,这个东西是怎么在自己身体里狂插猛撞的,粗暴、激情、令人疯狂。 一时间纪冉紧张得说不出话,心飞快地鼓动,恍惚间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非常不看场合非常没有眼力劲地浮现…… 此时向扬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二!二了哦!” 纪冉觉得自己要疯了,身体内部的火苗却不受控制地扩散,此时身后的混蛋突然贴近他的耳朵,用低沉性感的声线在他耳边道:“回答他,宝贝,告诉他你在做什么。” 这么说着,大手已经隔着内裤握住他慢慢苏醒的那里,隔着内裤面料,粗砺的指腹一下下摁着揉着那圆润顶端的小洞,此时,那根可爱的东西不听主人命令,迅速胀大硬绷地在男人的手里,将紧身内裤顶起一个胀鼓鼓的帐篷。 “王八蛋……” 纪冉高高扬着下巴,滚动喉结,吞咽口腔内分泌过多的口水。 他难耐地用手肘试图顶开他,可惜不但不起作用,男人下一刻更霸道地将他的内~裤整个褪了下来。 门外的向扬:“我快数到三了!” “快回答他,他真的要进来了。” 白嫩紧绷的双丘随着黑色内裤的褪下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柯冕看得入迷,边解开自己的裤子,竟有些恶劣地如是说。 听着男人在身后拉裤链的声音,纪冉的心慌乱地直跳,偏偏他下身的东西还正孤独地直绷绷挺着空气里,在得不到慰籍之下,涨痛得他浑身难受。 终于,他开口对门外的向扬说:“你……你等一下!” 一听到他说话,向扬赶紧又开始拍门:“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才刚想回答,他右边乳首却突然被一只从身后伸来的手捏住!紧接着,一根滚烫的硬物就滑进他股缝,随即蹭动了起来! 纪冉伏在门板上的身体猛地紧绷,他感觉到,感觉到身后那可恶的凶器又粗又硬,蹭动间,那凶器上暴起的筋络摩擦着他双丘间敏感的嫩肉,带着令人无法抵挡的炙热感,烧得他全身甚至连喉咙都在滚烫。 他费力地吞咽着口水,偏偏此时向扬还在拍门:“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在干什么??” 就在此时,柯冕突然握住他急需慰籍的东西,亲昵地吻了吻他绯红的脸颊,低声道:“要不我帮你说?” 纪冉简直气得不行,偏偏下面男人手里撸动的速度却令他受用至极,那种奇怪扭曲的快感,即使他不愿意承认,却还是让他又怕又爱,几乎兴奋地难以自拔,此时他颤声骂道:“恩……你这个不要脸的变态……” 柯冕沉声道:“还有更不要脸的事……”—— 门外的向扬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后,越发觉得可疑。 就在他打定主意准备直接破门而入的时候,门——突然在他面前开了一条缝…… 83JQ 门是开了,却只开了那么一条缝。 向扬手保持着开门的动作,看着门缝里纪冉可疑地露出的那一只眼睛,眨了眨眼问了:“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纪冉那只眼睛危险地眯了一眯,说了:“大半夜的,不是应该老子问你做什么吗?” 向扬一偏头,困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叫我……” 不等他说完,纪冉直接气笑了:“我说梦话不行么?法律有规定说梦话要终身监禁么?如果有的话你现在应该去报警而不是来敲老子的房门!” 虽然他这么说,向扬还是觉得不放心,说:“不对啊,我刚才好像感觉有人顶着房门……” 纪冉:“你也会说是感觉了,我他妈还感觉有一天打开门会看到吴彦祖站在我家门口呢!感觉感觉!我老是跟你说做人要务实一点不要一天到晚看那么多鬼片了!作为一个专业人士那玩意儿看多了没好处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做鸡的一天到晚看АV……啊……”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暧昧地发出一声……呻吟!没错向扬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是呻吟! 于是,向扬更加狐疑地盯着他:“怎么回事??你叫什么??” 纪冉:“……我胃疼。” 向扬:“胃疼?” ——胃疼会叫得这么舒服? 纪冉:“胃疼不行么?你还呆在这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 向扬想了想,就想起刚才电影里,男主角送女主角到家楼下说的那一句台词,于是他瞬间发挥聪明才智修改了一下,拿来用了:“难得这么晚我们都没睡,你不请我进去喝杯咖啡?” 他说完,随即笑出两个酒窝。 纪冉冷着脸盯着他的酒窝沉默两秒,说了两个字:“傻逼。” 然后,碰地一声把门关了。 