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不听话,霸占!(二)——公子歌
公子歌  发于:2014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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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8.灵魂里住了个妖精

 钟鸣陪着凌志刚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还是建议打个点滴,说比吃药快。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医院里打点滴的人非常多。男人往周围看了一圈,忽然说:“你不是还要上课么?要不你回去上课吧,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我下午四点才有课,还是留在这里陪着你吧。你不是一直嚷着让我陪着你么?” 凌志刚是有钱人,虽然只是挂一瓶点满,也要了最好的病房,而且只有他一个人。钟鸣从书包里头拿出本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他的书。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说:“你还是走吧。” 钟鸣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 男人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值得玩味,似乎像是在试探他一样:“你不是怕传染么,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是走吧。” 说完他就一动不动地看着钟鸣。 结果钟鸣背着书包就走了。凌志刚坐在病床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人与人之间交往最大的魅力,就是彼此再熟悉再亲密,也是单独的两个个体,谁也不能完全看得透对方的心思,从而看不透就更想看,如此轮回循环。 打点滴的过程非常无聊,凌志刚看了一会儿电视又关上,拿起旁边的杂志看了起来,结果他就看到一篇文章,《两性养生:男人身上都有哪些性奋点》。 那一腔的郁闷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激发了他心底的恶趣味。凌志刚认认真真把那篇科文章看了一遍,每个字都深刻领会,愣是把一篇科普类的文章读出了色情的味道。看完之后他就开始臆想,在脑子里把钟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把一副傲娇冷漠嘴脸的钟鸣收拾的又温顺又银荡。他看了看那篇文章,又觉得自己没有看的必要,钟鸣身上有哪些性奋点他能不知道,他觉得凭着他的本事,他能让钟鸣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是兴奋点。他扔了手里的杂志,从衣裳里头翻出一包烟抽了起来,结果刚抽了两口,一个小护士就跑进来了,说:“先生,我们医院不让抽烟。” “这屋里就我一个人,危害不到别人。” “那也不行。”那小护士年纪不大,脸色却异常严肃:“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再说了,我们这也是为您着想,抽烟有害健康,您不知道么?” 凌志刚冷笑一声,决定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护士一点颜色尝尝。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问:“知道我脸上是怎么回事么?” 那护士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狐疑地看了看一脸贴的创可贴,然后摇摇头,有点犯怯了。 “我刚强上了个人,被他抓的。” 那小护士脸上一白,然后脸上又一红,一溜烟地跑了。 凌志刚噙着嘴里的烟,回头看见自己在镜子里的一张脸,桀骜不驯的,坏坏痞痞的,似乎突然回到了二十来岁的年纪。或许是因为认识了还不到十八岁的钟鸣,跟这个年轻人相处的久了,他也突然回到了他略显黑暗的青春时代,心口像有个火山口,汩汩冒着岩浆,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钟鸣到了学校,离下午那节课还早,他就去了图书馆里面,结果碰见了张媛媛,张媛媛看见他很高兴,问:“最近你怎么老是请假,有什么事么?” “你那个舞台剧怎么样了,开始排演了么?” “还没呢,估计也快了,说是要在元旦后公演,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我真有点迫不及待了,为了保持新鲜感和神秘感,我可是一直忍着没看你写的剧本。” “其实也还好,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钟鸣翻看着手里的一本娱乐杂志,翻着翻着,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庞。 这一回不是凌志刚,而是沈俊。 是杂志去某古装剧探班的典片,里面沈俊一身唐朝打扮,好看的天理不容。张媛媛也看见了,问:“这是谁啊,新出来的明星?我怎么没见过?” “他叫沈俊,我那个舞台剧的男主角就是他来演。” “是么??!”张媛媛果然很惊讶,赶紧凑过来仔细看了一眼,花痴一样说:“长的真帅……奇怪啊,不是说是学生来演那些舞台剧么,怎么你的是个明星?” “他还算不上明星呢,他跟咱们一样是大二学生,听说这是他拍的第一部电视剧我也是刚看见。 钟鸣看了看报道的标题。”《唐宫辞》热拍中,新人演员挑大梁“ 果然是全新班底,他没有听说过的导演,没有听说过的编剧,连演员几乎也都是全新的,这似乎只是中国一年当中所产生的上千部电视剧中很不起眼的一部,可是钟鸣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友现这部电视剧的剧照异常唯美,剧情也很严谨,不像是那些胡编乱造的肥皂剧那么狗血和无厘头。尤其是里头的主角,俊男美女特别养眼,看着就很舒服,估计会让那些初高中的学生很喜欢。 张媛媛明显也很喜欢的样子,说:“你们什么时候排演,你一定得带我去看看!” “我还不知道排演的时候都是干什么呢,也不知道用不用我去。” “你怎么能不去呢,你可是原作者。” 张媛媛果然说准了,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宋老师就给他打电话了,要他晚上空出时间来,去艺大的排练室去看看表演情况。接到电话的时候,钟鸣正在教学楼往学校大门口的路上,冬天的天黑的早,才六点,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可是学校的路灯还没有亮,隔着一大片黑漆漆的树林,可以听见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声音。对于将来可能到来的生活,钟鸣仿佛有了一种隐约的洞悉,心里有一种名利的欲望在翻滚着,路灯突然亮了起来,从他站的地方一直锦延到学校的大门口,像两条金色的线。他站在放学的人群里仰头往远处看,就看见这座城市最高的观光搭,上头流光溢彩的几个金色的字,写着“旋转餐厅”。那似乎是另一种生活,流光隘彩,五彩摈纷,最美最好的人生。 他突然特别的高兴,好像在冬日无尽的黑暗当中,终于看到了一线春光,他一出大门就跑了起来.跑到学校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突然跳起来大叫了一声,吓得前面的两个女生躲着回过头来,他就嘻嘻笑了起来,背着书包跑的更快了。 回到小区里面他才放慢了脚步,额头上已经出汗了,可是心里头的兴奋劲还在。他打开门进去,发现男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他回来赶紧站了起来,说:“回来了,怎么比平常晚了几分钟?” 这他居然也能掐算到!钟鸣换了子手,说:“我没坐公交车,步行回来的,所以晚了一点。” 他还喘着气,额头上冒着汗光。他往餐桌上看了一眼,有点惊讶:“已经做好饭了?” “叫的外卖,你洗洗手吃饭吧。” 钟鸣就洗了手去吃饭,在餐桌旁坐下的时候他才发现男人居然还在沙发上坐着,电视已经关上了,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一根烟。 “你吃过了?” “没呢,你先吃吧。”男人叼着烟看着他,眼睛在烟雾当中微微地眯着,看着有几分阴险,有一点算计的意味。 “那一块吃啊,你不饿?” 男人就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在他的对面坐下:“算了,我怕传染你。” 钟鸣也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这人还挺记仇的,心眼也小。他笑了笑,说:“没事,我不怕。” “但是我看你当时不肯跟我一块吃饭怕我传染,不像是在说笑话……你在医院,不也跑的挺快的。” 钟鸣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慢悠悠的,手指头微微摩挲着手里的筷子。 他知道使出糖衣炮弹的时候已经到了。他咳了一下,站起来走到男人身边,忽然拽住男人的衣领,嘴巴就亲了上去,舌头飞快地伸出来舔了舔男人的唇齿,立即又缩了回来,气息微微急促,贴着男人的唇齿问:“还怀疑我么?” 凌志刚有点粹不及防,手掌扶着钟鸣的头,闻到了钟鸣唇齿里干净灼热的气息。他心里头一热,就想要反守为攻,想要噙住钟鸣的嘴唇,钟鸣却突然松开了他,一下子从他杯里退了出去。 他继续吃自己的饭,凌志刚却半天没动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睛一直看着他,像他当初第一次跟他说他喜欢他时那样,唇角扯开又抿上,如此反复,似笑非笑。 钟鸣身体里确实住了一个妖精,能吃人的妖精,那只妖精吃素太久了,如今跃跃欲试,想要吃人。钟鸣慢悠悠吃着饭,神态自若,白面红唇,跟他第一眼看见他时相比,似乎多了一分筋骨,不卑不亢,变得是精气神,不变的是他那张清秀帅气的脸,还是那样好看。 079.梦想照进现实 饭还没吃完呢,手机就响了。钟鸣接过来,才想起来自己把宋老师跟自己说的话给忘了,宋老师让他晚上的时候去艺大看看排演的情况。 他赶紧抹了把嘴站了起来,万分抱歉地说:“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凌志刚也停下筷子问:“什么事?” “我不吃了,有点事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 他说罢赶紧回卧室换了套衣裳,抓着书包走到客厅的时候,忽然想起上次因为凌志刚误会他跟沈俊而落到的下场,就又跟凌志刚说了一句:“艺大的宋老师让我去看看舞台剧排演……” 男人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看不清楚的神色,咳嗽了一声,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钟鸣想了想,突然跑到凌志刚跟前往他脸上亲了一把,然后撒腿就跑了。这个吻和刚才那个一样突然,凌志刚反应过来的时候,钟鸣已经跑出门了。 跑出门的钟鸣抹了抹嘴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回头看了一眼,走了。 被亲了一口的凌志刚撂下筷子,靠在椅子上摸了摸下巴。 这是钟鸣第二次来艺大,两个学校隔得比较远,坐车要半个小时,艺大的校园面积没有他们学校大,可是更现代化,小巧玲珑,什么都有。从一进门开始,碰见的全是帅哥美女。钟鸣呀进了学校大门就碰见了沈俊,跟一个有点面熟的女生一块,他打了招呼,沈俊笑着说:“又见面了。” “宋老师让我过来看你们排练。”钟鸣说着看向那个女生:“你是于小鱼吧?” 于小鱼有点迷惑,沈俊笑着介绍:“他是钟鸣,咱们这部戏就是他写的。” “啊。”于小鱼有点夸张地捂住了嘴巴:“真的假的?” 沈俊似乎很得意:“你也不相信吧,不过他真的是。” 于小鱼赶紧伸出她那纤纤玉手来,身上的香气透过风飘过来,钻到了钟鸣的鼻子里面。钟鸣有点生涩地握住,微微有点脸红:“你好。” “我们正要去排练室呢,一块吧。”沈俊说着就从手里的塑料袋里掏出一杯奶茶来:“还是热的,你喝一个吧?” “谢谢。”钟鸣接过来,跟着沈俊和于小鱼一块往里头走,于小鱼边走边问:“你是大一新生么?” “不是,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大二。” 于小鱼才点吃惊:“我看着你年纪很小啊。” “小?”这还是第一回有人说钟鸣年纪小,他一米七五的个头算是蛮高的了:“可能我上学早一点。” “你多大了?” 沈俊和于小鱼果然都露出了很惊讶的神色,沈俊回头看着他:“你才十八岁?我说呢,看着你怎么这么青涩。” 他说着就又笑了出来,看了看于小鱼,说:“我跟小鱼都是二十多的人了,比你大三岁呢。” “不谁暴露我的年龄!”于小鱼打了沈俊一下,忍不住自己也笑了出来。 这是钟鸣第一回见排练的场景,他舞台剧只看过一次,还是去年元旦的时候,在他们学校的体育馆里面看的,那是他们学校的元旦晚会的一部分,大概三十来分钟的样子,说的是青春成长的故事,让他印象非常深刻。可是现在是正正经经的舞台剧了,什么都是专业的,演员,老师,灯光,美木,等等。他在一旁坐着,宋老师时不时地问他几句。钟鸣其实并不敢肆意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可是他又怕自己没有作为,会让宋老师觉得白请他过来,所以很忐忑地在两者之间做着权衡。他其实是很敏锐的人,感情也比一般人细腻,所以想的也会比别人多。他看见舞台上的沈俊,真是光彩夺目,还才那个于小鱼。他其实对于小鱼这个女同学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于小鱼身上有美女的通病,就是嘴上不觉得自己是美女,其实心里面把自己看的很高的那一种,说话的时候嗲嗲的,也有那么一点夸张。可是他没想到她一上了舞台,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是高雅的,凄厉的,妖娆的,妩媚的,清纯又富有心计,一步步将沈俊扮演的男主角纳入杯中,相比之下,女二号的存在感就有点弱了,钟鸣在一旁看着,心里头忽然有了很强烈的冲动,他拿起笔飞快地写了一会儿,扭头问旁边的宋老师:“宋老师,这戏还能改么?” 宋老师很惊讶:“你想怎么改?” 钟鸣就把他加上的一段戏拿给宋老师看。宋老师通篇读了一遍,点点头,说:“写的很好,可以加进去。” 钟鸣这才知道创作者的权利原来也可以这样,在已经排练了好几遍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意愿加戏。这个认知在后来帮了他很大的忙,让他在对付自己眼中的“情敌”时,发挥了自己作为编剧最大的权利。 沈俊喝着水从舞台上跳了下来,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你给加了段戏?” “嗯,我觉得女二号的存在感太弱了,我想给她加一场重头戏。” “你这么弄,小鱼回头可能不高兴,女二号太出彩,可就把女主角的风头给抢了。” 钟鸣不懂得这些利害关系,他还是新手,只知道怎么样能让戏剧更好看,别的尚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会么?”他抬头朝舞台上看了一眼,看见宋老师正在跟他们说戏,小鱼的脸上果然露出了除了疲惫之外的神情,时不时往台下这里看上一眼。女二号也在往这里看,神情就善意多了,冲着他笑了笑。 舞台剧背后的人和事都是钟鸣需要学习的地方,沈俊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不过你那段戏我看了,加的真棒!” 钟鸣心里头却有了疙瘩,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多想的一段戏闹的不愉快。于小鱼算很有涵养的女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把钟鸣加上的那一段戏又排了一遍。宋老师重新在他身边坐下,说:“先让他们演一下看看效果。” 事实证明,有很多女二号之所以演了女二号,只是因为长的不够漂亮,或者运气不够好,而并非她们没有能力或者演技。女二号把他加上的那一段戏演的异常出彩,赢得了众人一致喝彩,这下于小鱼的表情就比较难看了,沈俊在她旁边轻声说着话,似乎在安慰她。 钟鸣也觉得有点尴尬,他想了想,决定把刚才的那段戏改一下,在加大戏剧冲突的同时,尽量给于小鱼做出一些补偿。于是他又拿了一张纸开始写,宋老师已经知道他在写故事,边在一旁好奇地看,边笑着说:“你要改动也行,不过不能有太大变动,我们都排了好几遍了,你要是改动太大,演员们会有怨言” “我改的还是刚才那一场。”他这一回非常聪明地平衡了女一号和女二号之间的戏份,女二号的戏份加了,女一号的戏份也加了,他写了一段非常精彩的对手戏,有很强的的爆发力。可能是亲临现场的缘故,他的思绪要比自己一个人写的时候快了很多,灵感也来的很汹涌,他写了将近一页纸,宋老师阻止说:“可别写太长,这个戏的总时长也要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不能超时。” 这些都是钟鸣以前所不知道的,他觉得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就把刚写的对白做了部分的删减,只保留了最精华的部分。写完他拿给宋老师看,宋老师一拍大腿:“这个好,有爆发力!” 他就赶紧叫了停,台上的演员已经露出了疲态,似乎对他的到来已经由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不满。宋老师在上头讲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只顾着构思,满满一手心全是汗水了。可是这种文思如泉涌的感觉让他觉得爽极了,他喝了一口水,歪在了座位上,目光往台上看去,忽然看见沈俊偷偷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吁了一。气,莞尔笑了出来,大大的舞台,红色的帷幕,金黄色的灯从舞台顶上打下来,这是如此梦幻的一个世界,他写的故事,即将要演给所有人看。 他歪在座椅上看着沈俊他们在台上演,声嘶力竭的一场戏,于小鱼和那个女二号都哭了,悠扬而哀伤的音乐响起来,淡淡的沁入人的魂魄里面,那舞台的灯光是迷离的,泛着微微的蓝。钟鸣轻轻吁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梦想如此之近。 080.这小子野着呢! 他们从排练室出来,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了,他们学校要是到了现在,校园里基本上已经很安静了,可是艺大的校园里依然热闹非凡,丝毫不受寒冬的影响。沈俊要骑车送他回去:“你不用跟我客气,这时候都没车了,难道你还走回去?” 钟鸣想到凌志刚生了病,这一回指定不会出来的,就坐了沈俊的车子。他对沈俊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很喜欢跟他一起相处,跟沈俊在一块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都会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力量。他是把沈俊当成了他梦想实现的一部分来看待的,跟沈俊在一块的时间越多,他就觉得自己离自己的梦想近了一步。他坐在后座上,问:“最后这一次,于小鱼没有再生气了吧?” 沈俊就笑了出来,说:“也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你最后那一场戏写的很好,连带着我都跟着动容了。” 钟鸣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写的这个故事,其实戏份最突出的是两个女主角,男主角只是起了个穿针引线的作用:“沈俊,你演我这个剧,会不会觉得大材小用了啊?” “什么大材小用,我的演技其实也就那样,我自己心里头比谁都清楚。”沈俊笑着说:“舞台剧不管大小都能锻炼人,我们老师也乐意让我们多磨练磨练,不过在你这个剧里,我确实是个花瓶!” 钟鸣哈哈大笑起来,有点愧疚说:“要不我下次专门给你写一个吧?” “行啊,那我等着。” “那咱们说定了,下一回我来写你来演……”钟鸣说着又叹了口气,笑着说:“就是不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我接触这方面接触的越多,越是后悔当初没有选戏剧文学方面的专业来读,我们中文系,出来都是当老师或者文秘一类的。” “人只要有能力就会有机遇,说不定这一回舞台剧火了,就会有人找你写剧本呢。” 这是太遥远的梦,遥远到有点不切实际,一个学校联名搞的舞台剧,就算再受欢迎能有多大的影响。钟鸣笑了笑,说:“那我也借你吉言,等哪天我的梦想实现了,我也请你去旋转餐厅吃饭。” 他说着就抬头望过去,透过树枝看见灯火通明的观光塔。沈俊说:“那好啊,那将来咱们谁先实现了梦想谁先请。” 钟鸣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街上过去的人,老人或孩子,情侣或孤身一人,骑车的开车的,形形色色三教五流。或许因为北风吹着,他在排练室的时候心中所拥有的那份激情渐渐地淡了,忽然觉得那时候自己的激动和兴奋有点盲目和徒然。 他永远也不会成为沈俊这样的人,一个舞台剧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他将来还是会和他们班的大多数同学一样,做一个中规中矩的上班族。 美梦一朝散去,心中更感凄凉。钟鸣抿了抿嘴巴,轻轻吁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也算认识了一个很优秀的朋友。 沈俊一直把他送到小区门口,钟鸣千料万料,没有料到凌志刚居然又在小区门口,牵着黑子在那里等他。因为这一次毫无警惕之心,等到他看到凌志刚的时候已经晚了,沈俊把车子停在了凌志刚身边,钟鸣一开始还没看到,从自行车上下来的时候一扭头看到凌志刚,他还夸张地“”一声叫了出来,半天没反应过来。 凌志刚倒是气定神闲,说:“回来了。” 沈俊往凌志刚身上看了一眼,钟鸣赶紧介绍,说:“这……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的那个亲戚。”他忘了他当初跟沈俊说的时候说的是表哥还是表叔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沈俊倒是大方,笑着打招呼说:“您好。” 钟鸣又把沈俊给凌志刚介绍:“这是……我朋友,沈俊。” “朋友……”男人冲着沈俊点点头,似乎在琢磨这两个字。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就有点让钟鸣下不了台了,他说:“我认识你,钟鸣在家里常拿你的照片看。” 沈俊就回头去看钟鸣,钟鸣红了脸,说:“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这境况已经超出了钟鸣可以冷静处理的范围,他一方面怕凌志刚吃醋,一方面又怕沈俊察觉到他的说谎,赶紧故意客气了一下,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这么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坐了。” “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大老远骑车送你,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坐。”凌志刚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冲着沈俊说:“既然是钟鸣的朋友,就别客气,进来喝杯茶再走。” “不了,我也得回去了。” “你们大学生不都是过了凌晨也不睡觉么,进来坐坐吧,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 钟鸣抬头去看凌志刚,发现凌志刚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神情,说的话也像是街头的小混混,噙着烟,眼睛在烟雾中微微地眯着,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沈俊第一次到他们家来做客,完全是看了钟鸣的面子,凌志刚那一副流氓相,他看见了相当没好感,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一家人,凌志刚怎么跟温文尔雅的钟鸣差了这么多。 沈俊第一次来他们家做客,钟鸣相当的紧张,简直不知所措,他害怕的就好像凌志刚转眼就会把他的美好生活给毁掉,如果说沈俊代表了他生活的阳光面,那么凌志刚毫无疑问和他生活的阴暗面联系在一块,现在黑暗侵袭,他的名誉危在旦夕,他却毫无招架之力。沈俊去停自行车的时候,钟鸣一把抓住凌志刚,小声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男人嘴角露出了一点笑:“你想干什么,怎么又叫这小子送你回来了?还说没关系?” “就是没有。”钟鸣看着凌志刚,真恨不得他今天发烧的时候烧死算了。 黑子不听话,好像总想往外头跑,凌志刚用力扯了一把,说:“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这下钟鸣终于恼了,脸色一沉:“实话我都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儿。” 钟鸣要是发了狠,也是撞到南墙不回头的人。他拉着沈俊进了家门,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伺候的特别殷勤。凌志刚把黑子关进房间,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往沙发上一坐,对钟鸣说:“去,也跟我倒一杯。” “要喝你自己倒。”钟鸣说完脸就有点红了,看见沈俊有点尴尬和惊讶的神色,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又给凌志刚倒了一杯。可是凌志刚根本就没有要喝的意思,而是翘着二郎腿从桌子上拿起一包烟,抽了一支递给沈俊:“抽一个?” 这第一回来人家家里头做客,沈俊就算平常抽烟现在也不会抽。凌志刚就自己叼了一支,正打算点上的时候,钟鸣忽然发话了:“家里有客人,你怎么还抽烟?” “我没关系,您尽管抽您的。”沈俊咳了一声,笑着说:“钟鸣应该不抽烟吧?” “他不抽,我也不让他抽。”凌志刚笑了笑,似乎有点得意,将嘴里的香烟点上:“你是艺大的学生吧,大几了?” “跟钟鸣一样,大二。” “有女朋友么?” “嗯?”沈俊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就露出了一点尴尬的神色,钟鸣已经打算站起来了,就听凌志刚嘴角噙了一点笑:“我听说你们艺大美女如云,怎么,也没谈一个?” “以前谈了一个,可是后来分了,现在还单着。” “我们钟鸣这点就不如你,仗着自己长的好看,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年纪不大,可是女朋友多的连我都比不上。”凌志刚吸了一口烟,笑眯眯地说:“他就是不学好,谈恋爱给耽误了,要不然也不会考到师范去,男孩子,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你是他朋友,以后多规劝他,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钟鸣的脸都黑了,沈俊果然很惊讶,看了钟鸣一眼,笑着问:“真的假的,我看着钟鸣,还以为他挺老实呢,钟鸣,你行啊,深藏不露。” “你别听我……我表哥瞎说,他嘴里没一句实话。”他说着就看向凌志刚:“你喝多了吧,少在这诋毁我。” “怎么叫诋毁……”男人说着就坐了起来,把脸转向沈俊,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创可贴:“看见这些了吧,这都是钟鸣干的好事,把我整张脸都抓花了,这小子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骨子里野着呢。” 钟鸣脑子里轰的一下,他没想到凌志刚会不要脸到说昨夜的事情,他伸手抓住了沙发套,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恨不得立即扑上去跟凌志刚这王八蛋同归于尽。 081.破釜沉舟搏一把! 沈俊“啊”了一声:“这是……” “他在外头跟人家女生乱搞,结果闹出了事,要我这个二哥出去摆平,结果被人家挠了个大花脸。”凌志刚说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创可贴,失声笑了出来,似乎颇有些宠溺和无奈的意思,好像一个家长承担了孩子的过错,虽然生气可是也没有法子。沈俊讪讪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凌志刚这才叼着烟站了起来,说:“你们两个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钟鸣也站了起来,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凌志刚吸着烟从他前头走过的时候,钟鸣突然发飙了,一把推向了凌志刚。 “凌志刚,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凌志刚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倒在了沙发上,钟鸣指着他的鼻子问:“不准你当着我朋友的面污蔑我,哪个女人,我跟哪个女生乱搞了,你现在就把他找出来,你找出来!” 凌志刚没想到钟鸣会发飙,因为钟鸣死要面子,一向表现的很有涵养。可是他这一回踩到钟鸣的地雷了,而且这一回是面子问题碰见了面子问题,被钟鸣当着沈俊的面这么推了一下,凌志刚的老脸也挂不住了,翻身就打算给钟鸣一个大耳光子,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不是舍不得打,而是觉得打了之后自己更下不来台。 其实三个人当中,最尴尬的还是沈俊,只能在中间讪讪地进行调停。钟鸣可能也有些心怯了,凌志刚要真发火,他还是害怕的,所以他就别过头去,阴沉沉怒冲冲的好像快被凌志刚给气哭了。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沈俊干笑着拉了拉钟鸣的胳膊:“一家人嘛,生什么气。” “他就是这么欺负我!”钟鸣红着眼睛,声音里掐一掐都能掐出泪水来:“他这样不是一回两回了,干什么呀,我有点自己的生活怎么了?别说咱们俩现在是这种关系,就是我亲爹,也不能这么管我!” 沈俊以为“这种关系”指的是表兄弟关系,可是凌志刚却知道钟鸣嘴里的“现在这种关系”指的是他们之间的包养关系。他脸色一沉,说:“你既然知道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就别给我惹这么多事,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钟鸣气的不行,又不敢真和凌志刚撕破脸来吵,抓起身旁的书包扭头就朝外头走,凌志刚抓了一把没抓到,就厉声问:“你要去哪?!” 这么蒙头蒙脑地就朝外头走,等到走出门了才突然想起沈俊还在里面,抹了一把脸,居然哭了。他擦了一下眼睛,扭头又要回去,沈俊这时候就追出来了,叫道:“钟鸣!” 钟鸣吸了一下鼻子,拉着沈俊就朝外头走,沈俊着急地说:“我的车,我的车……” 钟鸣这才松开了他,沈俊骑了车子,钟鸣已经走的老远了,他赶紧追了上去,问:“你就这么走了,你表哥怎么办啊,别闹僵了。” 钟鸣红着眼睛一个劲地往前走,沈俊在一旁又问:“那你要去哪?” “我回我家,我家在城郊。” “这时候哪还有车了,你怎么回去,那么远。” “我坐出租车回去!” 沈俊在一旁慢慢骑着自行车跟着他。他们出了小区门口,沈俊才说:“要不我送你吧,你看你这样……” “不用了,你回学校吧,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说到这儿的时候钟鸣觉得特别丢人,他那么崇拜沈俊,喜欢沈俊,却被沈俊看到了他最难堪的一面,他鼻子一酸,说:“你走吧,我要去坐车了。” 他说完背着书包就跑了,一直跑到马路边去找出租车。可是他们这条路上出租车非常少,能来这里的都是有车有房的人,很少有人会打的,他就打算多走一条街到下一个路口去看看,刚走了两步,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凌志刚打过来的,想也不想就把电话挂了,开始沿着人行道飞奔,他就是在跑的过程中才哭出来的,越哭跑的越快,跑的越快就哭得越厉害,沈俊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在后头着急地喊道:“钟鸣,你等等我!” 钟鸣赶紧把自己的眼泪擦干,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停了下来,可是声音是掩饰不住的,还带着那么一点哭腔:“你不用管我了,你回学校去吧,我去下个路口打车。” 沈俊骑到他身边,说:“那你上车,我载你到下个路口。” 钟鸣犹豫了一会儿,就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关于刚才的事沈俊什么都没有问,而是问他:“你这么晚回去,你家里人会不会担心啊,这都快半夜了。” 这一句话说到了钟鸣的心里面,沈俊说的有道理,他这时候回去,回到家都十一二点了,他妈一定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大半夜的跑回家。可是想到凌志刚,他又深恶痛绝,说:“那我住旅馆,我也不想看见他那张脸!” “要不你去我那儿住吧,我没在学校住宿舍,在附近跟朋友一块租了个房子,你在我那凑合一晚得了,等明天冷静下来,再跟你那个亲戚好好谈谈。” 钟鸣听了半天没有说话,沈俊就笑着说:“你不用客气,我那床大着呢,多你一个也躺的下,我那还有被子。” 钟鸣忽然被一种报复的欲望充满了,他一握拳头,说:“那打扰你了。” 沈俊就突然笑了出来,说:“没事,你不是都说了么,咱们现在是朋友,朋友有需要,帮忙也是应该的。” 沈俊是和同学一块合租的,两室一厅,就在艺大南面的居民小区里头,他们进去的时候沈俊那同学还在客厅里玩游戏,看见钟鸣楞了一下,说:“不给介绍介绍?” “这是我朋友,钟鸣。” 钟鸣正要跟那人打招呼呢,手机就又响了起来。钟鸣一看脸色就变了,居然是他妈打过来的。 他赶紧跑到阳台上接了电话,紧张地问:“妈,怎么了?” “丢丢啊,吓坏我了,刚才志刚给我打电话……就你那个老板……说你一声不吭就从公司跑了,到处找不到你,让我联系你呢,到底怎么回事?” “妈,你别听他胡说,他让我加班,不给我涨工资,所以我辞职不干了,以后你看见他的电话也不要接,知道了么?” 钟妈妈当然不乐意,把他好一顿唠叨,末了又说:“你怎么这样呢,上次他来咱们家吃饭的时候,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人家待咱们不错,你看现在这公司的老板,有哪一个能像你的那个老板体贴周到,关心员工的?你这孩子,怎么不知足呢。” 钟鸣心情也不好,说:“反正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个,你记住啊,他再打电话你就说你也打不通我的电话,知道了么?” “这……这怎么能说谎骗人家呢?咱就是辞职,也心平气和的……” “好了就这样了,我今天不回去了,我在一个朋友那里住……”说道这儿,他脑子里忽然灵机一闪,他忽然想到一个更恶毒的法子来治凌志刚这个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极强的男人。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哪也没去,跟着我一个朋友走了,今晚在他那儿住。”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把手机关机,扔进了书包里面。 这件事就是因为凌志刚变态而野蛮的占有欲而起,那他就以毒攻毒,急死这个野蛮而无耻的男人! 他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沈俊在屋里头叫他,说:“外头那么冷,你站阳台上干嘛:“ 钟鸣扯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扭头就回了屋子里。他已经快要被凌志刚逼的喘不过气来,他要发泄,他要报复,他要不顾后果的疯狂一回,他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他真要跟沈俊发生点什么,凌志刚会不会就此嫌弃他,放过他。 又或者,他可以借用这场冲突赌一把,把自己的命运和未来都押上,要么在劫难逃,要么绝处逢生。 一开始钟鸣要走的时候,凌志刚并没有阻拦,可是等了一会儿他就有点耐不住了,有点后悔当初请沈俊进门。他决定给钟鸣一个台阶下,他走到窗口边,看见钟鸣扛着书包往小区门口走,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没想到钟鸣当即就给他挂断了,他就有点恼了,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这小子翅膀硬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再这么惯着不是个办法。 可是等了大半个小时他也不见钟鸣回来,就有点担心了,或者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怀疑,怀疑钟鸣那小子跟着沈俊跑了。可他知道自己再打电话钟鸣指定也不会接,就给张江和打了一个,想叫张江和去安慰安慰钟鸣,顺便把他带回来。 可是张江和那小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呢,手机居然关机了。他想了想,最后只想到钟鸣他妈妈,于是咳了咳嗓子,给钟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这深更半夜的,钟妈妈梦都做了好几个了,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问:“谁呀?” “阿姨您好,是我,凌志刚。”凌志刚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做过笑脸,现在做起笑脸来还挺熟练的:“那个,钟鸣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突然一声不吭扔下手里的工作就跑了,他回家了么?” “没有啊,是不是回学校去了?” “他最近一直在公司睡,学校里没有他的床铺,应该不会回去,而且这点了,学校宿舍都关门了吧?” “那……丢丢他失踪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怕我打电话他不接,您知道他这工作上闹脾气。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看他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块呢?” “那好那好,我这就给他打。” “那您让他早点回来好吧,公司还有好多事呢,离不了他。” “行行行。” 末了了,凌志刚想起嘘寒问暖一把:“您最近身体怎么样,也没空再去看您。” “我挺好的挺好的,那就这样,我这就给丢丢打个电话。” 到底是亲生母亲,心里也着急,根本没心思跟他在这里客套。凌志刚挂了电话,又点了一支烟,开始想等钟鸣回来,他要怎么惩罚他。 肉体上的惩罚指定是免不了的,貌似钟鸣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会害怕的,这一招最管用。可是除了这个,他觉得在心理上也有必要提醒一下钟鸣,他虽然说了不会强上他,也说了想跟他试着交往,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家之主的权威就可以受到挑战。他需要百分之百的服从,尤其是在感情上,更不允许有一丁点的瑕疵。他是在感情上占有欲非常强的男人,他希望钟鸣的一切都是他的,所有的一切,他希望钟鸣的身体就像一个刚被发现的矿藏,每一处都由他一刀一斧的开凿,不沾染任何其他人的印记,他希望钟鸣的感情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除了他的名字还是他的名字。正是因为他心底埋藏着这样强烈的占有欲,他才会对沈俊的出现这样介意,表现的这么过分。他就是占有欲这么强的男人,他也知道钟鸣和沈俊的交往他干预的有点过分,外人看起来他的反应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有点夸大其词,说出去也没人会站到他这一边。他是个醋坛子,即便只是试着交往,他也希望钟鸣忠诚。 也或许他之所以这么介意,这么在意,是因为在他心目中钟鸣是一个很完美的男孩子,他因为这一份完美而喜欢他,也因为这一份完美,不想任何事情破坏。他要独自占有他,做这世上唯一拥有他的男人,就算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件玩物,拥有者也只能是他。 他正在等待的时候,钟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看看表,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钟妈妈的语气似乎是有点歉意的,声音也有点小,说:“那个,志刚啊,钟鸣他年纪轻,不懂事,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现在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回来?” “哦,那个,你不用担心,他说他今晚上不回你们公司去了,他说他今天在一个朋友家住一个晚上……” 接下来钟妈妈再说什么话凌志刚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心跳声连他自己都能够听见。 他的脑海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他不想看到的场景,他原来对钟鸣的怀疑好像也突然找到了证据,争先恐后的从他脑海里蹦出来,对他说:“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他喜欢沈俊吧?能跟他睡一晚上,他不得多高兴呢,青春期的男孩子年少气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发生一点什么事情才见鬼呢,发生点什么才正常,他的钟鸣那么好看,那么风骚,青春的身体正要舒展,等待着有人采摘点拨。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又收到一个短信,是钟鸣发过来的,充满了挑衅和荒唐的嘲讽:“凌志刚,你猜我今晚要干什么?” 凌志刚气的手都哆嗦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那不是愤怒,而是嫉妒。 他竟然嫉妒的有些痛苦。 082.失去理智之后 凌志刚很嫉妒,尽管不是因为爱,只是这荒唐的占有欲。 他立即给钟鸣打了过去,结果电话那头只“嘀嘀”响了两声就挂断了,等他再打的时候,直接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凌志刚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被摔的七零八落,后盖壳啪嚓一声滚落到沙发底下去了。他抹了把脸,在客厅里不断踱着步。 他想钟鸣一定跟沈俊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看着时针一秒一秒地走,每一秒他都在想,或者沈俊此刻正要进入钟鸣的身体,占有他。 这个无耻而荒唐的念头一直困扰着他,让他坐立难安。他懊恼地踢了一脚沙发,赶紧又蹲下将他摔在地上的手机拾了起来,拼凑了一番,到底是好手机,摔成那样居然照样还能用。他立即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说:“叫底下人给我查查,艺大一个叫沈俊的,他家住在什么地方!” 大半夜的张江和正跟女伴鬼混呢,一听这立马提起裤子爬了起来:“这人犯什么事了?” “你赶紧查,查完了告诉我!” 张江和挂了电话,立马给底下人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地址他就收到了,赶紧给凌志刚发了过去。发完之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事跟钟鸣脱不了关系,就又给钟鸣打了一个,结果就听见那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张江和就知道完蛋了,指定是钟鸣又惹事了。 他赶紧穿上衣裳往外走,床上那美女还在就娇滴滴地埋怨:“你干什么去呀,把我一个人扔这儿?” “我真有事,宝贝咱们下次再见!”张江和从钱包里抽了几张放在床上:“你自己打车回去。” 他开了车就直奔凌志刚那里。结果刚下了车就见凌志刚从里面出来了,正要去车库开车。他赶紧下车跑了过来,喊道:“是不是钟鸣那小子又惹事了,他在哪儿呢?” “谁知道他妈的他在哪里鬼混呢,我这就是要去找他!” 张江和跟了凌志刚这么多年,也就年轻那会儿看见凌志刚有过这样的暴脾气,知道事情看来比想象的要严重很多。他赶紧追了上去,说:“坐我的车吧,咱们一块去找。” 凌志刚扭头就朝他的车子走,还没走到车子旁边呢,手机就又响了,电话里的消息更叫他烦躁愤怒:“老大,沈俊那小子不在家住啊,家里就他老娘一个人!他手机也关机了。” “问问她,沈俊除了学校宿舍还有没有别的地儿。” “她说没有,老大,要不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凌志刚沉默了好一会儿,张江和打开车门,叫道:“老大……” “算了,你们给我问问沈俊宿舍楼是几号,哪班的。”凌志刚坐进车里面,对张江和说:“去艺大。” 张江和立马转过弯来,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我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 凌志刚也不说话,用手蹭着嘴唇,手指头在不断地敲打,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灼:“开快点。” 张江和几乎全部马力开到艺大去的,下了车凌志刚的手机又响了:“艺大四号宿舍楼,106。” 凌志刚几乎是跑的速度冲进宿舍楼门口,那宿舍的管理员阿姨正要锁门,看见他跟张江和冲过来吓了一跳,问:“是这儿的学生么,怎么回来这么晚?” 凌志刚一言不发冲进去就朝里头走,那管理员阿姨被他撞到一边,就不高兴了,大声喊道:“你怎么回事,你给我站住!” “大姐你先消停会儿行不行?”张江和冲着那管理员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知道进去的人是谁么?” 那阿姨居然真被唬住了,另外一个管理员也从管理室跑了出来,着急地问:“谁呀谁呀,干嘛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一声响,就见已经走到过道口的凌志刚随手拎起一旁的拖把一脚踹成了两段,捞起一段就朝106走过去。这下不只管理员,连张江和都慌了,赶紧追了上去:“老大,老大……”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那宿舍里没锁门,凌志刚大长腿一踹就把那门踹开了,里头的学生有俩在打游戏,有俩在那弹吉他,看见凌志刚拎着棍子进来都惊住了,凌志刚往屋里看了一眼,没看见沈俊和钟鸣,这才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扔,厉声问:“你们宿舍的沈俊呢?” 张江和见他扔了棍子才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凶神恶煞地问:“说话,沈俊那小子在哪儿?” 估计他们俩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宿舍里那些人唬住了,其中一个扶了扶眼镜,说:“沈俊……沈俊上学期都搬出去住了,不在宿舍……” “校外哪个地方?” “我们学校北边的小区……” 凌志刚朝里头走了几步:“你去过?” 那学生点点头:“你们找他是为了……” 凌志刚伸手抓住那学生的衣领就朝外头拽:“带我去找他!”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有些无法收场了,楼道里聚集了好多人,那两个管理员也跑过来了,其中一个还在打电话:“保安室么,你们赶紧过来呀,四号楼宿舍,这有人闹事呢!” 管理员这么一说,围观的那些同学就开始不忿起来拦住他们不让走,楼道里的人越来越多,张江和赶紧说:“大家千万别误会,这是咱们市的警察局长凌志刚,他来办事的,你们要配合。” 他边说着边去安抚一旁已经有点丧失理智的凌志刚,又给市公安局打了一个电话,才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的管理员。那管理员听了一会儿,这才缓和了脸色,说:“你们就算要抓人,也不能粗暴执法,怎么跟黑社会似的……” “你他妈有完没完?!”凌志刚忽然怒了:“一句话,人能不能带走?!” 到底是警察局长,那管理员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吭声了,凌志刚拽着那个同学就朝外头走,张江和在一旁安慰那个已经腿软的白面书生:“小兄弟别紧张,你把我们带到沈俊那儿我们就放了你,不用怕不用怕。” 他们刚走到宿舍楼外边,就有一辆警车开过来了,那警官可能一开始离得远没看清是谁,一下车举着警棍就喊开了:“喂喂喂,干什么呢,把人放开!” 凌志刚一言不发走过去,那人看清了他的面目,一下子变了脸:“局……局长,怎么是你,这是……” “把你的警棍给我。” 张江和赶紧在后头做了个不要给的动作,可是那警察一心都看着凌志刚,根本没看见他的手势,而且就算看见了,他顶头上司问他要警棍,他能不给?他立马老老实实递了上去,说:“您需要我帮忙么?” “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凌志刚把那个戴眼镜的同学塞进车里面:“说,哪个小区?” “就……就学校北边那个春河小区……”可能是因为知道带着他的真的是警察局长,他一个小老百姓,到底对人民警察有那么一点正面认识,整个人就松懈了很多,多嘴问了一句:“我能知道沈俊犯什么事了么,你们要抓他?” 都惊动警察局长了,看来是大事! 张江和发动车子,说:“犯了什么事?作奸犯科!” 刚才围在宿舍楼门口的同学渐渐地都散了,一个个议论纷纷。那管理员阿姨裹着羽绒服,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又有点犯花痴,说:“还真是局长,还有长这么帅的局长?” 另一个就偷偷笑了出来,拉了她一把:“你不嫌冷啊,还在外头站着?” 两个人就说说笑笑地进里面去了,那管理员一眼瞅见楼道口只剩下半截的拖把,忍不住又说:“可惜了我的拖把,那人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这么结实的棍子都给我踹断了,可是我挑的槐木的把儿呢。” 小区就在学校外头,两分钟时间就到了。那同学指了指前面的一栋楼,说:“就是那个,三单元二楼……203……” 凌志刚掂着警棍就下来了,张江和屏住气,一把拉住要跑的那个同学,小声问:“这栋楼里除了沈俊,你还认识别的人么?” “还有……还有一个跟沈俊一块住的……也是……也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操,你不早说!赶紧,给你那同学打个电话,就说有人来捉奸了,让沈俊他们赶紧跑!” 083.捉奸战争 小区就在学校外头,两分钟时间就到了。那同学指了指前面的一栋楼,说:“就是那个,三单元二楼……203……” 凌志刚掂着警棍就下来了,张江和屏住气,一把拉住要跑的那个同学,小声问:“这栋楼里除了沈俊,你还认识别的人么?” “还有……还有一个跟沈俊一块住的……也是……也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操,你不早说!赶紧,给你那同学打个电话,就说有人来捉奸了,让沈俊他们赶紧跑!” 原来是感情纠纷!那同学恍然大悟,张江和一拳头打在他脑袋上:“你他妈倒是快点打电话啊!” “啊!”那同学赶紧拨了个打电话,这次终于不再是关机了,电话一响那同学就喊道:“跑,跑,赶紧跑!”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张江和一把将手机抢过来:“跟沈俊在一块住的么?” 电话那头估计刚睡下,语气特别恶劣:“你谁啊?” “你别管我是谁,你现在赶紧叫沈俊还有他那个同学……” “你找沈俊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我他妈能打通他的电话我还找你,你赶紧……” “那你等会,我去叫他。”那人满腔起床气,晃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居然不再搭理他。张江和眼看着凌志刚已经进小区大门了,赶紧从车上跑了下来,跑了两步电话那头就“喂”了一声,张江和心里头已经有点泄气了:“把手机给钟鸣!” 他跑进小区里面,大声喊道:“钟鸣,钟鸣,凌志刚掂着警棍上去了,你跟沈俊赶紧跑,快跑!” 钟鸣没想到凌志刚会当夜就找上门来,他跟着沈俊过来,其实知道自己冒了很大的险。可他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做赌注,凌志刚对他的控制欲太强了,已经严重干扰到他的生活。跟沈俊合作的这个舞台剧,他是当成了自己梦想的一部分,带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态度来看待的,他不可能跟沈俊断了联系,相反,他们以后势必会联系的更多。凌志刚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已经影响了他的生活,他要警告他,他对凌志刚再畏惧,这个畏惧也不能和他的人生相提并论,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他去寻求自己的人生和理想,凌志刚也不能,尽管冒了很大的危险。 他脱了衣裳,正打算睡觉呢,隔壁的同学就过来敲门了,说:“沈俊,电话。” 沈俊已经躺下来,门没锁,他同学举着手机,脸上还有点埋怨:“说是找你的。” 其实那一刻钟鸣就有预感了,立马坐了起来。沈俊接过来听了一句,就把手机递给了他。他忐忑不安地接到手里面,就听见张江和大声喊:“钟鸣,钟鸣,凌志刚掂着警棍上去了,你跟沈俊赶紧跑,快跑!” 钟鸣几乎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他都感叹自己在危机时刻的理智,他抓起一旁的裤子赶紧往身上套,刚套了一半就听见外间的房门“咣当”响了一声,凌志刚在外头喊:“开门!” 沈俊那个同学吃了一惊,赶紧跑了出去,钟鸣边套裤子边说:“先别开先别开!” 事实证明他那个同学根本没听清他的话,下一刻他就听见房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了,那个同学大声喊道:“你是谁啊要干什么?” 钟鸣顾不得穿外套了,赤着脚就跳下床,跑到客厅就看见他那个同学怯怯地站在一边,然后他就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凌志刚看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眼一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快走几步举着手里的警棍就甩了过去。钟鸣本能地用胳膊挡了一下,下一刻就被警棍击倒在地上。他闷叫一声滚到卧室门口,那警棍又“咣当”弹到卧室的桌子底下。沈俊赶紧冲了出来,就被凌志刚一拳头打的后退了好几步,踉跄着倒在了床上。凌志刚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每一腿就往死里面踹。钟鸣一看这情形慌了,忍着疼摸到桌子底下的那个警棍,拎着就爬了起来:“凌志刚!” 凌志刚已经打红了眼,听见他的叫声就回过头来,钟鸣拎上去就给了他一棍子。他也急红了眼,这一棍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凌志刚被那一棍子打到在床上,钟鸣抹了一把脸,拉起沈俊就朝外面走。沈俊那同学都呆住了,钟鸣吧他跟沈俊推出房门,一脚将卧室给踢上了,反锁了门。 他将手里的警棍举起来,哆嗦着说:“我知道我就是跑我也跑不到哪儿去,咱们俩今儿都算清楚!” 凌志刚的手被他刚才那一棍子打的直哆嗦,仿佛已经不听使唤,手背上流了不少的血,他张嘴吸了一口,嘴唇就被血染红了,看着异常诡异凌厉,眸子里仿佛能吃了人。 “你就这么骚!你就这么狠!”凌志刚咬着牙,从床上爬了起来。钟鸣举着警棍,却没有刚才的勇气了,直到凌志刚朝他走过来才挥了出去,可是这样一来力道就缓了一下,被凌志刚一把抓在手里,然后连人带棍一块给他甩到了床上。 凌志刚上前压住他,拽着他的衣领问:“亲嘴了没有?” “亲了!” 凌志刚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脱光没有?” 一巴掌就把钟鸣扇的眼冒金星,嘴都被扇出血来了。钟鸣瞪着眼珠子喊:“脱光了,什么都做过了!” 凌志刚上前又给了钟鸣一巴掌,扒下了他的裤子,又把钟鸣翻了过来。钟鸣不吭声就是拼命反抗,他就举手对着钟鸣白花花的臀部死命地扇,不一会儿就把钟鸣的屁股打成了一片血红。两个人都好像在火笼里蒸烤,凌志刚掰开钟鸣的臀缝就看了一眼,手指头往里头残忍地一插:“这叫做过了?!” 钟鸣疼的哀嚎了一声,凌志刚拽着他的脖子问:“你不是巴望着被老子弄死?!” 钟鸣反手抓起床上的警棍一把就挥了上来,一棍子打在了凌志刚的肩膀上,凌志刚一把夺了过来,转手抓起来就要往钟鸣身上砸,可回身看见钟鸣抱成一团的身体,忽然有了那么一点不忍心。他把警棍扔到地上,哑着嗓子说:“我看着你没跟沈俊做到底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一回,你要是跟他睡过,看我不把你砸个稀巴烂!” “有本事你就砸,只要你一天不砸死我,我早晚有一天给你戴绿帽子!我给你戴绿帽子!”钟鸣忽然又弹了起来,连抓带咬地扑了上去。凌志刚刚消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被激起来了,冲上去牢牢按住了钟鸣的四肢,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阵乱啃。钟鸣几乎拼尽全力地挣扎,直到用尽了所有力气,也没能撼动凌志刚分毫。一种无力感瞬间袭击他的五脏六腑,他的挣扎渐渐缓了下来,牙齿却咬的紧紧的,眼睛里全是愤怒。 凌志刚还是乱在钟鸣身上啃,似乎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他扯开钟鸣的衣裳,往他肚皮上咬,又往他腰上咬,不是爱抚,就只是单纯地想要烙下自己的印记而已。可是钟鸣已经不动弹了,这让他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羞愧和慌张。他直起身,看着躺着的钟鸣。 “你想装死尸?你以为你装死尸老子就能饶的了你?你给我起来。” “咱们回家做吧。”钟鸣忽然开口,直直地看着他:“我不要求你给我时间适应了,我现在就想叫你干,咱们回家,你随便干。可是有一点,只要你干不死我,我爬都要爬出来!我总有一天……” 凌志刚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喉咙微微攒动,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 卧室的门打开的时候,张江和他们三个都呆呆地站在门口。钟鸣穿着外头往外头走,看了沈俊一眼,说:“我对不起你,给你添麻烦了。” 沈俊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钟鸣的尊严在那一刻被踩的粉碎,他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决定倾尽青春报复凌志刚。 回去的路上,张江和开着车,一句话也没敢吭。后头坐着的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在光影的变幻里时隐时现。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张江和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问:“那个……要不要买点药啊?” 钟鸣红了眼,低下头,没有说话。张江和见没有人说话,只好继续开。钟鸣裹着衣裳,似乎很冷。 凌志刚伸出手来,想摸摸他的脸,看见钟鸣带着血的嘴角,还是忍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身上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他就用这样一句好像据理力争的辩解,第一个做了妥协,变相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虽然我把你打的不轻,可是我身上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像个不成熟的年轻小伙子,犯了错,又碍着面子不肯承认。张江和忽然有了一种感觉,感觉凌志刚,好像爱上钟鸣了。他生气,发疯,并不只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或许此时此刻他轻描淡写的话语,更能表露他的心意。 也或者只是他的片面猜想。可是与其觉得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血雨腥风中长大的黑道大哥,第一次遇见爱情的青涩和茫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一贯的以暴制暴,所以处理的不太高明。 只是钟鸣不爱凌志刚,很明显,一点也不爱,甚至于有点厌恶,他想当初钟鸣跟着沈俊离开凌志刚那里的时候,心里对凌志刚,一定特别厌恶,所以才宁愿去犯这样一个低级而冒险的错误。 他觉得钟鸣对于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有意料的,只是没有料到凌志刚的脾气会这么火爆,结果会这么惨。可是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钟鸣的脸,觉得钟鸣并不后悔,反而有了一种放手一搏的气势。 084.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钟鸣其实是有理智的人,做事也会考虑,他无论做反抗也罢,做妥协也罢,其实都有一个底线,妥协的底线就是守住自己的身体,反抗的底线,就是不会主动提出来自己要离开凌志刚。 他永远也不会说:“我不跟着你,你放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因为他知道凌志刚的为人,这也是他当初凌志刚稍微使了点威胁手段也就屈服的原因。他知道如果硬碰硬,他指定不是凌志刚的对手,而且下场会非常凄惨。但是除了这条底线,他都敢触碰,都有勇气尝试。 有些人可能觉得,一个当初那么容易就屈服的人,怎么会在这一次做出这么大的挑衅。但是如果翻过表面看实质,就会发现其实是不一样的,钟鸣知道凌志刚会生气,甚至会嫉妒,可是他不知道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他对凌志刚的所作所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挑衅,故意告诉他自己跟沈俊在一块,除了要惩罚他对他过于严苛的控制,还有那么一点点挑逗。 毕竟在他的心目当中,一个男孩子,在自己的朋友家过一夜没有什么不妥,说到底,他还是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他不觉得他跟沈俊交往有什么不好,只是凌志刚单方面胡思乱想。 他就想,你既然胡思乱想,我就以毒攻毒,治治你占有欲过强的毛病。这个毛病是必须要改的,他如果要生存,就必须改了凌志刚这个毛病。况且他也不可能跟沈俊有什么,事情就算闹开了,最后的收场也不会太严重。 所以这种挑衅,尽管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和直接抗拒凌志刚,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像情侣之间,挑衅地说一句“你再对我这样我就找一个更好的”,也不会说“我不要跟着你,咱们分手吧。” 只是他小心翼翼地掌握这个度,终于还是在看见凌志刚暴怒打人的时候彻底崩塌了,他几乎是以同归于尽的心态在跟凌志刚抗争,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拼尽全力的,没有别的,就是想打死他,彻底摆脱他。 即便如此,这和他直接跟凌志刚拼死拼活不肯受他包养还是不一样,他如果强硬地拒绝凌志刚,不肯屈服,凌志刚对他使的手段一定不止揍他一顿这样简单,他可能会毁了他,作践他。 车子到了家门口,张江和率先下来,可是没有走远,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俩好好谈,都是有文化的人嘛,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钟鸣依然不说话,凌志刚脸上的神色也非常复杂,伸手好像要抓钟鸣的手,被钟鸣给躲了过去。凌志刚动了动嘴唇,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对张江和说:“你回去吧。” 张江和看见凌志刚的举动,心里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知道这两个人应该打不起来了。他又看了钟鸣一眼,说:“你小子,可得老实一点,知道么?” 威胁的用词,提点的语气。从钟鸣身边过去的时候,又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钟鸣的手,钟鸣回握了一下,然后松开。 