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之王的垂怜(穿越 四)+番外——路蔷薇
路蔷薇  发于:2014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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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喜欢你喜欢的都要疯了

 对比鬼川冥河身上极具爆发力美感的肌肉,希迩的身材就显得有点削瘦了,不过他因为一直想长高的原因,平日里也很注意自己的身材,所以他的腰虽然看起来有些纤细,但并不显赢弱,反而柔软而富有弹性,肩膀和背上的线条也十分优美。 带着少年的稚嫩与脆弱,同时又灵活而柔韧的,光是身上裹着一层薄薄的睡衣,这副身体就漂亮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手指细长白皙,指甲干净而圆润,鬼川冥河能看到他的小手摸到自己胸膛的时候,那种强烈的视觉感刺激着他,当然,这比不上身体上的感觉,希迩的手在他的身上点起了一束束的小火苗,那些炙热的感觉全部都往一个地方涌去。 他几乎是立刻就硬了。 希迩兀自不觉,还兴致勃勃的摸着,甚至还用手指头戳了戳他胸上饱满的肌肉,然后又调皮的滑下去。 一直到他无意识的碰到男人胸前坚硬的一点,鬼川冥河终于伸手抓住他的小手,但是却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只要希迩稍微一动就能挣脱出来——饶是如此,希迩也不敢再有动作了。 鬼川冥河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低头吻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发出啾的一声,让希迩刹那红了脸。 “冥河……你别……我的手指头不好吃……” 希迩的声音一向柔软而清脆,这样唯唯诺诺小声的说话的时候,像是只幼小的小动物一样,他这样说话实在是让鬼川冥河有些忍受不住,很想就这样把他压在身下,听他颤抖的呻吟,狠狠的占有他…… “不是很想摸吗?”鬼川冥河一直是背对着他的,此时转过身来,平躺在他身边,低低的说道:“来……别客气。” 希迩坐在他的身边,眼下是男人性感灼热的身躯,他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一样,手脚修长,身材比例近乎完美,赤裸的肌肉散发着剧烈的性感和热量,特别是他还抓着希迩的小手,从自己的喉结缓缓向下,希迩一寸一寸抚摸着他的皮肤,手指不住颤抖着,明明想要把手抽回来,但却不受控制般接受着他的引领。 鬼川冥河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眯起他狭长的眼睛,目光迷离的看着希迩的脸,继而拿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小腹滑了下去。 “够……够了。”希迩面红耳赤,偏偏拒绝不了半分,他的眼神开始游移,但目光却也离不开半分男人的身体。 “不喜欢吗?”鬼川冥河感觉到他的小手颤颤的摸到自己的下体上,顿时感觉到一阵强烈而刺激的快感,他低喘了一声,那声音传到希迩的耳朵里,仿佛一阵电流直入他的心底,他全身好像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希迩咽了口口水,小声快速说了句什么,引得鬼川冥河低低的笑了起来。 鬼川冥河的声音一向低沉而富有磁性,然而这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低低的笑声,又性感的要命,仿佛能透过他的耳膜一直震到心里去。 “笑什么?”希迩有些愤羞成怒了,然而他的手还放在男人的大腿中间,陋着一层衣料都能感觉到那烫人的温度,甚至那硬得铁棍般的东西还在自己的手下动了动,登时把他吓得抽回了手。 鬼川冥河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堪堪挂在身上的衣服全部滑落下去,整个上身赤裸着,唯有那漆黑的长发还披在他的身上,他的英俊的面容以及壮硕的身躯,此时有种令人窒息的诱惑力,但希迩恍惚中却似乎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哆哆嗦嗦的退到墙角,想要拿起被子把自己裹住,却被鬼川冥河眼疾手快的按住,这下他连被子都拿不出来了。 “现在知道怕了?” 鬼川冥河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下身硬的发疼,他已经忍了太久了,那感觉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偏偏他现在又无法让这小东西离开自己单独去睡,前几天闹别扭,他就算是躺在海魄的背上都难以入睡,难以想象如果身边少了这小东西,他以后的睡眠都成了问题。 “我只是想问你话而已……现现现在不问了,你继续睡……”希迩再退退不了,只能在床脚把自己缩成一团。 “过来。”鬼川冥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温柔的说:“坐这儿,那边太冷了,乖,过来,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希迩拨浪鼓般摇头:“不不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冥河你累了一天了赶紧睡吧。” 见男人不动声色,他又怯怯的说:“要不希迩替你唱摇蓝曲?” “好啊。”鬼川冥河勾起唇角,眉眼间那股杀戮的邪气让他看上去很危险,偏偏脸上的表情温柔又深情,简直让人抗拒不了,他的手依然引领一般的放在自己大腿上,“到这来唱。” “还是不要了……我我我唱歌不好听,会跑调的。”他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到底是谁传染的啊真要命!!! 鬼川冥河终于失去耐心了,开口带了命令的语气:“过来。” 希迩只得怯生生的爬了过去,爬到一半就被男人抓住胳膊,然后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半强迫的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吻住了嘴唇。 鬼川冥河这一次毫无耐心的直接把他的衣服扯了下来。 希迩觉得身上一冷,紧接着就被男人身上的热气给包裹住了,他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上半身紧贴着男人胸前灼热的皮肤,动都动不了。 他们的床在靠窗的位置,希迩瓷白的皮肤在窗外的月光的笼罩下,漂亮的毫无瑕疵,皮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来,摸一下。”鬼川冥河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漂亮的身体,诱哄着将他的手放到自己两腿之间,那硬的难耐的下体在感觉到他小手的触摸,顿时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冥河……”希迩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对他来说,鬼川冥河的怀抱一向是最有安全感的,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触碰过他的身体,也不是没有被他看过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有种即将被侵犯的羞涩和慌乱。 “乖,听话……”鬼川冥河稍微一用力,按着他的小手,让他抚摸着自己,又一遍遍亲吻他的脸颊和耳朵,低哑着声音说:“别怕,再摸一下……” “啊……”希迩哆嗦了一下,因为鬼川冥河竟把他的舌头伸进了他的耳廓里,这里无疑是他极为敏感的地方,希迩的手下意识的用力一抓,鬼川冥河闷哼一声,再也忍不住,把他按在了自己身下。 突然下身一凉,他的裤子也被鬼川冥河不容分说的扯了下来。 这下希迩彻底怕了,裤子就像他最后一层保护膜一样,现在他浑身赤裸,以一种绝对不可能挣脱和反抗的姿态躺在男人的身下,幼嫩的皮肤,细白的两条腿被男人用手温柔的分开,两腿之间那稚嫩的小东西也暴露在了空气里。 希迩捂住自己的眼睛,羞涩的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流氓!” 鬼川冥河哪里还在乎他说什么,他对着月光欣赏了身下少年片刻,继而府下身子,将自己性感的嘴唇覆在他的胸前,含住那粉嫩的一点轻轻摩挲着,一手顺着他的胸口缓缓向下,在他细嫩的大腿根部轻轻揉捏。 希迩刚开始还挣扎了一会,后来就在男人的一遍遍的爱抚中失了意识,只觉男人抚摸之处,都有一阵电流般的酥麻蔓延开去。 鬼川冥河听见他咬紧的牙关中流露出来的一声呻吟,只觉心中那股忍耐已久的欲望磅礴而汹涌的席卷了他的意识,他现在只想把身下的少年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把他每一寸的皮肤都变成自己的东西,占有他亲吻他,狠狠地蹂躏他,这漂亮的小东西折磨的他快要发狂了。 但他终究是舍不得,这小东西还那么小,仿佛一碰就会碎的感觉,一直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少年,他怎么舍得看着他受一点委屈? “宝贝……乖……你摸摸我……” 他命令的语气中又透露出一丝难耐的哀求,希迩很少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然而每一次都让他有种被疼爱,被珍惜的感觉,他下意识的遵从着男人的指令,将自己的手顺着他平滑的小腹,一直摸下去,突然间鬼川冥河随手一扯,整个袍子被他扔到一边,而希迩措不及防,手还放在他的两腿之间,那硬的笔直的东西让他吓了一跳。 他想要缩回手,却被男人紧紧的按着,完全不让他有一点退缩。 “别怕……我不会现在就要了你。”鬼川冥河亲吻着他的耳朵,手上却慢慢加重了力气,从他的大腿一直摸到他两腿之间那颤颤巍巍的小东西上。 少年未经人事的欲望被他握在手里,羞耻感和快感同时袭来,让希迩忍不住红了眼睛。 但是欢愉的欲望却慢慢的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大腿轻轻颤抖着,每当男人的手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他后面那最敏感的小口上时,他都忍不住张开紧紧咬着的嘴唇,呻吟着,颤抖着,右手用力的上下抚摸着男人性器,他恍惚中有种感觉,好像他不这样让他满足,这个男人就会对他做出更加让他难受的事情…… 他的眼神太危险,气息又灼热的让他害怕…… 少年一声声的呻吟已经带上了哭腔,但这声音却更加助长了男人的欲火,他的下体在少年的手里已经硬的快要炸开,然而希迩的手太小了,或者说是男人的那里太大,这种感觉虽然让他的身体不断叫嚣着欢愉的欲望,但是这样远远满足不了。 而希迩稚嫩的那里,已经因为快感而流出了眼泪,它在男人的大手里颤颤巍巍的挺立着,那漂亮的颜色和稚嫩的形状,让鬼川冥河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俯身亲吻了上去。 “啊……不要,冥河……求求你,别这样……” 希迩破碎的哭腔仿佛小动物被欺负的呜咽,鬼川冥河再也忍受不住,将他整个人抱起来,然后翻了个身,让他半跪在自己面前,继而急切的将自己灼热而硬挺的器官插入他的大腿之间,抱着他的身体,一手不住抚摸他的胸口的两点。 “别怕……宝贝,你乖一点,我不会弄疼你的,相信我!”他在希迩的脖颈上亲吻吮吸,又凑到他的耳边贴着他的耳廓喃喃低语,不住安慰着他,胯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希迩大腿细嫩的皮肤都被他硬的铁棍一般的东西给磨破了皮,然而鬼川冥河已经再也停不下来,在他求饶的哭泣声中,狠狠的在他两腿间抽动着,又半强迫着把手放在希迩稚嫩的下体上揉捏着…… “你慢点……”希迩忍不住求饶,他竭力的仰起头,露出脆弱而柔嫩的脖颈,那弧度漂亮的不可思议,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蹂躏他……听着他求饶和哭泣的声音,看着他在自己的身下达到高朝…… 高朝来临时,鬼川冥河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他把希迩牢牢的按在自己的身上,毫无缝隙的紧贴着他的身体,一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希迩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和额头上冒出来的青筋,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鬼川冥河的手用力的按在他纤细的腰上,足足射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但他的身体早已失去了力气,鬼川冥河刚才抱着他抽插,他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即使用力的咬,也流不出血来。 鬼川冥河看着他,眼底仍然是赤裸裸的,未退的情欲。 希迩的脖颈被他吻的通红,耳朵上那殷红的一点衬托着他柔嫩的耳垂,身体上一层薄薄的汗水,大腿之间全是男人射出来的经验。 那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根部流下去,鬼川冥河心想,自己真的是忍的太久了,但舒服完之后他就有些怕伤到怀里这孩子,他太小了,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极致的脆弱和柔软,好像自己稍微强硬一点,就能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欺负他,而他则乖顺而柔弱,完全不会拒绝和抗拒他。 但是希迩靠在他身上喘着气,一句话也没说。 鬼川冥河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背部,低沉的声音还带着情欲的嘶哑,“舒服吗?” “是你舒服了吧。” 希迩抬起头,他的目光闪烁着,也不知道是觉得难堪还是生气,总之是没去看男人的眼睛,“你刚才说,我想问什么你都会回答我的。” “当然。” 鬼川冥河抱着他,慢慢的把他放到床上,然后让他躺在自己的身体上,安抚的亲吻他的头发,“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宝贝……” “那你喜欢我吗?冥河。”希迩没敢看他的眼睛,就缩在他的胸前小声问,“这种事情,应该是喜欢的人才会做的吧?” “嗯。” “嗯什么?”希迩委屈的拍了下他的胸口,发出啪的一声,“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等等……这怎么听怎么像小女孩要求负责的样子……他虽然对这种事情知之甚少,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这还用问吗?”鬼川冥河蹙眉,捏了捏他的下巴,低哑着声音说:“我喜欢你喜欢的都要疯了!” “真的?”希迩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然后当他的目光接触到他的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是有点傻了。 冥河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他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鬼川王爵对将军家的这个小少爷宠爱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他却因为从小就是身处在这种宠爱之中,早已成了习惯,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冥河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呢?每一年都送他好多好多礼物,每天都会把好吃的送到他嘴边,还把唯一的契约兽都留在了他这里,甚至一次次的纵容他的任性撒娇和胡闹,在冥河这里,他永远都不用害怕会受到任何伤害,那种浓重的安全感一直伴随着他成长到现在…… 而且他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喜欢和冥河在一起的感觉,冥河也一定是这样,他们两个已经越来越分不开,几乎每一次的分别都会让他难以忍受…… “我也喜欢你……”希迩趴在他胸口,凑过去吻他的唇角,啾的一声,然后又是一下,就这样亲个没完没了,鬼川冥河也任凭他在自己的身上动来动去,眼底的宠爱一览无余。 “希迩也好喜欢你……冥河。” “嗯,知道。”鬼川冥河低声道。 “那以后你不准这样欺负希迩了。”希迩突然撒娇着说。 “那不可能。”鬼川冥河道:“你不喜欢吗?” 希迩这下有些支支吾吾了,“也不是不喜欢。” 他其实就是想撒撒娇,这样抱在一起的感觉太美好了,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了。”鬼川冥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底带着笑意,意味深长的说:“以后会让你更加喜欢的。” 希迩倒是没多想什么,他晃了晃小脑袋,说:“那你还会给希迩买好吃的东西吗?” “嗯,你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那……你让希迩去找父亲和讨厌鬼他们好不好?” 鬼川冥河眯起眼睛,不说话。 希迩嘟起嘴,“我只是说说而已……他们现在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放心吧。”鬼川冥河捏了捏他的脸蛋,淡淡道:“这件事情我会去解决的。” “你想怎么解决?”希迩一听顿时有点慌了,“你也跟父亲一样去亚图洛吗?那里现在肯定很可怕,很危险,冥河你不要去我害怕……” “别怕。”鬼川冥河见他的眼底露出惶恐的神色,顿时一阵心疼,他坐起身来,把希迩把在自己的怀里,不住抚摸他的头发,“那些东西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忘了以前在萨尔蒂亚的时候吗?他们根本伤不了我分毫。” 鬼川冥河的脸上渐渐弥漫起一股浓烈的杀意,希迩此时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他口气里的嘲弄与厌恶,“我迟早会让他们……全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张狂,他只是足够强大,但凡是见识过他的力量的人,没有人会怀疑他嘴里说的话,更何况,鬼川王爵的力量远远不止如此,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没有人知道那股力量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对黑骑士有那么执着的杀戮。 第142章:王爵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冥河……” 希迩迷迷糊糊的醒来,下意识的往旁边蹭了蹭,想要蹭到男人的怀里去。 咣当一声,希迩整个人从床上掉了下来。 “唔……好痛!!”希迩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哀嚎:“我的屁股……要摔成两半了!”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海魄和玖夜两只同时往门里面挤。 然而这门口虽然比一般的门要宽敞一些,但也堪堪只能容许海魄一只进入,玖夜就是硬挤都进不来,于是就在它们互相眯起眼睛看着彼此,身体同时又在较劲的时候…… “喵……”月白爬到希迩的怀里,用两只小爪子扒着希迩胸前的衣服,站起身来去蹭他的脸。 “月白……唔……希迩好多啦,就是屁股还有点痛,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腰还好酸,被摔之前就很酸……是什么原因来着? 这么想想,希迩的脑子里就浮现出昨天被紧紧搂在怀里,他努力直起身子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承受他越来越快的…… “啊……”希迩捂住通红的脸,月白凑到他的下巴上舔了舔,玖夜默默的从海魄身边退了出去,而后砰地一声,从窗户里撞了进来。 海魄也成功的走进来了。 于是一只狮子一只狼外加一只叫声让人心都碎了的小白猫,希迩被它们三只蹭来蹭去,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我没事啦,玖夜你不要看我的屁股真的没摔坏啊!!” “冥河呢……” 片刻后,希迩一脸郁闷的趴在海魄身上,他突然猛的想起了什么,“冥河呢?冥河去哪里了?” 他该不会是现在就去亚图洛了吧! 一想到这个希迩顿时就慌乱了,连鞋也顾不得穿就跑了出去,“冥河!” “修伊,你看到冥河了吗?” 修伊捧着洗脸水走过来,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希迩彻底懵了。 连修伊都不知道……难道他真的走了? 和父亲,安德斯哥哥,还有讨厌鬼他们一样,都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吗? 一种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袭来,希迩瞳孔微微颤抖,满脑子都是关于黑骑士的战场,他的父亲再怎么强大也只是肉体凡身,没有任何魔法的力量,而且之前他在皇宫里听到那名骑士与陛下的对话,现在去亚图洛的军团里,根本连一个魔法师都没有! 在希迩看来,那些所谓的[黑骑士]不光拥有不似人类的力量,他们更像是某种邪恶的魔兽一样,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造成惨无人道的杀戮和血腥,他们就像是在追求某种极致罪恶的东西,却没有丝毫对金钱的欲望。 希迩想,他们的内心里一定有某种最原始的,邪恶的东西,那是他们想象不到的可怕。 可是现在,他最亲的亲人去了那个地方……那个令他难以想象的修罗场。 眼前的少年不知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脸色都变得煞白,修伊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冥河呢……冥河在哪儿?”希迩拉住修伊的手,连声音都颤抖了,“修伊,你快带我去找冥河,他……” “他回来了。” 希迩茫然道:“修伊?你说什么?” “王爵回来了,主人。”修伊那双温润而纯净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希迩,他看着希迩嘴唇张开,茫然而无辜的样子,突然弯身将他抱了起来。 “修伊?” 修伊道:“你没有穿鞋,王爵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希迩下意识的缩了缩脚趾。 修伊身上干净的男子气息让他耳朵有些发烫,平日里他与修伊接触当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昨天他和冥河亲密的贴在一起的时候,他身上那股强烈荷尔蒙的侵略气息包裹着他,让希迩有种被强烈的占有着的感觉。 “主人?” “修伊……我刚才从床上摔到地上,屁股好痛……” 修伊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扶手椅上。 “等等……修伊你不用看我只是有点疼而已!!” 怎么他们一听都要看看啊……希迩欲哭无泪,他真的只是有点疼而已,被脱裤子去看太奇怪了。 鬼川冥河刚好在这个时候走进门,一进来就看到修伊蹲在希迩的脚边,而那小东西不光连衣服都没穿好,睡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边削瘦的肩膀都露了出来,睡衣的衣摆下,那一双白嫩的小脚踩不到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就这样静止在半空中…… ……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目光全部化为了带着一丝气恼的委屈。 鬼川冥河沉静的看着他。 “冥河!!”希迩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扑到他的怀里,“我以为你走了呢……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跟希迩说一声就走?” 听见他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鬼川冥河心里忽而又泛起难以言喻的柔软来。 “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怕我走吗?” 鬼川冥河揉着他的小脑袋,这安抚性的动作却让希迩觉得一阵委屈,他抬起头来,撇了撇嘴,“要走也得说一声啊。” “想我了?” “才没有。” 鬼川冥河的眼神中显出促狭神色,“不过一会没见,就受不了了?” “没有没有没有!”希迩拨浪鼓般摇头,被鬼川冥河一手托起了下巴,他真怕希迩这小脑袋再摇下去会扭伤他脆弱的脖颈。 “冥河是笨蛋!” “嗯。”鬼川冥河低下头,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道:“想我了吗?” “笨蛋!” 鬼川冥河把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弯身去看他的脚。 希迩下意识的把脚一缩,登时疼的皱起了眉。 “怎么了?”鬼川冥河道:“哪里伤着了?” 刚才还没觉得,这会儿一蹭大腿就抽抽的疼,他忍着疼把衣摆撩开一看,白嫩的大腿上都被磨破了皮…… 希迩:“……” 鬼川冥河看着他的大腿根也有些发怔,昨天希迩睡着之后,他就小心翼翼的拿着柔软的丝绢给他擦拭身体,把他大腿上那些白浊之的全部擦干净,希迩哼哼唧唧的喊疼,但那时也只是有些发红而已,却没想到过了一晚上会变得那么厉害,都有些肿了。 那些被磨破皮的痕迹在他细嫩的近乎剔透的肌肤上,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那鬼川冥河盯着那一片明显被蹂躏过的皮肤,眼眸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疼……”希迩哼哼了一声,想伸手去摸,被鬼川冥河抓住了手指,房间里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了,修伊刚才就已经悄悄的退了出去,海魄和玖夜在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他们两个人相互默默无语。 “很难受吗?”鬼川冥河低声问。 “都怪你!”希迩还没察觉到,鬼川冥河此时的目光和声音像极了昨天晚上,他看着他身体时的那种灼热而侵略的意味。 “我都说不要了,你还不停下来,把我的腿都磨破了……”希迩满脸委屈的控诉,“你还把希迩一个人扔在床上,今天早上我找你的时候都摔到地上了!” “摔着哪儿了?” 希迩抬起半边屁股伸手去揉:“都快摔坏了……好痛!” “我看看。” 鬼川冥河说着就撩开他的衣服,继而站起身把他搂在怀里,于是两个人的姿势现在变成了鬼川冥河坐在扶手椅上,而希迩坐在他的一边大腿上,上向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的气氛其实一直都有种若有似无的暧昧,不管什么地方是什么姿势,希迩总喜欢靠在他身上,说话时不是趴在他的肩膀上就是被他揽在怀里坐在大腿上,后来就干脆凑上去咬他耳朵,然而那之前他们之间虽亲密暧昧,却总像是隔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纱,正如鬼川冥河想的那样,他并不确定希迩对他的感情与对别人的不同,希迩对他的依赖虽然深厚,但他毕竟还太小了,甚至也许还不明白他对他的感情与别人有哪里不同。 这个漂亮又柔软的少年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单纯灵动的小动物一样,看起来虽然聪明又调皮,但是很多时候也会显出茫然无辜的神色来,那种神情很容易勾起人心中的保护欲之类的最柔软的情感,当然,也很容易挑起男人心中近乎凌虐的欲望,像鬼川冥河这样的男人更是如此,但他毕竟和其他人不同,即使一瞬间有这种隐秘的欲望也无法让他对希迩造成任何的伤害,最多只是强迫他亲近自己而已。 鬼川冥河是看着他长大的,可以说在希迩身边的这些人中,他是唯一一个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身上的人,即便他在做其他的事情,脑袋里也会浮现出这个少年的影子,有一段时间几乎是着了魔一样,他甚至想就这样把他带走,完全的占有他不让他离开自己一步,而在那段时间里,希迩一般是见不到这个男人的,因为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忍耐自己与转移注意力上面。 他已经等了太久,也忍了太久了,这个少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他忍耐的极限,有很多次鬼川冥河身体上那种磅礴的欲望几乎侵袭了他的意识,然而他终究还是死死压抑着自己,这个少年那么美好又脆弱,让人不忍心也舍不得去破坏。 但是经过昨天,两个人的感情却同时都迸发了出来,更确切的说,是鬼川冥河强硬的跨进了那一步,将希迩引领着,近乎强迫着令他认清对自己的感情。 所以现在,希迩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鬼川冥河越来越灼热的目光,他的手抚摸在自己身上时那种酥麻而甜美的感觉,让他难以拒绝又隐隐有些期待,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如果以前是单纯的离不开他,那么现在他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种情感。 想要接近,更害怕被抛弃,想要占有,也不想看到他把目光放在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啊……”希迩仰起头,嘴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来。 明明只说帮他揉揉被摔倒的地方,鬼川冥河的手却一直在他的后臀上轻轻揉捏,甚至还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他最难堪也最敏感的地方,希迩想要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的手抓住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令他环住他的脖子。 鬼川冥河俯下身子,在他大腿处最柔软的地方轻轻的舔吻着,他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在希迩的小腿上,带来一阵阵轻微的酥麻,希迩不自觉的卷起自己的脚趾,额头上紧贴着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不要了……冥河,我腰好酸……” 鬼川冥河舔了下他两腿之间那漂亮的小东西,低哑着声音道:“我们到床上去,好吗?” “我说不好……你会听吗?” “会。” 鬼川冥河把他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但是不一定会做。” 希迩:“……” 他真心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霸道的…… 第143章:你只能喜欢希迩一个人 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院子里的草不知被谁给拔光了……确切的说,那应该不是拔,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一样,全是被残忍虐待过的痕迹…… 玖夜还在那棵大树下懒懒的趴着,海魄则在太阳底下晒他那身美丽又迷人的银毛,而月白……月白不知为何跑到了修伊的头顶上,正在玩他的头发。 于是把花园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希迩无语的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几只,偏偏他们看过来的时候无一例外全都是茫然又无辜的神情,好像这一切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一样…… 希迩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喃喃道:“春天快到了啊……我该回一趟将军府了。”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鬼川冥河听到之后倒是很大方的就同意了,“我送你去。” 希迩淡淡道:“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让我出去的吗?” 鬼川冥河低垂着眼睛,良久才沉声道:“嗯,那就留在这里吧。” 希迩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突然道:“冥河……你是要走了吗?希迩好舍不得你啊。” 鬼川冥河蹙眉道:“你说什么?” “你每次离开希迩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的。”希迩掰开自己的手指,认真的说:“小的时候希迩看不出来,但是现在不一样啦,你就算是低着头希迩都能感觉得到喔!” “你想去哪里呢?冥河。” “还像以前那样,很久很久都不来见希迩吗?” “你会不会……忘了希迩呢?” 鬼川冥河一直静静的听着他的问题,好像跟不上速度一样,但是希迩很清楚,他每问一句,鬼川冥河其实都记在了脑子里,并且会一个个的全部回答给他。 果然,鬼川冥河过了一会就开口道:“我想去哪儿,你知道,不会很久,更不会忘了你。” 看,他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几个人会把他的一堆问题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一个一个的回答他,那种耐心换在任何一个外人的身上都是不可能的吧。 “我昨天见过红雀了。”希迩说,“它说弗瑞德老师也要去亚图洛,去帮助父亲对抗敌军里的魔法师……你们全都要走了,把希迩一个人留在这里。” 鬼川冥河眯起眼睛,他的眼神很复杂很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希迩早已已经习惯了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或是走神一样的看着哪个地方,他在想什么希迩很难猜的出来,就算猜得出来,也大多都是关于他的一些事情而已。 “冥河,你答应希迩一件事好不好?” 鬼川冥河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好,你说。” “算了,就当我求你好了。”希迩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愿意带希迩一起去的话,就不要把修伊和海魄留在这里了,好吗?” 直到鬼川冥河把他带到将军府的花园里,把希迩放在地上,他才淡淡的开口说:“那不可能。” 说这种拒绝的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希迩,而是把目光转向花园的某处,那里阳光明媚,繁花盛开,每一处都漂亮的让人心动,花园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所有将军府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盼着的小少爷又回来了。 希迩也没有再坚持说些什么,他知道只要是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就连他也很难去反驳。 鬼川冥河低下头看他,这个少年的个子仍然只到他的胸口,他的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短袍,宽松的裤子收到及膝的鹿皮靴里面,他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皙剔透,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低垂的眼睛,那柔软的睫毛一根根卷曲而分明的,在他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如果不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站在那里,两眼无神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在阳光下漂亮干净的人偶一样,一刹那间就能给人一种迫切的想要拥有的感觉。 然而这个少年是属于他的,也许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是这样的。 “真的不能带我去吗?”希迩轻声问。 “不会太久。”鬼川冥河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头发上,“你可以留在将军府,每天跟海魄玩一会,让那个喜欢跟着你的军人带你去街上买东西吃,晚上的时候让它们轮流守着你睡觉,皇宫暂时就不要去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希迩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呢?” 鬼川冥河勾起唇角,低声道:“那就想吧。” “……” 希迩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鬼川冥河突然道:“你看。” 希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他很快就被鬼川冥河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那一片天空和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同,洁白的云朵像是白色的丝绸一样紧贴着湛蓝的天空,但是希迩在侧过脸的时候,却怔住了。 鬼川王爵的面容依然英俊的令人窒息,他的嘴角依然是那一抹若有似无的迷人笑容,然而希迩却慢慢的,从他暗金的瞳孔中却看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 他的眼底仿佛有种幽暗的东西在汹涌着,仿佛稍有不留神就会让人深深的陷进去,不可自拔。 “看到了吗?” 鬼川冥河回过头,却发现这小东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由挪揄道:“看入迷了?喜欢吗?” 希迩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笑眯眯道:“最喜欢了!” 这样的回答鬼川冥河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他那张讨人喜欢的小嘴里听见,不过这一次显然比以前多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内心里空了许久的某处,突然被深深的填满了。 那带着希迩身上特有的味道的热流缓缓的流入心底,甜美的令人心悸。 鬼川冥河把嘴唇凑到他的脖颈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迷恋一般的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你那么讨人喜欢,那么漂亮诱人,好像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偷走一样……看不到你或是离开你,永远都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希迩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怯怯的缩了缩头,可怜巴巴的说:“那你把希迩带走好了,希迩会很乖,会听话,还会给你暖床……” “暖床?”鬼川冥河低低的笑,那笑声仿佛从胸膛里发出来一样低沉性感。 “那你给希迩暖床好了……反正希迩夜里一个人怕冷,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海魄身上睡觉觉。” “也好。”鬼川冥河促狭的看着他,“海魄可以,别的人不行。” 那你不干脆自己来好了,希迩嘟着嘴巴想。 “有人过来了。”鬼川冥河把他抱到树下,让巨大的树木遮挡住自己和希迩的身体,然后顺势把希迩压在树上,在希迩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一名侍女拿着一个水壶走过来,给地面上那些刚冒出来的花骨朵浇水。 她没有发现在栏杆旁边那棵大树后面,有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那甜蜜的水声充斥在两人的唇舌间,灼热的气息彼此交融缠绕,连地面上的小草都羞涩的低下了头。 鬼川冥河喘息着离开他,希迩的双唇被吻的通红,殷红的唇瓣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渍,那样子很轻易的就勾起了男人想要一尝到底的欲望,特别是他昨夜还把这小东西压在向身下,听着他讨饶的呻吟声,全身的肌肤几乎都被他吻遍了,如果现在把他的衣领拉开,还能看到那一个个暧昧的痕迹,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诱惑的令人把持不住。 鬼川冥河暧昧的挺了挺腰,将已经硬起来的下体在希迩的大腿根部轻轻摩挲,上向而紧贴着他的身体,将自己的双唇紧贴在希迩抬起头时露出来的脖颈上,在那片白嫩的皮肤上吮吸着。 “……有人会……看到的。” “把腿张开,乖。” 鬼川冥河低喘一声,小声道:“把腿……缠到我身上。”希迩简直是无奈了,虽说这个角度没人看得到,但是大白天的……就这样,还是在将军府的花园里,他的衣服被扯开,肩膀乃至胸前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头顶的阳光透过树冠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却更让希迩有种羞耻的感觉。 特别是鬼川冥河含住他胸前的一点,用舌头来回描绘的时候,希迩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不发出声音来,这种禁忌又隐晦的情欲在两人之间越烧越热,他甚至能隔着一层衣料就能感觉到男人胯下那物在自己的身上用力的摩擦。 希迩只能顺从的打开自己的大腿,那白皙的大腿根部还残留着之前男人在上面留下的吻痕,鬼川冥河险些把持不住,就这样要了他。 他把手放在鬼川冥河的胸前,顺着他饱满的肌肉一路滑下去,平坦的小腹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嗯……”鬼川冥河闷哼一声,抬头时那张英俊的脸面对希迩,他的目光里一是赤裸裸的情欲,就连喘息时喷洒出来的声音都性感的让人心中难耐。 鬼川冥河着迷的吻着他,希迩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软软的挂在他的身上,后背被粗糙的树干磨得有些发热,但他浑身都热的厉害,几乎与鬼川冥河肌肤透露出来的温度融为了一体,即使稍微的疼痛也是让欢愉变得更加剧烈而已。 “你要走多久?”希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忍不住掉下泪来,“……舍不得你走,冥河……你不要走好不好?” “好。” 鬼川冥河吻着他的眼泪,一遍遍的安抚着他,胯下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隔着一层衣料那感觉都让他舒服的发狂,“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他按住希迩脑袋,让他凑近自己,低声命令道:“吻我。” 希迩把嘴唇贴在他的喉咙上,用舌头舔了舔,继而张开牙齿,像只小兽一样在他喉结上用力一咬。 鬼川冥河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再用力点……宝贝。”他喘息着将身体重重的压在希迩的身体上,诱哄着说:“对……就这样,再靠近点……” 希迩的嘴唇里已经有了血液的味道,但那种心疼的感觉已经全然被身体上的快感和心中的痛苦和不舍代替了,他像是一只没有吃饱的小兽一样张开雪白的牙齿,在男人性感的喉结上舐咬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他的目光,永远都只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事实上,希迩的独占欲从小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他就不喜欢那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把心思放到别的东西上,就像是文魇在他身边时,只要他一走神希迩就会不高兴的瞪着他,就像他听说他的父亲雷昂可能要娶妻的时候,他难过了整整半个月,最后还是嘉文发现他不对劲,雷昂知道后托着他的下巴认真的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重新露出笑容来。 他当然不是要反对雷昂娶妻生子,他也希望自己的父亲得到幸福,每一次看到雷昂半夜里独自在书房里的时候,他都想,如果有一个女人能在他身边就好了,然而这种心情同时伴随的还有一种隐隐的失落,如果雷昂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对他那么好吗? 幸好,雷昂对他的宠爱终于让他慢慢的放开了这件事情,但是对于希迩来说,他可以接受这个府里多一个女人或是小孩,可以用他对雷昂的爱同样去爱他们,但是对于鬼川冥河,他觉得自己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你只能喜欢希迩一个!” 他趴在鬼川冥河的肩膀上,用殷红的,带着血腥味的嘴唇紧贴着他的耳朵说:“不许忘了希迩。” “好。” “还要你平安的回来。” “好。”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揍讨厌鬼一下……不过要轻轻的喔!” “……好。”鬼川冥河已经忍不住笑了,“放心,我不会把一具尸体带回来给你的。” 希迩:“……” “那你能不能明天再走?” “早点把事情办完,不是能早些回来陪你吗?” “那再等等好不好?再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也好……”希迩极力压抑着哽咽,那声音听上去有种令人心碎的感觉。 鬼川冥河叹息着,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良久都没有说话。 第一个发现希迩回来的人是嘉文,他就像是一只对主人的气味极其敏感的大狗一样,很准确的就从树的后面找到了他。 希迩抱膝坐在树下的角落里,小脑袋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他整个人都缩成小小的一团,他的肩膀颤抖的幅度很小,但是嘉文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少年看上去有种极致的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那样子顿时就戮中了嘉文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希迩少爷……” 嘉文半跪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看了他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因为嘉文不确定他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有哪里很疼,是不是哭的已经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嘉文哥哥……”希迩微微抬起头,声音小小的,像是某种小动物在哭泣时的呜咽。 “他们都走了……他们都不要希迩了……” 嘉文对他的心疼已经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试图把这个自己从小就保护疼爱到长大的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永远不让任何东西伤害他。 希迩把手伸过去,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喃喃道:“不过没事,他们会回来的……希迩也会找到他们,他们不会忘记希迩的,对不对?” 第144章:这个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在弗瑞德临走之前,希迩坐在海魄背上,飞去见了他一面,弗瑞德那时候已经准备出发了,希迩一直让海魄追到博恩城的边境才赶上见他一面。 弗瑞德见到他倒是没有任何的吃惊,他对他这个小学徒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年之所以会当他的魔法老师,除了是因为帝君与文魇两人一次次的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孩子,还因为他本身就有种其他孩子身上没有的东西,这也使得他对这孩子有了些许的好奇。 希迩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但是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他虽然有时候非常调皮,但他的努力也是显而易见的,而且这孩子即使调皮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让人有任何烦躁的感觉,他也慢慢明白了,为什么一向不喜欢让别人接近他的文魇会对他那么特殊。 他虽然不比文魇与希迩相处的时间那么长,但是也同样很喜欢这个孩子。 这是一个感情问题,就算是再怎么不乖的孩子,从小看到大也会有比较特殊的感情,更何况,希迩本身就很讨人喜欢。 所以在临走之前见到他,弗瑞德还是比较欣慰的……虽然他面容依旧没什么表情。 两人在谈了一会之后,弗瑞德难得安慰的摸了摸希迩的头发。 “弗瑞德老师,你也不同意带希迩走,那以后希迩要是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呢?” 弗瑞德略一迟疑,道:“不是还有将军府的人在么?” 希迩嘟着嘴巴,小声说,“希迩不会被人欺负的,毕竟还有海魄和玖夜它们陪着我……弗瑞德老师不用担心。” 希迩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扭着袖子小声说:“真的不用担心的……” 如果是文魇,那么很容易就能明白过来,其实希迩这是在撒娇呢,他其实很想让弗瑞德带着他一起去,特别是在这种分别的时刻,是他最难以忍受的时候,他迫切的需要对方告诉他,自己会很快回来,也不会忘记希迩这样的话。 可惜,而今站在希迩面前的是弗瑞德,他就是看得出希迩泛红的眼睛,也不会像文魇表现的那样心软。 “文魇把月白留给你了,是吗?” “嗯。”希迩点点头,“他是想让月白陪着希迩……可是希迩有些担心他,月白应该很少离开他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弗瑞德淡淡道,他低头看着希迩,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在希迩疑惑的目光中说:“我把红雀留给你吧。” 希迩呆愣半晌,“弗瑞德老师……您说什么?” 弗瑞德的肩膀上突然出现一抹火红色的亮光,而后那火光猛然一收,化为一只漂亮的红色小鸟,它站在弗瑞德的肩膀上,小脑袋朝着希迩一点一点,像是在给他打招呼一样。 弗瑞德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红雀转告给我……” “不可以!”希迩握起拳头,激动地说:“红雀绝对不能离开您,弗瑞德老师,这太残忍了,您明知道红雀对您来说有多么重要!您怎么能把它独自留在这儿呢?” “是留给你。”弗瑞德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反驳道:“我并没有要抛弃它。”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希迩后退了几步,疯狂的摇着他的小脑袋:“您现在是为了国家的和平而去战场!一个魔法师去参加战斗怎么可以不带着契约兽?如果到时候需要红雀该怎么办?总之不管您说什么这件事情我也不能答应!” 月白是文魇私自留下的,如果他提前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允许文魇这样做!现在他是没办法,只能把孤零零的月白带在身上,但是弗瑞德老师和文魇的情况不同,红雀也和月白是不一样的! 这份心意太重了,他无法承受,更不能接受! 弗瑞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打动了,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这件事情。 “等等……弗瑞德老师,有件事我忘了问您……” 等到弗瑞德终于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红雀对希迩十分不舍,在他头顶上绕了好几个圈才跟着弗瑞德远去。 希迩看着弗瑞德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海魄在一旁轻轻的拱了拱,他才回过神来。 弗瑞德早已经离开了。 希迩坐在海魄的背上,看着脚下这一片熟悉的土地,一种茫然而无助的感觉在他心底滋生,从文魇到雷昂,再到鬼川冥河和弗瑞德,他们一个个的离他远去,每一次的分别都好像把希迩心里的一些东西都给带走了,所以他才会觉得那么空荡荡的,好像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个人一样。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如果再有一次,他觉得整颗心都会被掏空了,那个时候这个身体还剩下什么呢? “少爷?” “希迩少爷……你怎么?” 希迩抬起头,看到嘉文担忧的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将军府,管家也在一旁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他。 “我没事……嘉文哥哥。” “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嘉文不放心的看着他,自从他回到将军府之后,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虽然都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发现,希迩少爷虽然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他依旧会笑,会给他们打招呼,会对他们撒娇和开玩笑,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的难过和痛苦,但是只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那种仿佛是为他们而绽开的笑容,让他们心疼的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胃口也变得很差,以往厨娘精心为他做的美食都是按照他的口味与食量,每一份都装在精美洁白的盘子里送到他面前,希迩每次几乎都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然而现在,他吃不几口就说吃不下了,他们就算是连哄带劝,他也只是为了不浪费食物而硬吃下几口,这种时候,他们哪可能再让他接着吃呢? 只是看着他有些瘦下来的脸蛋,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疼。 “嘉文哥哥,你是不是也想跟父亲一起去战场?” 嘉文愣了一下,“少爷,您怎么会这样认为?” 他提出要代替安德斯去战场的事情,从来没对外人提起过,况且他现在一心守着希迩,即使心心念着战场上的将军和他的兄弟们,夜里擦拭着军刀的时候也会有种去找他们的冲动,但是现在,他完全不可能把希迩一个人丢在帝都。 现在,除了将军府的人之外,希迩的身边就只剩下那几只契约兽了。 他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其实,希迩也想跟父亲一起去的。” “少爷,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嘉文弯下身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直视着他,沉声道:“那个地方是战场,是会死很多人的地方,就算是少爷现在已经长大了,也绝对不能去那种地方,明白吗?”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嘉文把语气放缓,柔声道:“少爷你只要乖乖的待在将军府就好了,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好吗?” 虽然希迩小的时候也经历过弗朗郡和萨尔蒂亚的那场战争,但是毕竟那时候他还小,雷昂为了不给他心里留下阴影,提前就让嘉文把他护送回帝都,只是没想到半路上会遇到黑色风暴,紧接着就是消失了多年又突然出现的鬼川王爵…… “可是希迩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是龙廷帝国唯一的将军,如果希迩从小也跟嘉文哥哥一样,从小学习的是军队里的知识和武技,又跟在那些军官哥哥们的身边磨练的话,现在希迩是不是就能跟父亲一起去了呢?” 嘉文从来都没想过希迩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他整个人都有点懵了,一向爽朗又爽快的嘉文队长此时张口结舌,想要反驳却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好了,“少爷也说了……这只是如果而已,而且少爷的年纪这么小,我在少爷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啥都不懂呢……” 希迩撅起嘴巴,显然是对嘉文这一番说辞十分不满意,但是嘉文说的也对,这怎么说也只是他的假设而已,事实是他从小就生活在将军府里,偶尔去一趟军部也只是跟在雷昂和安德斯的身边玩而已,他对军队里的事情一窍不通,也没有哪个人指望这个娇贵的小少爷能继承他父亲的地位和荣耀。 “可是嘉文哥哥小的时候不都去过战场了……” “我……我怎么能跟少爷比呢?”嘉文有些哭笑不得,他小的时候虽然就从军校里出来,在军队里磨练了,但是他那时候心思可单纯的很,什么苦都不怕,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是家常便饭,希迩就不同了,他天生就带着一股矜贵的气质,哪里像他们皮糙肉厚的。 “唔……” “少爷,你是不是感觉无聊了……要不咱们去街上逛逛?” “不去。” 