向扬摸了摸差点被砸到俊挺鼻梁,站那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眯,凑过去贴着门听了……—— “啊……啊……恩……混蛋你慢点……” 隔着一道门,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纪冉此刻却颤抖着伏在门板上,他脸色绯红,目光一片纷乱,嘴里正咿咿啊啊发出格外动听的叹吟。 他的长裤和内裤都挂在脚踝上,雪白的双丘就掌握在身后男人的一双手掌中,男人那铁棍一样的粗大灼热的凶器正打桩似地,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在他初初绽放的艳红花蕾内进出,带出银靡的水声不断。 身后的人粗鲁地大动,纪冉却要在承受着的同时,强撑着不让门板因为他的撞击而发出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外面的向扬听出什么。 偏偏某人不知道究竟发的什么疯,好像故意想搞出动静来一样,每一次抽出来都狠狠往他最敏感的地方顶,每一次都顶得他难以招架。 终于,他忍不住低声抗议道:“不要……啊……会被听到……会被听到……” “听到怎么了?你怕他知道?” 柯冕的声音低沉,似乎还带着点说不出来的情绪,这么说着,突然猛地把东西从他体内抽了出来。 纪冉根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他整个拉了过去,正面摁在旁边的墙上。 在昏暗的光线中,纪冉半张着嘴喘息不定,胸口起伏,看着眼前那双透着十足野性气息的眼眸,正想说什么,突然柯冕就将他的左腿捞了起来,随即,重新将那根硬大的东西埋进他的身体里,继续用力抽送了起来! 明明此时只有一只脚触地,还被那人把自己当仇人似地顶得上下颠簸,交合的部位不停地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而纪冉根本站都站不稳,不得不紧紧圈住这个混蛋的脖子,不满道:“啊……你今天发什么疯……啊啊……” 柯冕目光深邃,欲望的火苗在眼眸里窜动,一边动着结实的胯部用力往上顶,一边霸道地吻住纪冉本来正发出声声好听呻吟的嘴唇。 粗糙的舌头强迫性地探进他口腔,滑过他的牙床,勾舔他海绵般柔软的舌头,不断强迫性的深入。 就这么吻了好一会儿,柯冕这才放开他,同时,下身的硬物再一次往他最柔软的地方用力一顶,问了句:“你怕他知道?恩?” 直到此时此刻男人再次问出这个问题,纪冉也终于能确认他到底是怎么了。 咬着性感下唇,承受着他又一波迅猛粗暴的攻势,纪冉抱着他的脖子,在一下下颠簸中,蒙上浓浓情欲的眼眸突然闪现一丝笑意,尽管声音发着颤,却还是说:“我知道了,你他妈就是在吃醋……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恩……” 柯冕没有立即给予回答,而是擒住他的下巴,深深看着他此时显得无比美艳的容颜——湿润勾人的眼眸,眼角性感的泪痣,高挺的鼻梁,圆润的鼻尖,还有那张倔强又美妙的嘴,这张嘴时而能讽刺得人哭笑不得,时而又能像现在这样发出令人欲罢不能的悦耳叫声。 看着这个自己所珍爱的人,这个全身上下每一处每一个细胞都让他想不顾一切占为己有的人,柯冕放慢了底下抽插的节奏,一字一句道:“我真想把所有碰过你的人都干掉。”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漆黑眼眸里千真万确有隐隐的杀意掠过。 纪冉知道他是说真的,心神一晃,随即盯着他的眼睛抱着他的脖子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柯冕一次又一次把绵长酥麻的快感传到他体内,贪婪地注视他的眼睛:“只有我能碰。” 纪冉不屑地瞥了过去:“你他妈当自己没碰过别人么……啊!” 他话没说完,柯冕突然趁其不备猛地加快了抽插速度,粗鲁而毫无留情,又一次顶得纪冉半张着嘴呻吟连连:“好快……好快……混蛋慢点……” 柯冕甚为残酷地,一边摆动胯部使劲欺负着他,一边擒住他下巴,就着他的嘴唇印了好几个吻之后,才沉声告诉他:“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只碰你一个。” 因为男人的话纪冉耳根发烫,底下不断吞着那根庞然大物,从相连的地方发出的扑哧水声、肉体撞击声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他却继续嘴硬道:“管你碰谁……啊……你碰谁跟老子没关系……” “你说真的?” 柯冕突然慢慢停了下来,用探究的眼神看了眼前的人好一会儿,终于说,“要我把话收回去吗?” 纪冉皱眉一抽,眼中瞬间闪现一抹不悦:“你放屁……老子还没答应呢……” 柯冕笑着,又一次用力亲了他一口,才在他唇上说:“不知道我的长官到底要我怎么办?请长官明示。” 