张江和的车子开出了小区,凌志刚看了钟鸣一眼,扭头往家门口走,走到门前开了门,回头看见钟鸣还在原地站着,就喊道:“你不是回来让我干的么,还不进来?” 这话说出来之后他又有点后悔,钟鸣立即走了过来,进了门就开始脱衣裳,将外套扔在地上,又去脱裤子。 凌志刚赶紧抱住他,露出了一点笑脸:“好了好了,不闹了。” “谁他妈跟你闹,我一点都没闹。” 钟鸣从凌志刚的怀里挣出来,脱掉了自己的鞋和裤子,又去脱自己的保暖内衣,凌志刚上前抱住他,语气也恶劣起来:“你还有完没完?” 钟鸣脱掉上衣,狠狠地甩在地上:“你不是要干我么,你干!” 他光裸的胸膛上还都是被凌志刚咬的牙印子,有几处还被咬出血来,凌志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那么疯狂,他当时有点懵懵的,没掌握住力道。 他松开钟鸣的身体,说:“我去拿药箱,你上次买的药水还没用完。” 他说完就去拿药箱,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呆住了,原来钟鸣已经脱光了,赤条条地站在客厅里面。 青春洋溢的身体,泛着冷冷的光。 凌志刚佯装不明白,在一旁坐下来说:“就是给你擦个药,你也不用脱这么光。” “我不是要涂药。”钟鸣的语气异常冷静:“在客厅还是去卧室?” “今天我不会跟你做,没心情。这事不能看你什么时候愿意,得看我什么时候有心情,想干你。”凌志刚的语气也冷酷了起来:“你过来,坐下。” 钟鸣就在他身边坐下,他拿棉花套沾了药水,开始给钟鸣涂抹伤口,越涂心里头越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好像有点后悔,有点心疼。 于是他就说:“你这都是自找的,也怨不得我,知道我脾气不好,还跟我挑衅。” 他见钟鸣不说话,又说:“你知道我以为你跟沈俊睡觉的时候,心里头有多窝火?” 他说着就加大了涂抹的力道,似乎怒气又上来了:“我弄死你们俩!” “我跟你说过了,你听话,我就疼你,爱你,你不听话,就别怪我心狠。” 钟鸣忽然转身正对着他,说:“我乳头也被你咬伤了,也得抹药。” 凌志刚的手抖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钟鸣摸了摸自己的乳尖:“往这儿抹。” 凌志刚咽了口唾沫,就看见钟鸣那被咬得红肿的两点,似乎真的有点破皮了。他沾了沾药水,果真抹了上去。钟鸣忽然仰起头,呻吟了一声,红肿的嘴角微微张开,露着小舌头。 他在勾引他干他,所以那呻吟声听着冰冷又没有感情,眼睛微微眯着,看着他。 钟鸣也是个心狠的人,真要报复一个人来,厌恶一个人来,什么都豁得出去。 凌志刚怎么能不知道钟鸣的想法,可是他还是受了诱惑,他刚刚爆发了一场,血液里的疯狂还在,何况是钟鸣现在这样凌虐的模样,带着血一样刺激的红。 他真想干他,操的他下不了床,叫不出声音,射他一身的经验,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挑衅他。他肯头了他挑衅他,让他也乱了分寸,他尽管后悔,可是如果要他重新经历一次,他还是会拎着警棍过去,还会这样揍他一顿。 他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说:“你以为老子不敢干你?你以为老子干了你咱们就两清了?我告诉你,我就是糙了你,照样留你在我身边,一辈子拴着你!” 钟鸣忽然爬起来,趴到沙发上,高高的翘起屁股,掰开自己的臀缝,说:“我后头也被你用手指头捅伤了,也得抹药。” 凌志刚呼吸一滞,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汗珠子。 钟鸣把头埋进了沙发的枕头上,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就没有了动静,就那么趴着。 凌志刚看着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红肿的穴口,咽了口唾沫,把头扭了过去,说:“你还真豁得出去,就这么恨我?” 钟鸣没有回答他,却做了一个让他口干舌燥的动作,他缩了缩那诱人的穴口,又张开,几根细毛贴着那一圈褶皱,似乎有点潮湿。 凌志刚抹了把脸,似乎有点忍不住这诱惑,欲望来的特别汹涌。他想干钟鸣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他知道这是钟鸣在挑衅他,从进家门到现在,他一直被钟鸣牵着鼻子走,主动权全在钟鸣的手里,措手不及的都是他。 他摸上了钟鸣的臀瓣,脑子一热,张嘴就亲了上去! 钟鸣几乎立即弹跳了一下,原本在枕头上埋着的头也一下子扭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他立即扭了起来,似乎羞耻而惊惶。这份惊惶终于让凌志刚获得了失而复得的操纵感,他按住钟鸣的腰,将头埋在钟鸣的臀上,他鼻梁高挺,此刻抵着股缝,呼出的热气全撒在这片敏感的皮肤上,引来钟鸣抑制不住的轻颤。他用手不住的抚摸着钟鸣的臀瓣,舌头更卖力地向深处舔去,带出一阵银靡的水声。鼻子深吸一口气,惹得钟鸣的穴口紧缩。 钟鸣的惊慌失措让他很有成就感,这份成就感比起他鏖战黑白两道得到的喜悦都强烈得多。他的下身肿胀的疼痛,天知道他有多想让他的荫净感受现在他舌尖所体味的湿热温暖。钟鸣死命地扭,像是一条浪里白条,惊慌地都要哭出来了,凌志刚从他臀缝里抬起头来,那豪放带着欲望的男人充满了性感,那细长的双眼不再是深邃的沉静,而是带着狂野致命的性欲,那棱形有力的嘴唇舔舐着湿润的嘴角,看着这样的情景,钟鸣全身都在打颤。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后胜利的,还是最不要脸的那一个。 085.咱们走着瞧 钟鸣本来已经做好豁出一切的准备,只是舔肛这件事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内,尤其对方还是凌志刚这样性格和身份的男人。这对他心理的冲击力是巨大的,不管承认与否,除了生理上任何男性都不能否认的快感,更多的冲击是心理上的,一个在他人面前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屈尊降贵”去亲他那个隐秘的部位,他不可能没有一丝征服的快意。当然还是羞耻更多一点,他一脚把凌志刚踹在地上,脸上红的能够滴出血来,羞耻的牙齿都在打颤。 “你变态!” 凌志刚仿佛突然从一种银靡的幻象中回过神来,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好像他自己也没有料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去舔一个男人的肛口,他连女人都没有这么服侍过。 都是钟鸣这小子勾引他! 他终于找到了理由,擦了一把嘴角,露出了几分轻浮的笑容:“你不是让我干的么,怎么,舔一下都不行?” “我让你干,没让你亲我那里,变态!” 钟鸣跑到客厅里拾起他扔在地上的衣裳,跑到卧室里面去了。适才的尴尬转瞬变成了得意,凌志刚噙着一抹坏坏地笑追到卧室门口,依着门框说:“现在知道害臊了,刚才撅着屁股求我操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骚货!” “你才是骚货!”钟鸣裹着被子,似乎有点崩溃了。他根本就不是凌志刚的对手,他打不过他,心理战也赢不了他,凌志刚就是个下流胚子,流氓混混一个,凌志刚尝荤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女人呢,他怎么能赢的过他? 凌志刚停在门口看着他,看了一会,忽然走了过来,在床头上坐下,说:“今儿个的事,算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钟鸣躺在床上,红着眼睛,也不说话。他是茫然的,也没有心思去听凌志刚在讲些什么,他有一种很沉重的无望感,对于明天的事情甚至不能够去想。凌志刚趴了上来,抵着他的额头,说:“我跟你道歉。” 多像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上一刻还恨不得拿警棍打死他,下一刻就可以抵着他的额头这样温柔深情。 钟鸣说:“谁稀罕你的道歉,你滚!” 凌志刚瞬间就变脸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老子活了半辈子,还没跟人道过歉呢,你他妈别蹬鼻子上脸!” 是啊,他都跟他道歉了,他还要怎么着,他又能怎么着?或许这已经是凌志刚这个男人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我没想怎么着,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就是这样的命,我认。”钟鸣怔怔的看着他,说:“我真讨厌你。” 凌志刚一怔,眸子里一阵寒光。 “你讨厌我,那你喜欢谁,沈俊?” 钟鸣不再说话,凌志刚强迫他面对着他:“说话!” “我谁都不喜欢,可是我讨厌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跟着你一辈子,我也不会喜欢你!” 凌志刚一下子松开了他,嘴角扯出了一抹挑衅的笑:“不会喜欢我?” 他站了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说:“话别说太早,咱们等着再瞧!” 两个人之间真正的角力战,这才真正开始,不遗余力,全神贯注,鹿死谁手且看天命人心。 ——————--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钟鸣一连几天都没再见沈俊,直到周四的时候,沈俊来他们学校找他,说:“你手机落在我们家了,我来给你送手机。” 打折送手机的名字来,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手机。钟鸣是不可能放弃他的梦想的,舞台剧的事情他不可能放下,所以唯一的途径,就是尽快跟沈俊谈一谈,就算做不成朋友,见了面也不至于太尴尬。于是他就请沈俊吃了一顿饭,问:“你没事吧,我记得凌志刚下手可不轻。” “还是有点疼,他是不是练过啊,下手可够准的。” 钟鸣一窘,说:“他以前是混黑社会的。” “怪不得呢。”沈俊果然有点惊讶,咳了一声,又问:“你怎么……你怎么认识他的?” 钟鸣苦笑了一声,又有点窘迫,说:“不久前我去夜总会当服务生,想打工挣点钱,结果……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剥光送他房间里去了……”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抿了抿嘴角,他原来准备的很多的话,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其实也不是特别不好,因为我不情愿,他一直没强迫我……就是要我跟他一块住……” 后半句他并非一时之语,这是他一早就决定要跟沈俊说的话,在他的意识里面,他只要一天没被凌志刚强上,他就一天还保有一个男性应有的尊严,他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也生怕别人不知道,所以他才讲出来。像是自欺欺人。 “你是被强迫的?” 钟鸣点点头,说:“他势力很大,他是警察局长,黑白两道都有人脉。” “我知道。”沈俊忽然说:“我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在城里很有名气,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很多,我也听说过,只是不认识,没想到……”沈俊清了清嗓子,问:“你家里人知道么?” 钟鸣摇摇头:“我谁都没敢说,他还去过我们家呢,跟我妈见过面。” 沈俊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才意识到钟鸣的担忧或许不止他自己这样简单。他露出了一点不忿的语气,说:“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有权有势,就敢把法律攥在掌心里玩。” 钟鸣低着头,说:“我知道你会怎么想我,我只求你一件事。”钟鸣握紧了拳头,眼光一直往玻璃外头看着:“你别告诉别人,没人知道这件事,要是宣扬出去,我就完了……”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沈俊忽然说:“我也看不惯这样的人,他们不会有好报!” 钟鸣忽然笑了出来,涩涩的,嘴角带着那么一点倔强的味道:“谢谢你,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以前我隐瞒你,还连累到你,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以后不会再让他找你的麻烦。” 钟鸣说完就走了。 特别伤心。 他离开校园,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学校附近的跆拳道馆,去报名学习跆拳道。 教他们跆拳道的老师是体育系的一个学长,跆拳道特别厉害,钟鸣看见他给他们做示范,动作矫健漂亮,看的他激动万分。跟他对打练习的也是一个新手,可是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学,却明显不在一个起跑线上,钟鸣细胳膊细腿,要不是来到这儿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运动系跑已经退步到这个地步了。老师说:“学这个不能急功近利,你得一步一步来,用力过猛了反而不好。” “可是我就是想早点学好。” “学跆拳道就是为了健康嘛,只要练习都会有益健康,你用劲太多,腰酸背疼的,何必呢,这不是跟你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我学跆拳道不是为了健康。”钟鸣眼睛里神采奕奕:“我学跆拳道是为了打架,希望自己动作更灵敏,打架更有力气。” 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几个学员都笑了,他老师也在笑,说:“那你可得刻苦练习,哪天你要打架,老师给你帮战去!” 他们大抵是当他在开玩笑,或者当他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学跆拳道防身还可以,哪还有为了打人学跆拳道的。可是接下来钟明的劲头就让他们惊住了,钟明真的很舍得拼,一招一式都很用力,也很刻苦。跟他对打的那个,本来当钟鸣是个初学者,又比较笨,还一直让着他。可是他让着钟鸣钟鸣却不让着他,出拳越来越狠,他就是个圣人也耐不住钟鸣这么做,终于也开始放开了打,每次把钟鸣打趴下之后,都挑衅地问:“还打不打?” 钟鸣爬起来抹了一把嘴:“打!” 与其说在打,不如说是在发泄,打到最后的时候,旁边的学员就在一旁观看,看钟鸣被打倒了又爬起来,如此反复,最后对方也累的爬不动了。 钟鸣学了整整一个下午,被揍的鼻青脸肿。 他从跆拳道馆出来的时候,脸是青的,嘴角是肿的,腿还一瘸一瘸。他没有坐车,步行往回走,天色很快黑下来,北风吹着,又是一个下雪天。 走到一个街角的时候,他买了一包烟,点了一支噙在嘴里吸,吸了几口就被呛得直咳嗽,可是咳嗽的厉害了,胸腔也会连带着疼。钟鸣忽然哭了,拧着头,还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他抹了一把脸,一瘸一瘸地走在薄薄的积雪上。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伤心,也从来没有如此坚定。他如今吃过的苦,他将来都要捞回来,向凌志刚捞回来,向老天爷捞回来。 他会统统都捞回来。 ——第一卷·完—— 第二卷 086.喜欢和不喜欢 张江和一直没敢跟钟鸣联系,他给钟鸣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都没能打通,他就以为钟鸣跟凌志刚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他不知道钟鸣的手机落在沈俊那里了。因为这个,他还担心了好几天。 可是没想到他再次见到钟鸣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钟鸣好像就在这几天脱胎换骨了,笑容满面的,阳光,欢快,眼里头都透着亮堂。最奇怪的是不只对他,或者张宏远他们,就是对待凌志刚,也是笑容满面的,这可是前几天才跟他爆发了一场大战的人,但凡有点心性的也不可能痊愈的这么快啊,何况是心高气傲的钟鸣!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他趁着钟鸣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赶紧跑到厨房里头,问:“你怎么了,吃错药了,这么兴奋?” 钟鸣的脸立即给他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天堂和地域,立马没笑容了,一脸的严肃:“你知不知道,报复一个人怎么样才能报复的最彻底?那就是用表象迷惑住他,趁着他飘飘然放松警备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切,你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说你是钟天真,你还真天真起来了。老大是谁呀,眼睛毒着呢,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能看出来,她会看不出来?” 钟鸣的表情就严肃起来,张江和就说:“我告诉你,你要想瞒得住老大,首先就得瞒得住你。你自己都知道你不喜欢老大,老大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要想让他相信你是爱他的,就得让自己也相信你是喜欢他的,你骗得住自己,才能骗得住所有人,知道么?” 钟鸣守着油锅,似乎陷入了沉思里面。 “你呀,要不就老老实实地过日子,要不你就得舍得付出一点,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有所收获,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对了,你那个舞台剧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吧,一直在排练着。” “那那个沈俊呢?” 钟鸣就不说话了,手指头敲着砧板。 “见了面不会尴尬吧?” 钟鸣的表情异常沉重,说:“还好。” 油锅开始刺啦刺啦响了起来,张江和赶紧推了推钟鸣的胳膊:“油热了油热了!” 钟鸣回过神来,赶紧把切好的西红柿倒进了锅里面,锅里“刺啦”一声,油烟就冒出来了,张江和出了厨房,忽然有点疑惑自己这是在帮助钟鸣,还是和一开始的时候一样,只是为了要整他。他叹了一口气,来到客厅里面。凌志刚他们已经开始喝了,一边喝一边看足球比赛,他们几个齐声喝彩了一声,就看见那个球直奔球门飞了过去,却擦着球网弹了出去,凌志刚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操!” 张江和赶紧在一旁坐了下来,他们几个都很喜欢看足球比赛,但是钟鸣明显不喜欢。钟鸣把炒好的热菜端上来的时候,正在看球赛的凌志刚忽然扭过头来,说:“你也坐下吃吧,炒的菜也不少了。” “不了不了,你们先吃吧。”钟鸣显然听进了刚才张江和的话,笑容不再那么夸张了,淡淡的,可还是能看出来一丝勉强。凌志刚说:“叫你坐你就坐。” 钟鸣的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在张江和身边坐了下来。张江和靠近了一点,说:“去厨房拿双筷子,你不饿么,先吃着。” 钟鸣就回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出来,张江和却发现他的筷子跟他们的不一样,他们的筷子的都是黑色的,钟鸣的筷子却是象牙白的:“你的筷子怎么跟我们的都不一样?” “我当初就是为了区别开来,所以才买了不一样的颜色。”不但筷子的颜色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碗也是“专用”的。张江和笑了出来,低声说:“老大知道么,难道他不觉得你这是在嫌弃他?” “我不是只针对他,对别人也一样,再说了,他没注意过这件事。”钟鸣冷冷地说着,开始吃菜,吃了一口还给张江和推荐:“你也吃,这个菜味道不赖。” 张江和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点点头:“我一开始的时候就赞扬过你的厨艺来着,好吃!” 钟鸣正吃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说。” 钟鸣就凑到张江和的耳边,说:“我瞒着凌志刚偷偷报了一个跆拳道学习班,可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以后我去跆拳道馆的时候,都会跟他说我去找你那儿玩了,你帮我圆着点。” 张江和果然有点惊讶:“你学跆拳道干什么?” 钟鸣没有说话,眼皮子微微耷拉下来,露出了一点嘲讽和倔强的笑,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张江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小子单子够肥的啊,想的也够远!” 没想到他这么一笑,竟然让旁边的陈彪给听见了。陈彪扭过头来,笑着对凌志刚他们说:“老大你看看啊,这就是代沟啊,你说我们每次来,钟鸣都是跟江和这小子凑在一块,说不完的悄悄话。” 没想到他这话说完了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要理睬他,凌志刚他们也是盯着电视机看,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钟鸣看了张江和一眼,两个人都偷偷笑了出来,谁知道就是这么相视一笑,被凌志刚扭头给看见了。 钟鸣这几天一直装笑脸给他看,凌志刚这种老油条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她也知道一天半天想让钟鸣消除对他的怨恨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可是他看见钟鸣冲着张江和的笑,竟然特别真诚,那才是发自真心的笑容,跟对着他的时候截然不同。 钟鸣很少对着他这么心无城府的笑,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原因,除了年纪的差异,还有感情上的隔膜。钟鸣对他,总是敬畏更多一点,连对张江和的这种朋友式的真诚都没有。 凌志刚突然有点嫉妒,虽然张江和这小子跟沈君的性质是不一样的,他也不担心张江和这小子敢越雷池一步,何况他更清楚在钟鸣的心里面,张江和也就是比他凌志刚好一点,根本不是什么情人的人选。可是他还是有点不舒服,有点挫败感,心里头好像觉得,张江和这样的人都能入得了钟鸣的眼,他凌志刚却不能够。 这也太没有天理了。 他就站了起来,绕过张宏远他们走到张江和身边,摆摆手,说:“去那头坐。” 张江和愣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他人刚空出位来凌志刚就坐下来了,对钟鸣说:“辛苦你了。” “没什么。”钟鸣很客气。 “喜欢看足球么?” “不喜欢。” 凌志刚清了清嗓子,说:“那你多吃菜。” 他们支持的意大利队眼看着又要进球了,凌志刚的思绪很快转移到了电视上,好像神经都绷了起来。这一回居然跟上次一个样。 “操,又他妈差那么一点!”凌志刚身子一晃,竟然撞到钟鸣的胳膊上,把钟鸣的筷子撞到了地上。他赶紧弯腰把钟鸣的筷子拾起来,钟鸣接在手里,起身就去了厨房。到了厨房之后他一把将筷子摔在水池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凌志刚,就可以从凌志刚的身上找到一大堆缺点,比如他的粗鲁和脏话,他都有点反感。凌志刚在外面跟在私下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如果非要说,他现在更喜欢凌志刚在台面上衣冠楚楚的那一套。他靠在炉台上,半天都没回去,结果就有人进来了,他扭头一看,是凌志刚,赶紧把筷子从水池里拿起来,打开水龙头冲洗。 “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钟鸣笑了笑,低头把他的筷子洗了一遍:“你怎么进来了,不看球赛了?” “进来想跟你说说话,他们在,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男人忽然走过来,从背后抱着他:“别在我跟前跟张江和那小子太亲密了。” 不等钟鸣说话,他就又说:“我也知道你跟他不可能有什么,可我就是看不惯,你当我是个醋坛子,行不行?” 钟鸣眼皮子抖啊抖,忽然扭过头来,对着凌志刚的脸亲了一把。 这一亲来得太突然了,好像钟鸣也觉得有点急功近利的突然,凌志刚看了看他,跟他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又低下头亲他。他对钟鸣的把戏心知肚明,可是因为钟鸣这么笨拙的欺骗和勾引,毫无章法,他又觉得很有意思。 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好像钟鸣做什么,他都很喜欢。 087.和好如初 因为吸取了张江和的建议,钟鸣决定给自己一个短暂的催眠,催眠自己,让自己也相信自己爱上了凌志刚。可是他试了试,发现这样的欺骗实在很难瞒得过自己,实在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于是他就决定退而求其次,对自己说他其实对凌志刚很有好感。 每天睡之前对自己说几句,醒来之后也对自己说几句。说实话他一开始还怕自己没骗成凌志刚反倒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可是过了几天之后他发现他确实是多虑了,因为他现在看见凌志刚能忍住不踹他一脚就已经很客气很隐忍。 他对凌志刚又怕又恨,感情特别复杂。 生活当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的舞台剧进展非常顺利,经过一周多的彩排,很多事情都定了下来。台上的几个主角经过磨合之后,合作的也越来越默契,有一天宋老师就带着他去看由另外两个获奖作品排演的舞台剧。看完之后宋老师问他觉得怎么样。 钟鸣觉得没有他的好,可是还是客气地说:“挺好的。” “跟咱们那个比呢?” “不同的类型吧……” “跟咱们的比,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可是写故事,这一口气很重要。他们的作品也不是不好,只是他们写的时候为舞台考虑的比较少,不如你的有表现力,留给表演者的空间也大。这个优点,你以后也要保持,要记住,舞台剧本跟电影剧本,还是不一样的,因地制宜,才能事半功倍。” 宋老师明显很喜欢他,教了他许多东西。钟鸣又虚心,热爱学习,他学的高兴,宋老师教的也高兴,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半个学生。钟鸣写的作品之所以表现的比其他两个更出色,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写的时候,就想象着表演来写的,所有写的对白和动作,他就在心里自己演绎了一遍,这样写的剧本,只要演员演出的感觉跟他想象的差不多,基本上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又过了两天,宋老师让他写一个全新的剧本,也不给他定主题,就说他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时间给的也很充裕,让他不用急,春节前给他就可以。 虽然宋老师什么都没有说,钟鸣却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虽然他自己也未必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他觉得这是一个试金石,是宋老师想试试他的成色。 钟鸣特别认真地对待这次的剧本,他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定什么主题。可是他的自信心在不久之后就受到了一次打击,那是十二月的中旬的一次彩排,艺大和他们学校的几个领导都来了,宋老师也把他叫了过去,跟那些领导介绍了一下,结果艺大的那个书记看完说:“还是稚嫩了一点。” 当然也说了诸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之类的夸奖,可还是严重打击了钟鸣的自信心,他在写作上是有点自恋的人,大概文人相轻的缘故,他对自己的文笔很有优越感。他刚燃烧起来的梦想之火被当头浇了一通,不过也让他理智了很多,让他不再飘飘然,更加虚心求教。从艺大回来的时候,他正在路上走着,背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竟然是沈俊。 他这几天其实一直有跟沈俊碰面,可是私底下并没有更多的交谈,他是有点尴尬的,想必沈俊也会有。他们也不是特别熟识的朋友。他站住,沈俊就追了上来,说:“你走这么快,我刚洗把脸你就没影了。” “你找我有事?” “没有事我就不能找你了?”沈俊笑了一下,说:“我请你吃夜宵吧。” 钟鸣想了想,说:“那我先打个电话。” 沈俊这才露出了那么点尴尬的神色,笑了笑,说:“应该的,应该的……” 钟鸣就跟凌志刚打了个电话,实话实说:“我跟沈俊吃个饭再回去。” 凌志刚当然是不高兴的,可是大度了一回,说:“别太晚,在哪儿吃,我正准备去接你呢。现在也没公交车了吧?” 钟鸣本来还打算坐出租车回去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再惹凌志刚猜疑,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上次的打没有白挨:“那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沈俊把他逮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川菜馆里,点了个小火锅。大冬天吃火锅很过瘾,钟鸣又专挑辣的吃,沈俊却不吃辣的,说:“我明天还有表演课,不能吃辣的,容易上火。” 沈俊不吃辣的,只喝了一杯酒,结果钟鸣一个人就把辣的那一半全吃掉了,吃了一身的汗。这时候都晚上十点了,饭馆里吃饭的人不多,只有隔壁房间里,有同学过生日,七八个人又喝又闹非常热闹。他跟沈俊其实都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好像彼此心知肚明,说的话都无关痛痒,跟老朋友聚餐没什么区别。他们是很相近的人,无论相貌才华都算得上各有千秋,仿佛从一开始认识就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饭还没有吃完的时候凌志刚就来了,可是没进来,把车停在艺大的大门外面等着他。 沈俊能这么对自己,钟鸣心里头又欣慰又伤感,更加敬佩沈俊的为人了。沈俊的社交能力出乎常人的好,这一点钟鸣都自愧不如,他好像天生就是为了要当偶像的,为人处世成熟又不去圆滑,让人觉得异常真诚。沈俊知道凌志刚要来接他,就没有送他,两个人在饭馆门口就分手了,一个回了自己的主粗,一个往艺大的大门口走。离艺大还有很远的时候,钟鸣就看见凌志刚叼着一根烟,站在车子旁边。 在夜色里面看,凌志刚浑身上下就多了一分阴戾的感觉,他生的高大挺拔,又一身黑衣服,一举一动都有凌厉的男人味。钟鸣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忽然在路边蹲了下来。 他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想,要是没有遇见凌志刚,他的人生现在该有多美好,他现在离他的梦想这么近,似乎可以拥有很灿烂的未来。 可是一个凌志刚,把这所有的喜悦都抵消了,有了凌志刚,他的人生在成功,又能怎么样。 他叹了一口气,特别伤感,于是又开始自我催眠,说:“其实我很喜欢凌志刚。” 其实……“其实”很喜欢。 加了这么一个词,整句话都变了味道,原来他终究连自己也骗不到。 他正在那里蹲着的时候,一辆车忽然停在了他面前,他抬起头来,就看见凌志刚透过车窗说:“怎么蹲这里了,上车!” 他拉开车门,做到了后排座上,身上一下子暖和起来,到底是好车,做里头就是舒坦。 “喝酒了?” “嗯。”钟鸣的酒量很好,虽然平常也没怎么喝过。他闻了闻自己的胳膊,问:“酒味很重么?” “有一点。”男人递给他一杯水,他摇摇头,说:“太冰了。” 男人看了看他,突然把车子开到一边,从车子上走了下去,钟鸣透过玻璃往外头看,就看见凌志刚进了艺大旁边的一家奶茶店,不一会儿出来,手里就多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钟鸣接在手里,那奶茶的温暖触着他的手掌心,他说了一声“谢谢”,却没有喝。 “怎么不喝?” “我不渴……我又没让你买。”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凌志刚就是这样,他强势霸道惯了,做什么事不知道要征求对方的意见。可事实上他以为好的东西,钟鸣未必喜欢,未必需要。 可他有时候,又是好心,并没有恶意。他给钟鸣买热的东西喝,也是怕他胃里头不舒服,钟鸣蹲在地上,他以为他喝的多了,胃里不舒服。 凌志刚看着钟鸣,半天没有说话,有点生气。他的生气似乎也无可厚非,他这样年级和身份的人,有心讨好,却又没讨成,有一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钟鸣就把手里的奶茶喝了,尽管他已经很饱了。 “不是不渴么?” “你的心意,总不能浪费。” “不渴你就不能拿回家,等渴了再喝?” 钟鸣语竭:“我……我没想到。” 他是真没想到,他一心只想着不要让凌志刚生气了,一心只想着巴结他,迷惑他,装的很温顺。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有点无奈。他到底还是高兴了,因为心里的大男子主义,钟鸣能这么听他的,未必是一件坏事。感情的事情急不来,一开始就树立权威却很重要。 088.老谋深算 他们却并没有直接回家,因为走到半路的时候,凌志刚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不断地往后视镜那里瞧,钟鸣好奇,也往后退看了一眼,他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看到的只是车水马龙。 “怎么了?” “后头好像有辆车一直跟着咱们。” 钟鸣听了之后立即趴到后面玻璃上往外偷看,心情有点紧张。他以为是凌志刚得罪了黑道上的一些人,那些人要来找他麻烦。 那他可得好好想一想,要是那些人堵住他们,要揍他们的时候,他该怎么样跟那些人说凌志刚其实也是他的仇人,他跟他不是一伙的。 或者他还可以加入他们,也给凌志刚一点颜色看看。 他往凌志刚那里看了一眼,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文打的,说:“你叫上几个兄弟,开车去市中心广场那儿等着。” 钟鸣一听就泄气了。坏人坏到一定程度,当道一定程度的官,想要对付他已经很困难了,他有那么多帮手。 凌志刚挂了电话之后,就把车子转了弯,走了一条不是通往家里头去的路,二十往市中心广场那儿去。拐弯的时候钟鸣忽然看见了,确实有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在一直跟着他们。他趴在后头车座上,紧张地问:“你知道是什么人么?” “还不清楚。” 钟鸣露出了一点嘲讽的意味:“所以说人不能老做坏事,一报还一报,你一定是得罪人家了,人家才上门来寻仇。” “你好像很高兴?” 钟鸣一怔,立马否认:“我怎么会高兴呢,我也在你车上呢,万一我也被打死了怎么办?” 加了一个“也”字,前提就是说凌志刚也被他们打死了。 车子进了广场附近的那条路,行驶到广场中心的时候,凌志刚忽然摇开了车窗,迎面开过来一辆车,是陈文他们,凌志刚透过车窗说:“后面那辆面包车。” 陈文听完就将车窗拉上了,整个过程也就三四秒的功夫,两辆车交错而过,衔接的天衣无缝。钟鸣看的心惊肉跳,觉得新鲜而刺激,严格意义上说起来,这是他第一回看见黑道上的凌志刚,不得不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有点阴狠,可是又胸有成竹,不慌不乱。 凌志刚又开了几步路的距离,就将车子停了下来,可是这是交通要道,按理是不准停车的,他刚停下来没多久,十字路口执勤的那个交警就跑了过来,隔着玻璃说:“这儿不准停车,你想交罚款哪?” 语气相当恶劣,像中国绝大多数“人民公仆”。 凌志刚亮出了一个证件,那交警就立即变成大尾巴狼了,一时好像还有点慌乱。凌志刚下了车,露出了一抹虚伪的笑,拍了拍那交警的肩膀,说:“我办个事,车子现在这儿停一会儿。” 钟鸣紧跟着凌志刚下了车,就看见陈文他们从车上跑下来,将后头那辆还来不及反应的面包车团团围住,手里好像都拿着东西。 别的警棍或者刀子就算了,钟鸣竟然看见陈文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瞬间大气都不敢喘了。他一把拉住凌志刚,说:“车里头那些人要是也有枪怎么办,你还敢过去?” 男人回过头来,说:“那不正合你意,我被打死了,你不就解脱了?” 钟鸣一恼,松开了手:“那也是!” 凌志刚就直接往面包车走过去,钟鸣站在原地,站了那么一会儿,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凌志刚在他心里面,到底是他相信的人,至少在这一方面,他很相信凌志刚,他想凌志刚既然不怕,一定是胸有成竹的。凌志刚走到面包车那里的时候,陈文已经将车里头的人控制住了,凌志刚站在车门口,往里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几个中年男人抱着头坐在车里面。 “怎么回事?” “说是几个上访的人……” “我侄子刘天柱没杀那女孩子,你们冤枉他了,是刑讯逼供!” 陈文的话音没说完,就有一个男子突然抬起头喊了一句,陈文一拳头将那人打趴下了,另外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赶紧解释说:“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找局长说说理,能不能从新审审我们的案子……” 相比陈文一脸凶相,凌志刚明显和善了很多,可是很冷漠,说:“冤枉不冤枉,你找我有什么用,你侄子的案子又不是我审的,你要是不服气,去法院上诉,这事不归我管。” “可我侄子的案子就是你们在你们局子里审的,他被你们审查的人员折磨的都没个人形了,你们是刑讯逼供,稀里糊涂就拿我侄子结案!” 凌志刚的眉头就蹙起来了,明显是有点动怒了,折磨看了他一眼,很可怜车里头那些人,这很明显又是普通老百姓受了欺负却无处申诉的例子,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再说一遍,你侄子的案子不是我审的,也不是我判的,我估摸着听你这意思,你侄子杀人罪自己都已经认了,你现在来翻供,就去法院找法官。”他说着,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在这么跟踪我,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我让我的人送你们回去。” 他说着朝陈文他们抬了抬下巴,陈文他们就甩上了车门。凌志刚插着兜往前走,走了好几步发现钟鸣还在原地站着,就回头问:“还不走?” 钟鸣一下子跟车里头一个人对上了眼,发现那个人眼里头全是无奈何愤怒,他心里鼓动一跳,赶紧转身跑了,跑到凌志刚身边跟着他往前走。 他坐上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要不然,你帮他们查查吧,我看他们都是老实人,不像在说假话,你们警察局办事,有时候确实会有冤假错案。我上次看新闻,还看到一个人蹲了二十多年的牢,结果发现是错判呢,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你关系你自己就够了,这些事你不懂,你也别多管。” 钟鸣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让陈文他们去,不怕陈文他们到了人家那里被人家揍一顿么,何必多此一举呢,人家又不是不回去。” “我让陈文他们去,是摸清他们那伙人住哪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以后也不敢乱来。” 钟鸣吃了一惊,对凌志刚心服口服的。 他的心智跟凌志刚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了。他笑了一声,像是冷笑,邮箱是在笑自己不自量力,说:“老谋深算。” “我这也没办法,也是吃一堑长一智慢慢学的,像今天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 “那能怪谁?你们警察局要是认真办事,老百姓也不会被逼到这样来找局长。你的权力都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了,你有了这种权力,怎么不知道好好运用,多办几件好事呢,好心总是会有好报。” “冤假错案是免不了的,刑讯逼供的情况现在已经改善多了,可是永远都不会消除,因为有些罪犯明明犯了罪,就是嘴硬,钻法律的空子不肯承认,你不让他吃吃苦头他就不会承认。再者说了,一个案子发生之后,上头对破案日期都是有限的,日子到了破不了案,受处罚的就是公安干警,有时候一些无头案,你不找个替罪羊也没办法。行行都有黑暗面,警察局也不例外,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整顿的。冤假错案虽然有,到底还是极少数,你在这儿发善心,说明你还不成熟。” 钟鸣以为凌志刚在为他们这类人辩解,语气就有点嘲讽:“可是你不能跟其他的局长不一样,做出一点成绩来么?各人能自扫门前雪也好啊。有些人不做是因为做不了,能做却不做才最可恶呢!” 他的嘲讽和鄙夷明显让凌志刚有点急躁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昏庸似的,你去打听打听,这种老子没当坐上局长这位子以前,这市里头有多乱?黑白两道各玩各的,有名的暴力城市,要不是老子整顿,能有今天?也不是我吹,我对着城市的贡献,比他妈哪一任省长书记的贡献都大。” 钟鸣竟然被凌志刚的语气震慑住了,半天没说话。一个人无论好得出奇还是坏的出奇,无论在哪个行业,能坐上这个高度的位子,靠的都是能耐。 他竟然对凌志刚,生出了一丝敬佩的感觉,更荒唐的是,竟然是在他亲眼目睹了凌志刚的所作所为之后。作为普通老板姓长大的他来说,一个黑暗的匪气的凌志刚如此真实鲜活,直抵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远比正经的衣冠楚楚的那一面更有吸引力。 089.做梦啦! 他们回到家,钟鸣还一点都不困,凌志刚就带他上了楼,说:“给你看个房间。” 钟鸣推开健身室对面的那间房一看,有点惊讶。 居然是一间书房。 “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一下,以后你可以在里头看看书写写东西,这边事业也比较好,向着阳光。” 钟鸣特别喜欢,说:“谢谢你。” “你高兴就行。” 凌志刚说完就下楼去了,留钟鸣一个人在书房里面。钟鸣在里头看了一圈,居然看见靠窗户的一角,还摆着一架钢琴。他把上头的布掀开,摸了摸钢琴的琴键,结果发出了“叮咚”一声响,把他吓了一跳。 男人正好进来,换了一身衣裳,穿了件薄毛衣,问:“你会弹?” “不会,你怎么还给我买了这个,我不会弹琴的。”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说:“不是给你买的,原来就有,我嫌抬上抬下的太麻烦,就没让人把它挪走,放在角落里也不碍事。” “你的琴?你还会弹琴?” “小时候被母亲逼着,什么都学过一两把。” 这下钟鸣又尴尬又惊讶,很难想象一个黑社会头目也会弹钢琴,那才真是名符其实的衣冠禽兽呢。他很想看看凌志刚弹钢琴是什么样,就把椅子拉出来,说:“那你弹给我听听。” 他还是有点不能够相信,要是钢琴也会弹的话,那这个凌志刚会的东西也太多了。 可是凌志刚打开琴盖在钢琴前头坐下,那架势,似乎真的打算给他弹一首。修长的手指在光线中舒展灵活,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凌志刚给钟鸣弹了一段钢琴,是一首有些陌生的歌曲,老派,深情。钟鸣觉得旋律很熟悉,却想不起什么名字。可是他也没有问,满心都被自己的惊讶占满了。他原以为自己会的已经很多了,自己也是个勇于尝试各种新鲜事物的人,可是跟凌志刚比,他似乎只是个井底之蛙。 他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凌志刚。他面前是优雅的凌志刚,谦谦君子的凌志刚,才华横溢的凌志刚,弹着一首很舒缓的曲子,一点一点,熨帖着他的灵魂。 如果说他第一次隐隐约约对凌志刚有了那么一点点切实的心动,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在短短一个小时里面,见到了凌志刚截然不得的两面,这样完美的男人,除了他偶尔的暴脾气,谁又能不喜欢,谁又能不佩服。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哪怕上一刻手上还沾着别人的鲜血,下一刻他就能如此优雅地弹着钢琴。 他羡慕,又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看着凌志刚灵活修长的手指,甚至觉得很性感。 一个曲子弹完,凌志刚回头看了他一眼:“快两年没弹,都要生疏了,这东西得经常练。” “你小时候,你母亲对你期望很高吧?” “她是学艺术的,希望我也能学,可惜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有时候会觉得失望。”凌志刚据实以告,“不过幸好我现在混的还不赖,她也算聊有安慰。”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小时候很想学弹钢琴,在电视上看见有小朋友弹钢琴就很羡慕,觉得很有气质,可惜我们家家庭条件不好,没能如愿。” “弹钢琴是表面风光,你要是真学起来就不会喜欢了。”凌志刚说着问他:“现在还想学么,你想学我给你报个钢琴班。” “算了,我现在也没时间上,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他现在的生活忙碌又充实,除了要上课,他还要配合《公主与人鱼》的排练,还要构思宋老师让他写的剧本。学钢琴的事情,他以后再考虑。可是他嘴上却说了一句:“要是你肯教我,我就学。” 凌志刚果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还是算了,你会的也不少了。我的钢琴也就是唬唬门外汉,当老师还不够格。再说我已经看透你了,你这个人,不能对你太坏也不能对你太好,对你太好,你就摸不着北了。” 钟鸣冷笑一声,挎着书包就下楼去了,凌志刚把琴盖合上,跟在后头边下楼边问:“这书房收拾的怎么样?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找人再给你装修。” “不用了,我挺喜欢的,你别对我太好,否则我又摸不着北了。” 凌志刚大笑出来,说:“还挺记仇的。” 夜已经很深了,钟鸣洗了个澡就麻溜地爬上床准备睡觉,男人很快也上了床,忽然扳着他的肩膀,说:“我问你件事,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别回答。” 钟鸣平躺着:“什么事?” “你跟沈俊那小子,和好了?” 钟鸣嘴角一扯,他就知道凌志刚哪会这么大方,不但同意他们一块吃饭,还不闻不问的,原来一直憋着呢。 “你老早就想问这个了吧,憋的很难受吧?” 男人被他说中了心思,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你回答我的话。” “我跟他本来就无所谓和好不和好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先前有点误会,现在也解开了。” “你们吃饭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钟鸣就有点不高兴了,看来凌志刚强烈的控制欲还是一点都没有改:“这你也要问?” “我说了,你想回答就回答,不强迫。” “我忘了,都是闲话,没记住。”钟鸣背过身,裹着被子开始睡觉。 男人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才按灭了灯,估计心情不大爽快。又过了一会儿,男人忽然从他背后抱住了他,说:“我还是声明一下,我不希望你跟沈俊来往太多,就保持陌生的朋友关系,等这个舞台剧完了,就别见面了。” 钟鸣闭上眼睛,没吭声,凌志刚就用胳膊加大了力气,以示自己的立场。 冬天的夜晚静悄悄的,因为空调开着,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寒冷。夜渐渐深了,他却有点睡不着。男人靠在他的背上,身上的味道止不住地钻进他的鼻子里面。灼得他微微发热。他弓起了一点背,就感受到男人的心跳声,那么有力,咚咚,咚咚。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管不住自己的思绪了,竟然忽然想起了凌志刚发疯的那两次,而且一旦想起就再不受控制,勾起了他青春期无法抑制的悸动。可能房间里温度调得太高,凌志刚又抱他抱的太紧,他觉得有点心浮气躁。他隐忍着不敢喘气,记忆中男人那火热而狂野的抚弄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还有男人那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的样子。他抓紧了被子,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他下面居然硬了,乳头似乎也硬了,身体稍微动弹一点,睡衣就从上头摩擦过去,带给他酥痒难耐的触感。凌志刚曾经对他的欺辱,似乎勾起了他情欲的萌芽,他尝过那滋味,从此就脱胎换骨,再不是从前无欲无求的那个钟鸣。 他有点惊慌,有点羞愧,怕凌志刚会发现打的异样。他偷偷啃着自己的手指头。下一刻他心里突然噗通一声惊跳,因为男人忽然动了一下,将他抱的更紧,大手紧紧抓着他的腰,嘴唇也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垂上。他试图挣扎出来,可是只动了一下,男人就整个都圈了过来,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满世界都是凌志刚身上的味道,男人的味道,还有他强健的身体,有力的心跳。钟鸣发现自己有点不受控制,他甚至“嗯”一声叫了出来,好像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欲,他已经是十八岁的青少年,冲动比理智更可畏。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迫自己去想别的,想他的舞台剧,想他要上的课程,想外头寒冷冬夜,可是没有办法,他还是会想到那些画面。 他也只是个男人而已,他也不比凌志刚高尚到哪里去,他也想要单纯地追求快感,不管对方是不是他爱的人。这个认知让他有点羞愧的伤心,他居然和他厌恶的男人一个样子,这个世上男人都一样,他也不例外。 他觉得难受极了,燥热而烦闷,却又不敢动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睡着的,可是他做的梦更大胆,更银靡。他梦见男人又在用脚趾头搓弄他的茎身,而且这一回更过分,凌志刚的脚趾头勾到他的菊穴,引来他一阵痉挛,他竟然恬不知耻地微微缩起身,乞求男人照护他的后茓,男人却不顾他的感受,只是恶劣地玩弄他,让他脸颊到耳后一片绯色,嘴里发出诱人的呻吟,乳头硬邦邦地挺立着,下身的毛发纠缠,湿了一片。 他竟然抱住男人的脚,哀求道:“凌志刚……凌志刚……” 然后他突然醒来,怔怔的,看着他面前盯着他的凌志刚,一时竟分不清什么事梦境,什么才是现实。 090.凌志刚不是人,是神! 男人伸手摸了摸他潮湿的鬓发,语气惊讶与调侃并存。 “你做春梦了?” “谁……谁做春梦了,你别冤枉……” 男人一手抓住了他的茎身,按住了他几乎要弹跳起来的身子:“硬成这样了,做的不是春梦是什么?我在睡梦里都感受到你的扭动了……” 他的命根子牢牢地握在男人的手里,一切再也无所遁形,钟鸣羞耻的说不出话来,他想要拽开男人的手,可是男人牢牢抓着他的命根子不撒手。他又羞又恼,声音终于软了:“我求你行不行?你撒手。” “我帮你。” 男人说着手上就开始了捋动,边捋动边邪恶地问:“自己撸过么?” 钟鸣摇摇头,他从来没自慰过,那感觉爽的他直抽气,没两分钟就射了,快感简直让他震撼,大腿根都在抽搐。男孩子人生最初的几次射经,快感都是无与伦比的,相当震撼,甚至于有点惊愕。男人把手伸到他跟前,笑着说:“看看你自己的东西。” 钟鸣两只眼睛好像没对焦,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男人翻身脱了睡裤,说:“我也硬了,换你来帮我。” 钟鸣完全是在没回过神的状态下帮凌志刚完成了释放,凌志刚胯下的东西粗壮黑长,狰狞的有点丑陋,完全不如他的好看。钟鸣两只手不停地忙活,想要逃跑,又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挣扎中男人就喷射到了他的身上,那愤起的肌肉和闷吼的声音性感至极。 可是凌志刚明显不像他这样容易满足,一次压根不够,第二次他就捧着他臀挤出深深的臀缝来,让巨大在里头抽送。那一片娇嫩的皮肤被摩擦的红成一片,钟鸣抓着被单,一直在担心凌志刚要是一不小心插进去怎么办,惊出了一身汗。 疯狂导致的结果就是,钟鸣一夜没能睡着,第二天天不亮就爬起来了,出去跑步。 从此以后,钟鸣每次睡觉前都会给自己做一个心理建设,他从学校的图书馆借来了一本恐怖小说,每天睡觉之前都会看一会儿,有时候并不喜欢,可是也会强迫自己看下去。因为他觉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上一次之所以做了那么一个不知廉耻的梦,就是因为白天觉得凌志刚那个家伙还算不错的原因,他坚决拒绝以后再在睡觉之前想到凌志刚。 可是现实总是很残酷的,他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钟鸣,他知道了性带给他的快乐,并且深深为之震撼,青春期的躁动总是迫使他时不时地想起来。最要命的是,凌志刚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他,有时候还会很变态和夸张地埋在他的肚子上深吸他的味道,边吸还边说:“你身上真好闻,闻到我就有感觉。” 钟鸣听的那是心惊胆战,每次洗澡的时候除了香皂,他连沐浴露都不再用,可凌志刚着迷的,明显并不是他沐浴露或香皂的味道,而是他个人的味道,每个人都与众不同的体味。 于是钟鸣往跆拳道馆跑的更勤了,而且为了心理上的平衡,他还用了凌志刚的钱来交学费。 用凌志刚的钱学跆拳道,学好了再来对付凌志刚,这得有多解气! 他们跆拳道的教练一开始不怎么在意,后来好像被他的刻苦精神感动到了,亲自手把手来教他。钟鸣长胳膊长腿,运动上从来不算笨,很快就学的有木有样,十来天过后,他就把以前把他打趴下那个对手牢牢制服在地上。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他家,钟鸣学着从前他那个对手对他的语气,问:“还打不打?” “不打了,不打了。”他的对手求饶,满身是汗的躺在地上。 钟鸣郁结了那么久的一口气,总算吐出了一些,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是喜悦的,他想,他才打趴下一个对手就这么愉快了,要是哪一天他把凌志刚牢牢制服,那心里得有多爽快! 钟鸣简直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 直到有一天,张江和给他打电话,说:“老大好像知道你说谎骗他了。” 钟鸣心里头一惊,问:“他去你那儿了?” “嗯。”张江和说:“他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我这儿接你,太突然了,我预先一点点都不知道,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我没出卖你,他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你刚回去。” 钟鸣一听,挂了电话赶紧往家跑,跑到小区里面的时候,正好碰见凌志刚开车回来,他透过车窗部:“没坐车?” “我想锻炼锻炼身体,跑回来的。”钟鸣还在喘气,一双眼睛瞪得滴溜滴溜的圆。 “那可够你跑的,张江和他们家离这儿七八里地的吧?” 他说完开着车子就从他身边过去了,钟鸣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想怎么圆这个谎。 编故事其实是他擅长的事情,他想了想,就往家里面走,到了家里头就往沙发上一躺,说:“跑了那么远,可累死我了。” 他是真的累,从跆拳道馆出来一路飞奔,路程虽然不远,可是他练跆拳道也练了好几个小时了,筋疲力尽不是装的,他躺了一会儿,见凌志刚没反应,就起来去浴室冲澡,洗完澡出来,男人忽然问他:“我最近半夜有没有梦游?” “嗯?”钟鸣擦着头发,问:“梦游?” “我见你最近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头想想,我好像也没怎么碰过你,是不是我梦游,揍了你一顿?” 钟鸣冷眼打量了一下凌志刚,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凌志刚的语气跟他说的内容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说的内容像是在调侃,但是他的语气却冷冰冰的。钟鸣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什么了?” 凌志刚永远都是这个阴阳怪调的语气,什么事都得让别人自己承认。可是钟鸣觉得只要不确定凌志刚已经知道了他学跆拳道的事,他就不打算告诉他,因为他知道他要想打得羸,就得出奇制胜,凌志刚猝不及防他才有胜算,要不然看两个人的身板,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钟鸣学跆拳道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他不是要揭竿而起或报复凌志刚,不是说自己打得羸凌志刚是为了离开他,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只想打得羸,并不是想要羸了之后有什么奖赏。他只想打得过凌志刚,让凌志刚有一天突然发现,他不再是他的对手,再不能依靠身体的强势来征服他。 他可以想象凌志刚有一天被他打倒在地的样子,他一定是震惊的,甚至恼羞成怒,他要打倒的,是凌志刚心里的一些东西,他要让凌志刚觉得力不从心,在他面前再也强势不起来。 于是钟鸣就说:“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了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并不是反对你学跆拳道。”男人忽然看着他说:“你锻炼身体,我也没意见。”他说着,就把一本书扔在他面前,是关于跆拳道基本要领的书。 “你怎么乱翻我的书包!”钟鸣赶紧抢过来,把自己的书包也抢了过来:“你这个人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不准乱翻我的东西,我都从来不动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你随便动,我既然放在家里,就不怕你动。”凌志刚继续说:“我说了,你锻炼身体,学本事,这些我都不管你,可是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一句话。” 钟鸣抓着书包,脸色有点难看。 “我说过,你可以骗我,但前提你得能骗得到我,你能骗得到我,我就可以不管,但是你要是没这个本事,你还是别在我面前扯谎……我说过类似的话吧?” “你就没说过谎么……你就一直是真诚的?” “我自己做得到的,我才会要求别人去做,我对你的要求,我基本上自己也做到了。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以身作则,下面的人就不会服气。我要求你诚实,因为我在你面前就很诚实,有什么说什么,我要求你忠诚,因为我也不会出去乱搞。” 这点倒是真的,这好像是凌志刚这个男人,人品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 “我……我是怕你知道了,嫌我不务正来……”钟鸣死不悔改:“我是怕你不同意。” 凌志刚忽然问:“学到哪一步了,入段了么?” “哪儿能,我是初学者,很低级别的……” 跆拳道分十级九段,初学者从十级开始逐渐升至一级,然后再入段,段位正好反过来,一到九段,段位越高说明水平越好,钟鸣才刚入黄带,是8级,只比白带和白黄高,属于倒数第三位,他们教练说他再努努力,就可以进黄绿带了,他的最高目标,是进段,一段就可以系黑带了,他觉得已经很了不起。 “要不要我在家给你做做额外辅导?” 钟鸣“嗯?”了一声,抬起头来。 “我也练过这个。” 钟鸣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勉强镇定了一下,问:“你,还学过这个?”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小的时候,我母亲什么都让我学一把,钢琴我不喜欢,是被强迫着学的,不过跆拳道是我个人爱好,也给我带来很多好处,年轻的时候拼拳头,还多亏小时候练过一点。” “那……那你学到哪一步了,入段了么?” “黑带六段。”男人看着他,似乎能洞悉他心里的所有想法。 钟鸣记得刚学跆拳道的时候,他们老师跟他们讲,一般人能入一段系黑带,就已经很了不起,除了那些极其有造诣的或者对跆拳道做出杰出贡献的人能达到七到九段,四段到六段就属于极高级别的段位了,他们教练,也才四段。 钟鸣有点想哭,他的春天还那么远,这个该死的凌志刚,真不是人! 091.突如其来大转机 钟鸣想起自己为了练习跆拳道所吃的苦,心里更觉得辛酸。他再去跆拳道馆,那股拼命的劲头就没有了,教练以为他懒惰,说:“怎么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 钟鸣看着他们教练,问:“教练,我如果特别努力的话,能练到黑带六段么?” 结果他们教练笑了笑,语气有点躲闪,好像要尽量不伤害到他的自信心“这个……我们练习跆拳道,不能抱着功利心,所以没必要一定要练到哪一段,重要的是过程有收获。” “教练,你别怕打击我,跟我说实话,我能练到那个级别么?” 他们教练咳了咳,说:“这个……有些事,光靠努力还不行,还得看先天条件和个人素质……” 钟鸣就彻底心了,蔫蔫的,没练完就走了。 钟鸣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计不成总能另想一计。 他已经意识到,他只是这浩瀚世界里面一粒渺小的尘埃,根本撼动不了凌志刚这棵大树。他要想翻身得解放,还是得借助外界的力量。比如说,他脑海里曾经冒出的一个念头:他如果成名了,身上的关注多了,凌志刚这种黑白都有的敏感身份,应该不敢碰他了吧? 说到底,还是人生要奋斗! 钟鸣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舞台剧上面,务必要求尽善尽美。这条路虽然漫长,也充满了未知数,可貌似最靠谱。他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除了配合舞台剧的演出,还要写好宋老师给他的剧本。 就在这个寒冷的十二月,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天他正躺在床上看电视,换台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沈俊的脸。 他赶紧把台调了回来,发现沈俊以前拍摄的那部《唐宫》开播了。 命运好像有意要帮钟鸣一把,又或者说但凡成功的人,身上总有那么一会儿,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钟鸣这一回就得到上天眷顾了,沈俊的那部电视剧播出,在几乎零宣传零明星的情况下,火了。 《唐宫》是那一年的收视黑马,在电视剧播出之前,谁都没想到它能火成那个样,就连它的导演编剧和演员也没有想到。说句良心话,那部电视剧其实质量一般,服装算不上精致,剧情更是有点狗血,就边沈俊自己拍的时候,也是为了要赚钱。 可是它还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火了,俊男美女的搭配和比较唯美的情景,在那年的冬季迅速俘虏了一大群少男少女的心。沈俊的颜在电视上那么俊美,女主角姚梦梦又是那么清纯亮丽。播到第六集的时候,已经打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让收视率一向惨不忍睹的X台一朝扬眉吐气,获得了收视率冠军,屡破纪录。 X台屈居二线卫视这么多年,一朝扬眉吐气,当然要尽可能地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台里面的所有综艺节目都围着《唐宫》转,访谈节目娱乐节目轮流上,沈俊忙的不可开交。钟鸣在电视上看着沈俊那张俊秀不可思议的脸,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相反凌志刚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对沈俊一直保持敌意,那电视剧他看了一眼就评论说:“现在这种粗制滥造的电视剧怎么这么多,广电总局怎么管的?” 钟鸣说:“可是这个电视剧很火啊,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在网上追着看呢。” “中国人现在就是审丑心理,这种肥皂剧也喜欢看。” 钟鸣不管凌志刚说些什么,守在电视机前看的津津有味,每天都不肯错过,这也算是对朋友的一种支持,增加增加收视率。 他看了好几集之后,沈俊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他以前拍的那部电视开始播出了,就在X台。 “我早就知道了,正打算下次见面恭喜你呢。”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以没想到这部电视剧播出之后收视率挺好的,所以告诉你,你有空看看,也给我的表演提提意见。” 说实话,沈俊在这部电视剧里头的表演相当青涩,中规中矩,可就是出彩,说到底还是多亏了那一张脸。就像有个评论人说的那样,别管剧情如何,演技如何,就是沈俊和姚梦梦在那儿一站,就值得让观众一直看下去。 中国的荧幕上,已经太久没出现过这么合拍的荧幕情侣了,随着电视剧的播出,沈俊的人气也越来越高,粉丝也越来越多。