去了街上也都是一些陌生的人,他现在想那些人都想的快发疯了,哪还有以前那些贪玩的心情呢? “那……少爷有想吃的东西吗?我让人去跟你买。” 希迩还是摇头。 就连他也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他最爱吃的东西放在他眼前,他却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了。 嘉文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希迩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的心也许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 晚上的时候,希迩特地把海魄叫到花园里。 “海魄,希迩从五岁就认识你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海魄的眼睛在月光下深邃的令人着迷,它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能轻易跳到它背上的少年,脑子里浮现他第一次爬到他身上的时候,那种笨拙的小动作,他稚嫩又可爱的脸蛋上也是像现在一样无辜又纯真的表情,好像岁月多年,他除了身体的变化,还是以前那个孩子一样。 “那时候你和冥河在一起,天空上那一片黑色的风暴,到处都好乱,好可怕……他们都说看不清你的样子,可是希迩却能看到你的眼睛,就像你当时一眼就看到希迩了,对不对?” 海魄怎么会忘记呢?那时候他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还那么小,被魔法师抱在怀里就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好像它在天空上看到的一小团柔软的云朵一样,一碰就会在阳光下破碎掉的感觉。 海魄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类产生过那样的感情,从第一眼开始就想要接近,想要让他靠在自己的背上或者怀里,想要它用柔软的,稚嫩的声音跟自己说话,用那双纯净的好像琥珀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第一次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海魄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刹那的感觉。 好像心中有一处遗忘了很久的地方,那里柔软而又脆弱,却在一刹那被这个孩子全部占据的满满当当。 多少年来,它跟在鬼川王爵的身边,在看不到尽头的天空上飞过,穿越极北的冰原或是遥远的森林和沼泽,在战场上看着眼下的人类的厮杀和呐喊,那遍地的血腥气早已渗入了空气里。它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傲慢不允许它把目光放在任何一个人类的身上,他们也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更从来没有像那时一样,仅仅只为了一个人类的孩子,在一个地方停留了那么久,甚至到了后来,越来越无法离开…… 而现在,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他虽然依然稚嫩而柔软,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依赖亲人而生活的小孩子了。 然而海魄依旧还会像以前那样保护和疼爱他,希迩早已经和鬼川冥河一样,是他永远也不会背叛和离开的主人。 “那时候,希迩还不知道冥河的名字,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只有海魄希迩是完全不怕的,因为希迩知道海魄不会伤害我……你知道吗?那时候希迩连做梦都会梦见你呢。” 希迩抚摸着海魄后脖颈上那一片柔软的皮毛,目光里全是柔软的温情和依恋,“有一段时间,你不在希迩的身边,冥河说你受了伤,要回宫殿里修养,那时候希迩真的好担心你啊,但是希迩不敢对冥河提起去看你的事情,因为我知道,王爵的宫殿不是希迩能去的地方……” “希迩只能每天都想着你,每天都盼着你能回来见见我……” 希迩像是回忆起了那段日子,突然感慨的叹了口气,“……我果真还是最讨厌分别了。” “可是人一旦长大,就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就算是再怎么不愿意……他们现在也都离开我了,而且偏偏去的,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 海魄眯起眼睛,它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它与希迩早已经有了常人无法感觉到的灵犀,甚至希迩有的时候不会表达出来的东西它都能感觉得到,这一点,就连鬼川冥河有的时候都是比不上的。 第145章:你最疼希迩了,对不对? 他想做什么呢? 海魄其实隐隐有所察觉,他的这个小主人的心里这几天非常难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它总是会看到他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有的时候突然就红了眼睛,一颗颗的眼泪从他的漂亮的瞳孔中流出来,在月光下仿佛破碎的水晶。 它从来不知道他的小主人那么容易哭泣,他的眼眸总是湿漉漉的,仿佛一受到委屈就会落下泪来,但是海魄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哪怕小的时候他的身体受了伤,狠狠的摔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还会嘿嘿的傻笑…… 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轻易的,就透露出这样哀伤的表情。 海魄听得到他哭泣的声音,然而却什么也不能做……它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他重新高兴起来。 今天晚上它的预感果然没有错,希迩把它叫到花园,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并且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要告诉它。 希迩仿佛知道海魄在担心什么,他一遍遍的安抚着去摸它毛茸茸的背部,海魄温顺的卧在他的身边,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驯服的低着它的头颅,接受小主人对它的安抚和宠爱,它温润而深邃的目光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希迩的脸。 “我很担心他们……海魄,我知道你一定明白,我无法承受和他们任何一个人之间的分别,我最爱的父亲,最依赖和最喜欢的讨厌魄,对我最好的,我最崇敬的弗瑞德老师,还有最疼我的,我最离不开的冥河……” “他们现在都不在希迩身边了,我的这里……” 他轻轻的指着自己心脏的地方,声音柔和没有丝毫的痛苦,但是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我的这里真的很难受,疼的好像要炸开一样……海魄,你一定能感受的到的,对吗?” “我真的很想念他们……就算是根本没有分开几天,但是希迩已经受不了了……” 海魄凑过去,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蛋,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现在没有谁比它更明白这个孩子心底的痛苦,并且它与他感同身受,那种巨大的悲哀和思念,让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 “海魄一直都陪在希迩的身边,即使冥河现在走了。”希迩压抑着声音的哽咽,缓缓的说:“但是现在,和每一次的情况都不一样,我总觉得这一次并不像萨尔蒂亚那么顺利,那些黑骑士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他们当年被父亲消灭掉那么多,这一次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海魄,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冥河是分不开的,就像月白一样,它虽然被讨厌鬼留在这里,可是我知道它心里一定不好受,很舍不得离开他。” 希迩从来没见过月白那样狼狈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毫无防备的柔弱的小猫一样,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它抓回去关在笼子里,那令人心碎的样子…… “海魄一定也很舍不得冥河,对不对?希迩知道,你一定很想跟着他一起去战场,但是为了希迩却不得不留在这里。” 海魄瞪大眼睛,恍惚中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它来不及阻止,希迩看着它的眼睛,他的目光里有种令人动容的光亮:“就像嘉文哥哥,他跟在父亲身边多年,是军队里一个十分优秀的军官,他应该像以前那样,在战场上带领着他的骑兵去战斗,而不是像现在,只能无所事事的待在将军府里,除了看着希迩无法做任何事情……” “你们都不应该被束缚在这里,所以海魄,我请求你。” 晚风吹过花园,带来阵阵的香气,空气里有一种独特的气息,静谧,寒冷而缠绵。 他们同样被笼罩在清冷的月光之中,但是这一瞬间他们的距离仿佛突然被拉的很远,海魄的眼眸里隐隐透露出抗拒来,然而希迩还是一字一句的,以一种绝对无法拒绝的口吻说了出来。 “我请求你,回到冥河的身边,去帮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不要再跟着我了,海魄,去寻找你真正的主人吧。”海魄在瞬间跳起身,它的动作失了一贯的优雅和霸气,反而有些粗鲁和慌乱,然而它把希迩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动作却变得十分轻柔,它用一只前掌温柔的把他按在柔软的草地上,这无疑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无论是谁被这样一只充满力量的狮子按在地上,都会产生剧烈的恐慌和惧怕,然而希迩一丝的慌乱都没有,任凭海魄把他按住,只静静的看着它的眼睛。 海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明明是一个强势的姿态,海魄只要稍一动作,那锋利的指甲就会划破希迩的肩膀,流出鲜红的血来,它能够用任何的方法来控制眼下这个脆弱的少年,然而它把他按在地上之后就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仿佛只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才会做出这样强硬的姿态来。 希迩能清楚的从它的眼底看到某种软弱的东西,这让他一瞬间有种海魄其实在害怕的感觉。 它在害怕失去,没有谁比希迩更能感受到海魄此时的情绪。 “别怕,海魄……”希迩抬起一只手,轻柔的抚过它的眼角,仿佛在拭去泪水一样,轻轻的说:“希迩不会离开你的,希迩最喜欢你,最爱你了,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但是现在,你必须暂时离开我,因为冥河才是最需要你的人。” 海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声,仿佛在反驳他,但是那声音一点力气都没有,它低头凑近希迩,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用它的额头抵着希迩的鼻尖,闭上了眼睛。 希迩的脸上暖洋洋的,鼻翼里全都是海魄身上那股令人着迷的味道。 “海魄乖,你就答应希迩这一次好不好?”希迩环住他毛茸茸的大脑袋,声音终于透露出一丝哭腔来,“就算是希迩求你了,希迩真的很担心他,你代替希迩去找到他,好不好?” “求求你了,海魄,求求你……” 全是近乎卑微的,哀鸣一般的乞求。 “求求你,去找他吧……希迩真的好害怕……如果冥河需要你该怎么办?如果他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一想到他独自站在战场上的样子,希迩心里就好难受啊……” “海魄……海魄,你答应希迩吧,好不好?” 希迩终于忍不住抱着海魄大哭起来,海魄的喉咙里发出粗哑的喘息声,它像是在死死压抑着什么,又不断的去抹去希迩脸上的泪水,但是却怎么也止不住他的哭泣。 就像是在弗朗郡的时候,鬼川冥河怀抱着在噩梦中哭泣的希迩,那种剧烈的心疼疯狂的拉扯着他的意识,有一瞬间真想将眼前的一切都破坏掉,把这眼前脆弱的少年带到远远的地方,破坏掉有任何会伤害到他可能的存在,那样的话……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停止哭泣了? 海魄突然用牙齿咬住他的衣领,让他趴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每一次鬼川冥河对他做的一样,海魄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法去安慰他,然而希迩一直在哭,他哭泣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一个爱他的人心碎。它终于发现,如果它不答应他,它脆弱的小主人很可能就会这么生生的哭死过去。 “海魄,你答应了?” 希迩抬起头,他的眼泪已经沾湿了海魄柔软的鬓毛,但是仍旧止不住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这只属于鬼川王爵的,高贵而又傲慢的契约兽,此时像是一只即将离开主人的宠物一样,紧紧闭着眼睛,好像这样就不用授受眼前的现实了……好像只有这样,它的小主人就会舍不得让它走了…… “谢谢你,海魄。”希迩破涕为笑,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就知道,海魄最疼希迩了……” 是啊,就是因为最疼你了,所以才这么心疼,这么不忍心,明知道会后悔,会舍不得,还是不能不答应你。 海魄仰起头,朝着天空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吼声,它的眼中渐渐显出绝望的神色,它看了希迩最后一眼,眼中还带着一丝乞求,那个眼神让希迩痛入骨髓,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让它回来的渴望,就这样站在花园里,看着它慢慢的腾空而起…… “希迩会去找你的,海魄……不要害怕。” 希迩捂住嘴唇,死死压抑着哭泣,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要不然海魄一定会忍不住回来。 “希迩不哭了,希迩不怕,海魄不会离开希迩的……它只是暂时走了而已……希迩不怕……” 希迩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即使是这样的自我安慰和压抑,也无法减少他心中的痛苦。 海魄的离开,就像是生生从他的心口割下了一块肉,那种疼痛无法言喻,一直以来海魄与他密不可分,别说是分开,就连一会看不到都会想得厉害,必须要把它叫出来和它说说话才可以。 可是现在,他却主动把海魄推开,让它离开自己。 他知道海魄心里一定不比他好受多少,刚才那一声撕裂的吼声,带来的震撼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如果不是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他肯定会忍不住把海魄追回来…… 希迩跪倒在花园里,低垂着头,滚烫的泪水源源不断的从他的眼里流出来,即使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也无法停止。 嘉文就这样站在树后看着他,他的手指死死掐着旁边的树干,指甲早已经深入到树皮里面,但是这种疼痛完全无法和他的内心相比。 希迩在花园里坐了整整一夜,嘉文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希迩终于抬起眼睛,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 “嘉文哥哥,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好吗?” “少爷。”嘉文扶住他的肩膀,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当然明白海魄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那种心情他无法分担,他简直无法想象希迩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让海魄离开的话…… “少爷如果不去休息,那我就陪着你。” 希迩慢慢的回过头,因为坐了一夜的原因,他的动作缓慢而又僵硬,他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只得嘶哑着声音说:“希迩没有力气啦……嘉文哥哥,你送我回房好不好?” “好。”嘉文道:“少爷要背背还是抱抱?” “要抱抱。”希迩伸出手臂,像小时候那样对着他求抱抱一样,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嘉文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让他卷缩在自己的怀里,回房后又亲自帮他脱了衣服和靴子,看着他闭上眼睛。 他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才悄悄的关上门走了。 嘉文走后,希迩睁开眼睛,小声道:“月白,玖夜,你们都在吗?” 月白从一个花瓶的后面露出头,跳到床上,轻轻的卧在他枕头的旁边,玖夜也悄悄推开窗后跳了进来,然后轻盈的走到他的床边,卧了下去。 希迩笑了笑,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了足足一天,在将军府里一种担忧的目光中,希迩跟每个人都问过好,乖顺的坐在餐桌前把厨娘给他精心煲的粥全部喝干净,又吃了一点小点心,然后坐在花园里那个嘉文送给他的秋千上,让嘉文给他摇秋千玩。 “嘉文哥哥,父亲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少爷。”嘉文略一迟疑,道:“少爷放心,将军一定会像以前那样平安的回来的。” “嗯,我知道。”希迩轻轻的笑了,“父亲一定会的。” 他表现的那么正常,嘉文在放下心来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心。 就是因为太正常了,这些天来他们甚至都不敢再试图带他去玩,让他转移注意力,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希迩看上去虽然没有多大的难过,但是他的眼中却多了很多别的什么东西,好像一夜之间就放开了很多,也成熟了一些,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并不能让他们安心。 他们最珍爱的希迩少爷,本来就应该无忧无虑,快乐的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论怎么看都令人心疼不已。 “希迩少爷。” “嗯?”希迩笑着回头,“嘉文哥哥怎么啦?你摇的好慢哦,是不是没有吃饱没力气呀?” 嘉文笑道:“好,那就摇快一些。” 秋千荡的高高的,希迩一直在开心的笑。 希迩突然道:“嘉文哥哥,希迩见过你好多次都在擦军刀哦。” 嘉文道:“是啊,军刀很久不用就会生锈了。” 希迩好奇的看着他,“那军刀的主人呢?如果很久不上战场,会不会也生锈呢?” 嘉文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应该不会……吧。” 嘉文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腹肌和胸肌都还在,无论是掰手腕还是近战,他依然是在将军府里最强的……当然,那位深藏不露的管家除外。 希迩噗噗一声笑了,“哈哈……跟你开玩笑呢,看你吓的。” 嘉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嘉文哥哥。”希迩突然伸出手,嘉文见他还坐在半空中,吓的手忙脚乱,连忙伸手把他接到自己怀里。 “嘉文哥哥……”希迩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还好有你陪着希迩,要不然……” “少爷,别说这种话。”嘉文闻着希迩身上那股混着奶香气的甜美的味道,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能守在你身边,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是嘉文的福气。” 希迩笑眯眯道:“嗯,嘉文哥哥最好,最疼希迩了。”说着伸手抱住他,用小脑袋在他胸前拱来拱去。 “那是自然。”嘉文的脸上忍不住露出高兴的笑容来,他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目光里满是温柔。 希迩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撒娇道:“那希迩现在想吃甜甜圈啦,嘉文哥哥给不给买?” 嘉文把希迩放在秋千上,弯身看了他好一会,才笑道:“给你买,要什么都给你买。” 希迩乖巧的坐在秋千上,两手放在膝盖上,眼巴巴的看着他往外走。 嘉文突然回过头来,道:“少爷,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希迩歪着头,看了他片刻,才点点头道:“嗯!~” 嘉文走到门口时,对迎面走来的管家道:“我去给希迩少爷买点心,你先去看着他吧,我总觉得希迩少爷他……心情还是不好。” 管家慎重的点点头,又一脸慎重的去了。 不过没过一全,他又一脸慎重的去厨房了,因为希迩少爷说他突然想吃他以前做的那种糯米球,还要他亲自做的! 但是当嘉文捧着甜甜圈回来,管家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给他做糯米球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那个花园里的秋千上,已经空无一人。 纸袋子掉落在地上,精致的小点心散了一地,嘉文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花园,空气里仿佛还能听到希迩那一声声清脆的笑声…… 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呢? 嘉文良久才慢慢的转身,把一个护卫叫了过来。 嘉文淡淡道:“去告诉陛下,希迩少爷离开了。” 他顿了顿,突然抬高声音道:“不!不要去了,先不要去了……让我再想想……” 一名护卫突然大叫,“嘉文队长,秋千上放了一封信,是给你的。” 第146章:跟着希迩走肯定没错的! 希迩给嘉文的信上写了什么,一开始只有嘉文一个人知道。 嘉文看完信之后,一言不发的把信收在怀里,然后与管家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独自驾马去了一趟皇宫。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到了皇宫,希迩后脚刚走,嘉文的战马速度再快,也已经赶不上玖夜已经把希迩带出了皇宫。 “我知道。” 帝君揉了揉眉间,他看起来很累,仿佛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这个年轻的帝君损耗太多的精务,以往他的眉眼虽然有一股肆意慵懒的高贵,但是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就连坐在王座上支撑着他的身体,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 在多数人的面前,他是不会让自己的疲惫显露出来,现在雷昂带兵离开帝国,帝都里的兵力大部分都被带走,作为帝君的他压力比任何人都要大,更何况现在帝后失踪的消息还被封锁着,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在那些大臣们面前透出一丝疲倦的样子来? 嘉文诺德叹了口气,这几天他虽然一直在等着希迩来找他,但真的来了之后,他倒宁愿那孩子能乖乖的待在将军府了。 “你走之前,希迩刚刚来过。” “什么?”嘉文吃了一惊,“希迩少爷来过皇宫?那为什么陛下您……” “我倒是真想留住他。”嘉兰诺德想起刚才希迩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免在心中苦笑。 那孩子仿佛知道了他很可能已经在皇宫里布置好了一切,只要他一来就会被困在皇宫里,无法离开,不过那小东西倒是有恃无恐,轻松的好像在逛花园一样就走进来了。 当然,临走的时候也是轻轻松松的,还带走了一堆点心和半袋子金币,如果嘉兰诺德早知道他会现在来找他,并且马上就要走的话,肯定会准备的比现在要充足,也省的像刚才那样,连金币都是旁边的几个骑士凑出来的。 主要是那小东西来去匆匆,搜刮着点心盒子就要走,那些金币还是骑士们拦住硬塞给他的,要不是有他们提醒,嘉兰诺德哪里想到这孩子出门时连一分钱都不带,到时候没东西吃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真是想想就可怜呐! 嘉兰诺德若有所思的说:“你觉得,如果把希迩强行留在这里,把他像关在笼子里一样养着,这样比较好吗?” “回陛下,这样当然不好。”嘉文低垂着头,恭敬的说。 嘉兰诺德低声道:“但是这样,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希迩想要去的地方你也很清楚,谁都不能保证他这一路会遇到什么,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倒还真不如先把他关起来护着……” 嘉文这次没有说话,他的理性上当然不能认同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娇贵的小少爷身上发生,但是仔细想想,如果希迩少爷这一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 不,希迩少爷的身边好歹带着玖夜,况且他从小的经历就与普通的孩子相差甚远,这一次肯定也会像前几次那样,毫发无伤的平安回来! 嘉兰诺德也从希迩嘴里听到过这个忠诚的护卫,他能猜到嘉文在想什么,不过现在希迩已经走了,就算是派魔法师去追他也不一定能追的到,况且现在嘉兰诺德并不知道海魄已经离开希迩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也许刚才就不会一时心软,把那孩子一个人放走了。 嘉兰诺德思绪良久,道:“这件事情,就先不要告诉将军了,他那边的情况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一切等派去的魔法师到了之后再定夺。” “是,陛下。”嘉文迟疑道:“那陛下,属下刚才的请求……” 嘉兰诺德笑道:“如果我答应,你还会留在将军府吗?” 嘉文想了想,认真答道:“大概不会,陛下。” 嘉兰诺德低垂着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你离开帝都,一切都以找到希迩为重,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做,你可以安心。” …… 亚图洛是一个临海的国家,那里的文化,经济和艺术都欣欣向荣,与龙廷长期保持着贸易合作的关系。 龙廷是一个很多方面都十分守旧的国家,而亚图洛就不同了,很久之前,亚图洛本来是一个比较贫穷的国家,亚图洛的皇室王族为了不让自己的国家永远那么落后下去,便派出国家里精心挑选的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前往文明进步的国家学习各方面的知识。 邻近海域本就是一个得天独厚的财富,亚图洛的人民也渐渐的明白了这一点,他们不再只靠着打鱼为生,而做起了很多从东方国家引进来的生意。 那些归国的年轻人从文化昌盛的东方国家带回来很多有价值的知识和财富,多年过去,亚图洛也早已不是那个贫穷的,需要依附大国的落后小国家了。 但是如今,一向主张和平的亚图洛,竟然连番遭到火楼的挑衅,并且就在他们还没下定决心是要打这场仗,还是派人去讲和的时候,有一股更为邪恶和凶猛的力量逐渐靠近了他们。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骑士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国家,而不是去他们更喜欢的龙廷,总之当亚图洛还没从遭到火楼军队的挑衅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黑骑士已经攻占了他们边境的几个小镇。 亚图洛不得不向周边的国家求助,而龙廷显然是他们第一个发出求救信的国家。 龙廷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很快就派出了他们国家的支柱,无数次在战场上战胜黑骑士的雷昂将军,亚图洛的王族以及所有的子民们虽仍然在一系列的打击和恐惧中胆战心惊,但是这个消息,无疑给他们带来了一份安心。 雷昂到达亚图洛之后,直接去了战争的前线,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邪恶的军团,是否还对这个无数次战胜过他们的将军有所忌惮,这几天他们几乎是消声觅迹。 这也算是给雷昂了一个安顿休整的时间,因为就连雷昂,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在很多方面他们都需要了解清楚。 并且现在火楼也在一帝国虎视眈眈,他们不方便直接进入两国的纷争,唯有以黑骑士为借口,只要那些黑骑士一天不出现,他们就一天不能有任何动静。 此时此刻,雷昂正在会见亚图洛王族派来的使者。 而谁也不知道的是,将军那个从小就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公子,竟然悄然的,来到了这个即将面临危险的国家。 事实上,希迩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了整整一天多,这除了因为希迩小少爷的路痴属性之外,也跟他此时的坐骑有关。 如果是坐在海魄身上过来,他们好歹能在上空中直接飞过大半个城市,但是海魄前段时间已经被他亲自送走了,他坐在玖夜的身上,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修伊虽然也留在他的身边,但是并不轻易露面,只要一有危险可能靠近,他就会出现在希迩身边,像是个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一样,是他可靠的守护者。 上次去弗朗郡的时候,希迩就是坐在玖夜身上去的,那时候玖夜虽然把他带对地方了,但是他们却不能确定地点的准确性,而这一次希迩远远的就看到大海了,但因为之前被嘉兰诺德严重警告过不许靠近亚图洛边境有军队驻扎的地方,所以他们足足寻摸了一天,才在一个看上去很壮阔的海港城市停下了。 “哇……近距离的大海好美!” 希迩张开手臂,任凭带着湿气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身体,他直从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从来都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大海过。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连空气都与他之前那么多年呼吸过的不一样,他面前的海港上停泊着很多只巨大的船,其中大部分都是装着沉甸甸货物的货船,每艘货船的上面都有着巨大的风帆,无数的船员和高大的水手们脸上都洋溢着爽朗的笑容,还有渔民在渔船上高唱着渔歌,海岸的附近站着很多似乎在观赏风景的漂亮姑娘,她们身上都穿着漂亮的长裙,长长的头发在海风中舞动,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然而再美的地方,也是陌生的。如果他的身边哪怕有一个他想要见的人陪着他,那么希迩的心情绝对能愉悦到放声大叫的程度。 但是他的身边只有玖夜和月白陪着他,玖夜不发一言的跟在他身边,似乎还在为耽误了主人的时间而感到懊悔,月白这个被抛弃的小可怜一直缩在希迩的怀里,似乎有些晕眩……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被希迩抱着坐在玖夜身上的缘故。 “月白,你好些了吗?”希迩担忧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月白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喵……”月白蹭了蹭他的手指,虚弱的叫了一声。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去海鲜好不好,月白,你喜欢吃海鲜吗?” 按说,应该很少有猫科动物能拒绝海鲜的诱惑?不过月白倒是意兴阑珊的样子,只表示希迩喜欢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它跟着希迩随便吃一些就好。 “放心吧,月白。”希迩边走边柔声说:“我们现在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讨厌鬼,你亲爱的主人哦。因为希迩现在还不能打扰父亲,希迩只要确定父亲他们暂时还没有去战场,没有危险就好了,弗瑞德老师也一样,至于冥河……” 希迩叹了口气,“不知道海魄是不是已经回到他身边了,如果他知道希迩私自让海魄去找他的话,肯定会生气的。” “喵……” 月白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他的手指,表示自己对他的同情和安慰。 玖夜走在他的身边,紧紧挨着他,不时警惕的看看四周,仿佛随时准备为他挡掉一切可能会靠近他的危险。 希迩抱着月白,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跟他们两个说着话,暮色下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徐徐拉长,希迩的眸子闪烁着柔和的光亮,他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落寞和悲伤,反而多了一种成熟的坚定和沉稳。 他的面容依然稚嫩,在阳光下白皙剔透,长长的睫毛仿佛柔软的黑色羽毛一样覆盖着他琥珀一般纯净的眼睛,他的身上穿着一身轻便的长袍,以往那些别人送的贵重的装饰物一个都没有带,连雷昂亲自给他戴上的玉石项链也被他珍重的塞到了衣服里面……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是懂的,特别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里,他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他可不希望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耽误他的正经事。 “所以,我们首先的目标就是要找到讨厌鬼!大家要有信心喔!跟着希迩肯定是没错的!” 希迩举起小拳头,信誓旦旦的保证,月白也跟着举起爪子表示鼓励和支持,玖夜没有举爪子,直接跳起来从他的拳头上跃过,表示自己坚决追随小主人的脚步。 “哈哈……玖夜你的姿势好可爱,要是去马戏团兼职肯定会成为明星的呢!” 玖夜歪头看着他,表示自己没听懂他的话。 这时候,有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插了过来,“主人,修伊也会一直跟着你的……” 希迩点点头,“嗯嗯,修伊最乖最听话了……等等,修伊你在哪儿呢?” “我在这里……”修伊蹲坐在玖夜身边,默默的举起爪子。 希迩呆呆道:“修伊……你看上去好落魄,是不是受到谁的虐待了?” 难道说是他无意中亏待了修伊? 他真是……太过分了,希迩捂脸羞愧的想。 第147章:希迩小少爷的路痴属性 修伊蹲坐在玖夜的身边,他的衣服还是很久之前鬼川王爵亲自送给他的那一套,但看上去和以前第一次穿在他身上的时候并没什么两样,之所以显得落魄,是因为修伊不光头发长出来了,下巴上竟也长出了铁青的胡渣,脚上的靴子也有些破旧。 但是就因为略显凌乱的头发,衬托着他的英俊的脸,漆黑透彻的瞳孔荡漾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看上去仿佛一个落魄的王子,温柔而迷人。 在之前的很多年里,修伊的身上无时无刻不萦绕着黑雾般的火焰,那时候希迩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令人不敢靠近的男人其实有那么迷人的一面,甚至他们走在大街上,那些看着风景的少女们都把目光转向了他的身上,这让希迩大感惊奇。 “修伊,原来你那么受欢迎啊?”希迩挪揄道。 修伊:“??” “我觉得修伊即使走丢了都饿不着肚子呢,你只要对那些姐姐们笑一笑,她们就会用最好吃的点心和香醇的茶来执行你喔!” 修伊的眼中显出一丝茫然,不过他也听得出希迩是在夸奖他,于是茫然了一会又露出高兴的笑容来。 “对对!”希迩兴奋的踮起脚尖戮了戮他的鼻子,“就是这个笑容哦!修伊你以后一定要多笑笑,因为真的很好看!” 修伊摸了摸被希迩手手指头蹭过的鼻梁,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首先还是要给你买一双新的靴子才行……说起来都是冥河的错,给你衣服都不带给鞋子的,真是小气。” ……王爵大人小气吗? 他对希迩可是从来都不小气啊……所以这种话也就希迩敢说说了。 希迩拉着修伊的手往前走,月白因为怕他手酸所以乖巧的爬到他的肩膀上面,缩起尾巴卷缩在他的脖子旁边 ,还不时的蹭蹭他的头发舔舔他的下巴,看起来可爱的不得了,不过就是表现的太亲昵了,所以一路上遭到了玖夜好几个白眼。 “咦?刚才那个姐姐说商业街在哪里来着?”希迩抬起头摸着下巴,想来想去想不起来,于是对修伊说:“修伊,快发挥你的魅力,再去找个漂亮姐姐问问。” 修伊对他口中漂亮的女孩不甚了解,不过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所以问路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他的小主人去耗费精力。 于是这一次变成希迩跟在他后面走,希迩小少爷的路痴属性到了这个国家就全面的被开发出来了,他甚至不管站在哪里都分不清东西南北,如果这一次他只带着玖夜和月白出来,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当然,远在另一个国家的将军府,对他们小少爷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不管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他面前去,但是类似于小少爷会不会被人贩子拐带走,会不会被骗子骗走钱财没法买东西吃,更甚者会不会受到某个来历不明的美人的诱惑……等等等等的这些惨状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希迩身上的。 要是希迩知道他们会这么担心,必定会觉得好气又好笑。 “希迩已经不是小孩子啦,自己会走路的……修伊你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张,这里没什么人会拿刀子冲过来的……” 修伊用力的点点头,但是依旧略显紧张的跟在他身边,那样子比起玖夜来都差不了多少。 “是不是新鞋不合适?”希迩弯身去掀他的衣摆。 修伊吓得一蹦三尺高,忙不迭表示非常合脚,自己非常喜欢! “嗯嗯。”希迩满意的点头:“我以后还会送给你很多东西哒,修伊想要什么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喔!” 月白:“喵……” “嗯?月白你也有想要的东西吗?还有玖夜,说吧说吧,希迩都给你们买,不要客气。” 希迩简直想要叉腰狂笑三声,他想说这句话想了好久了!!以往都是别人给他买东西,今天终于也可以对别人说了哈哈哈…… “嗯?玖夜怎么啦?”希迩低头看着用牙齿咬住他衣摆的玖夜。 玖夜示意他去看自己的钱袋。 希迩默默的摸出自己的小荷包。 希迩:“……放心吧玖夜,我们一定不会把钱花光而后饿死的,嗯,绝对不会的……” 无论从哪里都看得出来,我们的希迩小少爷是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从来不用担心没钱去买的人,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来之前虽然也从皇宫里带出不少金币,但是因为对买什么东西该花多少钱没什么概念,于是本来鼓鼓的小荷包以一种无法阻止的趋势消瘦了下去,等到希迩终于发现花钱如流水这一形容也可以放到他身上时,这几天的时间里,他的金币已经足足花了一半…… 话说回来,就算他带的金币再多,如果不去补充也总有花完的时候,他们现在在陌生的海港城市里,不管吃饭住宿还是其他的日常所需,都需要金钱来支撑,更何况希迩从小就享受惯了,让他一顿吃的不好或者睡在不舒服的床上,那是十分为难他的。 不过再这样花下去,他不光不能给修伊他们买喜欢的东西,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好歹要等到希迩找到讨厌鬼才行啊!” 希迩趁着修伊和玖夜他们不注意,独自抱着他的小荷包默默的迎风流泪。 “呜呜呜……讨厌鬼你究竟在哪里啊……” 按说月白来到亚图洛,应该能感觉得到它的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月白也表示自己感觉不到文魇究竟在什么地方。 希迩蹲在一个阶梯上面哀声叹气,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音乐,打断了他的忧愁。 那乐声舒缓而动人,他听了一会就沉迷了下去,不由自主的站起身,顺着乐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玖夜和修伊见他静静的往前走,连忙跟了上去。 因为不是在博恩城,所以希迩也少了很多顾虑,现在修伊也不必遮遮掩掩,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修伊是不是因为失手烧了一间房子而被通缉,但不管怎么说,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走在阳光下,希迩心里还是替他高兴的。 “嘘……你们听。” 希迩抬手止住修伊要开口的问话,带着他们走到远离海港的一道小街上。 他们一直走到街道的最深处,亚图洛标志性的白色小楼建筑慢慢的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挨着一座的古旧的木质小屋。 那乐声传来的地方,有几个年轻人围在角落里,隐约可以透过他们看到一个正在拨弄琴弦的影子。 从另一条街上远远的传来喧闹的人声,而后又慢慢退去,一刹那寂静无声,唯有优美的旋律还在空气中跳跃着。 明媚的阳光在这些旋律中全部化为闪烁着的光芒碎片,那个身上裹着披风长袍的青年优雅的坐在那里,手中拨弄着他的鲁特琴。 浪漫低缓的琴音从他细白的手指间缓缓流出,将这片以他为中心的空间都笼罩在一片梦幻般的场景里。 那乐声如此温暖动人,连从街道口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喝醉酒的醉汉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仿佛还在耳边悦动的琴声里,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喝彩,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哀伤的沉醉表情。 为什么呢?这乐声一点也不悲伤,为什么他们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希迩知道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喜欢坐在街头弹奏的游吟诗人,他们很多喜欢把自己的经历过或者沿路听过的故事编成歌曲演奏出来,他们被称为是浪漫的流浪者,希迩在龙廷也见过几个这样的游吟诗人,第一次他也会停下来听听他们的故事,他们每个人的耐心都非常好,也很喜欢和小孩子聊天。眼前这个游吟诗人……姑且这么认为吗,但希迩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很奇特的气质。 他的乐声影响了地场的每一个人,当有人忍不住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抬起头来对那人微笑。 那笑容和他的音乐一样温暖,他的头上戴着披风上的兜帽,希迩站在人后,看不清他的长相,但直觉他的面容十分迷人,因为就在他把起头微笑的那一刹那,那几个试图前去搭话的少女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那些人慢慢的散去,最后只剩下希迩站在了那里。 “那个,你……”希迩一刹那有点手足无措,他白皙的脸有些泛红,在看到那个人看向自己时深吸了口气,笑道:“午安,先生。” 游吟诗人微笑的看着他,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叮咚作响。 希迩:“??” 他终于明白刚才那些少女们为什么走的时候隐隐有些失望了,因为眼前这个浪漫而动人的游吟诗人,他根本不会开口说话。 真是可惜……如果他能说话的话,他的嗓音必定和他的琴声一样动人吧? 希迩看着他的温柔的眼睛,突觉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喵……” 月白从希迩的肩膀上露出头,轻轻地叫了一声,舔了舔希迩的耳垂。 “月白,你肚子饿了吗?” “喵……” 希迩刚想说什么,那个拿着鲁特琴的青年突然站起身来,他的身材修长,刚才坐着的时候还看不出来,此时一站起来就让希迩顿时感觉自己变得好矮…… 青年眼底荡漾着温和的笑意,他低头看着希迩,他的笑容仿佛带着融化一切的温度。 希迩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只用他的笑容,就能让对方一刹那间有股感染到的温暖感,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 希迩也笑了出来。 那青年朝他伸出一只手,希迩好奇的低下头,看着他缓缓的把拳头伸开,白皙的手掌上赫然放着几颗五颜六色的糖果。 “给我的?”希迩指了指自己,好奇的看着他。 青年笑着点点头,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可是希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饶是这么说,希迩还是很高兴的把糖果接了过来,换成任何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会想这少年其实就是一个容易被讨好的孩子,他甚至比大多数孩子还要可爱。 “谢谢你。”希迩笑眯眯的抬起头,那青年已经带着自己的鲁特琴走了。 但是他在听到希迩的声音的时候又回过头,朝他笑了笑。 阳光下,那笑容好看的令人目眩,希迩像刚才着迷在他的琴声一样,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游吟诗人的衣摆一直拖在地上,他的影子被暮光徐徐的拉长,直到消失在街头的尽头。 …… “好吃吗?月白。”希迩拿着一颗糖果,看着月白乖巧的趴在自己肩膀上,用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自己手中的糖果。 “喵……”月白撒娇般的蹭了蹭他,又继续低头舔糖果。 “我总觉得那个人有点熟悉啊……你说呢,玖夜?” 玖夜刚刚还看着月白,此时一听希迩提起它的名字,目光马上就变了,它迟疑了一下,继而温顺的摇了摇头。 既然玖夜都说没有印象,那肯定不是见过的人了。 希迩心想,也可能是那个人的气质太过柔和,给自己的感觉很舒服,所以有种想要亲近的熟悉感。 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希迩这两天一直带着修伊他们在街上乱逛,好吃的吃了不少,也见到了很多从来没见过的稀奇东西,但是对于文魇的消息还是一无所知。 他就像是出了龙廷的国界就隐身起来了一样,饶是身边跟着一只与他那么亲密的月白,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而如今,希迩的小荷包已经瘪了下去,希迩也终于开始发觉,再这样下去他们也许连客栈的房钱都支付不了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花那么多钱的……嘤嘤……”希迩可怜巴巴的在他们面前道歉。 当初是谁放豪言说要给修伊玖夜和月白他们买东西的啊!现在礼物没买多少,连零食都快供应不起了! 这人情况真是糟糕透顶,在龙廷的时候他们尚且还能有很多方法,比如说给将军府写信让人送钱过来,或是用父亲曾经给他的将军府的特殊印章去钱庄取钱,不管怎么说在自己的国家总归是饿不死,要不然这个身份高贵的小少爷就太憋屈了,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但现在他们已经出了龙廷的国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饿死也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希迩也有想过要变卖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但是他看了看,每一件都是他不能舍弃的,那些没有价值的东西他也不会大老远的带出来。 父亲送给他的玉石项链倒是很值钱,以前雷昂还开玩笑说如果他去街上玩没钱买零食,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卖掉,回家再跟他要。但是这毕竟是父亲送给他的东西,希迩是绝对不会把它卖掉的。 当然这也是雷昂随便说说,在他的想法里希迩是不能自己离开博恩城甚至将军府的,而博恩城里又有谁敢为难他这个娇贵的小儿子呢? 但是谁也想不到,希迩小少爷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希迩很高兴,那就是他与前几天遇到的那个游吟诗人成为了朋友,虽然他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两人之间的友谊。 第148章:他不能再这么沉迷下去 “你说……冥河会不会突然就出现在希迩面前呢?” 希迩两手拖着小下巴,蹲坐在游吟诗人的旁边,看着高高的天空说:“就像以前那样,每一次希迩遇到不好的事情,他都会第一个出现在希迩身边,现在想想都好神奇啊……” “有一次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父亲要远走的消息,当时心情糟糕的不得了,走在街上都找不到家在哪里了,耳边乱糟糟的,心里也很难受……”希迩嘟起嘴巴,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你知道吗?那时候冥河刷的一下,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坐在他身边的游吟诗人始终静静地听着他讲话,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反而还会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眼底也带着笑意,偶尔手指拨弄一下琴弦,两人同时对着路边的行人微笑。 “不过我之前做了一件可能会让他很生气的事情……” 希迩忧愁的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海魄那是生生被他逼走的,就是因为他知道海魄必定会对他心软,所以才那么任性的让它走…… 其实希迩本来想要立刻就跟过去的,那样他就能很快找到冥河了。但是转而一想,海魄毕竟和他感情深厚,如果他跟上去,那么它一定会察觉,那时候希迩可真是多此一举了。 他也有想过求海魄带他去找冥河,但是他怕……他害怕自己会对冥河的心情造成影响,也怕自己会给他造成麻烦,冥河此行必定会进入战场之中,而那个战场上,也必定有他父亲存在……那时候希迩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他选择先去寻找文魇 文魇是唯一一个希迩不用有任何的顾虑就能随时依赖的人,他是从小看着希迩长大的,希迩很多年都是在皇宫与将军府之间穿梭,文魇一直陪着他,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他纠结,希迩第一个要找人商量的对象肯定是他。 在希迩的成长道路上,文魇绝对算的上是一个不能缺少的人。 可是现在,就连他都很难找到,那要是战争真的开始了,希迩又要找谁去商量呢? “冥河对希迩真的很好,但是希迩却从来没给他做过什么。” 希迩轻轻地说:“现在希迩找不到他啦,也不敢那么快找到他……还有讨厌鬼,我虽然叫他讨厌鬼,可是一点都不不讨厌他喔!” 现在想想,文魇其实别任何人都要纵容他,不管再任性过分的事情,文魇从来都不会生他的气。 “他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讨厌他呢?” 希迩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以前好对不起他喔,每次都给他那么多麻烦,现在他为了希迩来那么远的地方,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我好担心他啊……” 一只手放在希迩的肩膀上,他回过头,看到一双温和的眼睛看着他。 “弦,你是在安慰我吗?” 游吟诗人眨了眨眼睛。 希迩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弦是希迩给你起的名字哦,因为你总是用弦音给希迩说话……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他也曾问过这个爱笑的青年的名字,那时候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哀伤,刹那间让希迩觉得,他也许并不想他对比人提起他的名字……也许他的过去发生过很多令他难过的事情,所以他想要抹杀曾经的自己…… 当然,这也只是希迩的猜想而已。 一段轻揉的旋律响起,青年微笑着看着希迩,但希迩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更浓的笑意,他在告诉他……他喜欢希迩送给他的这个名字。 希迩这几天每天下午都回来看他,每一次的地方都离得不远,希迩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不管是通过他的琴声,有时候希迩甚至觉得,弦的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他的东西,那不光是来自他迷人的笑容和外表,也不仅是因为他动人的琴声,还有围绕着他的,那股梦幻般的柔和的气息。 希迩很喜欢和他相处,和线说话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心非常的平静,好像一切的烦恼和纠结都远去了,只剩下耳边低柔的琴声环绕…… 然而在某天夜里,希迩突然发觉,自己不能再这样沉迷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迷上了一种美味的红酒,沉醉在他的香醇的味道里,所有心中的那些困扰和焦躁全部在这种迷人的气息中一点点的融化,在这样下去。希迩都开始怀疑自己千里迢迢带着修伊他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父亲还在战场上,随时可能遭遇无法预料的危险,文魇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好的了,那个鹿仁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并且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个少年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真实的实力,那一次在考试中和他对峙,也许就是为了给他的同伴吧仙若帝后带走而制造时间和机会,当时帝君的注意力可都在他们的身上。 还有冥河,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黑骑士的所在的地方……仔细想想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希迩以前在萨尔蒂亚那场战争中,看到过鬼川王爵出现后的那个杀戮战场,黑骑士的军团几乎全部被毁灭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如果他们再次遇到现在的鬼川王爵,那么场面绝对会比那一次还要残酷。 他亲耳听过鬼川王爵提起黑骑士的时候,那种不动声色,有令人战栗的杀意,希迩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这一次黑骑士军团倾巢而出,并且那些黑魔法师又制造出那么骇人的黑色风暴的话,那么用不着他的父亲动手,鬼川王爵也会把他们消灭干净。 所以现在,鬼川冥河一定还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待着。 希迩来自前就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他所在乎的亲人一个个的都来到了这地方,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牵引一般,而他们汇集在这里之后,一切又诡异的平静,这很难说是不是在酝酿的一场更大的风暴。 希迩告诉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 而这天晚上,不光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让希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到他终于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身体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恍惚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属于他和另一个男人的梦。 梦里他和男人躺在一个床上,他衣衫半裸的内男人压在下面,男人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着他的身体,亲吻着他最敏感的的地方,他的衣服被全部退去,两个人赤裸裸的纠缠在一起…… 希迩面红耳赤,那个男人当然就是他最想念的冥河,除了他,没有谁会对希迩做这种事情。 他仿佛听见男人从喉咙里发出的低鸣,那性感的声音在炙热的气息中越发蛊惑人心,当年人把手指深入他的身下羞耻的地方来回抚摸的时候,他的身体越来越奇怪,一阵甜蜜又空虚的感觉慢慢从身体深处蔓延上来,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发出难耐的呻吟声。 