纪冉眼波流转,咬了咬他的嘴唇低声道:“你伺候得我舒服了,我就告诉你。” 柯冕立即会意,双手伸到他腋下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让他双腿屈起夹着自己的腰,就这么抱着个宝贝似的,转身朝那边的床走去。 因为两人下面依然连接着,随着柯冕每走一步,细微的震动传到体内每每都引来令人心猿意马的酥痒,纪冉轻喘着忍耐着,直到背后突然触到熟悉的柔软的床铺,再下一刻,男人的体重也随即覆了上来。 “想要多舒服?” 柯冕的东西还在他体内,也不着急动,这么问着,同时握住他底下硬了很久的东西。 就是这样,男人一边卖力套弄他的东西,一边非常尽责地询问道:“是这么舒服吗?” 听到这个问题,纪冉享受间抽空看了他一眼,赏了他三个字:“差一点。” 柯冕漆黑眼眸里呆着藏不住的笑意,看着他,而后拿了个枕头垫到他柔韧优美的腰下,把他垫高后,埋在他体内的凶器一下子再次开始大力抽动了起来! 这一刻,纪冉的身子被他弄得不停上下摇晃,床单被蹭乱,衬衫敞开露出染上绯红色彩的肌肤。肌肉均匀的双腿主动地夹紧他的腰,而那修长手指抚弄着自己发出阵阵感叹的嘴唇,凌乱额发下的眼眸雾气氤氲,一切的一切都勾人到极致。 随着底下肉体撞击发出的啪啪啪的声响,柯冕一面卖力捣弄他如要融化做春水一汪的那里,一面问:“这样呢?” 被那巨大的东西如此激烈地狂捣,纪冉现在根本无法完整说完一句话,床铺的剧烈震动令人心惊肉跳,几乎就像是随时会塌陷,而男人所带来的快感翻江倒海在体内涌动,让他连脚趾都紧紧蜷缩在一起:“啊啊……啊……还……差一点……恩……” 柯冕爱抚着那缠在自己腰上紧绷的小腿,事实上他巴不得干底下这个人干一整夜,生吞入腹吃干抹净,却还是开口提醒道:“我怕你受不了怎么办?” 所有理智被情欲的汹涌潮水淹没冲散,纪冉哪管这么多,摇着头表示抗议:“还要……快点……” 柯冕低头,看着两人相连的部位,吞吐那不断进出的粗大肉帮,纪冉私秘口口周围艳红色的嫩肉一次次若隐若现,每一次随着口口吞入他的欲望,不管是轻刺还是狠插,口口的主人总会受用地发出销魂无比的叫声。 这个人太过美妙,令人只想一而再再而三沉沦,永远不要拔出来。 他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2个小时后—— 纪冉觉得自己快死了,他觉得自己的屁股现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屁股。 洗完了澡,此时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这位纪大帅哥就连最基本的平躺都办不到,他无时无刻都感觉之前那巨大粗硬的东西好像还在自己的身体里,根本无法适应它拔掉以后那里的空虚,空荡荡的。 纪冉觉得自己要死了,为什么老子一世英名会和一个僵尸搅和在一起变成今天这种情况?这是他近期第无数次反省,最后,反省的结果是报应。 一定是老子以前伤了太多人的心,才会有今天的报应。 后悔,真他妈太后悔,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长得这么帅?难道就为了今时今日被一个僵尸把屁股干开了花? 就在纪冉完全忽视了这个会导致结果实际上也算是刚才自己要求的这个事实时,身后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 这一下,纪大帅哥立即紧紧抱着怀里的被子,躺在那,竖起耳朵特别警惕地听。 过了会儿,浴室里的人打开了门,接着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再然后,床因为突然多了一个重量而往下震动了一下,接着,他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 或者他自己并不想承认,但是刚才的烦躁在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了,他可以感觉到男人的动作透着那样的坚定,所以,这个过分亲昵却无比自然的举动,让他原本浮躁的心迅速安定了下来。 这是很神奇的,也是纪冉自问从来没感受过的。 他们都没说话,纪冉轻轻闭起了眼睛,整理着脑海里的思绪,一直到过良久后,他突然开口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84坦白 认识纪冉的那天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经理仇昧和男友玩角色扮演玩脱了,打电话鬼哭狼嚎地要求请假去摘掉丁丁和蛋蛋上的胶皮圈,廖晋皱了下风华绝代的眉毛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某人,要去店里看看。 至于那个某人,研究了下把胶皮圈套在自己丁丁上的可能性,终究因为尺码相差太大未遂。 