钟鸣再去艺大看排练的时候,发现原本空荡荡的排练室,已经挤满了前来观看的人。他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结果宋老师一看见他就笑的全不拢嘴,说:“这下咱们这部戏也算捡着便宜了,等到演出的时候估计票卖的很快。” 钟鸣很吃惊,他们这原本只是几个高校联合搞的元旦的一个表演曲目,是免费给学生们看的,最多表演场地可以到市中心的剧院里头:“还要售票?” “这个是上头的意思,其他两部照常免费表演给高校的学生看,但是咱们这部戏要在省剧院售票演出,估计是上头看中沈俊这时候的人气了,售票也好,门槛高一点,要不然人满为患,你看看现在,光排练就有多少粉丝过来看了,刚才还来了两家媒体过来探班呢。” 宋老师正说着,人群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和尖叫声,钟鸣往台上一看,就看见沈俊从幕后走了出来。宋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努力,处女作就能上大剧院的,你还是第一个呢。” 钟鸣心里头怦怦直跳,直以为自己身在梦里。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他往台上看,看见浑身像是发着光的沈俊,他一颦一笑,都引起底下粉丝的热烈回应。 这一次的彩排基本上就已经定下来,不再发动了。演出完之后沈俊给他做了个后台见的手势,他准备往后台去的时候,才发现后台已经被前来观看的粉丝给堵住了,好多人在那里向沈俊要签名。沈俊还是新人,当然一个一个都满足了要求,钟鸣只好在外面等着,等了好长时间沈俊才跑出来,走到他身边也没停下,拉住他说:“快跑快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他就跟着沈俊跑出了艺大,来到了外头的大街上。钟鸣喘着气停下来,说:“你是不是该找个经纪人啊,要不然什么都没人为你安排。” “已经有经纪公司给我打电话了,我咨询了一下学院的老师,他们让我再等等,多考虑一下。你饿不饿,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他们就进了旁边的一家菜馆,结果刚进去就发现菜馆里的电视机播放的正是沈俊的电视剧,沈俊得意地冲着他笑了笑,他们都还年轻,名利突然而来,谁都有抑制不住的得意与虚荣。沈俊要往里头坐,钟鸣拉住他说:“就坐这儿吧,我还想看电视剧呢。” “回头在网上看吧。” 店里人不多,老板娘正靠在柜台上仰头盯着电视屏幕看。钟鸣过去说:“我们要两个菜,再要点酒。” 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把菜单递给他。钟鸣点了两个菜,又拿了一瓶酒。 “还要喝酒?” “得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沈俊笑着点点头,说:“行。话说回来,钟鸣,我觉得你是我的福星。” 钟鸣愣了一下:“怎么讲?” “你忘了,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我一定会出名,还祝福我来着。” 钟鸣就笑开了,说:“你别忘了,你还说要请我去旋转餐厅那儿吃大餐呢。” “请,一定请!” 老板娘过来上菜的时候,估计看出沈俊有点熟悉了,只是电视剧里头沈俊是古装,跟现在有那么一点不一样。钟鸣笑嘻嘻地说:“老板娘是不是觉得我朋友面熟?” “钟鸣……” 钟鸣就笑了起来,没再说下去。等老板娘走了,沈俊才说:“我现在还真有点不适应。我们学校餐厅,估计知道那电视剧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演的,天天吃饭的时候就播X台,弄的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往餐厅去。自己看自己演的电视剧,觉得特别傻,看不下去。” 钟鸣也不说话,就知道一个劲的傻乐,沈俊就踢了他一脚,说:“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一真傻笑?” “我为你高兴啊。” 沈俊就也笑了出来,跟他干了一杯酒,有点感慨:“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很高兴的,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人的,当初要接拍这个电视剧的时候,跟我们老师说过一声,结果老师们都不同意,希望我能走大荧幕。我也犹豫了很久,没想到这部戏能火起来。” “我也听宋老师他们说过,直替你可惜呢,那你为什么没听老师的话?” “为了赚钱呗。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以前条件挺好的,我爸开公司。可是去年破产了,房子卖了还欠人好多债,我是独子,得想办法减轻家里人负担,所以到处去试戏……”沈俊说着,忽然嘴角又扯出了一抹笑:“当初还有个富婆想要包养我呢,我没答应。” 他这话说完,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戳到了钟鸣的痛处,所幸钟鸣并没有想到那上面去,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多事呢。” “唉,人生在世的,缺憾总是难免的,没有这遗憾就会那样的遗憾,就是亿万富翁,也不见得事事都会圆满。我这也不柳暗花明了?当初去演戏的时候,那想过会有今天?人不到最后一步,未来就有无数可能。” 钟鸣似乎若有所思,端着酒杯,嘴角忽然晕开了一抹笑,说:“再干一杯。” 沈俊也举起杯,说:“为了咱们终将美好的未来,干杯!” 两个人的杯子碰在一起,钟鸣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咙流进胸膛,在身体里流出一片火烫。 是的,他们还年轻,终将会有美好的未来。 092.如果你喜欢老子 沈俊的火爆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不只是艺大,连钟鸣他们学校也嗅到了一点先机,给钟鸣开了一个表彰大会,大有能蹭多少光就蹭多少光的感觉。 钟鸣当初比赛得了第三名,他们学校其实也在校报上点名表扬了,毕竟是他们学校唯一获奖的一个。可又因为是第三名,不足够出彩,所以学校也只是在校报上表扬了一番,没有大张旗鼓地庆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学校的大二学生,处女作就可以登上省剧院售票演出,这还是第一遭,要知道钟鸣读的可不是什么戏剧文学之类的专业,一个没有受过专业教育的人,只是凭着一支笔杆子就能闯出这样的成绩,这给他们学校莘莘学子长了多少志气! 钟鸣借着这股东风,就成了他们学校的名人,这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一个人能不能够成功,有时候要看他结交的都是什么朋友,身边人的素质决定了个人的成长速度;第二,钟鸣和沈俊在人生旅途中的相互影响,一开始受益的是钟鸣,所以后来他才会鼎力相助。 表彰大会开的时候,大屏幕还特意放了一张他跟沈俊在舞台上的合影,以前钟鸣在他们学校也只是小有名气,这一下全校都知道他的大名了,尤其是那些第一次知道他的人,都很惊讶:“长这么帅!” 一个帅哥还有才华,各种倾慕也就来了。直到有一天钟鸣回家,书包里塞了好多情书。他不敢让凌志刚知道,自己偷偷跑到自己书房里面,把他的情书都放了进去,放进去之后他又觉得不保险,决定换一把锁。 于是他就在遛狗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了一把小锁,把他的抽屉给锁上了。他留着这些情书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完全是出于对写给他情书的人的一种尊重,而且这是他的一种青春记忆,值得珍藏。 他的人生眼看就要有很大的起色,满心的欢喜是很难用言语来表达的,他需要与人分享。凌志刚显然是不可能了,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很喜欢他人生的风生水起。钟鸣想了想,就告诉了张江和。 张江和一听,立即喊道:“出来出来,我请你吃饭!” 钟鸣哼着歌就跑去赴约了,他最近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心情也特别好,一扫往日阴霾。他去的时候,顺便给了张江和一张票,说:“元旦晚上,省剧院,记得来给我捧个场。” 张江和双手接了过来,说:“行啊,你小子现在成编剧了,钟大编剧,怎么着,看完舞台剧得请客啊。” “那可能不行,宋老师说了,舞台剧表演完所有工作人员要去酒店聚餐。”钟鸣还挺兴奋,说:“你知道么,我们的门票刚预售前三场就预售完了,还上咱们市里的晚报了呢!” 钟鸣说着,就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报纸来,叠的小心翼翼整整齐齐。张江和接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我怎么没找到你名字啊?” “没有我的名字……”钟鸣讪讪的,可以忍不住兴奋的语气:“可是你看啊,有我们舞台剧的剧照呢。” 剧照是沈俊的一张侧脸,文章标题是《当红炸子鸡沈俊——元旦省剧院精彩演绎》。 张江和把报纸还给他:“又没有你的名字,看你激动的。” “是我的剧啊,再说我又没名气,记者怎么会写我。”钟鸣还是很得意,把那张报纸又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了书包里面。 张江和就笑了出来,说:“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话虽然这样说,张江和还是被钟鸣感染到了,也由衷替他高兴,人生第一场盛宴,谁能不像钟鸣这样激动。 “对了,你给老大说了么,他去看么?” “没有。” “你还是跟他说一声,去不去是他的事,你得说。” “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我每次跟他谈起这个舞台剧的事情,他都要从头到尾数落一番,说这不好那不好,能挑出一堆毛病,再说了,他还不喜欢沈俊,看见他就不高兴。” “那你也得说说,说了你也不用怕,老大不会去的。元旦这么大的节日,他身在那个位置,得赴好几个饭局呢,哪有空去看你的舞台剧。” “是么?”钟鸣一听,“那好,那我跟他说一声。他不愿意去,我还巴不得他不去呢,免得他扫兴。” “你这个舞台剧,给你多少钱啊?” “钱?” “当然了,你是编剧,不给你钱,你们这不是售票演出么,没分成啊?” “这我不知道,我又不懂这个,他们给我就要,不给就不要,我也不在乎这个。”他的剧能上演他就很高兴,没想过再要钱。等他闯出名气了再要钱也不迟啊。 “那不行,你得跟负责人谈,不能跟傻帽似的当个赚钱机器。” “其实这个剧能售票演出,不是我的功劳,都是沈俊的功劳,没有他,哪会有这么多人愿意看。再说了,沈俊现在整天跑通告,还挤出时间来演出,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要不是为了支持我,这个舞台剧就不演了,他刚签了经纪公司,他们老板都想让他辞了这次演出,他没肯。” 说到这一点,沈俊其实很够意思,他是顶着很大压力演出的,舞台剧很考验演员的功力,钱又不多,属于吃力不讨好的,当红的明星没一个愿意演的,沈俊现在正当红,找他的商演数不胜数,为了这场舞台剧,他耽误了多少挣钱的机会。 张江和吧口气,说:“算了,对牛弹琴,不跟你讲了,以后你吃点亏就知道了,来来来,吃菜!” 临近元旦,凌志刚也忙了起来,每天出去喝酒吃饭,请他的人特别多,今天这个请,明天那个请,凌志刚推了一些,都是拣重要的场合去,就这儿几乎也天天排。他回到家,叫了钟鸣两声,才发现钟鸣不在家。 结果一打电话,知道钟鸣正在和张江和吃饭。 钟鸣赶紧吃了两口,说:“凌志刚叫我回去呢,我得走了。” “吃饱再走,多吃两口。” 钟鸣就又吃了几口,说:“真得走了,他最近老喝多,我都不敢惹他。” 他说完拎着外套就跑了,直接坐了出租车。到了家他却到处也没找到凌志刚的身影,他脱了羽绒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凌志刚?” “在楼上。” 听声音看来今天没多喝,前两天凌志刚喝多了那么一点点,就对他动手动脚的,把他折腾了半夜没消停,差一点他就没守住。他上了楼,发现凌志刚居然在他的书房里面坐着。 “今天没喝多吧,要不要我帮你热点牛奶?” “不用,你过来。” 钟鸣就走了过去,刚走到书桌前,男人就问:“你怎么在抽屉上加了把锁?” “……” “还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关于这个我不想再跟你谈了……” “我不是不真诚,也不是想瞒着你什么……”钟鸣赶紧解释:“可是再真诚,也得有点个人空间吧,不能什么都……” “我看见你加把锁心里就不爽,咱们家就咱们两个,你加锁就是为了防我,打开!” 男人带着那么一点点醉意,语气却很凌厉。 “不用打了,我直接告诉你实话,里面装的是别人写给我的信,有情书。” “打开。” 钟鸣无奈,只好掏出钥匙把抽屉打开,谁知道他刚打开,男人就弯腰夺过他手里的钥匙和锁,拿着走到窗边,打开窗就给扔出去了。 钟鸣语竭,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不会看你的东西。”凌志刚说:“下楼去给我热杯牛奶。” 他说着捞着钟鸣的肚子就往外头走,钟鸣被凌志刚搞的莫名其妙的,他觉得凌志刚这个男人精神有问题,是个大变态,他这么想着,忽然被男人抓了一把屁股,他臀部一缩,着急地说:“你干什么?” “现在出息了,都收这么多情书了。” 钟鸣红着脸,说:“别人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就像你喜欢我,我不也没办法。” “牛逼轰轰,尾巴翘天上去了,还‘别人喜欢你你也没办法’。”男人说着又搂了搂他:“谁喜欢你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要知道你该喜欢谁。” 钟鸣“嗯”了声,凌志刚就说:“别光嗯,说,你该喜欢谁?” “你,凌志刚。” 凌志刚这才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满身的酒味:“只要你喜欢老子,老子狠了命疼你。” 093.沉重一击能成功么 钟鸣抹了抹脸,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喝酒,不喝达这么多不行么,对身体又不好。” 凌志刚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没有回落他的话。 钟鸣给凌志刚熬好牛奶,就回到楼上把他的情书一封一封拣出来看一眼,言辞火辣的他就挑出来,藏进了书架上头,那些不温不火的,他就还留在了和抽屉里。收拾好之后,他又穿上外套出了门,去外头找他的小锁。 可是他花钱买的,就算不锁抽屉,以后也可能会派上别的用场,就这么扔了着实可借。 一把锁那么小,他拿着手电筒找了好长时间才我到,小区的保安在旁边溜达,还问:“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忙?” 钟鸣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锁,说:“已经找到了。” “达不是凌先生刚扔下来的么?” 钟鸣语竭,赴紧往楼上看了一眼,才发现楼上的窗户没有拉帘子,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钟鸣回到楼上,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给拉上了,拉好之后他又露出一点缝隙,结系就看见那保安正仰着头往楼上看。 钟鸣想了想,他好像也没跟凌志刚在这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稍稍安要心了一点。他关上奵下了挨,涘见凌志刚已经早早他睡觉去了,他拿了一本关于写作的书爬上床,打开床头奵,在那里安静地看书。 是一本关于世界知名编剧简介的书,里头很多都是他的偶像。他看这本书是为了给自己找灵感,他答应宋老师要写得那个剧本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他上一个剧本写的太快,以至于后期排练的时候修改了特别多,这次他打算写的时间长一点,写好之后就不再修改。 看了一会儿,他就看到有一个编剧说,编剧界里有一句名言,说: 三流的编剧写故事,二流的编剧写人物,一流的编剧写情怀。 钟鸣对号入座,三流明显不是他想要的,一流他现在的功力又达不到。 那就做一个二流编剧,写人物。 想到人物,钟鸣的脑子里突然挑出一个念头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了,他要写一个关于凌志刚的故事。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的掌心居然出汗了。 一个男人,纵横驰骋黑白两道多年,台面上他是人人尊敬的警察局长,背地里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流氓恶霸。这样的剧本写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号入座,看清楚凌志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似乎不只是一个剧本,还可以是一种手段,而且写他熟悉的人和事,他或许可以写的非常精彩。他合上书,扭头看着熟睡中的凌志刚,犹豫自己要不要踩着凌志刚往上爬。 凌志刚的眉头微微蹩着,似乎在睡梦里也洞悉了他的想法,他跟这个男人斗,死后总是斗不过他。 他就爬起来,跑到二楼书房里写故事大纲。 故事全部围绕男主角而写,写一个男主角怎么从一个富二代的公子哥,一步一步成了黑白两道通吃的政府官员,最后他包养了一个纯真情妇,却被这个貌似文弱纯真的情妇出卖,锒铛入狱。 钟鸣一写起来好像就再也停不住了,他一连写了两天,就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了,故事一开始的雏形其实更像一部电视剧,真实的气息并不浓厚,他就一改再改,钟鸣希望他写得故事是有厚度的,梦幻的浮漂的故事不是他追求的目的。他就把男主角的身份更加具体化,因为有凌志刚这个故事原型,他想真实化其实并不困难,最后他直接把男主的身份定位成了警察局长,年龄也是二十九岁,年轻有为。他甚至上网查了查凌志刚的资料,那他当初刚上任时办的一件大案要案添了上去。整个故事的语言和味道,变得更像是纪录片。 只是写着写着,他写得男主角,到底是他笔下的人物,写久了他对凌志刚竟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似乎说出来有点荒唐,可是他是用了心在写,他对笔下的人物有了感情,就似乎对凌志刚也有了感情,因为他们两个这么像,他居然觉得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他甚至想这样的结局会不会在现实世界里也会发生。 男主角从社会大佬一夜成了囚犯,他被关在了他从前掌管的监狱里,看守他的,也是从前他的手下。一切似乎都不如此凄凉,然后有一天,逃脱了魔掌的女主人公来监狱看他。 钟鸣让男主角最后有了常人的感情,除了暴戾残忍,他也有了柔情的一面,他爱上了那个出卖他的女人,连最后一面也是问她:“我说我爱你,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女主角似乎要说些什么,这故事才算结局,可是钟鸣不知道他要写什么,他不知道女主角要说什么,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个能代表他内心的句子,他也尝试了好几个句子,结果都达不到他要的效果,于是他让剧情戛然而止。 他写好了之后,就把初稿给了宋老师看。宋老师当夜发过来一条短信,说:“很好。” 他是带了个人色彩来写的这个故事,知道自己对这个故事的看法未必客观。于是他第二天就去艺大找了宋老师,宋老师说:“故事很好,只是不适合舞台剧表演,你这一回不是想着舞台剧写的吧?” 钟鸣已经忘了要按照舞台剧的要求写故事,他有点羞愧,说:“我只顾着写了,没顾上这些,要不我回去再改改。” “不用改,我觉得故事很精彩,可以拍成电影。大量的心理戏和表情动作更适合大荧幕来表现。不过你还是新人,估计没有导演愿意拍,这样,我先给我一个朋友看看,他是做电影编剧的,我让他帮你看看,要是觉得合适,再让他改一改。” 钟鸣又紧张又激动,说:“那好。” 他本来还想见见沈俊的,可是沈俊在海南参加活动,不在本市。他心里总觉得有点虚,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怕故事要是拍成电影,周围的人会很容易从男主角的身上看到凌志刚的影子,他用了大量的真实案例,为了人物更真实,他甚至用了一些小细节。 要是有人愿意深扒,凌志刚一定躲不掉。 为了摆脱自己心神不宁的状态,他回了一趟家,看见他妈妈,他忽然就有勇气了,他要摆脱凌志刚,不能让他毁了自己的生活,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给凌志刚沉重一击,又能为自己的未来添砖加瓦,一箭双雕。 在家里呆了一整天,晚上回凌志刚那里的时候,竟然意外发现凌志刚今天回来的特别早。他换了鞋,看见凌志刚特别惊讶:“你怎么在家,今天没应酬?” “推了。你前两天不是让我少喝酒么,我看我喝多了你也不大高兴,打算以后饭局尽量不去。” 钟鸣很惊讶,警惕地看着凌志刚。 “怎么这么看我?” “说,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你现在翅膀硬了,这么受欢迎,情书一大堆,我得看紧点,别让你给我戴了绿帽子……吃了没,我带你出去搓一顿。” “我吃过了,在家吃的……” “吃过了也得去。”男人说着捞着他往外头走:“就当是陪我。一天没见你,还挺想你的。想我了没有?” 钟鸣说:“想了。” 凌志刚嘴角扯着那抹不羁的笑,明显只是随口一问,他就是回答了,他也不会相信他。钟鸣就说:“真想了。” 凌志刚拍拍他的头,按在了怀里面,搂着他往外头走,像是好哥俩。 隔天钟鸣找到宋老师,把剧本要回来,又加了一段,作为故事的结局。 男主人公被判死刑,择日举行了枪决,女主角去领他的尸体。 可是看见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男人如今冰冷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布,还有血滴下来,露出的胳膊和鞋子上还沾着从死刑场上带来的泥土,女主角忽然哭了,趴在男主人公的耳朵边,喃喃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有她的眼泪落在白布上。 宋老师把剧本给了他那个朋友。他那个朋友叫溜奋,业界有名的编剧,跟很多电影界大佬合作过,刘奋的上司,是奔马影视的老总付明辉,付明辉是凌志刚儿时的玩伴,跟他们家是世交。 这世上未必有阶级,但是一定有不同的社交圈子,成功人士有成功人士的圈子,圈子那么大,算得上成功的那么少,他们就有了出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联系。 094.我的人我自己捧 付明辉跟凌志刚认识了那么多年,钟鸣故事里写的人像谁,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抬头问刘奋:“这剧本谁写的?” “老宋说是他的一个学生,剧本写的不错,稍微有点稚嫩,改一改会是个好故事。” “这故事咱们不会拍,这两年公司的计划都是以商业片为主,就算要拍文艺片,也是要拿奖,这剧本你觉得能拿奖么?” 好是好,离拿奖还有一段距离。 “先留着吧,以后再看。”付明辉把剧本拿在手里:“这剧本给我复印一份,我找别人再看看。” 钟鸣一直在紧张地等待宋老师给他的答复,可是宋老师不说,他也不敢多问。离元旦只剩下一周多的时间了,圣诞节就在眼前,城市里到处张灯结彩,很多人都盼望着圣诞节的时候能再下一场雪。 因为沈俊的关系,向来不怎么看电视的钟鸣现在一回家只要没事就会盯着电视看。他看电视又不专注,通常捧着书在一旁读,遇见感兴趣的了,才会看一眼,药师遇见沈俊出现在电视上,他还会开大电视的声音。 凌志刚就说:“你要看电视就看电视,要学习就去书房好好学,怎么能这样三心二意。” “我这样也能学进去。我最近太忙了,功课落下了好多,想尽可能补回来。” 他的话话音刚落,就看见电视上在播沈俊的一条娱乐新闻,他赶紧又开大了声音,好像唯恐慢一点就看不到了。凌志刚往电视上瞅了一眼,只见有一群记者正在采访沈俊,问到他最近有没有打算好下一部作品要拍什么的时候,沈俊说:“我是接到了几个邀约,但是公司还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我自己是没有闲着,元旦左右我有几场舞台剧演出,剧本是我一个朋友写的,我很喜欢,希望大家到时候可以买票去看。” 有记者紧跟着追问:“这个时候去演舞台剧,你不觉得对你现在的人气没有什么帮助么?” 沈俊闻言笑了出来:“我觉得人气这件事有升就有降,不是我个人能够掌控的,那我如果做什么事都想着对人气有没有帮助,那我的生活也太无趣了。这个舞台剧算是我们一群年轻人的梦想,可能不够成熟,因为演出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编剧我刚才也说了,跟我一样也是学生,也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我们既然已经做了,就打算把它做好,也希望各位媒体朋友能够多多支持。” 沈俊在社交上的得天独厚很快就在工作中发挥开了,他应对媒体非常有一套,对答如流,不像有点明星面对镜头的时候满嘴口头语,“嗯嗯啊啊”或者重复某几个单词、他最近在应对媒体采访的时候,经常会提一提他要演的舞台剧,明显是在为他们大家搞宣传,要捧钟鸣的意思也非常明显,有一次他还甚至提了钟鸣的名字,虽然几乎没有人会在意。钟鸣特别高兴,他从基本不抱希望到现在看到了一点苗头,心里正是充满幻想的时候。他想当编剧,希望能有机会,谁帮他他都会觉得感激。现在他无疑是幸运的,沈俊的突然成名也给他的未来带来了无数可能,他从本来一个注定毕了业就要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的境况中一下子跳脱出来,可以为自己的梦想奋力一搏。 男人却嗤之以鼻,沈俊要拉钟鸣一把的心思非常明显,他却有点不满意,说“我的人我自己会捧,还用得着他?” 钟鸣听了,就开口说:“你又不认识影视圈的人。” 男人看着他,深思了一会儿,问“你这么想当编剧?” “当编剧是我最大的梦想!” 凌志刚抽了根烟,想了想,突然说:“你想进演艺圈也行,但是有一点,你只准做幕后,目前的事不准参与。” “我只想做个有成就的编剧,这就是我的终极目标。” 凌志刚吸了口烟,也没继续跟他说话,钟鸣就继续盯着电视机看沈俊那张脸。 钟鸣知道凌志刚是个人物,但是对凌志刚的人脉权势,始终缺乏清醒的认知,这也和凌志刚从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大佬做派的原因有关,凌志刚是个比较低调的人,有些事他在钟鸣面前也从来不提。第二天钟鸣刚下了学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男人的短信,让他饭点儿的时候去找他,给他发了一个地址,金帝,要他在门口等他。 钟鸣对金帝印象极差,那简直是他人生转折点的开始,只可惜是让他不堪回首的转折点。他原本不想去的,可是后来心想算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他没必要跟凌志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谁知道刚走到金帝门口,就看见外头黑压压一大群人,举着摄像机照相机,还有好多人捧着鲜花拿着卡片。他好奇凑近看了一眼,也没看出是哪个明星的粉丝。这已经是钟鸣第十几次遇见明星了,他们这省城算是比较发达的城市,大小明星都经常来,从第一次碰见的欣喜若狂头皮发麻到现在的可看可不看,心态的改变也是成长的改变。他绕开了那一拨人,正往里头走呢,忽然有人对着他就“啪嚓”照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跟那记者面面相觑,那记者端着照相机又要照,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你知道他是谁你就照,你看穿着也不是明星!”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有点不相信:“我看他长这么好看,还以为是哪个小明星呢。” “回去好好补补你的娱乐知识,真是……哎,来了来了,那才是真正的明星呢,快照快照!” 钟鸣顺着那人的手指回头一看,就听见后头那群少男少女突然尖叫起来,只见后头来了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个个身穿黑西服眼戴黑墨镜,像是黑社会。他正打算往旁边挪一下呢,就看见那群人当中有一个衣着时尚鲜艳的男人,脸上戴了好大一个墨镜,可是皮肤白的很,个头也不低,头上戴个跟他一个款式的帽子。 哎呀,那不是正当红的曾经在他们学校开过见面会的蓝魅么?? 钟鸣被身旁的记者挤了一下,就被挤到了路中间,这下可好,立马冲上来一个彪形大汉把他给扯住了,一把推了出去。钟鸣被推的踉踉跄跄的,就看见那个蓝魅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挡着脸进里头去了。那些粉丝还在尖叫呼喊,钟鸣赶紧跑到人群外头,问身旁的一个小姑娘:“这是干嘛的,蓝魅怎么来了?” “里头办生日宴会呢,大明星王然然的生日,她圈里好多明星朋友都来了,大家都等着看都有谁呢。” 钟鸣一听来了精神,他是见过不少明星,可见的都是小明星,像蓝魅这么红的他还真没见过,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然然可是鼎鼎大名的一线花旦,她的朋友据说个个都是腕儿,碰见哪个都算赚了! 反正他干等也是等,不如就在这儿跟着这群粉丝守候一会儿,看看还有哪个大明星要来,没想到接下来再来的几个都是全副武装,除了戴帽子戴墨镜,有的还戴着口罩,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他全靠周围记者和粉丝的呼喊才知道是哪些大明星来了,正在那挤着呢,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见是凌志刚打过来的,赶紧从人群里跑了出去:“喂,凌志刚?” “又指名道姓地叫我了,你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在哪呢,啊,我看见你了。”这就是身高优势,凌志刚那衣冠禽兽的模样,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一眼他就看见了,赶紧挂了电话跑了过去。谁知道还没跑到凌志刚身边呢,他就看见了一个大明星。 这回真是大明星,还是他喜欢了好多年的大明星,国内声望最高的导演孙卓立。 他这一回也顾不得凌志刚了,立马冲了过去,挥着手大喊道:“孙导演,孙导演,孙卓立!” 男人过来一把抓住他:“别给我在这儿丢人,进去了再说。” “那快走快走!”钟鸣拉着凌志刚就朝里头走,凌志刚有点无奈,抓着他手问:“你这么喜欢孙导演?” 他们进了金帝里面,就像是大晴天晚上往天上看,一闪一闪的全是明星,大的小的,有名气没名气的,在那儿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钟鸣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一个光彩夺目的美女走了过来,还没走到他们这儿呢,双臂就伸开了,钟鸣眼睁睁看着凌志刚露出了一丝笑,把王然然抱在了怀里。 “凌志刚,你怎么才来,我还怕情不过来你呢。” “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不少……” “真的?”王然然仿若一个纯情少女一般,声音都嗲嗲的,松开了凌志刚。旁边一个男人说:“他嘴里的话你也当真,他跟女人就没说过实话。” 凌志刚就哈哈笑了起来,王然然笑着往钟鸣脸上看了一眼:“这位是……” 钟鸣都有点缺氧了,王然然可是大明星,娱乐圈公认的美貌,中国古代四大美女,全被她演了一个遍儿。他只是呵呵地傻笑,凌志刚捞着他的脖子捞过来,拍了拍他的脸蛋:“我一个表弟,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095.大开眼界 托凌志刚的福,钟鸣这一回终于见了大世面。虽然并不是他认识的明星都到场了,但起码到场的明星他都认识,简直跟数星星一样。最叫钟鸣另眼相看的是,凌志刚居然还认识大名鼎鼎的孙卓立。 钟鸣对孙卓立的敬仰之情,还得追溯到他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孙卓立的一部电影刚刚上映,火爆的一塌糊涂。其实那一段时间国产电影正是低迷期,大片不少,口碑却一部比一部差,孙卓立凭借他独到的眼光和超强的掌控能力,拍了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正是孙卓立,开启了钟鸣的电影梦,他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天能写个故事,交给孙卓立去拍。 凌志刚将钟鸣介绍给了孙导演:“这是您的一个小粉丝,叫钟鸣,一直想认识您。” 钟鸣激动的语无伦次,表现出来的相当害羞,可能是他的相貌就是比较内敛的俊秀,一羞涩起来优点全显露出来了,孙卓立一看说:“学表演的?” 因为大部分要跟他认识的年轻人都是怀着一个电影梦来认识他的,何况钟鸣这种长相,结果凌志刚就说:“他学文学的,一直在往编剧的道路上努力。” “那你选错路了,该学表演啊,小伙子长这么精神,我凭这么多经验,一看你的脸就经拍,是个天生的电影脸,在镜头里一定好看。” 钟鸣吃了一惊,凌志刚赶紧打断了他,说:“他表演不行,靠的是笔杆子,这小子有几分才华,文笔很老到,跟他外表不一样。” 钟鸣也说:“我……我没有要当演员。” 可是钟鸣想,要是孙卓立导演肯用他,他当然也愿意试一试,他虽然没什么演技,也没什么胆量,关于拍电影一无所知,可他听说孙导演TJ演员很有一套,现在电影圈里很多演员都是孙卓立捧出来的,都称卓女郎或卓男郎。 能演孙卓立的电影,凭借他的影响力,星途一定一帆风顺,在娱乐圈就风生水起了。 不过钟鸣看了看凌志刚,心想还是算了,他既然答应了凌志刚要做幕后,那就老老实实安守本分,人有时候不能太贪心,太贪心有时候反而一无所得,他能当上编剧,就已经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明月照大地了。 孙导演是个比较严厉的人,对钟鸣最热情的,还是王然然,一口一个弟弟,还搂着他拍照,冲着凌志刚说:“你们家基因是不是都这么好,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弟弟,比蓝魅那小子好看多了。” 钟鸣尴尬地顺着王然然的手指望过去,就看见蓝魅在一旁低声跟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似乎很亲密的样子,蓝魅抬头看见他们,就冲着那男子笑了笑,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叫道:“凌老板,王姐。” 王然然笑着搂着钟鸣问:“你是出了名的自恋,呐,你看看我身边这个弟弟,能不能跟你比?” 钟鸣有点臊,冲着蓝魅点点头,说:“你好,你前些天来我们学校开见面会,我还见过你呢。” “我唱的很烂吧?哈哈哈。”蓝魅私底下跟在台上阴柔的感觉很不一样,上来就是一句自我调侃。他笑着问王然然:“不记得你还有这么个弟弟呀?” “凌大哥的表弟,叫钟鸣。” 蓝魅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很值得玩味了,说:“跟凌老板不是一个姓啊?” “我是……我是他远房亲戚。”钟鸣心虚,总觉得那个蓝魅的眼光毒,看人似乎能看到他心里去,差一点就掀开了他身上那块遮羞布。所幸王然然岔开了话题,问:“刚才钱总跟你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你看他那色迷迷的样。” 王然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人家色迷迷也是因为你有色呀。” 钟鸣丈二摸不着头脑,王然然赶紧把他往凌志刚身上推了一把,说:“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凌大哥你还是把你表弟领走吧,免得被我们带坏了,哈哈哈。”她说着就楼着蓝魅走远了,作风相当豪放。钟鸣尴尬地朝她看了一眼,结果却看见蓝魅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光很值得玩味。 钟鸣不笨,总算看出来了,蓝魅是个同性恋。 他很吃惊,偷偷跟凌志刚说:“想不到啊。” “什么想不到?” 钟鸣偷偷指了指正搭着一个男人肩膀说话的蓝魅:“他……” “这有什么稀罕的,没见过?” 钟鸣摇摇头:“第一回亲眼见,真可惜……” “可惜?”男人眉毛一挑。 “好多女生喜欢他呢,真可惜。”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他今天穿的很正式,外表看起来邪邪的又很绅士,从一进场就不断有女明星过来跟他打招呼。钟鸣被他笑的心里发毛,问:“你笑什么?” 凌志刚就凑到他耳边,说:“他还勾引过我呢,刚成名那会儿。” 钟鸣赶紧问:“成了?” “可惜我没看上,太骚。我喜欢你这样私底下骚,可是外头看着又清纯的。” 钟鸣闹了个大红脸:“你才骚呢。”他从路过的服务员盘子里端起一杯酒仰头就干了,然后一把扣在桌子上:“我觉得骚才适合你呢,干着不更爽?” 钟鸣的声音不小,旁边好几个人都听见了,窃笑着看了过来,凌志刚只好服软,说:“行行行,你不骚,行了吧,贞洁烈妇。” 钟鸣觉得凌志刚这个人有时候真是没素质,什么难听的话他说出来都不会觉得脸红,这一点是最让他反感的,因为他觉得凌志刚不够尊重他。他觉得凌志刚对待每一个长相漂亮地位又不如他的男人或女人,都是抱着一种玩物的心态来对待的,缺乏从心底深处的尊重,即便对他,也没有什么不同。 钟鸣正打算走的时候,结果一眼看见了一个熟人。凌志刚明显是很得意钟鸣看到了这一幕的,因为张江和此时此刻就搂着一个嫩模往脸上亲,那嫩模还偷笑着往他胸膛上打。钟鸣立即眉开眼笑,偷偷跑过去打了一下张江和的肩膀。 张江和上一刻还在没皮没脸的笑呢,下一刻看见他愣住了,似乎有点尴尬,松开了搂着那嫩模的胳膊,笑了笑,说:“你怎么在这儿,谁带你来的?” 凌志刚走了过去,噙着一抹很愉悦的笑:“我带他来的,不给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 “哦,小宋。” 那嫩模往凌志刚身上打量了一番,带着娃娃音说:“我叫连连。” “你女朋友啊。”钟鸣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张江和和那个小宋的脸上都有点怪怪的。 老天明鉴,钟鸣真的只是很真诚地问了那么一句,他真的以为那是张江和的女朋友,因为那女的虽然长相化了大浓妆有点俗气吧,可是身材真是一级棒,也算是张江和的菜。没想到凌志刚捞着他就走了,就听张江和讪讪地说:“不是……” 钟鸣还不肯走,说:“我还想跟他说话呢。” “有什么回头说,当什么电灯泡。”凌志刚紧接着就说:“人家两个明星是玩玩的,你说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叫他们俩多尴尬。” “玩玩?”钟鸣忽然问:“你也玩过不少吧?” “我不多。” “骗谁呢,刚才哪个女明星没跟你打招呼?” “她们对我是客气,没想跟我进一步。” 凌志刚说的都是实话,女明星更喜欢跟那些高官子弟和富二代们交往,凌志刚背地里的身份她们这些女人都有所耳闻,身在镁光灯聚焦之下,她们大多并不愿意跟黑社会沾上边,很多跟黑道里的人物勾搭上的,也是出于无奈或者有其他原因,常在河边走却能不湿鞋,才是她们这群人的最好选择。所以就身份而言,官二代的张江和更是她们喜欢交往的对象。因为这样的对象,就算被媒体拍到了,对她们来说也只是加分,不会造成恶劣影响。 凌志刚打算带钟鸣回去了,娱乐圈是是非地,他只想让钟鸣浅尝而止,结果刚走到大门口,就碰见了付明辉,身边跟着一个模特身高的女人。 丰乳肥臀,倒是跟张江和一个口味。 096.好坏难料的转机 付明辉就说:“凌哥我正找你了,你这是干嘛,打算走啊?那可不行,我这刚来,咱们哥俩好久不见了,跟兄弟我喝一杯再走。” 凌志刚笑了笑,说:“我以为你怕见旧情人,不来了呢。” 付明辉跟王然然处过那么一段,后来分手了,关系算不上特别好,王然然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人,对历届男朋友分手了几乎都没有交往,跟付明辉之所以还有部分交集,完全是冲着付明辉影视集团老总的身份。付明辉笑了笑,说:“哪能不来。对了,我还有个东西给你看呢,你先别急着走。”他说着就朝钟鸣看了一眼,凌志刚正要说话呢,钟鸣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你先忙你的事吧,我先走,我还要回家一趟呢。” 付明辉游戏花丛,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男明星女明星都没少玩过,凌志刚知道他的为人,有时候完全不顾窝边草,所以乐得让钟鸣离开。付明辉还往钟鸣的背影看,问:“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上等的货色?” “你有事说事。”凌志刚脸一沉,语气有点不友善了。付明辉很知趣地搂着他的女伴,说:“咱们里头谈。” 他们进了包厢里面,付明辉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个助理模样的人送了一份文件过来,他接在手里翻了一下,随手往凌志刚跟前一递,凌志刚接在手里,问:“什么东西?”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凌志刚一看是个剧本,就没有继续看下去:“找我拉投资?” “你耐着点心看完再说嘛,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保证你看完第一页就明白了。” 凌志刚就继续看了下去,付明辉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支雪茄,脸上的神情带着一点戏谑。凌志刚果然看了一页脸色就变了,又往下看了一页,就听付明辉说:“你得罪什么人了吧,所以对方才找个编剧对付你。这剧本是刘奋送来的,你别说,写的还真不赖,有些内容虽然老套点,可是对白还挺老到犀利。你说幸亏是送到我们公司被我看见了,这要是送到别的公司去,哪个公司不长眼再投资了这部电影,拍出来,对你影响不会小吧,警察局长虽然多,可是你看他剧本里写的地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写的是咱们这儿,写的你的事儿。赶紧查查吧,看看是谁要对付你。听说写这故事的是个在读大学生,后头有他的名字。” 凌志刚翻到最后,就看见了“钟鸣”两个字。 他将剧本往桌子上一扔,脸色阴沉而略显震惊,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钟鸣回到家的时候,钟妈妈正在给他做饭,没想到看见他一个人回来,居然还有点失望,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问:“你老板没过来?” 钟鸣警惕心特别高,问:“我老板不来很正常,他跟着我一块来才不正常吧,你见哪个老板整天来员工家里吃饭的?” 钟妈妈笑了笑,擦着手说:“可是你老板前几天才叫人送来一点东西呢,说是你们圣诞节公司发的福利。” “什么东西?” “几袋子白面还有两桶食用油,另外就是些补品了。”钟妈妈说着忍不住又啧啧称赞:“我没见过更好的领导了,对员工出手这么大方。” 钟鸣讪讪地笑了笑,说:“我们公司福利比较好,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老板舍得给,还不是因为我们付出了?他又不傻,才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那也比那些就知道压榨员工却不肯出血的老板靠谱多了。你请请看嘛,请他来家里吃顿饭,你老板家里没什么人了吧?” “他怎么没人呢,他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呢。” “我还以为他家里没什么人呢。你还是请一请,我觉得你这个老板人不错,咱们跟他搞搞关系,他以后也会多照顾你,等你毕了业,看看能不能到他们公司转正。” “哎呀这事你就别管了,你不是说我人生大事都是自己做主么,你别管。” 钟妈妈拿手指头指了指他的脑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看看你将来能找一个多好的工作,会不会比现在好?!” 钟鸣冷眼瞧着,再这么下去他妈就快成凌志刚的同党了,他有必要提前打个预防针,于是他想了想,对他妈说:“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在凌志刚他们公司继续干么?” “你这孩子,怎么直接叫领导的名字。” 钟鸣吸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说:“因为我们老板……凌老板……他其实做的生意不干净。” 这下钟妈妈果然被吸引住了:“你听说什么了?” 钟鸣点点头,说:“我听公司的同事说,我们老板以前是做黑道生意的,吃喝嫖赌什么行当他都做过,你别看现在人五人六的,那都是唬人的,背地里他这人特别粗俗,真的,还不讲理,压榨员工,整个儿一笑面虎。” 钟妈妈听了似信非信:“不能吧,我觉得我看人看的挺准的,你老板那个人吧,虽然看得出来底子里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可是也不像坏人,而且我也不是没担心过,一开始我也想,什么公司,钱给这么多,福利也这么好,我也有担心。所以我很注意的观察了一下他对你的态度,我就看他看你的眼神吧……” 钟鸣正喝水呢,听到这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赶紧抹了一把嘴,紧张地问:“他……他看我的眼神?什么眼神?” “一个人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的,我看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什么恶意,好像挺喜欢你挺欣赏你的,不像你说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咱们就是给人家打工的,你别管他底下是做什么的,咱们只管好自己,只要咱们不做违法的事了,他就是出了事,跟咱们也没关系。说到底,还是咱们家没钱,你在将来结婚买房子,没有个好工作怎么行?难得碰见对你这么好,出手又阔绰的领导,咱们可不能错过。” 钟鸣想了想,觉得他妈说的也有道理,或许他也不该这么清高,趁着现在有机会,该捞一笔就捞一笔,可是他转念又想,凌志刚不是小气的人,将来不管怎么样,都会给他很可观的一笔钱吧。 就出手阔绰这一点来讲,凌志刚还是很不错的,他的爱恨喜恶都很分明,霸道是真霸道,冷漠是真冷漠,残忍是真残忍,可是对人好,也是真的对人好。 钟妈妈又说了:“对了,除了送的这些过节的礼品,还送了个别的,我拿给你看看。” 如果说其他那些东西,都只是不缺钱的凌志刚随手“施舍”给了他们家一点,带不来多少真实的触动的话,接下来这件东西就让钟鸣很惊讶,钟妈妈递给他的是一个医疗保险卡。 钟鸣一直想给他妈妈办一个保险,可是钟妈妈只是外来务工人员,没有城市户口,有关部门不给报,而且他也只是一个大学生,没接触过社会,对这一方面所知甚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妈妈说:“送来的人说这是你们公司给员工办保险,顺便也给员工的家属报。有了这个可好了,以后看病住院,咱们也可以报销了。” 钟妈妈笑的合不拢嘴,说:“这样的公司,你还求什么,不知足。” 这的确让钟鸣很意外,他没想到凌志刚那样一个人,会想到这些小东西。凌志刚不管怎么说,平常的生活其实也很忙碌,也是个大人物。看来他是真的把他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才会替他想到这些细枝末节。这些不值钱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远比金钱和礼物更有重量。 钟鸣心里头涩涩的,似有暖流通过。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这是阳历的十二月二十三日,正好周末,他老早就跟凌志刚说过,他要在家里住一天。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凌志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来接他。 他就早早出了门。提前半小时,先去学校的图书馆还了书,然后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凌志刚过来。 开着车的凌志刚脸色凝重,跟外头的天色一个样,在他身边不远处,放着付明辉给他的那个剧本。 平安夜即将降临,一场雪也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悄然而至,虽然不大,却给这座城市增添了许多美景和乐趣。商店的门口圣诞树流光溢彩,欢乐的圣诞歌曲透过北风和飘雪,带给人们多少温暖。钟鸣站在雪地里,看见凌志刚的车子缓缓开过来,车灯照亮了他年轻的脸,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 097.我喜欢你,你相信么 凌志刚看见钟鸣一个人站在学校外面的香樟树下头,跟他刚认识的时候一个样,戴着帽子裹着围巾,只露着一双眼睛,站在雪地里头。 这男孩子长的真他妈好看,站在那里,就是一个美男。 凌志刚忽然发现,他对钟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一种不忍心,他本来该冲下车,把剧本甩在这个男孩子脸上,然后质问他,狠狠地修理他,直到他彻底臣服。他有的是手段,有的是力气。 可是他忽然不忍心了,不为别的,只为钟鸣站在那里,看起来钟灵毓秀,似乎有一天终将一鸣惊人。 他如此美貌,满腹才华,运气也不错,如果没有遇见他,似乎本该会有一个璀璨耀眼的未来。 钟鸣很明显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车,眯着眼睛看了过来,雪花下的不大,但是他可能等的时间已经久了,肩头上落了一层,帽子上也是。他挥挥手,冲着他笑了出来。 只是一念之间,凌志刚就将剧本收了起来,然后转个弯,在钟鸣的跟前停下。 钟鸣打了打身上的雪花坐进来,带进来一阵刺骨的风,他搓了搓手,说:“早知到要等这么久,我就不出来这么早了,在图书馆里头看一会儿书。” 凌志刚没说话,开了一会儿才问:“送你家的东西看到了么?” “看到了,谢谢你。”钟鸣扭头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妈没有医疗卡的?” “上次去医院就知道了,只是举手之劳,希望能帮到你们。” “谢谢你。”钟鸣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说:“在超市门口停一下吧,家里的菜都吃完了。” “今天平安夜,咱们在外头吃。” 其实是临时安排,不过所幸就算平安夜个个餐厅人满为患,凌志刚还是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餐厅里头吃饭。他带钟鸣到了这个城市最高的餐厅里面,刚下了车钟鸣就知道他们要去哪儿了,非常惊讶,凌志刚带他去的是有名的旋转餐厅,在观光塔的最顶端。他以前跟沈俊曾经开玩笑约定过,说将来倘若谁有钱了,实现了梦想,就带对方来这个餐厅里头吃饭。 这是这个城市最高的建筑,他们乘着电梯上去,那儿的服务员明显是认得凌志刚的,见了他都鞠躬叫凌先生。钟鸣问:“你不是第一次带人来这儿吃饭吧?” “不是,基本上我每个女伴我都带她们来过。” “哦。”钟鸣笑了笑,说:“这儿真高。” 他趴到栏杆上往下看,看见整个城市都匍匐在他脚底下,这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爽,从这个高度往下看,雪花落下去的样子像是在往人家倾洒,有一种让人震撼的美。餐厅在极其缓慢地旋转着,他只是站在原地,就把向四个方向都看了一遍,凌志刚就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在这儿还能看见我们学校的体育馆呢,在那儿,你看!”钟鸣惊喜地回头去喊凌志刚,却发现凌志刚一直在盯着他看,而且是那种很奇怪的目光,似乎一边在打量他,一边在默默地思考。钟鸣只好当做没看见,趴在栏杆上继续往下看。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的夜景很快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看见旁边有很多人都在拍照,他就把手机掏了出来,给自己也拍了一张,留作纪念。凌志刚招了招手,说:“吃饭了,快过来。” 钟鸣这才回了位子上,餐厅里头闪着朦胧的灯光,随着音乐不断地变幻着颜色,一切如梦如幻,凌志刚说:“你坐在位子上也能看见。” “那不一样,靠近玻璃看就觉得震撼。这儿可真漂亮。” 周围除了他们是两个男的,清一色的都是情侣,服务员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餐厅里的音乐忽然停了,有几个人拉着小提琴走了进来,有人端着一瓶红酒,有人捧着一捧玫瑰花,一个正在吃着饭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他的女朋友似乎意识到了一点,惊喜地捂住了嘴巴。 平安夜,圣诞夜,外来的节日似乎都比中国的传统节日更为年轻人所接受,也更为浪漫。这个夜晚注定有很多人拉起手成为情侣,也注定有很多情侣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切如此浪漫,男的问你愿意嫁给我么,女的喜极而泣,说她愿意。然后周围的人起哄鼓掌。 生性浪漫的钟鸣很为这样的求婚而感动,他看着那一对情侣,甚至露出了一点羡慕的目光。他看相凌志刚,凌志刚忽然说:“你不用巴望着我会这么干,我没这么浪漫。” 钟鸣脸一红,说:“我也没那么想啊。”他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在这儿求婚挺浪漫的啊,你以后要结婚,也可以学他们在这里跟你女朋友求婚,她一定很感动。” “只要舍得花钱,在哪儿都可以办的很浪漫。” 钟鸣无语,他就知道跟凌志刚这种庸俗又懒得花心思的男人说浪漫,根本是对牛弹琴。他们这么不一样,凌志刚强势,理性,做事永远胸有成竹,可是钟鸣恰好相反,他生性浪漫多情,感性而充满想像力,他们的性格处好了叫做互补,处不好就叫水火不容。 对如今的钟鸣而言,他们之间现在显然有点水火不容的味道,他觉得凌志刚永远也不会理解他,他也就懒得说话。凌志刚似乎有心事,整个吃饭过程中也没有说一句话,他们吃的是西餐,钟鸣连刀叉都用不习惯,他只好有一样学一样,凌志刚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托凌志刚的福,钟鸣喝了一瓶他都不敢看价钱的红酒。 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那红酒的确物有所值。钟鸣喝的飘飘然,情绪就上来了,开始滔滔不绝。 最值得他讲的,当然还是他马上就要开演的舞台剧,他讲了很多排练过程的趣事给凌志刚听,这些都是他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一直想跟人分享,可是凌志刚平时都不喜欢他讲舞台剧,所以他都憋在心里面,如今全都讲出来,觉得特别畅快,他正说的口若悬河,男人忽然抬起头,问:“我前两天见你在写新的剧本,写好了么?” 钟鸣一愣,就听凌志刚接着问:“这次写的什么内容?” “是艺大的宋老师让我写的一个……一个故事,也没什么值得说的,写的不好。” “哪天有时间拿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我拿给宋老师看呢,他还没还我。” “其实你要想写的好,还是写写现实题材,可以写写身边的人……比如我。” 钟鸣手里的叉子“啪嚓”碰到了盘子,他抬起头,喉咙微微攒动,嘴角扯出了一抹生硬的笑,说:“你有什么好写的。” 他说着低下头,说:“我还不够功力,写不了现实题材。” “我也是一个建议,我也不介意你写我,只希望你能把我写的好一点。”男人说着就露出了一点笑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露出一丝细浅的纹路。 钟鸣却察觉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刀叉,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 “知道什么?”男人抬头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好像看起来一无所知。 钟鸣也有点迷惑了,又紧张,他咳了一声,说:“没什么。” “你可得说实话。”凌志刚噙着笑,似乎在开玩笑:“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你要是背着我搞小动作被我抓住了,我可轻饶不了你。” 钟鸣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吃完了后面的饭菜,他们乘着电梯下来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一群街头艺人,在那里冒着雪做表演。钟鸣掏了一个硬币投了进去,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凌志刚忽然说:“别看了,咱们散散步。” 平安的雪夜,两个人冒着雪在大街上散步,这似乎是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钟鸣的脚步似乎总比凌志刚要慢一步,隔了一只胳膊的距离,凌志刚忽然回过头来,问:“钟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么?” “相信啊。”钟鸣打了打身上的雪花,说:“要不你也不会想要包养我。” “我说的是另外一种喜欢。”凌志刚立在路灯下看着他,表情严肃,语气却很清淡:“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见了太多的情侣,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想法,不是只想和你上床,也想跟你谈谈恋爱。你觉得怎么样?” 098.色迷心窍 钟鸣能觉得怎么样,他楞了楞,然后笑了笑,明显有点慌乱,说:“行啊。” “你也不用急着答复,留几天自己好好想想。”男人说着就问:“冷么?要是冷的话,咱们就回家。” 钟鸣点点头,说:“冷。” 他心里有点小激动,得给他空间好好想一想。 结果就在回家的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机就一直没停响,不断的有人给发短信送祝福,平安夜在他们年轻人当中很盛行,他翻看见有沈俊发过来的,就给他回了一个,结果沈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听说你在外地演出呢。” “嗯,现在在车上,正往下一个场子赶呢,累死了。” 沈俊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其实最近钟鸣已经意识到身为明星除了眼前的风光,背后其实也要吃不少的苦,尤其对于沈俊这种刚火起来,亟需巩固人气的演员。 “圣诞节也不休息啊?” “就是圣诞节活动才多,我都快累趴下了。” “我一直想问你呢,你又不是歌手,怎么还到处赶场子?” “现在这年头谁还分是不是歌手,会唱一两首就行,我唱的是《唐宫》里头的歌,翻来覆去就那么三首歌,我现在听见那个音乐就想吐……不说了,我们到地方了,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快乐!”钟鸣刚说完沈俊那头就挂了,他看了凌志刚一眼,解释说:“沈俊。他现在还在赶场子呢,听声音好像特别辛苦。” “当艺人一开始哪有不辛苦的。他这算不错了,一战成名,你知道全国现在每年有多少学表演的毕了业无处可去,陪酒陪睡讨角色,讨到还都是可有可无的小配角。要想人前风光,人后就得吃得了苦。” 钟鸣就问:“那你呢?” “我?” “你现在这么风光,以前也吃过不少苦吧?”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扭头看了他一眼,说:“还记得我耳朵后头那个疤痕吧,那就是年轻的时候抢地盘给人砍的。不过幸好刀口不深,缝了几针。” 钟鸣很惊讶,说:“那么惨?” “我算不错了,前辈们给我打好了底子,拿刀拼命的事儿轻易轮不到我。你是少见多怪,比我惨的多得是,当初给我一刀那个,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瘸着腿要饭呢。” 钟鸣就不可怜凌志刚了,也是,凌志刚这种人,有仇必报,他哪会吃什么亏,他能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这种人,也用不着他来可怜。 车子转了一个弯,就到了省剧院外头的那条路上,钟鸣趴在车玻璃上,看见了他们那部舞台剧的大幅海报,被海蓝色的灯光打着。是一张三人的海报,沈俊立在正中间,旁边是两个女主角。 其实沈俊本人要比他在镜头上还要帅气,可能镜头真的有放大的效果,沈俊本人看起来很干练,轮廓也很硬朗,可是显示在屏幕上轮廓就温和了很多。他掏出手机,打开车窗拍了一张照片,说:“我妈还不知道呢,我拍张图片给她看看。她最近也在追《唐宫》呢,个人也很喜欢沈俊。” “你妈不知道你的剧本要公演了?” “不知道,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来着。” “那你这照片一发,她不就知道了?” “她哪会想到这么多,她不知道我跟沈俊认识,会以为我在发大明星的海报呢。” 钟鸣似乎很得意,把照片发了过去。凌志刚笑了笑,问:“首演是在一号么?” “嗯,元旦的晚上。我给你也留了一张票,你要去么?” “票呢?” 钟鸣就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张票,可是没递到凌志刚的手里,而是问:“你有时间去么,要是没有的话,就不要浪费了我的票。” “那得看你想不想我去。” “当然想了。”钟鸣在昨天之前还是不愿意的,可是凌志刚最近做了那么多好事,对他也这么好,他是真心实意想让凌志刚看看。他知道凌志刚懂的很多,也懂得欣赏,而且舞台剧在排练期间他已经做了很大的改动,和凌志刚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还是想让凌志刚看看的,也趁机炫耀炫耀自己的能力。 凌志刚就把票夺了过去,往挡风玻璃那儿一扔,说:“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钟鸣冷笑一声,说:“没时间你就别去了,你那么忙,档期那么满,没必要为了迁就我浪费时间。” 结果凌志刚到了元旦那天,真的没有时间。他看了看日程表,说:“元旦晚上我跟省领导有个饭局,这个比较重要,老爷子也会去。” 这是他们家族跟政府官员每年例行的公事,不能想推就推掉。钟鸣竟然有点失望,说:“那你把我的票还给我,我给别人。” 凌志刚却没有还给他,说:“给了就别要回去了,怎么说也是你人生的第一场舞台剧门票,有收藏价值,我就留着了。” 钟鸣可能是真的失望了,爬上二楼半天都没有下来。人的心理很奇怪,其实凌志刚如果答应要来看他的舞台剧,他可能也就觉得没什么,只是多了一个认识的人来支持他,可是凌志刚如今没答应,他就突然觉得凌志刚是不是会去这件事变得很重要。 他不是刚才还说他喜欢他么,喜欢的人人生第一部舞台剧要上演,他怎么能不出席呢?而且又不是让他掏钱买票看,白送的票他都不愿意去!看来凌志刚所谓的喜欢,也只是喜欢而已,比床伴多一点感情,比恋人又不值一提。他就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抒发了一下自己内心的小小郁闷。张江和说:“你不是巴不得他不去么?这样不正好合你的心意?” “可是我现在又想让他去了。我在他心里头,以前比不上一条狗,现在比不上一顿饭局,我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进展?” “其实老大不去也好,你妈不是要去么,你不怕老大碰见她?” “他们早就熟悉了,我妈要是碰见他的话,估计还高兴呢。” 张江和大吃一惊:“他跟你妈很熟悉?” “他去我们家吃过好几次饭呢,跟我妈谎称是我打零工的老板,他那个人特别能装,我妈对他印象特别好。” 张江和就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钟鸣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算了,他爱去不去,反正我在乎的人只要都去了就行了。” 张江和赶紧说:“我一定去!” 钟鸣就笑了出来,说:“你跟凌志刚一样,爱去不去。” 他说着忽然听见凌志刚推开了书房的门,靠在门框上就那么看着他。钟鸣小声说:“不跟你讲了,我先挂了。” 他挂了电话,头看着凌志刚。 凌志刚问:“你就这么想让我去?” 钟鸣说:“可是你又没有时间……” “也不是不能去,就是不愿意看沈俊那张脸,看了就来气。” 钟鸣一愣,随即嘴角一扯,想要笑,可是又忍住了。 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种有些青涩的甜蜜。凌志刚这种人,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总是运筹帷幄,钟鸣这种小喽啰,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你不愿意看见人家,人家还不愿意看见你呢,上次你把他打成那个样,他不也没说过你一句坏话?”钟鸣抿了抿嘴巴,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应该可以去。” “你把应该两个字去掉。” “可以去。” 钟鸣很骄傲地一挑眉毛,凌志刚就说:“去!” 钟鸣忍气吞声这么多天,终于第一次有了翻身有望的感觉。 看来凌志刚说的喜欢他,也不是骗他。他也不是蹬鼻子上脸的人,也懂得适时地撒个娇卖个萌,于是他声音轻轻的,说:“你就去吧,咱们一块去,座位都是连一块的,我特意留的。” 有点撒娇的意思,又有点难为情,又不肯放下语气里的那一份不卑不亢的骄傲,凌志刚想,怪不得有个词叫色迷心窍呢,要是钟鸣肯一直这样对他,要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099.