修伊和玖夜被他的声音惊醒,齐齐的起身半跪在他的床边。 “你们出去……”希迩难堪的撇开头,“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你们先出去。” 修伊担忧的看着他,“主人……” 希迩道:“我没事,你们快出去。” 见他已经带上了命令的口气,修伊和玖夜只好推门走了出去。 “等等……”希迩侧过头,无奈道:“把月白也带上。” 修伊默默地把卷缩在希迩身边,还在酣睡的月白抱了出去。 希迩松了口气,然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一身个人,那种感觉却更加剧烈的涌现了出来。 他喘息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伸进了裤子里头……一阵酥麻又刺激的快感让他忍不住紧紧咬住嘴唇。 希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种事情他以前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后来鬼川冥河亲自教会了他,他也没明白自己该如何解决身体的需求。 虽然他知道这种事情并没有酥麻羞耻的,但是希迩仍然有些排斥自己去安抚自己的身体。 但是那种愉悦已经席卷了他的身体,他不得不抬手覆盖在自己已经抬头的欲望上,紧紧的闭上眼睛,脑子里仍是男人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越来越激烈的动作…… 快感的来临如此剧烈,他的嘴唇被牙齿咬的红的仿佛要滴下血来,他难耐的仰起头,手中加快了动作。 “嗯……冥河……” 到达高朝的一瞬间,希迩的大腿根部痉挛着,那种刺激的快感和极致的欢愉让他的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带着一丝羞耻的空虚和疲惫。 “冥河……” 希迩仅仅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用力的攥紧被子,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冥河……冥河……”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冥河的名字,哭泣让他感觉有些晕眩,而身体上的疲惫也让他没有丝毫力气。 这一天他足足睡到了中午。 修伊和玖夜一直守在房门口,见他终于开门走出来,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起晚了……”希迩抚摸着扑到他怀里的月白,抱歉的看着他们。 “喵……”月白在他怀里不住的蹭,表达自己对他的想念和担忧。 “我真的没事了。” 在玖夜和修伊再次把担忧的暮光看向他的时候,希迩终于忍不住无奈了,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做了一个梦……然后吧那种事情说出来吧! “别看我了……我压力太大!!” 希迩抱着月白羞涩逃走。 于是玖夜今天继续去找文魇,希迩难得只在弦的身边待了一会就说自己要走了。 “我要去找他们啦,弦,我会再来看你的。” 弦低垂着眼帘,嘴角仍挂着柔和的笑容,然后希迩看着他俊美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愧疚……这种愧疚感从何而来他一点也不知道,弦是一个四处流浪的游吟诗人,他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对他来说希迩也许就是一个比较可爱的过客而已……当然,希迩觉得他们之间的友谊还是很美好的。 弦用之间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而后抬起头,欲言又止,似乎想对希迩说些什么,但他只是动了动嘴唇,却不能发出声音。 他的目光中混合着一种不舍和迷离的神色,就连笑容也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等等,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希迩抱着月白迅速的跑到街头,然后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弦已经离开了。 “弦……”希迩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角,玖夜在一旁蹭了蹭他的小腿。 “玖夜,你要带我去哪儿?”希迩低下头,等到他明白玖夜的意思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呆了,紧接着他激动的开口道:“你说你看见鹿仁?真的吗?在哪儿,快带我去!” …… 第149章:谁抢走了他的甜甜圈! 大约十几分钟后,希迩和玖夜并排站在路边。 希迩沉默了一会,平静道:“玖夜,你不是说要带我来找鹿仁吗?” 玖夜默默地垂下了头,表示羞愧。 玖夜刚刚确实在一瞬间看见了鹿仁的影子,就像到处希迩和弗瑞德在皇宫里聊天的时候看到他的那一次一样,眨眨眼就不见了,饶是玖夜速度再快,也追不上。 于是,等他把希迩带过来的时候,别说鹿仁的影子了,就连他那么大的契约兽的毛都没见一只。 不过希迩看着眼前大大的尼尼屋招牌,觉得玖夜还是很有功劳的。 不过…… 希迩马上就抓狂了:“尼尼屋不是我妈龙廷的甜点屋吗?怎么在亚图洛也有?这太奇怪了吧!!!” 玖夜点了下头,表示认同。 希迩歪着脑袋,在尼尼屋的门口看了好一会,直到旁边有一个温和的男生问:“这位小公子……是觉得这家店有什么问题吗?” 希迩转过身,站在身边的年轻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到他身边的,玖夜往前走了几步,挡在希迩身边,警惕且阴冷的看着他。 那个男人却对这一只任何普通人看到都会胆颤的狼没什么惧怕的意思,反而还很友好的朝他笑了笑,紧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希迩。 他看上去像个商人,身上一袭暗蓝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银的丝线,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他的厂房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手中拿着一把镶着银边的扇子,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这个人的目光在刚才希迩发出惊叹的时候就已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遍他,包括他身边的这只狼。 说实话,希迩是不太擅长与这样的人相处的。 “我只是在这里看到尼尼屋有些惊讶而已。”希迩斟酌了下语言,礼貌道:“因为我之前在另一个地方也见过了。” “原来如此。”那人把扇子啪的一收,道:“看来这位小公子也是从龙廷过来的。” 希迩一副被惊到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这家店前段时间刚刚开起来,在整个亚图洛是第一家,如果你在之前见过尼尼屋的话,那就肯定是在龙廷了。”那人看着希迩一副恍然的表情,笑道:“看你在这里看一会儿了,怎么不进去?这里的甜点和在龙廷的几家没什么两样,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进去尝尝。” 他顿了顿,又道:“忘了介绍自己,外教夜莲,是这家……不,应该是所有尼尼屋的主人吧。” 希迩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之前就听说尼尼屋的老板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并且之前亚美还告诉他,当年弗朗郡之所以会重建的那么快,就是这位在幕后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他是第一个在弗朗郡被毁灭之后到达那里的人,甚至比帝都派过去的官员还要快。 尼尼屋帝都里的店开了少说也有六七年看,听说这个老板的生意在很多方面都有涉及,但是希迩却没有想到他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他虽然看上去有些像商人,但是又比希迩见过的那些老板们多了一丝书卷气,面容温和,举止有礼,看上去有一种亲和的气质。 夜莲大老板看着希迩呆呆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所以未免失礼他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把笑容遮挡在了扇面后面,却越发显得那双眼眸明亮,在阴影下都十分耀眼。 “你是觉得这里没有龙廷的好吗?” 希迩忙不迭摇头,“不,这里比我在龙廷看到的尼尼屋还要大,装饰也很漂亮。” “味道也很不错,你可以进去尝尝看。” 希迩想了一下自己那瘪瘪的小荷包,再加上今天他已经决定了自己不能再这么贪玩下去,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后摇摇头,道:“下次吧吗,我还有事要办……” “过了今天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哦。” 夜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见他一脸不解,便解释道:“我是说这几天因为刚刚开业的原因,所以第一次来的客人都可以免费选择自己喜欢的甜点和饮料,过了几天就开始正式营业收费了,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可以去里面挑选一些带走。” “真的吗?”希迩的眼睛忽闪忽闪,看上去期待得不得了,又极力掩饰的样子,成功让对这种小动物般可爱的表情没什么抵抗力的夜莲泄露出来笑容。 他放下扇子,真诚的说:“当然,我的每一家甜点店都是如此,这一次机会难得,我让人把在龙廷最好的甜点师也请了过来,你不会失望的,请吧。” 希迩在去与不去挣扎了一下,玖夜看他刚才期待的样子,也鼓励的用脑袋轻轻推了推他的腿,示意他可以进去看看,又不会耽误什么时间。小主人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小主人喜欢的零食也一定不能少。 没钱?没钱没关系,不是还有玖夜在吗?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它的小主人没东西吃! 于是希迩被成功的说动了,不过当他真的进去的时候,却是十分庆幸他来到了这里。 进门后就看到尼尼屋那标志性的甜美装饰,每一个少女都穿着可爱的裙子,头上戴着发箍,笑容可掬的为客人介绍新式的甜点,各种甜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希迩很快就陶醉在这种梦幻般的场景里……这件事和沉醉在弦的琴声里没什么两样吗! “老板。”一个青年走到夜莲身边,跟他小声交代了几句什么,而后他把目光转向希迩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希迩看了他几眼,也觉得有点面熟…… 后来想想,这不是那次在弗朗郡的入口,说要带他一路的好心的车夫嘛! 咦?他这次的记性怎么这么好了?是认错人了吗? 那个人倒是一点都不记得希迩的样子,于是希迩未免自己丢人也只是礼貌的笑笑。 “我的天……我是做梦吗?”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到希迩耳朵里,希迩反射性的回过头,而后眼睛因为惊喜而睁大了。 “希迩少爷?真的是希迩少爷??” 亚美提着她洁白的裙摆,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向了希迩,一把抱住了他,“我的希迩少爷,亚美又见到你了!啊……这真是太奇妙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说起来……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 夜莲口中的,龙廷最优秀的甜点师,几乎每一家新开的尼尼屋都会请她去坐镇一段时间,希迩简直是又惊又喜,很快又感动的眼泪汪汪。 这简直比在弗朗郡的时候见到她更为开心了,毕竟这里是亚图洛,离他们自己的国家有千里之遥,举目全是陌生的建筑和陌生的人,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突然见到一个熟人,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不兴奋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一次亚美不是在弗朗郡那家小尼尼屋,大老板还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她跟希迩说了会话后只得也有不少的回去忙了。 “原来你请来的人是亚美姐姐啊。”希迩看着一步三回头的亚美,感叹道:“见到她真好,要不是今天在门口遇到你,我可能就错过亚美姐姐了。” “这是我的荣幸。”夜莲笑道。 希迩从尼尼屋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几个精美的点心盒,夜莲和他的那个手下出来送他,手里还拿着两个大大的纸袋,试图往他怀里塞。 就算是送给客人的也是有限定数量的吧,希迩艰难的开口说:“这太多了夜莲先生……” “我刚才也说过了,今天机会难得。”夜莲笑盈盈的拿扇子把放在最上面的点心盒往他怀里推了推,“以后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所以趁今天多带点吧。” 这时候希迩当然不可能发现他的话里有哪里不对,如果他知道,肯定会狠狠的把这些盒子砸在他身上。 现在希迩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别的客人都没有他拿走得多,不过既然夜莲坚持,他也没办法拒绝了。 “谢谢您,夜莲先生。”希迩真诚的道谢。 “不用客气。”夜莲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你以后经常过来。” 希迩笑眯眯答:“我会的!” 他可不全是为了吃甜点,而是亚美姐姐就在这里呢,他终于又找到一个可以叙旧的人啦…… 玖夜走到他身边,示意自己可以帮他背着。 希迩于是就把大大的粉色盒子放在他背上,自己拿着一个纸袋子边吃边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给还在门口的夜莲两个人摆手,笑的一脸灿烂。 “夜莲大人,这个孩子他……” 夜莲 的一声打开扇子,笑容可掬的朝希迩摆手:“这个孩子确实很有意思,也怪不得那个人对他这么着迷……” “嗯,那位大人确实对他很好。” 夜莲把扇子抵在自己的鼻梁,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来,“莱茵,你什么时候对他们之间的事情那么感兴趣了?” 莱茵脸色一变。 夜莲轻飘飘的将扇子往他肩膀上一抵,止住他要下跪的姿势。 他的目光深沉下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莱茵,不要动不动就在外面叫我什么大人,或者随便下跪,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身份有多高贵呢,嗯?” 您的身份哪里不高贵了? 莱茵恭恭敬敬的垂着头,目光却有些颤抖了,“是,夜莲……老板。” …… 希迩看玖夜身上的盒子一歪一歪,吓得赶紧要去抱,这时候修伊冲过来将所有的盒子都拿在了手里,只留下希迩手中正在啃的那袋子甜甜圈。 “喵……”月白从修伊肩膀上露出头,好奇的看着希迩怀中的纸袋,希迩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甜甜圈来,“给你吃,月吧,这是希迩最爱的点心喔,是亚美姐姐做的呢!” 月白伸出一个爪子,小脑袋用力的凑过去,但是还没等它伸出舌头去舔希迩刚才咬了一半的甜甜圈,一道明晃晃的影子突然蹿了过来! “啊……”希迩只觉得自己眼前的空气好像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手里就空了。 一阵诡异的静默…… 希迩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而后眼睛里迅速氤氲出一层雾气,嘴巴一颤一颤,良久才悲愤的爆出一声大吼来。 “玖夜!!!” 玖夜早在那个影子叼走希迩甜甜圈的那一霎那就追了上去,已经没影了。 希迩欲哭无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在他手里抢过东西,还是他最爱的甜甜圈!!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他竟然连是什么抢走了他的最爱都不知道!! 于是希迩也撒腿就追啊,修伊本来也想追,但是怕希迩在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一直跟在他身边,倒是月白和玖夜一样追着那道影子,希迩甚至听到月白那声抓狂的叫声。 “喵!!!” …… 第150章: 这一次一定要抓到你! 整整追了三条街,希迩气喘吁吁的跑步了了,被修伊背起来继续追。 街上的人只觉一阵狂风袭过,还夹杂着少年气急败坏的抓狂声,紧接着……就什么也没有了。 修伊奔跑起来的速度极快,基本上跟飞没什么两样,希迩的耳边全是呼啸而过呜呜的风声,仿佛连风都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他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月白和玖夜也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 “停停!!修伊我好像看到玖夜了!”希迩转着脖子,大叫着让修伊刹车,修伊可能是跑欢快了,一直往前跑,也没注意早就把玖夜和月白略过去了! 希迩哭笑不得,“修伊,你是真没看到他们还是故意不停的啊,真调皮!” 修伊无辜的转过头,“主人,你的甜甜圈还在前面……” 希迩想了想,道:“不要追了,我们先回去和玖夜他们汇合。” 于是修伊又背着他往回跑,没跑几步就看到迎面追过来的玖夜。 “你们这是怎么了?”希迩茫然的看着玖夜和月白大小两只。 月白龇着牙,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玖夜则冷冷的看着它,两只都同时摆出了进攻的姿势,仿佛随时都要冲过去撕咬对方。 战斗一触即发! 希迩弱弱道:“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月白炸起来的毛又一根根顺了回去,它侧头看了希迩一眼,湿润的眼睛里满是委屈,随即四条小短腿就朝希迩奔了过来。 泪奔啊……月白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玖夜对这只猫动不动就装可怜撒娇的样子不满很久了,此时见月白又往希迩怀里跳,当即一个飞扑将跳到半空中的月白扑倒在地。 希迩惊恐地睁大眼睛,玖夜和月白已经缠斗在了一起,它们看起来就像两只争夺领地的野兽一样,在地面上翻滚着,嚎叫着,用牙齿和指甲攻击彼此,纯粹的用最原始的力量攻击,哪还有半分契约兽的样子? “喵!!!”月白的尖叫声极为刺耳。 在看到月白一口咬到玖夜爪子上的时候,希迩忍无可忍的大吼:“都给我住手!!” 片刻后,这一大一小的两只耷拉着脑袋,并排跪坐在墙根里,耳朵和尾巴都没精打采的耷拉着,那漂亮的毛发被抓挠的乱糟糟脏兮兮的,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希迩掐着腰,气鼓鼓的瞪着它们,“月白,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喵……”月白抬起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见希迩不为所动,身体都开始颤抖了,“喵……” “原来如此。”希迩沉重着点点头。 据月白说,那个影子的速度极快,但它的速度也很快,不是追不上,但是在即将要扑倒它的时候,玖夜突然从另一个方向跳了出来,于是它们两只就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后果想想就惨不忍睹。 玖夜默默的举起一只爪子。 “玖夜,你有话说?”希迩煞有其事道:“允许被控诉方发言,说吧。” 玖夜:“……%¥%@*%” “原来如此。”希迩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那个抢了我甜甜圈的混蛋也是一只魔兽……” 要是普通的小动物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有这么惊人的速度!再怎么说希迩也是一个小魔法师,而且身边还跟着玖夜和月白这两只契约兽,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谁抢走嘴边的食物?? “但是你们也不能自相残……咳咳,不能和自家人打起来啊,月白,你看看玖夜的爪子都让你咬破了,还有玖夜,你把月白的毛都扯下去好多,疼不疼啊你们……真是的,我看着都觉得疼。” 玖夜和月白垂下脑袋,乖巧的听他训斥。 希迩从以自家人要相亲相爱,不能彼此伤害为题,指指点点的训斥了它们好一会,直说的它们脑袋快垂到地上,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收口了。 “这次就算了,希迩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也许那家伙是肚子饿了,又没有主人给它饭饭吃,所以才不得已出来抢食物的。” 回去的路上,希迩想了想,觉得这个还是很有可能的。 幸好点心还剩了很多,夜莲大老板大方的很,希迩回到客栈后拿出来分给玖夜和月白,又给了修伊好几个甜甜圈,一家子坐在地板上边吃点心边聊天。 饭后希迩摸着小肚子,拿出自己的小荷包,心想又省了一顿啊……真好,下次看看还有没有刚开业的店过去蹭蹭东西吃!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竟然有一个尼尼屋的少女来到客栈里给他送了很多甜点! “这些都是亚美姐姐亲自给您做的,夜莲老板让您不用客气,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去他那里坐坐。” 少女笑容可掬的说完,就礼貌的躬身道别了。 希迩一脸茫然。 虽说亚美姐姐送给他点心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个夜莲老板也太好太大方了吧?难道说是昨天晚上他的心声传到他那里去了? 希迩羞涩掩面,那就太丢人了。 月白在床上伸爪子扒拉他的点心盒,希迩给它打开一个,“吃吧,月白,吃饱了我们就去找讨厌鬼。” “喵……”月白蹭了蹭他的手指,目光透露出一丝思念。 希迩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柔声道:“别担心,月白,我们肯定会找到他的。” 希迩突然想起今天是该续费的日子,于是去楼下续费。 “什么??钱已经付过了??” 客栈的侍者一脸礼貌的解释说房钱确实有人替他付过了,但具体是谁不方便透露。 希迩这下真的是懵了。 他回去问修伊和玖夜,他们也表示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月白在床上舔着它的糖果,看那无辜的样子肯定更不知道了。 难道是父亲知道他来这里了? 可是他明明给嘉文哥哥的信上说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啊…… 希迩疑神疑鬼,把有可能的人都数了一遍。 如果是文魇的话,那也不太可能,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感觉到文魇究竟在什么地方,再说如果真的是他月白没理由不知道啊…… 那……难道是冥河?! 希迩心砰砰的跳,越来越觉得可能。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冥河会来找他吗? 事实上,他猜想的一个都没有对,将军确实还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亚图洛的消息,至于鬼川王爵,他现在虽然已经和海魄相聚,但是却被另一件事情缠住,即使想把这不听话的小东西抓回身边去,也丝毫脱不开身。 那么到底是谁呢? 事实上,希迩倒是真的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当初离开将军府的时候,给将军府的人留了一封信,最先看的人当然就是嘉文,当初帝君把嘉文和管家叫到皇宫里,就是怕希迩从将军府里溜走,但是希迩如果真的想走,又有谁留得住呢?他身边可是有一只任何人的速度都比不上的契约兽啊。 嘉文之所以留在帝都,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希迩少爷,要不然在将军离开的时候就带着军刀去军队里了,而今,希迩离开了帝都,他当然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所以在从皇宫里出来的当天下午,嘉文就收拾了东西,在将军府所有人的期望和嘱托下,带着他的军刀,骑着他的战马一路飞驰来到了亚图洛。 因为路途遥远又复杂的原因,有一段路程嘉文是通过水路过来的,而他的目的地刚好就是希迩停留的这一个。 嘉文早年有一位朋友,是他一个军队后来退伍的兄弟,也是从龙廷来到亚图洛来寻找他的妻子,后来就在这里定居了。嘉文先找到他,把马放在他那里,又让他帮忙寻找一下希迩少爷。 但是为了避免希迩的身份泄露,最终还是靠着嘉文自己找到了希迩。 当然,嘉文最聪明的其实就是先找到了亚图洛这家新开的尼尼屋,他刚听说有尼尼屋在这里开业,就赶紧找了过来,并在对面的一家餐厅里守了好几天,他坚信如果希迩少爷真的在这个城市,必定不会错过这个比博恩城那家看起来还要漂亮精致的甜点屋。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昨天发现了希迩的身影!! 但是希迩的身边除了玖夜之外,还跟着修伊,嘉文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大男子百思不得其解,但见他对希迩极其恭敬,而且还非常亲密,又觉得他们并不像刚认识的人。 嘉文在他们身后跟了整整一天,不敢上前,怕希迩小少爷身边那只忠犬狼发现他,不过他倒是看到希迩希迩偷偷的拿出他的小荷包唉声叹气,嘉文恍然大悟,立刻就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竟然忘记给希迩少爷多准备点钱了! 于是便有了希迩去楼下交钱,人家不收的一幕。 希迩虽然不敢确定到底是谁,但他只觉一定是他亲近的人不肯露面,默默地在背后帮他。 于是希迩也坦然了一些,想着如果那个人真的关心希迩的话,肯定不会一直藏起来的。 夜莲这次送来的点心比昨天还要多,希迩拿了一盒甜甜圈想去送给弦吃,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看来弦真的是走了…… 希迩失魂落魄的站在街角,巨大的阳光笼罩在这个耀眼的海港城市上,四处都是夺目的光芒,但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个角落里曾经有一个动人的游吟诗人,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他是希迩见过的,第一个让他产生这样感情的陌生人。 “喵……”月白缩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的舔了舔他的脸。 “你说的对,月白。”希迩眯起眼睛,轻轻的说,“我们以后一定还会见面的。” 回去的时候,希迩把纸袋里的点心拿出来掰开,一般给月白,另一半拿着自己吃,但是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他……这种感觉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希迩战战兢兢的说:“月白。我们上次的甜甜圈被抢走的时候,是不是在这里?” “喵~!”月白用力的点点小脑袋。 希迩的心中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上次他有这种预感的时候,是在皇宫里那次遇到鹿仁的时候,紧接着就发生了一系列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比如说帝后被劫走,修伊莫名的受到通缉,冥河不知道为什么也在那两天心情极度的焦躁…… 希迩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就在这时,奇迹(灾难)发生了! 月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希迩低头看了一眼甜甜圈,一道飞影闪电般掠过,他的手空了…… 紧接着他肩膀上的月白也不见了。 希迩安静了两秒,然后安静的小岛上就传来他的哀嚎:“又来!!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 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有第二次!这不是摆明的欺负他吗!! 这次不抓到你我就不吃晚饭了,希迩咬牙切齿,气的像一只炸起毛的小猫,他的目光中闪烁出坚定的的光芒,大喝一声道:“修伊,玖夜!跟我去追!” 紧接着他一跃而起,身体与地面平行着急速向前飞去。 但是他没发现的是,就在玖夜和修伊被他一声令下,齐齐的冲出去的时候,一个身穿剑士袍的男子从街头露出头来。 他在原地跳了一下,捋了袖子,咬牙切齿道:“敢抢我们希迩少爷的东西,我看你今天还跑步跑得掉!”继而以一种绝对不下于玖夜的速度狂奔而去。 然而当他终于快要追上的时候,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要停下,但因为速度太快一时没停下来,等到终于刹住车的时候,差点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忙不迭连滚带爬的转身往回跑,他以绝对不下于刚才往前追的速度跑到一个角落里面,大口的喘息了几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头。 之所以这么恐惧的停下,是因为他看到玖夜就停在不远处的地方,他以为自己是被发现了,但此时看了一会才觉得不对劲。 玖夜在原地转了几圈,在空气里不断嗅来嗅去,不知道在找什么,修伊更是一脸焦急的转来转去。 不,说焦急不足以形容他的样子,他看上去像是被困住的野兽一样,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嘉文茫然的走了出来。 他足足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玖夜和修伊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希迩不见了! 是他的希迩少爷不!见!了! 这下嘉文也慌了,也顾不得会暴露自己,一把抓住修伊的领口,阴狠的看着他,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希迩少爷呢?!” 修伊这时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主任不见了。” 他认得嘉文,这个军人是将军里最常跟在希迩身边的护卫,在修伊的眼里,一切真心对希迩好的人,都不是自己需要警惕的对象。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狂躁的简直和玖夜没什么两样,看着他的目光像是要杀了他一样,修伊目光一沉,反手抓住嘉文的手腕。 嘉文只觉一阵剧痛在手上蔓延,紧接着他就被狠狠的扔了出去,撞到墙上是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第151章: 最重要的是他肚子好饿 “月白……月白?” 希迩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月白软绵绵的回应,忙不迭在半空中停下。 “玖夜?修伊?” “怎么都不见了……” 以往只要一呼唤就会跑到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怎么喊都不过来了,这种感觉令希迩十分不安。 玖夜和修伊与月白不一样,它除了偶尔给希迩出去买东西吃之外,几乎片刻不离他的身边,它是属于希迩的契约兽,不可能听不到他的呼唤,如果说是因为某种原因切断了他们的联系,除非某一方死掉,或者像月白和文魇一样,单方面的强行切断彼此的灵犀。 之前弗瑞德就给他说过,除非死亡和背叛,才能让契约兽和主人之间的灵犀消失。但如果有一方强行阻断彼此的联系,那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希迩心想,玖夜绝对不可能因为其他的事情而离开它,哪怕有一只美丽的母狼都不可能! 在玖夜心里,希迩应该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修伊和月白也不可能和他分开。 “玖夜!你在哪儿?” 希迩呼唤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焦急和恐惧,他在半空中四处寻找他们的踪迹,早已经忘了自己刚才的目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一刹那间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上,在这里他感觉不到玖夜它们的存在,这感觉极其诡异,也很不真实。 直到一道明亮的影子从他眼前掠过,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一定和这只魔兽脱不了关系! 希迩朝着它的方向追了过去,但是那只看上去不大的魔兽这次却没有再用它不可思议的速度逃走,它甚至转头看了希迩一眼! 希迩瞪大眼睛,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也追不到的东西,竟然是一只…… 它竟然是一只小狐狸! 那只小狐狸看上去比月白大不了多少,更让希迩惊奇的是,它竟然还是一只粉色的,十分可爱的小狐狸!! 天知道他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毫无抵抗力啊! 那只小狐狸猛不丁的停下,希迩虽觉得它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是此刻的情况容不得他不警惕,于是他紧跟着也停了下来,并且没有试图再靠近它。 事实说明,他的警惕是对的。 因为那只小狐狸停下来之后,就慢吞吞的朝一棵大树走了过去。 希迩看着那个从树后缓缓走出来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 “我刚才还想着会不会遇到你呢,鹿仁。”希迩雀跃的说:“没想到真的让我遇到了。” 鹿仁冷冷道:“我现在可一点都不想遇见你。” 比起鹿仁的冷漠,希迩脸上的笑容可以说是十分真诚,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黑衣少年是他很久没见的朋友,他看上去都快扑上去给鹿仁一个拥抱了。 当然,前提是如果鹿仁愿意接受他的拥抱的话。 “过来,花束。” 鹿仁的眼睛盯着希迩,嘴里的话却是对那只粉色的小狐狸说的。 “它叫花束吗?”希迩好奇的眼睛一眨一眨,“它是你的契约兽?我记得你的契约兽好像是【绒翅】吧?它怎么了?” 那只小狐狸好像对鹿仁并没有什么感情,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希迩道:“……看来它好像不是太喜欢你。” 鹿仁冷冷的看着他,“它只要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就够了。” “鹿仁!” 鹿仁听他突然高声喊了声自己的名字,嘲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希迩的申请突然冷了下来,“那天在皇宫把仙若帝后带走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希迩在心里不断的呼唤玖夜和修伊的名字,祈祷他们能到自己身边来,但是却依然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现在这个地方除了那只来历不明的狐狸,就只有他和鹿仁。鹿仁的契约兽【绒翅】肯定也在,而他只有自己一个,如果真的对峙起来,他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说现在激怒鹿仁其实是很不明智的,如果他够冷静,应该试着拖延一下时间,或者从鹿仁那里套出一些话来。但是希迩虽面上镇定,心里已经极度焦躁,可以说他对这种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非常不好。 如果鹿仁了解他就会知道,希迩刚才虽然在笑,但是他的情绪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不打算和我再叙叙旧了?”鹿仁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这样也好。” …… 客栈里。 嘉文砰地一声打开房门,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 他进去之后就瘫倒在床上,捂着胸口喘息,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他在撞在墙壁上的瞬间借了一下力,估计光是摔那一下就得去了半条命。 嘉文自从升到尉官的位置,跟在将军身边的时候开始,军队里几乎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连一招都没使出来就被对方扔了出去。 ……那力量大的简直不像人类。而且嘉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根本没有对他起什么杀意,不然以他的力量和速度,要重伤他必定轻而易举,但如果要用手下留情来形容就不太恰当了,因为在嘉文被狠狠的扔出去之后,一脸后悔和自责的竟然是那个把他扔出去的人。 嘉文当时一肚子怒气,站起来就要和他拼命,但还没等他缓过气来,修伊脸上的表情却让他愣住了。 “主任很喜欢你,我不想伤害你……” “如果你受伤了,他一定会很不高兴。” “主任到底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了?” 嘉文当时就在心里排除了他伤害希迩的嫌疑,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那个人的表情和他的声音,都充满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感情,那个高大而英俊的男子,当时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想要上前看看他,却踌躇的不敢过来…… 那种表情让他想起了希迩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种既茫然又绝望的眼神…… 嘉文当时就重重的咳出一口血,又把修伊给吓了一跳。 “去找希迩少爷,不要管我。”嘉文朝他摆摆手。 修伊看了他一会,见他自己摇摇晃晃的起身了,重重的点一下头,而后瞬间就没了影子。 嘉文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也跟着出去找。 这一找就是整整一天,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嘉文在客栈门口见到了修伊。 他看上去非常狼狈,衣服上全都是碎碎的草叶,唯有一双靴子还是干干净净的,他垂着头,两眼无神看着地面,看上去很像一个被丢弃了的大型宠物,在主人的家门口徘徊着,等着他回来把自己领回家。 “没找到。”嘉文淡淡道:“我托了朋友,把半个城市都翻了个遍。” 修伊抬起头来。 嘉文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希迩少爷身边那只狼呢?我记得还有一只猫在他的肩膀上,那是文魇的猫吧?” “不见了。”修伊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像是喊破了喉咙一样。 嘉文沉吟道:“这样下去不行,我要去找将军,把希迩少爷的事情告诉他,不然靠我们两个恐怕不够。” 修伊静了一会,突然道:“你们找不到他。” “你说什么?” 嘉文蹙眉道:“为什么说我们找不到他?你还知道什么?!” 修伊沉默了,嘉文暴躁的扯起他的衣领(他完全忘了昨天自己就是被这么扔出去的),冷冷的看着他漆黑无神的眼神,“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希迩少爷的安全我们都无法负责,如果他这时候出什么事……” 嘉文的心中一痛,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哆嗦了一下,没敢再说下去。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修伊淡漠的看着他,“但是也许,王爵会知道。” 嘉文愕然:“你是说,鬼川王爵?” 修伊被他放开了衣领,他一直静静的坐在台阶上,即使被嘉文刚才那么粗暴的对待也没有任何反应。 嘉文简直要疯了,他狠狠的撕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像一只被囚困的狮子一样,他费劲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语言低头看着修伊,一字一句的认真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要去找到鬼川王爵,让他去救希迩少爷吗?” …… 希迩清醒过来的时候,安静了很久才喃喃的道:“我还活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伤,四肢动了动,也没有少哪个胳膊和腿,连头发也是整整齐齐的一根都没掉(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就是有一点。 他使不出魔法来。 他与那些在空气中那些仿佛永远都用之不竭的元素完全建立不了联系,或者说,他根本感觉不到它们……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一旦一个魔法师失去了他的力量,那么他就再也无法聚集任何的自然元素,这样看起来虽然和正常的人呼吸空气并没有不同,但是对那个魔法师而言,就连呼吸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太空了,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清空了一样。 好像你的身边一直围绕的东西突然就不见了,哪怕他们无形无色,不使用的时候也完全感觉不到,但是对希迩来说,这种感觉足以让他产生混乱。 他明明还在呼吸,怎么突然就感觉动不了了呢? “玖夜?”希迩闭上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修伊,你在吗?” “月白……” “冥河……冥河,你在吗?你过来找我好不好,希迩好想你……”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希迩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刚才从客栈里走出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他和月白去找弦,没有找到,回去的时候被那只小狐狸抢了点心,然后去追……遇到鹿仁之后,他就和玖夜它们完全失去了联系。 不,确切的说在那之前玖夜它们就已经不见了。 他记得他当时心情焦躁,问了鹿仁关于仙若帝后的事……他本来是想问他有没有见到文魇的,但是转而一想,如果文魇还没有去找他,鹿仁听到他这么问肯定有所警惕。 鹿仁说他的确知道仙若帝后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过,那地方却不是他能随意接近的。 “你不是很想知道吗?”鹿仁当时的笑容很邪恶,“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那位美丽的帝后……不过,她现在应该是……” 她应该是什么? 希迩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那之后鹿仁转身就走,他不想放过这一次机会,犹豫了一下想先跟上去,毕竟有可能玖夜它们不见了的事情也和鹿仁有关。 于是……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了,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好像是…… “哎呦……肚子好饿。”希迩捂住肚子,他觉得自己的胃空空的,好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的感觉。 可不是吗?他那之前好像就没吃多少东西,想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还被那只叫花束的小狐狸给抢走了。 希迩身体卷缩成一团,心想怪不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原来都是饿的。 他肚子饿了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别说去找人了,爬都爬不起来! 神明啊,请赐给希迩一个可爱的甜甜圈吧,希迩法师以后绝对会珍惜眼前的食物,并且去帮助那些没有东西吃的人…… 就当他饿的滚来滚去的时候,胳膊突然碰到一个东西。 希迩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 放在他手边的,竟然是那天尼尼屋那个女孩送给他的点心!! 这难道是神明听到了他卑微的乞求?? 第152章: 我只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当时他在追过去的时候,手里的点心袋还牢牢的抱在怀里,但是后来发现玖夜他们不在了之后,好像一不注意就给丢了。 这袋子怎么会又跑到他手边来? 希迩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碰了碰,里面果真是他还没吃完的甜甜圈。 希迩:“……” 万能的仁慈的神明大人啊,您能否给可怜的小希迩一点点的提示呢? 这个袋子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照现在情况看来,神赐的礼物是不太可能,如果不是他认识的人给他的话,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坏人的阴谋! 不能吃,坚决不能被骗!! “希迩一直很坚强……不吃就不吃。” 站在外面看着这一幕的人拿起扇子捂住自己的唇,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一过来就见房间里那个少年跪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下的纸袋,就像是一个被喂食了的小动物,却战战兢兢的不敢去碰一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爪子碰了碰,结果一听见发出的声音就吓得缩了回去。 真可怜啊……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只要稍微动动心思,就能把他牢牢的掌握在手心里的孩子,那么小,那么稚嫩,那么……可爱,光是看看就那么让人心动的小东西,就算是当个宠物养养,也足以让人爱不释手了。 不过就是太脆弱了,不精心照顾可不行呐。 “你说是不是,花束?” 他随手拿着扇子要去敲旁边花束的小脑袋,却敲了个空。 “谁……” 希迩侧过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他又忍不住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说起来,那些可爱的甜甜圈们被自己看着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 要被吃掉了……的感觉,看来他以前真是对不起那些可爱的点心了…… 希迩浑身的寒毛都几乎战栗了起来,他警惕的看了看你四周,这里光线很暗,但仍旧看得出来是一个十分奢华的卧室,光是这张床他都爬了好一会才爬下去。 “咦?我的鞋呢?” 希迩一看自己光光的脚,顿时就怒了,虽然地面上铺着那么厚软的地毯,但是没经过他的统一也不能脱人家的靴子啊!! 希迩跳下床在地毯上踩了好几下,试图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憋屈,但是停了一下再踩的时候,突然感觉好像踩到了一个比地毯还要软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只粉色的小狐狸就在他的脚下,他竟然没发现!! “花……花束?” 他近距离一看才发现,这只小狐狸的身上并不全是粉色的皮毛,头上和眼睛下面还带点灰色,尾巴尖也是带点灰黑色的,昏暗中它的眼睛格外明亮,看起来像是浸在水中的深紫色的葡萄一样,十分漂亮。 而且即使刚才被希迩不小心踩了一下,它也仍然保持这优雅的坐姿,与希迩对视了好一会才眨眨眼,一下子跳到了床上。 见它又跑去那个纸袋旁边了,希迩撇了撇嘴,心想这小家伙还真是喜欢甜甜圈,跟他一样。 但是紧接着他就睁大了眼睛,因为花束围着那个纸袋子走了一圈之后,竟然把它朝前拱了拱,一直拱到了希迩的面前! “这个……你是要给希迩吃吗?” 花束把小脑袋伸进袋子里,然后扒拉出来一个草莓味的粉色甜甜圈,用嘴叼到希迩的手边。 好……好可爱!! 希迩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心砰砰跳的厉害,这种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有过了,以往他虽然对海魄和玖夜,月白它们也有过同样的感觉,但是因为后来相处久了,感情深厚成了习惯,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确实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不过,这会不会有阴谋? 毕竟鹿仁刚才也说过,花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希迩迟疑着不敢去接,突然啪的一声,灯亮了。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希迩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长时间在黑暗中让他有些难以适应这么亮的视线,但是还没等他适应过来,他的下巴突然被抬了起来。 确切的说,把他下巴抬起来的,是一把扇子。 白玉的扇骨,扇头上镶嵌着白色的贝壳和细小的羽毛,希迩见过这把扇子,他还知道这把扇子的扇面上画着的,好像是一副类似山水画一样的图案,有种东方风格的感觉。 如果是懂这方面的人,一定看得出来,这是一把价值连城的扇子。 希迩把目光往上,看到的是男人穿着丝质长袍的上身,领口中露出来的喉结,以及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你是谁?” 夜莲对他的这句问话完全不在意,笑盈盈的答道:“我是夜莲。” 希迩失望的撇撇嘴,他还以为自己装作不认识能让他不高兴呢。 这个人真那么爱笑?那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他心里确实有那么点好奇。 夜莲仍旧保持着拿着扇子托着他下巴的姿势,弯身凑近他,似乎想要细细打量一下他的脸。 希迩也任凭他打量自己,眼神里是一片纯净的无辜,过了一会还乖巧的问:“看完了吗?” “没有啊。”他的目光有一种让人感觉自己在被迷恋着的感觉,如果现在是一位少女,恐怕早已经沉醉在他的温柔里了吧。 但是希迩可什么感觉都没有,如果要比起温柔,弦可是比他要好太多了。 弦的温柔让人如沐清风,而他只会让希迩隐隐觉得恐惧。 这种恐惧,在夜莲把手放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几乎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是一只极为干净的手,仿佛从未碰过这世上的任何污浊过一样,白皙剔透,隐约还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但是希迩被这只手碰触的时候,心中却一直在冒寒气,夜莲修长的手指从他的额头缓缓向下,轻柔的抚过他的鼻梁,侧脸,一直到唇角的时候,希迩终于忍不住了,一口咬住那根试图去摸自己嘴唇的手指。 夜莲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他深深的看着希迩,温柔的说:“看来比起你的点心,他更喜欢我呢,花束。” 希迩顿时一阵恶寒,迅速与他拉来了距离,一直退到床的中间。 夜莲看着自己被咬的那根手指,那个小小的牙印在他细白的手指上十分清晰,但他毫不在意的把手收回来,坐在床上,那扇子敲了敲花束,那小家伙看希迩不吃,自己在床上捧着那个粉色的甜甜圈小口吃了起来。 “夜莲,你到底想做什么?” 希迩几乎可以确定,夜莲绝对不仅仅是亚美姐姐口中的那个很厉害的老板而已。 他此时换下了那一身深蓝色的昂贵长袍,只随意穿着一件松垮垮的袍子,头发也披散在了身上,看起来像是刚刚沐浴过,头发上都还带着些水汽。 与那天在尼尼屋遇到的感觉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希迩说不出来,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这个人绝对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是希迩的敏感的直觉,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你不用那么害怕。”夜莲的声音十分轻柔,像是怕吓到他一样,“我只是想邀请你过来坐坐而已。” 希迩冷冷道:“可是我不喜欢跟你坐在一起,我要回去。” “回去?”夜莲疑惑的看着他,“要回哪儿去?那家客栈,还是龙廷的将军府?” 希迩刹那间心中一阵战栗,这个人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当然,这没有什么好惊讶,这个人既然能让鹿仁把他带到这里来,知道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好奇怪,但饶是如此,听他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还是让希迩淡定不了了。 “回客栈。”他努力压制住内心里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初,“我现在还没有回龙廷的打算,我的亲人还在外面等着我,谢谢你的招待夜莲老板,请问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行啊……”夜莲困扰的看着他,“那家客栈现在已经空了,你要找的人不在那里,即使回去了也是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好吗?这里至少有我和花束陪着你,当然,如果你想和鹿仁聊天也是可以的,至于这些点心……”他瞥了一眼吃完捧着的那个又去扒拉纸袋子的花束,笑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那个小女孩再做别的给你。” 希迩静了一会,淡淡道:“你这是拿亚美姐姐威胁我么?”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希迩瞪着他,陡然提高声音:“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说了我不喜欢留在这里,我要去找我的家人!” “家人。”夜莲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的重复他的话:“你想去找你的家人。” “是的。”希迩忍着火气,一字一句的说:“希迩只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花束小口吃着点心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希迩觉得自己身体都有点麻了,夜莲还没有走。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看着花束,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你怎么了?”希迩皱眉道,“肚子饿了吗?” 夜莲抬起眼睛,他的眼睛里已经丝毫没有了笑意,那目光甚至有些空洞。 “你五岁那边从弗朗郡被救走,现在已经过了快十年,这么多年里,你和那些后来遇见的人产生的感情……确实很深厚。”夜莲深吸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呼吸出了点问题,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是在这之后,你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足以和任何一个陌生人相处过后,产生更深的感情。”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夜莲定定的看着他,口气里有一种近乎执着的认真,刹那间让希迩有了种……他真的很喜欢自己的感觉。 但是这个人明明才见过他没多久,而且,希迩也不可能相信他。 夜莲兀自说道:“我不会和他们一样,一遇到其他的事情就离开你,我也可以和他们一样,疼爱你,照顾你……” 这个人是疯了吗? 希迩用力忍耐才没让自己翻出白眼来。 夜莲淡淡道:“他们能给你的东西,我同样可以。” 希迩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床单,“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陪着我啊。”夜莲听他这么问,突然又心情好了,“你只要留在这里就好了。” “可我不喜欢这里。”希迩在心里重重给自己加了个油,认真的说:“我也不喜欢你。” 花束猛地被呛到了,扔了手里的点心咳嗽,小爪子不住扑棱,看上去难受得不得了,希迩连忙把它抱起来给他顺气,“有水吗?快给他点水喝!” “不给。” 希迩:“……” “你太残忍了吧!花束难道不是你的契约兽吗?你怎么能这么对它?!” “谁说它是我的契约兽了?”夜莲淡漠的看了花束一眼,希迩气的颤巍巍,“就算不是给口水喝又怎么了?你这个样子,谁能安心留在你身边啊!” 夜莲想了想,道:“桌上有茶。” 希迩连滚带爬倒了杯茶回来,花束趴在床上,抬起爪子扶着茶杯喝了几口,活过来了。 “你看,我对它还是很好的。”夜莲在一旁笑盈盈的说,“所以考虑一下吧,小希迩,你的父亲现在还在战场上,连看你一眼都顾不得,至于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他的目光透露出一丝怜悯来,“我劝你还是忘了他吧。” 