接着,廖晋刚刚上车,就有人打电话说店里来了个难搞的新客人。 认识廖晋的那天发生了很多事。 早上被刚刚厮磨了一夜的小新人打趣比嫩受还要白,纪冉在无所事事了一个白天之后决定晚上换一家夜店来平复心情。 晚上在J.I.N呆了两个小时,那句比嫩受还要白一直在耳边环绕——想找个皮肤比自己好的,确实不太容易,纪冉摸了下鼻子,一脸冷酷,旁边的小经理哭丧着脸给老板打了电话。 十点是J.I.N的黄金时段,在透明胶质上浮出J.I.N三个灰紫色字母的招牌下,车辆如往常般络绎不绝在停靠,代客泊车的人重复着每晚要重复无数次的动作,弯腰,开门,问好,接钥匙,收小费。 客人们进入两层玻璃大门,再走上几步,就能看的四五层透明阶梯下偌大的店面,黑色无棱角的吧台从店面左侧墙壁的中间位置延伸开来,形成了一个隐蔽又张扬的一个三角地带。大厅周围的每个雅座都是以圆形黑色的玻璃材质作为间隔,偶尔有几处是紫色。而店面中央凸起的是这里唯一有棱角的——三角形透明材质的“舞台”。 隔着舞台,两人看到了对面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砸场子的? ——极品。 明明中间隔着狂热的人潮,他们注定了在喧闹的世界里,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与众不同。 纪冉手腕上的黑色铃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被自己斥为秃驴装逼的话,改改放在这里也合适——铃未动,心动。 廖晋的眼角眉梢还略带了被某人挑出来的一点颜色,他对着纪冉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不用去刻意挑逗,已经把挑逗的极致刻进了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里。 纪冉倚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令人艳羡的长腿交叉在一起,简单的线条也有了一种格外华丽的表现。 廖晋挥手让瑟缩在自己身边的小经理推开,穿过人潮走到了纪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纪冉两臂伸展,随意地抬头,轻轻挑了下眉梢,从领口能看到这个新来的美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印章”。 “美人,今天晚上?”纪冉提出这个美妙的建议,纤长的眉眼放过了眼前乍泄的春光,一点点从廖晋的腿上往上看,像是在爬动,像是在爱抚。 “不了,我很忙。”廖晋这么说着,也仔细打量了纪冉的上上下下,对这个“竞争对手”的皮相颇为欣赏。 可惜了,作为牛郎而言这么一把年纪居然还默默无闻,莫不是有什么暗病? 廖美人在心里摸下巴——恩……看着也像。 纪冉注意到了廖晋眼里的惋惜、怜悯和失望……咦?失望? 于是他若有所指的看向廖美人大开的领口,说道:“忙着被……男人压?” “恩哼,被我的男人压。”廖晋直起身,抱胸看着眼前的“好货”。 此时门外一群小鸭子都围了上来。 身后,廖美人口中说的“男人”就大咧咧站在大门边,看着里面的场景,几个小经理满头冒汗地躬身陪着好,但面对包厢内百年难得一遇的凶残画面,他们实在是勉强憋着自个儿膀胱才能忍住不被吓尿。 ——卧槽,当着魏哥的面,竟然色胆包天到调戏到我们老板头上! ——小白脸你还想不想混了……你知不知道“死”字到底有几划!? “喂,你看这像不像玩游戏?”某魏哥突然转过头,问旁边低眉顺眼擦冷汗的门童。 门童僵着脸呵呵呵地笑:“啊……啊魏哥,小的神马都不知道啊,神马游戏我都不会玩啊……听都没听说过……” “老鹰捉小鸭你都不会?童年可真无趣啊。”某人伸出同情之手拍了拍门童的脑袋,随即无视那门童全身僵硬得比僵尸还僵,抬步走了进去。 此时,纪冉眼睛的余光瞟到廖晋身后,那个气势逼人的男人缓缓走近,恍然大悟道:“哦?是被这个压?” 男人一只爪子慢慢摸上廖晋的腰,廖晋姿势不变,神色不动地接话:“是啊,有意见么?” 某人得寸进尺,另一只爪子往更高的目标爬去。 纪冉一向喜欢你情我愿,这种极品珍宝虽然难得,可是对自己没兴趣也就算了,于是说:“可惜了,看样子你每天晚上会很辛苦。” 廖晋听着他戏谑的语气,心里有点泛酸,表面却若无其事,挪揄道:“总会有比这让人更辛苦的。” 纪冉脸上带笑:“你是说我?” 廖美人美美地笑了:“我是说压你的。” 纪冉:“……”—— 当仇昧左手捂着丁丁,右手捂着蛋蛋表情纠结地回到J.I.N的时候,廖老板正被他家的男人搂着往外走。 “小,小晋……魏哥……” “里面来了个新人,好好招呼下。”廖晋随手指了下纪冉的位置。 仇昧探头看向里面:“哇,这么老的新人?” 回过头,某人已经把廖晋塞进了车里,并且非常严肃地表示:“老婆你别生气!老婆你看胶皮管不行,PC怎么样?” 