宝贝 凌志刚从年轻到现在,做事都秉承一条原则,那就是快,准,狠,认定了目标就立即出手,毫不拖泥带水。 他觉得既然自己喜欢上了钟鸣,想跟他谈一场认认真真的恋爱,那么小事上退让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是钟鸣这个人其实很懂得欲擒故纵,就算是拒绝他或者反抗,那个度掌握的也恰到好处,只会勾着他,却不会让他反感。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只是聪明人遇见聪明人,总会分出一个更聪明的,凌志刚毫无疑问是后一个。 圣诞节这天,凌志刚早早地起了床,打电话教人备好了一份礼物,准备去拜访钟妈妈。 钟鸣说:“我昨天刚从家里头回来,今天不打算回去。” “那我就自己过去。” 凌志刚不像是在故意激他的样子,收拾好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问:“你真不打算跟我一块去?” “不去,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办,圣诞节我们又不放假,我还要上课。”钟鸣穿好衣裳,把沙发上的书装进书包里面。凌志刚又说:“那我可不能保证我说的话句句都如你的意思,我要是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你不要怪我。” 钟鸣不说话,直接拎着书包就走了,出门走了没几步他就乐了,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爽。他决定去问宋老师把那个剧本要回来,他跟凌志刚,能够两个人私下里解决,还是不要闹大了才好。他现在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彼此私下里就能解决了。他给宋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他的意思,宋老师很惊讶,问:“怎么突然想要回去?” “我觉得我那个剧本写的不好,我可以写一个更好的。” “那个剧本我给了我朋友,还没给我回复呢。” 钟鸣又编了很多理由,这都是他昨天一晚上想到的借口,最后宋老师说:“那行,我帮你拿回来。” 钟鸣挂了电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原以为如果他不一块去的话,凌志刚是不可能去他家的,可是他明显有点低估了凌志刚的想法,他刚下了课他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明显是忖度着时间表打的,问:“下课了么?” “下课了。” “下课你就赶紧回来吧,志刚来了。” 钟鸣听不得从他妈嘴里冒出“志刚”两个字,听见这两个字脊背都会发凉,有一种后方都被敌人攻陷的感觉。更让他觉得无力的是,他前天才给他妈做的心理建设,明显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妈妈对凌志刚似乎更热情了。 他老娘都发话了,钟鸣只好坐车回家。他决定趁着自己现在有地位,赶紧跟凌志刚好好谈一谈,要他以后少干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事儿,这不是欺骗他妈妈的感情么? 他一到家就看见凌志刚在院子里站着,他们家的院子很小,角落里堆积了很多钟妈妈以前捡的破烂,锅碗瓢盆旧衣服,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还有一辆半新的自行车,不过所幸摆放都很有规律。凌志刚正仰着头往一旁的天线上头看,那天线破烂不堪了,跟他们家里的电视机一块,都是钟妈妈从外边淘来的二手货,这种老天线架的越高收到的电视信号越好,钟鸣用绳子绑在了一根长竹竿,他原来用的是铁丝,却发现铁丝会干扰信号,这才换了尼龙绳。 他进了门,特意高喊了一声“老板”,钟妈妈果然听见了,在厨房里头喊道:“丢丢回来了?” “嗯,回来啦。”钟鸣走到凌志刚跟前,问:“你还真来了?” “我这人说话一向算话。”凌志刚说着指了指上头的天线:“你们家看电视还用这个呢?” “本来想扯根有线电视线的,可是我妈觉得太贵了,要扯有线的话,加上初装费,要将近一千块钱呢。其实我们家电视也看不了几个台,都是我妈一个人在看。” 男人看着看着,忽然伸腿蹬了蹬那摇摇晃晃的天线杆,钟鸣赶紧拉住他,说:“你别乱蹬,把我们家天线给蹬坏了。” “坏就坏,扯根有线吧,我给你们出钱。” “你别有点钱就牛气。”钟鸣说:“你这老板当的也太贴心了,连员工家的电视都要管?” 凌志刚笑了笑,又伸脚蹬了一下,蹭亮的皮鞋蹬在已经有点发霉的竹竿上,钟鸣只听见“咔嚓”一声,他们家的天线杆就被凌志刚给蹬断了。 “你干什么呀,叫你别乱蹬!” 电线杆倒下来,摔了个七零八落,把他绑上的尼龙绳都给摔断了。钟鸣跑过去看了一眼,说:“全都摔破了。” “也太不结实了,我又没用力,就想看看它牢不牢靠。” “你多大力气啊,你……”钟鸣脸一红,蹲下来把七零八落的天线拾了起来,拾了一会儿忽然又撒手扔在了地上:“你来!你给弄坏的,你给重新绑上去!” “都这样了,不能用了吧?” 钟鸣背着书包就进屋里头去了,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叫底下人给他买了一个新的送过来,那手下速度倒快,十几分钟就送过来了。凌志刚指了指地上的竹竿:“绑上去,弄好它。” 他说完就来到了里屋,发现钟鸣在厨房里帮他妈妈打下手。院子里那人帮天线支好,扯着嗓门问:“老大,现在有台了么?” 凌志刚打开电视看了一眼,说:“换一个位置。” 钟鸣却跑出来了,问:“外头谁来了?” “不用管,我叫来帮忙的。” “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也要人帮忙?”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爬上爬下吧?要是女婿的身份也就算了,爬上爬下也显示显示我的爱心,可我这一回是以老板的身份来的,我爬上爬下听你指挥,你就不怕你妈妈多想了?” “那你交代交代你的手下,什么老大老大的,我妈刚才还问呢,说你这称呼有意思,问我怎么会这么叫。” 凌志刚以前其实也像这样收拾过电视机,那是他小时候,那时候电视刚流行,为了架个天线有时候还会爬到屋顶上去。只是他看电视看的很少,等他后来开始关注民生与国际新闻,已经是有线电视的时代了。他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其实有很多事情,要不是他遇见了钟鸣,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了,遇见更年轻的钟鸣,他好像自己也走了一回青春时代。因为身份的原因,有时候难免有些难堪和不适应,可也没有人拿枪逼着他,都是他心甘情愿。 他很惊讶自己有这样的热情和精力,和钟鸣耗了这么长时间,他无意间算了算,他跟钟鸣也认识快两个月了,两个月还没上床,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以前跟那些床伴,别说追的时间有两个月,就算上从认识到分手,超过两个月的也不多见。 他就开始想钟鸣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的地方。 身为一个男人,首先想到的当然是钟鸣的相貌,美男一个,这是没话讲,比他出挑的别说日常生活当中,就是娱乐圈里也很少见。 身为一个男人,他想到的第二个当然是青春,不只青春,还清纯。年轻和干净是男人很在意的地方,在这两点上,钟鸣当然也没有话讲。他才刚刚十八岁还差那么一两天,而且大学以前都在乡下,保守淳朴,是块地底下埋藏了好久的天然美玉,正等着有人雕琢TJ。 除了这些,钟鸣无疑是有才华的,而且勤奋上进。 而且当老婆也很合适,模样身材在那儿摆着,上得了厅堂,带到哪儿都挣面子,同时又下得了厨房,做的一手好菜。 进了卧室当然也很不错,有一股纯情的风骚,身体也很敏*感,很能满足他的大男人心理。 他这么一想,蹦进脑子里头的,居然全是钟鸣的优点,其实缺点还是有的,可是那些缺点又算不了什么,比如钟鸣有时候脾气太大,可是他不怕,他降得住他。 所以凌志刚思来想去,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这小子是个宝贝,他不能轻易撒手。 100.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钟鸣发现凌志刚大概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因为凌志刚来他们家这几次,也就只有一次曾装模作样地去厨房问过一次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话,他妈妈当他是贵客,当时当然是拒绝了,从那以后凌志刚好像就有点理所当然,再也没有插过手。 就像这一次,钟鸣和他妈妈在往外端盘子,凌志刚就坐在板凳上看电视,钟鸣搭眼瞧了一下,发现凌志刚看的是本市新闻。他敲了敲桌子,说:“洗手吃饭。” 凌志刚这才站了起来,去厨房洗了手,钟妈妈笑着往电视上看了一眼,说:“好像比以前清晰多了。” “我换了个新天线。” “刚才过来送天线那个小伙子是谁呀,怎么没留他一块吃个饭?” “那是卖天线的,我也不熟悉。” “那是卖天线的,我也不熟悉。” “我怎么听着他老大老大地叫?”钟妈妈脸上带着笑,问题却一个比一个问得急。 凌志刚到是不急不躁,反而是钟鸣坐不住了,赶紧解释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其实刚才那个人也在我们公司上过班,后来辞职了。” 这一下钟妈妈是真的惊讶了,说:“你们公司待遇这么好,他怎么想到辞职呢,而且辞了那么好的工作,就为了去卖天线?” 钟鸣语竭,说:“人各有志吧……每个人的人生目标不一样。”钟鸣一向想象力丰富,编起谎话来一气呵成:“以前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就跟他谈论过,问他为什么想要辞职,他说他从小就喜欢干销售,在我们公司虽然待遇好,老板也好……”钟鸣说着就看了凌志刚一眼,接着说:“但是呢,他觉得不自由,还是想自己创业,所以就跑去卖东西了,其实他不只是卖天线,也卖别的,他开了个杂物店,离咱们这儿还挺远的,是我们老板人好,想照顾他的生意。” “你们公司就不需要做销售的?我还一直不知道你们公司是干什么的呢。” 钟鸣往他妈妈脸上看了一眼,渐渐就明白过来了,他妈这是在旁敲侧击,想知道凌志刚是不是在做不法勾当呢。 说到这,这事儿还是他惹起来的,前天他跟他妈妈说的那些什么凌志刚不是好人之类的话,看来最后还是起了作用,让他妈妈有了警戒心。既然是当初自己想要挑起来的事情,钟鸣就决定撒手不管,要看凌志刚打算怎么应付。于是他牛头看向凌志刚,问:“老板,咱们公司主要是干什么来的?” “你在公司上了这么多天的班,你还不知道咱们公司是干什么的?” 凌志刚说着看向钟妈妈,说:“我开了个夜总会。” 钟妈妈果然很吃惊,她是老封建,这辈子没去过什么夜总会,她对夜总会的印象,就是那些穿着暴露的小妖精在哪里扭来扭去的,弄不好还会挑个脱衣舞。更让她吃惊地,是凌志刚接下来说的话。 “我一开始认识钟鸣,就是在夜总会里头,他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挣钱,在哪里陪客人喝酒,在夜总会门口吐得不成样子,差点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客人弄走了。我见他那个工作辛苦,就把他调到幕后去了,现在做一点文案的工作,正好是他的擅长。” 凌志刚明显是把自己设计成了一个救人于水火的英雄任务,钟妈妈却痛心疾首,问钟鸣:“陪客人喝酒,你酒量就那么好?!” 钟明立即说:“不是,我是在那儿做服务生,那一次喝醉酒是……哦,是我们一个同事过生日,我才多喝了两杯,平常我都不喝,喝了酒误了事老板还罚钱。” 看见钟鸣涨红了脸,凌志刚才见好就收,说:“我开个玩笑,钟鸣一向听话、本分,不会做出格的事,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重视他。” 钟妈妈的话颇值得玩味,似乎是说给钟鸣听的,也似乎是说给凌志刚听的。她说:“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赚,人却不能什么事情都做。不管做哪一行,本分守法最重要,要不然迟早有一天就玩火自焚,后悔就来不及了。” “阿姨说的是,别玩火自焚啊钟鸣。” 钟鸣没好气地瞪了凌志刚一眼,却发现凌志刚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明显是在警告他。 钟鸣心里头惴惴不安,老觉得凌志刚已经洞悉了他那个剧本的事情,于是他趁着去厨房的时候,赶紧又偷偷给宋老师打了一个电话,问那个剧本拿回来没有。 “拿回来了,你下午的时候过来拿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钟鸣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了下来,回头想想,又觉得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点勇气也没有,实在有点可笑。不过凌志刚最近表现的确实不错,他就当放他一马。 凌志刚好像很会看人下菜碟,他对待钟妈妈,完全一点架子也没有,他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凌志刚说:“这饭菜闻着真香。” 钟妈妈闻言眉开眼笑:“那就多吃点,这些都是我的拿手菜。虽然一定跟你平常下饭店吃的不能比,但是味道也还好,丢丢就喜欢吃我做的菜。” 凌志刚又问:“我来得这么勤,您不会不高兴吧?” “哪能呢,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就怕你没时间。” “那我以后可能要经常来。”男人笑着说:“我们家家庭氛围很一般,我从小就羡慕这样的家庭生活。” 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话,却好像打开了一点缝,露出一个钟鸣完全不知道的凌志刚。他看了凌志刚一眼,就见凌志刚正在给他妈妈舀汤。钟妈妈高兴坏了,好像凌志刚才是他儿子似的,看的钟鸣心里头小小失落。 吃晚饭他们在门口坐着闲聊,钟妈妈在厨房刷盘子。钟鸣要过去帮忙,被他妈妈推了出来:“不用不用,你陪你老板说话去。” 钟鸣治好回来,在凌志刚身边坐下,凌志刚说:“你做饭的手艺,都是从你妈妈这里学来的吧?” “我高中的时候有一年我妈身体特别不好,我就是那一年学的做饭,以前其实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们家虽然不富裕,可是我妈很舍得在我身上花钱,厨房的活从来不让我干,怕我进了厨房,以后长大了会没出息。”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问:“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好像挺喜欢来你们家,对你妈妈也很客气?” “你就是为了巴结她。我跟你说,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巴结我妈妈,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我不会为了我妈妈对你好,也不会因为我妈妈对你不好。”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凌志刚看着院子里蹦跶的几只麻雀,说:“我看见你妈妈就想起我母亲。他们俩其实差不多年纪,我母亲看起来其实还要更年轻一些,没那么多白头发。看得出来,你妈妈对你很好啊,很爱你,为你一定吃了不少苦,这一点上来说,我就不如你有福气。” 这么贴心的温情的话,钟鸣没有想到能够从凌志刚的嘴里说出来。他心里头微微一沉,说:“天底下没有那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你母亲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 凌志刚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嘴角有一点苦涩,完全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失落。钟鸣偷偷观察了凌志刚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就是因为我妈很不容易,为我吃了很多苦,我才不能做让她伤心的事情,我要接着她给我设定的人生轨道走……” “你不用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说,你为了你妈妈也不能跟着我么?” 钟鸣脸一红,反而硬气起来:“你既然知道,能答应我么?” “不能。”男人又恢复了他平常的模样,说:“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我没必要为一个外人,牺牲我个人的幸福。” 钟鸣冷笑一声,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幸福,不会是别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是幸福呢?” “因为我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钟鸣拍拍手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男人:“你在道上混那么久,总该听说一句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你先别得意,要你还的时候还没到呢。” 要他还的时候还没到,不过也不远了。 101.饶了你这一回 钟鸣打算去艺大找宋老师拿剧本,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我还要回学校上课呢。” “你下午不是没课么?” 凌志刚如今已经可以把他的课程表熟悉到倒背如流的程度了,这种熟悉程度连钟鸣自己都不具备。可是他如今已经练就一身撒谎的本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们有节课老师调课了,提前一天上。” “那我送你。”凌志刚也站了起来,他们正打算跟钟妈妈告别的时候,忽然听见钟妈妈站在客厅里面喊道:“丢丢,你快过来看看这是谁!” 钟鸣赶紧走进屋里,就看见钟妈妈手上还拿着湿毛巾,滴答滴答往下滴水。他往屋里头看了一眼问:“你说看谁?” “电视上!”钟妈妈看见凌志刚进来,表情更加的惊异,凌志刚往电视机上一看,结果看见了他自己。 电视台在播放市里头的一次会议,那坐在中间发话的,就是凌志刚。 说实话电视屏幕上的人都有点变形,跟现实生活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不如真人帅。不过在那衣裙平均年龄三十到四十岁起跳的政府官员中间,凌志刚已经算得上神一样的存在了,鲜有机会见到这么帅的官,何况他穿的还是一身干练的警服,硬朗周正。 不过现在紧要的问题不是犯花痴,二世该怎么向他母亲解释凌志刚身为一个公司的老板,怎么会出现在政府的工作报告会上。 钟妈妈还在吃惊的状态,问:“这是你么?” “不是!”……“是我。” 钟鸣和凌志刚几乎同时发声,确实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钟鸣讪讪的,看向凌志刚:“你确定……是你??” 他觉得凌志刚要是一身便装出现在电视上,他还可以撒谎说他是市里头为GDP做出杰出贡献所以接受政府表彰的商界人士,可是电视上的凌志刚可是一身警服,这个不好解释。 “这个是我,你没看到我前头摆着我的名字?” 男人似乎要提醒他,往电视上指了指,钟鸣果然看见了“凌志刚”三个大字。 钟鸣立即把解释的义务丢给了凌志刚:“你怎么上电视了,还穿着警服?” 凌志刚看了看钟妈妈,又看了看钟鸣。钟鸣选择了不看他,幽幽地盯着地面看。 “其实我在警察局里面工作。”凌志刚冲着中妈妈说:“做生意其实只是……只是我经营的一个副业,我并不直接管事。” 钟妈妈似懂非懂似信非信,钟鸣咳了一声,问:“真的假的?我们这些员工竟然都不知道。”他说着忽然阴阳怪调的,说:“我们还怀疑你跟黑社会有关系呢。” 凌志刚就露出了官方的笑容,说:“你们也知道,国家的政策,是不鼓励政府官员从商的,所以我也是背地里做点生意……因此我也希望你们别出去乱讲……” “不会不会不会。”钟妈妈立即表了忠心:“这事我们一定不会对外说,你放心。”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怕闹大了,给有心的人有机可趁。” “这么说,你是当官的喽?”钟妈妈眼睛里冒出了一点光:“警局的人啊?” 凌志刚似乎抓准了钟妈妈的心思,笑着点点头,一副很低调的牛气:“我是局长。” 钟鸣看见他妈妈惊讶的表情,就知道完蛋了。他妈妈是非常传统的那种老百姓,一辈子对当官的奉若神明,更何况现在这个当官的,还三番四次来他们家做客,跟她的儿子关系不错,对她这个老太太也礼貌客气,还叫她一声阿姨。 钟妈妈果然很激动,说:“你看看你看看,我们这是认识了一个贵客,居然都不知道。你快坐下坐下,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茶……” “不用了,我说阿姨,您不用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跟我搞特殊,您这样我就不自在了,我为什么瞒着您,就是怕您见外。您还和以前一样,叫我志刚就行,把我当成您半个儿子……” 钟鸣立马扯了他一把:“你胡说什么呢。” 可是钟妈妈已经激动的笑成一朵花了,连说不敢当。钟鸣忍着没吭声,直到出了门才质问道:“你要我吗把你当成半个儿子?” “客套话听不出来?”男人笑着看向他:“怎么,我看你这语气,还不乐意?多个我这样的人当你大哥,你还不乐意?” “我不是不乐意,只是我觉得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怎么会有这种掉馅饼的事……”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冲着馅饼来的,你就是馅饼。” 钟鸣快步往胡同外头走,钟妈妈还在门口摆手喊道:“下次再来啊。” 凌志刚回头挥挥手,说:“尼玛挺喜欢我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吧?” “切,你别臭美了,那是我妈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要是看清了,她不拿刀看你就不错了。”钟鸣想了想,又觉得很苦恼,说:“你以后别这样了,你跟我妈处得这么好,你说将来咱们分手了,我妈问你怎么不来了怎么办,我怎么回答她。” “谁说咱们将来一定会分手了?” “不用谁说,那是一定的。张江和曾跟我说,你这个人,根本不会喜欢一个人很长时间,你之所以对我的兴趣会这么长,只是因为我还没让你睡。我一让你睡,你立马就腻了。”钟鸣说着,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说:“所以我不能叫你睡。” 最后一句话这么暧昧,凌志刚果然心动了,问:“你怕我腻了你?” 钟鸣没讲话,低着头往前走。 “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打算要你,会很认真对待你,不会辜负你。” “我能相信你的话么?” “我跟你说过了,我在你跟前从来真实,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相信。” 钟鸣回头看了他一眼,眉角眼梢都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好像真的是一个处在恋爱当中的男孩子。 在钟鸣和凌志刚的较量当中,钟鸣唯一起了作用的“武器”,就是他暧昧迷离的态度,他似乎听从了张江和对他的忠告,半真半假,为了骗到凌志刚,也付出了部分真感情。 这世上的东西,全是假的骗不了人,半真半假,才是高明的手段。就好像一个作家,对于自己写的作品时好时坏,心里头是有感觉的一样,一个人是不是就要成功,心里多少也有一点感应。钟鸣心里头就有一种感应,觉得自己离成功俘获凌志刚,也就那么一层窗户纸的功夫了。 凌志刚将他送到学校就走了,钟鸣立即坐车去了艺大,把他的剧本拿了回来。 宋老师问:“你又写新故事了,写多少了?” “刚开始。是个全新的故事,一定比这个要好。而且这次我会照顾到舞台表演的,不会再写的这么抽象。” “其实这个写的也不错,稍微修改一下,也会是个好剧本,你这突然想拿回去,还挺可惜的。我能知道原因么?” 钟鸣半天没说话,有点羞愧的样子,说:“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 “那就算了,我相信你,下一次写的一定比这一次更好。钟鸣,你很有才华,就抓住它,不要浪费了。现在是你人生的一个机会,这种机会不是你经常可以有的,你不要错过。” 钟鸣非常郑重地点点头。他知道他现在遇见的都是天赐良机,如果抓不住的话他终生都会后悔。他拿着剧本回家,到了房子门口的时候,他忽然犹豫了,觉得这剧本一天存在世上,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觉得凌志刚这样的为人,要是顺着他什么都好说,要是惹毛了他,他也多暴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于是他决定“毁尸灭迹”。 他把剧本藏在绿化带里面,然后回了家。凌志刚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看见他回来,朝他点点头。他流进卧室里面,从床头拿了凌志刚的打火机出来,然后又出了门,凌志刚边打电话边看着他,钟鸣一溜烟跑出去了,跑到房子后头,把他的剧本点着了。 真是可惜了,他觉得自己写的这么好,费了那么多心里,如今一把火,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他觉得这一把火烧的,或许不只是一个剧本这样简单,把他原本坚定的立场也给烧掉了。 谁知道刚烧到一般的时候,凌志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背后,冷不丁地冒出来问:“你烧什么呢?” 钟鸣吃了一惊,看见凌志刚往火堆里看,赶紧用身子挡住,说:“我检举你的信,烧了!” 男人的目光从火堆上收回来,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为什么烧了?” 钟鸣用小树枝扒拉着火堆,说:“我觉得你……可能也不至于那么坏。我就凑合凑合,饶了你这一回算了。” 102.第一次正式约会 忙活了那么久的剧本,一把火说烧就给烧没了,钟鸣忽然觉得有一点后悔,觉得自己太心软,不过回头想想,只要他的文笔还在,也不愁以后要是凌志刚做得不够好,他还可以再写一个。 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人生只要掌握了一项技能,就可以安身立命。 等到剧本烧的只剩下最后一点渣的时候,他才拍拍手站了起来,凌志刚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说:“你别以为你把这个烧了,我对你就放心了,你少了这个,还可以重新写一个新的吧?” “那你对我好一点,别让我再动检举你的念头不就好了么?” 男人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什么才叫对你好?” “我又不是木头人,你只要对我好,我自然就会知道。” 凌志刚上前搂住他的肩膀,说:“想让我对你好,你自己也要可人疼,还是那一句话,你听话,我就疼你、宠你,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盛隆小区里住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家都舍得花钱打扮,今天是圣诞节,小区里花团锦簇,有孩子的人家都弄了大大的圣诞树摆在房子外头。天色比较阴沉,可是没有下雪,小区外头的街上新开张了一家KTV,正在大张旗鼓的搞宣传。凌志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圣诞树,问:“你想要那个么,想要的话,我也叫人给你弄一个。” “不要,我从来不过圣诞节。”不过钟鸣的注意力被另外的一件事情吸引住了,他问凌志刚:“他们家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拜访,还都掂着大袋小袋的。” “是走后门的吧,那是杨行长的家。” 钟鸣很奇怪:“怎么没有人给你送礼呢?” “他们也得敢送过来。我不缺钱,就是缺也不会用局长的身份弄钱花,风险太大,我又不是没有赚钱的门道,没必要冒这个险。” 也是,凌志刚要是缺钱花,大可以用他黑道上的身份,那个更可靠一点。钟鸣这么一想,就发现凌志刚在平常生活中其实相当低调,步子道是不是他双重身份比较特殊的缘故,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张狂,吃穿住行也不是豪车别墅,只是一般行政官员的样子。 不过很快他就见识到凌志刚奢华“腐败”的那一面了,凌志刚说今天是圣诞节,他带他到另一个地方去玩一天。 “去哪?远不远?” “我在城郊还有套房子,收拾的比这儿好一点,咱们去那过夜。” “过夜”这个词儿就比较暧昧了,钟鸣打量了凌志刚一眼,说:“不就是个圣诞节么,在哪儿过不一样。就这里就挺好的,咱们又不是搞什么约会。” “谁说不是约会的,这就是咱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赶紧收拾收拾,换身衣裳。” “我不想去!”钟鸣说:“强扭的瓜可不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保证不怎么着你,行了吧?”凌志刚笑的有点无奈:“我说钟鸣,你老这么防着我也不是个时而,上床时早晚的,你老这样,我都觉得自己跟个色情狂似的,咱们实话实说,我在你面前表现的也够君子了吧?” 钟鸣臊红了脸,说:“我没那么想,我就是不想去。……而且……”钟鸣的胆子忽然打了,“而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要我答应叫你干说的那么轻巧,有本事你趴下来叫我干一回试试?” 钟鸣这话无疑是一个地雷,凌志刚嘴角露出了一抹邪气的笑,捞起他的领子就把他扔在了床上,他还没爬起来呢,就被凌志刚捞着后颈领子啪啪往他臀上打了几把,抓了几下,接着又就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强势而凶狠,知道亲的他喘不过气来,才一把松开了他。那么激烈的亲吻让凌志刚的嘴唇也红了,他用拇指蹭了蹭自己的嘴角,说:“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东西可以想,什么东西不能想。” 凌志刚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说:“给你五分钟,赶紧穿衣裳去。”他说着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身来。钟鸣还两腿发软地瘫在床头上,正正地看着凌志刚。凌志刚换上皮鞋,说:“今天中午你让你妈炒的那个苦瓜,主意不错,降火气,你挺聪明的。你麻利着点儿,我去开车。” 钟鸣红着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凌志刚出了家门,嘴角瞬间浮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这样把钟鸣玩弄于手掌之中的感觉,他真他妈喜欢。 可是钟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凌志刚今天心里有鬼主意,他能感觉到凌志刚眼睛里隐藏的欲望。可是他明显是抗争不了的,他突然后悔了,觉得他真不该要回来烧了那个剧本,凌志刚这种人,温柔体贴都是障眼法,掩盖不了他恶霸的本质。 于是他赶紧把他好久都不穿的秋衣秋裤拿了出来,套在保暖内衣里面,穿的要多土气有多土气。这样像包粽子似的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严实之后,他才穿上羽绒服出了门。 凌志刚已经坐在车里头等着他了,看见他一身臃肿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你穿了多厚的衣裳?” “我冷,我听说郊区比市里头冷,多穿点以防万一,现在感冒很猖獗。” 钟鸣坐进车里面去,又说:“我没有你那么有火力,大冬天只穿那么一点。” 凌志刚再冷的天,也是一件灰色大衣,好像他是从北极来的,根本不知道寒冷是什么。凌志刚忽然露出了一点笑,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别以为穿这么厚你就安全了,我个人很喜欢剥衣裳的乐趣,只要我想,你就是穿十层我也能剥的一干二净。” 钟鸣想到凌志刚一脸“银笑”的剥他衣裳的样子,有点不寒而栗。他还记得上次凌志刚发疯的情景,凌志刚欲望要是被挑起来,真的跟禽兽没什么区别,特别下流,特别会摆弄人,跟QJ犯没什么区别,能弄他一身的口水。他扭头看向窗外,把手机掏了出来,偷偷设置了一个快捷键。 富水宝坻这个地方,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价值不菲的地儿,钟鸣还是听他们宿舍的同学说的,因为他们一说起将来要如何分都成有钱人,就会说“将来在富水宝坻那儿买套别墅”之类的话,只是那地方离他们学校比较远,在郊区,临着山,钟鸣一直没有机会去。他们到了那个地方,首先的感觉就是冷清,因为没有什么人。钟鸣看着周围的山林,背上冷汗直往外冒,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凌志刚就是玩死他,估计也没人能听到他喊救命。他咽了口唾沫,问:“这地方人很少啊?” “其实不算少,只是现在这天气大家都呆在自己家里,没事谁会出来乱逛。” 可是钟鸣看了看,发现一路上脸一辆别的车也没看见,冬天的山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路过一个湖,里头也结了冰,只有枯黄的芦苇在北风里头任由寒冬摧残。牵头透过树林,露出了一点白色的房子,他们又转了一个弯,一幅美景陡然闪现在眼前。 那是钟鸣这辈子见到的最好看的房子了,坐落在山水当中,虽然是冬天,也觉得周围的风景很漂亮。他下了车,首先的感觉就是冷,比市里头冷了很多。他正打算往前走的时候,凌志刚忽然一把从后头将他扛了起来,钟鸣惊叫一声,就抱住了凌志刚的脖子,喊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我抗你进去。”男人说着,扛着他就朝房子走去,钟鸣有点头晕,天地整个都颠倒过来,男人边走还边说:“你穿的可真够厚的。” 房子不需要钥匙,但是需要指纹确认,凌志刚按了一下们就开了,他把钟鸣扔在客厅的沙发上,钟鸣刚弹起来,就闻见了一股芬芳的花香,原来他倒在一大片玫瑰花瓣上。 “这是老子这辈子干的最浪漫的事儿,喜欢么?” 钟鸣低头看了看一沙发的玫瑰花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伸手抓了一把,说:“什么时候弄的?” “今天上午去你家之前。” “我说呢,花瓣都蔫了。” 凌志刚的脸色立马就不太好看了:“又不是女人,你凑合点就行了,老子第一回追人,不懂这个。” 钟鸣说:“……我也没说不喜欢……” “里头还有呢,你过来。” 钟鸣老老实实跟着凌志刚往里头走,他发现这个房子设计比较独特,客厅特别大,一楼只有一间房,凌志刚领着他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主卧。 原来床上也铺满了玫瑰花瓣,跟沙发上的一个样,就是随便撒在上面,没摆一个心形,也没什么特别的设计,就是堆了那么一层。 他撇撇嘴,说:“挺好看的。” 可是他这种敷衍的态度明显让凌志刚不高兴了,他把他往里头一推,直接推倒在床上。 凌志刚居高临下,问:“知道我为什么床上也弄这些么?” 钟鸣特别紧张,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凌志刚今天带他来这不怀好意! “你皮肤白,我觉得你赤身落体躺这上面一定很好看。” 103.意外 钟鸣从床上爬起来,说:“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要干这个?” 凌志刚忽然吃吃地笑了出来,问:“知道怕了?” 钟鸣看着男人刚毅的眉峰和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微微提起的嘴角,凌志刚的眼睛他不敢看,他知道凌志刚的眼睛里头压抑着一团火。 “我不是怕,你要是真喜欢我,就不会强迫我。”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男人喜欢一个人,哪一个不想占有对方?”男人欺压上来,钟鸣不断地后退,最后就倒在了床上。 “其实你也很喜欢我碰你吧?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你对我的触碰也有感觉,我每次碰你,你都那么热情而敏感……” 男人越说语气越暧昧,离他也越来越近,钟鸣屏住了呼吸,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的一个喷嚏救了他。 凌志刚从床上爬了起来,懊恼地说:“我忘了把空调打开了,你穿这么厚还冷?” 钟鸣赶紧从床上爬下来,说:“冷,特别冷。” 凌志刚就把空调给打开了,钟鸣趁机跑下楼,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里面。里头的设计非常简洁大气,在客厅的东南角是一扇落地窗,外头种着芭蕉树,窗前有一个支架支撑的圆桌,上头摆着几本书。旁边放着一个摇椅,上头吊着一盆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大冬天的,长的居然也很好,翠绿的叶子舒展着,看着欣欣向荣。钟鸣透过落地窗往外头看,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湖,湖上还建了一个水榭,上头顶着皑皑白雪。这房子装修那么豪华,又那么大,说是豪宅也不为过,要说唯一的缺点,也有,就是太冷清了。 这么大的房子里头,就只有他跟凌志刚两个人。 他正在客厅里头参观的时候,凌志刚忽然要出门,钟鸣问:“你干什么去?” “我去后头小屋里搬点柴火,生个火。” 钟鸣这才发现客厅的一角有一个他只在欧美电视剧里头才见到的壁炉,围着壁炉讲故事,是钟鸣小时候对童话故事的美好幻想,于是他赶紧追了过去,说:“我也去。” 凌志刚说:“你在屋里头等着吧,外头冷真呢。” “屋里头也不暖和,空调刚开,得好一会儿才能暖和起来呢。” 凌志刚就带着他出了门,去后头的小木屋里头搬柴火。那木屋好像有些年头了,比较破旧,用两根木头抵着门。凌志刚把木头拿开,刚推开门就听见“吱呀”响了一声,钟鸣看见一只好大的老鼠,一下子跑到黑暗中去了。 凌志刚往屋里头看了看,发现里头的柴火只剩下一小捆了。 “这些不够支撑一晚上。”凌志刚说着朝远处的山林里看了看:“这样,你先把这些柴火抱回去,我再去树林里捡一点。” 钟鸣就把木屋里头的那捆柴火抱紧了房子里面,房子里还是照样很冷,他走到落地窗跟前,看见凌志刚的身影在树林里时隐时现,他就有点心痒了,就又跑了出去。 凌志刚远远地就看见了他,怀里抱着一些枯树枝问:“怎么又出来了?” “我帮你一块捡。”钟鸣说着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树林里薄薄的一层积雪,踩在上面咯吱作响。他们两个各捡各的,钟鸣说:“我小的时候,冬天家里头的柴火烧光了,就跟村里的小伙伴一块出去捡柴火,一晃好多年都过去了。” 凌志刚伸出一只手,说:“把你怀里的递给我,我来拿着吧。” 钟鸣就把怀里捡到的树枝都递给了凌志刚,他忽然发现,凌志刚有时候很有风度,非常绅士和体贴,虽然有时候难免会有点大男子主义,可是钟鸣觉得,大部分女人应该还是很喜欢这样的男人。 “那上头有一个大树枝,你看!”钟鸣指着一棵老松树说道。那棵松树的树杈上,卡着一个大树枝,可能是被风刮断的,在掉落的时候卡在了另一片树枝上头,离他们的头顶有一人高。那树枝比他们捡到的这些大多了,要是能弄下来可以烧好长一段时间。钟鸣试着蹦了几下,可是还差好远的距离,他又从凌志刚怀里抽出一个稍微长一些的松树枝试了试,还是差一点。 “我来。”凌志刚就把怀里的树枝放在地上,从钟鸣的手里拿过那个树枝试了试,他也够不到,差了那么一点点。 “你会爬树么?”钟鸣问。 “这个没试过。你会么?” 钟鸣这下就得意了:“你看我的!” 他说着就要脱羽绒服,男人赶紧拉住他:“别脱了,你再冻着。” “没事,我穿这么厚没法爬。”钟鸣把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凌志刚,捋了捋袖子说:“我们村里头的孩子,没有不会爬树的,爬树和游泳,是我们那儿的必修课,人人都会。”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问:“女孩子也会?” “有的会有的不会。我们家的邻居小红姐,小时候经常跟我一块去放羊,有一次她不想牵着羊到处跑,就想爬到树上去勾树叶,她爬了好高,结果折树枝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了,摔傻了。” 凌志刚一听这话,就不肯让钟鸣爬了:“那你也别爬了,太危险。” “这个没事,不高。”钟鸣捋好袖子走到松树旁边,开始往上面爬。凌志刚紧张地站在他身边,伸手护着他,帮了他一把。 可是他帮了一会儿就有问题了,因为钟鸣抱着那棵树,机会没有怎么动弹。他往钟鸣脸上看了一眼,就见钟鸣已经涨红了脸,好像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凌志刚哑然失笑,用手托着钟鸣的身体说:“爬不上就算了,下来吧。” “这棵树太粗了,我抱不住……”钟鸣窘红了脸,搓了搓被磨红的手掌:“要是再细一点,我准能爬上去,这都是小意思!” 男人笑着看了看他,又仰头看了看头顶的那个松树枝,说:“我想到一个办法,你拿着这个。” 男人把树枝递到他手里,说:“你骑在我头上,应该就够得着了。” 男人说着就蹲了下来,拍拍手:“上来。” 钟鸣握着松树枝,犹豫了那么一小会:“我可不轻,把你脖子压折了怎么办。” “你只管上来,快点。” 钟鸣其实也不肯放掉这个可以把凌志刚骑在胯下的机会。他就抱着凌志刚的头爬了上去,骑在凌志刚的肩膀上,双腿夹着他的脖子。 “抓紧了,我站起来了。”男人说着,就扶着他的小腿缓缓站了起来,钟鸣摇晃了那么两三下,终于稳住了身体。他一手搂着凌志刚的头,一手拿着树枝往上伸去。 这个方法果然很管用,他轻而易举就够着了。可是钟鸣突然有了一个坏心眼,说:“你别往上看,小心树皮碎屑掉下来迷眼睛。” 男人果然就把头低了下去,他握着小树枝,故意在空中乱舞了一通,佯装自己够不着:“往右边一点……过了过了,再回来一点,往左……还差一点就够着了!” 他有气无力地敲打着树枝,就是不肯用力气,这好不容易能骑在凌志刚脖子上的机会,他得好好享受。他放眼往周围看去,只看见绿灰相间的山峦,有一群飞鸟从天空飞过,他轻轻吁了一口气,觉得有点冷。 “你别愣着,倒是把那个树枝敲下来啊。” 钟鸣赶紧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凌志刚正仰头看着他,他赶紧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使劲敲了一下。只见细碎的雪花震落下来,钟鸣大喊道:“要掉了要掉了,快跑!” 在细碎的雪花里头凌志刚听见“哗啦”“咯吱”几声响,赶紧后退了几步,结果一踩一滑,扛着钟鸣就摔在了地上。钟鸣的尖叫和树枝落地的声音一前一后,好大的一个树干,掉在地上的瞬间激起了四散的积雪。 凌志刚抹掉脸上的积雪就爬了过去,紧张地叫道:“你没事吧?” 可是钟鸣额头好像撞到石头上了,留了一个血印子,人已经没有知觉了。 凌志刚的心一下子就掉到了冰窖里,抱起钟鸣叫道:“钟鸣,钟鸣!” 可是钟鸣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把钟鸣搂在怀里,一瞬间有点不知所措,凌志刚就是在那一刻,心里有一块地方豁然明朗。他把钟鸣抱了起来,赶紧往外面跑。 结果刚跑了两步,怀里的人突然吃吃笑了出来,他愣了一下,低头就看见钟鸣眯成了一条缝的眼。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骗!” 凌志刚一把就将钟鸣扔在了地上,几乎怒气冲冲:“你小子……” 钟鸣被他摔得龇牙咧嘴。凌志刚抹了一把脸,在旁边蹲了下来,说:“我年纪大了,你可别吓我了,快吓出心脏病来了。” 他的脸色那么难看,有那么严肃。钟鸣就不再笑了,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血印子:“也没……也没全骗你,确实被撞的懵了一下。” 凌志刚也不搭理他,站起来就朝房子的方向走。钟鸣赶紧爬起来,喊道:“还有咱们捡到的树枝呢,不要了?” 可是凌志刚停都不停,好像真的很愤怒。钟鸣一个人在树林里头站着,有点不知所以然。 104.约法一章 钟鸣见凌志刚没有一点要回来的意思,就自己一个人跑回去捡,好不容易弄到的树枝,可不能不要。 他穿上羽绒服,把地上的柴火归拢起来,一手抱着,一手拉着那个大树枝,拖着往前走,路程不算近,树枝又大,累的他居然出汗了,气喘吁吁的,他走到门前,才发现房门给凌志刚锁上了。他在外头喊了一声,说:“我把树枝都弄回来了!” 可是凌志刚也不答应,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把树枝都扔在了门口,自己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门就开了,凌志刚在后头问:“你要去哪?回来!” “我要确定你不生气了再回去。” “少跟我讨价还价,回来!” 钟鸣站在原地,就是不肯动。凌志刚终于忍不住了,出来拽住他的手往里拉,钟鸣这才笑了起来,抓住凌志刚的手腕问:“你干嘛这么生气啊,度量这么小,我就是开个玩笑。” 凌志刚把他拽到门口,才松开了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枯树枝,那个最大的树枝太大了,拉不进门里去,凌志刚三脚两脚就踹成了一截一截的,看那架势,好像把心里的气都撒到那一段树枝上了,钟鸣看的一怵一怵的,赶紧弯腰帮忙往里头抱树枝。 凌志刚把柴火放到壁炉前,钟鸣才看见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医药箱。凌志刚指了指沙发:“坐下。” 钟鸣老老实实地坐下,伸手摸了摸额头,摸到一点鲜血,可是不明显:“只是破了皮而已。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可是男人还是小心翼翼地帮他抹了点药水,看他不停地皱眉头,就问:“有那么疼么?” “有,蛰得慌。” 男人忽然捞过他的头亲了上来,非常突然,然后把他压倒在沙发上,仿佛要吸干他身体的所有空气。钟鸣很快就被憋的喘不过气来了,开始眩晕。 然后男人忽然又温柔了起来,往他嘴里渡着空气,轻轻舔着他的舌头,仿佛待他如至宝。 钟鸣渐渐开始沉迷,似有若无的回应。凌志刚的亲吻刚开始如蜻蜓点水,当他的嘴唇离开他的时候,钟鸣竟然开始追逐。 男人摸了摸他的脸,说:“我去生火。” 等到男人从他身上离开的时候,钟鸣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抹了一把脸坐起来,看着凌志刚把柴火放进壁炉里面生火,火苗一点一点燃烧起来,照红了男人的脸。钟鸣把沙发往前头推了推,一直推到壁炉旁边。他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避开了凌志刚的眼睛,说:“真暖和,我要是带本小说过来就好了,可以边烤火边看小说。” “那边是书房,里头有很多书,你可以去挑两本。”凌志刚指了楼梯旁边的房间。钟鸣就站了起来,到书房里面去选书,结果一推开门他就惊呆了,这简直是个小型的图书馆,一排一排全是书,而且分列也很整齐,有军事的,有艺术的,也有文学或哲理的。钟鸣挑了一本油画,又挑了一本艺术欣赏的杂志,大声问:“你要看书么,我帮你也拿一本?” “把第三排书架上的那本拿过来吧。” 钟鸣踮着脚往书架上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一本《金瓶梅》。 居然是《金瓶梅》。 钟鸣从书架顶上拿下来,讪讪的,想给凌志刚换一本。可是他记得当初是他亲自跟凌志刚说过,不能用色情的眼光去看待《金瓶梅》,想了想,还是把《金瓶梅》拿了出去,走到凌志刚跟前,把书递给他,有点不自然地问:“你怎么看这个?” “还是听了你的介绍才又重温一遍。”男人接在手里,问:“现在暖和了吧?” 钟鸣点点头,说:“很暖和。” “暖和就把羽绒服脱了吧,身上也舒服点。” 钟鸣就把羽绒服脱了下来,他里头还穿了好几层。果不其然,男人在看见他里头里三层外三层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又把你那身秋衣秋裤套在保暖内衣里面了?” “我怕冷。”钟鸣说:“我是南方人……” 凌志刚随手抄起遥控器就把空调又上调了几度,现在吹着空调烤着火,钟鸣不一会儿就热的出汗了,他看了看凌志刚,不肯着了凌志刚的道儿。 凌志刚倒是悠闲自在,把衬衣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露出了一点强劲的胸膛。凌志刚很适合穿这种合身的衬衣,不打领带身材又强壮的样子非常不羁和性感。钟鸣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有点忍不住了,就把外头低领的毛衣给脱了下来,脸色热的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给烤的。 他想再脱一件,凌志刚说的对,他穿这么多,衣裳又这么紧,确实不大舒服,可是他脱的多了,又怕凌志刚会浮想翩翩,钟鸣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把保暖内衣也脱了下来,脱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装头疼,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碰的太厉害了,我有点头晕。” 凌志刚就算欲火焚身,也总不能对着一个受了伤的人下毒手吧? 他看了看凌志刚,凌志刚果然紧张了起来,说:“要不咱们找个医生给看看?” 他说做就做,立即打了一个电话,钟鸣听见凌志刚找了个医生过来,赶紧爬起来穿衣裳,凌志刚以为他要走,拉住他问:“你要去哪儿?” “我……我穿上衣裳,待会不是要来人么?” “是我认识的一个大夫,没事。” 钟鸣还是把羽绒服穿上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医生来。 医生来了之后看了看他的眼睛,又做了几个测试,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皮外伤。” “可是他一直说头晕头疼,你是不是没看仔细?” 医生又要再看,钟鸣赶紧说:“现在好多了,已经不头晕了,可能一开始没缓过劲来。谢谢医生。” 既然没什么事,医生就打算走了,钟鸣忽然大声问:“对了,大夫,我现在是不是……是不是不适合做太剧烈的运动啊,这刚受了伤……” “剧烈的运动?” 钟鸣讪讪的,看了凌志刚一眼:“比如说跑步,出汗什么的……” “他问你能不能发生性关系。”凌志刚忽然开口:“能么?” 那医生也闹了个大红脸,明显十分尴尬,说:“这个……这个应该没问题吧,不过要是自己担心,那就还是别做……”那医生的眼睛不住地往他们两个身上打量,似乎有点明白了他们两个的关系:“那个……不过还是得准备点别的……”医生咳了两声:“那什么,凌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凌志刚送那个医生出了门,钟鸣就一直脸色通红地在沙发上坐着,看见凌志刚边走边跟那医生低声说着什么,他的手指头都快把沙发套给抠烂了。 怎么办,暴露了! 他跟凌志刚之间的关系每多一个人知道,钟鸣的心里就多一层压力,这明显是年轻的他承受不住的,于是凌志刚一回来,他就站起来说:“咱们以后约法三章。” 凌志刚一愣:“约什么法?” “第一,以后不经过我的同意,不准都跟第三个人透露咱们之间的关系。” 凌志刚看着他,似乎有点不以为然:“那第二第三呢?” 钟鸣想了想,说:“第二第三我以后再说,你先答应了我第一条。” “你约法三章,我是不是也得说三章?” “你说。” “我的三章都一样,就一条,一心一意,跟着我过日子。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钟鸣忽然笑了出来,凌志刚问:“你笑什么?” “我又不傻,你跟我说的约法三章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我说的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要求,我也没要求你放了我或者爱上我之类的话啊,你的约法三章是不是有点过头了?重说一个。” “除了这个,我没有别的要求,什么都随你。” 钟鸣愣了一下,看着凌志刚,却只看到了异常认真的一张脸。凌志刚的嘴唇动了动,说:“你不答应就算了,强扭的瓜我也不想要。不过你放心,我照样还是答应你说的。” 钟鸣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了,说:“那我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也没你想的那么伟大高尚,该要的我还是会要,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105.凌志刚,其实也挺好的 就这么一句话,搞的钟鸣接下来小半天精神一直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当中。他看了凌志刚一眼,又觉得凌志刚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在那儿坐立难安的,拿着本书也没怎么读得下去,倒是凌志刚气定神闲,拿着《金瓶梅》读得不亦乐乎。 而且他不光读,还时不时地问他几句。 钟鸣知道凌志刚的性骚扰开始了。 “你说潘金莲这个人,她是为了套牢西门庆不得已呢,还是本性银荡?” 钟鸣佯装正经,说:“就算是本性,人家也是追求女性性自由,不能说是银荡。” “我觉得她是本性银荡,你说她要是逼不得已为了要争宠,跟西门庆在那儿搞∫M也就算了,她怎么还跟西门庆他女婿勾搭上了?大白天也会在栏杆旁窗棂底下干那事,她怎么着也算是陈经济的半个丈母娘了吧?” 钟鸣放下手里的画册,问:“你眼光怎么总盯着这些看,好的你怎么没看见?” “我看金瓶梅除了学到点新招式,还真没看到什么好的。”凌志刚说着翻了翻,:“这些招式你都看没看?有几个姿势,我觉得挑战了人体极限,未必能做到吧?” 钟鸣不吭声,低着头看他的油画。男人就用脚蹬了他一下,他连袜子都脱了,裤腿编起来,露出些许弯曲的腿毛,钟鸣伸手拨了一下,说:“你别问我,我都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男人终于忍不住了,猴急地扔掉手里的书压住了他。钟鸣赶紧蜷缩成了一团,着急地喊道:“你不是说强扭的瓜你也不想要么?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就是在强扭!” 凌志刚露着一丝色迷迷地笑,语气更是下流:“我这不是在强扭,我是在提醒,你这个瓜我上了这么多肥料,也该熟了。”男人边说着,边去摸他的身体:“而且强扭的瓜不甜,可是要是这瓜已经熟透了,再不扭下来不就可惜了?” 男人说完突然一用力,搂着他就从沙发上滚落下来,落到了毛茸茸的地毯上,壁炉里的火不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凌志刚抱着他,说:“我来给你破瓜。” 钟鸣涨红了脸,骂道:“破个毛,你松开我!” 可是他越是挣扎,凌志刚的手摸的就越深,直接伸进了他的裤子里面,抓着他软绵绵的臀肉,钟鸣倒不怕凌志刚抓这个,他是怕凌志刚抓别的,果不其然,下一刻男人就抓住了他的命根子,那东西受了惊吓还软着,钟鸣又羞又急,喊道:“你捏疼我了。” 男人这才松开了他,说:“你也别挣扎了,我也舍不得弄疼你。你今天走运,刚才医生说你这情况得准备润滑剂,家里正好没有。所以我今天就饶了你。” 钟鸣抓着男人的胳膊,问:“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做到底,可是总得解解馋,我还没禁欲这么久过呢,这都俩月了吧?” “胡说,这中间你又不是没那个过……” “浅尝辄止的哪够,你还是不懂男人。”男人说着,呼吸就粗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我特别想要你,有时候半夜醒了,都是被下面涨醒的,硬的都疼了,不信你摸摸。” 钟鸣不肯摸,凌志刚就抓着他的手往下摸,钟鸣索性使劲捏了一把,男人吃痛躲了一下:“你想废了我?!” “我不想摸,谁叫你强迫我摸了!” 男人突然发狠了,伸手就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又去扯他的秋裤,很快他下半身就只剩下一件内裤了,刚要伸手去挡,男人就把脸埋进他的内裤上,在他胯间拱动着,像个色情狂一样吸他内裤的味道,还张嘴咬他的内裤。 钟鸣完全被凌志刚这种不要脸的下流震惊了,一时竟然也心急火燎的,手都跟着有点颤抖了,说:“凌志刚,你别这样……” 男人却不理他,反手翻过他的身体,把他的内裤扒下来,上去啃他的臀肉,然后一点点往上咬,一直咬到他的背上。他的上衣都被推到了胸口,白花花的臀肉不断地扭,男人忽然笑出声来,说:“我知道怎么治你你才听话……” 钟鸣心里一惊,男人就掰开了他的臀缝,舌头扫了上去。 钟鸣的身体一弹,果然就听话了,整个人埋在双臂里,抱着自己的头不再抵抗。 再往前推几年,凌志刚二十出头的时候,也是个流氓头子,女人换了一个有一个,花天酒地的日子没少过。后来当了一把手又从了政,慢慢才把脾性给收敛了,有了现在衣冠楚楚的模样。 可是遇见钟鸣,他骨子里那些坏心眼就又冒出来了,心里头痒痒的,总想欺负一把,好像年轻的激情突然又回来了,而且更凶猛。要是放在两个月前,打死凌志刚他也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急不可耐地想去舔一个男人的屁眼,可是他现在就这么做了,而且异常疯狂,翻来覆去的,变着花样地折腾,还把手指头微微伸进去一点,摸着里头火热湿滑的穴肉。 “你背着我做过的事,我都知道……”凌志刚喘息着说:“你第一次在床上叫我二哥的那一次,我就知道自己危险了,你能成功勾引了我,不是你有本事,而是我愿意被你勾引。我愿意被你勾引,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说着又啃了一下,嘴角湿漉漉地沾着唾液:“我他妈也觉得自己像个色情狂,可这能怪谁,都是你勾引的……” 他说着,又用手指头撑开一点点穴口,粗喘着往里头吹气,那气息灼热,吹的钟鸣想要哭,因为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觉得有电流在往他身体里头窜。这并不只是生理上的快感,还有心理上的,这才是让他慌乱而羞愧的事情,他似乎被凌志刚的不要脸传染了,自己也变得沉沦。 也不知道凌志刚摆弄了他多长时间,摆弄完下半身他就把他上半身也脱了,开始“巡视”属于他的上半身领地。钟鸣的乳头已经硬成了小石头,凌志刚看见的时候露出了得意的笑:“不光下头硬,上面也这么硬,还敢说你没感觉?” 钟鸣确实没脸说自己没感觉了,事实上他不但有感觉,感觉还异常强烈和刺激。凌志刚又摆弄他的乳尖,用手指,用嘴,用牙齿,最后竟然脱了裤子,用他涨的不可思议的硅头拨弄他的乳尖。 钟鸣彻底崩溃,扭动着开始配合。一个人的自尊和忍耐都是有极限的,过了那个极限就会崩塌,就不再有所谓的礼义廉耻,只剩下赤裸裸的人性本能。当凌志刚喘息着问他要不要射给他的时候,钟鸣涨红了脸闭着眼睛,说:“要……要……” 他就射在了他的脸上,钟鸣蜷缩着身体,半天都没有说话。 壁炉的火照亮了他们汗湿的脸,外头暮色来临,开始飘起了大雪。凌志刚伸手抓过遥控器按了一下,落地窗的窗帘就自动降了下来,外头的风雪就看不到了,只剩下一室的温暖如春。钟鸣怔怔的,看着窗帘一点一点合上,到最后一丝一毫也看不见外头的大雪。凌志刚从背后抱着他,用火热的身躯给他取暖,不断亲他的肩膀。两个人汗津津的身体贴在一块,连心跳都是同步的,钟鸣心想他总算又躲过了一劫。 可是他怎么高兴不起来呢,好像他跟凌志刚每亲热一次,他对凌志刚就多了一种感觉,那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来也说不明白。他好像有一种受虐的心理,凌志刚能忍着不侵犯他到最后,他竟然是感激的,觉得凌志刚是个男人,总是能说到做到,他有时候急红了眼,可还是会克制住。 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他就不能,而凌志刚却可以。一个男人,尤其是凌志刚这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男人,他想要得到一个人,却总是能在唾手可得的情况下控制住自己,或许是心中真的在意珍惜,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凌志刚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坏。 又或者这样说,虽然凌志刚无恶不作,老奸巨猾,笑里藏刀,是个大魔头,可是对他,确实一片赤诚,从不欺瞒。 ————他对世界都无情,唯独对他情真,这终将是爱上钟鸣的凌志刚。 106.小伎俩 “在想什么?”凌志刚亲了亲钟鸣的耳朵。 “没想什么……”钟鸣闭着眼睛,忽然问:“等有一天,我老了,不好看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凌志刚低声笑了出来:“那时候你都老了,我该有多大年纪了?” 钟鸣想想,也是,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他伸手捏着地毯上毛绒绒的线头,开始想象将来或许会有的情境。 “那等你老了,我天天出去鬼混。你那时候已经很老啦,打又打不过我,骂又骂不出来,气的脸红脖子粗。”钟鸣好像真看见那时候的场景了似的,轻轻笑了出来。 “那你试试,老子一枪崩了你。”男人说着,忽然翻身压住他:“老了用真枪,现在用这个……” 男人说着,就抓住他的手按在裆下,那里已经又生龙活虎,势不可挡。 这个时候钟鸣的肚子忽然争气了,咕咕响了一下,他有点尴尬,又有点庆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赶紧拿衣裳盖住自己的身体,说:“我饿了。” 凌志刚坐了起来,说:“我叫人送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什么都吃。” 钟鸣说是不挑食,其实比谁都挑,只是遇见不喜欢的他不会说不吃,而是吃的很少。他饭量并不小,遇见爱吃的可以吃的肚子圆鼓鼓的,像个小孩子。凌志刚就自己订了几个菜,说:“今天也算个节日,咱们吃好一点。” 跟着凌志刚这么久,钟鸣也算见识过有钱人的生活,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也吃了不少。可是这一回他还是吃到了一样从前没怎么见过的东西,他原先还以为只是寻常的蘑菇呢,见凌志刚给他夹还很纳闷,结果凌志刚就说:“这是碳烤松茸,贵着呢,一盘就一千多。” 钟鸣听了直砸舌,他在学校吃,而且荤素搭配天天不重样,一个月最多也就六百多块钱,就这么一小盘子东西,居然够他一个月花销,他尝了尝,觉得味道也就那样,还不如其他的几道,他发现关于食物味道和价钱之间有个很奇妙的事情,就是稍微贵点的食物一般也会更美味特别一点,可是贵到一定程度,味道跟价钱就不成比例了。 “你是不是很有钱啊?我见你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 “还行,养得活你。” “我很好养,用不了很多钱。” 男人就笑了出来,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可是我也不是不爱钱,我也爱。” “这天底下谁不爱钱呢,不爱钱的大概就两种人,一种太有钱了,觉得钱什么都不是,一种就是太穷了,所以愤世嫉俗,连带着钱也一块恨了。除了这两种人,人人都爱钱,爱钱没有错,只要不贪钱。” 钟鸣忽然又笑了,凌志刚看向他,问:“笑什么?” “你有时候很喜欢讲大道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你像个当官的,当官的都喜欢讲大道理,一堆一堆的,还打着官腔。” “这也是没办法,大家都这样,你如果太另类,就融不进那个圈子。” “你为什么药当官啊,你做生意不是挺好的么,没事收个保护费什么的,多清闲自在,当官虽然威风,可是也会觉得束缚吧?” “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朝里有人好做官么?跟那是一个道理,官场上多认识一些人,对我那一帮子兄弟也是个照应。时代不同了,大家都在变,光靠谁的拳头硬枪子快已经不行了,社会主义社会,一切都讲文明。” 看凌志刚气定神闲地边吃着菜边在那里讲文明,钟鸣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得承认,衣冠楚楚的凌志刚有一张充满正气的脸,不笑的时候非常正经。钟鸣把他面前的红酒喝了,又问:“你这么做,不怕有人抖你的老底儿么?” “一开始也会担心,不过收拾了几个不听话的之后,渐渐就没有人打这个主意了,大家同样在官场里混,谁没有犯糊涂的时候,远的不说,就说咱们省里这些领导,哪个没有能没有点把柄?大家相互理解相互照应,你帮我我帮你,也就相安无事。” 果然是这样,钟鸣其实早就猜到了,凌志刚在黑道的身份在百姓当中早就有传言,他刚进金帝的时候听说凌志刚这个名字,就同时听说他黑白两道都有人脉的传言,既然这么多人都传言,那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而尽管这样却没有人查他,钟鸣就想到凌志刚手里一定攥着安身立命的王牌。那些政界人物的所谓把柄,就是凌志刚安身立命的根本。 钟鸣就想,要是哪天他能找到凌志刚的把柄,离翻身解放的那一天估计也就不远了,而且这叫什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用凌志刚安身立命的手段扳倒了他。 房子里虽然也有厨房,可是明显从来没有动过火,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只好都倒到外边去。钟鸣收拾好桌子,问:“外面有垃圾箱么?” “在外头邮箱那儿有一个。”凌志刚把房门密码告诉他,钟鸣就掂着塑料袋出去了,外头一片漆黑,北方呼呼的吹着,雪已经停了,下了不过一两个小时,竟然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他跑到邮箱那儿,果然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垃圾箱在路的另一面,他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忽然看见有东西蹦了一下,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灰兔子! 