希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谁?” “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的事情。” “你胡说。”希迩丝毫不为所动,道:“了解我和他的事情的人,整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他自己之外,就只有海魄和修伊,还有我的契约兽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可惜,我不光知道你们的关系,我还知道,你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夜莲笑了笑,目光里带着一丝洞察的深意,“除了他的名字,和他的契约兽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希迩张口想要反驳,却突然发现,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 他与冥河的关系虽然亲密,但是冥河却从来没给他提过他自己的事情,他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只要知道,他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就够了。” “是吗?”夜莲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吗?” 第153章:你听说过王爵的宫殿吗? 清晨的海港带着凉意,无数货船,渔船起帆出港。 一条安静的街道,路边是古旧的木质小楼,角落里繁花盛开,空气里夹杂着海风吹来时带来的湿润的水汽,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个耀眼的海港城市里,还有这么一个安静美丽的地方,在清晨的时候仿佛一名含羞带怯的少女,在阳光下飞舞着裙摆,脸上的笑容动人而柔和。 低缓的琴音在空气里流淌而出,阳光在浪漫的琴音中翩翩起舞,然而这里不再像是前两天那样。吸引来无数个在这琴声里迷醉的路人。 只有一直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毛茸茸的小绒球,背弃这琴声吸引了过来。 那小绒球看起来是一只白色的小猫,但因为身上脏兮兮的,还带着很多伤口,像是从带刺的花丛中滚过一样,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凝结成了血块,把它本来雪白的白色皮毛染得暗红一片。 它耸拉着耳朵,一瘸一拐的从草丛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只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是那么纯净,湿漉漉的泛着水光。 琴声戛然而止。 小猫轻轻的喵了一声,那声音柔软的令人心碎。 它抬起毛茸茸的,沾着血迹的小脸,看着面前裹着长袍的游吟诗人,走到他身边,蹭了蹭他的靴子。 游吟诗人放下手中的琴,两手把它抱了起来。 “喵……”那小猫眯起眼睛,迷恋般的蹭着他的手指。 游吟诗人一下一下抚摸着他惨兮兮的毛发,那些伤口在他的手指下神奇般的开始愈合。 他低垂着头,把目光凝聚在小猫的受伤的一条后退上。 “喵……”小猫仿佛流浪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它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一只手都能把他捧在手里,游吟诗人怜惜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就伸出舌头来舔他的手指。 “没事了。”游吟诗人开口时的嗓音低柔,和他的琴声一样动人。 他的声音就像希迩想象中的那样,可惜希迩现在被困在那个不知是哪里的房间里,听不到也看不到。 他抬起头,目光迷离看着湛蓝的天空,一抹轻柔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角。 他像是对月白,也像是对自己说,“他啊……不会舍得伤害那孩子的。” “喵……” 他认同的笑了笑,低声道:“对,谁都不会舍得。” 有人在此时路过,看着这个奇怪的游吟诗人,他既没有弹琴也没有吟唱,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巧温柔的小白猫,嘴角的笑容在阳光下动人心魄。 有一个年轻的少女走过来,温柔的问道:“可以弹奏一曲吗?” 她从怀里的纸袋里掏出一个小饼干来,示意给他怀里的小猫吃。 游吟诗人笑着摇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 那个动作优雅而缓慢,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意味,但确令那个女孩焉得红了脸。 游吟诗人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一直目送那个女孩依依不舍的离开。 片刻后,一个面无表情的魔法师无声无息的从天空中落下,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红色的小鸟。 “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魔法师冷冷的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高大而精致的人偶一样。 游吟诗人只是笑,并不说话。 “跟我还要装么?” “好,你家然这么喜欢安静,就继续待在这里吧,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在插手。” 魔法师转身离开,那只红色的小鸟却探头探脑,突然飞起来落在游吟诗人的怀里,低头蹭了蹭那只闭着眼睛酣睡的小猫。 “红雀,它不会告诉你的,走吧。” 红雀见月白一直不醒,只得失望的飞了回去。 但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却突然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我在等。” “等什么?”魔法师和红雀一起回过头。 游吟诗人却不再说话了,他与魔法师四目相接,目光里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却隐约透露出一丝哀伤来。 …… 希迩再次一个人待在房间,本来花束是趴在床上睡觉的,但是却被突然走进来的鹿仁带走了。 “等等!”希迩诧异的叫住他,“你就这样走了?” 鹿仁回过头,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想我做什么?和花束一样陪你吃点心睡觉吗?你以为谁都想你们闲着,什么都不干就有人供着你吃喝说笑,还给这么大的房间让你住?” 他冷笑,将不住挣扎的花束死死禁锢在自己怀里。 希迩不悦的看着他,“你自己生气,拿花束撒什么气!他又不是你的契约兽,你要是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走!” 鹿仁冷冷的看着他,片刻后淡淡道:“果然,有人供着就是不一样,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难看的很,真不知那位大人到底看上你什么。” 希迩不为所动,他生气只是因为看花束委屈而已,鹿仁讽刺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是生气委屈的还是他自己。 现在他的身边谁都没有,他只有把自己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他不能再这么待下去,要不然,外边那些关心他的人肯定要急疯了。 但是自从那天夜莲见了他一面之后,就没再过来见他,他当时问他想不想知道冥河真实的身份,希迩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什么,如果他真的想知道,那么也要冥河亲口告诉他。 连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着了,从那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如果不是鹿仁现在突然走进来,希尔简直就要被憋疯了,他甚至连自己被困了多久都不知道! “我肚子饿了?”希迩突然说。 “什么?”鹿仁皱起眉。 “我说我肚子饿了!”希迩豁出去一般的怒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想杀了我给个痛快的不行吗?就这么饿着也太残忍了吧!” 鹿仁静了静,道:“没有人来给你送饭吃?” 希迩嫌恶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盘子,“那么点东西连花束也吃不饱。” 鹿仁实在难以想象他就算饿着也要把东西分给花束这件事情,不过在他眼里希迩就是蠢得厉害,那些想要接近他的契约兽一个接一个,这个从小就娇纵的小少爷看起来真是跟没发育完全的小动物没什么两样。 真不知道夜莲大人到底还留着这种东西做什么。 希迩见他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轻蔑,简直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小团探后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的厌恶感,说实话希迩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用这样的目光看另一个人,即便是帝都里那些对他不友好的少年,尚且自持身份不会把内心里对他的反感这么赤裸裸的表现出来,他都怀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个看起来干净秀气的少年那么厌恶? 他这边正想着,忽听到鹿仁变得恭敬的声音,“夜莲大人。” 夜莲对跪在自己面前的鹿仁视而不见,拿扇子敲了下自己的手,啪的一声,他笑着对希迩说:“怎么,晚饭不合胃口?” “晚饭?”希迩淡淡道:“我刚睡醒,以为该吃早饭了,看见那些油腻腻的东西没有胃口,连花束都吃不下去。” “只要是你吃过的东西,花束不会不喜欢。” 希迩皱眉看着鹿仁怀里的花束,夜莲这话到时说的没错,花花苏虽然看上去很喜欢小点心,但是对他吃过的尤其喜爱,每次只要他咬一口,它就会起身伸出爪子去去碰他的唇角,希迩每次都会掰开一半喂给他。 这种感觉让他怀念起和月白一起吃点心的时候。 “不过,对于你我到时有些考虑不周了。”没等希迩说什么,夜莲侧头吩咐道:“你去让人煮些粥过来,再送点清淡点的食物。” “是。”鹿仁起身就走,态度恭敬又严谨,丝毫看不出刚才对希迩争锋相对的样子。 “等等。”希迩看向夜莲,“把花束留下。” 鹿仁不出声,却一点没有放下花束的意思。 夜莲不悦道:“没听见吗?少爷让你把花束给他。” 他算哪门字少爷?? 鹿仁忍着怒气道:“但是夜莲大人,我还有任务需要花束帮忙。”他顿了顿,又道:“是女王陛下亲口吩咐的。” 夜莲啪的一声收起扇子,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但是他转过身面对鹿仁之后,希迩清楚的看到鹿仁皱缩的瞳孔,那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苍白一片,双腿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来你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啊,鹿仁。” 鹿仁低着头,嘴唇毫无血色,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希迩隐约察觉到夜莲口中鹿仁的毛病指的是什么,就像是当初文魔对鹿仁说出他的契约兽并不是属于他的时候,鹿仁眼睛里闪烁的东西和现在很像。 他无法得到属于自己的契约兽,所以只能皆用,甚至是硬抢别人的为自己所用……是这个意思吗? 花束最终被留了下来,很快就被希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夜莲走到床边坐下,姿势放松的就跟靠在自己床上一样,“你喜欢吃什么,可以随时跟外面的人去腰。” 希迩呆呆道:“我可以出去吗?” “当然。”夜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并没有限制你只能在这个房间里,还是说,你对这个地方一点好奇都没有吗?” 怎么不好奇?他好奇的都快炸了! 在这里,他丝毫感觉不到空气里那些活跃的,平日里对他十分顺从的元素,而且和玖夜他们的灵犀全断,简直是到了另外的世界一样,希迩怀疑这个地方有一个很强大的结界,将他的感应与外面的世界相隔,而且透过那扇大大的窗户,他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甚至连时间的流动都感觉不到。 “那位没跟你说过……”夜莲突然开口,又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着自己的话语,想了会才说:“你听说过鬼川王爵的宫殿吗?” “当然,我们龙廷人人都听说过。”希迩谨慎的回答。 “你不用这么紧张。”夜莲扑哧一声笑了,“我可完全没有跟你套话的意思。” 希迩耸了耸肩,反正他这里也没有什么冥河不能说出来的私密,要是有……也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也可以点都不会对外人说。 “如果我说。”夜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这个地方,就是鬼川王菊的宫殿,你会怎么办?” 这下换成希迩扑哧一声乐了,他笑的比夜莲夸张的多,就差没捂着肚子到床上打滚了。 夜莲也不在意,笑盈盈的看着他:“你不相信?” 希迩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道:“下一句你该不是说,你才是真正的鬼川王爵吧?” “不,我当然不是。”夜莲摇了摇头。 希迩点了点头,鬼川王爵要是他这个样子,那可真是……太不真实了。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希迩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如果你想见真正的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再等等就行了。” 第154章:你这不是强迫是什么! 鹿仁带着一名侍女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希迩僵硬着身体,还站在原地,仿佛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夜莲则坐在床上,依旧笑盈盈的看着他。 倒是花束,它缩着四条小腿,拘谨的站在床边上,似乎想上床却不敢,想去希迩的怀里,希迩却也没有一点要抱他的意思。 鹿仁冷笑一声,心想你还不如跟我走呢,现在好了,两边都不想理你。 “鹿仁,你来得正好。”夜莲突然的开口让鹿仁僵了一下。 “是,夜莲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希迩少爷说他不相信这里是王爵的宫殿,你告诉他,这里到底是不是?” “当然是。”鹿仁抬起头来,口气里有一丝得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希迩一贯的嘲讽,“只有高贵的王爵才有资格住在这里……” 他刚刚说完早就觉得不对,如果真的像他所说,那么住在这里的希迩和花束该怎么算?就连他也只是偶尔被传唤过来而已! 希迩在鹿仁诡异的目光里静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说:“虽然在很多国家并没有王爵这个身份,但是在一些古老的东方之国,还是有高贵的王室成员被尊为王爵。” 希迩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我虽然从小住在将军府里,不怎么出门,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教书老师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可以告诉我很多事情,那就是书啊……” 火楼并不是一个古老的国家,它甚至连一个国家都可能算不上。 因为在大陆上,也许有人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却极少有人知道火楼在什么地方。 希迩几乎可以确定,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火楼的某个宫殿,那如果真的是这样,夜莲的身份就很好猜想了。 “你把我抓到这里,是为了威胁我的父亲,还是鬼川王爵?” 如果夜莲在火楼地位超然,那么他把希迩抓来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毕竟现在他的父亲带着大陆闻名的最强军团来到亚图洛,之前亚图洛向龙廷求救,如果单单是为了火楼的挑衅,那么龙廷还要因为是否插手两国的争端而争议一番,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黑骑士来了。 火楼的军队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黑骑士的原因而撤军,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对黑骑士并不畏惧,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并不把黑骑士放在眼里了。 在这个时候,夜莲让鹿仁把希迩抓到这里,很可能就是因为希迩是雷昂儿子的这个身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就太卑鄙了。 夜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希迩眯着眼睛,心里有些期待他的回答,但是他一开口,就让希迩差点晕倒。 “你喜欢看书?” 这是重点吗?! 还好希迩又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从小良好的教养可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他那本来还算良好的自控能力一次次被冲击得都快破掉了! 幸亏夜莲没有再说什么让他的话,毕竟这孩子逗逗可以,要是真惹生气了,到时候就难哄了。 “我没有要威胁任何人的意思。”见希迩一脸不信任的看着自己,夜莲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 他看向鹿仁,“你说是不是?” 鹿仁恭敬的答道:“是,夜莲大人。” “不喜欢撒谎却不得不撒谎,你是这个意思吗?” 希迩气鼓鼓的瞪着他,脸都气红了,这幅表情刹那间让夜莲有了种想要把他抱在怀里捏他小脸的冲动。 “过来。”夜莲拿扇子朝他招了招。 “干嘛!”希迩没好气道。 让我捏捏你的脸……这种话夜莲是当然不会说的,要不然他都怀疑这小东西的嘴里会不会吐出火来。 “你不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带你出去看看。” 希迩表示自己完全不信他的话。 “放心吧。”夜莲温柔的看着他说,“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希迩脸色一僵。 夜莲疑惑的看着他,希迩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撇过头,道:“我要先吃饭,要不没有力气走路。” 夜莲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直到希迩又把目光转回来的时候,才好脾气的说,“好,那就先吃饭。” 希迩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来没有一个像夜莲这样,令他捉摸不透。 鬼川王爵之所以神秘,主要来自于他强大的力量和高贵的身份,但是希迩与他相处的久了,不再觉得他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他的行踪对希迩而言没有什么秘密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夜莲,他的身上似乎围绕这一种很特别的气息,明明并没有掩盖自己的外表,却令希迩觉得他比终日用兜帽遮住自己脸的文魇还要让人难以看清。 之所以希迩有刚才那种反应,是因为他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突然让希迩有了种他与冥河有点相似的感觉。 是仅仅因为刚才那句话吗? 希迩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冥河在他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上在没有一个像冥河这样对他好的人,这与他的父亲以及其他的亲人朋友对他的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问题,他在博恩城与冥河相处的那段时间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至于夜莲,呵呵……就先当个笑话听好了。 “要我喂你吗?”夜莲一直在旁边看着希迩把花束抱在怀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吃饭,他觉得有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不要!”希迩拒绝的很直接。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都是让人喂的吧?” 希迩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谁小的时候不是这样?别告诉我你一生下来就会吃饭。” “这我倒真是不记得了。”夜莲笑着回答。 “我吃饱了。” 希迩拿餐巾随意擦了擦嘴,有夜莲这样有存在感的人在旁边看着,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转过头,摸着花束毛茸茸的小脑袋,温柔的问:“花束,你吃饱了吗?” 花束也趴到桌子上,在餐巾上面蹭了蹭嘴巴。 夜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盘子,蹙眉道:“怎么吃这么少?不合胃口吗?” “我吃饱了!”希迩气呼呼的说。 夜莲这个人平时肯定被人伺候惯了,如果是冥河,在之前肯定就会问他想吃什么,然后亲自去给他买,就算是希迩要吃不合时令的水果他都会想办法弄来。 夜莲让人给他准备的东西虽然也是他喜欢的,但他就是没胃口吃。 夜莲起身走到他身边,希迩以为他会像敲花束那样用扇子敲他的头,没想到他直接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还捏了捏…… “确实是瘦了。”夜莲俯下身,与他平视,一手还捏着他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夜莲养的人,怎么说也不能来了之后还瘦下去。” “谁是你养的人!”希迩一把拍开他的手,“离我远点……我跟你不熟!” 夜莲拿了一颗草莓送到他嘴边,道:“把这个吃了。” 希迩撇过头。 “要我喂你吗?”夜莲笑着凑近他,暧昧的低声说,“你这样下去,不光我会心疼,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恩?” 他最后的一声带着一丝鼻音,有一种近乎强硬的宠溺感,希迩的耳朵上都沾染了他的鼻息,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一口把草莓含住吞了下去。 “乖……”夜莲笑着吻了下他的脸,“别怕,我是真喜欢你,怎么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呢?” “来……把这些都吃了。” 这不是强迫是什么?! 希迩心里一阵委屈和气愤,又生怕他再对自己做什么,他现在别说是不能使用魔法了,连一个侍女肯定都对付不了……万能的神明保佑,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最后只得忍着眼泪把一盘子草莓全都吃了下去。 夜莲一直看着他吃完,才满意的拿餐巾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可怜的希迩想跳脚又在他面前无法有任何放肆的动作,只能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他。 “夜莲大人。女王陛下请您过去。”鹿仁突然走了过来。 夜莲柔声道:“跟她说我现在走不开,要先陪我的小客人,让她下次再来。” 希迩转眼就看见鹿仁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夜莲,眼珠子都快脱出来了。 看来这位女王陛下很可能就是火楼的王?夜莲到底是什么身份,连她的话都敢不听? “还有事吗?”夜莲瞥了一眼鹿仁,他的眼角细长,斜斜的看过去的时候,有种令人敬畏的压迫感。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声巨响,把希迩给吓了一跳。 他来这里那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从外面传来的声音! 夜莲的脸色虽然不变,但是目光却冷了下来。 他摸了摸希迩的头发,抱歉的说:“看来这次是不能陪你了,你先和花束玩一会,我办完事就回来看你。” 希迩心说你赶紧走吧,虽然不能带我出去了,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 希迩在这个城市住的客栈还是很不错的,他要了一间上房,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还有一个卧榻,可以让修伊和玖夜它们舒服的休息。 虽然价格不菲,但是希迩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委屈自己和修伊他们。 夜莲之前说这个客栈已经空了,事实上并没有,只是他的房间空了而已。 嘉文之前也在这里要了一间房,未免让他们察觉,所以并没有和希迩的房间一个楼层。 所以当有人缓缓走进希迩的房间的时候,嘉文并没有看见。 推开门,空挡的房间还开着窗户,床上有一件叠好的睡袍,连桌子上都放着一杯像是刚刚喝完的牛奶的杯子,仿佛这里的主人还在,只是出去吃早餐了一样。 这个房间的窗户面朝大海,位置十分好,清早的风向正好让海风朝着这边吹过来,但饶是如此,男人身上的血的味道还是很快就散在了空气里。 他站在门口站了一会,缓步走到床边。 他看向那件睡袍的目光充满了深切的眷念,仿佛在透过它看着它的主人一样。 过了良久,高大的男人单膝跪在了地上,他低垂着头,眉眼间笼罩着刻骨的疲惫。 “别怕……”他喃喃道:“我现在就去找你……” 昏暗的房间里,希迩似有所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冥河?” 鹿仁在此时推门进来,幸灾乐祸的看着躺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的希迩,嘲道:“还在等着别人来救你?废物。” 希迩没有说话。 他不是没有试图自己逃出去过,但是夜莲虽然说他并不限制他留在这个房间里,但是他连门都打不开。怎么出去?! 那个混蛋! “走吧,小少爷。”鹿仁邪气的笑了笑,“我带你出去。” 第155章: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鹿仁会这么好心的带他出去吗? 当然不会! 从在弗朗郡第一次遇见鹿仁开始,希迩感觉到这个少年对自己的不善,在弗朗郡那次,他仇恨的目光就让希迩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震惊。很显然,鹿仁对他和雷昂的恨意是毫不掩饰的。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很多都和他脱不了关系,导致现在希迩一见到他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怎么,怕我?”鹿仁走到床边,单腿屈膝跪在床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希迩开始检讨自己刚才怎么不从床上爬起来…… “如果你敢把手放在我的下巴上,我就咬断你的手指。”希迩恶狠狠的威胁。 鹿仁嗤笑一声,随手拍了下希迩的小脑袋。 希迩:“……” 说实话,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拍头那么愤怒过,以往不管是谁摸他的头发,希迩都会眯起眼睛,笑眯眯的享受这种亲昵的宠爱,不过显然,鹿仁做这动作让希迩感觉跟他拍花束的时候差不多。 “你干什么!” 鹿仁冷冷道:“你不是懒得走路么?” 他把希迩从床上抱起来,不过遭到希迩眼中的反抗,虽然他现在不能使出魔法的力量,但是身体力行,他以前还是从嘉文那里学过那么点防身术的。 虽然他的反抗对鹿仁来说跟花束在他怀里挣扎没什么两样,但是希迩猛不丁一拳挥过来,他虽然很快就闪开,依旧还是被他的拳头打的歪过了头。 鹿仁舔了舔嘴唇,刚想说一句什么,就被突然扑过来的花束给扑到在了地上。 花束的速度极快,连希迩都没看清他的动作,而且它是直接冲着鹿仁的头飞扑过来的,鹿仁倒地之后就被它的爪子一通乱挠,额上爆青筋,吼道:“够了,花束!” “花束好棒!花束威武!”希迩在一旁给花束打气,一看鹿仁气的要掐花束的脖子,连忙扑过来把花束抱在怀里一溜烟跑到了墙根,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鹿仁抹了把脸,在下巴抹出一把血——花束尖爪子挠出来的。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如果目光能杀死人,那么希迩和花束就被他眼睛里那旋转的数十把匕首给刺杀了无数遍了。 不过,希迩现在可以点都不怕他,因为他终于发现,原来不光是他自己,连鹿仁在这个房间里都无法使用魔法!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即使鹿仁对他有了杀意,希迩也不用怕他会用魔法把自己给折磨死,因为像鹿仁这样高傲的年轻魔法师,对身体的锻炼是远远不足的,如果没有了魔法,那么只要一个强壮点的普通人都能杀他一千次! 希迩得瑟了,抱起花束就吧唧一口亲在了它脸上,花束眯起它漂亮的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希迩白皙的小鼻头。 “真是爱死你了,花束!” 即使希迩一开始对花束还有点气愤,因为总归是花束把他引到鹿仁身边,并且令他和修伊和玖夜他们断了联系,但是现在看来,花束并没有要害他的心思,最多是被鹿仁利用。 而且某天晚上,希迩做噩梦被惊醒,睁眼就看见花束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目光里充满了动人的温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内疚和不安。 从那时开始,希迩就不再对花束有任何的责怪了。 “花束才不是站在你那边的!”希迩理直气壮的说:“它是站在希迩这边的,对不对,花束?” 花束点点小脑袋,表示自己是属于希尔的。 鹿仁阴冷的看着他们一大一小,半晌,扯了扯嘴角:“那你是不打算出去了?” 希迩道:“出去当然要出去,不过不用你带,我和花束自己会走。” 说着抱着花束走到门口,很轻松的就打开了门,“我们走,花束,咱不理他。” 看来他想的没错,鹿仁既然不能使用魔法,那就说明这道门现在也没有被加诸魔法的力量,要不然鹿仁也不可能这么随意的进出……也许门上的锁在外面? 他先伸出小脑袋往外看了看,花束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去,跳到了地上,转头看着他。 外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他跟着花束一路走过去,他知道鹿仁一直跟在自己的后面,并且用若有所思的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希迩心想他现在一定是在顾忌着什么,否则他心里想的一定是类似一百种杀死希迩的办法,怎么抛尸才能不被夜莲大人发现,以及怎么才能让花束把希迩丢弃等等诡异的想法,但却一个也实施不了。 不过希迩可一点都不怕他,即使除了那道门,鹿仁能轻易的用魔法杀死他,但是希迩心里一直都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他会活着出去,并且冥河也会来找他。 “花束,你要带我去哪儿?” 花束一路小跑,希迩都有点跟不上了,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直到他们穿过了三道门,木地板变成了红色的大理石,墙壁上也有了形状精致的灯,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殿堂里,那里同样安静,却有很多穿着漂亮裙子的侍女走来走去,有人看到希迩走出来,惊讶了一下,随即就不再看他,转头做自己的事。 巨大的穹顶镶嵌着水晶一样的玻璃石,旋转楼梯上铺着红色地毯,每一处都干净华丽。希迩脚上没有穿鞋,事实上从来到这里开始,夜莲就剥夺了他穿靴子的权利。 幸好这里无论是大理石的还是木头的地板都干净平滑,没有小石头等等障碍物,要不然希迩还真不敢这样轻轻松松的一路走过来。 真的走出那个房间里之后,希迩就有些茫然了,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就好像在另一个空间里看着镜子里的陌生人走动一样。 更奇怪的事,这么大一个宫殿,竟然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哪怕墙壁上有很多处都挂着巨大的帷幕,拉开之后依然都是墙壁,他亲眼看着几个侍女把帘幕拉开,露出掩藏在里面的画框……画的本身他看不清楚,但是仍然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花束?你去哪儿?” 见停在原地的花束又要往前跑,希迩连忙跟了上去,那些侍女依旧对他视而不见,只是在他快要跑过来的时候垂头给他让路。 希迩一直跑,跟着花束的脚步,直接从偌大的宫殿穿越了过去,而后他看到不远处明亮的光芒,那里隐约有音乐声传了过来…… 轻灵的琴声让希迩觉得有些熟悉,他慢慢的走进光芒中,而后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前就变成了一个仙境般的花园。 三色堇,郁金香,紫罗兰,玫瑰……各色的花朵静静盛开,巨大的光芒投注下来,仿佛天上的神祗在凝视着地面上的一切。希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他的皮肤白的近乎没有血色,眼睛也有些模糊,但是他仍旧把该看见的全部看在了眼里。 偌大的花园里,只有一个黄金表面的竖琴,一个红木椅,一个正在弹琴的人。 “弦……”希迩轻轻道。 那个爱笑的男子坐在竖琴前面,一双修长的手在琴弦上轻柔的舞动着,他似乎并没有听见希迩在叫他,只在最后一个琴音结束的时候,才缓缓回头看向他。 他仍旧裹着一身干净的长袍,但这身显然比上一次见到他的那一身要繁琐的多,长长的衣摆看上去显得有些厚重,他的头上依旧半掩着兜帽,眉眼以上掩藏在兜帽里,只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希迩慢慢地走过去,有尖锐的草叶划破了他的脚,他丝毫也不在意,如果现在是在将军府,那么他在感觉到疼的那一刻就会委屈的叫起来,而后以嘉文和玖夜为首的护卫就会冲过来,加温的把他抱在怀里,侍女大声尖叫着,管家听见侍女的声音就会提着衣摆冲冲去拿药箱,就连海魄也会冲天而降,文魇飘过来看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心疼他,没有人会抱着他安慰,也没有人会纵容他撒娇或是哭泣,他当然也没有那么脆弱,一点疼痛都会委屈的不能自已,他只是喜欢被人在乎的感觉,喜欢他们看着自己而已。 他不记得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自己从未有过那么安心和满足的感觉,那么多人的感情把他包裹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里好像有什么甜蜜的东西流出来,浑身都变得又暖又甜。 他的笑容就是由此而来。而弦,你的笑容又是因为什么? 弦一直未笑着看着他,直到希迩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突然透过他的肩膀,看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希迩歪了歪头,“弦,你在看什么?” 弦猛的回过头,目光带着一丝抱歉,而后他弯下身子,似乎想要去看希迩的脚。 希迩心中一动,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脚趾。 他听见啪的一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定然是夜莲站在他后面,把扇子收了起来。 但是他回过头的时候,却在夜莲的身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金发少女,她站在夜莲的身边,比他矮很多,但是她提着裙子上前与夜莲站在一起的样子,像是一对璧人。 仙若帝后,这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或者说女孩?总之希迩从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起,几乎连眨眼的动作都不会了。 “鹿仁,却把乐师送回去休息。”夜莲吩咐道。 “是。” 鹿仁从另一边走出来,但他还没走到这边,希迩就下意识的挡在了弦的前面,弦也轻轻的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不用害怕。 弦临走之前,希迩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不舍,他回过头就冷冷的看着夜莲,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仙若帝后,我,还有弦,你究竟还把多少人抓到这里来了?” 紧着他就听见一声轻笑,是仙若帝后发出的。 “这你可误会我了。”夜莲也笑,“你所说的弦?是刚才那位乐师吗?他可不是我抓来的,王庭里的乐师在我回来之前就存在,不过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你说的那位仙若帝后……” 仙若见夜莲说起自己,突然轻轻伸手拽了下夜莲的衣袖,夜莲顺手拉起她的小手,心不在焉的俯下身,他的唇并未触及她的手背,只是作了个样子便放开。 “她是我们的女王陛下,蠢货。”鹿仁在一旁讥诮的插嘴。 希迩:“……”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弦会在这个花园,为什么他们尊敬的仙若帝后会成为火楼的女王?? 这不真实!他一定还在噩梦里没有醒过来!! 希迩感觉眼前一阵晕眩,竟然没注意夜莲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只有你,确实请来的方法不太礼貌,这一点我已经惩罚过鹿仁和花束了,如果你依旧还觉得委屈,我可以把他们关起来。” “不用了,谢谢!”希迩几乎抓狂了。 风吹过,带来一阵幽幽的花香,希迩觉得这味道太醉人,像是喝了太多的酒一样让他晕眩。 “原来如此……” 巨大的日光被飘过去的云朵遮挡,夜莲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希迩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手朝自己伸过来,他想要后退,想要把他的手挡开,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像是突然被剥夺了身体的使用权,而后他就看到夜莲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耳垂上,狎昵的揉捏着。 “你想干什么?”希迩顿时觉得一阵恐慌,即使他第一次在那个房间里睁开眼睛,即使他发现自己没有了魔法的力量,他都没有那么恐惧和慌乱过,他的瞳孔剧烈的颤抖着,耳朵一阵刺痛,而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冥河亲手带上的耳钉,被夜莲拿了下来。 夜莲只顾着看那枚耳钉,并没有注意希迩满脸通红,攥紧的拳头青筋都露了出来。 “还给我!”希迩的脸上笼罩着从未有过的愤怒,那甚至让他一向可爱的脸几乎可怕,夜莲看向他的时候,饶是知道他会不高兴,也被他脸上的神色给惊了一下。 夜莲静了一会,淡淡道:“抱歉,暂时不能还给你。” 希迩咬了咬牙,他的胸膛全是翻涌不息的怒气,那甚至让他感觉痛苦不堪,他来到这里,失去了和所有人的联络,全身上下唯有这眉耳钉是他唯一能把自己和冥河联系在一起的东西,那让他感觉自己其实还是和冥河活在一个世界上的,但是现在,这个唯一的,他最珍惜的宝贵感情被人夺走了,那一刹那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他的身体还不能动,但是却竭力的,死死的看看夜莲的眼睛,不一会就撇过头去,因为他不想再让夜莲看见自己涨的发疼的眼睛,那让他感觉屈辱。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冥河给他亲手戴上那枚耳钉的时候,他的眼神,他靠近自己时候的气息,还有他带着动人磁性的声音……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希迩最珍惜的记忆,不容许任何人碰触。 “我知道把这个拿下来你会难受,但是希迩,我希望你能忍耐一下……”夜莲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想要夺走什么,但是如果你再戴着它,我不敢确定这个宫殿会不会被他毁掉,至少现在,我希望你能……” “夜莲!”希迩厉声吼道:“你给我闭嘴,如果你现在不还给我,我发誓一定要让你后悔!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你知不知道这个耳钉对我意味着什么?!你……” 他的脸上流出滚烫的泪水来,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自制的痛苦和绝望,“夜莲,我从现在开始就会恨你。” 夜莲似乎有些不忍心,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希迩,良久才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希迩仇恨的看着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这个东西,最初是由他的血液凝合而成,但是你知道这里面,还包含着什么吗?” 夜莲把那个在阳光下映的血红的耳钉握在手里,然后他把希迩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低沉着声音说:“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的,只有他对你的感情而已,但是就连这一点,你也不会全不明白……” “他对你的感情,连我都不敢置信。”夜莲一手把希迩揽在怀里,任凭他的泪水打在自己的身上,喃喃道:“是啊……又有谁能想的到呢?” 第156章: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过? 希迩想他现在一定像那些喝醉了躲在将军府里的客房睡觉的军官一样,明明昏昏欲睡,脑子里的神经却一直在痉挛一样的疼痛,特别是忍着难受睡了一宿,醒过来的时候就摇摇晃晃的推开门,说自己头疼得厉害天杀的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不过显然,这种话和他在喝酒时发誓自己明天一定会早起一样不能信任。 希迩心想,他真的再也不想有这种感觉了,他的心脏好像要裂开一样,难受的不能再忍受第二次。 要不然,他就算死不了,也会发疯。 夜莲把他抱进房间,轻轻的放在床上之后,希迩整个人就像没有了灵魂一样,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既不闭上眼睛也不呼吸,直到花束跳到他的胸口,用力的用小脑袋供着他,夜莲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呼吸,他才瞪大眼睛,急促的喘息起来。 因为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的喉咙里发出很可怕的呜呜声,让花束都害怕的不住发抖。 但是没有人知道的是,在某个时刻,那个同样在夜莲摘下希迩耳朵上的耳钉时有所感应人,他的痛苦比希迩还要强烈,当时站在他身边的修伊,在之后与希迩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那是很后来了,就连一向不喜欢说话,沉默的修伊都用了很多话来形容当时自己有多震撼,甚至到了不得不去捂住耳朵,拼命把自己保护起来的地步。 他说当时王爵整个人像是濒临到了失控,不,可以说他的人已经失控了,如果不是修伊意识到危险,迅速的离开了原地,那么在四周骤然爆炸的空气足以把他的身体在瞬间炸成碎片。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岛屿,处于海港城市不远的一个小岛,当时以鬼川冥河为中心,无数棵大树轰然倒塌,空气里的元素疯狂的开始爆炸,温度已经下降到了能把一个成年的白熊活活冻死的地步……那爆炸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而已,但是修伊已经无法确定自己究竟坚持了多久的时间,他压抑着自己胸膛里疯狂翻涌的恐惧和快要到临界点的庞大力量,他的嘴角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在一切停止之后,他的耳边依然是仿佛巨大的铁锤重重的砸入地面的声音,空气里那些不断散开的涟漪,仿佛依旧在切割着一切能碰到的东西。 那爆炸带着摧毁一切,乃至于和世界同归于尽的力量,但它的范围并不大,只限于这个岛屿而已,修伊不知道鬼川王爵是否压抑了自己力量,在那种情况下,他无法想象那个男人还能用什么方法来控制自己。 修伊呈大字躺在地上,看起来既放松又平静,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疼痛有多剧烈,自从他被鬼川王爵随手捡起来,扔到海魄的背上那一刻起……不,也许从更早的时候,他就觉得鬼川王爵是最强大的人。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象,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他看起来仿佛只要随便一个能拿起匕首的普通人都能杀死的地步——哪怕他刚才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岛屿。 男人跪倒在地上,垂着头,他自己那身漆黑的王袍已经被撕裂成了碎片,如瀑布般的黑发披散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他低垂着头,修伊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是不是有眼泪流出来,但是却能看到他抬起的手正捂在自己的眼睛上面,他的胸膛饱满的肌肉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血来,鲜红的液体在地面上聚成了浓稠的一片,他英俊的面孔苍白的吓人,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扭曲和痛苦,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或许在回忆自己的生平,也或许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对鬼川王爵本人来说,也许连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该去想什么。 他能做的,现在正在做的,只是一遍遍的惩罚自己,他站在一切爆炸的源头,空气里那些锐利的风刃依旧还在源源不断的切割着他的身体,修伊侧头看了他一会,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主人他还没有死,他明明还好好地活在世界上,王爵,你为什么会痛苦成这样? ——你不明白,修伊。 ——我把他丢了。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这是我第一次丢失了他。 修伊确实不明白,他觉得如果换成是他,即使再痛苦也会在第一时刻疯狂的去寻找那个少年,而不是像王爵这样,不光损耗了自己的力量,还把自己的身体弄得遍体鳞伤。 鬼川王爵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他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修伊上前搀扶他,他本没想过自己能碰到他,但鬼川王爵竟然也没有拒绝,任凭修伊把他搀扶了起来。 “王爵,您和主人之间的灵犀被切断了吗?” 鬼川王爵摇了摇头,他把手放在自己正在流血的胸口,然后把手掌伸开,赤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指留在地上,他沉声说:“他现在身边没有人,你和玖夜都不在,我能感觉到他的害怕,而且刚才他的情绪激烈的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鬼川王爵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他的喉咙上下涌动了下,嘴角扯起了一抹略带讥诮的笑容,“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活着当然是活着,如果他死了,你,我,还有很多人,都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即使知道王爵和希迩的感情深厚,亲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还是让修伊的心脏骤然缩紧了。 “王爵。”修伊突然抬起头,看到大海的对面,他说:“刚才的动静一定惊扰到了火楼或是亚图洛的魔法师,他们有几个人到这边来了。” 鬼川王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在迅速愈合,空气里那些无形的刀刃也慢慢的缓了下来。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薄唇没有丝毫的血色,在阳光下如同大理石的雕塑一样完美。 他全身的肌肤有大片裸露在空气里,在阳光在呈现出性感的男子身躯,光滑的肌肤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修伊退后了一步,他的身体上萦绕起丝绸一样的黑色雾气,而后那雾气迅速聚拢,很快就变幻成了他那件黑色的王袍,之前他垂死般的痛苦好像全然消失了一样,他看着天边几道黑色的影子,半晌,他低声道:“没时间理会他们,我们走。” …… “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是忘了时间吗?” 夜莲坐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他从昨天开始就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吃饭,就连花束叼着他最爱吃的点心送到他嘴边都不看一眼,花束急的团团转,把他给找了过来。 “你这个样子,难道不怕他会心疼吗?” 听到这句话,希迩的睫毛颤了颤,他的皮肤白的像冰雪一样,透露出一种新雪般的空灵,这样安静和乖巧,让人忍不住喜爱,但是夜莲这样专注的看着他,仍旧觉得自己还是最喜欢他平常调皮或是撒娇时候的样子。 “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第一次去皇宫的时候吗?” 夜莲摸着他冰凉的脸蛋,轻轻道:“那个时候我也在龙廷的皇宫里,但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你一眼,直到后来,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长高了不少……”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如果希迩现在足够清醒和冷静,那么肯定会因为他说的话而表现出惊讶来。 夜莲从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了龙廷的皇宫? 这根本不可能,别说是皇宫里的那些守卫们,光是魔法师给皇宫笼罩的结界也不是那么轻易打破的。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他就有仙若帝后的帮忙呢? 在夜莲说到他坐在海魄身上落在皇宫的花园的时候,希迩终于开口了。 “你到底是谁?” 说这句话的时候,希迩的目光仿佛强光一样照在了夜莲的眼睛上,刹那间让他有种自己的眼球被刺伤的痛觉。 房间里安静了良久,夜莲才淡淡道:“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希迩从嘉兰诺德听过很多故事,欢喜的,悲伤的,励志的,毫无意义的,每一个都被赋予了丰富的感情色彩,夜莲跟他讲的故事很短,几乎在希迩还没消化了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然后希迩用自己略显嘶哑的声音,轻声的总结:“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边缘的一个庞大的森林里,有一个神秘的种族,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着纯白的皮肤,精灵一样的耳朵,少数的成年男子则皮肤略黑,眼睛是森林般的墨绿色……他们掌握着那个森林里所有自然的力量。每个人都有很长很长的生命……” “很后来的时候,那里逐渐变成了一个国家。那个国家里的人并不知道森林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从他们诞生开始,就不被允许踏出边缘处那个被禁锢的界限……但是在他们一代一代,漫长的生命里,仍旧还是有人不愿再在森林里这样重复着生活下去,于是开始有人踏出界限,试图到外面的世界去,他们对自己的家人说他们只是想去看一看,但是从那以后。那些人再也没有回来,于是他们的家人和朋友都猜外面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他们的力量在那里完全无法使用。但是也有人说,是外面的世界太过美好,只要去了就不会再舍得回来……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走出森林,那个森林里的大树一颗颗的枯萎,消失,最终,只剩下了八棵最古老和最强壮的大树……” “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说过。”希迩目光迷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有谁跟我讲过。但是和你说得好像不太一样。” “是吗?”夜莲笑了笑,突然道:“你看。” 希迩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密闭的房间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事大片大片的花束,更远的地方则是深蓝的大海。 “我说的那个种族,就是黑骑士的前身。” 希迩把这句话来来回回的消化了良久,才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希迩想了想,低声道:“因为他们仇恨外面的人类?” “不。”夜莲轻轻道:“是因为人类把他们变成了这样。” 希迩沉默了。 窗外的大海仿佛就在不远处,只要一开门就能走出去,但是希迩知道,只要这个男人一天不放他离开,他就永远不能到大海身边去。 “这个窗户我会暂时留着,一会会有人给你送食物和热水过来。”夜莲站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被子,“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再来伤害你了。” 希迩听到他关门的声音,侧头看着窗外,道:“花束?” 花束从床角跑到他身边,前腿温顺的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说的是真的吗?” 花束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表示自己不知道还是不认同。 从这一天起,夜莲就没有再锁着他,但是门能被打开了,希迩却再没有了出去的欲望,他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躺在床上,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有当花束跟他一起,已经几顿饭都没有吃的时候,希迩才吃了几口夜莲喂到嘴边的东西。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吃了几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难吃。”希迩目光空洞的看着夜莲,淡淡道:“拿走,不要再拿这种东西过来。” 在希迩睡了足足一天一夜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夜莲似乎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把希迩亲自从房间里抱了出来,而后当希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之前那个花园了。 弦没有带来他那把鲁特琴,那家华丽的竖琴也被放在了一边,希迩定睛看了一会,才认出那是一把古朴的维奥尔琴。 维奥尔琴的低音独奏把那个美丽娇小的女王也吸引了过来,她远远的站在花园的另一边,金色长发衬托的容颜,比花园里最美的花朵还要漂亮。希迩坐在一把柔软的扶手椅上,膝盖上被盖上了白色的毛毯,有侍女端着加了蜂蜜的花茶走过来,希迩笑着道了声谢,又把目光转向了弦的那里。 这个花园大的看不到入口,所以当鹿仁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希迩并没有察觉他是从哪里走进来的。 他看上去确实受到了夜莲的惩罚,一只眼睛都被绷带缠了起来,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明亮的惊人。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不应该笑一笑么?”鹿仁俯身看着他,嘲道:“只有你笑了,开心了,夜莲大人才会心情好一些,要不然,这个宫殿里没有人会好过。” 希迩道:“那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笑,让他不高兴去吧。” 