85告急 海拔数千米以上,寒气刺骨天气恶劣的地方,呼啸的大风夹带着鹅毛大雪几乎遮天蔽月,看不到尽头的雪山连绵不绝,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许一廷与神秘人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在这个夜晚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就进入这么一个漫天风雪的大雪山。 他们脚下几具刚刚倒下的尸体正在被白雪迅速湮埋,但是片刻间,突然全数化成了灰烬。 此时在风雪中依然能站立的只有三个人,穿着全套登山装备的许一廷、神秘人,以及另外一个人。 不过,准确地说另外那个人或者并不能叫做站立,因为神秘人的手正擒在他脖子上,致使他双脚离地。 黑夜中他有一双属于野兽般的绿色的眼睛。此时他面目狰狞,正威吓性地朝神秘人露出嘴角两侧两颗尖锐的利齿。但除了这样,他其实并不能做到更多,因为下一刻,神秘人手里一把黑色的刀已经准确无误地刺穿他的心脏。 在这呼啸的风声中,他连一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绿色的瞳孔霎时间暗了下来,变成宣告死亡的灰白。这之后,他被神秘人如对待垃圾般,随手抛在了雪地里。 不管他是何物种,或者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曾开心过忧虑过悲伤过欢笑过痛苦过,然而现实是他的命运如同方才的几个同伴一般,将不消几秒钟,就化作一堆随风散去的灰烬,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无声无息随风散尽。 在这之后,身着便装的神秘人再未看雪地里的尸体一眼,他把较冰雪更为寒冷的目光移向眼前的巨石,他突然抬手一挥,一股锐利的黑气自他手臂的动作中射出,如弯刀般穿破风雪直袭巨石而去。 巨石表面那厚厚的一层雪霎时间竟就消失殆尽,没有一点崩落的过程,就是如幻境般——凭空消失了。 此时此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原本藏在封雪后面的一个漆黑洞口。 这个山洞呈现出来的黑暗像会随时将人吞噬,浓浓的黑仿佛透不进一点光,简直就像是地狱的入口。 神秘人在这个时候给许一廷打了个眼色,旁边许一廷会意,随即把手里的手电筒打开,将光束探进幽深的山洞里。 并且,率先弯腰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人为挖掘斜向下的洞穴,大概也就半米高,根本容不得人战栗,所以他们二人必需小心翼翼滑着下去的。 外面大风雪的呼啸声随着他们的逐渐深入,慢慢的已经听不见了,同时,随着越往下温差越明显,整个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许一廷越发感觉自己像在蒸桑拿,满身大汗。 这个过程是枯燥乏味的,期间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如果不是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他们的目的地,许一廷几乎要以为这个洞穴会一直通到地壳。 此时双脚终于着地,许一廷随手把护目镜摘了下来,一抹,眼里上都是汗水,接着,他开始拿着手电筒在漆黑山洞内四下探照,找寻着什么。 这个山洞惊人的大,饱含浓浓的深墨一般的漆黑,在这雪山山体深处,没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声响。光束所探照出来的是历史久远凹凸不平的山洞岩壁,偶尔可以看出一些远古时期壁画的痕迹,给人感觉这里除了岩壁就是有壁画的岩壁,其它什么东西都没有。 其实是有的,所以没有花多少时间,手电的光束终于照射出山洞某个角落中一个人影,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那是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人,全身是诡异的灰白色的,四肢上甚至可能包括身上其它看不见的地方都被深深嵌着木桩,在这黑暗山洞的角落里整个人呈大字型,全身被无数根粗重的冰冷锁链紧缠。 这些粗重铁链的另一端,无一不被深深嵌入他身后坚硬无比的石壁里,显示出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一点都不希望放他有机会走。 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在这呆了多少年月,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生命, 许一廷转过头和身后的神秘人对视了一眼,晃了一下,手里的手电筒一个不留神转开了。 