钟鸣自打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活的野兔子了,他们那儿的乡下以前割麦子的时候经常见,他还跟村里的一个同门大哥一块牵着狗逮过兔子,逮兔子冬天下了雪的时候最好,因为循着兔子的脚印就可以找得到它们的老窝。不过他面前的这个兔子明显很聪明,看了他一眼,立马蹦蹦地跑了,钟鸣赶紧去追,一直追到小树林里面,那只兔子就不见踪影了,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离房子已经很远了,房门那儿透出一片亮光,是凌志刚从里面出来了,朝外头看了一眼,大声喊道:“钟鸣?” 隔着呼呼的北方,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钟鸣想起下午装晕时凌志刚失常的反应,玩心又上来了,往树后头一躲,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 为了装的像一点,他还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叫了两声,凌志刚果然听见了,快步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钟鸣……” 钟鸣躲在树后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四下里一片寂静漆黑,雪光照着模糊的人影,原本叫声还有点迟疑的凌志刚立即着急了起来,喊的声音也更大了:“钟鸣!” 他边叫着他的名字边往里头走,脚下的积雪咯咯作响,钟鸣冻得直哆嗦,偷偷地笑了出来,眼看着凌志刚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他一下子从树后头蹿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去。 结果…… 结果…… 就是在那么一瞬间,身手敏捷的凌志刚回头一脚,就把他踹趴下了。那可是穿着皮鞋踹的,疼的钟鸣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立马哀嚎了出来。 凌志刚反应过来,感觉弯腰去扶他,钟鸣疼的要掉泪,捂着肚子说:“你他妈也太狠了吧,你想踹死我!” “你突然扑上来,换谁第一个反应也是这样……踹到哪儿了,疼不疼?你多大了还玩这个,我还以为你真被人绑走了呢。”男人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打了打他身上的雪花:“穿个毛衣就出来乱窜,现在不怕冷了?” “你都不动脑子,这荒天野地的谁能绑我?” “我本来是不相信……”男人讪讪的,又说,“可是我一点险也不愿意冒,万一是真的呢?跟踪我要打击报复的,也不是没有。”凌志刚看了看他,说:“你怎么跟成年似的,这种幼稚的把戏也要玩?” 钟鸣捂着肚子,反驳说:“我就是未成年!” 凌志刚无奈地笑了出来:“声音底气这么足,看了是没事了。走吧,赶紧回去,要不你再冻着了。” “你下手可真狠……”钟鸣边走边嘟囔着:“你把我肠子都踢破了。” 可是凌志刚笑着就是不理他,他哼哼了两声,忽然又说:“对了,我刚才扔垃圾的时候看见一只兔子,跑进树林里头去了,灰色的,有这么大!” 他说着就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划的大小比他见到的要大好几倍:“你见过兔子么,这么大的?” 男人扭头看着他:“那么大,你确定你看见的是兔子,不是猪?” 钟鸣惊讶:“这儿还有猪?” “有啊,眼前不就一个,还想扮猪吃老虎。” 钟鸣“啊”一声就又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了,凌志刚一把将他扛了起来,扛在肩头上大笑着往前走,走了几步又问:“肚子真疼么?” 钟鸣还是那一套:“疼,你把我肠子都踢破了!” 男人就又笑,笑声淹没在呼呼的北方里面,身后留下了几串脚印,那只灰兔子从树林里露出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立马又跑到垃圾箱那里去找食去了。 107.跟流氓比赛跑 进了房子里头,凌志刚几步走到壁炉旁将他放在了地毯上,钟鸣打了一个滚,“哎哟哎哟”叫着肚子疼。 “真疼假疼?你要是被我发现你又是装的,我可饶不了你。” 钟鸣立马不吭声了,瞪了他一眼,翻身用被子裹住身体:“当时确实很疼,你下脚这么狠,把我肠子踢破了怎么办?” “来,我看看。”男人说着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去脱他的衣裳,钟鸣也避讳,自己脱了衣裳露出自己的肚皮:“你看。” 果然红了一片,细看像是个脚印子。 凌志刚就伸出手来,搓了搓手掌:“我帮你揉揉。” 他把手掌捂热了,就去揉钟鸣的肚子。钟鸣一脸不忿地看着他,忽然脸红了,说:“你揉肚子呢,别往上头揉。” “上下一块揉……”凌志刚说着说着,手就伸到钟鸣的胸口去了,钟鸣叫了一声,两个人抱成了一团。 两个人折腾到半夜才睡着,钟鸣或许是真的困了,他身体素质没有凌志刚的好,折腾了几回就有点疲了,很快睡了过去。凌志刚的精髓却很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钟鸣的睡脸。 火光中钟鸣睡着的样子安静祥和,凌志刚一手支着身体,一手轻轻摸着钟鸣的头发。他的手指头从钟鸣的耳朵摸到他的嘴唇,再摸到他的下巴。 钟鸣的皮肤很光滑,如果用手指轻轻摩挲,还能感受到那些细绒绒的汗毛。这时候的钟鸣很让人心动,他倔强的脾气没有了,有一种很温顺的美。钟鸣的相貌是很温和的那一种,眉清目秀,骨骼纤细,笑起来尤其迷人,凌志刚以前从没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 感情上暂时征服不了,先从生理上征服也未尝不可。他也曾青春过,知道年轻男孩子在情欲面前的不堪一击。这种攻击手段虽然有点拙劣,可是似乎是最好的捷径。钟鸣如今还不喜欢他,凌志刚看得出来,而他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只想要早日达成所愿。 凌志刚搂住钟鸣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睡着的那一瞬间还在想,这个男孩身上的味道真他妈好闻,闻得人心里头痒痒的,忍不住心猿意马。 果不其然,凌志刚做了一个非常快活的梦,梦里头钟鸣成了潘金莲,骑在他身上快乐摇摆大声呻吟,要多银荡有多银荡,还一直缠着他说爱他。 凌志刚高兴得从睡梦里头笑出声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做梦,心里头还失落了那么一小下。 他眯着眼睛身上搂了一把,却搂到了一个空。他睁开眼睛,发现钟鸣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赶紧爬了起来,在房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钟鸣的影子。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钟鸣跑了,他立马起来穿上衣裳给钟鸣打了一个电话,铃声却在他脚底下响了起来,他掀开被子一看,就看见钟鸣的手机正在震动。 这小子,连手机都没拿就跑了? 可是这荒山野地,有没有公交车,钟鸣不至于徒步逃跑吧?他拿着手机出了家门,刚走到外头就被外头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房间的窗帘一直都拉着,他不知道外头原来已经这样晴朗,雪后的阳光白澄澄的照着,天上的云彩衬托的天色更蓝,昨天一夜北风,把天上的雨雪都刮跑了。 他又往外头走了几步,眯着眼往远处的公路上看,结果就看见极远处有一个渺小的身影,似乎正朝他跑过来。 他在那儿又站了一会儿,那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果然是钟鸣。 凌志刚原本皱着的眉头立马就融化掉了,嘴角扯出一抹笑,等钟鸣跑的近了,才大声喊道:“我还以为你跑了呢,什么时候起来的?” 钟鸣气喘吁吁的,已经跑出了一头的汗水,他跑到凌志刚跟前才停了下来,弯着身子喘息说:“醒来好久了,见你睡得熟,就没有惊醒你,我记得房门的密码,就自己出来锻炼锻炼身体,这儿的空气真好,很适合锻炼身体。” 凌志刚伸手抹了一把他的额头,说:“还跑么,咱们一块,我也锻炼锻炼。” 咱们喘息着点点头,说:“那来吧。” 他们两个就沿着公路往前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温暖的阳光照着。凌志刚跑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记得你跑步很厉害,是你的强项,还得过奖?” 钟鸣笑了笑,说:“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 “咱们也比一把把,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宝刀未老。” 钟鸣眉毛一挑,笑容立马就得意了起来,扭头看向他:“真的?” 凌志刚点点头,慢慢停了下来,伸脚在地上划了一条线:“这是起跑线,咱们就看谁先跑到前头那个电线杆那儿。” 凌志刚往远方指了指,钟鸣看看,好像有好几千米的样子。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赢了有什么奖励?” “口气挺大,不说输了怎么样,直接问赢了怎么办。要是你赢了的话……”男人想了一下:“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同样的,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钟鸣立马警惕地说:“不能是不要脸的要求!” “什么叫不要脸的要求?”凌志刚立马笑了出来,说:“保证是正正经经的要求。” “好啊!”钟鸣摩拳擦掌:“来!” 两个人站在起跑线上,凌志刚还是站在那里,钟鸣却做的特别正规,趴在地上,做了标准的起跑姿势。 凌志刚说:“预备————” 他忽然动了一下,钟鸣一下子就冲了出去,跑了两步就恼羞成怒:“你耍我!” 凌志刚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还没喊开始呢,回来重跑。” “不行,这一回我来喊,你故意耍我。” 钟鸣退了回来,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放在路边。 “看来你志在必得啊。”凌志刚看了看他,低头把自己的皮鞋也脱了,穿着袜子站在路中央,路上的雪虽然已经化掉了,可还是湿湿的,他抬了抬脚,说:“我也豁出去一回,不能丢了人。” “你来你来!”钟鸣一副挑衅的模样,站在地上跳了跳,压了压腿。 两个人都弯下身来,双手抵着地面,趴在起跑线上,钟鸣咽了口唾液,抿了抿嘴唇,喊道:“预备————” “跑!”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冲出了起跑线,凌志刚一开始并没有十分上心,他也不知道钟鸣到底有多深的水,结果一下子就被钟鸣甩开了,他露出了惊异的神情,随即嘴角一笑,就全力追了上去。 钟鸣能跑不是吹的,他要拼尽全力,运筹帷幄如凌志刚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们两个一会儿你在前头,一会我再前头,目标越来越近了,钟鸣眼看着自己要胜利,凌志刚忽然伸手抓了一把,他“啊”一声叫了出来,扭头狠狠地瞪了凌志刚一下,可是凌志刚把他往后头一拽,自己就超过了,大长腿一迈跑到了终点。 钟鸣气坏了,顾不得喘气,指着凌志刚大骂:“你怎么作弊?!” 凌志刚也气喘吁吁,脸上却有点无赖:“咱们说谁最先到终点谁赢,有没规定要怎么赢,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这样你赢的也不光彩!不行,这回不算,明明是该我赢的!”钟鸣转过身,说:“咱们再来,这一回谁都不准无赖!” “群殴已经赢了,不比了。”凌志刚气喘吁吁地往回走,钟鸣一把拉住他,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这样不算,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赢你!” 他连赢了之后的要求都想好了,他以为自己一定赢的,没想到凌志刚竟然这么不要脸,跟他来这一套。 凌志刚回头看了他一眼,故意说:“要不就算你赢了,我是不能再跑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 “什么叫算我赢了,我要光明正大的赢。”钟鸣拉住凌志刚不让他走:“你必须跟我比。” 凌志刚看他这么坚持,只好说:“好好好,咱们再比一回。” 钟鸣这才罢手,重新划了一条线,说:“预备————跑!” 他一阵烟似的飞了出去,可是跑了几步他就跑不下去了,因为凌志刚明显是在敷衍他,在那儿慢慢地跑,他气的站在路中间大喊道:“凌志刚!” 可是他知道来硬的是行不通的,他想了想,忽然说:“你跟我好好比,我回头跳钢管舞给你看!” 凌志刚一下子就愣住了,问:“……钢管舞?” 钟鸣露出一点点鄙夷的眼神,可是随即点点头,说:“我说到做到。” “你好胜心还挺强的。行,咱们比。”能有这艳福凌志刚当然不肯错过,捋了捋袖子,勾着手指头说:“来。” 108.生理需求 钟鸣全神贯注一级戒备,拼死也要羸了这一回。 “预备——跑!” 号令一出,钟鸣眼睛里就没有别的了,一股脑地往前冲,脚底下像是生了风。一跑到终点他就兴奋地跳了起来,他羸了,虽然只羸在半步之间,可还是他羸了,他气喘吁吁地往地上一躺,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小子……还挺能跑……”凌志刚喘息着将他拉了起来:“别躺地上,凉。” 钟鸣笑眯眯地爬了起来,说:“你说的,羸了的人可以有一个要求。” “你也说了,只要我答应跟你比,你就跳钢管舞给我看,不会反悔吧?” “不反悔。不过我先说我的要求。” “你说。” 钟鸣走到路边拾起自己的羽绒服穿上,慢悠悠地像个黑道大佬,特别得意:“我的要求就是取消刚才我的承诺,不给你跳。” 凌志刚脸上的笑立即就消失了,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那你这样又得到什么了,不是白比了一场?” 钟鸣笑了笑,刷地一声拉上了衣裳的拉链。他当然不是一无所得,他要的就是一口气,他终于有一样东西,是羸过了凌志刚,实打实的羸了,心里有多痛快! 凌志刚笑着追了上去,追到和钟鸣肩并肩的位置才停了下来,扭着头看着钟鸣,钟鸣也扭头看他,潮红的脸上满满都是耀眼光彩,好像能有一件事羸过他,是多么值得骄傲。 这对凌志刚而言,也是一种变相的褒奖,他笑着搂住钟鸣的肩膀,像是哥俩一样,伸手拍了拍。 他们回到房子里面,钟鸣打算洗个澡,他已经全身汗涔涔的了。凌志刚将鞋和袜子脱掉扔在地上,问:“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到底会不会跳钢管舞?不会是为了吊我的胃口才说的吧?” 钟鸣嘻嘻笑了出来:“还真没骗你,我还真学过,不过是自学。” “自学钢管舞?”凌志刚很惊讶,钟鸣私底下到底有多骚多浪,居然还自学这个? “我选修课是舞蹈课,你还记得吧,虽然我们学的都是很简单的舞蹈动作,可是我一开始的时候特别放不开,后来老师说,多练练奔放热情的舞蹈可以让人的性格也外向,我就试了试。先学的伦巴,后来好奇学了钢管,一点点。”他说着扭头看了一圈:“浴室在哪儿?” “那个角落就是。”凌志刚指了指客厅一角。 钟鸣发现这里的浴室设计的很有情趣,不是墙壁或毛玻璃,竟然是透明玻璃的,只是多了一层帘子可以拉上。他进去锁上门,发现那浴室好大,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浴室,凌志刚在外头捉弄他说:“里头其实挺大的,两个人也装的下,要不要咱们一块洗?” 钟鸣不理睬他,一把拉上帘子,他打开花洒开始放水,准备脱衣裳的时候,他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将帘子拉开拍了拍玻璃喊道:“凌志刚!” 凌志刚扭头看过来,他边脱衣裳边喊道:“你不是想看钢管舞么,要不要我现在跳给你看?” 他的语调充满了勾引的味道,凌志刚果然站了起来,饶有兴趣地走了过来,隔着玻璃看着他。 钟鸣脱的只剩下一身保暖内衣,他的秋衣秋裤昨天就脱掉扔在沙发上了,要不还真有点煞风景。他仰着头往花洒下面一站,热水立即把他的全身都浇透了。他捋了捋头发,在水里睁开了眼睛,热水不断地从他的脸上留下来,顺着他光滑的下巴滴下来,凌志刚的喉咙微微攒动,就见钟鸣在花洒下面开始扭动。 这个……这个妖精…… 凌志刚看的热血偾张,其实钟鸣跳的很业余,动作也很青涩,可就是这一份真实的青涩,比热辣的钢管舞更让人喷鼻血,凌志刚胯下立即就硬了,盯着玻璃后头的钟鸣看。 玻璃上的水雾越来越多,钟鸣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凌志刚隐隐约约看见钟鸣似乎将身上的衣裳全都脱了下来,可是玻璃上的水雾太大了,根本就看不清晰。就在他心痒难耐的时候,玻璃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手印,钟鸣的手掌一点一点在玻璃上抹开,那张红扑扑的俊秀的脸就从水雾里头渐渐清晰,紧接着下面也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他才看见钟鸣将整个胸膛都贴在了玻璃上,胸前红艳艳的乳头贴着玻璃,诱人的想要人过去咬一口。 钟鸣脸色潮红,羞涩又傲慢,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问:“我跳的好不好?” 凌志刚紧闭着嘴唇,喉头不断地攒动着,却没有说话,钟鸣扭了扭,一把将里头的帘子拉上了。凌志刚走过去推了一下门,可是浴室的门紧锁着,钟鸣在里头哼起了歌。 他早该知道,什么高雅温和清秀,都他妈是假象,钟鸣这小子,活脱脱就是个骚货,是个成精的妖。 男人的欲望被勾起来又得不到满足,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凌志刚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抹了一把脸,出门跑步去了。 他刚走,浴室的帘子就被拉开了一条缝,钟鸣抹了抹玻璃上的水雾,偷偷往外头看了一眼,看见客厅里空荡荡的,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说出来可能有点羞耻,可是他刚才磨蹭着玻璃的时候,冰冷的玻璃贴着他的乳尖,他竟然有了快感,觉得特别舒服。 在被凌志刚“蹂躏”以前,钟鸣不知道自己的胸口竟然这么敏感,摸起来会这么舒服。其实自从凌志刚摸了之后,他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凌志刚咬他摸他乳头时的快感,他虽然充满了自我厌恶感,可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他又是十八岁的青春期,那种感觉挥之不去。他有好几次都想自己伸手摸一摸,可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好像他只要一摸,就跟凌志刚那种人没什么区别了,他不愿意那样。 他紧张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头,终于还是耐不住那种仿佛偷情的刺激,他朝客厅里看了一眼,胆子渐渐大了,心中的欲望也忍耐不住想要喷薄出来,他把胸口又贴到玻璃上,玻璃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冰,可还是很凉,他“嘶”地吸了一口气,舒坦的飘飘然。 于是他就贴在玻璃上慢慢磨,脸上的潮红越来越深,他还自欺欺人,他没有用自己的手摸,就不算自慰。 其实自慰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他也不是那么保守,可是重点是这个快感的点是他通过凌志刚发现的,这一点让他始终耿耿于怀。他磨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想再摸摸下半身,它已经翘了那么高。 他的整个身体就贴在了玻璃上,在模糊的水雾上贴出了一个人影,他轻轻哼了出来,完全不知道凌志刚跑完步进来。他已经被那种感觉俘虏了,男孩子就是这样,根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可是在意乱情迷里头他还是有感觉的,他忽然睁开眼睛,就看见凌志刚站在玻璃前,吃惊地看着他。 钟鸣一下子就傻眼了,贴在玻璃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就在这个时候,凌志刚忽然做了一个让他臊的昏天暗地的动作,他忽然弯下腰,隔着玻璃对着他乳头的位置舔了一把,舌头舔在玻璃上,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脸,充满了侵略感。 就是这么色情,这么下流。 他站起来,隔着玻璃说:“这么想要,告诉我一声不就得了,我都满足你。” 钟鸣一把将帘子拉上,恨不得当场撞死算了。他关上喷头,站在浴室里面。他是没有脸出去面对那个男人了,他这个把柄落在凌志刚上里,以后他再想欺负他,他还有什么脸面像从前似的装出一副不喜欢的样子???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喊了一声,他打算在里头站一个小时,冻晕过去再说。反正他是没脸这么清醒地出去了。 可是他不出去,外头那人可不会等着他,拍了拍玻璃喊道:“不用害臊,出来吧。” 钟鸣恼羞成怒,一把拉开帘子吼道:“你这么高兴??!我……我这是正常生理需求!” 他喊出来之后,自己也讪讪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凌志刚噙着笑看着他,说:“我理解,所以以后跟着我,不要压抑自己的生理需求……” “……” 109.他永远也不知道 钟鸣又将窗帘拉上了,臊的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觉得他这一回铁定要留心理阴影了,以后想到自慰她就腿软。 凌志刚在外头笑着说:“行了,出来吧,你总不能在里头躲一辈子不见人。又不是外人看见,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钟鸣穿上衣裳,站在浴室里面有一点发抖。 “出来吧,我还想洗一下呢。” 钟鸣打开浴室的门,看也没看凌志刚一眼,就跑楼上去了。凌志刚笑了笑,自己进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钟鸣已经穿戴整齐,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里面。凌志刚系着扣子笑眯眯地走过去,问:“还害臊呢?” 钟鸣立即站了起来,也不看他,脸上红扑扑的,说:“咱们走吧。” 凌志刚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整个人看着特别精神,他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说:“看来以后得考虑经常来这儿过夜,很难忘啊。” 钟鸣回头看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什么难忘,跟我睡觉难忘,还是看我自慰难忘?” 凌志刚一愣,钟鸣已经出去了,他一下子笑了出来,钟鸣有时候挺让人意外的,总能冒出一些惊人之语,做出一些惊人举动来,你以为他是保守内向的,他有时候又很大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羞涩和不甘于被取笑而迸发的泼辣,正是因为那些所谓的泼辣外强中干,看着才更有意思。他整理好衣裳出了门,见钟鸣已经在车库门口等着。他走过去,看见钟鸣要躲他的眼神,忽然又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早晨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眼,反正他的眼睛里冒着光,搂过钟鸣的肩膀亲了亲他的额头。钟鸣被这样温柔的笑容闪了眼,可能钟鸣本身的长相就比较出色的缘故,他的眼光也高了,所以他并不觉得凌志刚有多么的帅,可是他得承认凌志刚不知道哪来的魅力,反正笑起来就是很迷人,很温柔,跟他不笑的时候截然不同,仿佛春日阳光一照,冰霜瞬间融化。 钟鸣坐进车里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眼睛一直盯着外头,要不然就是低着头盯着下面看。凌志刚知道他害臊,闷笑着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瞅他一眼。钟鸣忽然露出了一点惊异的神色,弯下腰朝他那边伸了过来:“这是什么?” 凌志刚低头一看,钟鸣已将方向盘下头搁着的东西拿了出来,他想夺过来,可是没拿到,钟鸣翻开一看,脸色就变了。 是两天前付明辉给他的那个剧本,钟鸣写的那个剧本的复印版。 钟鸣特别惊讶,语气都变了:“我……我不是烧了么……你怎么会有这个?” 凌志刚知道自己的好好解释一番了,咳了一声,说:“我一个朋友,是影视公司的老总,可能你剧本落他手里了,他看见觉得不对劲,就拿给我看看。” 钟鸣脸色一动,问:“哪……哪儿不对劲了?” “你不觉得这故事里头的主人公很像是在说我么,职业,年龄,还有点个人事迹。” 钟鸣问:“是么??……我当时也是天马行空,随便写的……这么巧……” “是挺巧的。”凌志刚也不拆穿他,钟鸣其实觉得这样的撒谎很没有意思,其实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剧本里写的到底是谁。他翻了翻,问:“你……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平安夜前一天,当时看了还很生气。” “那你也没问我,我也没见你生气啊?” “我干嘛生气,写的又不是我,不是么?” 钟鸣抿着嘴唇,默默地没有回答。 “其实你写我我也不反对,只要别把我写的太坏,这剧本里头的主人公,有点夸张了吧?我年轻的时候虽然也是从底下历练过,一点一点混上来的,可是大家都知道我是老爷子的儿子,对我很客气,砍砍杀杀的事情我只经历过一两回,不像你剧本里写的那样血雨腥风,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又不是珠三角,也不是什么小城市,既然是省城,治安还是可以的,没那么乱。” “我写的又不是呢……” “我也是用我自己的经历给你一点建议。”凌志刚笑的跟个恶魔似的,特别温柔:“下次再写的时候,可以先让我看看,我可以给你点个人意见。” 钟鸣把手里的剧本攥的紧紧的,忽然开口说:“幸亏还有个复印版,说实话,上次我烧了之后,心里还挺后悔呢。” 凌志刚立马看了过来。 钟鸣继续说:“我按你刚才的建议修改修改,说不定出来的就是现实主义大作,如果这剧本被人采纳了,我请你吃大餐。” 凌志刚的额头上冒出了三道黑线,说:“年纪轻轻的,写点积极向上的多好,干嘛老写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你的青春,就没点阳光的?” “本来有,现在没有了。” 凌志刚半天没说话。 钟鸣有时候特别会说话,一句话就能说到人的心窝上。 他自己写的剧本,他自己都快要不清楚都写了什么了,只记得整个故事的轮廓,他就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整个故事在他脑海里有清晰了起来。 男主角从呼风唤雨的社会大佬一夜成了囚犯,他被关在了他从前掌管的监狱里,看守他的,也是从前他的手下。一切似乎都如此凄凉,然后有一天,逃脱了魔掌的女主人公来监狱看他。 他爱上了那个出卖他的女人,连最后一面也是问她:“我说我爱你,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男主人公被判死刑,择日举行了枪决,女主角去领他的尸体。 可是看见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桀骜不驯地男人如今冰冷的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布,还有血滴下来,露出的胳膊和鞋子上还沾着从死刑场上带来的泥土,女主角忽然哭了。 正看着的时候,凌志刚忽然开口问:“那个麦佳佳,最后去认领尸体的时候,跟凌军说了些什么?” 麦佳佳是钟鸣剧本里的女主人公,凌军就是那个最后判了死刑的黑社会老大,是的,就叫凌军,姓都跟他一样。 钟鸣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最后这一段是我后来加的,原先写到凌军被执行枪决就没有了。”钟鸣说着看了凌志刚一眼,说:“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吧,麦佳佳对凌军未必深爱,可是一定不会都是恨……我是站在她的角度上想的……也不想凌军最后太凄凉。” “什么凄凉不凄凉,她最后说了什么,他永远也不知道,人都死了。” 正在这时候凌志刚的手机忽然响了,凌志刚显然情绪不大好,语气特别冲:“什么事儿?” 是陈彪,说:“老大,出了点事,手下的兄弟,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了,各带了好几十号人呢,都动刀子了,你过来一趟吧。” 凌志刚挂了电话,脸色更难看。 在心情不爽的时候,又有人往枪口上撞了。钟鸣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有人闹事,过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吧……”钟鸣赶紧说:“你在公交车站牌那儿放我下来,我自己坐车回去。” “你也跟着去看看。”凌志刚说罢在下个路口一转弯,半分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钟鸣突然想起他刚认识凌志刚那会儿,凌志刚杀鸡儆猴的事情,心里不寒而栗,他想起凌志刚掂着铁棍的样子就犯怵了。 110.不舍得 他们到了金帝,陈彪他们一伙人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凌志刚下了车,直接问:“都是谁?” “范老六和王四儿,我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干上了,那祸水我也给叫人看住了,都在里头呢。” 凌志刚大踏步往里头走,看见张宏远从里头出来,交代说:“帮我看着点钟鸣。” 张宏远点点头,紧跟着往里头走,钟鸣刚进了金帝里面就发现里头炸开了锅,几个人正在激烈的争吵,里头还有人不断地起哄。 “老大来了老大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句,大厅里立即安静了不少,凌志刚往人群前头一站,问:“范老六,王四儿,你们过来。” 钟鸣就看就两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凶神恶煞,脸上还有一块刀疤。凌志刚问:“说,谁挑的头?” 较为秀气的那一个就喊道:“范老六霸占我女人,这口气谁能咽得下?” 凌志刚挥挥手,人群里就上来俩人,有一个钟鸣认识,是长相比较凶狠的陈文,另一个也是膀大腰圆,上去扯住了王四儿的胳膊。王四儿用力挣扎,说:“老大,我不服!” “我不管谁的错,谁挑头我就治谁,我以前没跟你少说吧,大家都是兄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矛盾,咱们饭桌上谈,只要你在理儿,我帮你主持公道,但是你不准窝里斗,这话我说过吧?” 王四儿脸色涨的通红:“可是范老六忒他妈不是人,他强暴我的女人!这事儿我要能忍,我他妈就不是男人。” 说实话钟鸣一开始看到这俩人他就对王四儿比较有好感,比较讨厌那个范老六,那个范老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就是她会有的恶行。凌志刚看向范老六:“王四儿说的是真的么?” “我没强暴他女人,是那女人自动贴上来的。” “那女的呢,带上来。” 陈彪就把一个女的推了出来,那女的哆哆嗦嗦的,头发乱成一团,王四儿立马上前扶住她,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看到这钟鸣几乎可以确认这个王四儿没有说谎了,因为那个范老六一点怜香惜玉的样子也没有,反而充满了鄙夷的神色。凌志刚伸手抬起那女人的下巴看了一眼,然后松开,说:“也就这样,值得你们俩大打出手?” 重心就忍不住打抱不平了,说:“不是人人都只看那一张脸。”他说着,就问那个女人:“你照实说,是那个范老六强迫你么?” 范老六立马吼了出来:“你他妈谁的人,管你小子什么事?!” 凌志刚眉峰一蹙,看向范老六:“他是我的人,怎么了,不能管?” 范老六一怔,张宏远赶紧把钟鸣拉了回去。钟鸣被那一句“我的人”说的立马有了一种原形毕露的感觉,本来还挺强硬的,这一下子就没脸面了,赶紧站到了一边。凌志刚问他那女人:“是老六强迫你么?” 那女人“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好像憋了太久,又觉得很羞耻。钟鸣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审问一个女人有点残酷了,他看了凌志刚一眼,发现凌志刚黑着一张脸,不近人情地说:“问你话呢,说话。” 那女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旁边的王四儿反而看不下去了,搂住她说:“都这样,还用的着问么?我他妈要是有半句假话,我愿意断根手指头,你去问范老六,他妈的敢么?!” 范老六脸色一黑,吼道:“断就断,谁他妈不敢!”他大踏步走到那女人跟前,一把扯住那女人的头发:“你说,老子QJ你没?!” 王四儿一拳头就打了上去,范老六居然被硬生生揍了一拳头,被打倒在地上。旁边范老六的人差一点就围攻上来,就在那么一瞬间,凌志刚突然扭头往人群里看了一眼,不怒自威。 钟鸣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威严的不可侵犯的眼神,连他自己都被震慑到了,有点不寒而栗。 旁边的人群立马安分了下来,凌志刚看向那个女人,问:“都等着你吭气呢,说话,范老六QJ你了么?” 那女人抬起头来,妆容都已经哭花了,看着好不可怜。她看了王四儿一眼,又看了一眼范老六,忽然摇摇头,说:“没有。” 范老六哼了一声就冷笑了出来,这下不只王四儿,就连钟鸣都愣住了,有点不可思议。王四儿脸色惨白,说:“你不用怕,老大在这儿,他会替你主持公道,你说实话。” “他……他扒光了我的衣裳,可是没……没那个我……”她说着就有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王四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脖子上的青筋都快露出来了。范老六冷笑道:“我他妈现在清白了吧?” 凌志刚扭头对旁边的人说:“拿把刀过来。” 钟鸣想要站出来劝一句,可是被张宏远拉住了,轻声说:“你别跟着掺和。” 旁边有人递了一把水果刀过来,凌志刚接在手里转个圈,转身递给范老六:“这是你的事,你来,去把王四儿的一根手指头切下来。” 范老六一怔,脸色就白了,凌志刚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接着。” 范老六接在手里,拿着刀的手居然在哆嗦,朝钟鸣这边看了一眼,好像是在看张宏远他们。王四儿倒是个血性汉子,捋起袖口把手往桌子上一放,问:“你想要哪一根?!” 范老六拿着刀走过去,盯着王四儿的手指头看。钟鸣拉了拉张宏远的袖子,小声问:“都是你们自家兄弟,你不过去说句话?” 张宏远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陈彪,两个人像是有默契似的一块走了出来:“算了,说到底都是一家子的事儿,咱们关上门好好谈,该认错的认错,该受罚的受罚。” “那可不行。”凌志刚仿佛铁面无私:“他们选择在金帝这么闹,就是想我出来主持个公正,我也来了,事儿也捋清楚了,他们都是当大哥的人,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说了谁错谁就断根手指头,这事不能赖。”他说着看向范老六:“你怎么不切啊,还想让我动手?” 范老六红了眼,拿着刀子的手都在颤抖,凌志刚脸色一凝,扭头说:“再给我拿把刀。” 周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钟鸣大气都不敢喘,直直地盯着凌志刚看。旁边又有人递过来一把水果刀,凌志刚扔在桌子上,说:“你要是不肯切,那你们就一人一刀,都留根手指头。” 王四儿怒气冲冲地看向范老六:“你他妈磨蹭什么,有种你就切!” 范老六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忽然把自己的左手放在桌子上就要切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陈彪忽然握住了范老六的手腕,笑嘻嘻地说:“有事好好说话,干嘛动不动就动刀子,还招这么多兄弟过来?为了个女人伤兄弟之间的和气,值得么?” 张宏远紧接着也发话了,朝人群里喊道:“行了,都散了,给他们世间好好聊聊。” 人群渐渐地散开了,陈彪拎着范老六和王四儿的肩膀往里头走,钟鸣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刺激的场景,他还是第一回见。凌志刚掏了根烟噙在嘴里,旁边立即有个服务员过来给他点上火,他吸了一口,问张宏远:“我看着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张宏远就笑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还不是范老六惦记着王四儿那小子,见王四儿跟那女的亲热受不了才闹的事儿。” 凌志刚一愣,随即就笑了出来:“我还真不知道。” 他说着就看了钟鸣一眼,钟鸣已经涨红了脸,不敢相信张宏远的话。他还是第一回见到除了他跟凌志刚之外,两个男人之间的这种关系。 “那这个王四儿,确实该切根手指头。”凌志刚看着钟鸣,意味深长地说:“有点不识抬举。 “也不怪王四儿。”张宏远没摸清凌志刚话里的意思,接着说:“范老六那人忒横,脾气又坏,我都不待见他。” “就是。”钟鸣插话说,“我也不喜欢他,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张宏远笑了笑,问凌志刚:“你们去哪儿了,陈彪说你不在市里,去山间别墅了?” “嗯,圣诞节,过去住了一夜。” 凌志刚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露出了一点笑,嘴角和眼角都露着一点迷人的纹路。张宏远跟着往里头走,回头看了钟鸣一眼,小声问:“俩月了吧,这回时间够长的……” 钟鸣在后头听见了一点,有点不自然地放慢了脚步。凌志刚回头也看了一眼,声音淡淡的,说:“俩月还没尝口荤腥呢。” 张宏远惊讶地又问了一句,钟鸣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就隐隐约约听见凌志刚回答说:“他不愿意,我也不舍得强迫他。” 111.我真想咬你一口 就是那么一句话,让钟鸣的心忽然就软了一下。其实这句话要是搁在平常,也就是很平常的一句,关键是他刚刚才目睹了凌志刚不怒自威的气势,两相对比,凌志刚对他的与众不同,也就一目了然。 因为不久前凌志刚一句“我的人”,钟鸣算是第一回不太正式地跟凌志刚的那些手下见面了,所以他们人虽然散了各干各的事情,对钟鸣却都很好奇,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猜出钟鸣的身份, 还有些人以为是凌志刚的亲戚,或者凌志刚的小弟。这其中就包括王四儿。 “那是谁啊,小伙子根正苗红的。” 陈彪问:“你还看不出来?” 范老六没好气地说:“他他妈的要是有这眼光,当初也不会老子追了那么久他还以为老子只想跟他当兄弟。” 王四儿瞪了范老六一眼:“你他妈闭嘴!” 陈彪耸了耸肩膀,只见王四儿又扭过头来,追着问:“他到底是谁啊,怎么我以前没见过?” “他是老大现在的心头好,你可别惹他,老大特别宠他,我跟张宏远见了他都不多说话,以前张江和多说了一句,就被老大收拾的到现在都有阴影呢。” “老大什么时候换口味了?”王四儿很惊讶。 范老六却高兴了,嘴一咧笑道:“同道中人,那老大多少也该理解我一点吧。” “理解你小子什么?”凌志刚噙着烟进来,冲着范老六屁股后头就蹬了一脚,范老六反应倒快,一下子给他躲过去了,边躲还边喊道:“老大,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 “你他妈认错认的倒快,早干什么去了,非得闹成这样才甘心?” “还不是那个狐狸精,缠着四儿不撒开,我就吓唬吓唬她,她就挑拨离间,说我QJ她,她以为自己多大能耐呢。想让我跟四儿内讧。” “她能耐就是不小,如果不是我来,你们俩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呢。”凌志刚说着看向王四儿:“怎么回事,这一会怎么看走眼了,找了这么个女人?” “芳芳不是坏女人,我跟她是真感情!”王四儿又激动起来:“范老六虽然没QJ她,可是他把人家的衣裳都给扒光了,这难道还不算过分??但凡是跟我相好的女人,哪一个他不得上来插一脚?我他妈受够了!” 凌志刚看了范老六一眼,说:“你平常挺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儿上这么寸?” 范老六一窘,说:“没办法,老子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就是拿他没办法。” 凌志刚跟张宏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几个人的脸色明显都比在外头的时候缓和了很多,王四儿和范老六在前并排站着,钟鸣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忍不住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尤其是范老六,冲着他笑了出来。 钟鸣心虚,被范老六笑的一愣一愣的,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一转身又出去了,凌志刚站起来追到门口喊道:“你干什么去?” 钟鸣好久没在凌志刚面前这么拘谨了,声音也细不可闻,仿佛唯恐被外人知道他跟凌志刚的关系:“我……你有事就先在这儿,我就回去了,不打扰你……” “钟鸣?!” 最让钟鸣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忽然有人又惊又喜地在他背后叫了一声,钟鸣石化了半天,才缓缓扭回头来,结果就看见他们从前的部门经理。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经理……”钟鸣尴尬的厉害,他每次来金帝最怕遇见的就是熟人,这一回还偏偏让他遇见了。他们部门经理明显是认识凌志刚的,叫了一声“凌局”,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凌志刚点点头,扭头对钟鸣说:“等会一块再走,我也一会就走了。” 他们部门经理就很知趣地冲钟鸣笑了笑就走了,钟鸣虽然尴尬,可是也觉得庆幸,再也不敢乱跑了,老老实实地回到房间里面,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低着头在那儿鼓捣手机。 王四儿跟范老六都看着钟鸣不说话,凌志刚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坐问:“你们俩,打算怎么解决?” 范老六笑了笑,说:“我们俩其实也没啥,都是那个破女人闹的……” “芳芳不是什么破女人!”王四儿还是原来的坚持,看向凌志刚说:“老大,他缠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感情的事儿不能强求,更何况我不喜欢男人。大家都是兄弟,我也不想撕破脸,可是他要是还这样跟我过不去,抢我的女人,我跟他可不再客气。” “老六,你听见了吧?”凌志刚看向范老六:“四儿的态度就在这儿摆着,你也痛快点,给个痛快话。” “我是不会放弃,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我,我就是喜欢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是坏了规矩,我也愿意领罚。” 张宏远在一旁笑了出来:“谁不知道你小子会钻空子,你能坏规矩,你净找规矩的空子钻。” 范老六得意地笑了出来,扭头瞅了王四儿一眼,王四儿理都不理他,脸色特别难看,看的出来他是真的讨厌范老六。 “照这么说,我就永远不交女朋友了??” “你也试试看。”凌志刚忽然发话了,把剩下半截的烟摁进烟灰缸里头:“我看老六喜欢你的事,除了我刚知道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你就给他个机会,处处看。” 王四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范老六一愣,随即就笑成了一朵花:“多谢老大!” “我不同意!”王四儿大喊道:“谁要跟他处,恶心死我得了!” 在一旁一直鼓捣手机的钟鸣忽然也发话了:“你怎么这样,他们认你当老大是敬重你,你怎么能用别人的敬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不顾他们的感受。”钟鸣说着看向范老六:“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范老六脸色一沉,嘴唇抿抿的就想骂人,王四儿底气却足了,说:“就是,这事也能强迫人?” “就让你处处看,怎么就强迫你了?老六要是欺负你,我饶不了他,你就给个机会,让他彻底死心。”凌志刚说着就站了起来,语气不大愉悦:“行了,就这么定了,以后少他妈惹事叫我心烦,要不然你们俩我都弄局子里关几天。” 他说完一把捞起钟鸣的领子,提着就往外头走,钟鸣被他拽的踉踉跄跄的,说:“你别拽我,我自己会走。” “我看你现在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凌志刚把钟鸣拎到外面的过道里:“在底下人面前,你怎么顶撞我,还教训我?” “我只是说实话,你这个位置的人,身边最缺少的就是实话。我这是忠言逆耳,你有时候就是太霸道了。” 凌志刚看了他一会儿,说:“说实话行,但是以后在外人面前,给我留几分面子,行吧?” 钟鸣看着凌志刚,说:“那我跟你道歉。你早让我走不就没事了。”钟鸣又说:“我这个人直,又不会说话……” “跟我撒娇呢?”凌志刚忽然笑了起来,用手撑着墙壁,把钟鸣包围在怀里面,笑着就亲了上来,钟鸣赶紧别过脸去,说:“这儿你也敢乱来,有人……” “老子的地盘,老子就想随心所欲,他们看让他们看,怕什么。”凌志刚说着就低头又亲,一只手还捧住了他的脸。后头忽然有人“哇哦”叫了一声,钟鸣赶紧推开凌志刚,就看见范老六他们几个从房间里出来,正好撞见他们亲热。钟鸣臊的撒腿就跑了,范老六他们都窃窃地笑,凌志刚抹了抹嘴巴,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笑着骂道:“净破坏老子的好事!” 他说罢赶紧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金帝大门口,才看见钟明正在那里踹他的车,门口的保安不认识钟鸣,赶紧跑了过去指着他喊道:“你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不想活了?!” 凌志刚赶紧走了过去,挥挥手说:“没事,忙你去吧。” 等那保安走的远了,凌志刚才笑了出来,说:“你脸皮不是挺厚的么,不好意思了?” “脸皮再厚也没法跟你比。”钟鸣不耐烦地敲了敲车门:“开门。” 凌志刚掏出车钥匙,边开门边说:“你知道么,你越是这样脸皮薄,我越是想要欺负你。” “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以后在公共场合不要做过分亲密的行为?” “私底下呢?”凌志刚忽然问:“私底下能做么?” 钟鸣反问:“我不让你做你就会不做么?” 凌志刚笑了出来,说:“开始了解我了。” “你别嬉皮笑脸的,我可是很严肃的。” “看你表现吧,表现的好我就答应你,表现的不好我就当没听见过这句话。” 钟鸣恨恨的,说:“我真想咬你一口。” 112.意乱情迷 他们回到家,钟鸣一进家门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拉住凌志刚,警觉地说:“咱们家好像进贼了。” 凌志刚往屋里看了一眼,钟鸣就说:“房间东西的位置跟咱们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沙发原来是在那儿的,被人挪动了……”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松了口气,边进门边说:“你观察还挺仔细的。” “真的跟咱们走的时候不一样了,以前沙发距离桌子有这么远的距离,现在只有这么远了……”钟鸣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他说完忽然看见楼梯上散落着一本书,急忙跑上楼,不一会儿就大叫着跑下来了:“我书房被人偷光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你那架钢琴了!” 他喊完赶紧又跑去卧室看,叫他吃惊的是,卧室倒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少。他赶忙又跑出去,喊道:“我是居然没进,就偷了我的书房!” 凌志刚笑着摆摆手,说:“你过来。” 看见凌志刚毫不惊讶的模样,钟鸣就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他不知道。果不其然,凌志刚推开对面的书房,说:“你的东西昨天我都叫人搬到我书房来了,从今天开始,咱们俩共用一个书房。”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觉得你每天上下楼不方便。” 凌志刚一句不是理由的理由,就把钟鸣给打发了。钟鸣走进书房看了看,里面收拾的可真好,墙上还挂着好几副名画,有中国的,还有西洋的,他凑上去看了看,回头问凌志刚:“是真迹?” “你看呢?” “我不懂这个。”钟鸣走到书架下面,看着上头琳琅满目的书,说:“你们这些人,就爱拿书装门面。”他说着往凌志刚的椅子上一坐,转了一个圈,说:“这椅子可真舒服。” “这椅子欧洲进口过来的呢,你要喜欢,咱们俩换换。” 钟鸣就站了起来,跑到对面他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没凌志刚的那个舒服。他就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要跟凌志刚的换一换,可是他搬了半天也没搬动凌志刚的那个,太沉了。最后凌志刚他们两个合力,才把那个椅子搬到了他的书桌前,他往桌子上一趴,说:“为什么要面对面摆放,到时候你跟我大眼瞪小眼,多不自在。” 凌志刚在对面的书桌前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看着他:“这样不好么,一抬头就能看见你。” 钟鸣趴在桌子上,看着书房里那些古董名画,还有数不清的稀罕物,又问:“昨天你让谁进来收拾的屋子?” “叫了个兄弟找几个工人一块弄的,这书房基本上没动,就做了小修改。” “你书房里头这么多宝贝,你不怕别人给你顺走一个?又不是什么重活,自己弄不就行了,你什么都不愿意亲自做。”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亲自做,我只亲自做爱做的事儿……” 凌志刚跟他说话,什么话题最后都能归顺到性上去。钟鸣已经有了应付的一套,他面不改色,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困了么?” “嗯,昨天没睡好。” “困了去卧室睡。” 钟鸣就站了起来,要回卧室睡一觉。可是凌志刚忽然走过来,说:“我抱你去。” “神经病啊,就几步路,不需要。” 男人就从后头拥着他往卧室走,这么去床上是很危险的事情,钟鸣晃了晃身体,说:“不用送了,我自己睡。” 凌志刚这才松开了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钟鸣翻个身背对他着他,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觉得凌志刚在看着他,猛地翻过身来,结果却看见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等他睡醒了之后,已经是大晌午了。他从床上爬下来,结果没看见一个人,凌志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钟了,他就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冰箱里只剩下一小把青菜,他拿出来,决定下个方便面吃。面煮好还没吃一口呢,凌志刚就回来了,他站在厨房门口说:“我以为你在外边吃,所以没做的你的饭。” “我出去办点事……你吃过了么?” “还没有,正打算吃呢。” 凌志刚解开外套扔在沙发上,说:“我也没吃,咱们一块吃吧。” “方便面你也吃么……那我多下一包。” “一包哪够,多下点。” 可是这样锅里的水就不够了,钟鸣只好重新添了水,又加了三包面,放了俩鸡蛋。他的厨艺不错,方便面也可以做的很有味道。凌志刚吃了一口就啧啧称赞,说:“要不咱们俩开个夫妻店吧,我出钱你掌勺。” “夫妻你个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钟鸣,有件事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什么?” 凌志刚看着他,说:“你现在脾气可比以前大多了,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都敢怒不敢言,现在你跟我说话,完全不客气。我就没觉得我多宠着你,怎么你脾气越来越大了,将来我要真宠你,你还不得爬到我头上去?” “我也看人。不同的人我态度当然也不一样。”钟鸣没意识到这件事,不过凌志刚一说,他再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他现在对凌志刚,确实没有了什么当初那样惧怕的感觉,当然敬畏还是有的,他照样不敢在凌志刚面前太放肆,有时候凌志刚生气了,他也会害怕,可是跟从前还是不一样了,他从前对凌志刚,完全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恶霸,凌志刚对他的某种纵容,确实增长了他的坏脾气。 凌志刚对着他笑了笑,忽然起身坐到他身边,把两个人的碗放在了一块儿。钟鸣噙着一截青菜问:“你要干什么?” “咱们是不是该更亲密一点?每次吃饭都隔着一张桌子,似乎有点不对劲。”凌志刚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的沾着汤水的嘴唇:“我听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的时候都腻在一起,你喂我我喂你的。” “那是极少数,脑子不正常的。”钟鸣立即解释说:“大部分还是正常的,各人吃各人的,不会……” 男人忽然凑上来,噙住他的嘴唇,把他嘴角的汤水都吸干净了,钟鸣半天没动弹,赶紧把嘴角的青菜咽进肚子里面去,紧紧闭上了嘴巴。凌志刚好像亲上瘾了,不断地啄他的嘴唇,还妄想撬开他的嘴巴往里面进攻。 钟鸣咬着牙不给他可趁之机,身子往后头一仰,说:“你干什么,还吃不吃了?” “我没试过这个,想试试。” “试……试什么?” “别人嘴里吃过的东西,是什么味道。” “你别逗了……”钟鸣要笑不笑的,说:“能什么味道,还是自己吃的最好吃。” “要不你吃我吃过的东西,要不我吃你吃过的东西,你自己选。” 钟鸣脑子有点不好使,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让凌志刚吃自己嘴里的东西,这样他不吃亏。 他才不要吃凌志刚吃过的东西呢。 于是他烦躁地拿起筷子,说:“行行行,我让你试,你心理真的有问题,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 他说话这么恶毒,无非也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跟凌志刚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凌志刚决定的事情,他只有服从,反抗是没有用的,只会找来更重的惩罚。他夹了一个青菜,故意放在嘴里吸的很夸张,然后用牙齿咬着递过去,想要恶心凌志刚一把:“来吧,沾了钟鸣口水的青菜,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男人带着得逞的笑凑了上来,跟他缠绵纠缠。 舌蕾交接的时候,钟鸣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能这确实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亲密的事情,他跟凌志刚做起来,竟然也能感受到那种有点银靡的柔情,相比肉体的接触,舌头的纠缠更富情意,因为他能感受到凌志刚对他的欲望,还有越来越浓郁的感情。这种亲热的魔力明显在凌志刚身上也起了作用。凌志刚捧着他的脸,忽然说:“钟鸣,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特别激动……” 他很激动,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气涌到了他的嗓子眼里,一拱一拱的,想要窜出来,他得费了好大的劲,才能让自己不低吼出来,只能用力地吸着钟鸣的嘴,想把他身体的氧气都吸空。 他微微喘息,蹭着钟鸣的额头。 113.朋友难当 凌志刚对他越来越强烈的欲望,无形中增加了钟鸣的压力,钟鸣瞅着了一个机会,钟妈妈忽然有生病了,这一回是感冒发烧,打了两天吊针,钟鸣就跟凌志刚“请了假”,回去照顾他妈妈。 伴随这凌志刚越来越明显的热情,钟鸣的舞台剧,终于也要上演了。上演的前夕他才见到了一直忙碌的沈俊,沈俊整个人都瘦了很多,可是看着更精神了,举手投足都有了明星范儿。随着《唐宫》播到尾声,他的人气也达到了顶峰,出门已经会被群众认出来了,到哪儿演出,都有狂热的粉丝前去接机和探班。 因为沈俊已经好久没有接触这个舞台剧,宋老师怕他生疏了,所以在元旦的前一夜,他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彩排完之后现场的工作人员都鼓了掌,大伙一块儿照了个相。照相的空档沈 俊忽然问:“你想不想要我帮你一把?” 钟鸣愣了一下,扭头看沈俊,沈俊的神情特别认真,说:“我觉得我应该能帮到你。” 钟鸣半天没说话,前面照相的老师喊道:“往镜头这边看,开始照了,一,二,三!” 钟鸣瞬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咔嚓”一声被留在相机里面。集体照照完之喉大家都开始争相跟沈俊合影,钟鸣在下头坐着,看着众星拱月的沈俊,耳边不断地浮现着他说的那句话。 他可以帮助他,那他要不要他帮呢? 他一直也没有给沈俊一个肯定的答案,最后沈俊就说:“那你不吭声,我就当你默认了。” 宋老师说明天公演之后,他们所有人要聚在一块吃顿饭,算是庆祝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沈俊却把钟鸣单独约了出来,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戴着帽子,戴着口罩,说:“我请你吃饭。” “不是说明天在聚么?” “明天是大家一块的,今天就咱们俩,你忘了咱们约定的,谁先成功了说就在那儿请客!”沈俊说着指了指高高的旋转餐厅:“今天晚上带你去那儿吃。” 沈俊的交通工具也有从前的自行车变成了豪华轿车,而这一切,只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钟鸣坐进去问:“你新买的?” “不是,公司给配备的,我还没买,我想等过了春节再买。” 这已经是钟鸣第二次来旋转餐厅吃饭了,吃完饭他们也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站在玻璃窗旁边往外看,看着整个光彩流离的城市在他们脚下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活色生香。钟鸣吸了一口气,说:“真不敢相信。” “什么?” “真不敢相信,咱们的舞台剧就要开演了。我现在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沈俊就笑了出来,问:“是不是觉得很幸运?” 钟鸣点点头,说:“就在一个月以前,我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并且遇到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没想到只是那么一试,一起忽然都有了转机。” “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拥有更好的。”沈俊看着他,说:“我说真的,钟鸣,你那么有才华,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钟鸣笑了出来,说:“谢谢你的吉言。” “以后咱们俩,你来写,我来演,怎么样?” 钟鸣看着沈俊,眼睛里都冒着光:“可以么?” “我相信你能写的很好,我也相信我可以演出你希望表达的感情,以后只要你写了来找我,我都愿意演。” “要是剧本很烂你也愿意演?” 沈俊就笑了出来,非常笃定的说:“我相信你,只要你开口找我,一定是你觉得最好的剧本,如果写得不好,你不会来找我。” 钟鸣被沈俊说到了心里面,就又笑了出来。沈俊看着他,忽然又说:“或者,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自己也进娱乐圈来发展,当一个演员?你的长相这么好,只要有机会,一定可以当演员,我认识很多导演和影视公司的人,你要愿意,我可以帮你介绍……” 钟鸣摇摇头,说:“还是算了,我不是当演员的料,我老老实实当个编剧就好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两个,我来写你来演,成为最佳拍档。” 他说着就又笑了出来,这一回是拘谨的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可以和沈俊比肩。沈俊却继续说:“你当演员,我们也可以成最佳拍档,一块演电影,当好朋友,哪天一个得奖了,另一个给他颁奖,不也是一段佳话?” 钟鸣就笑着说:“你看看咱们俩,说的好像咱们可以主宰未来似的,只要希望的都能实现。” “未来就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你看看我,几天前还在为家里的债务忙的焦头烂额,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学生,可是一夜之间,忽然什么都有了,有钱了,有名了,也有了更多的机会,认识了更多的人。钟鸣,其实你也可以跟我一样,没演技怕什么,你可以找老师指导你,我们老师常说,当演员的,三分靠点拨,七分靠悟性,你只要悟性好,说不定比我还要成功。难道你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么?你要是成了明星,哪(那)个人还敢这么对你么?” 钟鸣一愣,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终于还是沈俊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是有势力,有权有势,可是他那样的人,也怕闹大了吧?他现在不怕你,是因为他压得住你,等哪天你名气大的他压不住了,全国上下有这么多双眼睛,我不信他还敢这么猖狂。” “我……我就是没想过要当演员……我的性格没有你外向,而且……而且他其实特别有势力,你可能不了解,他认识的人很多,上次有个大明星王然然过生日,他带我去了,娱乐圈那些大明星他几乎全认识,你们公司,奔马影视的老总付明辉,也是他朋友,还有很多大导演,像……” “因为这儿你就怕了?” “不是怕,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招惹他。他明确讲了不想我做幕前,只允许我做幕后工作,我将来能当个编剧就满足了。” 沈俊半天没有说话:“……那你什么打算,就跟着他过了,你不是不愿意么?” “也不会很长久把。”钟鸣看着外头的夜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大不了忍上一年半年,也就散了。我们也不可能长久。他不是会长久的人,我也不会老老实实任由他欺凌,最后总会散的,只是时间问题。” “你还是考虑好的好,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别最后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都搭进去了……而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说要是你是个女孩子,也就算了,就算将来被人知道,也没什么打不了的,可是你是个男人啊……你将来,怎么生活,不可能全都忘记吧?这个一生都会伴随着你,如果你结了婚,有了孩子,这就永远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毁了你的人生,你想过这些么?” “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沈俊的最后一席话,还是深深地触动了钟鸣的内心。这么长久以来他其实一直在躲避这个问题,他的境况在一点一点改善,这都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理由。可是沈俊说的很对,他总要去面对,这一生的阴影。 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像个女人一样进入过,征服过,这必将终生缠绕他,挥之不去。 这样想,他还不如爱上凌志刚的好。爱上他,到时候无非也就是失恋了,被甩了,痛苦一阵子,可是有所得。那也比硬生生地被一个男人强暴的记忆要好很多。 沈俊级苦笑了出来,说:“我也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给你一个建议。