鹿仁情绪失控的时候,夜莲不在,花束被一团粉色的花吸引到了花园的另一边,在这里的只有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希迩和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弦和仙若,他们两个人看到鹿仁掐住希迩脖子的时候,脸色同时都变了,仙若提着裙摆跑过来,弦站起身子,也想过来阻止,但是希迩抬起一只手,朝他们两人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而后用另一只手握住鹿仁的手腕,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掰开。 “你杀不了我。”希迩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而后他侧过头,先是对弦笑了笑,然后把目光转向仙若,无声的嘴了个口型。 “谢谢你啊,女王陛下。” 仙若咬着嘴唇,转身走了。 “你以为夜莲大人把你抓过来,就只是为了在这里养着你吗?”鹿仁的眼睛通红,阴狠的看着他,“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因为你对夜莲大人还有用处,我告诉你,你的父亲大人雷昂现在已经插入两国的战争里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遭到火楼刺客的刺杀,亚图洛早晚都会跟那个小地方弗朗郡一样变成废墟,而且……” 他的目光突然透露出一种狂热的杀意,希迩还来不及想明白他刚才的话,紧接着鹿仁就凑近他,低声在他耳边说:“等到【鬼雾】回来,你的鬼川王爵也成不了多久,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笑得出来。” …… 第157章:好,希迩带你一起去 希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鬼雾这个名字了,从他五岁的时候,就隐约听说过这个据说是鬼川王爵契约兽的古老魔兽,也是最令人惧怕的,邪恶而暴戾的存在。 传说它是鬼川王爵唯一拥有的契约兽,但是在多年前就已经因为鬼川王爵的力量失控而暴走,鬼雾随之也消失在了那场战争中。 鬼雾不知所踪,鬼川王爵又迟迟没有再出现,所以在很多年里,多数人都以为他们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然而在很多年前,却不知为何有人散播出它就在弗朗郡的消息,导致很多魔法师,以及大量的黑骑士前往争夺,也就是因为那件事情而导致了弗朗郡的灭亡。 希迩从来都没有向鬼川王爵问起过这只契约兽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一直觉得只有海魄才是属于冥河唯一的契约兽。 但是传言不单单只是传言,在某些方面它还造成了很多看似真实的情况。 就像很多人都认为是因为鬼雾死亡,鬼川王爵才有了一只新的契约兽,甚至那些只听说过海魄,没见过它样子的人都说海魄仅仅是一个替代品,无论是力量还是威望都远远比不上鬼雾。 当然,这些传言希迩是从来不去在意的。 但是现在,从鹿仁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鬼雾回来,冥河就会撑不了多久?如果按传言所说,鬼雾不应该是王爵的契约兽吗?还是说因为当年它遭到了鬼川王爵的抛弃,所以不再对这个主人有任何的感情,而要与他对立? 在短短的时间里,希迩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想法,都是围绕着,冥河,鬼雾,和夜莲这三方。他到现在都还弄不明白夜莲在整个事件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是他的心里很不安,这种感觉比任何时候还要强烈。 所以在夜莲终于出现的时候,希迩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夜莲有些受宠若惊的说:“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 “我有话要问你。” “还是关于那枚耳钉吗?”夜莲走到床边,很自然的坐了下来,因为脑子很乱的原因,所以希迩也只是皱了皱眉头,默许了他接近自己。 “我就算是跟你要,你也不会给的,不是吗?”希迩冷冷的看着他,“我要问的,是关于鬼雾的事情。” 夜莲沉默半晌,“鹿仁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让他把我带到这里,就是和鬼雾有关,是这样吗?” 希迩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看夜莲的反应是怎么样,不过夜莲对此并不为所动,反而笑盈盈的凑近了他,“原来小希迩是为了这个不高兴啊?” 希迩一把拍开他的扇子,瞪着他道:“你要是不想回答就滚。” 说完希迩自己都有些不自然,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粗鲁的说话……说出来一点都没有底气,希迩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笨蛋,眼前这个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希迩不需要给他好脸色。 夜莲笑道:“你生起气来也很可爱,我让尼尼屋那个女孩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点心,想吃吗?” “不吃……亚美姐姐做的?”本下意识的反驳,听到后一句希迩又猛地改口,夜莲执扇掩住了嘴,笑的很含蓄。 估计希迩自己不知道,他瞪着眼睛说滚的时候一点都不凶,反而给人一种小动物在发小脾气的感觉。 不过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夜莲也是见识过的,他拿下希迩的耳钉的时候,这孩子的表情可几乎能说是可怕了。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鬼雾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夜莲看也逗的差不多了,自己给适可而止,于是正色道:“你可以亲自把它叫出来……” “胡说什么!”希迩抓狂的打断他,“鬼雾是我能叫出来的吗?” 他可不认为鬼雾跟月白或是玖夜一样,叫一声就乖乖的走过来,用温顺的眼睛看着自己。况且,他到现在还不确定鬼雾和冥河到底是什么关系。 再说了,那种可怕的魔兽能随随便便就召唤的吗?! “以你的能力,不是没有可能。”夜莲一本正经道:“鬼川冥河的契约兽,包括你身边的那几只,不都是被你吸引过去的么?” 说得好像他是万能磁铁一样! 希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为了鬼雾才把他抓过来的吧? 夜莲忽然站起身来,希迩看他的脸色都变了,蹙眉道:“怎么了?” “没事,我出去看看。” 夜莲走的很匆忙,希迩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他还没有回来,是心虚了?还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或者冥河来找他了? 希迩咬着自己的袖子,心想自己要是再这么待下去,没见到冥河之前就可能已经疯了。 这时候,希迩忽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划破木质的地板……希迩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拉开了门。 “玖夜!” 他忍不住大叫起来:“玖夜,是你吗?我在这里!” 他的感觉没有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第一时间感觉到玖夜的接近! 夜莲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过来,“门没关,你去让希迩少爷先进房休息。” “夜莲!”希迩厉声大吼,他的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哪怕他现在哪怕还有一丁点的力量,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不是第一次恨自己无能,就想当初眼睁睁的看着鬼川冥河的手臂被吞噬的时候,那感觉就像现在这样令他无法忍受。 希迩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不知是不是怒气激发了他身体里被强制压抑的力量,他感觉到四周空气里的元素突然开始沸腾,走廊的另一边的地面上突突齐声爆出四道粗壮的冰凌,而后又在瞬间被骤然燃烧起来的火席卷消失,他压抑着浑身在这股压力中一阵阵的刺痛,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算了。”夜莲叹了口气,“让他去吧。” 鹿仁担心跪地,捂住自己手上的肩膀,咬牙道:“如果给他这个机会,您以后会后悔的。” 希迩没听到他们的话,因为他跑过来的时候被破裂的地板挡住了路,而后一个熟悉的影子朝他这边飞扑了过来。 希迩刹那间心脏几乎都停了,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任凭玖夜强壮的身躯把自己扑倒在了地上。 他想喊玖夜的名字,想说自己想他想的快疯了,然而开口时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哭泣的声音。 玖夜俯身在他身上,看了他一会,而后低下头,温顺的把脸贴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在环抱着自己珍贵的,失而复得的主人。 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玖夜的左眼中流了出来,渗入希迩的衣领里面,它的身躯温暖,皮毛像火焰一般,希迩紧紧蜷缩在它的胸膛里面,感受着它的有力的心跳。 玖夜的心跳一开始很快,像是沉闷的鼓点,而后当它贴近了希迩的时候,那声音逐渐平稳,每一下都充满了磅礴的力量。 夜莲站在破裂地板的另一边,他的身体隐没在阴影里,看了他们很久。 “夜莲大人,我不明白……” 鹿仁扶着墙,狼狈的站了起来,然而他的脸上夹杂着不甘,愤怒以及浓浓的怨恨,他的话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不需要明白。”夜莲背对着他,口语里没有丝毫的嘲讽,却令鹿仁的扭曲的表情刹那间僵住了。 “你只要记住,这个孩子不是你能碰的人。” …… “玖夜,你受伤了,怎么办呢?”希迩手足无措的看着它背上的血块,声音哽咽的语无伦次,“怎么办,我现在没办法用治愈术给你疗伤……玖夜,你很疼对不对?” 玖夜趴在地毯上,脑袋无力的搁在自己的爪子上面,它的尾巴上的伤口最厉害,几乎被冰刺从中间截断,鲜血还与那源不断的从他尾巴上流出来,希迩一碰就是一手的血,房间里被他拿来的毛巾都被染红了。 但是被安慰的人一直是他,玖夜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有在看着希迩的时候,目光里才透出心疼来。 “玖夜……对不起,是希迩没用,保护不了你,连你受伤都没办法……”希迩再忍不住,抱着他像个孩子般的大哭,那声音让玖夜的心都碎了,不住用舌头舔他的下巴,把泪水一一舔去,也不住的用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声音安慰他,但是希迩一听见他的声音却哭的更厉害了,他的脸色涨红,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去找夜莲,去跟他要药……”希迩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抽噎着摸着玖夜的脑袋,“玖夜,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希迩马上就回来给你治伤。” 玖夜用牙齿咬住他的衣服,死活不让他走。 “玖夜,你害怕吗?”希迩难受的说:“别怕,希迩不会离开你的,听话,好吗?” 除了第一次见到玖夜的时候,希迩从来都没见过它用这样湿润的眼神看着自己,希迩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看见玖夜像现在这样痛苦。 玖夜终究放开了他,但是在希迩跑出去的时候,它还是不放心的悄悄跟了上去。 希迩转过身,眼睛红红的看着它。 玖夜跪坐在地上与他对视,目光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好,希迩带你一起去。” 夜莲很明显知道希迩会来找他,他亲自给玖夜治好了伤,玖夜虽然并不愿意让他治疗,但是一接触希迩湿漉漉的眼睛,也没有再反抗。 毕竟希迩现在的身边只剩下它一个,只有它健康,行动不受限制,才能保护好它脆弱的小主人。 这天夜里,是希迩这些天来唯一一次睡熟的夜晚,以往他在这张床上睡觉,不是被噩梦惊醒,就是根本无法入睡,而今夜他枕在玖夜的身上,花束也回来缩在了他的胸口,希迩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那道门仍旧被夜莲开着,希迩带着玖夜和花束一起去了那个花园。 弦似乎一直都在,玖夜没来之前,弦就是希迩在这里唯一一个能让他静下心来的人。 不光是他的琴声,还是他的笑容,或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希迩觉得十分安心。 “这是亚美姐姐做的点心,上次就想拿给你尝尝,可是那时候希迩找不到你。” 弦摇了摇头,又指了指他,示意他自己吃。 “弦也吃。”希迩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弦只好接过来一个对他来说过于可爱的甜甜圈。 “花束喜欢草莓味的,这个给你一半。” 花束欢快的接过来,抱着小口的吃。 玖夜一直卧在希迩的脚边,几乎是一口一块点心,它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是因为精神过于警惕,夜里希迩睁开眼睛都见他专注的看着自己,生怕把他丢了一样紧张。 希迩很心疼他。 “弦,你见过月白吗?”希迩一边摸着玖夜后背上的皮毛,一边轻轻的说:“如果你见到它,能帮我跟它说一句话吗?” 希迩的目光一直在玖夜的身上,没有去看弦的眼神。 所以他也没有发觉,弦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 “希迩很想念月白,也很想它的主人……”希迩低垂着头,睫毛微微颤抖,他不想让弦看见他的涨红的眼睛。“……但是只要他们平安就好了,只要他们能好好的,希迩就算再也见不到他们,也没事的……” 弦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 “咦?玖夜你吃到了什么?”希迩诧异地从玖夜嘴里抽出来一张……软皮纸? 那是放在甜甜圈里面的,是亚美姐姐给他的信! 第158章:主人在这个宫殿里吗 亚美给希迩的信,只有短短几段话而已,为了节约纸的面积,字体也很小,但饶是如此,还是让希迩看的红了眼眶。 ——希迩少爷,亚美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到您手里,如果是您吃了这个甜甜圈的话,那就说明亚美猜的没有错,夜莲大人果真知道您在哪里吗?自从知道您再次失踪之后,亚美一直都留在这里等着您,嘉文队长为了找您已经快翻遍了整个城市,亚美每天都看见他从门口跑过,人整整瘦了一圈。事实上,亚美从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您就感觉到了,这个城市现在一定在发生着什么,亚美一直都很不安,如果不是见到了您,亚美早就回龙廷了……但是希迩少爷,请您一定要坚强,无论怎么样,我相信您一定会平安的回来……虽然现在亚美也被控制在尼尼屋里,但是亚美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把您的消息转告给将军大人的……希迩少爷,您能看得到吗? 想念您的亚美。 希迩把这封信看了很久,而后小心翼翼的保存了起来。 弦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好,一直用忧虑的目光看着他。 “我一定会出去的,带着玖夜和花束一起,还有弦……” 希迩下定了决心,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摸不清楚这个宫殿,这里面大的出奇,虽然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大海,就算是玖夜也表示自己并感觉不到大海的气息。 希迩仍旧是认为这个宫殿被一个巨大的结界给笼罩着,也许,正如夜莲说的那样,这个宫殿是属于某个地位尊贵的王爵,或是根本就是火楼女王的宫殿…… 希迩可不认为他们的仙若帝后真的成了火楼的女王,他从小就知道仙若帝后,虽然她并不经常出现在人前,但是听说她和陛下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希迩带着一大堆疑问躺在床上,他又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耳朵,自从冥河给他戴上的耳钉被夜莲摘下来之后,他就感觉很不习惯,那枚耳钉他已经带了很久,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它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他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一瞬间撕裂般的疼痛。 他记得以前文魇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耳朵上的那枚赤红的耳钉的时候也非常的吃惊,并且告诉他那枚耳钉十分珍贵。他当时并没有多想,因为冥河送给他的东西一向都是很珍贵的,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去轻易的触碰。 直到夜莲说……那枚耳钉是冥河的血液凝结而成,并且里面还夹杂这其他的什么,希迩才猛然醒悟过来。 种种的回忆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当时表现出来的只有对夜莲的愤恨,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那一瞬间他胸膛里疯狂翻滚的情感,他有多想见到冥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如果提早告诉他,那希迩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把那枚耳钉抢走…… 但是即便只是一枚普通的耳钉,希迩当然也不会让别人轻易去碰,他只是后悔,后悔为什么以前自己没有发觉。 冥河的气息离自己那么近,他为什么感觉不到? 黑暗中,希迩口中发出一声难过的叹息,他感觉到玖夜正深深的看着自己,于是就随手摸了摸它的头,而后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体卷缩在它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 龙廷的军队驻扎的地方,一个消息悄然的被送到了将军的桌子上。 亚图洛的某一处海域,距离海港城市遥远的海面上突然开始有大面积的结冰,巨大的结冰面积还在缓缓的向四方蔓延,在最中心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类似宫殿的建筑从海面上浮了出来,黑夜里那个神秘漆黑的宫殿建筑的海域上,围绕着一股黑色的雾气,任何的人都无法靠近,任何的魔法力量都无法渗透进去,亚图洛的魔法师试图通过水元素探测,但却被一股巨大的压力阻隔住了。 这个消息是龙廷的帝君派来的魔法师送来的。 同一时间,海上翻滚的浪花里,一个穿着漆黑王袍的修长身影迅速的靠近了那个宫殿,他的动作快的连风都捕捉不到,如同闪电般在海面上划过一道幽灵般的影子。 在他身后,同样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紧紧跟随着他,虽然看上去速度并不如他快,但是仍旧紧跟在他的后面,瞬间追了上去。 他们接近那所宫殿,同时在海面上站定。 “王爵,主人在这个宫殿里吗?”修伊内心早已经焦急的不能自已,但他仍旧忍耐着,恭敬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鬼川冥河。 鬼川冥河眯起他狭长的眼睛,深邃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暗的光,“不在。” 修伊有些吃惊,鬼川冥河面无表情道:“我里面看看,修伊,你从海底穿过去,到宫殿的后面看看有什么。” “是,王爵。” 鬼川冥河能感觉到这个宫殿里有希迩残存的气息,但是他并不确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所以当他缓缓走进黑色的雾气里,看到那个被困在宫殿里的少年时,顿时僵住了。 是希迩。 如果修伊跟他进来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因为现在就连鬼川王爵的身体都在瞬间紧绷了,那个少年被无数带刺的藤蔓缠绕在一个巨大的扶手椅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几乎是全市赤裸的坐在那里。 在他后面的墙壁上镶嵌着几颗发光的珠子,正好把他全身赤裸的肌肤都笼罩在一股洁白的光芒里,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被藤蔓上的刺划破了无数道细小的伤口,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削瘦的身体流淌而下,细白的大腿和精致的脚踝如同被雕琢的白玉,上面同样染上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他的全身上下,只有脸是完好的,安静的靠在椅背上。仿佛一个被蹂躏的精致人偶,在残忍中又透露出一种极致的美感来。 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滑落下去,最终落在地面上静止的血泊里,滚了滚,最终融了进去。 从小被爱护着长大的孩子,就连受了一点伤都会令他身边的这些人心悸。更可况这么残忍的对待……鬼川王爵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瞳孔一紧,那些缠绕在扶手椅上的藤蔓在瞬间张开,它们打在空气上的时候发出啪啪的声音,而后就被空气里那些密集的风刃全部切割成了碎片。 那个少年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的睫毛颤了颤,但还没等他睁开眼睛,他的下巴就被强硬的抬了起来。 “冥河……” 鬼川冥河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少年,眼底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感情。 “冥河……你来救我了?”他的眼睛泛着一层泪水般的雾气,双手轻轻颤抖着,仿佛不敢碰触一般,将他染着血的右手放在男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上,而后轻轻的靠了过去。 “我好想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鬼川冥河的目光专注且柔和,少年着迷般的看着他,伸手去抚摸他英俊的脸。 “冥河,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在哪里?” 少年无辜的看着他,一滴泪水从他琥珀般美好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冥河……你在说谁?你不是来救希迩的吗?” 鬼川冥河弯下腰,把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里。 墙壁上微弱的光芒笼罩在鬼川冥河那张英俊的面容上,他的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仿佛全心全意的在怜惜着眼前的少年一般,目光深深的凝视着他的脸,而后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拉进自己。 “你最好告诉我,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鬼川冥河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充满了诱人的磁性,他仿佛用目光在抚摸着少年那张苍白的脸蛋一样,温柔的说道:“看在你现在用着他的脸,我不杀你,不过……”他嘴角的笑容变得轻蔑而讽刺,“就连你自己也知道,在我手中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吧?” 少年的瞳孔颤抖了下,而后他笑着凑到他耳边,像是猫儿一般轻轻的喘息着,大腿顺着男人的靴子缓缓向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不会舍得杀我的,因为现在,只有我才是唯一能陪着你的,杀了我,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是吗?”鬼川冥河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可以试试呀……”少年轻笑着,想要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耳垂,然而他刚刚张开嘴唇,他的喉咙就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一样,瞳孔放大,红润的嘴唇刹那间没有了丝毫血色。 鬼川冥河侧过头,随手将少年的胳膊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 那个少年浑身颤抖着,因为不知何时从地面上穿刺而出的冰凌刺穿了他的脚面,而后噗噗几声,他的胸膛上也绽放出了一个血红的冰花。 他探到在椅子上,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他瞪大的眼睛里不断流出无助的泪水。 “为什么?”他竭力伸出手去,想要触碰眼前高大的男人,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不是……最喜欢这张脸了吗?” “所以你该庆幸。”鬼川冥河勾起了唇角,他的脸上笼罩起一股浓浓的杀戮气息,连笑容都变得邪气而残忍,“因为就算你死了,你的头还好好的在身体上面……”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最好,你还是把自己的脸换回来,这张脸再怎么让我喜欢,也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少年瞪大眼睛,似乎在竭力支撑着自己不断逝去的生命、 鬼川冥河看了他一会,不耐烦道:“不说吗?” “我不知道。” 那张脸因为他的愤怒而变得扭曲,这一幕成功的让鬼川冥河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险些抬起手把眼前的少年给扔出去。 “王爵?” 鬼川冥河听到修伊的声音,他不再浪费时间,随手一挥,那个少年的两条手臂被空气中突如其来的风刃截断,森森的白骨露了出来。 就像刚才鬼川冥河所说的那样,他整个身体上下,除了脸之外全部被伤的惨不忍睹,刚才那些因为因为伤口而可以制造出来的美感,现在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被毁的皮囊而已。 鬼川冥河似乎不忍再看那张脸,他转过身,冷漠的声音道:“你有很多时间用来后悔,仇恨,甚至整理一下曾经的记忆,所以唯独有一点你要记住……” 他侧过头,侧脸掩在昏暗的阴影里,仿佛一个俊美而邪气的死神,“千万……不要死的太快。” 等到鬼川冥河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里,躺在血泊里的少年才喃喃道:“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没有了胳膊可以再生,没有了心脏一样能活,只要还有仇恨支撑着我,我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消失……” “王爵,你把我伤成这个样子,如果不回报一下,我怎么对得起这张脸的主人呢?” 空气里安静了数秒,而后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过来。 “那么,你想怎么回报他呢,鹿仁?” 鹿仁本来无力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大,“夜莲大人?” 他挣扎着,用仅有的双腿让自己翻过身,咬牙道:“夜莲大人……你帮帮我,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 “你想向谁报仇呢?” “很多很多……”鹿仁的目光迷离,眼角流出血来,“当初那些背叛我们,离弃我们的人类,还有现在杀害我们同伴的人……龙廷王国,亚图洛,还有那个已经消失了的东方国家,所有所有的人,我都要杀干净……” 夜莲静了良久,才叹了口气,“你太偏激了,鹿仁,当年是我们自己无法忍受长久的禁制,踏出了不能碰触的界限……所谓人类的背叛,不过是我们自己该有的惩罚而已。” “您说什么夜莲大人,我听不懂……”鹿仁冷笑着,苍白的脸上却透露出一丝凄凉来,“一直以来,不是您教给我怎么去恨吗?为什么到现在这种时候,您却说这种话?是为了那个孩子?” 夜莲没有回答。 “鬼雾已经快要醒了,他马上就会回来。”路人的声音已经逐渐虚弱,“只要您让希迩去呼唤他,他一定会醒过来……不要心软……当初,就是因为我们的心软,才会让那些人类有机可乘……” “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您和鬼雾身上……鬼川王爵……他早已经不是……” 鹿仁的嘴唇蠕动了下,口中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第159章:你是来接希迩的吗? 关闭了所有灯光的房间里,偌大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 他看上去正被梦魔的噩梦拉扯着,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旁边的狼焦急的看着他,连花束都被他浑身的冰冷给惊醒,在他的肩头走来走去,似乎想要叫醒他却又不敢。 希迩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了,但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浑身发冷,意识全在梦中被拉扯着,无法醒过来也无法发出声音,他只是用颤抖的身体和冰冷的体温昭示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看到了什么?以往那些残存的梦魔记忆全部支离破碎,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他的心脏像是无限冰凉的水细细的包裹着,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寒冷的冰雾,他的耳边那些诡异的声音仿佛在一点点的渗透他的耳膜,源源不断的浸入他的大脑里。 这种感觉完全不能紧紧用噩梦来形容。 他感觉无数阴冷的气流在他脑海里,甚至每一处血管里激烈的动荡,把他整个人的意识往疯狂的边缘拉扯而去,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令他头皮发麻,一瞬间竟有种,就让我死了吧……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的感觉。 “醒醒,希迩!醒醒!” 有谁在叫他的名字,希迩想大声呼喊,他也想醒过来,这种感觉让他难受的要死,但是巨大的恐惧感已经侵袭到他身体的每一处,而且他明明感觉到自己有挣扎的力气,空气中那些沸腾的元素每一个都朝他迅速的靠拢过来,但每当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却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他的精神力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在不醒过来…… “希迩……不能在这样了在!快醒过来!”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缠绕在他脑海里的阴冷气流全部阻隔开去,然后他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在轻柔的抚摸着他的意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被无限的扩大,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玖夜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希迩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瞳孔缩成了一条线。 “喵……” 希迩缓缓的侧过头,一只白色小猫正小心翼翼的舔着他的脸,看见他终于看向了自己,它眯起眼睛,湿润的瞳孔里刹那间流出了几颗眼泪。 “月白……” 从那天对夜莲发怒之后,他的嗓子就一直没有好过,夜莲让人给他熬了药他没有喝,润喉的水果也没有动过,所以知道现在他的声音还有点嘶哑,现在听起来甚至还有种破粹的脆弱感。 月白伸出它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触碰他的眼角,似乎想去抹去他的眼泪。 昏暗中,他的瞳孔一只碧绿一直蔚蓝,漂亮的像宝石一样,温柔且伤感的注视者他。 “你怎么哭了呢,月白……”希迩笑了笑,却也发现自己现在笑的一定很牵强,于是又尴尬的咳嗽一声,道:“玖夜,你也不要难过了,希迩没事了……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真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吗? 他可从来都没听过做个噩梦能把人折磨死的。 等等……好象有哪里不对? “月白……月白?!”希迩猛地坐起身,头皮顿时一阵撕扯般的疼痛,他一手捂住头,一手把月白揽在自己怀里,目光里终于透出一惊讶来,“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也是……和玖夜一样落在鹿仁手里,然后自己跑出来的吗?” “喵……”月白用自己的小脑袋在他的怀里拱了拱,而后挣脱他的怀抱,几步走到床边轻盈的跳了下去。 “月白,你去哪儿?” 月白转头看着他,摇了摇尾巴。 “嗯,我知道了。”希迩点点头,把花束抱在怀里,然后对玖夜说:“玖夜,走,我们跟月白出去。” “喵~”月白的眼睛亮晶晶的,它跑到门口,伸爪子挠了挠门。 希迩这才发现整个门都被冰冻结起来了,月白的爪子动了动,那门就被缓缓的打开。 “月白……你能在这里用冰魔法?” 月白扬起小脑袋,理所当然的喵了一声,表示自己完全不受限制。 希迩隐约猜想到月白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他们穿越那个宫殿大厅里的时候,那里悄无声息,空无一人,希迩连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冒寒气,幸好旁边有玖夜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怀里还抱着温暖的花束,要不然他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还真是不能不紧张。 月白在宫殿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百日来时这里充斥着耀眼的光芒,而现在,只有冷清的月光从外面洒进来,苍白的光芒将月白小小的身体笼罩着,它浑身雪白的皮毛看起来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月白……”希迩不安的叫了它一声,月白转过头,轻轻的看着他,而后仿佛一个i额白色的精灵一样,随着光芒的另一边走了过去。 希迩连忙跟上,转眼间,他们就到了那个梦境般的花园里。 银色的月盘悬挂在布满 星辰的夜幕上,巨大的银河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巨大的月光笼罩下来,将整个看不到边际的花园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氛围里。 所有的花朵依然静静的盛开,源源不断的微风轻抚着那些娇嫩的花瓣,带来一阵阵迷人的花香。 希迩看着那个静静的站在花园中央的影子,目光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那个浑身都裹在漆黑的长袍里,长长的黑色衣摆一直垂落在地上,他的身材修长,巨大的兜帽掩盖住他的脸,连下巴都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里,他的手里,拿着一朵蓝色的话,花朵轻轻靠在冰冷而优美的薄唇上,仿佛在亲吻它娇嫩的花瓣。 “讨厌鬼,你……在做什么?”希迩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垂下了眼睛。 他的生硬,变得好难听,文魔还会听得出来吗? “我在等你啊……” 黑色的魔法师倒过头,苍白的下巴若隐若现,他轻吻过花瓣的薄唇上凝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像是个迷人的鬼魅一样,诱惑而动人。 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 “等我?”希迩抬起眼睛,目光渐渐湿润了,“不对……明明是我在等你……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文魔静静的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希迩在忍不住,跑过去扑到他的怀里。 “乖……”文魔轻笑着,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忍好久了吧?没事了……哭吧,尽情的把眼泪流出来……” 玖夜和月白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少年紧紧抱着魔法师,在他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花束不知何时跳到了玖夜的背上,玖夜一动不动,任凭他趴在自己脑袋上看着他们。 希迩哭了很久,被文魔饱了起来,放在花园里的扶手椅上,希迩仿佛还没哭够一样,意犹未尽的哽咽着,断断续续跟他说着话。 说自从他走了之后希迩就很想念他,想的心里好难受,终于下定决心来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还说他在这里受到了很多委屈,夜莲抢走了冥河送个他的礼物,鹿仁打伤了玖夜,不给他饭吃,还一直欺负他,说他之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冥河不在,父亲不在,海魄不在,修伊玖夜和月白还有你都不在,他心里害怕又难过,以为自己快要疯掉死掉了……如果那样的话,希迩最后只想看看你们,乳沟还没能出去的话,希迩一定很乖,再也不胡闹,再也不任性,会好好听你们的话,再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出来…… 说着说着,他又伸手抹着眼睛大哭。 文魔一直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他哭,最后他叹了口气,把希迩揽在怀里,低头亲吻他的头发。 “好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真是难为你了。” 希迩想听他这样说话已经想了很久,这样安慰的话从文魔的嘴里说出来,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的声音低柔而又动听,仿佛这世间最动人的旋律。 希迩心想,文魔的声音那么好听,就像弦的琴声一样,从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喜欢这个人,哪怕那时候他表现的十分讨厌他,甚至最初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想看见他。 谁又能想到,当初的那个人会陪伴他那么久,像是他的亲人一样。 “讨厌鬼……你是来接希迩回去的吗?”希迩任凭他用手指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希迩好想冥河,好想父亲,还有修伊和海魄他们,听说嘉文哥哥也在找我……” “他们也很想你。”文魔顿了顿,无奈道:“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 “为什么?”希迩不自觉的抓紧他的袖子,不安的说:“难道你和月白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文魔柔声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嗯!”希迩乖巧的点点头。 “你刚才……是做恶梦了吗?”文魔似乎也是怕吓到他,考虑了一会猜斟酌着说:“你看见什么看?别怕,现在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你可以慢慢的想一下。” 希迩迟疑了一下,他的目光渐渐迷离,仿佛在用心去回忆刚才在梦中看到的场景。 那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来自于地底深处的寒冷和森然,那一声声的震颤,好像有什么看不到的庞然大物,静静的在黑暗的空间里潜伏着…… “我感觉那里很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连空气里的元素都是最纯粹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大量的水元素突然涌了上来,他们争先恐后的把我包围住,温度大概下降到了零度以下,我浑身都冷的动不了……” 希迩竭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喃喃道:“我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很大,很深邃的瞳孔,它在静静的凝视着我,好像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是我不敢看它,我害怕的不得了,只想要赶紧逃出去……” “那里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好像世间万物没有任何污浊的东西能靠近那里……但是同时,我有感觉到一股无比邪恶的气息,那种比我以往见到的任何一只强大邪恶的魔兽,甚至比黑骑士还要可怕……” 安静到近乎死寂的黑暗,仿佛什么也没有,又好像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了进去。 没有实体,只有无限的情感和精神力,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而那里最纯粹也是最原始的空气,也逐渐涌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果当时在那里的是希迩的身体或是灵魂,那么他想他一定会经受不住那种强大的压迫性的诱惑力。 “我差点就回不来了……”需哦而捂住自己的眼睛,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的脸上笼罩着浓浓的恐惧,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文魔沉思良久,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看到的,很可能就是……” 希迩茫然的抬起头,文魔道:“很可能是【鬼雾】所在的地方。” “鬼雾?”希迩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紧张起来,“鬼雾不是冥河的契约兽吗?为什么鹿仁会说如果鬼雾来了,冥河就会有危险?” 文魔,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揽着希迩的肩膀,手指轻轻动了动,希迩似乎能感觉到他兜帽里复杂的眼神,他像是在顾虑什么。就像很多他不该说出来的东西,现在却在一步步的从秘密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鬼雾,确实和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它强大、邪恶、可怕又暴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人能看清它的样子,因为凡是见过它的人,后果除了死亡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无限的恐惧。” 希迩无法想象文魔口中说的,如果真的是那样,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么可怕的魔兽,那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难道比黑骑士所在的战场还要可怕吗? “鬼雾确实是王爵的契约兽,但是他的主人,并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鬼川王爵。” 希迩呆愣好久,文魔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而透彻,但他就觉得自己没有听懂。 “王爵……鬼川王爵不是冥河吗?” 第160章: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了 文魇看着希迩既吃惊又迷茫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不管经历了什么,这个孩子看上去总是那么讨人喜欢,他似乎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的影响而改变过。文魇见过太久像希迩这种从小就经历过痛苦和挫折的孩子,但从来没见过一个像希迩这样,明明处在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却能意外的显现出他的坚强来。 “你话又说一半!”希迩不满的嘟起嘴巴,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撒娇过了。 在文魇的身边,他就算是遇到再可怕的事情,那种不安的感觉也会在他的安抚中慢慢平静下来。 那个噩梦,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当然是王爵。”文魇笑着安抚他,“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希迩纠结的皱起眉头:“那你刚才说的鬼雾的王爵,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鬼川王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文魇说到最关键时刻,突然意味深长拖长了尾音,“这个问题,我想最适合回答你的,还是王爵本人。” “那这个王爵,是我认识的鬼川王爵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就是说,讨厌鬼你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希迩了?”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啊。”文魇柔声道:“只是我怕我告诉你了,到时候王爵也会怪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啊,也可能会越来越不明白,毕竟很多事情,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都说旁观者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那也是要分情况的。”文魇透过黑色的兜帽看着他,手指轻柔地摩挲他的眉角,“只有当时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很多事情虽然并不像我们想得那么复杂,但是对当时经历过的人来说,足以让他们的情绪受到巨大的影响,包括他们的未来。” 希迩眯起眼睛,他十分珍惜现在的感觉,文魇的指尖仿佛带着治愈人心的温度,他来到这里后所有的不安,害怕,还有刚才的恐惧全部都慢慢的散去,他终于能像以前那样,尽情的说出自己内心里的不安。 “之前,夜莲跟我说过一个故事。”希迩垂下眼眸,蹭了蹭他的手指,低声说:“我觉得那个故事很熟悉,但是我想了想,好像并不是陛下告诉我的,也不是父亲,也不是你……冥河出来不给希迩讲故事,那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记忆模糊,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过遥远,你想一下,是不是小的时候……或者更早,还没遇见我们的时候?” 文魇听得出来,这孩子再说冥河从来不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他的口气明显带着孩子气般的不满足,看来这一点他也许可以跟王爵说说,小希迩即使长大了,还是很喜欢听别人给他讲故事的,特别是他喜欢的人。 “很早之前,那就是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希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骤然睁大了眼睛。 文魇莞尔道:“想妈妈了?” “嗯,妈妈以前也经常跟希迩讲故事。”希迩迷茫的看着花园里的一处,一手把文魇的手紧紧握着,放在胸前,像是怕他跑掉。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文魇静了静,道:“不用担心,黑骑士这次不同以往,并不单纯的只为杀戮而来,将军到现在还没有派军剿灭他们,是因为还没有摸清他们的所在地。” “那父亲会遭到火楼刺客的刺杀吗?”希迩想起这个就担忧。 文魇笑道:“就算是把火楼所有的刺客派过去,也近不了将军的身的,这个你可以放心,陛下已经派了魔法师去保护他。” 希迩迟疑了一下,小声道:“那冥河呢?海魄和修伊现在在他身边吗?” 文魇嗯了一声,道:“你感觉得到的,王爵已经离你不远了,他很快就会来接你。” 希迩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那讨厌鬼,你为什么不是来接希迩的呢?” 文魇还没来得及说话,希迩又紧接着说:“其实我这几天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但是见了你很多都忘了,比如说仙若帝后为什么会成为这里的女王,她跟火楼有什么关系?比如说夜莲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冥河的事情,比如说……” 希迩的眼眸仿佛夜幕上的星辰一样明亮,他看着文魇,像是在透过那层漆黑的布料看向他的眼眸深处,“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这些问题都不是很重要了,我现在只想知道……”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他的声音沙哑又哽咽,像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我只要能见到你们就好了,就算永远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希迩只希望……你们不要离开,不要忘了我……不要再去危险的地方。” 文魇侧过头去,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无法直视希迩的眼睛。 偌大的花园里充满了迷人的香气,希迩脚下四处都是盛开的花,但他突然觉得,文魇刚才手中拿的那一枝,才是最美的。 “我带你走。” 过了一会,文魇回过头,把希迩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希迩紧紧环抱住他,抱着这个从小照顾自己长大,永远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刹那间那种感觉又涌现了出来,好像喝了一杯加了蜂蜜的花茶,胸口变的又暖,又甜。 “可是你还不能带希迩走,不是吗?” 希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怜,“没有关系,希迩会保护好自己的。” “但你会害怕。”兜帽下,文魇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好孩子,我现在就带你走……不要再害怕,也不要再哭了……好吗?” 希迩在他怀里摇摇头。 文魇难受的吁了口气,他抬起希迩的下巴,低沉着声音道:“听着,希迩,你刚才看到的东西,现在已经接近苏醒的边缘,你绝对不能再靠近他,[鬼雾]不比海魄,也和你见过的任何一只契约兽不同,他对主人的爱和忠诚,是独占的,毁灭性的,这种情感对于普通的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危险。他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会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奉献给他,他的生命,力量,包括他的情感,都不能用我们对任何一种感情的理解来形容,就像我们认知中的友情,爱情,亲情,同伴之间的信任与牺牲,彼此的包容和占有,他的情感包括这所有,却比这些更加疯狂,执着,你想一想,如果它知道鬼川王爵现在的身边有一只海魄,还有你,修伊的存在,那么它会产生怎样的情绪,你可以想象吗?” 希迩的目光中显露出不可置信的恐惧来,“你的意思是说……它确实,是属于冥河的?” “不。”文魇摇了摇头,“他确实把王爵当成了他的主人,但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鬼川王爵并不像现在的他,甚至于以往所有人心中的他完全不同,鬼雾以往的主人是唯一能驾驭他的存在,但是在那场传说中的战争里,因为某些事情,导致了鬼雾的失控,我想你也应该能想到,鬼雾一定是与他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那直接导致了他与他的主人的决裂,甚至于毁灭。” “我想它现在,恐怕是把鬼川王爵当成了他以往的主人,而你,希迩。”文魇沉声道:“我绝对不能允许你再接近它。” 希迩根本不明白,他的本身对鬼雾来说,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 海魄那样王者一般的存在,在希迩的面前尚且温顺的像只大猫一样。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少有魔兽能拒绝他,甚至抗拒他。鬼雾和希迩,这两个极端的存在一旦被相互吸引,哪怕只是一丁点细微的精神碰撞,那种致命的,毁灭性的情感,无疑对希迩有着巨大的威胁。 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就连文魇都不敢去想象,很多事情他现在不说,因为他还不想让希迩去了解,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永远不适合希迩这样的孩子去触碰。 “是夜莲吗?”希迩的手不知不觉的抓紧了文魇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肤里面,“你说的那个人……是夜莲吗?” 文魇握着他的肩膀,突然猛地回过头,将希迩挡在了自己身后。 黑暗中,有谁的影子在朝这边缓缓地走了过来。 “我想夜莲大人如果知道您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一定会感到很高兴。” “莱茵。”文魇低声道:“你现在不是该在火楼的军队里么?” 莱茵俯下身,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节,恭敬的答道:“火楼的军队,本就是个幌子而已,我想您也很明白,我们真正的力量,都在黑骑士的军团里。” “黑骑士?”希迩忍不住惊呼:“黑骑士跟火楼有关系?!” “先不要说话,希迩。”文魇低声道:“这个人是夜莲身边的人,最善于说谎。” 希迩觉得自从来到这里,一切都被颠覆的超出想象,你看眼前这个人,举止优雅,神情冷淡,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真诚的人啊,在文魇的嘴里竟然成了最善于说谎的人……这世界简直太奇妙了。 莱茵道:“帝后请您去弹奏乐曲,请吧,阁下。” 希迩:“……” 文魇道:“我说了,他最善于说谎,不要相信。” “嗯嗯!”希迩忙不迭点头,他表面上很认同,但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讨厌鬼你不要再装了,你和弦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联系,你以为希迩真的不知道吗?真是太天真了…… 莱茵对他们之间的小互动完全不在意,看了会他们又道:“希迩少爷,您该回房间里。” 希迩抬起下巴,傲娇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本来,也是不想约束您的。”莱茵真诚的说:“这种事情一直都是由鹿仁负责,但是刚才,鹿仁在那位王爵的手里受了伤,现在生死未卜,我不得不接替了他的工作,请您体谅一下,我们都是为了夜莲大人效命的,很多事情不得不做。” 希迩懵了。 他口中的那个王爵……是冥河?! 鹿仁去找他了?他对冥河做了什么?! 等等,他刚才说鹿仁在王爵的手里受了伤…… 希迩胸口顿时一阵怒气翻涌,抓狂的吼道:“胡说什么!鹿仁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冥河的手里去?冥河才不会理他!你再胡说信不信我让海魄出来咬你!!” 文魇:“……” “很抱歉,希迩少爷,是我没有说清楚。”莱茵蹙眉道:“事实是,鹿仁为了吸引鬼川王爵,特意变了一副样子,脱光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等他过来,但是鬼川王爵一眼就看穿了他……” 文魇:“……你还是不要说了,莱茵。” 希迩阴沉着脸,眼睛被刘海遮住,双手不住发抖。 玖夜走过来低吼了一声,示意海魄不在,他可以为主人效劳。 于是莱茵不光没有完成他接替鹿仁的任务,还把希迩小少爷的心情弄糟了,导致他在花园里被一只狼和一只小狐狸同时围堵追杀,狼狈不堪的四处窜逃……这现象确实夸张了一些,但是事实上莱茵确实办了一件傻事。 