这样,那个角落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你有把握吗?”许一廷问。 没有回答,黑暗中神秘人看着那个角落,用手里早准备好的刀,干净利索一刀割破手腕。 血从破口快速渗出来的那一刻,就在那个角落,一双金黄色的眼眸突然缓缓睁开了—— 冯宇衡进到罗楠房间的时候,罗楠正随意屈起一条腿靠在床头。 他坐姿有些慵懒,浴袍则太过松散,好像只要他稍微动一动,左侧圆润的肩膀就呼之欲出。现在的他,皮肤比觉醒前还要好,柔软的床铺上,他伸直了的那条长腿被床头灯的昏黄灯光镀上一层暧昧色彩,至于浴袍下摆若隐若现的,是令人浮想联翩的地方。 这个时候,冯宇衡反手关上身后的门。 此时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人,罗楠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旁边的枕头角,垂着视线,好像完全不知道房间里还有别人一样。 冯宇衡站在门边没有动,这个从容自如的男人此时有点不自然,也不说话,只有目光始终是停留在昏黄灯光那张脸上,固执情深。 气氛一度很微妙,每一秒钟的流逝都是那么的缓慢,似乎在故意折磨那颗逐渐躁动起来的心。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罗楠终于稍稍抬起视线,淡淡地看了眼自己光裸的脚,说了句:“我脚疼。” 这是一个暗示。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看冯宇衡一眼,而是拿过床头的一本书,随手就翻了起来。 冯宇衡自然是会意的,喉结兀自滚动,他慢慢走近后,坐到了床边。 看着罗楠的脚,大概是刚入完浴的关系,暧昧灯光下,脚背分布着若隐若现的淡色血管,每一颗脚趾都如精雕细琢过的玉石,分布着小巧的指甲,精致、可爱。 他感觉到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伸手小心翼翼地将美人的玉足托起来的时候,都怕自己会忍不住激动得发抖。他用粗糙的手轻轻揉上那光裸性感的脚踝,感觉着那里骨骼的美妙性状,摩挲着按摩着。 他在床尾给予服务,罗楠始终垂着视线,目光落在书页上,扇形的长长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两道阴影,不动声色,完全不在乎这个男人一样。 “这样可以吗?” 冯宇衡开口询问,他喉咙有点干哑,似乎有一簇隐形的火苗在身体慢慢烧着,让他觉得口干舌燥。 罗楠眼皮都不抬一下,指间夹着一张书页,说了三个字:“用力点。” 冯宇衡照做了,稍稍加重了一点力道,过了会儿又问:“这样呢?” “再上来一点。” 这是罗楠的回答。 所以,冯宇衡又将手移向他匀称的小腿,他珍珠色的皮肤柔滑紧致,像会吸手似的,这让冯宇衡再一次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谁知罗楠又开口了:“再上来一点。” 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这一次,冯宇衡还是步步为营地,抚上他的膝盖,沉着声音问:“是这里吗?” 罗楠稍稍一挑眉毛,抬起自己的媚眼如丝,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突然动了动在他手中的膝盖,而后慢慢地,将脚往他胯间那个令人尴尬的部位探去。 霎时间冯宇衡整个人僵住了,要知道他本来还努力自制的那里,被那诱人玉足轻轻一踩,竟马上就隔着裤裆胀了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看着那双透着狡黠的眼眸,有些无奈有些心虚,叫了句:“流玥……” 不等他说下去,罗楠打断了他:“叫谁呢?冯总。” 他一句冯总叫的疏远而见外,让冯宇衡的心抽了抽:“……” 不理会男人此时此刻极不自然的表情,罗楠重新把视线投到书上,淡淡说了句:“继续,再上来点。” 此时冯宇衡的手已经来到他的大腿,如果再上去的话,就不是让人能轻易把持得住的地带了,但是罗楠没有喊停,他只能按耐着,慢慢将手往这个人的浴袍下摆探过去。 这个时候,罗楠抵在他裆部的玉足开始轻轻地施力碾压,那个缓缓苏醒的部位随着他这个举动不自觉地愈发坚挺起来。冯宇衡清楚罗楠感觉得到,他觉得有点尴尬,只是这个美人仍旧是自顾地看着书,简直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冷淡、高傲,眼角眉梢的色彩令人捉摸不透,就像一个美好的陷阱,让人明知道也许会是个骗局,却甘之如饴地陷进去。 