到底要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你的人生,还是你自己负责。我只想告诉你,人生的a面b面,有时候也只是一念之间。如果哪天你需要我的帮忙,只要你开口,我都会近一个朋友的力量,给你帮助。” 钟鸣插着兜,扭头看了沈俊一眼,说:“谢谢。” 沈俊笑着伸出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咱们俩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是我有一种感觉,觉得咱们是一样的人,有共同的语言和追求。我那你当知己,当朋友,也希望你能过的好。我说的这些,都是发自肺腑的话。不管你将来怎么样,咱们都是从微时一起成长的朋友。只不过我还是希望,将来咱们都能成为很成功的人,拥有自己的梦想,不要因为彼此生活环境的不同而渐渐疏远了。” 114.蓄势待发 他们吃完饭,沈俊送钟鸣到小区门口。钟鸣下了车往里走,快走到房子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沈俊在餐厅里的那一番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转来转去,转的他心里头沉甸甸的,特别哀伤。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进家门,而是打电话把凌志刚叫了出来。凌志刚外套都没穿就出来了,看见他就问:“又喝酒了?” 钟鸣笑着看着他,眼睛里湿湿的闪烁着一点泪光。他觉得今天的钟鸣有一点反常,于是就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沈俊跟我说了一通话,让我想了很长时间。我觉得我不能在逃避下去,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钟鸣一动不动地看着凌志刚,问:“凌志刚,你没有有想过,你一时高兴了,新鲜了,我以后怎么过?”你要是能肯定一辈子爱我,你就继续下去,要是你觉得不能,你就手下留情放我一马,看在这两个月的情分上,别毁了我。“ 凌志刚吃了一惊,说:“你喝多了吧?” 钟鸣看着他,眼神也越来越明亮,他就上前抓住钟鸣的胳膊,说:“我看你以后还是别跟沈俊那小子来往了,净跟你扯些有的没的,回家吧,你冷不冷?” 钟鸣甩开他的手,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一直这么对我?” 凌志刚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看着他,老半天没说话。 “我就知道……”钟鸣嗓子里忽然一酸,没来由的特别伤心,“你这个人,怎么都不知道替别人想。” “一辈子这么长,我现在还不能做出这个保证。”凌志刚看口说,“我也不想骗你,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承诺有用,实际行动难道不比口头的承诺更重要?” 他说着,语气忽然一黯,“再说,我喜不喜欢你,或许还不够清楚,可是你不喜欢我,甚至有时候厌恶我,却是很明显的事情。你要给我你一个承诺,那你呢?” 钟鸣默默地不说话,凌志刚就苦笑了出来:“所以,咱们谁都别计较谁,我虽然不能给你承诺,但是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我对你的感情,永远比你对我的多。在你爱上我之前,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有多深,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那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我不会爱上你。” 凌志刚忽然抓住他的领子:“不会么?” 钟鸣也没反抗,语气却很倔强:“不会,我别的都会骗你,就这一点我骗不了。” 他说的似乎是真的,这才是让凌志刚很不爽的愿意。他驰骋情场这么多年,从来不用花心思,就可以让那些女人爱上他,他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条件。可是这些资本和条件,却从来没有入过钟鸣的眼。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很奇怪,钟鸣为什么会不喜欢他,他觉得自己个方面都有的一拼,对钟鸣也算仁至义尽用尽耐心。 他觉得不甘心,所以有点恼火。可是又因为不甘心,所以不敢撕破脸,想要证明钟鸣是错的,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他。 “回去吧,洗个澡,你脑子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没有了。” “我还不想回去,我想在我外头转转。” “那你牵着黑子出去溜达吧,你也好久没遛过他了。” 钟鸣就把黑子牵了出来,牵着它往外头走,走了好远了,回头一看,看见凌志刚刚才还在家门口站着,夜色中手里的烟一闪一闪。 他觉得他刚才说得好,凌志刚还是听到心里面去了的,要不然当时的脸色也不会那么凝重,现在也不会站在那里抽闷烟。 钟鸣长长吁了一口气,揉揉眼睛,得意洋洋地牵着黑子去遛弯。 遛了大半个钟头,他跟黑子才回了家,结果一回家凌志刚就递给他一个红本本,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个房产证。 “我前两天找律师把这房子转到你名下了,外带一点存款。” 钟鸣的脸色很惊讶,凌志刚就说:“我看你会胡思乱想,也是没有安全感。本来打算等你舞台剧演出了之后,作为礼物送给你,现在看还是早点给你的好。 “我其实……” “别傻了,做人要务实一点,你记住,这些东西,远比什么狗屁承诺更实在。你有了房子有了钱,以后就算咱们分了,你也不是一无所有。” 钟鸣想了想,就拿在了手里面:“你不会再要回去吧?” 凌志刚笑了笑,把黑子关到了它的房间里。钟鸣追着问:“那我的房子,我可以做主么?” 凌志刚一眼就戳穿了他的诡计:“你想把我撵出去?” “我有这个权力么?” “有时有,”凌志刚关上门,回头看着他:“不过你行使权力的时候,还是先想清楚。” 钟鸣讪讪的,握着房产证。 “想清楚了没有,撵不撵?” “算了……你还是先住着吧……”钟鸣回卧室把他的房产本放进书包里头,他决定明天回家的时候放到家里面去。白给的不要白不要,他虽然失去了一点傲气,但是人活着,就该现实一点不是?这种等级的房子,他就是奋斗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凑的起一个首付款,而凌志刚显然是不缺少这种房子的,一个房子多的住不了的人,分给他这种普通老百姓一栋,也是合理利用国家资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觉得凌志刚看见他这么欢天喜地迫不及待的收下房产证,心里会有多高兴。 凌志刚确实不高兴。 要是一开始,他送给钟鸣东西,那真的是诚心实意地送,钟鸣要是推三阻四地不肯收,他还会觉得钟鸣磨叽,他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一点半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喜欢钟鸣,很喜欢,只是因为心里有口气不肯承认,他以为钟鸣那种骄傲的性格,他给他房子或钱他会不肯要的,起码会拒绝一下,哪怕是礼貌性的做做样子。 可是钟鸣就那么痛苦地收下了,那眼睛眉梢的还藏不住的高兴劲儿,好像他跟了他这么久,就是跟寻常那些女人一样,是为了要他的钱。 凌志刚发现这风水轮流转,好像整个颠倒了个个儿。他以前保养那些女人的时候,就怕对发不是为了要他的钱。可是他希望钟鸣是跟那些女人不一样的,他凌志刚喜欢上的人,应该有那么一点不一样,跟着他应该是为了感情,而不是为了一个房子,几张存折。 他倚着房门幽幽地说:“你挺高兴啊。” “我一直梦想着能在这城市里有个自己的房子。”钟鸣说:“你不知道,就我妈住那个地方,离市里又远,房租还不便宜,房子又破,有时候下雨天还会漏雨。” 为了他母亲才会这么高兴,这理由似乎才让凌志刚好受了一点。 “不过你也得知道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了我的房子,就得答应我的要求,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跟着我。” “我知道,反正我是跑不了,能赚一点是一点,我算是看开了。” “开看了就行。”凌志刚心里头有一股无名火,扯开衣领说:“看开了就躺床上去,我要爽一下。” “不行不行!”钟鸣立马变了脸色:“明天我的舞台剧就要开演了!” “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给你那个……” “有个词,叫浅尝辄止,你懂不懂?” 钟鸣这情场生手没来由的觉得很紧张,他往创长爬了爬,问:“怎么……怎么个浅尝法?” 他回家躲了这么多天,终于还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对凌志刚一直抱着的态度就是,只要不做到底,随便凌志刚折腾,毕竟这也算他们两个人之间折中之后的结果,他要是要求凌志刚不准碰他,这也不现实。所以他被凌志刚刚脱光衣裳爱抚的时候,虽然耻辱的直打颤,还是一声没吭。 结果凌志刚忽然扶着他胯下的巨茎,研磨进了他的臀缝里,硕大黝黑的硅头戳到了他的穴口:“你不是问什么叫浅尝辄止么……” 钟鸣“啊”一声就尖叫了起来,男人骇人的巨物差一点就磨了进去,钟鸣挣扎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凌志刚的脸和脖子都红了,肩背上肌肉愤张,眼睛里像是冒着火,身躯都在打颤,仿佛激动的要命。 “真想就这么干下去,干的你爬不起来,看还敢不敢跟老子横!” 钟鸣跪趴在床上,大腿吓得直颤,这么粗长的东西要是捅进去,他明天别说去看舞台剧了,估计抬到医院里就剩下半条命了。 可是他居然很兴奋,下头硬起来,翘了老高。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东西,他似乎比他想的,要脆弱很多,禁不起撩拨。麦色的皮肤,疏密错落的体毛,健壮的身躯,那么野性的身体却又那么周正的一张脸,他不得不承认,不要脸油下流的凌志刚,并不会让人觉得厌恶,反而很性感,充满了男人味儿。 115.大幕拉开 他想要遮掩住自己翘起来的下半身,可是凌志刚已经看见了,伸手摸了一下,从他后背上贴着他,邪邪的笑道:“够骚的,自己硬成这样,巴不得我进去吧?” 钟鸣打着颤摇摇头,说:“没有。” “想不想我操进去?” “不……不想……” 男人忽然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胯下摸,摸到那硕大的囊袋,托了托,说:“里头都是为你攒的种……” 那些阴毛刮得他手心痒痒的,钟鸣的手掌我成了拳头,说:“你……” “总有一天我要把攒的种都射进你身体里面去……” “不要脸……你……你别再说了……” 男人就吃吃笑了出来,贴着他耳朵,噙着他的耳垂。 元旦这一天,终于在大街小巷越来越热闹的氛围里头到来了。钟鸣他们学校,大清早就在学校里头扯了横幅,庆祝他们学校第一位在校生写的剧本在省剧院公演,钟鸣他们全班的同学全都买了票过去支持,周围人的关注度这么大,钟鸣也越来越紧张起来,当天几乎没有吃一点东西,过了中午就去后台帮忙准备。沈俊吁了一口气,问:“紧张吗?” “有一点。你呢?” “我也紧张,就怕忘词儿。” 像沈俊这种已经成名的演员之所以很少演舞台剧,就是因为舞台剧不但对演员要求太高,压力也太大,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会差错。要是普通演员出错了也就罢了,成名的演员如果出了错,弄不好就会被八卦记者添油加醋地写出来,影响虽然未必恶劣,却是演艺公司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尤其是对沈俊这样的新人。钟鸣加把劲说:“你一定没问题,平常彩排的时候就表现的很好。” 沈俊笑了笑,上去拉开帷幕看了一眼,剧院里还是空无一人,观众还没有正式进场、沈俊忽然问:“你家人来了么?” 钟鸣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 他忘了提醒他妈一声了,也不知道钟妈妈还记不记得。沈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紧张了,赶紧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提前两天就跟我爸妈说了,以为你不会忘,所以也没有提醒你,怎么这也能忘。” “我本来想给我吗一个惊喜的,所以就没有提前告诉她。对了,我妈现在可是你的粉丝,一直在追你的电视剧,等演出完了,你能不能给我妈见一面?” “那还用说,你先去打电话。” 钟鸣赶紧出去给他吗打电话,谁知道刚出了门手机就响了,是张江和打了电话过来,问:“怎么样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剧院里头呢,演出快开始了,杂七杂八的事情特别多。我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也忘了提醒你们,你可记得一定要来,我妈我都忘了提醒她了。” “你妈那儿你怎么安排的,不是说要给她一个惊喜么?” “我还没给她说呢,可是票我已经给她了,只说是沈俊主演的舞台剧,别的都还没说。” “你走的开么,要是你忙的话,我帮你去接她把,反正我今天也休息。” “你方便么?” 张江和一如既往地贫:“方便啊,今天除了去支持你的舞台剧,我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也得放一边啊。” 钟鸣笑了出来,说:“那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麻烦你了,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没事。不过你得记得先给你妈说一声,别等我去了她再不相信我,把我撵出去。” 钟鸣就笑了出来,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赶紧交代说:“对了,还有啊,你记得跟我妈说你是我的同事,咱们老板是凌志刚,记住啊,别说漏嘴了。” “靠,哪那么麻烦。我不要紧吧,就说是你朋友不就行了……咱们俩,算朋友吧?” 钟鸣笑着点点头:“算算算,你随便说吧,只要给我兜住就行,麻烦你了,等忙完了我请你吃饭。” “行了,我挂了,把地址发给我。” 钟鸣挂了电话,就把他们家的地址发了过去,又给他妈打了一个电话。钟妈妈正在邻居加聊天呢,一听说舞台剧的时候恍然大悟:“哎呀,你给我那票我还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呢,我先回去找找。” “可是你喜欢的大明星沈俊演出的剧,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票,你可一定要来。我让我一个朋友去接你了,他叫张江和,你坐他的车过来就行了,我在剧院门口等着你们。” “你这还专人过来接,搞这么隆重,还麻烦人家……” “我朋友闲着无聊,他有车,我就让他去接你一下。你赶紧回去找找票,要是找不到提前给我跟我说一声。” 钟鸣挂了电话,有翻了翻,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里头:嘟嘟:地响了起来,钟鸣清了清嗓子,心里准备了几句台词,打算接通的时候跟凌志刚说。其实他觉得凌志刚是没必要提醒的,因为他们今天早晨分开的时候还说着舞台剧的事儿。他打个电话也就是意思意思,以示自己的盛情邀约。 结果电话响了几声,却没有人接。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又重新打了一回,还是没有人接。 凌志刚可能像他之前说的,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去了,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上流人物,他也不能缺席。他想了想,就给凌志刚发了一个短信,说:“你还来不来看我的舞台剧?晚上七点半正式开始。” 短信写好之后,他又犹豫了,想了想,放进了草稿箱里面。 那么大的架子,谁稀罕,爱来不来! 沈俊在里头叫他,说:“钟鸣,宋老师找你。” 钟鸣吁了一口气,赶紧跑了进去,宋老师忙得不可开交,灯光音乐什么的一概要问。他扶了扶眼睛,问:“你上次说的剧本的事儿,写多少了?抓紧时间写,最好一个星期之内交给我。” 钟鸣点点头,沈俊问:“什么剧本?” “宋老师想试试我的本事吧,让我重新写一个剧本给他看。” “要演出么?” “我不知道,他让我写完我就写了。” “写好给我看看,要是好的话我帮你向我们公司推荐推荐,能拍成电视剧或者电影的话,不必舞台剧更好?” 没想到他的话让宋老师听见了,宋老师笑着骂道:“你小子出了名就要忘本,看不上舞台剧了?” “不是,我这是替钟鸣想。他写个舞台剧能挣几个钱,也出不了名。总要往荧幕上发展。” “他还稚嫩了一点,缺乏写大故事的基本功,我让他写写舞台剧,也是想让他锻炼锻炼。你别急,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沈俊和钟鸣都笑了起来,钟鸣说:“我都听宋老师的,宋老师可是我的伯乐!” 宋老师一拍大腿,开玩笑地说:“行,小子有前途,我看好你!” 他们三个在这一唱一和,旁边的几个演员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缓解了一下大家紧张的情绪。说到底这个舞台剧的所有演员,都是在校生,都是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又是收费演出,都背负着很大的压力。这是一个完全由年轻人组成的梦想之旅,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宋老师说:“我们一块努力了这么久,排练了这么多次,付出了这么多汗水,现在是我们收获的时候了,大家放轻松,只要表现出平时的水平,我相信这场演出就会圆满成功。这未必是你们人生的转折点,可是这一定是你们人生的一个新起点,无论将来咱们这群人里头多少人会取得成功,这都是我们共同经历的一段美好时光,我们随着故事里头的人一起哭过,一起笑过,或许也曾想过放弃,可还是一路坚持了过来。如今是属于我们的时刻了,我们不要把它当成一个表演,把它当成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我们要想,这是我们应得的,这个演出一定会成功,因为我们付出了,成功将是我们必然得到的结构,所以大家玩起来吧,兴高采烈的,全神贯注的玩一回!不要留下遗憾,尽情发挥,把我们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前来的每一个观众,展现给来支持我们的朋友,亲人,也展现给自己!” 宋老师的一番慷慨陈词,听的大家都欢呼起来,钟鸣热烈地鼓掌,全身都血液都涌了上来。这场演出对他来说,比对任何人的意义都要重大,这不只是他人生的新起点,也许会成为他人生的一个里程碑,从此一个崭新的,蓬勃的钟鸣,以不可阻挡的态势冉冉升起,成为了一颗耀眼的明星。 116.大获成功 钟鸣他们一直忙到晚上,宋老师给他们定了盒饭,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吃的下去,大家都很紧张,七点的时候观众开始陆续进场,张江和的电话打过来说:“我跟伯母到剧院门口了,你还出来接么?” “我这就去,你们等我一会儿。” 钟鸣挂了电话赶紧跑了出去,剧院外头听了好多车,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张江和他们,张江和骂道:“这他妈人也太多了,车子都没地儿停,我给停到外头去了,早知道我就早点来了。” 钟妈妈笑着说:“可辛苦小张了,找了好久的停车位。” 钟鸣冲着张江和笑了笑,说:“快开始了,咱们进场吧。” “先别慌,我去买点喝的再进去吧,伯母,您想喝点什么?” 钟鸣立即阻止了他:“你当看电影呢,剧院不准带吃的和喝的,你没看票后面写的注意事项么?” 张江和掏出票来翻到背面一看,就见上头写着几大规定: 一、请提前20-30分钟到达保利剧场检票入场。 二、请着深色服装入场观看。 三、请勿将任何食物、有色饮料带入场内。 四、请在演出过程中保持安静。 五、切勿喊偶像的名字,不举灯牌、手牌、条幅、荧光棒等物。 六、严禁冲上舞台。 七、不要穿着会服,可佩戴丝带、手环等橙色饰物。 钟妈妈就说:“应该不让吃东西吧,要不然打扰人家演员表演。” “这也太他妈严格了,保持安静?叫个好都不行?”张江和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规矩真多。” “当着我妈的面别说脏话了。”钟鸣笑着警告:“你以前没看过啊?” “谁有空看这个。要不是为了你,我都觉得浪费时间。” 钟鸣赶紧说:“进去吧进去吧,快开场了。” “老大来了么?我跟你说我可不跟他一块坐。” “他还没来……座位没在一块,我们在第三排,你在第四排。” 张江和脸上顿时冒出了一道黑线:“你们……” 钟鸣尴尬地笑了笑,说:“进去吧进去吧。” 张江和不满地跟着他往里头走,边走边问:“老大怎么还没来,你跟他说了没有?” “说了,早晨的时候还说着呢,可是刚才我打他电话打不通,可能有事不来了吧。”钟鸣说着把张江和和钟妈妈带到入口处:“你们先进去,我等会再进,我再打个电话看看。” 张江和拿着票说:“伯母,走,我带您先进去。” 钟鸣看那张江和那毕恭毕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来到外头的台阶上,又给凌志刚打可一个电话。 可还是没人接。夜色已将完全黑了下来,进场的观众也越来越少,剧院里头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用大喇叭讲话了。 张江和一会儿又出来了,拉了他一把问:“马上就开始了,怎么还不进去看呢?” “凌志刚的电话打不通……” 张江和暧昧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他不来最好么,你不是不想让他来么,怎么,有渴望他来了?” “我是觉得浪费了我一张票……”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场了,钟鸣把手机一关,说:“算了不等他了,咱们进去。” 他们进去做好,钟妈妈问:“志刚没过来?” “元旦这么重要的节日,他有公事走不开。” “人家都放假了他没放?” “他可能有应酬吧,老板的事儿我们也管不了,不管他,咱们看咱们的。” 张江和就在他们后头坐着,忽然凑上来笑嘻嘻地问:“伯母,您知道今天钟鸣为什么把您请过来么?” 钟鸣一听,心里的不愉快立马烟消云散,看着他妈笑了出来。张江和就说:“今天开演的这剧。就是钟鸣写的,钟鸣编的舞台剧!” 钟妈妈果然他别惊讶,狐疑地看向钟鸣,钟鸣得意地点点头,说:“他说的是真的,我像给您一个惊喜,所以就没告诉您。” 周围的人听见了,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向钟鸣表示祝贺,钟鸣又高兴又羞涩,一一道了谢,钟妈妈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说:“这我可真不知道,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提前给我讲。”钟妈妈似乎高兴的都要掉眼泪了,钟鸣看他妈这么高兴,自己心里头也是酸酸的,可是是因为高兴。剧院里的灯光忽然一黯,张江和小声喊道:“开始了开始了。” 就在这黑暗的空档,突然有个人从他们前面挤了过去,悄悄地在他身旁坐下,钟鸣一闻见那人身上的味道,就才出来凌志刚。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余光也照亮了他们的脸,钟鸣一直盯着舞台上看,身子却朝凌志刚那边微微倾斜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路上正在赛车,我闯了好几个红灯。”男人压着嗓子,呼吸还有些喘:“车子我实在找不到地方停,路边一停立马就跑过来了,估计待会就让交警拖走了……没生气吧?” 钟鸣不说话,凌志刚就在黑暗中伸出手,偷偷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头。钟鸣躲了一下,可是没有躲出去,他想收回收来,结构就被凌志刚捏住了,凌志刚的手掌好凉,摩挲着他的手背。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舞台剧终于上演,他满心都憋着一股劲的缘故,凌志刚这么一摸,他心里头竟然软了,涩涩的,又很高兴,于是不再动弹,任由凌志刚握着。 先出场的是女主角,这样坐在下头静静地看,跟彩排的时候又截然不同,气氛更安静了,灯光也更梦幻,这样青春的爱情故事,观众群其实还是偏向年轻一点的,等沈俊出来的时候,尽管不允许叫好或喝彩,人群里还是发出了一阵惊呼,舞台上的沈俊光彩照人,是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钟鸣看的张大了嘴巴,正看的入神的时候,凌志刚忽然捏了他一下。 他赶紧扭过头去,就听见凌志刚说:“你下巴都掉地上了……” 钟鸣语竭,心里头怦怦直跳。这可是他的舞台剧,如今看到他的舞台剧真的上演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不痴迷。舞台上的每一个演员他都能够爱上,因为每个角色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从这种角度上来说,他确实是爱慕舞台上的沈俊的,因为他写的时候,就是照着万人迷的路子写的,作者本人怎么能不喜欢他笔下的人物。他小声说:“我的心情你理解不了……你看舞台,别老看我。这可是我的处女作,你认真点。” 他觉得“处女”这俩字可能引起了凌志刚这个老色棍更多的遐想,凌志刚就不再说话,安安分分地盯着舞台看。在看的过程当中,凌志刚一直握着他的手指头,握的不紧,就是那么要握不握的,捏着他的手指头。时间久了,原本冰凉的手掌渐渐就暖和了起来,透过指尖,一点一点传到他的心里面。钟鸣悄悄地勾住男人的手,心中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柔情。 不管怎么说,当他人生的第一部作品搬上舞台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除了他母亲,就是凌志刚。凌志刚也是他在这个城市里,除了自己的母亲,最亲近的一个男人,他终于还是在最后一刻,匆匆赶过来,来看他的舞台剧。 凌志刚感受到他的回应,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大幕缓缓拉上,舞台上的灯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沈俊和女主角的脸渐渐消失在黑暗当中,周围竟然有女孩子在哭。观众席上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演员们从幕后走出来谢幕,大家都站了起来,一明一暗恍如在梦中一样那么不真实,掌声雷动响起了,钟鸣恍恍惚惚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就看见凌志刚带着迷人的笑看着他。 钟鸣怔怔的,张江和忽然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笑着说:“小子,写的不赖啊,老子都感动了!” 钟鸣这才笑了出来,转头又去看他妈妈,钟妈妈已经双眼泛红,过来给他一个拥抱。可能是钟妈妈的拥抱给了凌志刚好的借口,他也伸出胳膊抱住了他,趴到他耳边说:“我为你感到骄傲。” 因为舞台上沈俊的鞠躬,人群里发出阵阵惊呼,那些坐在前排观映的媒体记者已经开始拿起相机拍照,沈俊忽然在舞台上挥了挥手,大喊道:“钟鸣,钟鸣,你上来!” 那些记者赶紧扭过身来拍他,钟鸣一下子涨红了脸,激动的厉害,灯光照着他年轻的,兴奋的,比沈俊丝毫不差的一张脸。 117.你看着办吧 钟鸣挡着脸就跑台上去了,所有的幕后工作人员都上了台,一块朝观众席上鞠躬致谢,钟鸣站在台上晕乎乎的,就知道傻笑了,宋老师趴到他耳边喊道:“演出很成功,刚才我问了几个观众,他们都说很好!” 钟鸣高兴的要飘起啦,大伙都特别高兴,他们都是一群年轻人,演出的时候个个都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绷着,如今突然松懈了,一下子都显出了青春少年的脾性,又蹦又跳地叫了起来。 有几个记者冲到台前来,举着话筒问沈俊此刻的感想,沈俊恢复了淡定自如地神态,只是脸色还是红的,语气也有些急促。有个女记者就问:“你也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对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演舞台剧很不解,房间各种声音都有,可是我看你这一次的演出很成功,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考虑继续出演舞台剧?” 沈俊忽然从一把将身边的钟鸣搂了过来,钟鸣脸色涨的通红,紧张地看着镜头,沈俊笑着说:“如果是我好兄弟钟鸣来继续写,并且邀请我的话,我还是愿意继续尝试……当然最好还是我们系里的宋老师来导。” 一旁的宋老师也笑了出来,钟鸣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汗,就在他高度紧张的时候,那个女记者忽然把话筒递向他,钟鸣心里头“咯噔”一声,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就连那个女记者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楚。他“啊?”了一声,脸色涨的更红,那女记者就加大了声音,问:“作为原作者,你对沈俊的表演打多少分?” “一百分……”钟鸣脱口喊道:“他……他表演的很好,完全超乎了我们的预期。” 沈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记者也笑了起来,问:“刚才沈俊说如果是你来写的话,他还愿意为观众奉献这样精彩的表演,那你还会不会邀请他出演?” 钟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精神高度紧张,可是他向来都有伪装的能力,外表看起来竟然也算应对自如,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当然了,如果能再邀请到他出演,我当然求之不得。我们事前还说……说这个戏其实给他发挥的空间并不是很大,我希望以后能专门为沈俊写一部戏……” “这是我们的约定!”沈俊接着说:“钟鸣是很有才华的人,我们因为年纪相仿,有很多想法都是想通的,他写的故事我领会起来也会容易很多,希望以后我们能再有合作。我在这儿也向广大的演艺公司呼吁一声,他还是在读生,目前没有任何合约在身,如果有哪家公司想要签他的话,可要尽早下手,他不只可以当编剧,还能当演员,哈哈哈。” 钟鸣赶紧摆手说:“演员我不敢想,我能当编剧就很高兴。” 他们在台上说的兴高采烈,台下凌志刚可不大高兴。张江和估计也有点不爽,在一旁添油加醋:“钟鸣跟这小子感情不错啊,都开始称兄道弟了。” 可是钟妈妈却乐开花了,沈俊是她喜欢的大明星,她儿子跟大明星有交情,这得让她多高兴!更让她高兴的是,沈俊接受完采访,就跟着钟鸣一块下来了,见了她就喊:“阿姨您好。” 虽然他们都比钟鸣大,但是钟妈妈的年纪可不小了,这也是为什么张江和都是叫她“伯母”的原因,但是沈俊这一开口“阿姨”,喜的钟妈妈笑成了一朵花。张江和立马鄙夷地“切”了一声,说:“沈大明星怎么跑到下头来了?” “我听钟鸣说阿姨来了,就过来问候一声,我刚才的演出您还喜欢吧?” “喜欢喜欢,你演的最好!”钟妈妈特别高兴,抓住沈俊的手就不撒开。钟鸣也笑着说:“我妈特别喜欢你,我就是说了是你演的她才肯来的。” “我演的好不好在其次,主要还是钟鸣的剧本写的好。”沈俊很懂的讨老人家的欢心,说的钟妈妈笑的合不拢嘴:“他还一直瞒着我,我才刚知道这是他写的!” “他是想给您惊喜吧?”沈俊笑着看向钟鸣,钟鸣笑了笑,忽然看见钟妈妈背后站着的凌志刚,赶紧把笑容收住了,说:“妈你不是想想跟沈俊合个影么,赶紧的,他还有别的事情呢。” “可以么?”钟妈妈说着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襟,沈俊笑了笑,叫了一个摄影过来,拉着钟妈妈的手说:“阿姨,咱们去舞台上照。” 钟妈妈欢天喜地地就过去了,钟鸣瞅着沈俊和钟妈妈往舞台上走的功夫,赶紧走到凌志刚跟前说:“这是我妈的意思,我也……” “没事,你去吧。” 钟鸣赶紧跑舞台上去了,钟妈妈跟沈俊照了一张,又拉着钟鸣一块照了一张,张江和不满地说:“你看看像不像在照全家福,一边搂着一个胳膊,笑的甜甜蜜蜜的。” “你住嘴吧!”凌志刚忽然眉头一皱,眼睛却一直盯着舞台上看,张江和讪讪的,说:“我还以为老大你多大度呢,原来装大度!” 他说完就跑了,跑到舞台底下喊道:“照完了没,照完了咱们就走吧。” 沈俊问钟鸣:“待会一块聚一下呢,你不去了?” “去去去,你先去吧,我送了我妈再过去。” 钟鸣把钟妈妈送到外头,钟妈妈回头说:“你别送了,跟你朋友一块去庆祝吧,我自己回去。” “张江和,你有时间么?”钟鸣立即看向张江和:“你帮把我妈送回去吧。” “这不老大在的么,轮得到我送么?”有正牌女婿在,轮不到他来送这个丈母娘吧?? 钟鸣脸一红,放眼一看,就看见凌志刚站在远处的台阶下面抽烟呢。钟妈妈以为张江和不愿意送,赶紧说:“没事,我自己有胳膊有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巴不得送您呢,就怕有人跟我抢。” “凌志刚……我们老板没空,还是你送吧,我也放心。改天我请你吃饭。” “那行。本来想请你吃饭的,看来你也挪不开时间,算了,就改天吧,我请伯母吃一顿。” “那这样,你们去哪儿跟我说一声,我等一会儿过去。” “你不是跟你们演出人员一块庆祝么,走的开么?” “我跟他们其实也不熟悉,走个过场就行了。”钟鸣说着看向他妈妈:“妈,你跟江和哥先去吃饭,他跟我是好朋友,你别跟他客气,点菜的时候专挑贵的点!” “你这孩子!”钟妈妈笑着敲了一下他:“我不吃了,晚饭一早就吃过了,也不饿,我直接回家,你们自己吃吧。” “那……”张江和看向钟鸣:“那咱们还聚么?” 他说着偷偷指了指远处的凌志刚:“你问问你们老板……” 钟鸣看了看他妈,又看了看张江和,“那我过去问问……” 其实钟鸣根本就不用问,他知道凌志刚一定不同意他跟剧组的人员一块聚餐的事,果不其然,凌志刚眉头一皱,问:“你们还要庆祝?” “嗯,在一块排练那么长时间了,宋老师的意思,想聚聚。” “可是我已经在餐厅订了位子。”凌志刚说着看了看手表:“你要是去剧组那儿庆祝,一时半会回不来吧?” “那……” “那你看着办吧。”凌志刚吸着烟,突然撂出了这么一句话。 钟鸣又不傻,让他看着办,他当然会选择最有利于他的办法。可是他又有点不甘心,他真的挺想跟沈俊他们聚聚的,喝个酒庆祝庆祝,毕竟他们这一群年轻人在一块那么久,为了同一个梦想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情分在的,他回到钟妈妈身边。张江和急忙问:“怎么样?” 钟鸣还挺愧疚,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是去跟沈俊他们聚会,还是答应凌志刚跟他去吃饭,张江和无疑都是不能参加的一个,但是他又不好明说,怕伤了张江和的面子,就说:“他说不用聚了,要我跟剧组的人好好玩。” “那也好,反正咱们改天再聚也行。那行吧,我先送伯母回去,你回去吧。” 钟鸣挺愧疚:“那我明天去找你玩。” 张江和摆摆手,扶着钟妈妈就走了,边走还边跟钟妈妈说话,也不知道他嬉皮笑脸地说什么,逗的钟妈妈一直笑。沈俊和张江和都属于社交能力很强的人,这一点比钟鸣强,当然也比凌志刚强。凌志刚除了在钟妈妈面前表现的热情一点,其他对谁都冷冷的,不怎么爱表现,估计是和年龄有关系。 所以凌志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因为沈俊呵呵张江和会巴结他未来“丈母娘”,而耿耿于怀,非常不满意。 118.喝醉酒了 钟鸣以最快的速度把他该敬的人都敬了一杯酒,敬了一圈他就要溜,结果却被宋老师给逮住了:“钟鸣,你可是功臣,不能走。”他说着就大笑着喊道:“钟鸣要走呢,你们谁没跟他喝过的,赶紧过来跟他喝一杯。” 宋老师这么一喊,好多人都围了上来,沈俊笑着问:“你这么着急走?这才几点。” 钟鸣挡不住大家的热情,一杯一杯一杯全都喝了,倒是沈俊看不下去了,拦住说:“行了行了,你可别和喝过头了。” 钟鸣已经喝的晕乎乎的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晕乎乎的人了,说了什么他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说的很激动,说多谢大家包容他,因为他在排练的过程中一直修改一直吹毛求疵,还说他是新手一个,多些大家看得起他,肯支持他,最后取得了这么好的结果。反正到最后的时候他就哭了,沈俊在旁边拍着他的肩膀,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哭一阵笑一阵,幸亏已经喝糊涂了,事后也记不大清楚。他佯装去厕所的时候就溜了,一直跑到外头的大街上,跌跌撞撞的,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打了电话之后他就靠着一棵大树蹲了下来,胃里头有点难受。他蹲了一会儿,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凌志刚问:“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钟鸣往背后的商店看了一眼,说:“我在……在‘丽丽精品店’的门口,大树底下。” 他说完就坐在地上,慢吞吞地吐了一口气,后头忽然有人抓了他一把,他刚回过头来,就被凌志刚抓着领子拎了起来。 凌志刚看了看他,问:“喝多了?” “没有,就是有点头晕。” “餐厅还去么?” “去……” 凌志刚看着醉的眼睛都迷糊的钟鸣,叹了一口气,扶着钟鸣,把他塞进了车里面。 一到车里头就暖和了,钟鸣舒服地往座椅上一趟,说:“真暖和……” “系上安全带。” 钟鸣低着头摆弄了半天,也没把安全带系上,男人就凑过来帮他把安全带系上,脸色有点难看:“知道要跟我吃饭,故意喝这么多的吧?” “他们都跟我喝,我也没有办法。” 凌志刚也没有开车,而是在一旁静静地坐着,醉意越来越浓,钟鸣似醒非醒,扭着头靠在椅背上,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为什么来晚了?” 凌志刚楞了一下,才知道钟鸣说的是舞台剧的事。 “不想看见沈俊那小子的脸,看见就烦。” 钟鸣一笑,醉醺醺地问:“那为什么最后又来了?” “你说为了为什么。” 钟鸣噙着笑看着凌志刚,忽然转过头,仰面闭上了眼睛,双手合拢放在胸前,似乎想要睡觉:“不是还要去吃饭么,走吧。” “胆小鬼。”凌志刚笑了出来,发动车子。钟鸣似笑非笑,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那么躺了一会儿,他忽然把头扭向窗外,嘴角偷偷的笑了出来,带着醉意的眼睛望向外头的霓虹灯,这是新一年的开始,带着这样得意的温暖。 凌志刚却没有去餐厅,而是直接回了家。到家的时候,钟鸣已经人事不省了,刚进家门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凌志刚抓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他很不愿意看见的一个名字。“沈俊。” 他蹭了蹭鼻子,“喂”了一声。 对方听到是他的声音明显吃了一惊,而且或许猜出了他是谁,语气有那么一点尴尬:“你好,请问钟鸣他……” “他喝醉了,我把他载回来了。” “哦,那就好,他突然不见踪影了,我……我们还担心他来着,那……那没事了了,他回家了就好。” 凌志刚忽然说:“你以后少跟钟鸣来往吧,舞台剧不是也忙完了?” 电话那头沈俊愣了愣,似乎有点不高兴了:“这事你得让钟鸣来说吧,,你怎么限制他交友的权利?” “他现在是我的人,以后也会是,我不希望我们俩因为你闹的不愉快,你要是真够义气,你就替钟鸣想着点,反正我要是不高兴不满意,受委屈的还是钟鸣。你作为他朋友,也不希望钟鸣过的不愉快吧?” “我能知道为什么么?” “不为什么,就是看你小子不顺眼。” “你怕钟鸣喜欢我吧?” 凌志刚眉头一皱,失声笑了出来:“你这么自信?” 沈俊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似乎颇为挑衅的意思。凌志刚的脸色更难看,正想问他笑什么呢,沈俊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凌志刚的权威又受到了挑战,眼睛里都是凶光。钟鸣醉醺醺地醒过来,口齿不清地问:“谁……谁打来的电话?” 凌志刚肚子里有一股名字叫做妒忌的火,这股火在舞台剧演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直在他肚子里越烧越烈。钟鸣是典型的喝点酒就上脸的人,如今喝醉了,整个脖子都是红的,他瞧着钟鸣醉意潮红的一张脸,心想看钟鸣醉这么厉害,他就是沾点便宜也没问题吧?反正他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说做就做,凌志刚立马脱了外套,将钟鸣扶了起来:“乖,听话,咱们去卧室睡。” 钟鸣眯着眼睛,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凌志刚清了清嗓子,趴到钟鸣的脖子里闻了闻,除了酒味,就是钟鸣身上那特别让他着迷的味道,独属钟鸣的味道。 闻到这股味道,凌志刚心里的邪火就烧的更旺了。他把钟鸣放倒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生气。因为喜欢所以更生气。他趴到钟鸣身上拍了拍他的脸,叫道:“丢丢?” 钟鸣呻吟了一声,竟然皱起了眉头。凌志刚趴在钟鸣身上像个变态似的到处闻,有点忍不住了,就去脱钟鸣的衣服,他想他这一次就算是做到底应该也没问题,反正钟鸣已经喝醉了,等到第二天起来,他可以把责任完全赖到钟鸣的身上,就说钟鸣勾引他! 钟鸣几乎全身都红了,而且非常热,那么光滑的皮肤又那么烫,摸起来叫人兽血沸腾。凌志刚居高临下地往钟鸣身上巡视了一番,然后开始揉捏钟鸣的乳头。 钟鸣喝醉了特别的热情,哼的人受不了。凌志刚张嘴衔住,用牙齿轻轻的咬,钟鸣就抱住了他的头,意乱情迷地叫:“凌志刚……凌志刚……” 凌志刚心里头猛地一震,钟鸣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竟然叫的是他的名字,叫他特别高兴,他捧着钟鸣的脸问:“你知道我是谁么,知道谁在疼你么?” “凌……凌志刚……” 凌志刚堵住钟鸣的嘴就疯狂地亲他,舔他,高兴的忘乎所以。他飞快地扯掉了钟鸣的裤子,唇舌就往下头滑下去,钟鸣‘呜’地一声忽然挺起了身子,凌志刚大感不妙,可是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呢,就被钟鸣吐了一头。 凌志刚半天没反应过来,那些带着酸味和酒气的呕吐物从他头顶流下来,他抬头看了钟鸣一眼,立马跑到浴室里面去了。 等他洗个澡出来,欲望全没有了,看见钟鸣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这小子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跟他作对,还挺会挑地方吐,自己身上一点没有,床上也一点都没有,全都吐到他身上去了! 凌志刚在一边躺了下来,把钟鸣的头扶起来,然后把自己的胳膊放上去,侧身搂着他。钟鸣特别老实,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嘴角竟然是带着一点弧度的,凌志刚搂着搂着,忽然有点情难自己,就用双腿夹住了钟鸣的身子,胳膊也紧紧搂着他。可能是他的力气太大了,竟然把钟鸣勒醒了,钟鸣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凌志刚松开了胳膊,钟鸣揉着眼睛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问:“我怎么躺床上了?” “你喝多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钟鸣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估计别嘴巴里难闻的味道冲到了,皱着眉头爬了起来,说:“我……我去洗个澡……” “要我帮你么,你路都不稳了。” 钟鸣神色虽然迷糊,眼睛却是带着警惕的,还有点鄙夷:“不用!” 凌志刚枕着胳膊就笑了出来,钟鸣一个人去了浴室,好半天也没出来。凌志刚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叫道:“钟鸣?” 钟鸣不答话,只有哗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凌志刚下床走到浴室跟前,然后拍了拍玻璃门,发现钟鸣可能这一回思绪不是很清楚,竟然没有锁门。他一拍门就开了。门开了之后,他就看见钟鸣坐在浴室的地上,靠着墙,嘴里还噙着牙刷,就那么睡着了,花洒的水还在流着,洒到他红通通的身体上。 119.流氓的调戏 凌志刚拿了浴袍,进去将钟鸣包住擦了擦,然后就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这才是真正的“玉体横陈”,钟鸣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可能是觉得冷了,自己抓住被子裹了起来,盖住了半边身体。这样的钟鸣真的很诱人,其实只要爱着一个人,无论对方是什么样子,都会让人觉得性感,何况是钟鸣这样容貌和身材都算顶级的美男,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凌志刚也躺上床,刚一碰到钟鸣的身体,钟鸣就翻过身抱住了他,好像要从他的身上汲取温暖。这样全身心的依赖即便是睡梦中的不自知,凌志刚也觉得很高兴,搂住钟鸣亲了亲他的额头。本来还想亲亲别的地方,看钟鸣那么安详的脸,还是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抱的太紧的缘故,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晨勃了。钟鸣发现的时候赶紧小心翼翼地从凌志刚身上爬了出来,结果刚爬了一下男人就在他头顶吃吃笑了出来,他赶紧抬头一看,就看见了凌志刚那张英俊的脸。 钟鸣反而大胆了,一把推开凌志刚的手,麻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翻身去找自己的内裤,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我……我的衣服呢?” “你昨天洗澡的时候在浴室里面睡着了,我把你抱出来的。” 钟鸣光溜溜地跪在床上,看见男人一直盯着他的下身看,生气地吼道:“看什么看,你又不是没有!” “有是有,可是跟你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男人就扯下自己的短裤,将那毛发中充血的巨根露了出来,钟鸣赶紧扭过头去,就听凌志刚说:“看出哪不一样了吧?” 确实……确实不一样,体积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凌志刚的真丑,又大又丑! “你是不是有点包皮过长?”男人忽然伸手往他下身摸了一把,钟鸣赶紧伸手捂住:“什么?” “小硅头都没露出来,不是包皮过长?” 钟鸣拿凌志刚的下流毫无办法,他脸一红,说:“硬起来就露出来了!” “是么?我还真没注意……” “你少在这不要脸,你管我包皮长不长!”钟鸣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我的衣服呢,你把我衣服扔哪儿去了?” “还在浴室里头吧?”男人笑着坐了起来,讲自己的短裤拉上,把那孽根塞了进去:“都是男人,害什么臊呢。” 钟鸣风风火火地跑到浴室里面去了,赤着脚,踩的地板砰砰响。他在浴室里面穿上衣裳,正穿着呢,男人就穿着个短裤进来了,他赶紧把裤子提上,问:“你干嘛?” “撒尿啊,早晨起来不撒尿能干什么。” “那你也等我出去了再上。”钟鸣赶紧抱着被子和外套就又跑外头去了,“砰”一声把门甩得震天响。跑到外头之后,他突然也觉得自己想上厕所了,就又在门口等着凌志刚出来。凌志刚开门看见他,乐了,说:“怎么,想听我撒尿声?” “呸,你别不要脸了。”钟鸣说着就跑进洗手间,把门从里头锁上了,边解腰带边喊道:“你如果愿意的话,倒是可以听听我小便的声音。” “行啊,我听着。” …… …… 真是不要脸! 钟鸣小便完洗了手,打开门发现凌志刚竟然真的在门口听,他一下子恼羞成怒:“你这人能不能正经点,好歹你也是个局长,有点正形行不行?” “你不行啊,撒尿声音那么小,小便无力吧?” 钟鸣一脚就踹了过去,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就会耍流氓,等哪天我比你更流氓我好好治治你!” “你也算是个小流氓了。”男人忽然说:“要不然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贴着浴室玻璃自慰。” 钟鸣的脸“腾”地一下热了,凌志刚笑着吹口哨:“你别躲啊,有本事别跑。” “无聊,流氓,不要脸……”钟鸣边骂边往外头走,凌志刚在后头问:“你干嘛去?” “我去买早点。”钟鸣说着,又跑了回来,手一伸:“钱。” “什么钱?” “要我买早餐,不得给我买早餐的钱……还有跑路费,这些我都要!” “小财迷”,凌志刚掏了掏兜,掏出来一个五块的:“这是昨天买烟的时候店主找的零。” “五块钱跑路费都不够。” “自己去卧室拿。” 钟鸣就跑卧室里头去拿了,凌志刚跟到卧室门口,倚着门框说:“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买菜都会记账,拿多少钱出去花了多少还剩下多少,你都记在本子上,那时候不挺有骨气的么,现在怎么要骨气了?” “因为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反正你又不缺钱,我不要白不要,给你省你也是糟蹋钱,还不如给我,我还能攒着以后用。”钟鸣抓了一大把钱放进兜里面:“你不是说过了,我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我要钱你才高兴呢,大家各取所需,要不然将来分手的时候你不是问心有愧?” “不过我的钱可不是白要的,要我的钱,就得听我的。” “行啊,你说,你早餐吃什么,吃什么我给你买什么,都听你的。” “我倒是吃过几样菜,味道很美味,一直惦记着,想吃。” 钟鸣问:“你说,我给你买。” 男人忽然露出了一点银邪的笑:“我想吃一个叫‘钟鸣乳头’的,还有一个叫‘钟鸣小嘴’……” “凌志刚!”钟鸣气得大叫,脸色通红地指着凌志刚的鼻子骂:“你不要脸!” 没想到凌志刚脸不红气不喘,神色非常正经:“我是真喜欢,味道好极了。” 钟鸣打开家门落荒而逃,这个凌志刚,是越来越老不正经了,他得修炼修炼,才能是他的对手! 他跑到外头买了早餐,为了报复凌志刚,他一个人先坐在小区里头的长椅上吃了,等他吃完,包子和豆浆都已经凉了,他才慢吞吞地惦着回了家。凌志刚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钟鸣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凌志刚问:“怎么这么慢?” “今天排队排的长。” “你不吃?” “我被气饱了,吃不下去!” 凌志刚笑了笑,伸手拿起一个包子:“怎么都凉了?” “凉么?我不知道,我掂着袋子就回来了,也没吃,也没摸,可能店里头今天卖的就凉吧。”钟鸣严肃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忽然冒出了一句:“别挑三拣四了,我妈常跟我说,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难不难……难不难……想想五八年!” “五八年怎么了?” “五八年全国上下闹饥荒啊,你这都不知道?”钟鸣说着,语气就带了一点嘲讽:“也是,你是金窝里头长大的,不像我,劳动人民的儿子。” 凌志刚低声笑了起来,拿着凉包子就吃了,把凉了的豆浆也喝了。钟鸣看凌志刚吃的这么痛快,反而有点过意不去了,可是想到凌志刚的无耻行径,又觉得自己这样就很便宜他的。 “对了,你们元旦放几天假?” “五天!”钟鸣说到这个很高兴:“三天法定假日,又正好轮着周六周日,所以连续放五天!” “那行,你陪我去一趟山村吧。” 钟鸣一听,也不管凌志刚为什么要去山村了,直接拒绝说:“可能不行,我们舞台剧不是只演一次,连续演六场的,今天还有,往后几天也会有。” “再演跟你个编剧也没什么关系了吧,有不会再修改了。” “那……那也不是,宋老师可能让我随时待命呢。” “给宋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吧。” 钟鸣就给宋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其实他也不怕,反正凌志刚又不知道他跟宋老师说了什么,他只要有心撒谎,自己还是有这个本事瞒得住。结果他刚接通,凌志刚忽然说:“用免提,我听着。” 钟鸣怔怔的,咽了一口唾沫:“免提……” “免提。” 120.承诺 意识到要用免提的时候,钟鸣就知道自己这一回跑不了了,果不其然,宋老师非常善解人意地说:“你要是还有别的事,就不用过来了,该忙自己的就去忙自己的。” 凌志刚嘴角动了动,朝钟鸣看了一眼,钟鸣“哦”了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我听你哦那一声,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没有,没有不情愿。”钟鸣讪讪的,“我就怕我不在,万一剧组出了问题怎么办?”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你收拾收拾,咱们下午就走。”、 “这么急?”钟鸣这才回过神来,问:“你去农村干什么?” “散心。” “……”哪有去农村散心的,他自己就是从农村来的,农村有什么好散心的,还要去山里头。可是凌志刚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没有问,就回屋收拾行李去了,凌志刚看他只收拾自己的,就说:“你也别只顾着自己,把我的衣服也收拾收拾。” “我又不知道你要穿什么。” “拿几件外套裤子,再拿两身替换的内衣裤。” 钟鸣就去衣柜里面把凌志刚的衣服拿出来几件,每拿出来一件他就征询凌志刚的意见:“这件呢?”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说:“你自己看着拿吧,你挑什么我穿什么。” 其实凌志刚的衣服也就那么几套,翻来覆去就是灰的黑的,没有别的颜色。其实裤子和上衣还好,挑内裤的时候钟鸣总觉得怪怪的,心里头热热的又有点尴尬,偏偏凌志刚就在背后一直盯着他看。他把衣服收拾好,把箱子合上,凌志刚忽然说:“昨天回到家之后,沈俊给你打电话了。” “哦……”钟鸣抬头问:“他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见你突然在庆功宴上失踪了,担心你,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在哪,我说你喝多了。” “哦。” “不过你还是跟你那个好兄弟沈俊说一声,就说他老板付明辉跟我很熟,让他少在我面前翘尾巴,要不然有他好看。” 钟鸣一愣,赶紧问:“他……他怎么惹到你了?” “这小子忒狂妄,刚有了点名气就翘尾巴。” “不可能!”钟鸣信誓旦旦:“沈俊才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跟你生气,一定是你脾气太坏,他性格那么好,轻易不跟人起争执。” “所以我才是这样的人假呢。”凌志刚一看钟鸣维护沈俊,心里就更不爽了:“你告诉他,他要是还想好好混,就在我面前客气点。”他看见钟鸣一副不忿的样子,声音就软了下来:“不看别的,就看我年纪比他大那么多岁,也得敬重我一点吧?” 钟鸣一下笑了出来,这才得意洋洋:“那倒是,行,我回头跟他说。” 钟鸣收拾完箱子,往床上一坐,晃着两条腿问:“说真的,你为什么要去农村啊。去见什么人?” “我以前手下有个兄弟,替我挡了枪子,他是无父无母的人,老家只有祖父母在,一把年纪了,生活也不好。他们的孙子为我死了,我就来照顾他们。” 这听着倒是有情有义的一个故事,钟鸣又问:“那你怎么不把他们接过来啊,你又不缺那俩钱。” “我也想过,也接过来住过一段时间,可是两位老人家不满意,说没有自己家乡过的自在,在城里不适应,也没有认识的人,最后还是回去了,我也尊重他们的意思,可能我到底不是他们的亲孙子,他们有点见外吧。” 钟鸣笑眯眯地一直盯着凌志刚看,凌志刚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看我?” “没想到凌志刚还有这么有情有义的一面呢”,钟鸣往床上一趟,伸了个懒腰:“可是你去看,干嘛还要带上我?” “你这怎么也算半个孙媳妇吧?”男人忽然又露出了那一副邪邪的模样:“我带你去,也是让老人见见未来的孙媳妇。” “你见过男的孙媳妇?”钟鸣脸色微微发红:“老人家不吓出心脏病来就不错了!” “行了,别贫了,跟你妈打个电话,就说你要出差,假期就不回家了。” “你看看我这儿子当的。”钟鸣叹了一口气,说:“自己亲妈赔不了,反而要去陪一个外人的干爷爷干奶奶。” “什么干爷爷干奶奶。”凌志刚笑出声来,推了推钟鸣的头:“到那儿你也得爷爷奶奶地叫。” 钟鸣一直在床上躺着,凌志刚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也躺了下来,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钟鸣忽然又问:“你的生活怎么那么惊险啊,还有人要杀你?” “那都是从前了。”凌志刚扭头看向他:“那几年东北三省治安都不好,经过几年整顿,现在不会有那种事了。” 钟鸣枕着胳膊笑了出来:“那太可惜了。”他说着又扭过头来,问:“你杀过人么?” “杀过。” 钟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有了,他本来只是兴趣所致随口说的一句,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杀了几个?” “不知道,没仔细想过。”男人的神色异常严肃,皱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想他杀了几个人。钟鸣也不敢再问了,他对凌志刚的话将信将疑,可是他觉得他要是再问下去,保不齐还有更耸人听闻的话说出来。他抿着嘴巴,马上就换了一个话题:“昨天……对不起,你昨天定了餐厅,也没能跟你一块去,我不是有意要喝多的。” “没事,我在意的也不是吃不吃饭,重要的是你人跟我在一块。”凌志刚说着,忽然翻身靠了过来,贴着他的额头:“不管我从前怎么样,不管我对别人怎么样,我对你,永远都会是最好的。” 他唇齿里的气息随着说话喷到了他的鼻子上,闻起来竟然很舒服,真的很奇怪,凌志刚抽烟那么凶的人,牙齿竟然这么白,口里也闻不见烟味,干净的仿佛烟酒不沾。钟鸣一动不动地盯着凌志刚,说:“你不是说承诺是最没有意思的,行动比承诺更重要?” “你还真记仇……”男人说着就亲了上来,噙住他的嘴唇,笑了出来。两人唇齿相依,像是热恋的情人:“我的承诺和我的行动一样,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他说完就捧着他的脸亲他,一直把钟鸣亲的忘乎所以头皮发麻,凌志刚低声问:“你讨厌我么?” 钟鸣摇摇头,其实他如果说“讨厌”,凌志刚也许会不高兴,他如果说“不讨厌”,凌志刚可能未必相信,可是他却迷迷糊糊地说:“以前讨厌,现在不讨厌了。” 这才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凌志刚笑着乘胜追击:“那你喜欢我么?” 这一回钟鸣也很诚实:“不喜欢。” 凌志刚也不恼,噙着他的嘴说:“你会喜欢的,耳鬓厮磨久了,都会有感情。” 这一点凌志刚一直很有信心,两个陌生人同床共枕久了,还难免会处出感情来,何况他凌志刚又不赖,如果男人三六九等排个序的话,他怎么也算是塔顶上的那一类,有资本。而且他觉得作为男人,他最厉害的招式还没使出来呢,他床上功夫顶级一流,再不甘的女人到了他床上也能成荡妇,银水流一地儿,他就不相信钟鸣能特殊,性是爱情当中必不可少的一环,等钟鸣尝了他的好,才知道什么叫食髓知味。 因为冬天天黑的早,所以他们中午饭吃完就出发了,凌志刚买了一大堆东西,把后车厢塞得慢慢的。钟鸣全副武装,穿的圆鼓鼓的,帽子围巾手套,全都戴着。可是车里头暖和,他做了一会儿就热了,把羽绒服脱了,看看凌志刚,还是一身轻松简便,穿了个灰色大衣,看起来又气派又威严。 “你穿这么少冷不冷?乡下可比城里冷多了。” “我以前也去过,就是穿这一套。” “你们北方人真不怕冷,我就不行,冻的手都不听话了。要是去哪都跟在车里头这么暖和就好了。” 钟鸣说着将帽子也摘了下来,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个样。他的头发非常软,戴了帽子头发本来会有点乱,他晃了晃头就立马又顺了下来。车前方方向盘下头放东西的地方有很多小的类似抽屉的地方,他闲不住,一一拉开了看,凌志刚就说:“别乱翻。” “乱七八糟的放了这么多东西……”钟鸣正说着,忽然翻到一盒东西,上头写着“杜蕾斯”。 原来是一盒避孕套,还是新的,用都没用过。 钟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冷冷的,把抽屉关上。凌志刚也没注意到他翻了什么,只以为他是听了他的劝阻老实了,钟鸣扭头看向窗外,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身。 121.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刚出了城的时候路上还好走一点,等到了县区的时候,山路就比较难走了,不只陡峭,路面还窄,每次对面过来一辆车的时候钟鸣都心惊胆战的,总害怕和他们的车撞上。可能是冬天风大,路边有很多碎石子,钟鸣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山峦,心里头冷一阵惊一阵的,觉得他们好像是来了深山老林里头,半点人烟也没有。 大约到了晚上六点的时候,前面终于有了亮光,暮霭沉沉,已经快要落下来,夕阳的余晖宝蓝色带着一点玄紫,阵阵炊烟从树林里冒出来,这是钟鸣也没有见过的山色。他们那里虽然也是农村,可是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这样的小山村,他却是第一回看见。 不过这山村可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好几户人家都盖着二层小楼,清一色的白墙红瓦,和他们那里的农村也没有什么两样,反而看着更富裕一些。可能是凌志刚提前打了电话的缘故,那对张姓的爷爷奶奶早已经在村口等着,见他们从车上下来,嗓子洪亮地喊道:“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到不了了呢。” “张爷。”凌志刚叫了一声,笑着说:“路上不好走,开的比较慢。”他说着又冲着张奶奶点点头:“奶奶,我来了。” “等了你好久了。”张奶奶亲热地抓着凌志刚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钟鸣有点拘谨,鞠了一躬说:“张爷好,奶奶好。” “这是……” “他是我表弟,想跟我一块过来看看二老,叫钟鸣。” “快快,快进家来,外头太冷了。” 这对老人比钟鸣以为的年轻多了,看起来也就七十来岁,身体非常康健,钟鸣赶紧帮着凌志刚从车上卸东西,一箱一箱里往里头掂,张爷爷笑着说:“跟你说家里什么都不缺,你还每次都拿这么多东西!” “这些在你们这不好买,我特意叫人从国外捎回来的,给你们二老补身体。”凌志刚说着拉了钟鸣一把:“你歇着吧,我来。” 钟鸣在地上蹦了蹦,说:“没事,我就当热身。” 他们俩就一块往家里搬东西,等到东西搬完,钟鸣才进了屋,见里头烧着炕,特别暖和。他这是第一回见东北的热炕头,好奇地摸来摸去,张奶奶笑着说:“小伙子别光站着,脱了鞋坐到炕上去。” 钟鸣不好意思,凌志刚在一旁率先脱了鞋上去,拉了他一把:“别见外,都是一家人,上来吧,你不是一直嚷着冷么?” 他说着就看向张爷夫妇俩说:“他是南方人,怕冷。” “那我们这儿冬天可够冷的,不过你呆在屋里别出门,倒也好的多。”张奶奶说着就掂了个茶壶上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这是老头子从后山挖的人参泡的茶,你们喝点暖和暖和。” 钟鸣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一听说是参茶,立马喝了一杯,喝了之后果然浑身暖和。他正喝着呢,忽然听见张奶奶问:“上次那个蓉蓉呢,怎么没来?” 凌志刚脸上立马尴尬了起来,看了钟鸣一眼,钟鸣擦了擦嘴巴赶紧问:“哪个蓉蓉?” 张奶奶笑呵呵地说:“还能是哪个,你表嫂子呗。” “不是,奶奶您别乱说话,什么嫂子,我还没结婚呢。”凌志刚有点尴尬,看了钟鸣一眼:“没什么表嫂子。” 钟鸣却嗅出不一样的味道了,心里头怪怪的,笑眯眯地问张奶奶:“我表哥上次来也是带着人来的?”他说着看了凌志刚一眼,笑眯眯地说:“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都不知道。” “以前了,已经分了。”凌志刚皮笑肉不笑的:“别提了。” “怎么又分了?”张奶奶着急地说:“人家不是挺好的,我看你也喜欢,怎么又分了?” “又?”钟鸣的声调也高了,看着凌志刚:“看来带回来的不止一个啊?” “那个……做饭了么,我都饿了……”凌志刚赶紧岔开话题:““咱们吃饭吧。 “早就做好了,看你们来这么晚,菜都凉了,我再去热热。” 张奶奶说着从炕上下来,去厨房里头忙活了,张爷也跟着出去了,说:“你们先去你们屋里收拾收拾,炕我已经热上了。” 凌志刚就拉着钟鸣去隔壁屋了,一进了屋他就关上门说:“这个我得解释解释。” “你行啊,每次回来都把你相好的带回来,我还不是第一个?”钟鸣有点阴阳怪调的:“这次你该带个女的回来啊,带着我干什么?” “什么相好的。”凌志刚解释说:“是这样,你知道我年纪也不小了,每次来,张奶奶都问我有女朋友没有,什么时候结婚,整天催,我也是为了让老人家高兴,所以有时候回来,会带个女的过来。只是为了应付两位老人,没有更多进展,一回去立马就分扫扬镳了!” “可是上床了吧?就在这张床上?” 凌志刚讪讪的,咳了一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大冷天热炕头,擦枪走火用脚趾头想想也少不了。 钟鸣立马冷笑了出来,往床上一坐:“爽么?” “吃醋了?” “哼。”钟鸣用鼻子哼出来的气来表达了自己的轻蔑:“你爱跟谁上就跟谁上,我就是觉得有点惊讶,你真是个种马,当哪儿都不忘配个种。” “都是以前了,这不这一回就带你来了么?” “这一回是我,下一回不知道是谁呢。”