主要是因为希迩给他的第一印象太过乖巧可爱,就像当初他驾着马车在弗朗郡看到他时的那一眼,到后来他因为要留在火楼,一直到现在才又见到了希迩,他完全不了解希迩真实的性格。 所以最终酿成了这个悲剧,导致后来的很多天里,莱茵的脑子里还不断的浮现出希迩冷着脸发怒的样子…… 文魇也没有能把希迩带走,因为夜莲早就知道他会来见希迩,也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事情的准备。 “记住我说的话,希迩。”文魇最终只能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再的提醒道:“不管谁再试图让你去接近鬼雾,都不要答应他,你既然可以吸引它们,自然也要学会拒绝。在王爵来接你之前……我会好好地保护你,不要害怕……” “冥河真的回来接希迩吗?” “当然。”文魇笑道:“这件事情,没有谁比你更了解了,不是吗?” 第161章:他是被什么吸引而来? 希迩回去之后,文魇就单独去见了夜莲。 “夜莲大人在里面等你,请吧。”莱茵恭敬的弯了弯腰。 文魇盯着门看了半响,缓缓推开了门。 整个房间里都是仿佛要遮住所有光芒的黑,文魇脚踩在干净地板上,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仿佛无数黑色丝绸包裹起来的王座。 “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一个空灵的声音从房间的深处传来,文魇抬起手,轻轻的摘下自己的兜帽,房间里幽幽地光芒笼罩在他年轻的面容上,他的嘴角依然凝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我想你是忘记了,我们并没有定下过什么契约。” “忘记的人到底是谁?” “总归不会是我。”文魇无辜的说。 “那你是说我的记性不好了?” “人活得太久,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毛病的,更何况你平时还这么忙,得注意健康才行啊。” 文魇这副样子,实在没人想再跟他争辩下去,当然,这房间里的人也不会像希迩那样喜欢和他斗嘴。 “……你想带走他?” “如果是我想想就能做到的,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带走。” “你想带他到哪里去?龙廷?鬼川王爵那里?他们现在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更何况还要照顾一个孩子。” 文魇笑道:“相信我,他们就算是再自顾不暇,也会尽所有的力量去保护他的。” 房间里静了一会,传来一声叹息,“文魇,我现在仍然觉得,你是最让我看不清的人,至少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最终会站在谁那边。” “当初你告诉我,你想让那个孩子平安快乐的长大,所以我没有把他带到身边来,但是你却一再放任他与鬼川王爵接触,到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不能分开的地步。一旦鬼雾回来,第一个要杀的人,一定是鬼川冥河,到那时候,你又会怎么做?把希迩再次带走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在我身边,还有对他来说更安全的对方吗?” “的确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曾想过让希迩不去依赖他,不过现在,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可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文魇促狭的笑了笑,道:“不过你说在你身边最安全,这个我不能认同,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夜莲大人?” …… 希迩在房间里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马上条件反射的站起身,这个房间与其说是隔音效果好,倒不如说是有一层结界将这里的空间与外面阻隔,如果不是从宫殿内部发出的巨大声响,元素的力量激烈碰撞制造出来的声音,在这里绝对不会听见。 又发生了什么事?希迩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花束和玖夜都站在他脚边。 “希迩少爷!”莱茵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门猛地被推开,莱茵看到房间里一脸无辜的希迩,松了口气。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乱了。”莱茵镇定道,“不过不会影响你这里,早点休息吧。” 莱茵转身就走,衣服却被两只手扯住了。 他转过头,看到希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莱茵:“……” “是冥河来了吗?还是父亲来找我了?或是海魄知道我在这里了?”希迩见莱茵一言不发,紧张道:“是讨厌鬼发生什么事了吗?” 莱茵不为所动,发问道:“你希望是谁?” “我……”希迩茫然的想了一会,道:“我谁都不希望,不过要是你们能放我出去就最好了。” 莱茵道:“我们并没有困着你。” “是啊!你们只是把我放在这里,然后看着我而已!”希迩没好气地瞪着他。 “不,把你带到这里的,并不是我们。”莱茵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希迩,你是自己被吸引到这里来的,不是吗?” “你说什么?”希迩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一样,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什么意思?我怎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你说我是被吸引来的……是什么把我吸引来的?” 莱茵见他的手发抖,就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手掌里的热气缓缓的渗进希迩冰冷的手背,他低声道:“当时确实是鹿仁擅作主张,想要把你带回去,但他虽然让花束把你引了过去,后来却因为花束的阻挠,没有足够的力量把你困住,所以那个时候……” 希迩觉得脑子一阵嗡嗡的响,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又再一次侵入了他的大脑。 那天他遗忘了什么? 他被花束引到鹿仁那里之后,他与鹿仁理所当然的争执了起来,后来他见鹿仁要对自己动手,下意识的要用冰魔法攻击,但是就在他开始聚集水元素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像是遭到了重击一样,一片漆黑,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莱茵还在解释着什么,但希迩脸色发白,瞳孔涣散,明显已经听不进去。 他的脸上笼罩着浓浓的恐惧,莱茵皱起眉,忍不住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脸但是他还没碰到希迩,玖夜和花束就一起朝他扑了过来。 莱茵纹丝不动,反手向前,手指灵活的做了几个动作,玖夜和花束就像是被空气中无数看不见的细线缠绕了起来,他们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结界里,无法动作。 莱茵把希迩拦腰抱了起来,淡淡道:“夜莲大人正和那个人谈话,没有时间顾忌这边,既然这样,就让我送你去那里吧。” 希迩浑身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他的手指颤抖着,仿佛对他充满了畏惧一样,轻轻的搭在他的胳膊上,“你要带我去哪儿?” 莱茵抱着她走在长长的,昏暗的走廊里,四周安静无声,但是在这之外,仿佛还有沉闷的巨响在远处回荡着。 “这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你,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从你出生开始,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希迩闭上眼睛,呼吸因为惧怕而变得急促,但他的声音却透露出浓浓的疲倦来,“……你到底是谁?” 从刚才开始,希迩就感觉到了,莱茵会来到这里,一定是因为某种东西的牵引,而不是他刚刚表现的那样,只是来看看他还在不在房间里,正如他所说,夜莲现在和文魇在一起,他没有时间顾忌这边,文魇也一样。 而整个偌大的宫殿里,他眼前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它的冰山一角,在这里的最深处,一定还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等着他。 “来找我吧。” 希迩凝神感觉到了一种迷离的呼唤,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处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等到一切安静下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要翻个身睡过去。 如果现在海魄在就好了,他心想,在海魄肚子上睡觉最舒服了…… 莱茵看着仿佛沉睡中的希迩,终究还是不忍心,脱下自己的袍子垫在了他的身下。 “如果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一个认识的人,一定会害怕吧?” 莱茵离去的脚步有些迟疑,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阵轻柔地风拂过希迩的面颊,他就像是被这股风唤醒了一般,睁开了眼睛。 文魇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偌大的宫殿里空荡一片,那些平日里走来走去的侍女,只剩下一两个在拿着布擦拭地面,天花板上以及墙壁上的水晶灯全部碎成了碎片,有一个大概只有十几岁的小侍女在地毯上捡碎片,捡着捡着捡到了魔法师的脚边。 文魇弯下身子,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少女的下巴。 紧接着,他用轻柔而动人的声音,温柔的问:“告诉我,那个房间里的人呢?” 几分钟后,文魇走到希迩的房间门口,里面空无一人,连玖夜身上的毛都没一只。 “这下糟了啊……”文魇扶住自己的额头,仿佛苦恼一般的用手指揉了揉,喃喃的说:“去哪里了呢?” 他又再一次没有兑现给希迩的诺言,文魇心想,等希迩回来,他还是直接去王爵那里以死谢罪好了。 …… 希迩在五岁之前,都是在弗朗郡那里度过的,印象中他最喜欢的人,就是他的母亲格瑞斯。 在不久前与夜莲的见面中,他听到的那个故事,其实在格瑞斯那里也听到过。 但正是如文魇所说,时间毕竟相隔太远,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唯一记得的,就只有自己当时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那个故事,他和每一个小孩子一样,都喜欢有趣的,充满童话色彩的故事。 而这么多年过去,他在雷昂等人的照顾下,也早已走出了当年那场战争的阴影。 格瑞斯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越加模糊。 所以当他看到格瑞斯的背影的时候,希迩整个人都恍惚了。 “妈妈?” 格瑞斯无疑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在希迩的记忆里,她甚至比仙若帝后还要美,还要动人。 她回过头,动作缓慢的好像很久没有动作,她的眼睛是森林般的墨绿色,深邃的瞳孔里仿佛晃动着一汪碧绿的湖水。 希迩看到她的面容的一瞬间,刹那间几乎窒息,她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小溪里的一块石头上,身上穿着纯白色的纱裙,长长的银发垂落在脚下的水里,末梢绕在纤细的脚踝上,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她的影子,仿佛一张浸在水中的画。 她仿佛已经坐在这里很久很久,几乎与千年的石头化成了一体。 “妈妈?”希迩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阵阵发疼。 那些隐藏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全部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像是剧烈的湖水般涌了上来。 在刚刚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希迩尚且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突然间世界转换,以往的时间全部支离破碎,他为什么会一点都不害怕?为什么选择忘记以前的一切?为什么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伤痛之后,依然选择坚强的面对一切? 在那之前,在遇到雷昂,冥河之前,在遇到它们之前,在遇到文魇,嘉兰诺德,安德斯和嘉文他们之前—— 就是因为那个叫格瑞斯的女人,是她,在希迩一开始无数次惊恐的哭叫和绝望里,一次次的把他抱在怀里,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不正常的时候,是她一次次的抱着她躲得远远的,给他唱歌,告诉他,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在希迩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人保护着他,他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在那场残忍的战争里,是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藏在那个金属做成的房子里……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这个本不应该属于她的孩子,包括唯一能够延续生命的机会。 希迩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双手不住发抖,水面高过他的脚踝,他往前走了几步,砰地一声跪了下来。 “妈妈……妈妈……” 他紧紧的抱住头,仿佛小孩子一样,从崩溃的大叫到小声悲泣的呜咽,他哭的撕心裂肺。 她始终静静的坐在水里的石头上,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过去抱住他。 她只是用那双美丽而哀伤的眼睛,安静的凝视着他。 希迩紧紧咬住嘴唇,滚烫的泪珠源源不断的从他眼里流出来,滴滴落在静止的水面上。思念,后悔,痛苦,悲哀,绝望,种种的情绪压迫在他的胸口,仿佛被一只手把他的心脏紧紧的攥了起来,死死的拧着他最柔软的地方。 “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下?”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呢?” “希迩好想你啊!妈妈……” 为什么总是害怕自己一个人,但凡是喜欢的人,就无法看着他们忽视自己,丢弃自己,甚至忘记自己? 他早已尝过这种感觉。 五岁之前,格瑞斯就是他的一切。 她的离去,带走了他大部分的记忆,甚至把他该有的思念和痛苦一并封印了起来。 “我对不起你……妈妈,是我对不起你……” 他甚至没有太久的痛苦,没有用过太多的时间去思念她。 “是我对不起你啊……”希迩双后无力的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间他的泪水还源源不断的顺着他的手指落下去,他跪倒在冰冷的水里,面前是那个依然一动不动,静静凝视他的女人。 希迩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她。 她却摇摇头,用眼神制止了他的靠近。 “你是在怪我吗?妈妈?” 格瑞斯张开嘴唇,似乎极力想对他说些什么,她的目光里透出一丝焦急。 希迩极力的凝住心神,分辨出了她的话。 “……他?” “他是谁?”希迩茫然的看着她,“妈妈……他是谁?” “鬼……雾?” “鬼雾和谁?” 格瑞斯抬起头,纤细的胳膊慢慢向后,用手掌撑住了石头。 她闭上眼睛,嘴唇轻轻开启,湖面上一波一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缓缓散开。 她的一双脚全部浸在水里,被浸湿的裙摆紧贴在她的小腿上,纤细的轮廓在水中形成一个破碎的剪影。 第162章: 我感觉有谁在呼唤我 希迩睁开眼睛,瞳孔里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看着趴在自己肩头,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花束,嘴唇动了动,喉咙里仍然是被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脸上全部是冰凉的泪水,泪水的温度早已被冷却,花束的脸上也有些湿润,那全是希迩的脸上蹭上去的。 希迩侧过头,看到站在一旁,紧紧看着他的玖夜。 “我知道了……我现在才知道……”希迩坐起身,把花束包在自己怀里,声音哽咽又嘶哑,“对不起,花束,我早该想到的……” 花束听懂他在说什么,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 “你是妈妈的契约兽,是妈妈留给我的,最珍贵的宝物……”希迩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第一次感觉到花束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花束,你一定找了我很久,对不对?” 花束不住的点头,目光里有一种欣慰的苦楚。 当年,弗朗郡被灭,希迩一直都不敢去想那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到后来他终于鼓起勇气,带着海魄和玖夜去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一直都不敢去想,他的妈妈,那个柔弱的女人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是否也像那千百个丧生在杀戮战场上的人一样,尸骨无存,灵魂都无法找到归处。 或许就是因为害怕,所以他一直刻意的不去想这件事情,好像不去想,他就永远不会碰到那写被尘封起来的记忆。 十年前。 五岁的希迩被格瑞斯从梦中叫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被格瑞斯抱着,穿上了衣服。 她看上去完全和往常一样,希迩不满的推了推她的手,奶声奶气道:“不要起,希迩还没有睡醒……” 格瑞斯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宝宝乖,起来陪妈妈一起走好不好?” “妈妈要去哪儿?”希迩歪了外头,想了想道:“好,希迩陪你去。” 格瑞斯抱着他,穿过空无一人的花园,希迩在她的怀里熟睡着,并不知道他们一起走出家门时,在马车上还跳下了一只粉色的小狐狸,一直在格瑞斯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格瑞斯在马车里,把希迩放在花束的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熟睡中的脸,“还记得妈妈对你说的话吗?以后,即使没有妈妈在你身边,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她拿起希迩的一只手,牵引着他把手放在花束的头顶,含泪微笑道:“我的孩子……希迩,以后就拜托给你了,花束。” 她在希迩和花束的额头分别落下一吻,希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去捉她的手。 “我本想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永远不要接触到任何危险的东西,但是……就连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保护你……” “对不起,希迩,我只能用尽办法送你离开,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回来的那么快……我甚至来不及去跟他求救,来不及把你送到那个人的身边……妈妈只希望你能忘记这一切,即使忘了妈妈也好……” “千万……不要记得这些可怕的事情……” 格瑞斯来不及把希迩送走,席卷着黑色风暴已经逼近了这个毫无防备里的小镇,格瑞斯为了保护希迩,只能带着花束守在那个房子的外面,用尽所有的力量制造起坚硬的结界。 只要能熬过这一天,黑骑士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但是希迩那个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里,突如其来的惶恐令他不知所措,他跑到门口,用力拍打着坚硬的大门,哭喊着妈妈的名字。 可是那个时候,格瑞斯即使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无法再去看他一眼。 最终,那个坚固的房子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磅礴的 魔法力量破坏,结界支离破碎,五岁的小希迩终于推开门跑了出来,然而那个时候等待他的,是铺天盖地的黑色气流,以及无数席卷而来的匕首般的风刃。 他的全身被划破无数鲜血淋淋的伤口,从他小小的身体上刹那间喷出红色的血雾,他倒在了血泊里,,瞳孔上最后映照出来的画面,只有十几个漆黑色的影子,仿佛从黑色火焰里走出来的,鬼魅般的影子。 而现在,他终于与花束相见,花束一直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当年格瑞斯对它交待过,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孩子,它与格瑞斯的想法相同,都不想让希迩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花束。”希迩抱起花束,让它的额头抵住自己的,轻轻道:“谢谢你又回到了我身边,即使妈妈不在了,她依旧是我们一起爱着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花束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她让我跟你带一句话……” 花束抬起小脑袋,期待的看着他。 “辛苦你了,花束。”希迩笑着转达,“还有,我们永远都不曾分开过,以后也一样……” 他们彼此倾述了思念,又抱着温情了一会,希迩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猛地抬起头来。 “等等……花束,这里是什么地方?” 玖夜靠近他,用额头抵住他的手掌,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吼。 幽暗的光芒里,隐约能看到不远处的石壁,再远一点,有两个如同灯笼一样的灯光闪烁着,地面上生长着不知名的花,希迩抱着花束从巨大的石头上走下来。 玖夜背过身,示意他爬到自己背上。 但即便是在玖夜的背上,怀里抱着花束,希迩仍感觉到一阵阵的恐惧抓紧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里,也许就是文魔一再强调不让他接近的地方。 “不要害怕。” 希迩低下头,看到花束漂亮的研究能够温柔地看着自己,他赧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能听到花束的声音,那和月白、玖夜,甚至海魄的声音都截然不同。 仿佛真正的人类的声音,传到希迩的大脑里。 “他暂时还没有完全情形过来。”花束告诉他,“你见到的,不过是他在沉睡中一缕散出来的意识而已。” 希迩忍不住问:“他到底是谁?” “鬼雾。”花束看着前方,一字一句的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一个,现在还能苏醒过来的远古魔兽,他很强。” “我感觉有谁在呼唤我,是他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得到,鬼雾并不排斥你,就连我与这只狼,都因为你的存在而被他有意忽视了。” 希迩不由紧了紧双臂,他的目光充满了不安,“他会杀我们吗?” “在他动手之前,鬼川王爵会找到你,不要害怕,我们也会陪着你。” 希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花束,你也认识冥河?” “当年,我的主人,格瑞斯当年就是想向他求助,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他能与黑骑士的力量抗衡,但是我们没有想到,他们为了寻找鬼雾……”花束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希迩直觉它不想在说下去,浴室抱紧了它。 就连文魔也说过,冥河已经离他不远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他与希迩阻隔,导致他们知道现在也见不了面。 “可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呢?冥河万一找不到这里怎么办?如果他找到这里,会和他……打起来吗?” 可能是因为太过接近【鬼雾】的原因,希迩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好像他只要呼唤一声,那个可怕的,邪恶的魔兽就会苏醒过来。 希迩的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这根弦十分脆弱,就连一阵不知名的风吹过来,都会仿佛要碎裂般的一阵颤抖。 “我们能想办法出去吗?花束,我觉得这里有些可怕,夜莲虽然可恶,但至少对我还算客气,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还有讨厌鬼他现在也一定在找我……” 希迩的话突然硬生生的被截在喉咙里,并不是因为他的刻意停止,而是花束不知为何突然从他怀里一跃而起,它浑身的皮毛仿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气息让希迩浑身泛起寒栗,就连玖夜都警惕的俯下了身子,喉咙里发出濒临危险的低吼。 希迩从玖夜身上下来,他发现如果不是花束自己飞起来,他连抱着他的力气都没有。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们身上,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步步的接近了他们。 …… 偌大的宫殿里,仅剩的几个花瓶砰然炸开,四散的碎片落在华丽的地毯上,空气中突然有无数水元素密密麻麻的聚集起来,仿佛珍珠一般在空气中毫无规律的乱跳,从不同的方向飞出三道闪电般的影子,他们齐齐落在大殿的中央,那些还在忙碌的侍女们被其中一人挥手命令退下,但是紧接着,就有尖利的女声传了过来。 如果希迩在这里,一定会非常惊奇,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些侍女可完全不想将军府的那些姐姐们活泼,她们就像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只知道闷头做自己的工作,但是现在,他们竟然从口中发出了撕裂般的尖叫声,更奇怪的是,她们竟然全部丝毫不顾形象的往宫殿的深处奔逃,却没有一个往大门的地方跑。 “去告诉夜莲大人,鬼川王爵来了!” “不需要,夜莲大人不会比我们晚知道。” “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鬼雾】的影子,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阻挡外面那个怪物?” “乌赫,你去把莱茵找过来!” “见鬼!唐仁呢!这种跑腿的事情他不是最擅长了吗!” 轰然一声,宫殿巨大的穹顶被砸开一个大洞,紧接着外面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宫殿里的墙壁直接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门‘。 所有人目光恐惧的看着从墙壁外出现的修长的影子。 鬼川王爵一身王袍疯狂飘荡,他浑身剧烈的杀气仿佛要爆炸一般,然而他英俊的面容上,却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意,他缓缓从墙壁上那个破开的口子里走进来,每一步都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这就是……鬼川王爵的力量……” 魔法师发出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他看着鬼川王爵那张英俊而野性的面容,他胸前饱满的肌肉里仿佛充满了滚动不息的力量,那股巨大的压迫性的力量,仿佛只要靠近一步,就会让自己身体内部的内脏全部炸开! 鬼川冥河眯起他狭长的眼睛,暗金的瞳孔涣散成迷幻般的光芒。他抬起手,突然随手向前一挥。 乌赫只觉一根巨大的冰凌刺穿了自己的胸膛,他连惊讶都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重重的飞了出去。 “修伊。” “是。” 那些人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止眼前的鬼川王爵,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进入了这个绝对不可能有外人发现的宫殿! “从现在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所有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鬼川王菊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杀戮之气,他用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嘴角邪恶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希迩从面前浓稠的雾气里,也看到了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玖夜前腿迟疑的抬起来,像是想要后退,但是紧接着他又迅速的上前两部,挡在希迩的面前。 “你是谁?”连希迩都没注意,他现在的样子,和他的声音,都充满了毛骨悚然的畏惧感,恐惧已经密密麻麻的占据了他整个身体,他下意识想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然而他却绝望的发现,现在不光他,就连花束和玖夜,都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完全动不了一丝一毫。 幽暗的光芒里,那个仿佛幽灵般的影子一步步的走过来,他的脚步缓慢而又优雅,更透露出一种死神般的傲慢与阴森。 “你是……为我而来么?” 第163章:他不是真正的鬼雾? “你是……为我而来么?” 希迩的瞳孔剧烈的颤抖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无法控制自己,那个影子发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迷幻般的诱惑,刹那间透过空气穿透他的耳膜,他脑子里回荡着这声音,意识被缓缓的拉扯着,身体却完全无法动作。 平静的水面,里面已经起了惊涛骇浪,空气中似乎有萤火虫的光亮浮现了出来,一股淡淡的花香扩散开来,庞大的黑暗里笼罩着一种死寂般的静谧。 在最深处的地方,那个幽灵般的影子一步步地走过来,四周的风围绕在他的身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充满畏惧的声音。 但凡是在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正靠近这里的,是一个远古的鬼魅。一个谜一般的邪恶的存在。 玖夜背上的皮毛仿佛针尖一样一根根的竖了起来,它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爆裂般的吼声,刹那间整个空间里尘土飞扬,玖夜强健的身影闪电般的朝前扑了过去。 “玖夜!!” 希迩张大嘴巴,他的声音在接触到空气时的刹那就无声无息的消散了,玖夜的身体倒在地上的一幕在他的眼前成了慢动作,希迩的眼睛通红,拳头上泛起青筋,全身的骨头都仿佛在咔咔作响。 “别杀它……你想做什么?!” 下一秒,带着一丝懒意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真奇怪,明明是你们走到了我的地方,把我吵醒……到现在却问我要做什么?” “我……” 希迩僵硬着想转过头,但是就连这个动作他都无法做到,只能尽力的把瞪大眼睛,试图看清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对耳朵? 迷雾中,那个幽灵般的影子逐渐显出了轮廓,他的头顶上确实长着一对耳朵一样的东西……但是希迩定睛一看,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 那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类似花束或月白一样毛茸茸的耳朵,而是一对角! 而且还是一对坚硬的,纯黑色的角,它们长在那个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少年的头顶,如果不仔细看,真的以为是一对狐狸一样的耳朵,而且他的脖子乃至肩膀上都围着一条看不清颜色的布,像是一条长长的围巾着一条看不清颜色的布,像是一条长长的围巾一样裹在他的肩膀,一直垂落在腰部的位置,他整个人都仿佛围绕着一股奇妙的气氛,就连围绕在他身边的空气都让希迩感觉截然不同。 希迩从来没从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这样奇怪的气息。 更吸引他的目光的是,那个少年的左眼下面爬满了线条状的黑色图纹,那图案看上去像字,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纹章。从他左眼的下面一直到细长的眼角处,都被这个浓郁的黑色图纹占据着,在他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显的触目惊心,整个左眼更是被衬托的有些诡异。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慢慢清晰的脸,希迩的愤怒莫名的散了一些。 “人族?”那个头上长着一对角的少年走到希迩面前,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让希迩顿时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了。 “好香的味道……”他用迷幻般的声音低声呢喃着,弯身凑到希迩的耳边,皱了皱鼻子,仿佛在做一件很认真的事情一样,轻轻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但事实上,希迩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实在应该换一下,因为希迩满鼻子全都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郁的花香味。 希迩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线搭错了,下意识道:“谢谢……你也很香。” 那个少年静了几秒,突然爆出一声大笑。 希迩:“……” 不得不说,有些气氛确实是需要人的笑容来缓和的,特别像现在紧绷的时候,但是眼前这个少年笑的实在太……夸张,他捂着肚子,嘴角放肆的咧着,雪白的牙齿露出来,笑的肩膀颤抖,裹在他身上的长长的布都随着他的动作飘动起来。 然而即便笑的如此莫名又夸张,他的动作依然有一种不羁的优雅,显然勾魂夺魄。 希迩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笑够?能不能等他把玖夜抱起来看看伤再笑? 那个少年像是知道希迩在想什么,侧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玖夜,道:“那只狼,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是睡过了而已。” “胡说,玖夜才不会放着我不管就睡觉!” 希迩突然又觉得这个少年没那么可怕了。 “你是谁?叫什么?”少年不为所动,又凑过来,伸手挑起希迩耳边的头发,放在唇边,仿佛在亲吻一样的低声说:“不过,不管你是谁,既然来到这里,你就是我的了……” 他说话时离希迩很近,几乎快贴在他的嘴唇,于是希迩现在满鼻子都充满了他身上那股不知名的花香味,希迩突然闭上眼睛,镇定道:“你先退后一下。” “嗯?”少年眯起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希迩心想完了,紧接着就闭着眼睛,对着他的脸打了个喷嚏。 “……” 都说让你退后了……希迩眼神变得委屈,嘴巴撇了撇,可怜巴巴的样子,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少年疑惑的眨眨眼,道:“这是……你们新的打招呼的方式么?” 希迩:“……” “以前,我记得……”他似乎在回想什么,目光迷离的呆了一会,啊了一声,突然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的托住希迩的左手抬了起来。 他垂着头,从希迩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长而柔软的睫毛,浓密头发间那对黑色的角,希迩愣愣的看着他的头顶,他从来没看到有人的头上会长出这样的角……它们弯起来的弧度流畅而漂亮,尖尖的顶部小巧而又精致,希迩心中一动,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下…… 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背上突然触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低头一看,那个少年正轻轻拉着他的手,啾的一声,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希迩打了个寒颤,要是他现在能动,肯定毫不犹豫的跳起来。 “打招呼啊。”少年无辜的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这不是你们人族最喜欢动作的么?” “这是对女性的礼节!”希迩一脸黑线。 玖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砰地一声跳了起来。 希迩正挨着那个少年坐在石头上,一脸呆呆的表情。 玖夜三两步跑到他身边,但还没碰到他,旁边的少年就挥了挥手,玖夜再一次被空气里那股无形的力量给反弹了回去,像是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一样,落地时头歪了歪,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玖夜!”希迩想要站起身,但又被他眼疾手快的按住肩膀,不让他动作。 “你既然找到了我,这些东西,以后就不要碰了。” 希迩怒气翻涌,对着他咆哮:“你才是东西!玖夜是我的契约狼,你有什么资格打他?!” 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单挑! ……这句话希迩没说出口,因为现在不光是玖夜和他,连花束都被他捏在手里。 “我确实不是东西。”少年玩着他的头发,趴在他肩膀上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成为你的契约兽。” “……你也承认你不是东西了?那好,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少年定定的看着他,温热的身躯几乎贴在了希迩的身上,他看了希迩一会,突然撇开了头。 希迩发现他头发间露出来的耳朵有些发红……心想他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他好像没说什么让人害羞的话啊,你一个人在不好意思什么?! 但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成功让希迩在肚子里的咆哮止住了。 “你可以叫我鬼雾,一直以来,我都是被这么称呼的。” “……” 希迩呆萌良久,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是在……开玩笑么?” “没办法啊。”少年压低了声音,若有所思的说:“我没有自己的名字,你们叫什么就是什么。” 他侧过头,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他的鼻子正好贴在希迩的小巧的鼻尖上,温热的鼻息洒在希迩满是花香的鼻翼间,然后突然来了一句:“你觉得我这张脸好看么?” 希迩:“……” 这是什么究竟还有多少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他遇见?脑子里幻想的庞大可怕又暴戾的鬼雾哪里去了?这孩子是谁家离家出走后又迷路的吧,还是说大家一直被他的外表骗了!!……希迩这样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着,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除了眼前这个少年之外,再没有谁的存在能解释他刚才身体的反应。 他的脸无疑非常好看,皮肤是仿佛初雪般白皙剔透,脸部轮廓柔和而优美,然而他的眼部轮廓却十分深邃,眼角微微上挑,如果忽略他头上那一对黑色小巧的角和左眼角上的黑色图纹,那么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比希迩大不了几岁的以用奇装异服来形容,包括那条像是围巾一样的长长的布,它把少年的肩膀绕了整整两圈,另一边顺着他的后背垂落下去……他的腰部线条修长而柔韧,裤腰间的带子斜斜的挂在腰上…… 希迩没有再看上去,因为就在观察的这一段时间里,这个自称鬼雾的少年又往他凑近了一些,希迩马上下意识的后退。 “别动……”他轻轻的握住希迩的肩膀,在他惊恐的目光里,从张开的嘴里面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舔了舔。 “恩……” 这一声闷哼是鬼雾发出来的,因为希迩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就抬起一条胳膊晃了晃手指,手中赫然是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的花束。 “现在的狐狸都会咬人了么?” 希迩见他眼神冷了下来,立刻迅速的把花束抢过来抱在怀里。 “你抱着它做什么?”少年皱起眉,冷冷的看着他。 希迩本想一拳挥过去,然而下一秒他听见花束传达给自己的声音,整个人又僵住了。 “他不是真正的鬼雾,不要离他太近。” “……你说清楚些,花束?他到底是谁?” “我是鬼雾。”少年看着希迩那双闪动着细碎光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 第164章:他找不到希迩的原因 “我是鬼雾。”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少年就像是闹别扭了一样,侧开头不说话了。 希迩抱着花束,觉得自己的身体上已经能动了,便试探的站起身。 但是很快,希迩的胳膊就被他拉住,那少年侧过脸,爬满黑色图纹的左眼在昏暗的阴影里显得冰冷而无机质。 “你去哪儿?” 希迩张了张嘴,一肚子的问题在看到他的眼睛那一刻就咽了下去,只道:“我肚子饿了。” 少年似乎愣了一下,他静静的看了希迩一会,突然抬起自己的一条胳膊,看着他说:“你可以喝我血。” 希迩:“……” “你住在这里?平时难道都不用吃东西的吗?” 少年依旧抬着自己的胳膊,反问道:“我刚刚睡醒,你平时睡觉的时候用吃东西的吗?” “可是我现在很饿啊……”希迩摸了摸肚子,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少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肚子,希迩摸了一会就感觉到他的视线,顿时又觉得头皮发麻,“你在看什么?” “这个地方,也许和外面的世界不处于一个时间和空间,你感觉肚子饿,很可能确实已经饿了很长时间,只是你现在身处在这个地方,所以感觉不到。” “你的意思是……”希迩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里透出一丝惊恐来,“时间不一样,那就是说,也许外面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个不是我擅长的范围,你可以去问那只狐狸。” “花束……花束?!” 花束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的窝在希迩的怀里,听他叫自己才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 “花束肚子也饿了吗?”希迩心疼的看着它,又看了一眼始终趴在地上,警惕的看着身边这个少年的玖夜,他的目光既无奈又难过。 鬼雾一直都是他心中一个不敢去触碰的谜,希迩一直都没有想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时刻遇见他,而且,他到现在仍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其实并没有骗他,如果他真的是鬼雾,那么他就没必要欺骗自己,真正强大的人,是不屑于用谎言烘托自己的力量的。 花束说他其实不是真正的鬼雾,希迩当然也相信花束说的话,而且他心里有一种感觉,真正的鬼雾,其实并没有完全的苏醒,他仍旧在沉睡着,仿佛一个自很久以前就因为疲惫而沉睡的怪物,而它一旦醒来,那就是足以毁灭天地的巨大威胁。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看着他的少年突然起身离开了,希迩躺在石台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招了招手,玖夜低垂着头跑了过来。 “委屈你了,玖夜。”希迩看着他,声音变得有些虚弱:“我觉得,也许他说得对,这里的时间如果真的与外界不同,那现在亚图洛和火楼,黑骑士三方的战争也许已经开始了,父亲作为龙廷派来的将军,一定也会被这个战争牵扯进去。我们不能再等了……” 玖夜凑过去,额头轻轻贴住他的手掌。 希迩闭上眼睛,一手将花束往身上揽了揽,他的身体变得虚弱,好像所有的生命力随着这里的时间而从他的身体里消耗了出去。 “不要再想离开,你逃不出这里。” 黑暗中,好像有谁对他这样说着。那个少年修长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不可估计的力量,这里的整个空间,空气中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属于他的意识,希迩知道自己有任何的动作,他都能感觉得到。 “你很饿?”鬼雾轻抚着他的脸颊,贴近他的耳边,用低沉而魅惑的声音缓缓的说:“我说过,你可以喝我的血,不过,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从来都愿意亲自把他吞进肚子里,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吃了你也说不定……” 希迩猛的睁开眼,他看到玖夜担忧的看着自己,花束缩在他的肩膀上,仿佛疲倦了一般安静的闭着眼睛。 他的胃里空空一片,以往在博恩城里就有点胃里的小毛病,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现在很久没有吃东西,他终于又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 “玖夜……” 他虚弱的抬起自己的胳膊,放在玖夜的嘴边,他的眼睛慢慢的湿润起来,“我也许真的走不出这里了……我感觉鬼雾正在醒来,他也一定会苏醒过来……我不想在这里等死,玖夜,你把我吃掉吧……” 也许希迩现在的意识有些模糊,就连他只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总之,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玖夜的眼睛刹那间变了颜色。 “把我吃掉……然后带着我的身体……回到冥河身边去……”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男人在博恩城与他分别的时候,希迩眯着眼睛,他虚弱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 “冥河……你不要离开希迩好不好?” “好。” “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仿佛不再一个世界上,这种感觉像无数细小的冰刃在体内接连不断的解剖着,鲜血流的太多,到最后连身体都无法再支撑下去。 希迩苍白的脸映照在玖夜和花束的瞳孔里,他轻轻笑了笑,轻声说:“冥河……永远都只能希迩一个人。” “永远都不会忘了我,不会生我的气,不会不理我,不会找不到我……她永远,都不会忘了希迩,对吗?” 从很远很远地方,传来一声暴风般的怒吼声,那吼声夹杂着剧烈的愤怒和杀意,空气里的元素疯狂而混乱的冲撞着彼此,天地间一片暴动的混沌,仿佛连天幕都被这巨大的音波拉扯了起来。 “海魄?”希迩喃喃道:“海魄回来了……” 玖夜浑身肌肉紧绷,喉咙里不断发出沉闷的低吼,他看着睁着眼睛,却目光迷离的希迩,胸膛里翻滚着无数激烈的情绪。 花束在一旁焦急的把爪子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希迩……想想你的母亲,你说过,她一直都陪着你的,不是吗?所有人都在找你,所有人都很担心你,想想你的父亲,他现在仍然还在战场上,生死未卜。” “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感觉到了鬼川王爵对这里的破坏,很快,他就会找到你!” “花束。”希迩强撑着分散的意识,低声道:“冥河找不到我的原因,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源于鬼雾对我的控制……从我来到夜莲的宫殿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很不对劲……不,应该说从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一定知道……可是我……” “当初我把你带到那个空间里,本是想带你避开夜莲,但是没想到鹿仁一直等在那里……你确实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对劲了,你记起来了吗?是你自己,在我纠缠着鹿仁的时候,独自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花束焦急的看着他,他能感觉到希迩的身体的变化,他的精神力已经濒临混乱的边缘,一旦有任何崩溃的情绪,一定会被黑暗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细线拉到更黑暗的深渊里去。 “我是……自己来到这里的?” “不,这一次,是莱茵带你来的,莱茵也是属于那个种族的后代,但是他并没有鹿仁那样激烈的仇恨,他把你带到这里,本是想让你避开危险,只是他不知道,这里,本身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希迩,你要记住,真正的鬼雾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真正的鬼雾,无论是他的力量,情感,都是具有毁灭性的,他这种极端性的性格本身就蕴藏着巨大的危险,而且,他的精神力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一旦他情绪发生剧烈的波动,那么他的力量也会随之扩大数倍……你很可能会被鬼雾拉入他的意识里面……到那时候……” 花束的声音渐渐模糊,但是希迩已经明报了他的话,他费力的点点头。 花束的声音又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拒绝你,就连鬼雾,都无法忽视你的存在……” 希迩目光颤抖了一下,他侧过头,看着花束,艰涩的声音道:“花束……你说什么?” ——相信我,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你…… ——如果真的那么害怕,不想离开我。想见我,那就试着……召唤我吧。 ——我叫冥河,鬼川冥河。 希迩的脑子里刹那间闪过很多年前,鬼川王爵在森林里,跟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是第一次,希迩听到他的名字,听到他那么温柔对自己说话。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的生命就已经紧紧相连。 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已经融入了彼此的生命,希迩离不开他,冥河也无法再忍受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们分开了有多久了? 已经够了……他们所承受的一切,包括对彼此的思念,和知晓很多事情后的愤怒和痛苦,都已经濒临到了不能再忍受的地步。 希迩闭上眼睛,感受着胸膛里那股冰冷的刺痛,他的手紧紧抓扯着胸前的布料,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肤里,他的表情混杂着深深的思念与难过,但是也许他在看到格瑞斯的时候哭的太厉害,他的眼睛红红的,此刻却干涩的流不出泪来。 “你在叫谁?” 希迩睁开眼睛,看到那个自称是鬼雾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眼睛看着他。 “我要出去。” 少年道:“不可能,你也知道,你无法离开这里。” 希迩这才发现,他的怀里还拿着东西,那是几颗通红的浆果,它们被少年双手抱在怀里……他的指甲很长,指尖上沾着水,那几颗鲜红的浆果让希迩想起当初和鬼川冥河在博恩城见面的时候,他第一次和海魄一起在森林里,那时候他还不敢去接近这个浑身弥漫着杀戮气息的高贵王爵,但是当时,当他肚子饿了的时候,也是看到了回来的鬼川冥河,他随手拿着几个新鲜的浆果,上面还有刚刚洗过留下的水滴。 那个时候他站在海魄的身边,他的容貌在阳光下英俊的令人窒息,然而希迩一直不敢太过直接的去看他的眼睛,他漫不经心的靠在海魄身上,始终是希迩心中最喜欢的画面之一。 希迩撑起身体,看着他说:“这是……给我吃的?” “你如果再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我不想吃。”希迩摇了摇头,道:“你让我出去,好吗?” 少年定定的看着他,希迩突然发现,他的左眼角上的黑色图纹,竟然像是细小的黑色藤蔓一样,渐渐爬满了他的整个左眼,甚至连靠近太阳穴的地方,都被这种浓郁的黑色占满了。 希迩看着他,仿佛看到一个鬼魅一样,那种密密麻麻的恐惧感再次爬满了他的心脏。 现在无论怎么样,他恐怕都不能将任何可能激怒他的话说出口了。 就在花束和玖夜试图到他身边的时候,那个少年突然仰起头,他左眼上的黑色图纹迅速的扩大,不到片刻就爬满了他的半张脸,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笑,然而希迩从他的表情里,只感觉到近乎扭曲的疯狂的快意,空气里那些看不见的细密的丝线,如同巨大怪物身体里密密麻麻的神经末梢,希迩想开口让花束和玖夜小心,但是他张开嘴,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是……为我而来,不是吗?”少年的身体悬浮起来,包裹在他身体上的长长的布料如同海藻一般疯狂的飘荡着,他单手举起,手指拂过自己左眼的眼角,而后将整个手掌覆盖在眼睛上面,指尖插入发根里,现在,他的整个左眼都被手掌覆盖住了,只有右眼里仿佛旋转着无数把森森的匕首,直视着面前的希迩。 “鬼雾!”希迩抬手抹去自己下巴上的鲜血,竭力压抑着胸口翻滚的恐惧,“我确实是因你而来,但是玖夜和花束并不是,你要是真想让我留下,那就放他们离开!” “告诉我,你刚才呼唤的是谁?!” “我想要见谁,你不是清除的很吗?我心里在想什么,除了我自己之外,你最清楚不过吧?” “你这是在邀请我?”鬼雾轻轻的笑着,顷刻间便瞬移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恢复了之前那样说话喜欢贴着希迩时候的样子,他将双手放在希迩的肩膀上,两人之间几乎只有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我确实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前提是你能接受我……并且只接受我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你的心里,除了这两只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人或是契约兽存在吧?” 他的声音残忍而又阴冷,他每说一句话,希迩都感觉自己的皮肤仿佛正在被切割者一样尖锐,“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你的心里能装下那么多东西?我曾经亲自挖出无数颗人族的心脏,想要看看他们的心究竟有多大,但是即便是切割成无数个部分,那些鲜活的心脏也流不出太多的血来……难道你就不会觉得这里……”他的右手缓缓向下,温柔的抚摸着希迩心口的位置,“……疼的快要炸开么?” “我的心……没有那么大,可以装的下那么多人。”希迩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整个人的灵魂近乎被拉扯着一般,刺骨的疼痛响彻在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他想要笑一笑,但是牵扯嘴角的时候,也只是形成了一个苦涩的弧度,他低沉而沙哑的开口说:“……我也没有那么贪婪,想要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我自己,但是我不能……也无法舍弃对他们的情感……我的心脏只有一小块,里面装的人却很多,我的父亲,我很多的哥哥,一直陪着我的它们,还有他……他们每一个都是组成我心脏的血肉,一旦失去那一块,就不完整了……” “你知道的,人族是最脆弱的生物了,哪怕只是少了一小块,也足以让他们死亡。” 鬼雾定定的看着他,“所以,只有一个不好么?” “当然好……”希迩竭力伸出手,用自己发抖的左手抚向他那张已经被黑色藤蔓爬满的,令人恐惧的面容上,“就像有些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一样,他们彼此的灵魂相连,感同身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和事情能把他们分开,这种感情……是有的。