暧昧的小粒子在空气中无限蔓延,而冯宇衡心里有条紧绷的弦,随时可能因为某一个小契机被扯断,让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仿佛掌握了这个男人全部的心理,罗楠突然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轻声说了一句:“你上来。” 听到这三个字,冯宇衡终于忍不住,迫不及待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用力往下一拉,随即亲自压了上去,直接把这个勾人的尤物压到自己身下。 只见此时身下的人,浴袍散乱见一边香肩外露,诱人的嘴唇轻启,齿如齐贝,而那呼出的热气像羽毛一样轻轻扑在他脸上,直叫他痒到心里去。 罗楠就这么躺在他身下,轻启皓齿说了两个字:“冯总。” 又是这两个字,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冯宇衡怀抱愧歉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原谅我。” 看着他情深至极的眼睛,罗楠低笑着,说:“好啊。” 可是,在冯宇衡还来不及欣喜若狂的时候,罗楠紧接着又说,“明天上班之前写份两万字检讨放在我桌上,现在,你可以走了。” 冯宇衡当场软了—— 同一时间——13楼 “事情就是这样的。” 在以必死的决心向他家纪爷对自己中二期的黑历史和盘托出之后,柯冕以这句话作为结尾,等待接下来可能会异常残酷的审判。 纪冉靠在床头抽烟,在他讲述的全程只是直勾勾盯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所以,虽然面瘫的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柯冕心里还真没什么底。 此时此刻柯冕说完,纪大帅哥终于把烟头掐灭,抬起平淡如水的眼眸正要说话,突然发现柯冕的表情变了! 这个男人的黑色瞳孔在0.1秒间快速转换成骇人的红色,瞬间仿佛遭遇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般,额头上脸颊上数条可怖的青筋暴显! 纪冉惊呆了,只见这个向来硬朗强壮的男人在他面前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在床上极度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姓柯的!姓柯的!!”—— 12楼——罗楠卧室 在罗楠震惊的目光之下,冯宇衡跪在床上,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 这个优雅不凡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像着了魔障,抱着脑袋张大了眼睛瞪着天花板,他那两颗靛蓝色的眼珠子,看起来几乎就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啊……” 从男人喉咙里发出的痛苦低吼,像极一头强忍剧痛的野兽—— 同一时间——某小区一处住宅书房内 穿白色衬衫的男人伏在书桌上,如同承受着某种巨大痛苦般。 他的肩膀不停颤抖,右手死死握着一支红笔,下一刻,竟将颤抖的笔尖戳进手边那一摞试卷里! 然而在痛苦丝毫没有缓解的情况下,他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翻,试卷翻飞!—— 同一时间——美国洛杉矶——中午12点 舞台上排练中的音乐突然中断,工作人员从四面八方涌向舞台中间那个突然倒地的男人。 男人穿着休闲T恤花灰色棉裤,头戴货车帽看不清他的长相,此刻他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紧紧捂着自己脑袋两侧,双腿因为痛苦而乱蹬。 最先赶到工作人员蹲在旁边,非常手足无措地看着他:“Whathappened??Mody!” “Areyouok??” 整个排练现场几乎炸开了锅,他脑袋顶着地面,像虾米一样弓着背,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Don‘taround!” 金发碧眼的经纪人表情凝重,手舞足蹈指挥着围观的众人散开,“Callanambulance!Callanambulance!!” 事实上,这四个痛苦不堪的人,他们脑子里同样出现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儿子们,我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卷完 卷二·昨日旧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