钟鸣说着,就从兜里面掏出一盒东西来:“这是你带的吧?” 凌志刚一看扔在炕上的避孕套,脸上立马变颜色了。钟鸣说:“你打算把我也在这张炕上办了?” “不是,我……”凌志刚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钟鸣就说:“那也行,反正你说了,办完回去也就立马分道扬镳了。” 他说完就从炕上跳下来,推开门就走出去了,一出了门,钟鸣就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笑,他觉得未来这两天在这里的日子,他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 凌志刚以前也带过女的来这乱搞的事儿,钟鸣确实有那么一点惊讶,可是他并不伤心,且不说这是凌志刚认识他以前的事了,就算是现在,他可能也未必多在意,最多有点失望而已。他故意表现的像是吃醋一样,无非是为了让凌志刚觉得羞愧,从而不敢再把他怎么样。 现在看起来,他这一招很奏效。他哼着歌站在厨房门口,往里头看着问:“爷爷奶奶,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厨房里烟气大,你在屋里等着就行,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钟鸣就插着兜围好围巾,跑到外面去玩了,他觉得很新鲜,这是和他们那里的农村截然不同的风貌。 天色已经黑了,家家户户都冒着寒星的灯光,有一户人家在看新闻联播,声音开的特别大,他隔着院墙都能听见。他在村里头逛了一会儿,忽然看见一条大狗,站在路中间看着他。他忽然怯了,赶紧往回走。结果刚转过身,就看见凌志刚站在他跟前。 你唬了一跳,拉开围巾说:“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声音?” “还生气呢?”凌志刚站在他跟前,夜色当中也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神色,“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知道你在意,以后不会了还不行?” 钟鸣恍然大悟,原来凌志刚以为他生气跑出来了呢。他咳了一声,板着脸说:“谁管你,我又管不了你。” 他说着插着兜就走,凌志刚一把拉住他:“那你要怎么办?” 钟鸣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激动:“可是你把我当成跟她们一样的人,你还随身带着避孕套!” “谁说是一样的人?!”凌志刚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不一样。” “反正我一想要要睡在你跟别的女人睡过的床上,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心里不舒服。” “你会像你说的这样么?”凌志刚的语气带着质疑,眼睛也一直盯着他。 “那你就是觉得我在骗你了?”钟鸣装的很生气:“那咱们俩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怎么想的,你原也不用这么在意。回去吧,该吃饭了。” 男人还是拉着他,不肯让他走。 “我以前觉得我看人看的挺准,以前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越来越喜欢你,我看不透你了。不知道是我不愿意看透,还是本来就看不透。你说的对,出来混,迟早都要还,可能要我还的时候,到了。” 122.喝醉了你伺候 钟鸣怔怔的,凌志刚揽住他的肩膀,说:“回去吧。” 钟鸣正不知道在凌志刚说了那些话之后该怎么办,一听这话立马顺坡下驴,跟着凌志刚回家了。到了家张爷已经开始往外头端菜,凌志刚赶紧过去帮忙,拍了钟鸣一下:“赶紧去洗手吃饭。” 钟鸣却勤快地跑去帮着端菜,端完菜他才去厨房洗手,手快进盆子里面的时候,凌志刚拉住他,说:“我给你倒点热水洗。” 男人说着就掂起旁边的茶壶给他往盆子里倒了一点热水,凌志刚突然这么体贴,钟鸣完全有点不适应:“你……你也洗啊。” 男人就也把手放进了盆子里面,两双手在盆子里不断触碰,洗着洗着,男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说:“这么凉。” “这儿太冷了。”钟鸣把手缩了回来,拿毛巾擦了手,擦完之后递给凌志刚,凌志刚的手却很热,他就说:“还是你有火力。” “待会吃完饭我给你暖暖。”凌志刚露出了一点邪邪的笑,高大的身材仿佛真的散发着无穷热力似的。钟鸣边朝外走边说:“我不用,我要是冷可以去跑步。” 张爷张奶奶这一顿饭明显是特地张罗过,足足摆了一桌子,凌志刚对钟鸣说:“这么多菜可都要吃完,不许剩下。” 张奶奶笑着说:“对,使劲吃,都得吃了。” “都得吃了得多大个肚子!”钟鸣把他面前不爱吃的那盘红烧肉端了过去:“你肚子大,你多吃点,我跟张爷还有奶奶量力而为。” 张爷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来,钟鸣一看是茅台,就说:“好酒啊。” “志刚中秋节的时候拿的,好几瓶呢,我一直放着没喝,今儿咱们爷仨开一瓶吧?” 钟鸣赶紧摆手说:“我还在上学,不会喝酒。” 凌志刚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钟鸣却一脸正经,好像真不能喝似的。张爷说:“那就别喝,学生要好好上学,烟酒都不能沾。” 张爷把酒打开,凌志刚赶紧伸过手说:“我来倒吧。” “我来我来!”钟鸣放下筷子,兴高采烈地把酒瓶接了过来,给张爷倒了一杯,给凌志刚也倒了一杯,凌志刚掂了掂自己的酒杯:“我这是喝茶的杯子,倒酒忒大了点吧?旁边这不有酒杯?” “谁不知道你能喝,你好意思跟张爷一个大小的杯子。”钟鸣说着冲着张爷笑:“张爷,您说是不是?” 张爷就哈哈大笑,笑的特别爽朗:“都是自己人,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别多喝,也别少喝,重要是喝的痛快!” “就是,痛痛快快喝,喝醉了又不用出门,有床有被子,你要是醉了连这几步路都走不了,我背你!”钟鸣说的特别痛快,凌志刚笑着说:“行,你说的,喝醉了你伺候。” 钟鸣发现,张爷跟凌志刚还真都是好喝家,酒量都不赖,一杯接一杯,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不像他,喝点酒就上脸。他们喝酒他不喝,就只顾着跟张奶奶吃菜,后来凌志刚就把酒瓶拿了过去:“你吃你的菜吧,我们自己倒。” 钟鸣也就撒手不管,他想凌志刚最好喝的人事不省才最好的,他还能趁机打击报复一下,他们爷俩说他们的,他跟张奶奶说他们的。 “你多大了,上高中还是大学?” “再过三四天就十八了,上大二。” 张奶奶果然很惊讶:“上学这么早呢,我们村刚出的大学生张园,上大一都二十了。” “我上学早,还跳过级。” “学习成绩很好吧?” “还行。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成绩很好,高中就下滑了一点。” “好好学,将来像你表哥一样,上个好大学,将来也当官,就出息了。” 这个钟鸣倒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像凌志刚这样的流氓混混,年轻的时候都用来打架斗殴泡女人了,没想过他也有过大学生活,不过回头想想,他要是连大学都没上过,又怎么能升官升的这么快呢,现在当官也是需要文凭的吧?他就问张奶奶:“他上的什么大学啊?” 张奶奶很惊讶:“你是他表弟都不知道?” “哦……我也是上了大学之后,在一个城市,才跟他熟的,我们是远房亲戚,以前不怎么熟悉。” 结果张奶奶就告诉他,凌志刚上的是本地大学,跟他一个城市,可是比他们师范可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是985,还是211,他们省最厉害的大学。 钟鸣特别惊讶,看了凌志刚一眼,心想是花钱买上的吧,就算不花钱,一定也是靠关系,他们老爷子这么牛叉,给自己儿子安排个学校还不是小菜一碟。 结果张奶奶就说:“你表哥年轻的时候成绩也好,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也才上大三,跟我们张桐……” 张奶奶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钟鸣心想,这个张桐,就是张爷夫妇俩的亲孙子吧?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低下头,默默地吃自己的菜。张奶奶却继续说:“跟我们张桐差不多大,就是张桐没他有出息,没上大学,在城里头打工,不学好,整天打架,还进过监狱……唉。”说起过去的事儿,张奶奶明显有点伤感:“当初让我们俩操碎了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底没教好,不过你表哥是个好人,比我们家张桐还强,亲孙子整天不着家,倒是志刚,逢年过节,都会过来看看我们夫妻俩。” 钟鸣抬头看了桌子那头的凌志刚一眼,看见凌志刚在低声跟张爷说着什么,张爷很高兴地听着,两个人已经喝了不少酒了,酒气很重。张奶奶大声说:“你们俩别光顾着喝酒,菜也得吃。志刚,别叫你张爷再喝多了,他血压不稳,别多喝。” “我们爷俩喝酒,你个娘们少插嘴!”张爷笑哈哈地骂道,明显是喝的有点高了,凌志刚笑着说:“奶奶说的是,剩下的酒我都包了。” 钟鸣在一旁静静地看,突然觉得他跟凌志刚同吃共住这么久了,也未必了解真实的凌志刚是个什么样。凌志刚在别人眼里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对他来说,也像个谜一样,背后的故事或许永远也说不完,叫人看不通透。或许脱去黑帮老大或者警察局长这些光鲜的身份,凌志刚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有血有肉,有常人的感情和悲喜。如果凌志刚当初不是用强硬的手段伤害他,想要占有他,他或许会很崇拜他,敬重他,一个坏到人神共愤的男人,不可能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有这样的能力。凌志刚有他的胸襟和气度,有他的悲悯和睿智,这都是值得别的人敬畏的地方。 张奶奶看管不住他们爷俩了,就赌气说:“咱们不管他们了,吃咱们的。” 钟鸣就笑了笑,说:“我表哥能喝,不用担心他,在家的时候他就整天喝,抽烟也厉害。” “那你在旁边多劝着点。我说过他好几次了,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身体,老了就一身的病,还是自己受。你看看那些年轻的时候抽烟喝酒厉害的,老了哪一个不是病歪歪的?他跟家里人来往少,身边又没有人,你是他表弟,多劝着点他。就是劝不住,提醒提醒也好。” 钟鸣很惊讶张奶奶居然知道这么多事,连凌志刚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她也知道,看来凌志刚对这对夫妇是交了心的,估计什么都说过。他忽然想起凌志刚以前带着过来的那几个女的来,也不知道怎么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好奇,就偷偷地问:“奶奶,您跟我说说上次那个蓉蓉的事吧,那个女的长的好看么?” “不好看你表哥能看上??”张奶奶笑道:“他看上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俊俏。” 张奶奶估计也觉得很可惜,于是声音就大了,故意说给凌志刚听:“我看那姑娘确实喜欢志刚,看他的眼光都跟以前那些姑娘不一样,人也贤惠,娶回家当媳妇,会是个好老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分了。” 凌志刚闻言看了过来,眼睛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口齿也有点不清晰起来:“怎么,又说到蓉蓉身上去了?” 昏黄灯光底下醉醺醺的凌志刚看起来那么不羁和性感,充满了野性的成熟的魅力,尤其是看他的眼神,透着说不出来的暧昧。钟鸣觉得凌志刚的眼神太暧昧了,张爷和张奶奶一定也会看出来,特别尴尬,又紧张。他脸色红红的咬着筷子,看了张奶奶一眼,有点心虚,决定还是来一句硬气撑撑场,于是说:“切,他……他还不让说。” 123.奸情被撞破了? “他挺痛快的一个人,就在这上头支支吾吾的,估计是眼光太高了,一直没遇上合适的。”张奶奶说着一笑:“你呢,都大二了,谈恋爱了么?” “没有。”钟鸣有点不好意思:“我还小,不着急。” 张奶奶就笑了,“十八岁是还小,不过也别像你表哥似的,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他这人不适合结婚,那么风流,谁能受得了。”钟鸣压低了声音,说:“他这人没人降得住。” “那是没遇见那个人,等遇见了有缘分的,就降住了。这人跟人啊,还是靠缘分,婚姻上就更靠缘分了,缘分到了,总有那么个人的。” 钟鸣扒拉着米饭,装的不厌其烦说:“那我得祈祷他早点遇见个有缘分的女的,赶紧把他收了!”钟鸣像是认真像是在开玩笑:“要不然他老是糟蹋人。” 张奶奶就笑眯眯地乐成了一朵花:“早点也不好,还是得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懂得疼人,要不然哪个姑娘肯跟着他?他领回来这几个,对人家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儿,不像个媳妇儿,倒像是对个奴才,自己的女人不知道疼,还不如对你这个表弟好呢。” 钟鸣一听,自己先心虚了,赶紧说:“他……他对我也不好,老是指使我干这干那儿,就现在当着你们二老的面,他才消停点。我就等他什么时候结婚了,有个人治治他。” “等哪天你这个表弟结婚了,他就有压力了。你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像个大老爷们,其实心底里跟孩子似的。他呀,在那个位置上,就不得不做一些不得已的事,也不容易。” 这最后一句话说到钟鸣的心里头去了,凌志刚有时候运筹帷幄,好像无所不能,有时候确实又很像个孩子,一个调皮的,想要糖吃的小孩,这似乎是大多数表面是粗鲁的,不拘小节的又很成功的男人所具有的通病,他们很成熟,私底下有时候又很幼稚,有时候恶劣到让人没有办法。钟鸣就敲了敲桌子,说:“喝了这一瓶就别再喝了。” 凌志刚估计是喝的有点多了,居然很听话,把最后的酒瓶子空干净,一口干了,然后晃了晃酒杯,放在了桌子底下。 这炕上烧的这么暖和,可是团起腿来坐的姿势钟鸣还有点不习惯,坐一会腿就有点麻了,就把腿伸开蜷了蜷。凌志刚喝醉了就有点无赖,往炕上一躺,要枕他的腿:“喝蒙了,得缓缓。” 当着张爷夫妇的面,钟鸣也不好意思推,就说:“你吃点饭再睡,要不然胃里就该难受了。” 凌志刚这才又坐了起来,吃了几口菜,可是看那样子,似乎醉的很厉害了,神智也有点不清楚。钟鸣有点意外,他以为凌志刚的酒量有多惊人呢,整天喝,也就这个水平,半瓶酒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海量,可是对能喝的人来说,也就是中上水平,那酒瓶不大,酒量并不多。张奶奶从炕上下来,说:“我给你盛碗汤去。” 钟鸣一听赶紧爬了起来:“奶奶,您歇着,我去端!” 他说着就下了炕,去厨房舀了一碗汤,怕汤醒酒的力道不够,又往里头倒了好多醋。凌志刚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有点酸。” “酸了才能解酒。”钟鸣说:“都喝了。” 凌志刚就喝了个底朝天,喝完赶紧吃菜,吃完两口酒劲就上来了,就从炕上下来,说:“我去屋里头躺一会儿。” 张奶奶就说:“你看看你们爷俩,喝这么多干嘛,连饭菜也吃不下去了。钟鸣,赶紧扶着你表哥。” 钟鸣把凌志刚扶到他们屋里头,出来看见张爷似乎喝的也有点多了,已经躺在炕上睡开了,张奶奶就把饭桌端下来,他们俩在旁边凑合着吃了。钟鸣说:“要不把饭菜放到锅里温着吧,他跟我张爷两个半夜要是饿了也可以吃。” 张奶奶就把饭菜放进了煤炉上头的锅里,钟鸣帮着刷碗,刷碗水特别凉,冻得他直哆嗦,张奶奶就把他拉开,笑着说:“看你细皮嫩肉的,没干过活吧?” “也干过,我不是城里人,家里也是农村的,做饭刷碗什么都会,就是你们这儿太冷了!您不觉得这水太冰了么?” 张奶奶就笑了出来:“我这习惯了也不觉得凉,你回去歇着吧,看看志刚怎么样了,渴不渴。” 钟鸣就回屋看了看凌志刚,发现凌志刚并没有睡着,而是枕着胳膊躺在床上,神色看着很清醒。他有点惊讶,问:“你没喝醉啊?” 凌志刚笑着坐了起来:“装的,你不知道张爷的脾气,每次来不把我灌醉就不罢休。平常也就罢了,今天是跟你睡,我怕我喝醉了再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那语气有点调戏的意思,钟鸣哼一声,说:“你喝醉了硬的起来吗?” 凌志刚眉毛一挑:“要不咱试试,看看我硬不硬的起来?” 谁知道他这话音刚落,张奶奶就推开房门进来了,钟鸣吓了一跳,凌志刚赶紧也坐正了身体,张奶奶估计没听见他的话,神色非常正常,看见他起来还觉得惊讶,笑道:“这么快酒劲就过去了?” “钟鸣给我倒的醋太多了,解酒效果好。” 钟鸣忐忑不安地朝张奶奶手上看了一眼,张奶奶就说:“我怕你渴,倒了点茶过来。” 凌志刚接在手里,笑着说:“您不用管我,我没事,喝完就睡了,张爷怎么样了?” “他还能怎么样,已经睡成个死人了,不用管他!”张奶奶笑呵呵地说:“那你们早点睡,洗脚的话厨房里头有热水,盆子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在床底下。” 张奶奶离开之后,钟鸣才拍着胸脯吁了一口气,凌志刚笑着说:“她没听见。” 钟鸣埋怨说:“你嘴上能不能文明一点?” “硬不硬是你先挑起来的吧?” 钟鸣语竭,说:“我让你气糊涂了。”他说着转身就往外头走,凌志刚叫道:“你又干什么去?” “端水洗脚。” “盆子在床底下呢。”凌志刚弯腰将盆子拿出来,笑眯眯地说:“我帮你去端热水吧?” 能有这待遇不要白不要,钟鸣往床上一坐,说:“行啊。” 凌志刚就拿着盆子出去了,不一会儿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自己伸手试了试温度,说:“稍微有点烫。”他说着咳了一声,眼睛里有那么一点欲图不轨的光芒:“想不想享受享受足底按摩?” “……” “我帮你洗脚,要不要?” 钟鸣其实是有警觉心的,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还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能让凌志刚弯下腰帮他洗脚,这实在太诱人了,是个人就抵挡不了,钟鸣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觉得只要自己把持住,凌志刚应该也不敢放肆,大不了他就喊救命,凌志刚这么尊重张爷夫妇俩,总不至于在他家里强暴他吧? 于是他就咽了口唾沫,把脚一伸,说:“行啊。” 凌志刚真就弯下腰来,在炕前蹲下来,伸手帮他把鞋脱了。脱袜子的时候凌志刚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那一眼,钟鸣居然心跳加速了,因为醉醺醺的凌志刚,眸子里有一种很野的东西,可又不全是性欲,说不上来,可就是很特别。他把脚放进盆子里,热水有点烫,烫的他“嘶嘶”直抽气,可是烫了一会儿就舒服了,凌志刚握着他的脚掌,说:“你脚掌一点也不像干过活的人,像是城里人,白净。” “我全身都很白净。”钟鸣说着就笑了出来:“你别挠我脚心,痒。” “痒?”男人突然露出了一点坏笑,忽然把他的脚从水里头抬了起来,溅起了好大的水花,钟鸣还没反应过来呢,男人就低头亲上了他的脚趾头。钟鸣急忙喊道:“你别这样,多脏!” “谁说脏的?在我眼里头你哪都是好的……”男人看他不好意思,索性将他的整个脚趾头含在了嘴里,一根一根,把五个脚趾头都舔了一个遍,醉醺醺的眼睛一直往上抬着看着他的表情,钟鸣舒服地直抽气,叹息着仰起了头。凌志刚本来就有几刷子,如今他又肯卑躬屈膝伺候他,就算是石头也要被融化了,何况钟鸣这种小清新,活活被他TJ成了荡妇。 有一股电流通过他的脚趾头直往下腹涌过去,钟鸣爽的好像受不住那种刺激了,身子抖了一下,手指抓着被单,关节都白了:“FUCK……” 男人噙着他小腿上的皮肤,诱哄说:“你要是肯跟我,我以后当奴才伺候你……” 昏黄的灯光照着,把人的心神也照的昏昏的,钟鸣眯着眼睛看着凌志刚,正要说话呢,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钟鸣一慌,他的脚还没落到盆子里,张奶奶就推门进来了,钟鸣的脚随即落进盆子里,溅起好大的水花,全溅到凌志刚的身上去了。凌志刚慌忙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太尴尬,脸色都红了,抹了一把脸,站在那儿干咳了一声。 124.给钟鸣洗脚 “您……您怎么又来了……” 张奶奶也不知道看见多少,举了举手里的毛巾:“我……我见你打水洗脚,就把擦脚布给你拿过来……原来是钟鸣在洗呢?” “哦……”钟鸣也挺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膝盖:“我本来不想洗来着……他非要我先洗……毛巾给我吧!” 张奶奶赶紧把毛巾递给他,说:“那你们洗完早点睡,炕上热了么?” “热了热了。”凌志刚已经恢复了镇静,说:“您不用忙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张奶奶一出门钟鸣就乐了,凌志刚笑着看他:“这么高兴?” “你也有脸红的时候,活该,叫你不要脸!”钟鸣幸灾乐祸:“你给我洗脚张奶奶一定看见了!” “看见洗脚没事,没看见我亲就行。” 钟鸣一听这话,自己也讪了起来,赶紧把自己的脚抬起来,拿毛巾擦了,钻进了被窝里。凌志刚却上前来拍了一下:“去,给我端洗脚水。” “你自己不会去?” “刚才你洗脚是我端的水,奶奶都看见了,现在轮到你去端。” 钟鸣终于发现了,凌志刚这个人在他们两个的时候多下流多不要脸都能做的出来,可是当了第三人的面,他就死要面子了,非得充当大男人的角色!他下了床,出门去给凌志刚打水,张奶奶果然还在厨房里头收拾煤球呢,看见他进来就笑了:“志刚刚才给你洗脚呢?” “啊?”钟鸣一惊,赶紧摇头:“不是,我哪敢!……他嫌我洗脚洗的时间长,耽误他洗了,所以当时在弯腰抢盆子。”他尴尬地往厨房里望了一眼:“我要给他端水,热水呢?” “在壶里头呢,墙角那儿。” 钟鸣赶紧倒了水,端着盆子一溜烟地跑了,跑到屋里头喘了口气,紧张地说:“刚才张奶奶还真看见了,问我是不是你给我洗脚呢?” “你怎么说?” 钟鸣把盆子往地上一放,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我能怎么说,我就说是啊,你非要给我洗,洗习惯了,一天不洗就难受。张奶奶还夸你呢,说你变体贴了,什么时候能给她也洗洗脚。” 凌志刚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扯掉袜子,把脚放进了盆子里面。钟鸣爬上床,往盆子里看了一眼:“你脚真大。” “想给我洗?” 钟鸣冷笑一声:“我给你洗?下辈子吧……强迫的除外!” “我倒是记得有个女的,蓉蓉还是那谁,就喜欢给我足底按摩,那双手特别会捏。” 钟鸣又是冷笑:“不会是按摩店里不干不净的女人吧,还会足底按摩?你吃食还真不挑。” “嫉妒么?” “切。”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像服侍你一样服侍过她,有没有给她洗过脚?” “谁管你,你为了能上床干一炮你什么事儿做不出来!”钟鸣的语气带了火药味。 凌志刚笑了笑,也不说话,低着头继续洗脚。房间里陷入了难得的沉默当中,只有凌志刚洗脚的水声,哗哗啦啦。钟鸣突然翻身坐了起来,问:“你,给别的女人洗过脚么?” 凌志刚笑了,不说话。 钟鸣更生气,说:“蓉蓉?名字真俗气!一听就是鸡。” “那你可错了,我找的都是身家清白的,未必是处的,可是都是良家妇女。” 钟鸣听凌志刚这么大言不惭地讲起他从前的那些女人,心里头突然挺不舒服的,酸酸的,很生气:“你找的有处的么,都是破鞋吧?” “也不是,前几年生日的时候,身边跟今年一样正好没伴儿,陈彪他们就寻了几个,有那么一两个处的,还是学生呢。” 这情形让钟鸣想到了自己,心里凉了半截,特别不舒服。凌志刚又说:“不过那两回我都喝高了,稀里糊涂的,事后一点印象都没有,醒来人就没影了,不知道做了没有。我上床从来不找处的上,怕以后麻烦,女人都对第一个男人印象深刻,我也不想造那孽。不过……”凌志刚忽然看向他:“如果要找过一辈子的,就必须是原装货。” 钟鸣对凌志刚有的那么一点好印象又没有了,他想起自己初遇凌志刚时的情景,原本埋藏在心里已经有些麻木的认知又复苏了起来,凌志刚和张江和他们这一群人,是多么没有人道的、残酷的,改变了他的人生,完全出乎他的意愿,丝毫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他就又开始想,如果没有这些事,他现在的人生该有多灿烂,他完成了人生第一部舞台剧,认识了沈俊这样的朋友,将来他的梦想似乎也唾手可得。他的人生没有污点都是光辉。 他裹着被子,恨的牙痒痒。 凌志刚忽然问:“你不用嫉妒她们,她们在我生命里加在一起也不如你,都不值一提。”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高兴么?”钟鸣转过身:“你这个人,真……” 他觉得凌志刚这样的人,该有人来教训他,于是他就又坐了起来,义正严辞说:“难道在你眼里头,不是处女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么?她们在你的生命里不值一提,那你在她们的生命里呢?她们如果很爱你呢,难道不会伤心?你有权有钱,就该这样玩弄别人么?” 凌志刚语竭:“钟鸣……” 钟鸣又觉得自己自己这样义正严辞地说教很可笑,烦乱地揉了揉头发,说:“算了,我也不是在怪你,有钱有势的男人就这样,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他说着又躺了下来,翻身向里,凌志刚良久没有说话,开口就说:“反正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觉得你在我心里最重要,我就说出来了,没想过别的,也没想惹你生气。还是那句话,不管我对别人怎么样,不管过去怎么样,我对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你跟她们……不一样。” 钟鸣躺在炕上,没再吱声,倒是凌志刚沉不住气了,问:“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 “听了我刚才的话……” “什么想法也没有,就是困,想睡觉!” “想睡觉?”男人的声音突然充满了火药味,关上门,扔了一个东西在炕上:“我看你今天睡不成了。” 钟鸣拿起那东西一看,脸就白了,竟然是那盒避孕套。他赶紧爬了起来,看见凌志刚已经开始脱衣服,赶紧喊道:“你干什么,你可别乱来。” 凌志刚把外套往炕上一扔:“你这是在反抗,还是在调情?” “你敢乱来我就喊了,反正张奶奶还没睡呢!” “那你就喊。”凌志刚说着就压了上来,紧接着下一刻,一声尖叫就从钟鸣的嘴里喊了出来,凌志刚赶紧上来捂住,可是已经晚了,钟鸣喊的比女人声音都尖,估计邻居都听见了。 凌志刚压着嗓子怒吼:“你还真喊?” “你真乱来我就敢真喊!”钟鸣毫不示弱,拉着自己的内衣就爬了出来。张奶奶果然听见了,在门外头喊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钟鸣挑衅地看向凌志刚,凌志刚怒了怒,终于撒开手了。 钟鸣像打胜仗的将军,低声说:“你敢乱来,我还喊,下回可没这么容易妥协了,非让你颜面扫地!” 他说着咳了咳嗓子:“奶奶,没事,刚才我看见个老鼠,被我撵跑了!” 张奶奶不知道又在门口说了些什么,估计不大相信他的话,或者觉得家里好多年没进老鼠,明天得找个老鼠夹捕老鼠才行,她又站了一会就走了,这就是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屋的好处,这淳朴善良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俩男人还能有什么不法勾当。钟鸣这才裹着被子躺了下来:“你别说,怪不得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呢,就是暖和,比开暖气还强。” 凌志刚一张脸都绿了,盯着他的后背盯了半天,几乎把他盯出了俩空隆,才拉了灯,自己也躺了下来。钟鸣刻意跟凌志刚保持了一段距离,他们一人一床被子,他把自己的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缝也没有。外头北风呼呼地刮着,他们这床上却这么暖和,钟鸣觉得浑身舒畅,警觉地撑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困意,睡着了。 钟鸣是被一种异样的骚动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压着一个人,这一惊可不得了,立马叫了出来,却被男人死死捂住嘴,黑暗当中凌志刚声音急促:“敢跟老子横,反了你了!” 125.正式告白 钟鸣被捂着嘴说不出话,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凌志刚给扒下来了,等凌志刚捏住他的命根子,捂着他嘴的手就松开了:“你敢叫,我捏断你命根子!” 钟鸣当然要试一把,结果声音刚出了嗓子,就被凌志刚捏的浑身颤了一下:“你别捏你别捏……” 这可不是玩的,凌志刚下手这么重的人,要是把他捏成了太监,他以后还活不活了? “睡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心里怎么想的?” 钟鸣紧张的浑身冒汗,哪还想得起凌志刚曾经说过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挺感动的,挺感动的。” “就感动?” “我……我不记得你说的什么了,你……要不你再说一遍……” “看来说的不如做的印象深。”男人说着,就把他的内衣推了上去:“不给你点颜色,你隔三差五就想上天。” 男人说罢就低头噙住了他的乳头,另一只手也伸进了他的臀瓣上,捏了几把,随即插进了他的臀缝里,摸着那湿乎乎的皱折:“这么湿,是不是想挨糙了?” “那是……那是出的汗……嗯……” 乳头被啃完了一边又被啃住另一边,很快就被牙齿咬肿了,敏感至极。就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凌志刚忽然说:“当初我就是这样咬着蓉蓉的乳头,她也说喜欢……” 钟鸣浑身一颤,心里的激情忽然就没有了:“什么?” “你比她们还要敏感,还要骚,偏偏自己还不承认。” 钟鸣忽然开始挣扎,可是他越挣扎,男人吮的越用力,好像要把他吮出奶来,快感同样是惊人的,他心里那么凉,身体却不听使唤,这让钟鸣非常恼火,他的下身已经翘起来了,流出了透明的液体。 “她们在床上都爱死了我,我相信你跟她们一样,也会趴在床上哭着喊着求我操进去,狠狠干你,干死你。” 男人说着忽然扳起他的身体,揉捏着他的臀瓣,嗜咬他的臀肉,凌志刚明显没有打算侵犯他,伤害他,只是想给他致命的快感,他掰开他的臀缝,用灵活的舌头开启他的秘穴,发出银浪的水声,翻来覆去地花样折磨他。穴壁上的肉从未见过天日,嫩滑敏感的不可思议,被粗糙的舌蕾来回刮弄,不一会儿收缩起来,钟鸣忽然哭了,他被凌志刚舔射了。 他被凌志刚像对待其它女人一样对待,居然还有快感,他为自己的银贱感到不可思议的羞耻。 凌志刚也很惊讶,没想到钟鸣居然被他舔后面给舔射了,他抱住钟鸣,哑声问:“我碰你,就这么有感觉?” 钟鸣也不说话,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凌志刚拉开灯,才看见钟鸣哭了,他却不知道钟明为什么哭:“你是伤心还是爽的?” “爽的!”钟鸣说:“你舔谁谁都会爽!” “那老子再让你爽一回!” 凌志刚说完又压了上去,钟鸣睁眼看着头顶上刺眼的灯光,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太爽了,还是太伤心,居然一直流眼泪。舔到最后是凌志刚自己受不了了,把头埋在钟鸣的臀上,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觉得自己再继续下去就会爆炸,胯间的巨根已经涨的紫红,疼的厉害。 第二天张奶奶老早就起来了,张爷虽然宿醉,第二天起的也很早,他们都是老人了,睡的很少,起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不过让他们老两口吃惊的是,凌志刚居然起的比他们还早,张爷去开门,却看见凌志刚冒着寒气从外头回来,他很惊讶,问:“起这么早?” “嗯。”凌志刚也没多说话,眼睛里都是血丝,好像一夜没睡。张爷就问:“钟鸣呢?” “他还在睡吧?”凌志刚说着就走到房门前推开门看了一眼,钟鸣果然在睡觉,睡的还挺香甜。 “没良心的东西……”凌志刚低声骂了一句,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就是这个喷嚏,把钟鸣给惊醒了,一下子爬了起来,怔怔地朝门外头看着。凌志刚进去关上门,说:“时间还早,你可以继续睡。” 钟鸣尴尬地看着凌志刚:“你什么时候起的?” “我他妈就没睡觉,外头过了一夜。”凌志刚没什么好气,钟鸣赶紧穿衣服下了床,说:“你来炕上躺一会儿吧,看你那么冷……” 他说完就自己跑出去了,外头天刚蒙蒙亮,钟鸣好几年没起过这么早了,觉得空气冷冽,可是很舒坦。他伸了个懒腰,向张爷夫妇问好。 张奶奶正打算做饭,征询他的意见问:“你喜欢喝什么粥,八宝粥还是小米粥?” “小米粥,好久没喝过了。”他说着就跑了过去,问:“需要我帮忙么,我也会做。” “不用。”张奶奶说:“你怎么起这么早,再去睡会吧,做好饭我叫你。” “我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看看。”钟鸣说着就朝外头看了一眼:“我到村里头随便转转。” 这么早几乎还没有人家醒来,他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忽然看见昨天晚上碰见的那条狗,正在路边溜达,看见他“汪汪”叫了两声,钟鸣吓得赶紧往回跑,刚跑到家门口,就看见凌志刚,腋下夹着一叠黄黄的东西从家里走了出来。他赶紧跑过去,问:“你干什么去?” “去张桐坟上,给他烧点纸钱,你去么?” 钟鸣点点头,跟着凌志刚往田里走,田野里的麦苗都贴着土地,似乎也被严冬冻怕了。外头雾气很重,田里的坟头一片一片的,钟鸣紧紧地跟着凌志刚走,边走边问:“还有多远?” “在地那头呢,张爷把他埋在张家祖坟里了。” “你每年都来么?”钟鸣喘着气,看着凌志刚腋下夹着的纸钱。 凌志刚点点头,他们走了将近两里路,才在几个坟头跟前停了下来,凌志刚把腋下的纸钱拿出来放在地上,钟鸣问:“这就是救你一命的那个张桐?” 凌志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来,把带来的纸钱烧了,边烧还边说:“桐子,我又来给你送钱了,你在底下好好过,想要什么托梦告诉我,我下回带给你。” 钟鸣本着死者为大的念头,忍住了一句话也没吭,凌志刚的神色很凝重,可能因为昨天没有睡的缘故,脸色也比较差,看起来更显得悲怆。钟鸣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跟着说了一句:“谢谢你救了凌志刚,你放心,你的爷爷奶奶,他都当自己的爷爷奶奶在照顾。” 凌志刚回头看了他一眼,钟鸣就蹲下来,拿个小树枝挑了挑燃烧的纸钱,他挑了之后,火就更旺了。等到纸钱快烧光了,他们往回走的时候,他才问:“这些纸钱是你买的?” “要不呢?” 钟鸣倒是不知道凌志刚是个“迷信”的人,这和凌志刚似乎有点不搭边:“你也相信人死后还有灵魂么?” “信,也希望有。” “那你就是相信因果报应了?” 钟鸣觉得这很矛盾,既然相信人死后也会有地狱天堂那一套,怎么做坏事的时候还毫不犹豫?怎么还会选择在黑道里打杀杀地过日子? “那你还做坏事,你不怕下辈子轮回,当牛做马?” 凌志刚停下脚步,在蔼蔼晨雾里看着他:“我只求这一世。” 钟鸣抿了抿嘴角,似乎依旧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话里面也带着刺:“那我如果这辈子积德行善,下辈子就不会遇见你了。因为下辈子我还会当人,你就不一定了。” 他说完就朝前走,凌志刚却拉住了他的手:“你这么不喜欢我?” “不喜欢。” 他说罢挣了挣胳膊,可是凌志刚拉住他不让他走,态度异常强硬。他转过头来,看着凌志刚。 凌志刚的嘴唇微微张开,带着血丝的疲惫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跟你说的话么……我跟你说,我看上你,想包养你,你不该这样就害怕了,我要是爱上你,你再害怕也不晚。”(内容见第16章〈丢丢〉) 凌志刚冷峻的面容多了一层很迷人而颤抖的光彩,他的喉咙上下动了动,说:“钟鸣,从现在起,你开始怕我吧。” 钟鸣呆呆的,站在冬日的原野上。天地这样辽阔,有一望无际的原野,有黑色的树,有飞翔的鸟,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钟鸣,我爱你。” 126.精神恋爱?! 钟鸣做了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等凌志刚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居然很怂地撒腿跑了。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村子里面,跑到村口的时候他站住了,开始思考凌志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爱他,喜欢他,样子还挺严肃。 钟鸣回过味来,一拍脑袋:“笨呀。” 这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么,凌志刚终于落到了他手掌心里,他应该高兴才对,他该理直气壮地对凌志刚说:“你看上小爷,可惜小爷没看上你,怎么办?” 他吁了一口气,决定回去找凌志刚,谁知道一转身,凌志刚已经追上来了,喘着气,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凌志刚似乎气坏了,脸红脖子粗地喊道:“你他妈跑什么?!” 钟鸣也觉得自己当时太怂了,当时那个境况,他实在不该跑,凌志刚这样的男人对他表白,不管他态度如何,总该表个态,不该撒腿当王八。 “我……我受宠若惊,可能太激动了。”钟鸣看了凌志刚一眼:“那什么,要不,你再说一遍。” 他很想再听听从凌志刚的嘴里说出的那句话,他觉得凌志刚对他说我爱你,基本上相当于摇着小白旗向他求降。 “你他妈不管什么感受,起码给我句话,老子第一回表白,就得到这结果?” 看他一口一句脏话,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严肃深情,估计是真气坏了,钟鸣有错在先,只好讪讪地笑:“其实,其实我也很感动……” “感动个鸟,感动你还跑?”凌志刚气急败坏地往村里头走,钟鸣赶紧追上去,“真的挺感动的,就是有点意外,我还是第一次在坟地里头听见人告白。” 凌志刚立马就站住了,脸色更难看:“你是觉得我连告白的地方都不是了?” 钟鸣赶紧闭上嘴巴,凌志刚就问:“那你说,在哪儿是地方,我该在哪儿告白,是不是得捧朵玫瑰花,找个海边或者教堂里头?” “至于这么生气么,你是第一次告白,那我也是第一次接受告白啊。” 凌志刚的脸色就缓和了,钟鸣赶紧接着说:“我也难免会紧张啊,我一紧张,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就跑了。所以我说,咱们重新再来一次。” 凌志刚看着他,似乎心动了。钟鸣赶紧往他前头一站,一副特别正经的样子:“好了,我准备好了,来吧。” 凌志刚这个人,其实不在乎说什么甜言蜜语,不管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夜情的还是几夜情的,他的甜言蜜语张嘴就来,也不用像那些油腔滑调的小白脸,他总是能一两句看似无意的话就能抓住对方的心。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看着钟鸣,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让他对着钟鸣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他竟然说不出来。 似乎只有在刚才那样的情境里,他才能说出那番话,那是他发自肺腑的,甚至像是隐密心境的突然暴露,让他在完全理智的情况下再说一遍,似乎就没有了原来的味道。于是他就说:“我说了什么,我都忘记了。” “你说你爱我……” 钟鸣发现自己上了当。凌志刚已经笑了出来,一副“你给我个干脆”的样子:“你既然知道,那你怎么想?” “我想……”钟鸣说:“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再听一遍。” “那你过来。”凌志刚勾了勾手,钟鸣就笑眯眯地凑了上去,结果凌志刚突然抓着他的衣领亲了一口,说:“跟我搞这一套……” 钟鸣赶紧跑开了,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仗着如今知道了凌志刚的心意,胆子也大了,吼道:“以后不经过我的同意,不准亲我,尤其是在公众场合!” 男人笑着捉住了他的手,问:“是不是特别冷,手怎么这么凉。” “我出来的太匆忙了,忘了戴手套了。”钟鸣说着,就捉住了凌志刚的胳膊:“说真的,你再跟我说一遍呗,当时真太紧张了,都没来得及好好品味。” “想听?” 钟鸣郑重地点头:“特别想。” 凌志刚却给他下了套:“为什么想听?” “第一次嘛……” 凌志刚鼻子哼了一声,仿佛识破了他的把戏:“我怎么记得你妈妈跟我说过,说你初中的时候,就有男生在放学路上堵你,跟你告白?” 钟鸣笑容一滞,他妈妈到底跟凌志刚交心到什么份上了,连这也要告诉他! 可是他灵机一动,装作很迷惑的样子:“有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可能对那个男生没什么感觉,所以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话就算明知是谎话,凌志刚听了也觉得高兴。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在意,他越发表现出一种吊儿郎当的模样,重重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来:“你说说吧,我挺想知道你的想法,好的坏的我都能接受。” 钟鸣忽然伸出手来,说:“给我一支烟。” 凌志刚一愣:“你也要抽?” 钟鸣点点头,凌志刚还在犹豫,钟鸣就伸手把他嘴里的香烟夺了过来,夹在手指上吸了一口。他可能抽的有点急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就红了。凌志刚想要把钟鸣手里的烟拿回来,谁知道钟鸣直接噙在了嘴里,眉毛一挑,叼着烟的样子竟然有点像他:“你让小爷好好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 凌志刚一愣,钟鸣吐掉嘴里的烟,撒腿就跑了,凌志刚也顾不上形象了,撒腿就追,眼看着钟鸣快要跑到家了,却被凌志刚给抓住了,他就大声叫道:“张爷,张爷!” “叫张爷也不顶用。”凌志刚抓着他:“昨天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张爷却跑出来了,看见凌志刚抓着钟鸣的衣领,赶紧喊道:“你们俩干嘛呢?” 凌志刚手一松,替钟鸣整了整领子,随即就冲着张爷笑起来了:“闹着玩呢。” 钟鸣从凌志刚的手里挣出来,喘着气说:“他仗着两条大长腿跑得快,总是欺负我,三十岁的人了,还跟我一般见识。” 张爷笑了笑,问:“看过张桐了?” “看过了,也领着钟鸣见了见。” 钟鸣在一旁听着凌志刚跟张爷的对话,直觉得怪怪的,这两个人说话,就好像张桐那个人还活着的一样。张爷往院子里指了指:“进家来吧,早饭也快做好了。” 凌志刚拍了拍钟鸣的肩膀忽然趴在他肩膀上说:“你就可劲蹦哒吧,我知道怎么治你你才听话……” 钟鸣的心里狂跳了一下,这话凌志刚曾经跟他说过,一个字都不差,他一直记着,那一次是在凌志刚的山间别墅里,他扒光他的衣服要欺负他的时候,钟鸣一开始拼了命地挣扎,当时凌志刚就猛地翻过他的身体,掰开他的臀缝说:“我知道怎么治你你才听话……” 他心里一怯,赶紧拉住凌志刚的胳膊,瞅着张爷进了院子,才小心翼翼地笑了笑:“那什么,凌志刚,我跟你说个事呗……” 凌志刚把他的手拉下来,拍了拍袖子:“说说看。” 钟鸣看不惯凌志刚这种蛮不讲理的样子,可还是忍住了脾气,说:“你不是一直问我刚才在地里我什么感受么,我现在告诉你。” 凌志刚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我觉得吧,是这样……你能喜欢我,我当然是受宠若惊的,真的,不是场面话,我觉得能被你看上,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少拍马屁,说重点。” 钟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一直维持着很迷人的很温暖的很青涩的笑:“我呢,是觉得有点突然,毕竟你也知道一开始咱们俩都不是奔着谈恋爱去的……你看看,要不然这样……”钟鸣咳了一声,脸色开始有点虚:“咱们先试试精神恋爱?柏拉图你懂不懂?就是……” “你不用解释,我懂。”凌志刚看了他一眼:“不过我觉得凡是搞柏拉图恋爱的不是不爱装爱就是性无能,我自认两种都不是,我真心喜欢你,各项生理功能也很正常……这些你也见识过吧?” 127.荤段子 钟鸣脸一红:“谈恋爱也不能一谈就往床上去啊。” “我也没一谈就打算往床上去……” 钟鸣惊讶地抬起头来,凌志刚唇角露出了一点牙齿:“我这不已经等了两个月了?” 钟鸣恼了:“哪有俩月,起码前一个半月不算谈,你那是强迫的!” “你也别在这儿推推搡搡的,你这是雏儿,没尝过鲜,你尝过之后再这么有骨气,我就服你。” 凌志刚只想着要是他跟钟鸣做了之后,钟鸣尝了那个滋味就可能对他热情起来,可是他却没想过性对于他们俩的影响都是一样的,钟鸣会食髓知味,他自己难道就不会尝一回就上瘾?? 人要是恋爱起来,都会变笨的,英明睿智的凌志刚也不例外。 他们回到家,张奶奶已经做好早饭了,老远就闻到了小米粥的香。钟鸣的心情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凌志刚的突然告白,与他而言算是意外之喜,也是这一趟山区之行的最大收获。他早饭吃的很饱,相比起来凌志刚就没有什么胃口了,吃了两口就站了起来,说:“我去补个觉。” 张奶奶小声问钟鸣:“志刚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钟鸣脸一红,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昨天洗完脚就睡了,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大清早见他从外面回来,我还很吃惊呢。” “这么冷的天能去哪儿,估计是早晨醒的早,出去转了转。”张爷不以为然,说:“给他留点汤,看他醒了饿不饿。” 凌志刚去睡觉了,钟鸣也没有地方去,就在张爷屋里头看电视,电视上好几个台都在放沈俊的《唐宫》,他这已经是第三遍看了,可还是看的不亦乐乎,边看还边给张奶奶说:“这个男演员是我朋友。” 没想到张奶奶只是应付性地问了一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老俩口都不喜欢看电视,只喜欢听戏。钟鸣一个人在那里看完两集,就回他们屋去看凌志刚,结果凌志刚还在熟睡当中。 其实昨天凌志刚离开屋子的时候,钟鸣是知道的,他那时候也在兴奋头上,青春期的少男基本上没什么自持力,其实凌志刚要是再强硬一点钟鸣就随他去了,可是关键时刻凌志刚忽然松开他,翻身穿上衣服,走了。 钟鸣又庆幸又恼怒,庆幸的是虽然他自己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可是凌志刚的戛然而止总算让他恢复了理智,也恢复了羞耻心:恼怒的是他这性趣正高涨呢,凌志刚挑起头来就撒手不管了! 他撑着眼皮等了老半天,他没等到凌志刚回来,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睡着了,这样一睡到天明,才被凌志刚的一个喷嚏惊醒。 他也不知道凌志刚去哪儿了,凌志刚中间有没有回来过,他也不知道,他睡觉比较死,一点轻微的动静根本惊不找他。 不过现在看起来,凌志刚昨天可能真的一宿没有谁,他现在睡得很深沉,平常里这么警觉的人,连他进来了就都不知道。钟鸣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朝凌志刚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凌志刚只是皱了皱眉头,照样睡的很深沉。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刚在不久前向他表白。 钟鸣搬了个板凳在炕前坐了下来,趴在椅背上,静静地端详凌志刚的脸。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回端详凌志刚了,可是看久了还是觉得陌生,而且越看越觉得英俊。凌志刚的相貌很周正,配上那健壮的身板,像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可是这张脸如果动起来,又邪邪的,眼角眉梢总有那么一点不拘的匪气在。凌志刚就是这样矛盾的混合体,对待他的时候也是一样,时而温柔的,时而狂野的,时而深情的,时而冷酷的,叫他琢磨不透。 这么一个男人爱上了他,想想还挺激动的,很有成就感,虽然这个男人品质不怎么样。 钟鸣就忍不住心猿意马了,趴在椅子上开始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这么快就把凌志刚收服了,其实算是响应了党的号召,超额缩时完成了任务。不过要庆功明显还是有点早,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首先就是向他的盟友张江和报喜,张江和虽然不是听他报喜的最佳人选,可是没办法,他只有这么个人可以分享胜利的喜悦。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给张江和发了一个短信。 “凌志刚向我表白了!” 果不其然,张江和的电话立马打了过来,他没有接,发了第二条短信:“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短信聊。” 不一会儿张江和的短信噼里啪啦就传过来了,一条接一条,明显很激动。 “真的假的?”“快说说说说,怎么回事?”“什么表白了,说喜欢你了么?”“老大在你身边么,不在你身边咱们还是电话聊吧。” 看见张江和这么激动,钟鸣就更有成就感了,回道:“第一,这是真的,第二,一言难尽,反正就是表白了,第三,他说我爱你了,哈哈哈哈哈哈。”钟鸣最后发了几个很夸张的“哈哈”, 短信发出去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抬头看了凌志刚一眼,就傻眼了。 原来凌志刚已经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钟鸣赶紧收起手机,以最快的速度收住了笑容,可是凌志刚还是问:“你笑什么呢?” 刚睡醒的声音慵懒而低沉,钟鸣心里头怦怦直跳。 “我刚看了个笑话……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凌志刚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 钟鸣就说:“一个小女孩,他总是向一个小男孩炫耀自己的新玩具,小男孩没有办法,可是又好胜心强,于是裤子一脱,说,这个你永远没有!结果那小女孩也把裤子一脱,说,我妈说了,只要有这个,你那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一个笑话讲完了,屋里头的两个人都没有笑。 钟鸣没有笑,是因为他其实很不好意思,这是他从前在宿舍时听宿舍同学讲的睡前荤段子,现在拿出来临时抱佛脚,其实心里头很尴尬。凌志刚没有笑,是因为见识多了,他只轻笑了一下,说:“小儿科。” 他说着就盯着钟鸣说:“我给你讲一个。” 理智告诉钟鸣,凌志刚又要开始耍流氓了,可是他稍微摇摆了那么一下,结果还是没耐住好奇心,带着挑衅的语气说:“你讲。” “有个人,来到本地一家健身馆想减肥,好使自己苗条些,健身馆里备有各种健身计划,看来挺复杂,于是,这家伙选了一种最便宜的,就是在一小时内减掉一磅。他被带到一间房子里,里面站着一个赤裸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个牌子,上面写道:「如果你能抓住我,就允许你干我!」这家伙立即接受了挑战,开始追逐女孩,但每次都是快要抓住女孩时,又给她跑掉,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仍没有抓住那个女孩,健身教练带他去称了一下体重,刚好少了一磅。「这挺不错嘛。」这家伙心想,「我既能减肥,又能开心耶。」这次,他选了一个稍贵些的减肥方案,可以在一小时内减去两磅。他被带到一间房里,里面站着两位全裸的女孩,手里都拿着牌子,上面也写道:「如果你能抓住我,就允许你干我!」这家伙十分兴奋,拼命地追赶着两个女孩子,最后还是一个也没追到,一小时后,教练又给他称了下体重,刚好掉了两磅肉。这时,这家伙被激怒了,他告诉经理,他要选用最贵的减肥方案,经理向他保证他一定能够在一小时内减去十磅,但是又补充说,这个方案十分危险,这家伙心想,不就是再多几个女孩吗,越多就越有机会,至少能够抓住一个吧。他催经理赶快把他送到那个最贵的房间去,尽管经理不断向他声明危险。于是,这人被带到一个稍远些的一间房子里,他们让他进去后,在外面锁上了门,房间里灯光昏暗,等待他的是一只黑猩猩,只见它手里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道:「如果我抓住你,我就干你!」” 钟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很窘迫,刚要回嘴说一句呢,凌志刚一把将他拽到了炕上去,翻身压住他,粗声说:“那个猩猩,是公的……” 钟鸣又急又窘:“你……你要干什么?” “如果我抓住你,我就干你……” 其实相比于正经的凌志刚,一身匪气又下流的凌志刚,更容易撩动钟鸣的心,因为钟鸣的身边有太多正派的人,沈俊这样的已经到了一个极致,凌志刚单从这方面来比,比不过很多人。 可是这种匪气又粗俗的凌志刚,却轻易就能撩动钟鸣的心,钟鸣是一只禁欲又闷骚的小小野兽,一个有才华的人,注定了他也是一个欲望和感情丰富的人,他的血液里有和凌志刚共同的东西,只是十几年的教育让他循规蹈矩,已经将野性的一面埋藏了起来,需要有人挖掘。 而凌志刚就是开掘这块处女地的男人。 128.可以依靠的男人 钟鸣觉得自己身上又发热了,凌志刚要亲他,他别过头去,说:“那你是大猩猩么?你不是大猩猩,你是头种马,一天到晚想这事!” 凌志刚笑出声来,说:“这还不是怪你,再这样下去,我真要憋成变态了,看见你脑子里没有别的,就想干你。”凌志刚说着,语气也邪恶起来:“你猜猜,弄你的花样我想过多少?” 钟鸣张嘴就往凌志刚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凌志刚还没叫出来呢,外头张爷就叫出来了,院子里随即发出了好大一声响,把凌志刚跟钟鸣都给惊到了,凌志刚赶紧从钟鸣的身上爬了起来,听见张奶奶大喊了一声,赶紧打开门跑到了院子里。钟鸣赶紧也跑了出来,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张爷倒在地上,旁边乱七八糟地滚着几根林木。 凌志刚赶紧跑过去将张爷扶了起来,触手却摸到一片温热,他伸出手来一看,只见满手都是血,他赶紧往张爷脑后看了一眼,只见张爷的后脑勺上,破了好大的一个口子,鲜血正在往外头冒。钟鸣看见这么多血直接吓傻了,张爷头脑却依然很清醒,皱着眉头坐了起来,自己还自言自语说:“怎么流血了?” 凌志刚伸手捂住伤口,扭头对钟鸣说:“快,过来帮我按住伤口,我去开车!” 钟鸣赶紧蹲了下来,伸出手来却有些抖,凌志刚的手刚离开伤口,血就又涌了出来,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像并不只是破了一点皮那么简单。钟鸣赶紧捂住伤口,胳膊有点发抖,凌志刚赶紧往外头跑,钟鸣低头安慰张爷说:“您别乱动,等他把车开到门口。” 张奶奶神色也还镇定,在一旁说:“他撵鸡呢,他想把那几只鸡撵到院子外面去吃食,结果有只鸡一扑棱翅膀,不只怎么就把靠在墙上的这几根木头弄倒了,我这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呢,就把他砸倒在地了。” 张爷反过来安慰张奶奶:“没事,就是碰破皮了。” 钟鸣也觉得很奇怪,张爷的头是碰到了墙才碰破的,可是墙是水泥墙,表面很光滑,不知道怎么就撞出了这么大一个伤口。凌志刚把车开到家门口,赶紧过来将张爷扶了起来:“慢点慢点。” “不碍事,我自己能走。”钟鸣不敢撒手,一直替张爷捂着,血液顺着他的手指缝流下来,他看不了这个场面,腿都有点飘了,凌志刚打开车门,说:“你捂紧点。” 钟鸣大气都不敢喘,紧紧捂着不敢撒开,凌志刚回头对张奶奶说:“最近的诊所在哪儿?” 张奶奶赶紧指着前头说:“沿着村里这条公路一直走,就在路南头,有招牌。” 凌志刚听了,赶紧开车往诊所赶去,钟鸣最怕张爷失血过多突然就不行了,紧张的不行,脸色都白了,一路上他不断地跟张爷说这话,可是看样子,张爷很镇定,时不时地还总想抬手摸一把自己的伤口,钟鸣赶紧说:“您别碰,我捂着就行了。” 鲜血把张爷的整个衣领都染透了,等他们赶到诊所里头,大夫看了一眼,说:“得缝两针。” “这儿能缝么?” “能是能,你把人扶进来。” 乡下的小诊所服务态度其实还是很好的嘛,因为来看病的都是邻近乡村的,彼此都有点认识。大夫让张爷躺下来,钟鸣问:“他头有伤,躺下来不是流的更厉害?” “你不躺我没办法洗啊,得用碘酒洗洗伤口。” 旁边的一个小护士赶紧端了一个盆子过来,放在长椅的一头,凌志刚扶着张爷慢慢躺了下来,大夫把碘酒浇上去,盆子里立马都是红色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钟鸣不敢再看,就在门口站着,忽然听那大夫说:“不好,恐怕我们这儿还缝不了呢。” 凌志刚的语气就变了:“怎么了?” “好像不光是破皮这么简单,你看看。” 医生说着就按了伤口的一侧,这一按把钟鸣吓坏了,因为立马就有血喷了出来,真的是喷了出来,虽然是很细的一股,可是也把钟鸣吓的目瞪口呆,大夫立马按住,说:“你看,好像是静脉血管破了……怎么受的伤,这么厉害?” “我在那儿撵鸡呢,碰到墙角放着的木头上了,木头一倒把我也砸倒了,后脑勺就撞到了墙上。” “那估计撞的力道够大的,伤口这么深。”大夫拿着碘酒瓶说:“你还是去镇医院看吧,我这不能看。” 这么一耽搁,半个小时的时间都过去了,期间张爷头上的伤一直没间断地流血,大夫给凌志刚做了个示范:“你按住这一点,血就不流了,其他的地方你按也没用,这是出血点。” 钟鸣知道凌志刚要开车,就伸出手说:“我来按。” 他扶着张爷往车上走,凌志刚又问:“那镇医院在哪儿呢,怎么走?” “我知道路。”张爷流了这么多血,神智却依然清晰:“我给你说。” 凌志刚赶紧上了车,张爷安慰一旁的钟鸣说:“不碍事,不碍事。” 钟鸣却不觉得不碍事,一个年轻人流这么多血还不是小事,何况张爷年纪都这么大了,凌志刚明显也特别紧张,车子开的特别快,期间张爷的脸色已经有点白了,钟鸣催促说:“你再开快点。” 出了公路来到土路上,路面就比较坎坷不平了,有些地段还坑坑洼洼的,车子每颠簸一下,钟鸣心里头就紧张一下,好不容易看见了镇医院的大门,凌志刚直接开到了医院院子里头,打开车门就叫道:“大夫,大夫!” 这还是钟鸣第一次在凌志刚的脸上看见慌张的神色,张爷被扶进去处理伤口的时候,钟鸣没有再进去,他站在医院的过道里,看着自己两只血迹斑斑的手,有一点发抖。他来到洗手间门口,在那洗了洗手,水龙头里的水冰冷刺骨,他甩了甩手,才在镜子里发现自己慌张不安的神色。 张爷的伤势并没有他们之前预料的那么坏,医生做了简单的包扎,在头皮上缝了两针,然后用纱布将整个头都缠了起来。凌志刚去交费办手续,钟鸣一个人在病房里陪着张爷,张爷问:“志刚呢?” “他去办住院手续了。” “住什么院呢!”张爷一听就着急了:“这点伤还住什么院,百花这个冤枉钱!” “住院观察观察,以防万一么……” 张爷还是不肯,下了床要去找凌志刚回来,正巧护士进来了,进门就问:“钱都交了么?” “去交了,还没回来。”钟鸣赶紧问那个护士:“请问这个伤只缝两针行么,别的没什么问题吧,你看他头上还是流血,刚换的纱布都红了。” “等一会儿血就不流了,至于别的问题,你做了CT再说。”护士的态度不怎么好,往张爷的头上又看了一眼:“小心点,我去给你拿个东西垫着,别把血染床单上了。” 等护士拿了一个防水的像是纱布一样的东西铺在床上之后,凌志刚交了费也回来了,拿着几张单子。钟鸣本来怯怯的毫无主张,心里头正慌张呢,一看见凌志刚,心里立马踏实了,问:“都交了么?” “嗯,先去做个CT,再做个心电图。你给张奶奶打个电话,就说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检查检查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叫她不要担心。” 钟鸣就给张奶奶打了一个电话,凌志刚把张爷扶到一张带滚轮的病床上,推着他出了病房,钟鸣紧紧跟着凌志刚,一步都没有远离,看见凌志刚的背影,他心里就觉得踏实。他记得他小时候爷爷生病,去了县医院,他跟他妈两个都是没有主意的人,他年纪小,钟妈妈又识字不多,乡下医院医生和护士的服务态度又不好,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泪,是一段钟鸣不愿意回首的岁月。如今似乎同样的情景再次上演,只是这一回从他的亲爷爷换了一个他并不熟识的张爷,他的身边,也多了一个凌志刚。钟鸣忍不住就想,要是他能早点认识凌志刚,在他爷爷生病的时候就认识了凌志刚,他们家当时的日子或许会好过很多,他爷爷或许也不会去世的那么早。一个家里面,还是得需要一个主心骨,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钟鸣就需要这样一个人,在他从小到大的岁月里,他身边则一直缺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似乎在潜意识里也一直寻找,并试图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后来他上了大学,他也努力想让自己成为钟妈妈的依靠,可是他毕竟才十八岁,也需要一个人让他依靠。 凌志刚就是这样的人,他未必十全十美,却是值得依靠,可以依靠,他像山一样高大,似乎有他在,什么都可以很放心。 129.遇到性骚扰了 张爷爷做完了CT,又做了心电图,验了血,挂了点滴。张爷想回家,说:“医生都说没事了,还住什么院。” “就住一夜,观察观察,要是没事,明一早我就带您出院。”凌志刚说:“这事您别犟,听我的。” 张爷虽然还是不乐意,可再也没嚷着要出院了,旁边病床上的几个人说:“咱们老人住了院,什么就得听他们晚辈的,他们让你住你就住,你儿子孙子都在这儿守着呢,怕什么。” 钟鸣一听脸就红了,立马看向凌志刚,用眼神喊道:“哎呀,以为咱们是父子呢。” 张爷赶紧笑道:“老姐你弄错了,这俩都算是我孙子辈的。” 那老太太就尴尬地笑了出来,忙跟着道歉:“我看着还以为一个是您孙子,一个是他小叔呢。” 把他们俩看成叔侄还算凑合,如果真看成父子,估计凌志刚也不会高兴,钟鸣就说呢,凌志刚也不至于看起来这么成熟,毕竟才三十不到的男人,又干练硬朗,看着还是很年轻的。凌志刚笑了笑,说:“我弟弟年纪小,看着稚气。” 钟鸣很懂得在人前给凌志刚面子:“有本事的人看着都成熟,我也想像我哥这样呢,可就是学不来。” 凌志刚伸手蹭了蹭他的头,说:“就你会说话。” 张爷要住院,医院里就得有个陪护的,这责任理所当然得由凌志刚担任。张爷就问:“钟鸣呢,怎么回去?” “我搭车回去,医院门口有拉客的电动三轮车。”钟鸣从小在乡下长大,对乡下的交通工具也了如指掌,凌志刚就站了起来,说:“那我送你回去。” 他们俩出了医院的大门,来到了外面的街上,这是一条典型的集镇式的街道,路两旁的小吃摊非常多,凌志刚就说:“你饿么,要不吃了再走。” 他们大清早就出来,如今天都已经快黑了,两个人还都没有吃东西。他们就在面馆吃了一碗面,钟鸣却没什么胃口,一直想着张爷流的血。吃完饭凌志刚又给张爷捎了一份面,本来要送他上车,钟鸣就催促说:“不用送我了,你再等饭都凉了,赶紧回去看张爷吧。” 凌志刚见拉人的三轮就停在医院门口不远,好几辆呢,就说:“那行,你到了家给我打电话,多注意安全。” 钟鸣就乐了:“我又不是女孩子,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乡下民风淳朴着呢。” 凌志刚就笑了,拍了拍他的头。钟鸣眼看着凌志刚进了医院里头,自己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一辆三轮车就过来,笑眯眯地问:“坐车么?” “坐,从这到张家屯要多少钱?” 那拉人的估计看他是外地人,穿得又齐整,于是漫天要价:“那可不算近,你要是找人拼车的话能便宜点,一个人的话,最少这个数,十五。” “你宰人呢。”钟鸣讨价还价:“我又不是没坐过,最多才五块钱。” “小兄弟你得看时候是不是?平常五块钱就拉了,可是你看天寒地冻的,天又快黑了,你又是一个人,最少十块钱,不能再少了。” 钟鸣还是觉得亏,这种三轮车他从前在高中的时候经常坐,从他们县高中到他们村子里,十几里路,也才三块钱,到了年关就是涨,最多也才涨到五块,这个司机明显是想宰他一顿。 “那我再问问别人。”他说着走了两步,去问另一个司机,刚才那个司机就喊道:“你问谁现在都是这个价钱。” 钟鸣问了另外一个司机,那个司机果然要的也不便宜,钟鸣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只是有点不高兴,觉得他们是在变相讹诈。他见旁边有个公共厕所,就打算上完厕所再回来找车。 结果他一进厕所,就被墙上的字体给震撼住了,只见墙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交友信息。 要只是寻常的交友信息也就算了,问题上面写的都是些让他目瞪口呆的交友信息,“约打炮,可以肛交”之类不堪入目的字体随处可见。 这……这竟然是个同志们交友打炮的集中地! 钟鸣心里头怦怦直跳,与其说震惊,不如说激动更恰当一点,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观念开放的事情却不少。他解开腰带刚打算小便呢后头忽然过来一个人,钟鸣赶紧低下头,盯着便池开始撒尿,不过让他如芒在背的是,进来那个人明显一直在看他。钟鸣心里头怦怦直跳,装出一副“我可不是那种人”的样子,壮着胆子扭头看了那人一眼。 叫他很惊讶的是,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猥琐的中年大叔,而是一个黝黑但是英俊的男人,理着平头,目光炯炯有神,看见他扭过头来,冲着他笑了出来。钟鸣赶紧扭回头去,可是这种稍显惊慌的逃避给了对方一颗定心丸,对方朝他这挪了挪,问:“来么?” 钟鸣一惊,扭头问:“来……来什么?” 对方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随即就说:“你长的真好看,刚才在厕所门口我就注意到你了。” 