他们的心脏也只有一颗,如果一旦其中一个消失,另一个人也无法存活……所以,你等的那个人,一定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对不对?你现在站在这里,就说明他还在,或许,他早晚都会回到你身边……” 鬼雾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可名状的东西,现在,没有人比希迩更加了解他内心的情绪。 因为此时此刻,鬼雾的意识是与他相连的,然而他内心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对于鬼雾来说也不过只是皮毛,他的精神力太过强大,希迩不可能完全接受他。 “你办不到吗?” “我可以强行与你定下契约,到那个时候,不管你的心里有多少人,我都可以轻易的将他们抹杀。” 希迩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一丝无奈的悲哀来:“你只是在把我当成替代品而已,鬼雾,你真正等的人,并不是我啊……” “替代品?”鬼雾眯起眼睛,突然凑近了他,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嘴角,轻声诱惑的说:“不,你不是替代品,你完全可以杀了他……那个你觉得自己替代的人,如果你不想动手,那就唤醒我……让我来帮你杀了他……” 希迩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惊悚的神色,那不是因为鬼雾的眼睛有多可怕,也不是因为他说话时的声音会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造成多大的影响,而是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鬼雾身体的变化,他的力量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希迩知道他所感觉到的一切,不过是这个强大契约兽真实力量的冰山一角,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鬼川王爵和他真正的主人之外,没有谁能完整的看到他力量的实体——而且是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 就在此时,在鬼雾的身后突然有一束光腾空而起,那光芒照应着玖夜强健而野性的身躯,几乎在瞬间就扩大了数倍。 “不用看那边。”少年伸出手,把希迩紧紧的抱在怀里,亲昵的贴着他的耳朵说:“你现在应该看的,不是他们……而是你等的那个人……不过很快,我希望你的眼睛看到的人是我……也只能是我……” 第165章:终于又再次抱到了你 希迩知道花束的速度很快,如果飞速起来,就连月白都很难追上,然而从来没有看过它像现在这样,速度快的成了一束光,在整个如同洞穴一样的空间里迅速的穿梭着,所到之处一阵仿佛电流滑过的噼里啪啦声音。他看到玖夜张开嘴巴,尖利的牙齿露出来,身上的皮毛从暗红变成了火焰一般的橘红,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包裹着它强大的身体。 紧抱着他的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还一直在轻轻的用鼻尖轻触希迩的耳朵,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舔舐着,像是在考虑要在那一块肉上下口一样,那感觉真是毛骨悚然。 希迩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那似有若无的感觉在鬼雾分散在空气里的强大的精神力里,如同在深海中突然闪电般游过来的海鱼,但是即便只有这样,希迩本身的意识也在刹那间重新聚集起来,他看着自地面飞跃而起的亮光,突然竭力的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左眼,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厉声吼道:“玖夜!花束!你们到冥河身边去!” 玖夜的身体闪电般的从上空略过,希迩眯起眼睛,目光变得锋利而尖锐,“鬼雾,你既然还没有觉醒过来,那就不要再耗费精力把我们困在这里,我现在……没有时间再陪你玩。” 顷刻间,希迩本来被那股巨大的摄力拉扯着的精神力疯狂的聚拢,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流进自己的身体里,温柔而又强硬的压制住他大脑中的混乱,他的手中逐渐显出一道模糊的轮廓来。 鬼雾的身体已经在渐渐消失,然而他依然专注的看着希迩的眼睛,仿佛在用尽全力记住他的样子。 “你想赶我走?” 希迩的手臂自身侧抬起,而后他从身边陡然出现的光亮里,缓缓抽出一把巨大的剑来,那把剑的巨大的剑身被光芒笼罩着,显出繁琐而古朴的花纹。 “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 鬼雾看到他手中的剑,低声喃喃道:“这把剑,现在是你的?” 希迩道:“嗯,这是冥河送给我的。” “冥河?” “冥河就是我现在最想见到的人,他已经来了,我必须去见他。” “鬼雾,我知道是我打扰了你的休息,我很抱歉,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因为在外面,还有很多在等着我的人……他们在担心我。” 那个头上长着一对角的少年的身形慢慢消失,他的面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左眼角的黑色图纹不再那么可怕,他就像是一个被主人精心雕琢的人偶一样,只是在他脸上的某个地方,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最深刻的标记。 “如果是命令的话……”在希迩的耳边,他用最后的声音低声说:“我愿意听从你……” 希迩两手握住剑柄,用力向前一挥,将空气中那些密集的元素从中砍断,他站在疯狂翻飞的气流里,整个空间里的压迫力在此时疯狂的暴涨,他的身体被一股强硬的气流反弹了出去。 他闭上眼睛,本以为玖夜会在后面接住自己,然而却又一双手臂,在身后温柔的揽住了他。 希迩的身体陷入一个温热的身躯里,因为长时间的期待逐渐变成了绝望,此时他竟然有短时间的失神,他像是只被欺负后不知所措的小猫一样,良久才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目光里透出浓浓的委屈来。 突然爆发出来的精神力在极度损耗之后,会对身体造成短暂的伤害,希迩的两条手臂几乎都不能动弹,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 “冥河?” 希迩闭着眼睛,鼻子小幅度的抽动着,像是在嗅自己最喜欢的食物一样,可怜巴巴地说“是冥河的味道……” “我不是说过,让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么?”鬼川冥河用力的抱着他,希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被揉碎了一样,但是那种强硬和霸道却让他感觉到异常的安心。 鬼川冥河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声音里显出一丝后怕和恐惧,“我是不是差点就失去你了?” “没有没有。”希迩想抱住他,却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一点点的在他怀里蹭着,“希迩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你赶我走也不行……” 他说着说着,多天以来被自己死死压抑着的委屈和不安全部都涌现了出来,他的眼睛慢慢变红,胸口的沉重让他几乎呼吸不上来。 “是希迩不该自己乱跑……对不起,冥河。”他像是一只终于找到自己心爱主人的小动物一样,在他的怀里小声的呜咽着,那声音既脆弱又柔软,令人忍不住心疼。 鬼川冥河闭上眼睛,他胸膛里翻滚的愤怒让他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然而在此时刻,他激烈的情绪都在希迩柔软的气息里全部平息了下来,他的眼角发红,突然又有些冷漠的说:“没有下一次了,以后就算是你想离开,我也不会再允许。” 他没等希迩回答就抬起他的下巴,冰冷的薄唇凑到他的唇角,从轻柔的触碰到含住嘴唇的吮吸,希迩双手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炽烈的温度和欲望,他完全无法抵挡来自于这个男人的亲热,那股熟悉的,充满占有意味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口腔,仿佛野兽在确认着自己的领地。 一种甜蜜的酥麻感如同电流般流入他的身体,希迩忍不住开始回应,用自己稚嫩的舌尖去触碰他的舌头,唇舌纠缠时发出的水声回荡在他的耳边,希迩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他身上的温度给传染了。 再加上鬼川冥河因为之前大肆的杀戮,身体里的力量还停留在临近爆发的边缘,此时他怀里紧紧抱着希迩,像是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宝物,他的身体上充斥着男人性感的荷尔蒙味道,即便是隔着一层衣料,那种熟悉的,甜美的味道都让他舒服的近乎发狂。 直到希迩面色潮红,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鬼川冥河才放开他,但他依旧紧紧贴着少年虚弱的身体,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连喘息声都变得异常灼热。 此时,一只粉红的小狐狸突然从天而降,掉落在希迩靴子的旁边,它像是害怕疼痛一样紧紧闭着眼睛,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两只爪子不住的扑缩。 但希迩还没注意到它,就被眼疾手快的玖夜闪电般的叼走了。 “咦?”希迩呆呆的说:“我怎么觉得有东西掉到我脚边了?” 鬼川王爵用眼角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仰头看着天空的玖夜,淡淡道:“错觉,你太累了。” 希迩全身无力的被他抱在怀里,蹭了蹭他的下巴,突然有点想撒娇。 “肚子饿了?”鬼川冥河亲了下他的额头,眼底的疼爱仿佛温热的泉水般流入希迩的心底,之前的疼痛和寒冷仿佛都在这股热流中全部消散了,他委屈的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说:“肚子好饿,你身上带烤鹅了没有?” “……没有,让玖夜给你去买。” “可是有人过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来给希迩送烤鹅的?” “是也不能吃。” “为什么?” 鬼川冥河抱着希迩,转过身,嘲弄的说:“因为他的东西,一定有毒。” 再看向一步步朝这边走着的人影的时候,希迩和鬼川冥河目光刹那间同时变了,鬼川冥河变得冰冷而危险,希迩则完全是诧异了。 因为在空旷的空间里,那个朝他们走过来,最终在他们不远处站定的人,他的面容,正是希迩在不久前还惧怕着的一张脸。 “鬼雾?”希迩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身穿一身银色长袍的少年,他黑色的短发在微风中轻柔的浮动着,头顶上带着一个镶嵌着黑色羽毛和钻石的精致王冠,他的皮肤白皙的仿佛柔软的白雪,年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瑕疵,左眼也没有任何诡异的黑色图纹。 比起刚才见到的那个鬼雾,眼前的少年气质完全不同,他的衣服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长袍,就连脸上的笑容都透露出贵族的高贵和优雅。 “我不是鬼雾。”那个少年听到希迩的声音,轻轻的笑了,“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希迩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在刚才与鬼雾接触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鬼雾长着同一张脸?” “同一张脸?”眼前的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的目光透露出一丝诧异来,而后他静了一下,表情又很快恢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刚才见到的,不过只是鬼雾的意识中的一部分而已,那并不是他的实体,至于我为什么和他长着同一张脸,我想这句话,你可以反过来想一下。” 反过来……想? “你是说,是鬼雾刻意变成了你的样子?” “你仔细看看,他的脸确实和我一模一样吗?” 希迩摇了摇头,仔细看看当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就是了。”少年笑道:“看来那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出的事情从来都是让人难以预料的。” 等等……他说的那孩子,说不会指的是鬼雾吧? 不过仔细想一下,鬼雾的性格确实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有些孩子气? 鬼川冥河双手紧了一下,冷冷道:“既然知道他那么危险,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少年目光沉了沉,反问道:“如果,我让你杀了海魄。让你怀里的孩子杀了玖夜或是花束,你们做的到吗?” 希迩蹙眉道:“你到底是谁?!” 少年看向希迩,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柔和。 “我是火楼的王。”少年的声音充满了帝王般的尊贵,“至于我的名字,你之前就知道的,小希迩。” 希迩呆住。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从我这里拿走你最想要的东西么?” “夜莲!”希迩终于反应过来,登时不可置信的大叫,“你是夜莲?!” 少年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我很想和你去花园里说说话,但是现在时间已经不能再允许我们在这里消耗下去了。” 鬼川王爵把希迩放在地上,一手漫不经心的拦在他的腰间,希迩这才发现,他饱满的胸膛上,此时竟然有几道血红的伤口,而且他的英俊的面容上也弥漫着一股浓浓杀戮气息,他的笑容残酷而又邪恶,和之前与希迩亲昵的抱在一起时完全不同。 “我已经找了你很久了。”鬼川王爵看着夜莲,目光里透露出一丝森然的杀意,“一个月前,在博恩城的宫殿里,你离开的很快,但是这一次,你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吧?” “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夜莲把目光转向希迩,他的表情变的庄严又认真,“希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找到鬼雾真实的位置,我想请你帮我把他找出来。” 希迩现在的脑子混乱一片,他下意识的想接受,但是紧接着他的眼睛骤然睁大,在夜莲疑惑的目光里用力的抬起他的小脑袋,朝着天空大叫起来,“海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鬼川冥河揽住拼命在自己怀里挣扎着想飞上去的希迩,像是在怀里控制着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他看着夜莲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低声的笑了:“十个你和鬼雾,也比不上一个海魄在他心里的位置,更何况,他现在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请求他帮你做事?” 海魄在天空上当然也看到了希迩,它的目光变得兴奋而狂热,顿时一声巨大的低吼,急速的朝他们的位置飞了下去。 第166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龙廷军队驻扎的地方,距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 雷昂带领着在整个大陆都十分闻名的骑士军团,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到达了亚图洛的国界。 然而在这十几天里,不光是火楼,就连黑骑士军团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第三天的时候,雷昂亲自接见了亚图洛帝王派来的使者,他被邀请去亚图洛的皇宫,但是使者却遭到了雷昂的拒绝。 这个参加过无数次最残酷战争的将军,有着刚硬冷漠的外表,和与他外表几乎相同的性格,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也会露出仿佛冰雪融化般柔和的笑容,他的目光里也会出现宠爱的神色,而他军帽下那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唯独在面对他唯一的儿子的时候,才会充满了动人的温情。 然而在军队里,他几乎从不笑,也从不跟部下开玩笑,他的军帽永远一丝不苟的戴在头上,帽檐下露出几缕深棕色的短发,衬托着他如同军刀般锋利的眉眼,他的唇总是紧抿着,下巴的线条坚硬又冷漠。 亚图洛的使者第一次见到这位在十几岁就开始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的将军,那股压迫性的气势,饶是使者见多了高管权贵或是军部高级军官,也难免心有惴惴,连笑容都快僵硬了。 最终,将军仍旧与他的军队驻扎在这里,哪怕距离最近的海港城市,只需要他坐船半天的航程。 但是如果他知道,就在他拒绝使者邀请的时候,他的儿子就在那个距离不远的海港城市里,并且遭受了很多委屈的话,也许他就会独自去那里把那个乱跑的小东西教训一顿,然后把他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然而这件事情他之前并不知情,将军府虽然能给他传送紧急信件,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到最后还是嘉文一个人承受不住一天天的压力和对希迩少爷的担忧,在三天后来到了军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据目睹嘉文上尉从驾马来到军营,到将军走出来见到他的那一刻的骑士们形容,当时将军的反应…… 他们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因为将军的目光隐藏在军帽下,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他的面容依旧如同平时一样冷硬,但是在嘉文沉重的把希迩少爷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莫名的失踪的消息告诉他之后,只有在场少数人感觉到了将军情绪的变化,因为他的表情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离的最近,也最了解他的几个军官看出来,他们的将军那一刻,心乱了。 但是自那之后,有不少知道这件事情的军官到将军那里主动请缨,想要悄悄去亚图洛的海港城市去寻找希迩少爷,无疑都遭到了雷昂的拒绝。 也许有些人知道后会觉得将军太过无情,既然他们还没有到战场,那么将军最喜爱的小儿子出事,理所当然的也算一件大事,没有理由不受到将军的重视。 但是他们并不了解的是,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对希迩的担忧能重的过雷昂本人。 嘉文被命令留在了军队,与安德斯一起,如同他们遇到希迩之前,一同辅佐还是军长的雷昂那段时间。 嘉文对此很不满,他曾不止一次去请求将军让他回去寻找希迩少爷,最后请求变成了愤怒与不甘的对峙,被安德斯强硬的拉了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愤怒离去的时候,有一个魔法师,悄然的出现在了雷昂的身边。 雷昂把寻找希迩的事情交给了这位魔法师,而后在几天之后,亚图洛的军号声响起,火楼的军队再次在海平面上出现,这一次他们出动的是海上军队,但是事实上,对于并不生活在海边的火楼的军人们来说,他们的海上战术显然比亚图洛的军队差了太多了,他们在海上的船只被亚图洛派去的战船击退之后,又转而出现在亚图洛国界的边境处。 前方的捷报一封一封的传来,两场战役之后,无论是火楼还是亚图洛的军队都损失严重,而雷昂却迟迟不发兵,仿佛他把这么强大的军团带过来,就只是为了观望两国战争的。 对此,亚图洛的军方对雷昂没有举动的举动非常不满,他们的信件从亚图洛的帝王那里转了一圈,又紧急的送到了龙廷的帝君,嘉兰诺德手里。 嘉兰诺德却对此并不在意,他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雷昂,就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不信任,或是在千里之外去命令或指挥雷昂派军参战,所以在这场两国之家的战争之中,雷昂始终保持着按兵不动的原则,安静的待在他的军营里。 两国对战,如果有第三方的介入,本就会对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引起巨大的动荡,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火楼与亚图洛的冲突,包括周边几个国家,都在观望着。 即便这几十天多以来,他们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军营距离前线百里之外,所有的骑兵们仍是腰佩军刀,日夜轮流警备,夜晚的时候也端正坐在篝火旁,丝毫没有任何消极倦怠的情绪,此时警备的哨声一响,所有的骑士们立刻如临大敌,纷纷警惕的起身。 嘉文本来就烦躁不已,又不能公然违背将军的命令,于是在偷偷溜出去寻找希迩少爷和留在将军身边听他指示之间纠结不已,这晚他睡不着觉,被安德斯冷眼喝去外面站岗,此时哨音一响,两人的脸上同时一凛。 嘉文吼道:“有人突袭,你带兵去将军身边!” 安德斯没有多话,与他达成共识后,两人就各自如箭一般分头迅速而出。 营帐里,雷昂起身拿起军帽,端正的戴在自己头上,单手扶了扶帽檐。 “是黑骑士突袭,人数不多,有一名魔法师。” 弗瑞德顷刻间便出现在他身后,肩膀上的红雀扑闪了下翅膀,安静站在弗瑞德的肩膀上,与他一同看着雷昂。 雷昂军帽下的面容漠然,他的右手突然一动,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见黑暗中一抹寒光从雷昂的手里旋转着飞出,把靠近安德斯的一个黑影钉在了树上。 “将军!”安德斯道。 雷昂看着弗瑞德,冷冷道:“还没有消息?” 弗瑞德静了静,道:“暂时没有。” 希迩就像是在这个国家里消失了一样,或者他像是根本就没有来过亚图洛。弗瑞德从小教希迩魔法,更在多年对他的教导中,传授给他除了魔法之外很多其他的知识和道理,他与希迩的感情不同于文魇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亲密,但同样是不可割舍的。更何况希迩从小就深得红雀喜爱,如果他与红雀想要找这样一个从小就关系亲密的孩子,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除非希迩的生命消失,或是有另外不容乐观的情况,才会让他们找寻了那么多天也没有找到他一丝一毫的气息。这一点弗瑞德并没有对雷昂说过,但是雷昂自己想必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 “将军!” 另一边,嘉文的吼声远远传来,雷昂接过安德斯递过来的另一把军刀,微一侧头,看了眼军营的情势,命令道:“除了魔法师留下活口,其余全部就地格杀。” 他的话音一落,弗瑞德的身影就地消失,紧接着,军营里所有篝火全部熄灭,厮杀声并不响亮,也没有响彻多久,世纪名夜袭的敌军全部被杀。 黑暗中,军营的上方突然有一抹燃烧的火光充斥下来,风有一瞬间的静止,而后,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片大地,从远处的海面上望去,火红色的光一直蔓延到空旷的海边,而后又在几秒后悄然消逝了。 当夜,安德斯进入将军的军营,把夜袭者的情况告诉了他。 “看上去是火楼的士兵,但是我和嘉文仔细检查过,他们确实很可能亚图洛的刺客。” 为了引起他们与火楼之间的冲突,挑起龙廷与火楼之间的战火,亚图洛会做出这件事情不是不可能,这几天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火楼刺客的刺杀,但是这一次明显与前几次有不同的地方。 雷昂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 当然,这件事情也很可能是火楼或是黑骑士一方的试探,也或许仅仅是一种宣告,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对雷昂的决定有任何的影响。 次日,龙廷军队的军号声响彻了整个边境处的大地,雷昂驾马在黑压压的军团最前方,他的身后,是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旗帜,它代表着与这个大陆上最邪恶的力量永远不容的标志。火红的烈焰与天边邪恶的黑色风暴,终于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久违的战场上。 这一次,雷昂要在亚图洛的边境处与黑骑士展开决战,不管他们有多强大,又出动了多少魔法师,雷昂带领着他的军团,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他们全部消灭在这个世界上,让这股邪恶的势力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再踏入龙廷的土地。 在这之后,雷昂将请求帝君,让他在军部的职位上暂时隐退一段时间,或是请一段时间的假期。他会带着他最爱的小儿子好好的休息游玩一下,以弥补多年来对他的亏欠。 但是前提是……他们两个人还能同时活着,相聚。 那么此时,雷昂最爱的小儿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呢? …… “海魄!” 希迩现在正抱着那一直银白色的,高贵又霸气的大狮子,在他的身上拱来拱去,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美丽的鬃毛上,与鬼川冥河见面之后,海魄一来,希迩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它的身上,竟是把找他快要找疯了的王爵晾在了一边,全心全意的与它相聚去了。 “呜呜……海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海魄的喉咙里不住发出情绪激荡的低吼声,咕噜咕噜的,像是一只大猫一样,任凭这个对它来说过于脆弱和精致的少年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过了一会这只高贵迷人的大狮子又躺在地上,雪白的肚皮露出来,前爪扒拉了一下希迩的胳膊,示意他爬到自己柔软的肚子上。 于是希迩眼泪汪汪的趴在它大大的,柔软的肚子上,整个身体陷入在它长长的柔软皮毛里,不住的哼哼,“海魄,你想不想希迩啊?嗯?想不想?” 海魄眯起眼睛,鼻子皱了皱,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哼哼声,抬起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拍在希迩的头顶上,希迩脑子一歪,倒在它的身上,又立刻爬起来在他胸口滚来滚去。 希迩心中的满足感简直要炸了,在与鬼雾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最爱的这些人,所以当他落入鬼川王爵的怀抱,又被海魄那般熟悉又迷人的气息包裹住的时候,他觉的无比的满足。 他想,哪怕是受了再多的委屈,又怎么样呢? 自己还能见到他们,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而不远处,夜莲和鬼川冥河的见面,显然就和他们截然相反了。 那个与鬼雾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一身银白色的长袍,一股股小股的旋风围绕在他的身上,将他华丽的长袍轻柔的翻飞着,风吹起他额前细碎的刘海,那个镶嵌着很多细小羽毛和钻石的王冠在他的黑发之间,隐约闪烁出高贵而璀璨的光芒。 在他的面前,是浑身笼罩着巨大杀气的鬼川王爵,风把他的王袍吹起,他的胸膛暴露在空气里,剧烈的霸气和男性的性感,将他衬托的无比诱惑也无比强大,他英俊的脸上始终凝着一抹略带讥诮的笑容,仿佛充满了对眼前人的不屑于厌恶。 夜莲一直含笑看着希迩和海魄亲密的样子,忽然感触的说:“其实,在遇到这个孩子之后,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年,我们种族的所有后代,都是像希迩这样可爱的孩子,也许到了后来,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黑骑士的存在,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的后果……” “后代?”鬼川王爵唇角轻轻一斜,嘲弄的低笑一声,“别开玩笑了,如果像你们这样的怪物也有后代,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可能么?” “怎么没有可能?”夜莲道:“不管是普通的人族,还是像我们这样天生拥有自然力量的种族,都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格和价值。别忘了,不是所有的人族都是那么善良,当年,如果不是那些人背叛了我们,我们的那一辈也不会最终到了失控的地步,这么多年来的仇恨,不是没有道理的,况且……” 他顿了顿,用仿佛能看透一切而又锐利的目光看着鬼川王爵,低声道:“你和我们这些怪物,也不是没有关系,即便是高贵强大如你,在当年也没有足够的力量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鬼川王爵目光凛然,他面容上仿佛拢起一阵寒霜。 夜莲丝毫不惧的看着他,目光又忽而低垂了下来,“这些年来,我犯下的错,也是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主要原因之一,我想要赎罪,但是却不得不顾虑我身后那些力量薄弱,又几乎被剥夺了生存能力的子民。当年黑骑士的形成,我和鬼雾也脱不了关系,我至今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恢复成它本该有的样子。” “它就像一个诅咒一样,多年来囚困着我们,可我始终找不到任何办法……” “……所以只能任凭他们发展起来,而后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了今天这样,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东西,对我们而言确实算不了什么,但是时间越久,这种东西就越为深沉可怕,我现在就有一种预感,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所有幸存下来的……就像你说的,我们这些怪物,迟早都会被一点点的吞噬在黑暗的深渊里……”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在当时发生的时候就通知我?”鬼川王爵冷冷的看着他,他的声音里夹着暴怒与极力压抑下的爆裂声,仿佛锋利的冰刃一样切割着面前流动的空气,“当年,能进入我宫殿的人,只有你和少数的几个长老,到最后只剩下你一下,可你到最后又做什么?如果不是当年,有人用生命的代价把消息带到我那里,就凭你和鬼雾足以毁灭掉一个城市的能力,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我犯下的错,我自会承担,但是这件事情,跟鬼雾没有关系。”夜莲眉毛紧锁,他又看了一眼希迩,沉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鬼雾找到,不然一旦他觉醒过来,就算你我能力合力压制他,也很难保住这两个国家,他沉睡的时间并不长久,体内压抑的情绪和力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现在只有希迩他……” “啊!!!” 希迩突然的大叫把鬼川王爵和夜莲都吓了一跳,鬼川王爵身形一动,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希迩的身边,弯身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但是…… “红雀!!冥河你看,那是红雀!!” 鬼川冥河:“……” 希迩在鬼川冥河的怀里,不住对天空上那个红色的影子挥手,用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大叫:“红雀我在里!我在这里!!” 第167章:我会乖!我很听话! 嘉文与安德斯在雷昂后面一左一右,在面容冷峻的魔法师出现在雷昂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个下意识的神色一凛,想要驾马上面,但是一看来人是谁,又马上放松了下来。 “找到希迩的下落了。”弗瑞德在雷昂的面前,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轻盈的悬浮在地面上,低声对雷昂道:“他现在很安全。” 雷昂目光闪烁了下,道:“他一个人?” “不,他现在与鬼川王爵和他的契约兽在一起。”弗瑞德略一迟疑,并没有将红雀看到另一个人说出来,因为就连他也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 雷昂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想去把那个孩子带到自己身边来,也想让他离的远远的,连战场上的声音也听不见,他怕他想起小时候的事,他怕他害怕的哭,而自己却没有时间把他抱起来,而这些想法,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都不一定能实现。 天空上,黑色风暴已经逐渐成型,黑压压的黑骑士军队的邪恶气势压迫而来,他们的身上穿着黑色的盔甲,面容轮廓分明,很少有人知道,这些令人惧怕他的黑骑士们,原来都有一张干净的脸,清澈的眼睛,只是围绕着他们的,仿佛黑色雾气般邪恶的气息,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大片从地狱里出来的幽灵军团,他们的魔法师并不在军队里,而像是不存在一般漂浮在某个魔法结界里,他们的眼睛里,除了要杀的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仿佛最原始,也是最恐怖的杀戮之气,在他们四周的空气里肆意蔓延,他们与雷昂的军队遥遥对峙,像是只等着首领一声令下,就会冲过来把眼前的敌人撕成碎片。 雷昂身后的百万骑兵,并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畏惧,有些其实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兴奋而期待的笑意,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当年在萨尔蒂亚一战,很多人都以为所有的黑骑士都已经被消灭,他们欢呼雀跃过一阵子,但是后来当他们再次出现,很明显让这些军人感到十分屈辱和挫败,他们的斗志在这一刻全部被点燃。 大军蓄势待发,火红色燃烧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引发一场剧烈的燃烧。 雷昂抬起头,他的下巴上有一层淡淡铁青的胡渣,在日出的光辉下显出锐利的线条,硬质的帽檐下,他的目光变得凝重。 这也许并不是他最后一次带军出战,但是他有预感,这场战争,也许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一次。 弗瑞德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他的表情如同往常一般冷漠,但是弗瑞德却清楚的明白,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对希迩担忧的心情是十分沉重的,只是他从来不说。这种不表达出来的感情,隐藏在冷静克制的外表下,仿佛尖锐的冰刺插在胸口。弗瑞德很难想象,如果希迩出了什么事情,这个男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又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 他与希迩也许有很多次长时间的分别,但是他们之间的父子感情却没有因此而减弱过。即便是在这场即将面临残酷杀戮的战场上,他也依然把希迩的事情放在心里的首位,前几天,当海上出现了那个神秘的宫殿,他们都怀疑希迩就在那个地方,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雷昂亲自去查探,唯有弗瑞德得到了他的嘱托,也幸好,那个宫殿在莫名的出现后又很快莫名的消失。 而现在,他们最牵挂的那个孩子,终于又平安的出现在了他们能看到的地方。 “希迩少爷和王爵在一起?”安德斯忧虑的开口:“将军,鬼川王爵这次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希迩少爷,还是为了这场战争?” 嘉文已经被希迩少爷的消息给震住了,此时听安德斯开口才蹙眉道:“少爷该不会想与鬼川王爵一起到战场上来吧?” 那可糟了,他们都知道希迩在五岁那年遭遇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那场战争的影响一直伴随他长大,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人希望希迩出现在这个地方,哪怕他在亚图洛的海港城市里,甚至任何一个远离这个战场的地方,都不会让他们有这种顾虑。 弗瑞德道:“希迩已经长大了,他想做任何事情,都是他的自由。” 嘉文和安德斯都沉默了。 在他们的心里,希迩可一直都还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脆弱孩子,在他们心里,希迩就是应该待在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带着他可爱的笑容与那些最喜欢的契约兽们在一起玩闹,而不是像他们现在担心的那样,出现在残酷的战场上。 弗瑞德又淡淡道:“也许让他直面面对一次,才能真正的战胜他心中的恐惧。” “恩,这句话我赞同。” 弗瑞德微一蹙眉,回答他的这句话可不是将军,也不是安德斯和嘉文。 一阵莫名的风拂过,空气有一刹那的扭曲,而后,另一个裹着长袍的魔法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他比弗瑞德更神秘,也更像一个魔法师,他的面容大部分都隐藏在漆黑的兜帽里,只隐约露出苍白的下巴,和凝着一抹柔和笑意的薄唇。 他一手搭在弗瑞德的肩膀上,那正是红雀喜欢待的地方。 风吹起他黑色的长袍,一只雪白的小猫从他的兜帽里窜出来,跳到了安德斯的肩膀上,仿佛撒娇般轻轻的叫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脸。 “不管希迩的决定如何,他的身边必定会有保护他的人,你们不用担心。” 魔法师抬起他优美的下巴,仿佛在透过漆黑的布料,看向黑云压顶的天空。 “就在今天结束吧,将军。”他用低柔的声音,轻轻的说:“也许在今天过后,那个孩子的梦里,就再也不会出现让他恐惧的东西了。” …… “冥河!红雀说黑骑士的军团已经出现了!” 希迩搂住鬼川冥河的脖子,焦急的说:“父亲肯定现在就在战场,我要去帮他。” 鬼川冥河道:“他不需要你帮忙。” “可是就算有魔法师和那么多的骑兵在,希迩也是不一样的啊!” 希迩皱起眉头,他的眼睛又亮,又清澈,“我不想再躲,也不想再做噩梦了,我之前看到了我的妈妈,她也一直在担心我,我想证明给她看,希迩现在已经不害怕了,而且,有玖夜它们陪着我,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鬼川冥河紧紧抱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希迩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每一次都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哪怕鬼川冥河永远都是强势的一方,他可以让这个少年毫无力气的缩在自己的怀里,哪里都不能去,但是鬼川冥河却不想看到他充满失落,又无法反抗的样子,那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怜。 希迩从鬼川冥河的怀里下来,他刚要跑出去,又突然被男人的手臂给一把揽住了。 鬼川冥河从后面抱住他,在他的耳朵上吻了吻,低沉的声音道:“我听到了你的召唤,所以才找了你,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明白吗?” 希迩被他身上灼热的气息包裹着,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危险又神秘的意味,好像只要他不听话,就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一样,于是他怯怯的回头,小心翼翼的说:“那要是希迩……再迷路了怎么办?” 鬼川王爵定定的看着他,半响后,他两手把他抱起来,冷冷道:“你还是不要去了,乖乖去和海魄在一起,让它带你去玩。” 希迩:“……” “我不要!我会乖!我很听话!”希迩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想把自己从他的臂弯里蹭出去,但是它的挣扎对鬼川冥河来说给小猫爪子在挠没什么两样,于是希尔气呼呼的转过头,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像只炸毛的小兽一般咬着他不放。 鬼川冥河也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胡闹,最后希迩可能是觉得有些心疼,伸出舌头在他下巴上舔了舔,又啾的一下亲在他的唇角。 他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像是在偷看他的反应,见他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于是又伸出粉嫩的舌头,在他唇上舔了舔,又用双手紧紧搂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嘴里发出猫儿一般柔软的喘息声,一下下吸允他的嘴唇。 鬼川冥河这才吸了口气,手臂一松想俯身亲吻他,但是希迩立刻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从他的身上又跳了下去。 他呼哧呼哧跑到海魄身边,转头见鬼川冥河沉默的站在原地,没再追他,就朝他挥了挥手,雀跃的说道:“冥河,我很快回来!你不要轻易跟那个坏人走哦!他可是小气的连饭都不给希迩吃,还会把你带到很黑很黑的地方去哦!” 一直在看着他们的夜莲:“……” “这是误会。”夜莲试图解释。 鬼川冥河阴沉着脸,很明显注意力全都在希迩那句连饭都不给吃,还把他带到很黑的地方那句话上去了。 希迩朝玖夜招了招手,花束从玖夜的头上跳了下来,玖夜瞬移到希迩面前,低垂着头,两条前腿,温顺的跪了下来。 希迩爬到玖夜的背上,又突然回过头,对鬼川冥河叫道:“冥河,回来我把花束介绍给你!它是妈妈留给希迩的,很可爱!” “花束确实很可爱。”夜莲笑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舍得把它放走。” 希迩正巧在离开路过他的时候听到这句话,随手凝聚出一个水球朝他身上扔了过去,愤怒的说:“骗子!花束就是一直被你欺负的!” 能随意使用魔法的感觉真好,真舒畅!! 但是……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砸在他身上了?难道跟鬼雾一起待了一阵,他的魔法也见长了很多? 夜莲被希迩的水球砸了个正着,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任凭水滴顺着脸滴落下来,连头发都湿了大半,他少年般精致的脸上仍然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他好像完全把希迩的举动当成是小孩的顽皮,目光里甚至透露出一丝宠溺来。 “你就这样让他走吗?”看着鬼川冥河的时候,夜莲的声音终于沉了下来。 鬼川王爵道:“他想去哪儿,只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就够了。” 夜莲抬起下巴,目光变得寒冷,“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他,要把他夺过来呢?” 也许夜莲自己也没有发觉,他对自己喜欢的对象的表达方式一向都很特别,而且还不怎么讨人喜欢,以前他与鬼雾在一起,鬼雾与任何一个魔法师拥有的契约兽都不同,这不仅仅是力量和身份之间的差距,还包括他对主人的态度,以及性格等等方面。而夜莲他除了在战斗的时候,也很少把他当成一个契约兽对待,他们当年的冲突不是一时间形成的,其中有很多事情,连夜莲现在都不想再去回想。 刚才他说他喜欢花束,却在当年找到花束之后,一直把他困在自己身边,就算是花束想要去找希迩,他也从来都没有给它过自由。 而现在,他说他喜欢希迩,想要把他抢过来,却完全忘了前几天希迩在他的身边有多沉默,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在希迩的脸上看到像今天这样活泼的笑容。 夜莲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之间的温度就开始疯狂的下降,鬼川王爵沉默着,他英俊而肆虐的面容再没有了一丝笑意,当修伊像一只刚刚结束战斗的野兽般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也立刻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仿佛暴风雪般汹涌的力量,四周的空气开始疯狂的扭曲,一阵’嗡嗡‘的巨大声响,像是某个怪兽巨大的尖叫,如果不是修伊意识到不对,迅速将自己的身体瞬移到千米之外,又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左耳,浑身开始爆出黑色的火焰,那么他的身体,很可能就像地面上那些瞬间成为碎末的植物一样,变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即便如此,修伊弯着身体,肌肉紧绷的高大身躯上的黑色火焰剧烈燃烧,他的耳朵里溢出鲜红的血来。 然而,在那两个拥有最巅峰力量的两人之间,只有鬼川王爵的脸上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杀气,而那个身穿银色长袍的少年,他仿佛丝毫没有一丝杀意一样,只是用他寒冰般透彻的眼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鬼川王爵。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修伊把目光凝聚在夜莲的身上,而当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上去仿佛年少帝王般的少年究竟是谁的时候,修伊仿佛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幽灵一样,眼神透露出一丝惊恐来。 …… 希迩坐在玖夜的背上,看着身边一直跟着自己的海魄,道:“海魄,你要跟着希迩吗?我还是希望你能陪在冥河身边,那个夜莲太奇怪了,他之前还不是那个样子,我有点担心。” 海魄瞥了眼玖夜,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飞到了玖夜的面前,玖夜登时一声怒吼,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它像是三番两次受到挑衅的猛兽一样,微微俯下头,喉咙里低吼着,做出进攻的姿态来。 玖夜的身上总是有股难以驯服的野心,也只有在希迩面前才会露出温顺的一面,当年它和海魄之间一直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因为希迩的关系才有所调和,此时它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海魄,突然间又怒气翻涌,很想扑上去和它厮杀一阵。 海魄和鬼川王爵一样,除了在希迩面前,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仿佛能摧毁一切的杀戮气息,但是眼前,希迩就坐在玖夜的身上,它就算是有所不满,也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它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希迩,目光往玖夜身上轻轻一瞥,高傲和霸气一览无余。 “你们两个……”希迩抚了抚眉间,仿佛很伤脑筋的样子,“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不要闹了好吗?乖,等我们办完正事,希迩就带你们两个出去玩好不好?你看人家花束多乖。” 花束从希迩的怀里露出脑袋,张了张嘴,用它独特的方式对希迩说:“我会永远听你的话的。” 希迩摸了摸花束的头,无奈道:“所以你们两个,现在也乖乖听话,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好吗?” 海魄低下它高贵的头颅,缓缓走到他身边。 “恩,那既然这样,我还是坐在海魄身上,因为要过海,还是飞过去比较快,不过海魄就要辛苦一点,干脆让玖夜也坐在你背上好了,我抱着花束一起。” 玖夜:“……” 海面上翻滚着汹涌的海浪,天空上,在很遥远的地方就能看到那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旷野的地面上,雷昂与他身后的百万骑士军团,火楼神秘的军队与黑骑士邪恶的力量,大海的另一边,鬼川王爵与那个神秘少年的对峙,一切都仿佛在预示一场巨大浩劫的命运。 也许在很久之前开始,这一切就已经被一股巨大的神秘力量牵引着,而谁也不知道的是,那个本就以特殊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少年,他坐在一个仿佛神兽般的银白狮子的身上,身边跟着他最忠诚的契约兽,而他要去的地方,也许就是一切终结的源头。 “他还在等我。”希迩目光迷离的看着下面的大海,喃喃的说:“对不起,冥河,我好像又要做什么任性的事了……” 第168章:他已经快要醒过来了 巨大的风暴卷起海上的巨浪,汹涌着扑在巨大的礁石上,撞碎成腾腾翻飞的水雾,浩瀚的天空上全是风暴席卷着的黑色乌云,仿佛另一面翻腾着的黑色大海。 海魄巨大的身躯,在汹涌的大海上也成为渺小的一点,希迩几次差点被风暴给吹下去,幸好旁边有一个雷打不动的玖夜站在一边,每次希迩身体一晃就立刻用自己的身体环住他,并用牙齿咬住他的衣服,眼中不时显出紧张的神色,看上去实在是怕希迩被风给刮下去。 花束的身体最小,它缩在希迩的怀里,被他紧紧抱着,几次都差点被勒住脖子喘不过气来,于是就伸出两只小爪子费力按住希迩的胳膊,仰着头闭着眼睛张口呼吸,看上去都快窒息了…… “要开始了吗?”希迩在剧烈的风暴中大声说:“黑色风暴已经形成了,他们的魔法师一定全部出动,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也幸好在千里之外,有红雀及时的为他传达消息,但因为需要跟在弗瑞德身边,随时注意战场上的动向,所以红雀即便是想到他身边来,也暂时不行。 “还要再快点……”希迩此时的胸口里,翻涌着巨大的不安,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只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虽然他现在做的,应该是带着身边的契约兽去雷昂的身边,帮主他将黑骑士剿灭,还要去和冥河见面,告诉他夜莲这个人其实很危险,他一点都不想再接近他。 可是现在,却有一股巨大的诱惑力牵引着他的意识,这种感觉他在几天前见到鬼雾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过,那种濒临死亡的危险快感,却又让他完全无法抗拒。 “海魄,去那边。” 希迩指了一个方向,他的瞳孔微微颤抖着,目光里有一种迷离的期待,然而就在海魄也觉得不对劲,将速度陡然放慢的时候,希迩的耳边又突然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那是鲁特琴独特的音调,低柔而缓慢的,在巨大的海浪声中缓缓流到了希迩的耳朵里。 “是乐师在弹琴。”花束趴在希迩的肩膀上,抬起爪子指了指一个方向。 那个熟悉的青年依然裹着他长长的袍子,手里拿着那把木质的鲁特琴,他坐在岸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在这里等到他们一样,他抬头对希迩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流出叮叮咚咚的几声琴音。 “弦……”希迩迷惑的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弦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他。 希迩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道:“月白呢?” 弦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但是在下一秒,他突然手忙脚乱的把放下,伸手想去阻止,但是他反应慢了一点,那只雪白的小猫突然从他的身后窜了出来,弦一幅无奈的表情,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只小猫从自己身后轻盈的走了出来。 白色的小猫抬起头,用它温顺而甜美的眸子,轻轻的看着希迩,仿佛一只淘气过后的宠物,可怜兮兮的看着它的主人。 它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希迩了,目光里透露出一丝抱歉和怯意来。 “喵……”它像是在对希迩承认错误一样,耷拉着它的耳朵,连叫声都柔软的让人心碎,尾巴摇来摇去的,看上去很怕希迩会生他的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弦突然开口了。 希迩想了想,道:“不记得了,好像刚刚遇见你没多久。” 弦的眼睛放大,目光里透出一丝不可思议来。 事实上,刚开始遇到弦的时候,希迩只觉得他的身上有种令他熟悉的东西,所以他才一再沉迷的待在他身边,他从来没听过文魇弹琴,那个浑身漆黑的魔法师总是一副神秘又诡异的样子,很多时候都像是一个大白天里不怕阳光的鬼魅一样,裹着他的长袍,嘴角凝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神秘笑意,那感觉和温柔的弦有些相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相同。 然而外表不同,气息可以隐藏或伪装,但是他们对待希迩却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比如说他们都知道希迩的方向感不好,知道他除了三餐之外,最喜欢吃的就是零食,也知道他最不喜欢面前的人跟他说话却走神去想其他的事情,不喜欢被忽略和遗忘,所以在希迩故意的在他面前做出习惯性的动作,说出习惯性的话的时候,弦虽然表现的与文魇大相径庭,但是很多神态还是让希迩觉得非常熟悉。 就比如说那次在夜莲的花园里,希迩和弦说话,但他却不知看到了什么,有些出神,希迩问他的时候,他又很快的把目光转回来,并一脸抱歉和内疚的看着他,在那一刻,希迩几乎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从小一直陪伴他长大的文魇。 弦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起身时把没精打采的月白抱了起来。 “这是你真实的样子?”希迩好奇的看着他,以前不说破是一回事,现在他已经明显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希迩却觉得有点别扭了,面对眼前温柔又迷人的弦,他到嘴边的讨厌鬼可是一点都叫不出来。 “怎么,不喜欢吗?” 希迩眼角抽了抽,他实在不习惯他用弦的样貌,嘴里却用文魇的口气跟他说话,太别扭了。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要赶着去找父亲!” 希迩拍了拍海魄,道:“海魄,我们走吧。” “你真的是要去找将军么?” “当然。” 希迩用力压抑住胸口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而且他现在的脑子里,那股莫名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躲藏在他脑海中的幽灵的呼唤声一样,他头疼的简直要炸开。 “海魄,我们走!”希迩咬咬牙,海魄虽然已经感觉不对,但是仍旧还是遵从了希迩的意愿,带着他腾空而起。 然后他们还没走多远,一股黑色的气流突然出现在希迩的身边,气流中的身形显现,一只手突然拉住希迩的胳膊,把他从海魄的背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弦……讨厌鬼?” “你不能去。”文魇又恢复了他以前的样子,一身黑袍,面容大部分隐藏在兜帽里,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冷漠,“难道你忘了,你第一次感觉到鬼雾的时候有多危险吗?” 那次在夜莲的皇宫,如果不是他感觉到了危险,把希迩从他的梦中叫醒,把他被侵袭的意识拉扯回来,那么希迩当时所忍受的那种极致痛苦和恐惧的感觉,很可能会被放大数倍,希迩的年级尚且还小,无论是精神力还是他的理智,都无法抵抗来自【鬼雾】的触碰。 “黑骑士之所以那么猖獗,就是因为当年鬼雾刚刚被驯服的时候力量的失控,现在,就连鬼川王爵都很难轻易的压制住他,凭你现在的能力,是无法接近他的。” 文魇握着希迩的肩膀,透过他的兜帽,深深的看向希迩的瞳孔深处,“听话,希迩,想想那些关心你的人,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就是因为他们关心我,我才要去。”