钟鸣心想这应该就算调情了吧,他咽了口唾沫,系上腰带就要往外头走,谁知道那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笑呵呵地说:“说句话啊。” “我……我不是那种人……”钟鸣紧张的直结巴:“你……你松开我。” “别逗了,是不是一类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兄弟,你还跟我生分……”对方说这就去搂他的腰,这下钟鸣是真吓到了,推开那个人转身就跑,刚跑到厕所外头他就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凌志刚。 “你刚才跟那几个司机说什么呢,我在楼上见你一直没坐车走。” “哦……”钟鸣惊魂未定:“我讲价钱呢,他们要的太贵。” 凌志刚无奈地笑了:“你还……” 结果凌志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厕所里的那一位就追了出来,嘴里还叫道:“小兄弟,你别害羞啊,来都来了,怎么……” 那人看见凌志刚,脸上也傻了。钟鸣更窘迫,觉得自己像是被凌志刚捉奸在床。 凌志刚脸色一沉,看着那个人。那个人咳了一声,说:“有伴了?” 他说着还不知死活地上下打量了凌志刚一眼,看见凌志刚那健壮的身板,明显也来了兴趣,说:“要不,咱们仨一块玩怎么样?” 哎呀我靠,居然还想玩③ρ!钟鸣冷笑一声,随即挽住了凌志刚的胳膊:“行啊,你问问我对象同不同意。” 那人就笑眯眯地看向凌志刚,凌志刚总算明白过来,一拳头就上来了,那人惨叫一声,就被凌志刚抡到了地上,凌志刚上前又是几脚:“你他妈找死!” 钟鸣一看不好,赶紧拉住凌志刚:“算了算了,其实是误会。” 那人在地上滚成一团,脸色都变了:“你他妈怎么打人呢!” 凌志刚上前又要踹过去,钟鸣赶紧拉住他,对地上那个人说:“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对象脾气火爆,劝不住。” 凌志刚看向他,厉声问:“他碰你没?” “没有没有。”钟鸣赶紧摇头:“我都说了,是误会。” “没碰算你运气好,要不然老子废了你,滚。” 那人还不肯死心,边爬起来边对钟鸣说:“哪天你跟你对象分了,记得来这儿找我,哥一直都在这儿!” 凌志刚拎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就甩了过去,那人一溜烟跑了,凌志刚还怒气未消:“怎么回事,怎么认识的这个人?!” “我……我不知道这厕所……我就是来小便……”钟鸣说着,声音就低了:“这儿原来是个交友中心,墙上有好多这种广告。” 凌志刚看着他,眼里的怒气还在:“叫你走你不走,惹来这事,你说我要是不下来,你被人弄走了怎么办?” 钟鸣诺诺的,说:“我也没想到……” “司机管你要几个钱你嫌贵?” “十五。” “身上没带钱?” “带了,可是……” 凌志刚突然拎着他的衣领就朝外头走,钟鸣被拽的踉踉跄跄的,一直走到三轮车跟前,凌志刚开口问:“从这到张家屯,多少钱?” “最低十块。” 凌志刚掏出皮夹,立马给了那人十块钱,然后把钟鸣塞进了车里面:“以后别为了几块钱磨磨蹭蹭,老子缺你那几个钱了?” 钟鸣坐在车里头,木着一张脸不说话。凌志刚又跟那司机说了两句,这才又朝车里头说:“到了家别忘了跟我打电话,听见没有?” 钟鸣点点头,这才坐着车走了,凌志刚转身去了刚才钟鸣进的厕所,在里头看了一眼,出来就打了一个电话:“小郑,帮我查查洋河镇派出所所长的电话。” 130.冒雪送衣 钟鸣回到家,张奶奶还在大门外头等着,他从车上下来,冒着暮色跑过去。张奶奶着急地问:“怎么样了,你张爷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没大碍,做了几个检查,医生也说没有别的问题,比我们想象的好很多,可是我表哥说还是住院观察一天,要是没事的话明天再出院。” 张奶奶点点头,脸上仍然止不住的担心神色。钟鸣过去搀扶住她的胳膊,说:“您也不要太担心,医生说只是皮外伤,缝两针就好了,以后再打个消炎针,没多大问题,明天我带您一块去看看。” 张奶奶点点头,说:“这多亏了你们在,家里要是没有个人,出了这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邻里之间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要真出了事,找人帮忙都不好找。” 他们回到家里头,张奶奶说:“该吃晚饭了,我去做饭。” “别做我的了,我回来之前吃了碗面,现在一点也不饿。” “那我打点鸡蛋汤,多少喝一点,天冷,刚才我听邻居说,明天还有大雪呢。” 钟鸣听了一愣,心里头有点着急,出事的时候凌志刚还在床上躺着,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就跑出去了,上身只穿了件薄毛衣,连外套都没有穿,要真是下了雪,估计也够他呛的。 家里只剩下他跟张奶奶两个人,欢声笑语也没有了,吃了饭他就早早地上了床。他一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他摸出手机,忍不住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响了两下就接通了,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里头传过来,似乎是站在楼道里,周围还有别人的说话声,钟鸣清了清嗓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抱着被子靠在墙上,问:“张爷怎么样了?” “还在输液呢,你还没睡呢?” “嗯,没有。”钟鸣一只手抠着墙壁,又问:“你呢,怎么睡,病房里有空床么?” “我凑合一晚上就过去了,这儿的条件没有城里面好。”凌志刚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现在不睡觉干什么呢?” 钟鸣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想你呢。” 电话那头果然失声笑了出来,沉沉的,闷闷的,可又很愉悦的笑,隔着电话听起来特别性感:“现在可不是调情的时候。” “我说真的。”钟鸣的语气正经了起来:“你在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你这不在我身边,我还挺想你的,可能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有点不适应。” 他为了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这借口在凌志刚耳朵里听起来,因为听起来更像是借口,而让他整个人都很满足:“明天也别过去的太早,太早了外头冷。” 钟鸣点点头,说:“那你也注意一点,医院的环境本来就不好,天又冷,你别冻着了。” 凌志刚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钟鸣就说:“那没事我就挂了,咱们明天见。” “钟鸣……”凌志刚忽然叫道:“你先别挂。” “有事?” 凌志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算了,现在说这些也不合适,挂吧。” 凌志刚是多么聪明的人,他这么一说,虽然要说的话没有说出口,可是也被钟鸣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这样朦朦胧胧的透着小温馨的小暧昧,简直比全说出来还要窝心。钟鸣挂了电话,抱着被子就打了一个滚。 睡到半夜的时候,钟鸣好像有预感一样,突然就醒了,醒了之后他推开窗户,就看见漫天的雪花往下落,地上已经白了一大片,呼呼的北风刮着,夹杂着好多雪花一块涌了进来,钟鸣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把窗户关上,就再也睡不着了。 镇医院的房舍那么差劲,两层小楼都是多少年前盖的了,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凌志刚,没有地方睡,又穿的那么薄,不知道会冻成什么样子呢。他爬下床穿好衣裳,就把凌志刚的外套装进了背包里面,然后自己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就背着包出了门。 估计也就五点多钟,天色还非常黑,可是雪色照着,像是朦胧天。他过去敲了敲张奶奶的门,张奶奶披着衣裳打开门,惊讶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钟鸣冻得直哆嗦:“这天太冷了,我哥又没穿外套,我怕他冷,想去给他送衣服。” “那也得等到天亮再走。” “没事,现在路上有雪,已经能看见路了。我走一会儿天就亮了。” “可是你也不认识路啊。”可能是外头的寒气太重,张奶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钟鸣赶紧把她往屋里头推了一把:“我认识路,回来的时候我在车上特意看了,基本上都是直走,就拐一个弯。别说了,我这就去了,您再给我一床被子吧,我怕张爷躺在床上也会冷,我们去的急,都没带一床被子。” “那……那好,你等等。”张奶奶说着就回屋抱了一床被子过来,钟鸣帮着她把被子装进一个麻包里头,钟鸣扛起来放在肩上,喘着气说:“行了,那张奶奶,我走了。” “路上千万小心点,不要着急,手电筒你也拿着。” 钟鸣接过手电筒,就背着包扛着袋子出了门,在村里头的时候其实还好,等到了田野里头,天地浩大,似乎就只有这一束亮光了。雪花下的很大,路上一个脚印也没有,都是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钟鸣走了一会就累出汗来了,他把袋子放下来擦了一把汗,然后放眼望四周看。 四周是寂静无人的田野,田野上有树,还有七零八落的坟头,再远就是深沉的夜色了,他忽然有点害怕起来,往后头看了看,结果看到的也是一片黑胧胧的,那是被他甩在身后的村庄。 他觉得现在用手电筒反而有点不安全了,太显眼,别人一眼就能看见他,要是碰见个鬼魂或者坏人之类的,他想跑也跑不了。于是他索性把手电筒关了,放进了书包里面,自己循着雪光一步步往前走。 一床被子其实也没有多重,可是扛在肩上走了一半的路,他就累的气喘吁吁了,胳膊和肩头都特别酸。他走一段歇一段,等走到镇医院的时候,两条腿都快不听使唤了。他一走到大门口就累的把袋子扔在了地上,自己站在廊下大口大口地喘气,那看门的是个老头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钟鸣在原地喘了一会儿,才又把袋子抱在了怀里,抱着往医院里头走,天色已经快要发亮,医院里非常安静,因为是小医院,统共就那么两三个病房,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医生和护士也都下班了,楼道里亮着一盏灯光,他忘记张爷住的是哪一个病房里,就一个一个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头看,病房里都亮着灯,可是大家似乎都睡着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等到他看到第三个病房的时候,终于找到了。 乡下医院地方小,一个大学宿舍大小的病房,就摆了四张病床,全都躺着病人,陪床的人都在一旁坐着,有的坐在小板凳上,有的坐在纸箱子上,有的坐在报纸上。而凌志刚就蹲在墙根,靠着墙,就那么睡着了。 他赶紧推开门要进去,这一推门却没有推开,原来门从里头被插上了,他只好敲了敲门上的玻璃,病房里的人立马就醒了,凌志刚也抬起头来,往门口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钟鸣一看到凌志刚的眼睛,心里头忽然一热,有点想哭,说出来有点可笑,别人还没说话呢,他自己就先为自己的行为感动了,可能因为这一路上确实很辛苦,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冒雪过来送东西很了不起。他想他能这么对凌志刚,真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拍拍玻璃,说:“凌志刚,是我,开门。” 凌志刚赶紧站了起来,把门打开,惊讶地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钟鸣“”一声,吃力地将装着被子的袋子放在地上,然后打了打身上的雪花,摘掉帽子和围巾。帽子一摘,他湿漉漉的头发就落下来遮住了额头和眼睛,如果看的仔细,就能看见他脖子里都在冒着热气。他擦了一把脸,说:“累死我了。” 131.陷落 凌志刚伸手帮他打了打身上的雪花:“你徒步过来的?” 钟鸣点点头,喘了口气,弯腰把袋子里的被子掏了出来,张爷眯着眼睛坐了起来:“钟鸣……?” “张爷,这是张奶奶让我拿的被子。”他说着就把被子盖在了张爷身上,又把背上的包放了下来,拉开拉链,把凌志刚的外套递给了他:“这是你的。” 凌志刚接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语气有一点异样:“你就是来送这个的?” 钟鸣点点头:“下大雪了,我记得你没穿外套,怕你冷,就着急来了。可是天黑,又没有车,我就一路走过来的。你把外套穿上啊。” 凌志刚的喉咙动了动,随即就笑了,眼角露着细纹,很愉悦的笑。他把外套穿上,就听旁边的人说:“你这个弟弟对你可真好,这么老远冒着雪摸着黑过来给你送衣裳。” 凌志刚好像特别高兴,看着钟鸣的眼睛都发着光,好像刚才的疲惫和困意转瞬间消的无影无踪。外头的天还没有亮,大伙说了几句话,就又安静了下来。钟鸣也在一旁蹲了下来,紧挨着凌志刚。凌志刚忽然伸开胳膊,将他搂在怀里,嘴里说着:“咱们哥俩抱着取取暖。” 钟鸣知道凌志刚的这句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他动了动,小声说:“还是算了,我身上都是凉气……” 凌志刚却抱住他不撒开,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一点也不凉,把我都要暖化了。” 他说着,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往他的脸上啄了几下,好像满心的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颤抖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上。 钟鸣被凌志刚紧紧抱着,心里头扑通直跳,凌志刚忽然拉着他站了起来,把他拉到了门外边。钟鸣小声问:“你拉我去哪儿?” 凌志刚不说话,拉着他往走廊的另一头走,钟鸣才发现凌志刚是要把他往厕所拉,他心里一紧,下一刻就被凌志刚按在了墙上,狂风暴雨一样的吻落了下来。 钟鸣知道凌志刚会感动,他也有这个目的,可是他没想到凌志刚会这么激动,吻的他喘不过气来。凌志刚磨蹭着他的面颊,轻声叫道:“宝贝……” “这……这可是医院,你别乱来。” 男人轻笑出声,用大衣连他一块裹了起来,搂着他的脖子亲他,一时间钟鸣简直觉得有点昏天暗地,脑子里都有点缺氧了,他想他要是被亲晕过去,那可丢大人了,情急之下糊里糊涂地就咬了一下,凌志刚身体动了一下,这才离开了他的嘴,钟鸣赶紧大口大口喘气,边吸气还边骂:“你想闷死我!” 凌志刚的嘴唇被他咬破了,流了一颗血珠子出来,他伸手擦了,说:“我不是一直有给你渡气么?” “谁要吸你嘴里的气。”钟鸣擦了擦嘴巴,说:“这厕所多臭啊,你也不挑个地方。” 他说着推开凌志刚就朝外头走,凌志刚赶紧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他,再次把他按到了墙上。 “我很感动。”凌志刚忽然说:“你肯这么做,我很高兴。” 钟鸣知道凌志刚指的是什么,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主要是替自己考虑,你要是生病了冻着了,谁开车送我回家?在所有动机里面,为了你的健康着想的成分只占了那么一点点。”他说着就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下:“其他的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再说了,我也是替张爷考虑,怕你生病了没人照顾他。” “承认你对我有好感,就这么难么?”男人笑着抵上他的额头:“走了那么远的夜路,怕不怕?” “不怕,我走的特别快,而且太累了,腿疼胳膊酸的,哪还有空想别的。” “辛苦你了。”男人又亲了他一下:“你对我真好……” 钟鸣很不好意思,只好态度强硬一点来掩饰自己:“这就叫好了?” “……也不是那么好,只是比我想的要好,你肯这么对我,我真高兴。” “那你就得投桃报李,记得我对你的好。” 男人捉着他的手按在胸膛上:“我都记在心里面。”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钟鸣趁热打铁:“就当是对我的一点感激之心。” 结果凌志刚说了一句电视剧里常有的台词,这台词以前在电视上听见,钟鸣只觉得肉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由凌志刚这个男人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可以信赖,他说:“别说一个要求,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我都答应。” “话先别说得这么好听。”钟鸣匀了一口气,脸色一片潮红:“就是那种事,你给我个承诺,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我。” 凌志刚一愣,随即就坏坏地笑了:“那种事是哪种事,你说清楚了。”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 凌志刚就敛住了笑,认真地看着他:“好,我答应你,不强迫,一定等你心甘情愿。”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上厕所。钟鸣赶紧往外头走,凌志刚也跟了出来,擦了擦嘴巴,抬头就看见一个人披着大衣走了过来。钟鸣走的特别快,回到病房里,里头也没有人看他,大家似乎都睡着了。他靠着墙站住脚,凌志刚随即就推门进来了,冲着他笑了笑。 钟鸣靠着墙蹲了下来,把原来用来装被子的袋子铺子地上,刚要坐呢,凌志刚就拉住了他,轻声示意他等一下,然后自己先坐了下来,这才朝他伸了伸手:“地上凉,你还是坐我腿上。” 钟鸣偷偷往病房里打量了一圈,发现他其实杞人忧天,有点过分做贼心虚了,说实话,就算他跟凌志刚有什么亲密一点的行为,别人也不会怀疑他们,只会觉得他们兄弟两个感情好。他把他扔在病床上的帽子和围巾拉过来,递给凌志刚,凌志刚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索性自己动手,把帽子戴到了凌志刚的头上,然后把自己的围巾也给他围上,凌志刚就笑了,伸手说:“过来。” 钟鸣这才坐到了凌志刚的怀里面,凌志刚用大衣裹住他,把他抱的紧紧的,钟鸣小声说:“天快亮了吧?” “还早,可以再睡一会。”男人说着,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头:“两个人,果然还是比一个人暖和。” 钟鸣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凌志刚说,比如他怎么做着梦做着梦突然醒了,往外头一看果然下雪了,像是有某种特殊感应;再比如他在路上走到一个破庙附近时,居然有野猫在里头叫,把他吓得扛着袋子拼命跑,还摔了一跤;他还想说说他们两个的事,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话题。可是他都没有说,因为病房里头这么安静,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还有一点烟草味道。一想到上一刻他还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这一刻他就如此暖和,身边有个免费的人体大火炉,他就觉得此时此刻,真是再美好也不过了。 这个凌志刚,身上这么暖和,这么有火力的一个人,其实他没必要心疼他,跑了这么远来给他送衣服。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实在有情有义,他把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定义为有情有义。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凌志刚忽然趴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看我,其实很好打发,你只要对我用的是真心,不管多少,我都觉得高兴。” 钟鸣脸上特别热,他咽了口唾沫,说:“你……你别乱动,你胡茬扎着我的脸了。” 凌志刚笑了,抱着他不再说话,他也确实很累了,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睡过觉。可是他心里这么满足,生平前所未有,觉得钟鸣肯惦记他,这感觉真好。 他从前呼风唤雨,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从来都是他施舍别人,没有别人施舍给他。没想到如今竟然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钟鸣肯对他好一点,这么一点小恩小惠,他就这么高兴,高兴的他自己都觉得,真他妈的有点丢人。 132.警告 过了八点,护士和医生都过来上班了,病房里一下子也热闹了起来,起床的起床,上厕所的上厕所。钟鸣被别人的说话声惊醒,一睁眼,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倒在凌志刚的身上,还流了一点口水,全沾到凌志刚的胸口上去了。他赶紧拉开了一条缝,透过凌志刚的外套往外头看,凌志刚早就醒了,低头看向他说:“总算是醒了,我正要叫你呢。” 钟鸣爬起来,看见病房里好几个人都在冲着他笑,有点不好意思,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雪还在下着,凌志刚要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却突然踉跄了一下,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很痛苦。 钟鸣赶紧蹲下来问:“你怎么了?” 旁边一个妇女就笑着说:“被你坐了一夜,一定是腿麻了。” 钟鸣脸一红,问:“是么?” 凌志刚动了动腿,说:“缓一会儿就好了。” “你先在这歇一会吧,我出去买点吃的。” “把帽子戴上。”男人说着,就把帽子和围巾还给了他都还带着体温,戴在身上特别舒服。钟鸣又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病房,外头冰天雪地,卖东西的特别少,有好几家店都没有开门,钟鸣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个卖小笼包的地方。他买了包子,又想买点粥或者豆浆什么的,可是找了一圈也没见有卖的。回来的时候他路过昨天的那个公厕,见有人从厕所里头出来,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来,就忍不住往出来的那两个男人的脸上看了一眼,结果就听见其中一个对他的同伴说:“幸亏咱们昨天没来这儿,我听说昨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派出所忽然来这儿抓人,抓走好几个呢,说是聚众银乱。” “操,这么隐秘的地儿都不放过,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说是有人举报,来头还不小呢,要不你想,派出所那所长他敢抓人,他自己不就常往这里跑??不过依我看他也不敢深究,要不然有人把他都出来,看他老脸往哪儿放!” 另一个人就闷头笑了起来,钟鸣听的心里头怦怦直跳,拎着袋子一路小跑,等回了医院里头,他脑子里还是不断地回想起刚才他听到的那席话,他觉得举报的人一定是凌志刚,凌志刚这个人锱铢必较,而且仗着权势经常无法无天。于是趁着凌志刚出去打热水,他赶紧跟了出来,拉住他问:“昨天你报警了?” 凌志刚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路过那儿都听见别人说了……其实没必要吧,真是误会一场。” “我这身为人民公仆,有必要为人民除害,这种对当地民风影响恶劣的行为,理应受到打击。”凌志刚一副道貌岸然:“当然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私心,我这一箭双雕,既为民除害,又替你出了一口气。” “我没让你帮我出气。”钟鸣晃晃脑袋:“其实我觉得那人挺帅的。” “再帅也没用,这会儿也在局子里蹲着呢。”凌志刚笑了出来:“你趁热赶紧把包子吃了,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钟鸣刚回到病房,就见护士过来给张爷换药,他往张爷脑后勺看了一眼,看见伤口已经结疤了,就问:“我们今天能出院么?” “这个你得问医生,医生怎么说你们怎么办,我不知道。”护士帮张爷换了纱布,端着她的小盘子就走了,钟鸣有点尴尬,脸色就红了,周围的人劝他说:“这儿的护士跟医生态度都不好,公家的小医院都这样。上次我去市里头看病,那儿的护士服务态度才真叫一个好呢。” 其实这也不是钟鸣第一回遇见医生和护士有这种态度了,其实他这年纪,人又机灵,这些护士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好的了,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不识字或者眼花耳聋的,那些护士和医生的态度就更恶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乡下的小医院收费低,服务态度就恶劣点,城里头的医院服务态度虽然好,可是收费也贵了很多,一般的乡下百姓根本消费不起,这是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普遍现状,也不是只是洋河镇。 不过他们这些人,似乎也懂得看人下菜碟,就像他们对凌志刚,就不敢这样猖狂。凌志刚这个人不怒自威,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男人,他们这些护士对他很客气,有个小护士还有点犯花痴,看见凌志刚还会不好意思。也难怪,凌志刚一米八九的身高,配上那修长的灰大衣,亮澄澄的皮鞋,看着就是气派。跟他相比,钟鸣那点美色对这些护士的吸引力就小多了,她们都是过了少女年纪的女人,更喜欢的,还是凌志刚这样成熟伟岸的男人。何况钟鸣戴着围巾戴着帽子,模样也只能看个大概。钟鸣看见那护士热情地跟凌志刚在那儿讲,心里头有一点妒忌,心想哪一天也能这么招女人喜欢就好了。 “等输完这最后一瓶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最好定期去诊所输个液,防止伤口感染,冬天其实还好,稍微注意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小护士害羞的不敢直视凌志刚的眼睛,钟鸣在旁边咳了一声,把自己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整张脸,他冲着那小护士笑了笑,问:“那头上缝的那两针,什么时候过来拆线?” 没想到那小护士看都不看他,眼睛一直偷瞄着凌志刚的脸:“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来拆线了。” 等那护士一走,钟鸣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凌志刚看向他,问:“你有一个人傻笑什么?” “我发现再标志的姑娘,张嘴一口东北话也会觉得怪怪的。”他说着看向凌志刚:“幸亏你说话没有东北味,是正宗普通话,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出是什么样子。” 凌志刚就问:“说到家乡话,有一件事我还一直很奇怪,你是年轻人,又是大学生,说普通话不奇怪,你妈妈是乡下人吧,怎么也会说一口地道的普通话,还有点京腔?” “我妈以前是北京人,下乡当知青才认识的我爸,后来就留在我们那儿了,所以她会说普通话。” 凌志刚很讶异:“那你爸妈的感情应该很深吧,我听说当知青的后来都返城了,大部分在农村结了婚的,也都离了。” “我爸我妈是真正的自由恋爱,而且,我爸爸长的特别帅。” 凌志刚看了看钟鸣,想想也是,钟妈妈虽然老了,可是还是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模样很标致,能生出这么俊秀的儿子,钟爸爸想必长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他看了钟鸣一眼,把手里的热水杯递给钟鸣给他暖手:“你爸爸,什么时候去世的?” “很久了,那时候我刚记事,五六岁吧。” 凌志刚心里头一黯,说:“你小时候过的很艰苦吧?” “其实还好,没外人想象的那么坏,我外婆就我妈一个闺女,去世了之后财产都给我们了,而且我妈很能干,也肯吃苦,我是她四十多岁的时候生的,她特别疼我,我有什么要求她都满足我,我过的不比其他孩子差。” 凌志刚就说:“那你妈妈一定吃了不少苦。” “生活苦一点不要紧,我就怕她心里苦……”钟鸣意有所指,抬头看向凌志刚:“所以我从来不让她失望,就是怕她伤心。” 凌志刚唇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有扭过头看他:“你放心,咱们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钟鸣一惊,问:“咱们什么事?”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也不会让你母亲受伤害。”凌志刚继续说:“你相信我。” “你可不准告诉我妈!”钟鸣忽然加大了语气:“我有底线的,这你知道。” 凌志刚一愣,点点头:“行,听你的。” “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谈论这个问题。除非我自己要跟她说,否则你一个字也不能跟她透露,不然我饶不了你!” 凌志刚眉毛一挑:“怎么个饶不了法?” 钟鸣脸色通红,想了想,忽然眼睛一瞪:“你敢胡来,我就去公厕里头乱搞!” 133.我就怕他 凌志刚就笑了,说:“没看出你还有这胆量……行,我记住了。” 一瓶点滴至少要两个小时,病房里人又多,他们就在走廊里站着。大雪还在下,走廊里有人生了个炉子在熬中药,他们就在旁边站着取暖,时不时地跟熬药的那老太太说上一句话,那老太太是家里穷,不想花太多钱买药,在外头打听了,听说有个偏方很管用,就在医院里借了个炉子熬起药来。其实那中药味挺大的,那一群服务态度不怎么好的医生和护士居然也允许了,只是路过的时候,时不时会捂着鼻子皱一下眉头。钟鸣对于贫穷的感悟明显要比凌志刚深,他蹲在旁边跟那老太太说着话,凌志刚蹭了蹭他,说:“把你手机拿出来。” 钟鸣扭头说:“你不是有么?” “我的快没电了,先用一下你的。” 反正钟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短信或内容,就把他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了凌志刚,自己继续跟那老太太聊天。 结果凌志刚拿着手机翻了翻,就想看看钟鸣的通讯录上都有什么人,结果他就看见了一大堆陌生的名字,他倒是不知道钟鸣的交友这么广泛,有的还是这哥那姐的写着称呼,他直接翻到L开头,结果却没看见他的名字,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口问:“我让你把我的号码存上,这么久了你怎么没存?” 钟鸣心里头噗通一跳,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抢了过来:“我这就存上!” 他可不敢告诉凌志刚,他其实已经把他的号码存上了,只是存的名字不是凌志刚,而是“王八蛋”。 “不对啊。”凌志刚忽然回过神来:“你手机上如果没有我的号,那你平常都是怎么跟我打电话的?” “我背会了,你的号我知道!” 凌志刚露出了一副“那你讲”的表情。 “1………1………”他背了前四个号码就结巴了,“你怎么突然让我背,我太紧张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忽然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拨了一个号,钟鸣的手机一响,赶紧把手机往兜里揣,可是凌志刚一把就夺了过来,看了一眼,晃了晃手机质问:“王八蛋?” 钟鸣一把就把自己的手机夺了过来,事情既然已经露陷,他也就强硬起来了:“我的手机,我想写什么名写什么名。” 旁边那个老太太就笑了出来,露出了稀疏的牙齿。钟鸣挺尴尬的,把手机装进了兜里面,凌志刚也露出了一点笑,可是像是在敷衍,好像要不是身边有老太太在,他早就发威了。他站起来回了病房,钟鸣在炉子旁边烤着手,老太太问:“那是你什么人呢?” “我哥。”钟鸣说:“我们俩闹惯了,他总是跟我一般见识。” “兄弟俩闹别扭是常有的事,我们家也是俩小子,从小到大没少打架,不过真要有了什么事,还是自家兄弟亲。” 钟鸣点点头,说:“那倒是。不过现在我还体会不出来吧,反正我跟他相处常常有矛盾,他管的宽,又霸道。” 老太太忽然又说:“你们兄弟俩长的不像啊,一个这么魁梧,一个这么秀气。” 钟鸣赶紧说:“好多人都这么说,我长得比较像我妈。”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你哥哥看着对你很好啊。” “看着对我也不好啊,他总是欺负我。” 老太太摇摇头,笑的坦然随和:“别人对你好不好,你不能光看表面,有些人面冷心热,有些人面热心冷,我看你哥,对你就是真心的好,他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 钟鸣把手烤热了,赶紧戴上手套,他的手似乎有了冻伤,一热起来就痒痒的,还有点疼。他吸了一口气,说:“唉,我现在就希望我将来也会有本事,或者比他还有出息,那样我就能翻身了。您不知道,如今我干什么都有他压在我头顶上,虽然有时候他是在帮助我,对我是好的,可是我总觉得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有一股很憋屈的感觉。” 或许因为这老太太年纪大了,又与他素不相识,钟鸣说起来毫无顾忌:“可是他是老大,有老大的威严,不希望我将来比他强。我觉得我将来工作或者找对象,都会受他的限制。” 他这么一说,老太太果然有些吃惊了:“你哥管你管的这么严格?” 钟鸣点点头,说:“您刚才不就看见了,他连我的手机都要管,连我写了什么名字都要管。” 没想到那老太太就笑了,说:“这件事你哥还真没有错,哪有弟弟叫哥哥王八蛋的,你哥是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钟鸣欲言又止,那老太太就笑了出来,说:“做兄弟的,还是该有个分寸,弟弟就该让哥哥有个老大的威严,得尊重他。” 钟鸣觉得很有意思,又觉得挺吃惊的,这农村老太太看着不咋地,说起话来还挺有人生哲理的,还懂得尊重,他就问:“您是本地人么?” “可不是本地人么,一辈子没出过县城。”那老太太说着就擦着嘴笑了出来:“哎呀,光顾着说话,药都快熬干了。” 钟鸣赶紧帮着老太太把药舀出来,老太太端着药进了旁边的病房里面,钟鸣就在炉子旁边又蹲了下来,把煤炉的通风口堵上。他已经五六年没有烧过没炉子了,这都是很久远的回忆。他见地上有几块橘子皮,就拾起来放在了火上,不一会儿橘子皮的香味就散了出来,老太太端着药碗出来,又重新添了水,继续熬。 钟鸣就问:“就您一个人么,您的儿子的,您不是说您有两个儿子的么?” “儿子不顶用。”那老太太边盖药罐子边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觉得在家不挣钱,都跑到城市里头去打工了。我大儿子跟大儿媳去了新疆,包了几块地在那种棉花,把孩子也接过去了,在那儿跟生根落户差不多,一年也不一定就能回来一趟;二儿子在省城打工,二儿媳也跟着去了,在那做环卫工人,一方面也照顾我小孙子上学。” “那可够辛苦的。”钟鸣说:“我妈也在城里做环卫工,常常天不亮就得爬起来,遇到下雪天,就更辛苦。” 那老太太很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妈也是环卫工?” 钟鸣知道自己这一身衣服看着很不像,何况凌志刚可是开着车来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他跟这么气派的人是兄弟,自家母亲怎么还能是环卫工人呢。他有点尴尬,说:“以前是,以前我们家条件很不好。” “哦……”那老太太就笑了,又羡慕:“那一定是你哥有出息,把你们家带起来了。所以说农村人都希望自己儿孙学习好能考上大学呢,等大学毕业,一个人混出模样来,一家子都跟着沾光,跟着一块好起来了。我现在就盼望着我大孙子能学出个样子来,他学习成绩好,一家子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说起自己的大孙子,老太太脸上就又有光彩了,钟鸣就问:“您孙子多大了?” “估计跟你年纪差不多大,十七了,上高二。” 那上学也不算晚,钟鸣他们家乡一般都是二十岁入大学,像他这种十八岁就上大二的属于很罕见。钟鸣笑了笑,说:“那跟我差不多大,我十八岁。” “你是老来子吧?” 钟鸣很吃惊:“您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看你跟你哥差了那么多岁。” 钟鸣一愣,随即就乐了。老太太又说:“不过你们家真有福气,兄弟俩都生得这么好,个头又高。” 钟鸣失声笑了出来,正要损凌志刚两句,凌志刚忽然从病房里头出来叫护士,他赶紧站了起来跑到病房里头问:“怎么了?” “没事,点滴快打完了,我叫护士来拔针。” 张爷已经坐了起来,着急地问:“医生怎么说,能出院了么?” “咱们这就走。”凌志刚说:“走之前再让医生看一眼。” 医生过来查看了一番,说是没什么大碍,又交代了一下饮食方面应该注意的问题。趁着凌志刚过去结算住院费的时候,钟鸣就把被子收拾好装进了袋子里面,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扶着张爷出了门。 凌志刚正好交了费,看见赶紧跑了过来,将外套脱了下来要披在张爷的身上,张爷说什么也不肯,说:“我不冷,倒是你,穿这么薄。” “我年轻,不怕冻。”凌志刚说:“您披上吧,失了那么多血,抵抗力弱。” “哪有这么娇贵,没事。”张爷说着就朝外头走,大雪纷纷落满了他们的肩头,钟鸣赶紧扶着张爷往外头走,顶着风回过头来喊道:“太冷了,张爷不要你就自己穿上!” 凌志刚披在身上追了出来,鹅毛大雪里头,钟鸣还是不断的回头看:“叫你穿上,你披着能暖和?” 凌志刚赶紧穿在了身上,张爷笑呵呵地回头看了钟鸣一眼:“你对志刚这么大的脾气?” 钟鸣一下子脸就红了:“不是……” 凌志刚过去开车,却是一脸笑容灿烂:“一物降一物,我谁都不怕,就有点怕他。” 134.就得找人治治你 “你要是真怕我就好了。”钟鸣把张爷扶进车里面:“张奶奶说了,你就欠个人治治你,可惜我没有这么本事。” “你的本事比你想象的大多了,就看你愿不愿意发挥这个本事,俗话说的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要想治我,就先坐上那个位置。” 钟鸣心里头砰然一动,赶紧往张爷那儿看了一眼,见张爷在低头系安全带,好像没有听见凌志刚的话,赶紧回头瞪了凌志刚一眼。 凌志刚就说:“对了,还有一样得加强,就是胆量,你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总是吃鱼没有怕沾了一身腥。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都摊你一个人身上呢,总不能不劳而获。” 钟鸣不说话,坐进了车里面。凌志刚顶着雪花,吁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喷出来,很快又消失于无形。 他们回到家,张奶奶正打算出门,见他们突然回来了,还有点吃惊。张爷就说:“一点事也没有,就破了一点皮。” 张奶奶赶紧重新打开门,说:“不叫你逞能你非要逞能,追着鸡跑,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依我看,就不该给你看,还就破了一点皮,你还想受多大的伤?” 张爷就尴尬地笑,凌志刚笑了出来,说:“您就别责怪他了,张爷自己也不想受伤,这都是意外。” “他也不是第一回受伤了,这么大年纪了,一点记性都不长,不是今天受伤就是明天受伤,这一回幸亏有你们在,要是没你们在呢?” 张奶奶还在唠叨,不过凌志刚和钟鸣知道,这都是善意的唠叨,并非真的埋怨,就只好在旁边时不时地劝一句。张爷回了屋就上了炕,在炕上坐着,张奶奶又说:“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张爷赶紧说:“我什么都能吃,你问钟鸣他们想吃什么,他们吃什么你就做什么。” 凌志刚就说:“要不吃饺子吧,我去村口店里买点。” 钟鸣也要跟着他一块去,两个人一块出了门,钟鸣才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饺子了?” “张爷喜欢吃饺子。”凌志刚说:“我无所谓,什么都能吃。” 凌志刚的细心,有时候就是显示在这些小事上。钟鸣说:“你还记得挺清楚,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么?” 凌志刚一愣,说:“没见你挑食过啊,也没见你对什么食物表现出了特别的兴趣。” 钟鸣说:“那你是没有留心,是人就有喜欢吃的跟不喜欢吃的,而且,我不喜欢的吃的东西特别多,你只要留心,一定会发现。”他说着,有点不平衡:“我都知道你的饮食爱好……” 凌志刚看向他,似乎有点不相信,钟鸣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什么凌志刚是喜欢的,什么是最喜欢的,他都说了出来。凌志刚特别惊讶:“你怎么摸这么清楚?” 钟鸣当然不肯告诉他,自从他搬到凌志刚那里去了之后,就用一个小本子把凌志刚的各种爱好记在了本子上,其中就包括了对饮食的喜恶,他之所以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讨凌志刚的欢心,希望他高兴。他不肯说出这些原因,凌志刚就开始自作多情了,以为他是真心关注他,重视他,才会摸得这么清楚,他就看了钟鸣一眼,笑了,似乎很满意。 “那我以后也会留意的喜好。”凌志刚说:“你给我一点时间。” 售货店里有一桌人在玩牌,旁边站着几个观看的,一屋子看见他们俩都扭头看了过来,店主给他们拿了一袋速冻水饺,收钱的时候忽然笑眯眯地问:“你们是张爷家来的吧?” 凌志刚点点头,露出了一点笑:“你好。” 钟鸣发现,凌志刚在这儿的时候,明显比他在城里的时候和气多了,遇见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很客气,不像在城里头,一副大哥大的款儿,好像跟谁都欠他几百块钱似的。那店主笑了出来,说:“这是找你的零钱。” 凌志刚却没有接,而是往店主背后的架子上看了一眼:“你这都有什么烟?” “有软中华么?或者黄鹤楼?” 店主摇摇头:“那没有,我们乡下抽不了那么贵的,有这个帝豪,算是比较好的,十块钱一盒。” 钟鸣见没有凌志刚要抽的,赶紧劝说:“没有就算了,你少抽点也行。” 他们从店里头出来,钟鸣才问:“你平常抽的烟是不是都很贵?” “还行,主要是我抽烟抽的比较凶,所以选烟的时候就比较注重一点,贵一点的比便宜的好点,相对健康。” “那你这不是自欺欺人么,你看看,你为了健康所以买贵的香烟,可是因为抽了贵的香烟,你就有恃无恐多抽了几包,到头来不还是对你的健康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多花了那么多钱?” 凌志刚就笑了,说:“你这理论是没错,可是就像每支烟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一样,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说:“我这也算老烟枪了,十几岁就开始抽,戒不掉了。” “不是戒不掉,是没到戒的时候,等你老了一身病,看你戒不戒。”钟鸣说:“我爷爷以前就特别爱抽烟,抽那种老烟枪,需要吸一口点一下的那种,只是抽的烟都是粗烟,很便宜的干叶子。他也是戒不掉,可是年纪大了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再抽就没命了,他也就戒掉了。这样的例子在我们村有好多。所以说这世上没有戒不掉的东西,吸毒还能戒掉呢,就看你有没有哪个决心。等到哪天疾病找上你,你就戒得掉了。” “你是不是很反感我抽烟?” “也不是反感,只是你老让我跟着抽二手烟。”钟鸣说:“我其实不想管你,反正你的身体你自己负责任,不过我还是警告警告你……”钟鸣扭头说:“你将来结婚,应该会找一个年轻的小妹妹吧?你年纪比人家大,还抽烟喝酒这么厉害,万一年纪大了身体垮了,你媳妇儿怎么办?她要是踹了你怎么办?你都不考虑?” 钟鸣这一席话,果然说到凌志刚的心里头去了,倒不是想到他以后的婚姻生活,而是他突然想到钟鸣其实也比他年轻很多。 十一岁的差距,你要说不大也不算大,如今这社会上,像他这种混的比较成功的男人,身边的女人都小了十几二十几岁;可是要说小也不算小,毕竟快一轮的年纪了,差距还是有的。钟鸣走着走着,忽然又回头说:“不过我跟着你,其实学到很多东西。” 凌志刚眉头一皱,钟鸣就接着说:“我以前都没注意过香烟这件事,现在我突然发现,辨别一个人上不上档次,除了穿着之外,香烟也是一个很大的标志。这个就跟手表什么的一样,虽然是细节,却最真实,一个人抽什么烟,基本上就代表了他的经济地位,这些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 “你注意这个干什么?” “这些都是创作素材啊。上次我写那个剧本,宋老师提了一点小建议,就说我有些细节抓的不好,主要是我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了解的也不够多。很多事情只靠想象是不行的,自己了解最重要。” 凌志刚嘴角露出了一点笑:“你说的是写我那个剧本吧?” 钟鸣一窘:“谁写你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我不戳穿你,也是给你几分面子,你以为你那剧本是怎么到我手里去的?宋老师朋友刘奋那老板付明辉是我朋友,他一个外人一眼就看出是写我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钟鸣讪讪的,低着头一直往前走。 “你那剧本里有些细节写的确实稚嫩,都是凭空想象的,尤其是我年轻刚开始闯荡那一段,写的很不真实。那是你想象当中的我,跟电视剧似的,一点不接地气。”凌志刚接着又说:“不过你有学习的心,这一点很重要,这是你最大的优点,我觉得你会比你们班其他同学有出息,也是注定的事儿,你很注重学习,能注意到生活中很多人不会注意到的问题。虽然都是小知识,可是日积月累,也会有大成就。” “你这是在夸我么?”钟鸣叹了口气,像是在开玩笑:“不过有大成就又怎么样,有一个人,还不是都被拖垮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凌志刚停下脚步来,看着他:“你怎么只想着我会毁了你,而不是助你一臂之力呢?” 钟鸣愣了一下,凌志刚就说:“只要在我允许的范围之内,我不介意当你的跳板,助你登上更高的舞台。对我而言,我能帮到我喜欢的人,自己也很高兴。我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只是有一些原则问题,只要那些底线你不触碰,我对你的好会出乎意料。” 135.威胁还是约定 钟鸣没说话,低着头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回过头来,说:“我后来就后悔了。” 凌志刚愣了一下,钟鸣就说:“剧本刚给了宋老师之后,我就后悔了,我把剧本烧了的时候,也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凌志刚就笑了:“这个我知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轻易饶了你?” “如果我没有烧掉,而是执意拿给宋老师,你会怎么办?” 凌志刚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它也不能怎么样……刚知道的时候挺生气,可是后来我去接你,看你站在学校外头等我,看见你的样子,我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说着,扭头看着他:“有时候想想挺可怕的,我活了半辈子,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很没有安全感。” 钟鸣嘴角露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凌志刚却表现出一副不满的样子:“你很得意吧,想笑就笑出来。” 钟鸣就咧开了嘴角:“我确实高兴,你的苦日子,才刚开始呢。” 他说完就跑了,地上都是雪,他跑不快,而且跑起来的姿势也怪怪的,凌志刚就在他身后喊道:“所有的苦日子都来吧,我甘之若饴,迫不及待!” 钟鸣屁颠屁颠跑回家,张奶奶笑着问:“冻坏了吧,快过来烤烤火。” 钟鸣就把手套脱了下来,伸到火堆旁,他的脸红扑扑的,被火光一照,就更好看了。张爷问:“你哥呢?” “他在后头呢,年纪大了,没我跑的快。” 他刚说完,凌志刚就推开门进来了,他闪进门来,带进来好大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一块飞了进来,钟鸣一直乐,看着凌志刚说:“呦,你跑的还挺快的。” 张奶奶赶紧上前帮凌志刚打他身上的雪花,凌志刚搓了搓手掌,把买来的饺子递给张奶奶,赶紧也蹲到了火堆旁,问钟鸣:“你又说我什么呢?” “好话不说第二遍。”钟鸣这么一说,张爷夫妇俩都笑了。张奶奶去厨房下饺子,这么一开一关,门口就又有雪花涌进来,钟鸣烤着火,说:“这雪下的真大,都下半天了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下这么大,咱们怎么走啊?” “我正考虑呢,要不咱们吃了饭就走吧。” “走这么急?”张爷露出了惊讶的语气:“下午就得走?” “照这样下下去,地上的雪会越来越厚,到时候车就不好开了,假期就这么几天,如今已经过了大半了,钟鸣还要回去看他妈。”凌志刚说着搓搓手站起来:“我先去村口看看路况。” “我也去。”钟鸣说着就站了起来要跟着出去,凌志刚回头说:“你不准去,太冷了。” 钟鸣只好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等凌志刚出了门,他赶紧捞上手套戴上,张爷问:“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看看。” “你表哥刚才怎么说的,别出去了,冻坏了你。” “没事,我穿的很厚。”钟鸣说着又问:“我能拿您的军大衣么?” “你要披?就是有点沉,老军大衣了……” “不是,我给我哥穿,他只穿了个外套,没带什么衣服,我怕他冷。” 张爷就笑了,把军大衣递给他:“你这孩子,当着他的面净捡难听的说,一转身又都惦记着他。” 钟鸣讪讪地笑了笑,抱着军大衣就跑出去了,来到院子外头,他往路两头看了看,外头下这么大的风雪,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他一眼就看见了凌志刚的身影。他喊了一声,可是北风太大,很快就把他的声音给吞没了,他只好抱着大衣追了上去,结果刚跑了两步,一条大狗就窜了出来。 钟鸣赶紧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那条狗,他觉得就是他刚来那天晚上碰见的那一条,这条狗像跟他有仇似的,每次看见他都凶巴巴的。钟鸣抱着大衣一点一点往前走,他想这条狗如果扑上来,他就拿大衣挡一下,估计也咬不住他。 结果他刚走了两步,那条狗就呜呜地叫了出来,脸上也露出了一股凶相。钟鸣瞪着它,忽然做了个弯腰的动作,那条狗“倏地”一声,立马蹿跑了。 钟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来也是条色厉内荏的狗,空有一个凶皮囊。他赶紧抱着大衣跑了起来,气喘吁吁地追凌志刚。结果跑了一会儿他突然发觉不对劲,回头一看,那条狗居然撒着蹄子追了上来! 这下可把钟鸣吓的不轻,他撒开腿赶紧跑,眼看着凌志刚已经在他前头不远了,他立即扯开嗓子叫道:“凌志刚,凌志刚!” 凌志刚回过头来,他这下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一松气,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了,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那条狗看见凌志刚跑过来,居然停在原地不动了,只是凶巴巴地在那儿“呜呜”地叫。 钟鸣摔了个狗啃泥,弄的一脸都是雪,凌志刚看着他就笑了出来,把他拉了起来:“叫你别出门,你非要出来,没事吧?” 钟鸣回头看了一眼那条狗,心里满满都是气,弯腰抓起一把雪窝巴窝巴窝成了一个雪球就扔了过去,那条狗立马跑了,钟鸣气的不行:“欺软怕硬,见你它怎么不敢咬啊?!” 这天底下的狗似乎都是只敢在他面前有脾气,见了凌志刚都很服帖,难道在狗的眼里,也能看出凌志刚的煞气来?他把军大衣推到凌志刚手里:“你以为我想出来,这是张爷让我给你拿的大衣,他怕你冷,所以让我跑来送给你。” “你穿吧,我不冷。” “我都穿这么厚了,又是毛衣又是羽绒服,再穿我就走不动了,成个球了。” 凌志刚就笑了,把大衣披在身上,钟鸣就说:“来的时候我就让你多穿点衣裳,你说你不怕冷,现在知道冷了吧?” “没想到会在这里呆这么久,而且又下了这么大的雪。”凌志刚说着往手上哈了哈气:“你回去吧,外头太冷了。” “我不回去,那条狗就在路上等着我呢,我跟你一起。” 凌志刚朝村里头看了看,就笑了,伸出手来,说:“我拉着你。” “不用。”钟鸣把手插进羽绒服的兜里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路上这么厚的雪,车开的动么?” “还好,也不是特别深,我主要是怕山路难走,那些盘旋公路比较陡峭,现在有雪还好一点,等到天气暖和要是开了化再结冰,就没法走了。” “可在这也看不见山上的情况啊。” “如果有车过来,说明公路就还行。”凌志刚眯着眼睛往远处看了一会儿,钟鸣有一点近视,可是不厉害,所以从来没有戴过眼镜,可是现在被白茫茫的雪光照着,竟然有点看不清楚了,他遮着眼睛,问:“有车来么?” “好像是有。”凌志刚又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就确定了:“看来路上开车应该没问题。” “那咱们赶紧回去,吃了饭赶紧走吧,照这雪的下法,再等一会路上积雪就更厚了。” 凌志刚点点头,他们一块往村子里头走,那条狗一直跟着他们,钟鸣不断地回头看,说:“那条狗真奇怪,我见它好几回了,总是跟着我。” 凌志刚也回头看了一眼:“跟黑子还真有点像。” 提起黑子,钟鸣忽然叫了出来:“糟了,咱们光顾着出门了,都忘了黑子的事了,几天不吃东西,不会饿出事来吧??” 凌志刚就笑了:“你以为都像你这么忘事呢,我一早就找好照看黑子的人了,饿不着它。” “谁呀?” “张江和啊,他最闲,又爱往咱们那儿跑。” “他行么,别再给你忘了,他那人就是嘴上说话痛快,办事还真不牢靠,我都信不过他,你倒是信得过。” “我打过电话了,他很负责任。”凌志刚笑着问:“这倒是稀奇,你对张江和的印象,看来也不怎么好啊?” 钟鸣一愣,随即就说:“嗯,从前还觉得他挺好的,可是这人跟人不能比,自从认识了沈俊,这一对比,我就觉得张江和不行了。” 凌志刚脸上那点笑容,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黑不溜秋的挺难看:“这都多久没听见沈俊这小子的名字了,你不提,我都以为他死了呢。” 他说完站住,忽然不往前走了。钟鸣回头问:“你怎么了,不走了?” “不走了,一想到你回去就去找沈俊那小子,我就不打算回去了,咱们就在这山窝窝里头过一辈子得了。” “你看看你!”钟鸣好像终于找到了凌志刚的短处:“前不久谁跟我说的他不是个小气的男人,照我看,你就是小气,不但小气,还幼稚。” 凌志刚黑着一张脸看着他,很严肃:“我真不喜欢你跟沈俊在一块,钟鸣,你听我的吧,就当我不讲理。”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光明磊落,什么事也没有。”钟鸣也很严肃,脸色同样不好看:“我也说句实话,我也不喜欢你老揪着我跟沈俊的关系不放,我们很纯洁的朋友关系,你上次闹那一回就够了,以后你别老拿我跟他说事,再说我也恼了。我光明磊落,如果哪天我真对他有别的感情,我会告诉你,而且不光是他,将来无论遇见谁,我都会告诉你。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告诉我?”凌志刚露出一抹笑,却是有点凶狠的威胁的意味:“要么你就喜欢我,要么你就守身如玉地过和尚日子,除了这两条路,你还以为你有别的可以选?我给你讲个故事……” 钟鸣满脸不以为然:“讲什么故事?” “几年前,我身边有个女的,跟包养差不多那种。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却不满足,说我不关心她,拿她当泄欲的工具,结果她就跟我一个手下搞上了。” 钟鸣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凌志刚没有说,他就替那女人紧张了起来,凌志刚一脸严肃威胁地看着他:“你猜她最后什么下场?” “我找了十几个兄弟,伺候她一晚上。”这么残忍的话,凌志刚说起来却云淡风轻:“她那个相好也是一样的下场。” “我知道这样说起来,你会觉得我不是人,但我就是这样,生性的脾气暴躁,眼里容不进沙子。我说这些,也不是想威胁你,恐吓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谱,希望将来咱们不会走到那一步。退一步说,我不想你跟沈俊多来往,也是在乎你,看见你跟他在一块心里不痛快,我知道我这个人不完美,很多缺点正是你厌恶的,我以后尽量改,但是在我改之前,我希望你也做出点努力,咱们共同努力,都退让一点,希望能有个好结局,你觉得呢?” 136.孙媳妇儿的见面礼?! 钟鸣能怎么觉得,他就算是不同意,在听了那个陌生女人的遭遇之后,这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幸亏天太冷了,他的围巾围住了整张脸,风又大,吹的他直眯眼睛。他们回到家,张奶奶的水饺也出锅了,围裙擦着手问:“怎么样,路上能走么?” “还行,我见有车辆在路上,过一会就不好说了。” “我看要不你们就在这多住几天,等雪化了再走。” “这么厚的雪,要化个差不多得好几天,我们没这个时间,钟鸣要上学,我也得上班呢。”凌志刚搓了搓手掌,说:“我们吃了饭就走。” “还有张爷这个伤……”钟鸣在一旁说:“还是得打针,去附近的小诊所就行,主要是消炎,过了一星期之后,记得去拆线。” “这你们就不用惦记了,他有胳膊有腿,自己会去诊所看。再说了,这不还有我这个老太婆的么……”张奶奶说着看向凌志刚:“我就怕你们路上不安全。” “小心点开就行了,没事。”凌志刚说着就对钟鸣说:“你洗手赶紧吃饭,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我去吧,来的时候就是我收拾的。” “你还是吃饭吧,你没我吃的快。”凌志刚说着就笑了,对张爷夫妇说:“他吃饭跟猫吃食儿似的,一点一点抿。” 张奶奶就笑着拉住钟鸣:“那你坐下先吃,由着志刚去收拾。” 等钟鸣吃了小半碗的时候,凌志刚就收拾好从旁边屋里出来了,坐下来跟他们一块吃饭,钟鸣把自己碗里剩下的饺子全都倒进了凌志刚的碗里:“我吃饱了,这些都是你的。” 凌志刚看了他一眼,说:“你不喜欢吃饺子?” “不是,主要是不怎么饿,现在才十一点多,还没到饭点儿呢。”钟鸣说着就站了起来:“我看看你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他说着就回了他们住的屋子,看见炕上放着一个包,已经整理好了。他吁了一口气,在炕上躺了下来,躺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进来,他赶紧坐起来,结果就看见张奶奶笑呵呵地问:“睡觉呢?” “不是,就是随便躺一躺,您进来。” 张奶奶进了屋子,问:“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吧?” “我检查了一遍,充电器什么的都拿着呢,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几件衣裳。” “没落下就好,要不这么远也不好回来拿。”张奶奶忽然抓住他的手,从兜里掏了一个红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他手里,钟鸣伸开手掌一看,居然是一叠一百块的票子。 他赶紧要推给张奶奶,张奶奶就握住他的手说:“这是你张爷跟我两个给你的,拿着,算是第一次见面给你的见面礼。” “这我不能要,我怎么能要你们二老的钱呢。” “给你你就拿着,你听我说,这啊,都是志刚平时给我们的,他月月给我们打钱,打的又多,我跟你张爷说了好几次了,要他别打钱了,可他不肯,你说我跟你张爷两个这么大年纪了,又不出远门,除了平时买个菜,能花着什么钱?这钱留在我们这里也没什么用,你是大学生,拿着这钱多买几本书。” “我真不能拿,这是他孝敬你们两位老人家的,我来了不说孝敬你们,怎么还能从你们这儿拿钱呢。” 张奶奶就是不肯接,拉扯着说:“拿着拿着,别跟我拉扯了,我就烦这个。” 钟鸣很尴尬,说:“我也不想跟您拉扯,这个我真不能要。您要实在不想花,就到银行存起来,将来可以防老,您跟张爷年纪都大了,我哥也不能常来,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就先存起来。” 张奶奶露出了很不高兴的样子,拿着那叠钱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这是我们这的规矩,第一次见面,就该给点见面礼,你是有出息的孩子,好好上大学,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我们知道了也高兴。” 钟鸣就是不肯要,脸都涨红了,这样推推搡搡,终于还是被张奶奶塞进了他羽绒服兜里面。他无奈,只好红着脸说:“谢谢奶奶。” “好孩子,下次有时间,跟着志刚一块过来,我跟张爷给你准备好吃的。” 钟鸣就笑了,说:“好,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来。” 张奶奶拉着他的手在炕上坐了下来,钟鸣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张奶奶就拉他,说:“你也别拘着,也坐。” 钟鸣就坐了下来,张奶奶的手苍老而粗糙,可是特别温暖,:“我听志刚说,你现在在他那儿住?” 钟鸣点点头:“也是刚搬过去的。” “志刚这个人,虽然有本事,可是不会照顾自己,心里也孤单。他又到现在没成个家,我跟张爷都替他着急。” 钟鸣就笑了,说:“这事你们二老不用替他着急,他要想找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条件那么好。” 张奶奶也笑了,说:“他条件是好,可是眼光挑,挑来挑去我怕他眼睛就挑花了,找不到真好的。你在他身边,凡事多劝着他点,我也看的出来,他也愿意听你这个弟弟的话,跟你感情也很好,别的不说,就是抽烟喝酒这些,你能劝就劝着点,虽然不一定管用,可是身边有个人经常提点提点,总还是比没人管没人问的好。他家里那个情况我想你也知道,跟他们的关系还不如跟我们好,可是毕竟是一家人,我常跟他说,家里再不好,也是他父母兄弟,你以后也让他走动走动,这样老不走动,慢慢关系就更生疏了。” 钟鸣点点头,说:“我会的。” 张奶奶就笑了,说:“你别嫌我啰嗦,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不会,您说。” “我跟你张爷是有福气的人,虽然没享受到儿孙的福,可是有了志刚这么个孙子,比亲孙子还强,什么好吃的都吃上了,好生活也过上了,还住上了小洋楼,这一辈子也算值了。只是有一样,就是生老病死的事……” “奶奶,您别这么……” “你先听我说完,”张奶奶接着继续说:“如今时代不一样了,听说国家不准土葬了,人死了都得火化。你张爷脑子里还是那老一套,不想死了还被火烧,所以去年的时候,跟志刚说过这事,说希望将来能够土葬,你哥一口就答应了。可是我听说,土葬不合国家政策,志刚又是政府官员,咱不能带头违反国家政策,而且我见村里那些凡是土葬的,都得花好大一笔钱笼络关系,人都死了,还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你跟志刚说,就说我的意思,将来不管我跟你张爷哪一个先走了,一律火葬,别听你张爷的,听我的!” 钟鸣听的心里头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他之所以有这么深的感触,因为同样的话,钟妈妈也给他说过,他点点头,说:“那我跟他说说,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我不能打包票……” “好孩子。”张奶奶站了起来,扯着他的手说:“奶奶见了你打心眼里喜欢,下次一定跟志刚一块再来。” 凌志刚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他们俩拉着手,就乐了,问:“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钟鸣一见凌志刚进来,赶紧掏出张奶奶塞给他的钱,说:“奶奶给了我这个,我不要她非要给……” “这是见面礼,必须拿着!”张奶奶笑着说:“是我跟你张爷的一点心意。” 凌志刚看了看,就笑了:“给了这么多?” “就是啊,所以我说我不能要。” 结果凌志刚就说:“奶奶给了你就拿着吧。”他说着看向张奶奶,带着调侃的语气说:“您这是当第一回见孙媳妇呢,给这么多见面礼,还用红纸包着?” 钟鸣一下子特别尴尬,看了凌志刚一眼,竟然有点犯怯的意思。张奶奶倒是不以为意,笑着说:“下回你真把我孙媳妇带回来,我给你金山银山也不嫌多。这是我给钟鸣买书的钱,他不是正上学嘛。” 钟鸣握着那叠钱,脸色红扑扑的,似乎很不好意思。张奶奶问凌志刚:“吃完了?” 凌志刚点点头,张奶奶就慌慌张张地往外头走:“对了,我还预备了好多我们这的土特产,好几天前头就预备好了,给你带着。这都是自家种的,没打农药,吃了对身体好。” 凌志刚就跟着去拿那些土特产,钟鸣把行李箱从床上拖下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要那些钱,就把张奶奶给他的钱放在了炕上,然后拎着行李出了门,站在院子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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