希迩摇摇头,他的眼睛有些泛红,“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一直在呼唤我,讨厌鬼,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颤抖着,他感觉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恐怖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苏醒过来,“我好像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他已经沉睡了太久,但是意识却不是完全处于沉睡的状态……” 那种森然的,邪恶的,仿佛地狱里最深处的深渊,所有的理智早已经支离破碎,希迩现在中有一种想法,那就是那个声音的身边去。 “你看……”希迩茫然的抬起头,仿佛无意识的喃喃道:“他已经快要醒来了。” 天空上,仿佛有厮杀的声音遥远的传来。 然而暴风却突然有一瞬间的静止,天空上的黑色风暴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仿佛把整个的天地都要吞噬进去一样,那股末日般壮阔而恐怖的情景蔓延了整个天际。 一种庞大的黑暗,从远方的海平线中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 希迩闭上眼睛,感受到那股森然的恐怖感慢慢抓紧了他的心脏,他忽然问道:“鬼雾,真的是鬼川王爵的契约兽吗?” “王爵的契约兽,从来就只有海魄一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鬼川王爵这个存在,其实都是被另外一个人代替的,而那段时间他在自己的宫殿里,并不知晓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 “那么他要等的人,不是冥河,而是……他?” “你是说【鬼雾】吗?” “就是现在了。”希迩猛的睁开眼睛,他不再要求海魄把自己带走,而是直接从海魄的身上一跃而起,如同闪电般从他们的身边飞掠出去。 在海的另一边,鬼川王爵眯起眼睛,肆虐的风把他的王袍吹的大开,将他饱满的胸膛全部暴露在了空气里,光滑的肌肤上有细密的几道伤口,正在缓慢的愈合着,他的王靴陷入脚下的白纱里面,整个人像是一个英俊而邪气的死神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在他的不远处,那个银袍的少年抬起头,他目光里的光亮,在这一刹那全部泯灭了下去。 “他回来了……” 鬼川王爵与他同时对望了一眼,他们在对视中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两人的身形一动,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战场上。 雷昂胯下的雷霆战马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仰头发出一声昂长的嘶鸣,而后就停在了那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往天空上望去,黑骑士的魔法师漂浮在军团的上方,却突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天上跌落了下去,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那是……鬼川王爵的契约兽,鬼雾?!” “怎么可能,王爵的契约兽现在明明是一只狮子……”反驳的话没有再说出口,所有的人眼中同时现出惊骇的神色。 在龙廷的骑士军团里,也许有军人在二十几年前有幸见到过鬼川王爵在战场上的身影,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见到过【鬼雾】真实的样子,确切的说,是因为所有见过的人,很少有人能活着把鬼雾的样子复述出来。 而之所以现在,有人会把鬼雾的名字提出来,是因为传说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鬼川王爵的契约兽【鬼雾】,那个最邪恶也最暴戾的魔兽,只有’它‘,才会让人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能力,哪怕战场上最勇敢的士兵,在那刹那的目光里,也只剩下最深层的绝望和恐惧。 第169章:这一次只是一个开始 无声无息的静谧。 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天空上那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吞噬了进去,只有无形的,清晰而骇然的恐怖感从遥远的海平线上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战场上大部分的骑士的瞳孔都映照出混沌的黑色风暴,他们的表情都有刹那的扭曲,有些人甚至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巨大压迫力中跪了下来。 狂风静止了一秒,而后以更大的咆哮席卷了正面翻腾着的黑色大海。 “砰——” “砰——” 仿佛来自大海深处的声音,在巨大的海水里发出阵阵不息的回荡。 这股末日般的气息,不仅仅是降临在这片恐怖的海域上。 亚图洛,龙廷,甚至周边几个国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茫然的抬起头。 乌云遮蔽了阳光,巨大的森林被地狱般的黑暗笼罩,所有的生灵在此时发出濒临死亡的绝望尖叫,那声音每一次划破人的耳膜,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和恐惧。 龙廷的皇宫里,嘉兰诺德正坐在金色的王座上,几个魔法师和八个骑士守卫在他的四周,他的手中拿着的,是弗瑞德紧急传递过来的信件。 ——亚图洛,决战,鬼川王爵现身战场,【鬼雾】即将觉醒。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大灾难。 “多少年了?”年轻的帝王坐在他的王座上,低垂着眼眸,仿佛叹息一般的说:“就在今天结束吧……” 不管能不能把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对于现在在战场上的很多人来说,【鬼雾】的觉醒,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这个早在很多年前就传说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鬼雾】为什么会在此时渐渐觉醒,有人猜想是因为黑骑士的孤注一掷,他们想要在今天爆发出他们沉寂了近十年的杀戮欲望,导致这场战争惊动了【鬼雾】。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鬼雾】是当年鬼川王爵唯一的契约兽,而鬼川王爵多年来一直是与黑骑士的邪恶力量与之对立的存在,此时【鬼雾】的觉醒,也许就是源于他的召唤。 但是如今这仿佛摧毁一切的恐怖预兆,如果【鬼雾】真的在此时觉醒,那么沉睡了多年的他,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而他要杀戮的,也不仅仅是整个黑骑士的军团…… 翻滚的黑色浪花里,此时有两个闪电般的影子,逐渐从巨大的水雾中显现了出来。 “他在什么地方!” 鬼川王爵此时已经意识到希迩现在很可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因为就连他,面对沉寂了多年的【鬼雾】,也尚且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压制住他,更何况是现在明显身体十分虚弱,但强撑着精神的希迩。 鬼川王爵从来都是代表着杀戮的死神,但是一贯对任何危险都不放在眼里的他,此刻目光中也隐约透露出一丝惊恐来。 “我不知道……”夜莲看着脚下汹涌的大海,目光有一丝复杂的光亮,“我感觉整个大海都好像成了他的身躯,我无法捕捉他确切的位置……也许只有那个孩子,只有他才能……”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剧烈的气旋给紧紧缠绕住了,他的胸口和四肢上瞬间被刀锋般的气流划破无数道伤口,喷洒出来的鲜血成了一片血雾,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只有一丝蕴藏着无奈的苦涩:“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如果我能感觉得到他,哪怕只有一点,我也不会让希迩去冒这个险。” 他看着眼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暴怒和杀意的鬼川王爵,苦笑道:“你现在与其杀我,还不如赶快找到他,毕竟他的身边还有你的契约兽在,只要他还没去【鬼雾】的身边,你要找到他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你现在只是情绪太过紧张,所以觉得自己找不到他……” “如果【鬼雾】真的觉醒,我会尽全力将他杀死!” 鬼川王爵的脸上,此时笼罩着腾腾的杀气,他静静的站在虚空上,凝视着眼前望不到边的大海,半晌后,他单手一挥,包裹住夜莲的无数气旋随风而散,“但是在那之前,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找回来,否则,就算是【鬼雾】想毁灭这个国家,我也不会再插手。” 夜莲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找不到话来开口。 他此时才终于意识到,也许对现在的鬼川王爵来说,无论是他以往一直杀戮的对象,还是任何一个面临毁灭的国家,此时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去在意的价值。 鬼川王爵在很多人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死神,从来都是他带给人们无限的敬畏和惧怕,然而此时此刻,在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孩子占据了他整个心脏。他此时的话就代表了一切,夜莲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希迩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哪怕【鬼雾】觉醒,毁灭掉大半个国家,黑骑士把龙廷的军队覆灭,火楼入侵了龙廷的帝都,他或许会因为暴怒而毁灭眼前所有的一切,但是在他的心里,就算是无尽的杀戮,也不过是他无意识中最深沉的绝望而已。 “我明白了,你尽管去找他,至于【鬼雾】,我会尽全力压制住他。” 夜莲的话,最后也只说了一半,如果不能让【鬼雾】再次陷入沉睡,最终只能毁灭……他要做的,也只是尽全力阻止他而已, 鬼川王爵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暗金的瞳孔涣散出迷幻般的光芒,他在无数的爆炸声中去寻找海魄的位置,却发现就连海魄,也仿佛已经离他无限遥远。 而此时的海魄,已经感觉到了那股汪洋般的压迫力,不仅仅是它,这方圆万米的所有生灵都像是被巨大怪兽獠牙下的小动物一样,发出绝望的哀鸣来,而海魄和现在希迩身边的月白,玖夜这几只契约兽,他们本就代表着所有契约兽中的最高等级,希迩一直不知道,就连小小的月白,在整个契约兽的等级里,也是处于在最巅峰的位置。而身为鬼川王爵契约兽的海魄,则是王者一般的存在,但是即便如此,它们在遇到这个邪恶暴戾的恐怖存在,也不得不释放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压抑住这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海魄的身躯足足夸大了一倍,它的背上出现了一对巨大的翅膀,浑身银白色的纯净毛发,被它身上爆炸而出的力量映照的光芒万丈,而一开始站在它身上的玖夜,也已经在前一刻一跃而起,它浑身暗红色的皮毛逐渐化为了火焰一般的颜色,而后逐渐变深,到了最后,玖夜巨大的身躯几乎已经成了墨一般的纯黑色,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皮毛依旧泛着暗红的光泽,而它的双眼,却变成了寒冰一样的银白。 它们同时怒吼一声,浑身围绕起一股股暴风般的气流,玖夜在这股气流中,在虚无的空气里跳跃着,与腾飞而起的海魄一起,朝着它们共同的小主人追了过去。 然而在不远处的希迩,却在此时猛地回过头,厉声大叫:“不要过来!!” 下一秒,玖夜和海魄同时顿住身形,它们身下剧烈翻腾着的黑色大海突然像是被冻结住一般,静止了一瞬。 黑云翻滚,仿佛巨大的旋涡一样的天空之上,突然有白色的光芒悄然的落下。 “雪……”希迩抬起头,下一秒他的瞳孔皱缩。在那一刹那,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望向远方陆地的位置。 同时,一股黑色的气旋追上了他,并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将他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海面上突然爆炸出巨响,密密麻麻的水流仿佛一条条水龙般泼水而出! 密集的水流夹杂着无数冰冻起来的水汽,化为无数锋利的冰刺,自海面上冲天而起,仿佛千万个冰箭一样刺破了空气,以雷霆万钧的气焰,疯狂的穿刺在海天之间的空气里! “啊——!” 希迩痛苦的大叫一声,当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开始剧烈的挣扎,眼中流出滚烫的泪来,然而抱着他的身躯灼热,却始终紧紧的把他的身体禁锢在自己的怀里,那力气大的让希迩感觉浑身生疼。 最终,无数水流化为的冰凌从万米的高空中静止,而后纷纷落下,砸在海面上的时候发出此起彼伏的爆裂声。 “别怕……”文魇温柔的声音道:“已经没事了。” 希迩睁开通红的眼睛,刹那间,他的胸口像是被重重的锤子砸到了一下。 一根细小的冰凌,就在离他的脸贴近的位置,深深的插在文魇的肩膀上,而后是他的肩膀、手臂,整个后背,都被一根接一根的锐利冰刃穿透的密密麻麻,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希迩颤抖着拿下自己的手,满目的血红。 他自己的衣服和整个手臂,都被文魇身上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 “讨……讨厌鬼……为什么……”希迩的喉咙里像是被血块堵住了,尖锐的疼痛从他的心底蔓延出来,他的痛苦剧烈的颤抖着,他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因为文魇的整个黑袍,都被浑浊的鲜血染湿了。 “我答应你的事……总算有一件做到了啊。”文魇轻轻的笑着,他带着温柔笑意的薄唇却溢出鲜红的血来,沿着他苍白的下巴,缓缓滴落在希迩的额头上,“要不然,每一次都做不到的话……不光王爵会不高兴,就连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他重重的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稠的血,他依然紧紧抱着希迩,却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海魄飞到他们身边,希迩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海魄宽厚的背上,而后他们在一个巨大的礁石上落下,希迩含着眼泪,把他身上那些冰凌一根根的拔出来,想要帮他治愈伤口,然而在拔到第三个的时候,文魇却按住了他的手,“这一次,只是一个开始,希迩……你现在马上回到王爵身边去,因为现在,只有他才能压制住【鬼雾】的力量。” 希迩双手颤抖着,他现在本来就有一股巨大的恐慌,此时见文魇满身的鲜血,他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文魇抬起几乎是血肉模糊的手臂,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就算是【鬼雾】觉醒,也不该由你去阻止他,你母亲当年带你隐居到弗朗郡,本就是不想让你牵扯到任何危险的事情里去,如果当年,没有那场战争的话……” 希迩抓住他的和,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看着他,“讨厌鬼……你不要说话了,我现在帮你治伤,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冥河,我听你的话,我们一起去找他……” 文魇苦心着摇摇头,“鬼雾马上就要觉醒了,方圆万里的海域,马上就会有一场更大的动荡,将军和他的军团还在亚图洛的战场上,他们……可都是血肉之躯。” 他说完就是重重的咳嗽,希迩马上扶住他,他能感觉到文魇身上生命力的流失,他背上的冰刃穿透的太深,恐怕已经伤到了内脏,希迩咬咬牙,一把扯开他的衣服,把他背上的冰刃全部拔了下来,而后用双手凝聚力量,支帮他治疗伤口。 文魇的黑袍已经被冰刃划破的出无数道裂口,雪白的皮肤露出来,当希迩把他的黑袍扯开之后,一缕白金色的发丝,从他的兜帽里滑落了下来。 “喵……”月白从空中翩然落下,它刚刚在文魇受伤的时候,也在旁边尽力去阻止海面上的暴动,然而当时谁也没有预料到,那些密集的海上冰刃会那么快速的喷涌而出,而现在,它看着文魇浑身的伤口,它的眼睛也渐渐湿润了。 月白抬起一只爪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文魇的腿上,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指,它的目光里有一丝夹杂着自责的愤怒,然而更多的,还是心疼,文魇侧头看它,笑了笑:“我没事啊。” 希迩看着他滑落出来的头发,心中突然有了种强烈的欲望。 他想要看看文魇的脸,即便是早就知道弦和他是同一个人,他也想看看文魇真正的样子。 文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轻轻握住他的手。 文魇头上的兜帽被隔开了几道口子,此时被剧烈的海风一吹,终于从他的头上往后落了下去。 希迩看着他露出来的面容,整个人都僵住了。 “讨厌鬼……你……这怎么可能……”希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一样,目光剧烈的闪烁着,他伸出手来想去触碰文魇的脸,然而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又很快缩了回去,他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这就是你一直不把脸露出来的原因?难道说……夜莲当初那个故事……是真的?” 文魇的眼睛和弦一样,希迩一直觉得,弦的身上有一种动人的美感,温柔而又迷人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眷恋,而文魇则恰恰相反,他一直就像一个诡谲的鬼魅一样,终日散发出一股神秘而阴森的气息,走在大街上都会把小孩子吓哭的感觉。 但是此时此刻,希迩看着眼前露出完整样貌的文魇,才觉得,自己以前的对他的看法,都是不完整的。 文魇的衣服敞开之后,月白就从他的手指一直舔到他的胸口,把那些鲜红的血一点点舔掉,文魇按住它的小脑袋,大拇指抹过它湿润的眼角,他嘴角的笑容依然柔和,但是现在却夹杂着一丝苦涩:“我的血,有那么好喝吗?” “喵……” 月白蹭了蹭他的胸口,他胸前并没有伤,因为之前他把希迩抱在怀里,那些冰刃大部分刺在了他后背和腿上,他的肌肤带着贵族特有白皙,在希迩手中治愈的光芒下,仿佛钻石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海魄!”希迩突然回过头,一声厉喝。 海魄与玖夜同时飞跃而起,月白从文魇的怀里跳到希迩的肩膀上,浑身突然散发出一阵守目的白光,那光芒瞬间扩大,把方圆十里的海域都照亮了。 希迩任凭月白站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光芒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他站起身来,对文魇说:“冥河过来了,我现在要去和他汇合,讨厌鬼,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再做什么让你们担心的事情了。”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他说完,又俯身在文魇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的目光湿漉漉的,像是小动物在看着自己依赖的亲人一样,“你不许再丢下希迩一个人乱跑了,知道吗?” “好。”文魇把手放在他的腰间,轻轻的凑了过去,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动人的疼受,“我答应你,不会再乱跑了。” …… 此时的战场上,黑骑士像是疯狂了一样,朝这边厮杀过来。 海面上突然像是煮沸了的巨大热水的汪洋,剧烈的翻滚着,无数水流从海面上泼水而出,而后在刹那间化为密集的冰刃,疯狂的朝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在黑暗的天边显现。 仿佛千万只鸟的鸣叫声响彻了整个海域,天地间燃烧起了无边无际的烈火,巨大的火光将整个大海映照出一片火红,岸边的植物瞬间枯萎,熊熊燃烧,烈火遍地,炙热的炎气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片剧烈翻滚的海域。 剧烈的火焰呼啸着直摧万里,与海面上破水而出的密密麻麻的冰刃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干得好,红雀!” 不知是谁一声大吼,焚烧了整个海域的烈焰悠然一收,化为红雀巨大的火红色羽翼。 它深深的看了一眼悬浮在战场上的弗瑞德,弗瑞德朝它点了下头。 红雀仰头一声尖锐的巨大鸣叫,扇动起它巨大的羽翼,朝着海域上那抹银白色的光芒飞了过去。 第170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空气中咆哮翻涌的气流,仿佛无数透明的巨大冰刃,在海面上疯狂的窜动着,海上的波浪被掀翻,巨大的水雾翻滚,从高空上看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一片,仿佛整个大海都被剧烈的扭曲着,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巨大爆炸声,无数的海中生物,都被从海里喷涌而出的冰刃刺穿了身体,四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海里大型的生物。 在红雀将海面上第二次爆发出来的冰刃全部毁灭在炙热的空气里以后,希迩就看到了朝自己这边飞过来的红雀。 海魄巨大的身躯仿佛守护神兽般悬浮在他身边,他的另一边,是仿佛黑色闪电般的玖夜。 狂暴的风吹起他暗蓝色的长袍与额前的碎发,月白安静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一只依附着主人的小宠物,然而谁都想不到的是,所有空气中旋转的气流,都是由月白身上爆发出来的光束阻挡了出去,它小小的身躯仿佛隐藏着巨大的能量,它的眼眸依然温顺而甜美,不时侧头去撒娇般的朝希迩叫一声。 “红雀?”希迩的瞳孔中倒映出海上燃烧的火焰,他的嘴角轻轻一勾,低声道:“你们看,红雀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美。” 仿佛一个从天而隆的巨大火凤,它扇动着巨大的,仿佛熊熊燃烧着的羽翼,它的眼眸是一片混沌的火红。 它从海面上低空飞过,所到之处全是一片燃烧起来的火海。 希迩抬起头,他的瞳孔里翻滚的是无边无尽的绝望。 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战场上的杀戮气息蔓延到了海边的时候,鬼雾终于一点点的苏醒了过来。 “冥河……” 希迩看着朝自己靠过来的高大身影,眼睛渐渐湿润了。 月白突然从他的肩膀上一跃而下,希迩在那一刹那猛地捂住自己的头,“冥河——!” 那一声痛苦的大叫令刚刚来到这里的鬼川冥河听得心胆俱裂,胸口上的伤口砰然炸开,他勃然大吼道:“鬼雾——!” 巨大的海浪砰然炸开,无数刚刚从海面上喷涌而出的冰刃在瞬间化成了碎片,零零散散的散发在了空气里。 “月白。”文魇强撑着身体,低声道:“尽全力去帮他,月白。” 月白像是一只小小的精灵一样,带着白色柔和的光芒落在海面上,它朝文魇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轻盈的一跃,跳在一个朝它翻滚而来的巨浪上,它的眼大大的冰蓝色眸子闪烁了一下,而后它抬起一只小小的前爪,像是在花园里好奇的去踩一只刚刚冒出来的花朵一般,温柔的朝海面按了下去。 一朵小小的冰花,从月白的脚下开了出来。 仿佛春天的花朵舒展开来,而后化为无数飘零的花瓣,那朵小小的冰花,缓慢而轻易的绽放出洁白的冰雪,在月白小小的身躯下逐渐扩大。而后那些白色的冰雪仿佛突然被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趋势,带着傲慢的姿态,朝四周疯狂的蔓延了出去。 以那朵冰花为中心,白色的冰雪咔嚓咔嚓的吞噬了整片翻滚的大海,巨大的海浪被包裹,数秒前还翻滚着的大海,不到片刻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雪平原。 与此同时,红雀带来的巨大火焰从坚硬的冰面上一路燃烧过去,尖锐的鸟鸣声响彻了整个天际。 月白抬起它的爪子,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舔了舔,而后它抬起毛茸茸的可爱小脸,朝着天空上的红雀轻轻的“喵”了一声。 希迩感觉自己从高空被重重的甩了下来,他头疼欲裂,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里是一片茫然的恐惧。 “鬼雾……你醒了?” 在这片海域巨厚的水层之下,有一个两坡陡峭、巨大的海底峡谷,希迩本来也以为鬼雾就沉睡在万米之下的海底,然而当他真正的感觉到鬼雾的存在的时候,才发现他并不存在在海里面。 就像他第一次感觉到鬼雾的时候,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 只有最纯粹也最原始的空气里,那种无声无息的寂静,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丝尘埃,只有浓重而森然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希迩想起之前与冥河相聚,想起海魄朝他扑过来的时候,它身上熟悉而迷人的气息,想起雷昂在与他告别的时候,他目光里的不舍和疼爱,他想起文魇抱着他,替他挡住那些锋利的冰刃,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身体。 他想起安德斯和嘉文,想起格瑞斯和她留给自己的花束,想起修伊,想起玖夜,想起红雀和月白。 他甚至想起亚美在点心里偷偷带给他的信,想起冥洒第一次给他的鲜红的浆果。 然而在最后,这些美好的记忆像是支离破碎的碎片。所有一切都在慢慢消失,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鬼雾那双被黑色藤蔓爬满的眼睛。…… 你是……为我而来吗? 黑暗的深处,有谁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 “我……”希迩疑惑的开口,“鬼雾,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他,庞大的黑暗里,细密而冰凉的感觉慢慢侵入了他每一个毛孔。 “我是来找你的。”希迩紧紧闭上眼睛,艰难的开口:“鬼雾,我是听从你的呼唤而来,你忘了吗?” 那么……你选择接受我吗? 希迩从来也不知道,原来在如此扭曲的黑暗里,鬼雾的力量依旧可怕到让人毛骨悚然。 鬼雾精神力的强是无法想象的,他可以将那股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阴冷和绝望,无声无息的侵入任何一个人的意识里,即便是战场上再勇敢无畏的军人,在面对鬼雾的时候,他心中的坚定也会在瞬间被恐惧吞噬的毫无声息。 他的真正的实体也许并不可怕,希迩想。 “鬼雾,你在什么地方?”希迩说:“我想见见你。” “我就在这里啊……” 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希迩的身后靠了过来,希迩猛地回过头,然而他的背后却什么都没有。 那股熟悉的,不知名的花香渐渐浓郁,和当初那个少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为什么要变成夜莲的样子? 是太想他了吗? “你愿意……接受我吗?” 鬼雾迷幻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仿佛来自于地狱恶魔的诱惑。 “我一直都没有拒绝过你啊……” “……你到底是谁?” “我……”希迩茫然的开口:“你忘了我吗?鬼雾。” “你到底是谁?!”鬼雾突然暴怒的嘶吼一声,希迩刹那间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闷痛。 又来了……好像只要鬼雾的情绪激烈一点,希迩就能和他感同身受,鬼雾已经沉睡了太久,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无意识的慵懒,然而一旦他彻底觉醒过来,他这些年里压抑着的愤怒,思念,和杀戮的欲望全部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 希迩无法忍受这种强烈情绪的动荡,他的耳朵里渗出鲜红的血来。 黑暗中,有一个高大的影子靠近了他。 “你到底是谁?” 明明是极致愤怒的声音,却仿佛夹杂着近乎绝望的痛苦,希迩的身体紧紧靠近他的影子,在黑暗中显出巨大的轮廓,他像是一个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怪物,肩膀上爆发出羽翼一样影子,每一声嘶吼都带来极致的绝望和痛苦。 “鬼雾……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希迩的声音哽咽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成了无数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难心忍受,他想要过去抱住他,让他停止哭泣……但是强大的鬼雾,为什么会让他觉得……他像是在哭一样? “你是谁……”鬼雾的目光中涣散出迷离的光芒,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问题,像是在竭力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 “我是希迩。”希迩看着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那么……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希迩刹那间明白过来什么,他的瞳孔因为不可置信而急剧收缩。 当他与鬼雾的眼睛对视的时候,所有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就连鬼雾,都几乎停止了呼吸。 但是在这股平静的沉默下,谁都不知道那是多么骇人的危险,就像花束说的那样,鬼雾的情感和他的力量一样,都具有毁灭性的巨大危险,他本身就是最邪恶也是最暴戾的存在,哪怕他现在看着希迩的目光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感情,但是对希迩来说,这短短的片刻,也许就是他生命中最危险的时刻。 “鬼雾……” 第171章:以战争为结束的初始 鬼雾慢慢停止了他的暴怒,希迩并不知道,此时的那片海域上,已经被月白的力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面。 然而就在冰雪剧烈的动荡,天空上开始有巨大的闪电落下来的时候。鬼川王爵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仿佛野兽般的怒吼,他的身体悬浮在海面上,手臂瞬间张开,空气中所有的元素朝他的手心疯狂的聚拢过去,整个海域上的冰雪在瞬间爆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希迩猛然意识到什么,然而没等他开口,他的身体就被鬼雾往后拉了过去。 鬼川王爵的英俊的面容因为暴怒而扭曲,他的瞳孔变成了骇人的金红。 “冥河……” 鬼川王爵像一个垂死的恶魔一样喘息着,一颗颗汗水顺着他的脸源源不断的落下来。 “冥海……”希迩看着他英俊而野性的面容,心中泛起一阵心疼,然而没等他跑过去,就被鬼雾拉住了。 鬼雾依然是希迩之前见到的那样,头上一对黑色的角,左眼角爬满了黑色的图纹,然而他的身形却足足高大了一倍,头上的角长而弯曲,也比当初见到的时候长了很多,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有一种野兽般的爆发力,看上去完全不是以前那个身材纤细的少年。 更让希迩在刚才看到他的刹那被吓到的是,鬼雾就这样赤裸着,一步步的从小中走出来,他浑身一点布料都没有,就像是刚刚从巨大的冰棺里解脱出来一样,浑身硬邦邦的冰冷。 鬼川王爵站起身,他抬起一只胳膊轻轻活动了下,肩膀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冥河……你听我说,鬼雾他……” 希迩还没来得及说完,从地面上突然爆炸出无数根黑色的冰凌,仿佛是土壤里破土而出的怪兽的牙齿一般,朝着鬼雾的身体疯狂的撕咬过去。 鬼雾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身体被从地面上破出来的冰凌刺穿,紧接着又是噗噗几声,其中一根洞穿了他的胸口,而后那根黑色冰凌静止了一秒,继而开始疯狂爆发出无数根细小的冰刺,鬼雾的身体在顷刻间便变得血肉模糊,整个胸膛像是被恶魔撕咬了一样,鲜红的内脏和随着浓稠的鲜血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鬼川王爵抬起手,轻轻一挥,鬼雾的身体飞了起来,而后轰然落在了地上。 希迩整个人已经懵了,被鬼川王爵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鬼川王爵垂头看着他,他的呼吸急促而混乱,那目光就连希迩都觉得不寒而栗。 “冥河……我……”希迩想要解释什么,然而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意识到现在解释什么,都是空白的,没有用的。 他的目光直接而又暴戾,眉眼间一股杀戮的邪气,他就像是一个刚刚从杀戮战场上走下来的死神一样,饱满的胸膛上有被锋利的刀刃切割出来的一道道伤口,虽然还在缓慢的愈合着,但是那股血腥的味道,和他浑身腾腾的杀气混杂在一起,就算是与他亲密无间的希迩,此时都不禁毛骨悚然。 鬼川王爵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他明显经历过了多次残酷的战斗,就连一向一尘不染的王靴上都沾染了黑色的血。 “对不起……”希迩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不短气措的低下了头,完全是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要是他和月白或是花束一样有耳朵和尾巴,那现在他的耳朵一定是怯怯的耷拉着,尾巴不安的甩来甩去,看上去既难过,又可怜。 鬼川王深吸了口气,他的手指抚上希迩的脸的时候,带着细微的颤抖。 “不要再这样了。”他低下头,用额头抵住希迩的额头,声音低哑又艰涩,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没有下一次了,好吗?” 希迩看着他胸膛上的鲜血,心中一阵酸涩,他哽咽的点点头,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没说法出来。 他抬起头,正对上鬼川冥河看着他的眼睛,他目光里的沉重和疼爱,像是尖锐的针一样刺痛了希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对不起。”他抱住他,一遍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冥河。” 鬼川冥河看着怀里颤抖着的少年,因为暴怒和杀气而狰狞的面容终于慢慢安静下来,渐渐的,他那双骇人的金红的瞳孔,也恢复成了暗金的柔软光芒。 希迩看着他的眼睛,心都碎了。 虽然他现在很想对鬼川冥河说很多话,但是此时此时刻,希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与鬼川冥河在一起这么久,这次是第一次,冥河会用这种口气跟 他说话。 “以后……如果再有一次……”鬼川冥河紧紧抱着他,那力气几乎要把希迩揉碎了,然后全部融入自己的血肉里去,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嘴角里嚼碎了,带着鲜血淋淋的痛感,“我一定要把你……” 希迩突然感觉到,自己脖颈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了下来。 “冥河?”希迩不安的看着他。 鬼川冥河深深吸了口气,但就连做这样的动作,他的声音也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就算全世界的人死了,我也不允许你再离开我一步。”他的手紧紧按在希迩的后脖颈上,揉捏着他脖颈上柔软的皮肤,把头深深的陷入希迩的肩膀上,“即使他们都死了……我只要你活着……” “我只要你活着……”他的嗓音听上去嘶哑的可怕,抚摸着希迩的双手都不禁微微颤抖。 明明被囚困,被刺穿胸膛的人是鬼雾,但希迩却从鬼川冥河的身上感觉到了不亚于鬼雾的痛苦,他像是一个垂死的恶魔一样,连气息都变得支离破碎,就连他浑身那股巨大的杀气,也掩饰不了那股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脆弱。 “我不会死的。”希迩任凭他紧紧抱着自己,几乎把全身的力气全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暗在四周肆虐,仿佛坠入幽深黑暗的地狱之底一样,甜蜜的感觉却在全身流窜。 “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希迩搂住他,一手抚摸着他长长的黑发,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困兽一样,轻轻的说:“全世界,只有希迩最爱你了,就算你不要我……就算你不想再要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在这个世界上,担心希迩,疼爱希迩的人有很多,但是只有冥河,他对希迩的疼爱是那么沉重,好像除了希迩之外,他再没有了别的东西,如果希迩离开他了,他就再没有了守护任何东西的力气。 永远代表杀戮和死神的鬼川王爵,只有在面对希迩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这样,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好像只要一把匕首,就能把他伤害的鲜血淋漓。 但是即便不是这样,希迩也能感受得到,冥河胸膛里的心脏,每一声都是那么沉重而缓慢,他闭着眼睛,抱着他的双臂还在轻轻痉挛着。 “跟我回去,好吗?”鬼川冥河托起他的下巴,几乎是贴着他的双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气息变得灼热,胸膛每一次的起伏都带着难以自制的渴望。 他想要这个少年,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永远不放开他。 哪怕这个国家就此毁灭,但现在,他还能这样把他抱在怀里,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好。”希迩含着泪点头。 现在,无论鬼川冥河对他说什么,希迩都不可能拒绝。 他终于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对任何人的情感,与对冥河的感情都是不同的。 希迩走向鬼雾的时候,才发现鬼雾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他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直到希迩朝他走过来,他的目光随着希迩一点点的移动,最终汇聚到他布满泪水的眼睛上。 希迩跪在鬼雾的身边,想要把他胸口上的冰凌拔出来,但是鬼雾的胸膛已经没有了一处完好的地方,几根白色的骨头从他支离破碎的血肉里刺穿出来, 胸腔里全是鲜红的血团,只有暴露在空气里的心脏,还在完整的跳动着。 鬼雾抬起他血肉模糊,露出白色骨头的右手,想去碰希迩的脸、 鬼川王爵就在希迩的不远处看着他们,在鬼雾闺怨自己几乎只剩下五根指骨的手碰到希迩的时候,他的眉毛一动,却什么也没说。 希迩抬手覆在他的手上,另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那些细密的伤口在他的手下一点点的愈合,“鬼雾,我先帮你治伤,好吗?” “你……答应我的事……” 鬼雾的目光迷离,左眼上的黑色藤蔓几乎爬满了他半张脸,他每一说一个字,嘴里都会溢出黑红的血来,“会做到的……是吗?” “是。”希迩眼里的泪,一滴滴落在鬼雾那令人惧怕的面容上,“……现在外面太乱啦,你一定不会喜欢的,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会亲自把你从梦里叫醒,你相信我,好吗?” 鬼雾看着他,喃喃道:“如果……这是你的……” “不,这不是命令。”希迩轻轻的笑着,眼里的泪水却源源不断的落在他的脸上,每一滴都带来滚烫的温度。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他说。 鬼雾的眼角上沾上了希迩的泪水,让他看上去也像在哭泣一样。 “……所以,你现在要好好的休息,好吗?” 鬼雾定定的看了他很久,他左眼上的黑色藤蔓慢慢的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然而希迩的一滴泪水,却逐渐化为了真实的图案,凝固在他眼角下方的肌肤上,仿佛永远也不褪色的泪珠。 他终于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好……我等你。” 鬼雾为什么不反抗,任凭从地面上破土而出的黑色冰凌穿透他的身体,这个问题希迩想了很久。 以他当时觉醒后的力量,要躲开那次的攻击完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连冥河也说,鬼雾当时完全有和他抗衡的能力。 但是希迩心想,也许鬼雾其实只是累了而已,他沉睡了这么久,可是身体和精神还是很累很累,好像就连说话都用了他很大的力气。 他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的脚步沉滞而缓慢,每一步都似乎用尽了多年才保存起来的力气。 所以希迩当时就想,恩,就让他继续睡下去吧,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能安下心来休息了。 不管是当时看到的巨大的可怕怪物,还是后来他头上长着角,浑身赤裸的样子,都让希迩觉得,鬼雾其实也不是那么令他恐惧了。 亚图洛的战争,最后以雷昂的军队胜利终结。 但是所有人都忘不了,当时在海天之间,那股毁灭一切的黑暗席卷而来的时候,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出现在白色冰雪的尽头,他的身下,是一只巨大的银色狮子,他手里拿着长长的巨剑,四周闪烁着剧烈的黑色闪电,那是一只暗红色狼,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他们从海上奔驰而来,身后跟着无数只巨大的魔兽,其中最耀眼的,就是红雀身上的呼啸而来的火焰。 他的眼睛是纯净的琥珀色,他坐在那只巨大的银色狮子的背上,方圆万里所有的魔兽,在他的身边温顺的仿佛定下契约的猛兽。 黑骑士的邪恶军团,在这群黑压压的魔兽群里完全没有了杀戮的气焰,地个少年从天上一跃而下,拿着他的巨剑,朝着龙廷军队的方向一路厮杀,无数只魔兽在他的身边咆哮嘶吼,龙廷的骑士认出了那个孩子,而后疯狂的呼喊起来。 “是希迩少爷……”浑身是血,盔甲已经残破不堪的嘉文抬起头,他的眼眸闪烁出泪光来,而后他握紧手中的军刀,翻身骑在旁边的战马上,大吼一声,带着他的骑士朝那个方向奔驰过去。 到最后的时候,连希迩都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当时很多人都在喊他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把那么多的魔兽都召唤了出来,后来他问鬼川冥河,那些可爱的魔兽是不是他叫来的,鬼川冥河勾了勾唇角,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总之,当时他的耳边厮杀一片,有浑身火焰的黑骑士的魔法师想要杀了他,却在靠近他的瞬间被魄白色的冰雪咔嚓咔嚓的包裹住了,然后他用尽全力的奔跑,他这辈子都没那样拼命的奔跑过,到了最后,他觉得自己完全是累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当时修伊被鬼川王爵命令留在战场上,消灭黑骑士带来的魔兽,所以他当时目睹了希迩来之后的一切事情,他表示说最后他的小主人其实是饿晕过去的,因为当时雷昂在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希迩在叫了一声父亲之后,就哭了。 “父亲……希迩肚子好饿……” 协昂紧紧抱着他,希迩在父亲的怀里昏了过去。 “将军!”安德斯和嘉文同时跳下马,嘉文在地上踉跄了一下,在战场上最刚硬的军人,此时却跪在地上,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少爷还好好的,你哭什么。”即使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安德斯的声音也是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侧过脸,不让嘉文看到自己眼底的泪光。 雷昂沉默着抱着希迩,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而后他把希迩放在一直紧紧跟着他的玖夜身上,把自己的军装脱了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希迩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大片大片的血红,他自己也受了很多伤,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身体已经变得麻木,唯一清晰的感觉就是,他的胃一边在抽痛,一边在哭…… 所以当修伊战战兢兢的叫了声主人,说他手里有点心的时候,昏过去的希迩猛地就睁开了眼。 修伊跪在他脚边,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变形的纸袋,里面是他最喜欢的,亚美姐姐做的甜甜圈。 嘉文在后面愣了一下,而后猛地给了他一拳,“兄弟!你真是好样的!” 可是这种事不应该是他做的吗?见鬼的,他为什么身上不带点吃的过来?! “少爷,我这里有水。”一名骑士单膝跪地,将手中一个水囊恭敬的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并不高大的少年,目光里是不逊于看向将军时的崇敬和忠诚。 于是希迩泪流满面的披着父亲的军装,像只饿了好几天的小鼬鼠一样不停地啃着修伊给他捧着的点心,到最后啃着啃着到了修伊的手指头。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围过来的军人们都忍不住转头抹眼泪。 “父亲……” 雷昂俯下身,把他抱在了怀里,他的目光里带着沉重的疼惜和怜爱,他把自己的军帽摘下来,轻轻的扣在希迩乱糟糟的头顶上,“睡吧,等睡醒之后,父亲带你走吃饭,好吗?” “嗯。”希迩乖巧的点点头,而后他朝雷昂伸出双手,像是小时候每次求父亲抱抱的时候,怯怯的说:“要父亲抱抱……” “乖。”雷昂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的抚摸他的头发,而后一路上由骑士们护送着,骑着战马穿越整个战场。 黑云翻滚的天空上,一束阳光混沌的洒向大地,将遍地鲜血的战场笼罩在淡淡的光芒里。 就像当初从弗朗郡的废墟里把他抱出来一样,雷昂的军装披在他怀里的孩子身上,带着灰尘的硬质军帽将希迩的小脸遮的严严实实,希迩在父亲的怀里睡得打起了呼噜,两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一枚金扣,他在父亲的怀里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依旧像是多年前那个被雷昂救出来的孩子。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四周不再仅仅只有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 海鬼和玖夜,还有几只小小的契约兽,都跟在他们的后面。 然而当他们走出战场,大海的波浪声响彻起来的时候,雷昂胯下的战马突然停了下来。 “王爵。” 安德斯带着他身后的骑士单膝下跪。 鬼川王爵已经恢复了他平常的样子,他的王袍被海风吹的大开,赤裸的饱满胸膛散发出腾腾的热量,他英俊的面容,被那嘴角那抹戏虐的浅笑衬托的无比邪气,他静静的悬浮在虚无的空气上,像是一个完美的天神。 而后他伸出一只手,笑意盈盈的眼眸看着雷昂,他用温柔而磁性的声音,缓缓的说:“现在,把他还给我吧。” 第172章:他怎么这么丢人呢! 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暴动之后,亚图洛的这片海域,此时又恢复成了以往平静的样子。 夜晚过后,清晨的海天之间,破晓的霞光将整片海域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光芒中。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一股海浪翻涌,荡起无数细小的水花,海风扭曲了一瞬以后,一个身穿银袍的黑发少年,静静地站在海面上。 破晓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黑发见隐约露出来的精致的钻石王冠,反射出无数五彩的光晕,他银白色的披风点缀的白色皮毛的滚边,在海风中轻柔的漂浮着,映衬着那张年少精致的面容,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帝王般高贵的气息。 在他领口处的皮毛滚边上,隐约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那是一只粉色的小狐狸,只有耳朵尖和身上一些地方是灰黑色,它的一双眼睛像是浸泡在水中的紫葡萄,漂亮又灵动,但是此时此刻,这只小狐狸看上不并不乖巧,甚至还有些恼怒。 很显然,它已经不止一次在这个高贵的少年身上表示自己的抗议了。 “不要着急啊,花束。” 这个仿佛没有重量般站在海面上的少年,正是与鬼川王爵对峙,差点引发一场战斗的夜莲,也是之前一直把希迩关在那个神秘的宫殿里的人,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不亲口说,希迩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那个喜欢把扇子拿在手里,动不动就笑眯眯地威胁他的青年,拥有这世界上最美味甜点店(希迩的认知里是这样)的夜莲大老板,此时怎么变成了一个矮了一头的少年,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不把你带在身边,我怎么找机会再去见见那个孩子呢?”夜莲温柔地笑着,抬手摸了摸花束的小脑袋,却被闹脾气的花束狠狠用爪子挠了一下,他立刻收回手,看着自己手上那道歪扭的血痕,苦笑道,“不要这样生气啊,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去找他,我也想。” “不过……”他叹了口气,“如果他见到了我,恐怕心情也会很糟糕吧。” 当时,鬼雾即将觉醒,鬼川王爵不再理会他,转而全心全意地去寻找希迩,他当时说会尽全力去阻止鬼雾的觉醒,可到了后来,他没有找到鬼雾,却把希迩怀里跳下来的花束给接了个正着。 说到底,也是鬼雾一直在拒绝他的原因。 契约兽与主人之间的灵犀一旦消失,所谓的“契约”被强行切断,那么两者之间就再没有了彼此的感情与信任,但是这种事情,除了一方死亡之外,很少会发生在都活着的两者身上。 他与鬼雾,就是现在这种几乎水火不容的关系,尤其鬼雾的精神力强大,本身就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被人驯服的强大存在,一旦鬼雾单方面的拒绝,就算是夜莲也绝对不可能找到他。 鬼川王爵之所以能够强行打破鬼雾所在的空间的界限,除了他当时因为愤怒而爆发出来的力量,以及对希迩所在位置的掌握之外,玖夜,海魄,月白,红雀这几只契约兽,甚至于修伊,都给了很大的帮助。 花束一直在夜莲怀里挣扎,后来可能是觉得累了,乖乖地趴在他的胳膊上。 夜莲侧过头,笑道:“你来了?” 文魇站在波光潋滟的海面上,他依旧裹着他漆黑的袍子,在阳光下仿佛一个不怕烈日的鬼魅。 “鬼雾……又陷入沉睡了?” 夜莲若有所思的看着海天之间的一抹红日,淡淡道:“他自己的选择,从来都是不容任何人动摇的。” “连你也不例外?” “确实,连我也不行。” 一阵海风拂过,吹起夜莲额上细碎的刘海,他垂下来的眼眸里,闪烁着回忆的光泽:“你相信吗?鬼雾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鬼川王爵的契约兽,但事实上,我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驯服过他。” “可是现在,那个孩子却做到了。”文魇嘴角的笑容变得促狭而不怀好意,“很不甘心吗?所以才把花束抢到身边来,不过我倒是很想说,如果你真的不甘心,大可以试试把他身边那几只都抢过去。” 他顿了顿,又续道:“包括那个叫修伊的护卫。” 夜莲睁大眼睛,这样的表情倒是很符合他的外表,不过他很快就收拢了表情,侧眼打量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魔法师。 月白从文魇的兜帽里露出头,用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与他对视,目光里却全然没有了它平日里的温顺。 就这样对视了半晌,夜莲突然道:“希迩看过你的样子了?” 文魇还没开口,夜莲又戏谑地说:“他不喜欢?或者生气?还是所太过吃惊后又有些接受不了?” 文魇:“……” 月白的喉咙里突然发出威胁的恫吓声,头上的柔软的皮毛都炸了起来,却被文魇一手轻轻安抚着,竖起来的耳朵一软,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手指,趴在文魇的肩膀上不动了。 “很遗憾。”文魇叹了口气,在夜莲含笑地目光里,幽幽地说,“他不光是很喜欢,还感觉非常好奇,因为不知道哪个爱撒谎骗小孩子的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导致希迩的小脑袋里,到现在还经常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说到底,还是怪那个给他讲故事的人。” 夜莲本来怅然的面容,被文魇的一番话弄得有些尴尬起来。 文魇笑道:“讲故事也是要有感情的……” “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确实令人羡慕。”夜莲点点头,目光里透露出一丝遗憾来,“说起来,如果不是当年他被龙廷的军人带走,最适合抚养他的人,应该是我。” 文魇兜帽下的眉毛一动,不认识般的打量夜莲,夜莲看不见他的眼睛,以为他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又道:“但如果是待在我身边,我是不会让他与鬼川王爵有任何的接触的。” 文魇道:“但是他的母亲……格瑞斯虽然也是你们王族的后代,和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她且并不想把小希迩托付给你,不是吗?” “也许……她是担心鬼雾吧。”夜莲眯起眼睛,低声沉吟,“鬼川王爵,他确实是一个真正的王者,比起他来说……” “你确实该反省一下。”文魇淡淡道。 一阵剧烈的海风卷起无数海浪,在巨大的礁石上撞出腾腾的水雾,破晓的阳光灿烂无比,在海天之间映照出巨大的彩虹。 夜莲突然回过头,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文魇。” 已经快要消失的文魇的身形,闻言又顿了一下。 “多年以前,你隐藏身份,舍弃过往,舍弃自己的一切,你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谁也认不出来的影子,从此不再提起以往的自己,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真实的样子。” 夜莲的目光变得冷冽锐利:“而现在,你却在他的面前撤下自己的伪装……” “真正爱撒谎骗小孩子的人,应该是你把?” 文魇沉默了一瞬,而后张扬的笑了起来。 魔法师的黑袍倒映在水里,浓郁的黑在水面上变得支离破碎。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骗他。” 魔法师抬起头,那一刹那,他头上的兜帽滑落,长长的头发在阳光下显现出它们本来的样子。 他的面容在柔和光芒的映照下,闪烁出钻石般的光芒。 “因为就连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啊……” 过了很久,夜莲把花束抱在怀里,在海面上一步步走远。 “所以说,你最喜欢欺骗的,应该是自己吧?” 所谓善意的欺骗,也许仅仅只是为了一次愧疚,一次没有承诺过得守护,文魇在希迩身边那么久,久的他都认为自己成了一个本来就存在的影子。 可是最终,他还是把遮住自己的影子给扯了下来。 不过,如果永远也不给希迩看到他真正的样子,恐怕最后连文魇自己,都快忘了他是谁吧? …… 自此一战,黑骑士全数被剿灭,但是战场上并没有多少他们的尸体,黑骑士一旦被杀,那么身体就会突然爆出黑色的火焰,随即化为灰烬消失。 火楼的军队败退,他们的首领被亚图洛的刺客所杀,亚图洛也不再因为雷昂将军当时没有出兵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毕竟比起火楼的军队,黑骑士军团才是他们国家最大的威胁,如果不是雷昂带领的军团,以及后来不知哪个魔法师召唤而来的无数黑压压的魔兽,只凭借亚图洛军队的力量,是完全没有能力与之对抗的。 自此,黑骑士军团与龙廷之间延续了多年的战火,终于在亚图洛的边境结束。 而失踪的仙若帝后,最终还是由魔法师秘密的寻找。 雷昂归国,举国欢庆。 多日后,将军府里。 “然后呢?”希迩托着自己的下巴,啊的一声把嘉文递过来的草莓含在嘴里,兴致勃勃地问,“然后父亲把希迩还给冥河了吗?” 嘉文一本正经道:“希迩少爷本来就是将军和我们一起从弗朗郡带回来的,为什么要还给他……还给王爵?” “对哦。”希迩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所以希迩最后还是回到将军府来啦。” 嘉文听他这么说,皱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了,又拿了一块苹果喂给他。 希迩啊呜一声吃进嘴里,含糊道:“不过希迩之前答应了冥河要跟他走的,你不知道……其实冥河他很小气的……” 这次竟然就这么把希迩放回来了,真是稀奇! 嘉文蹙眉道:“王爵小气不小气我不知道,不过他对少爷确实很……” 怎么说呢? 嘉文想了想,道:“少爷不会刚来就走的吧?虽然当时将军没有把你还给……交给王爵,但是出了战场之后,你又自己跑到王爵的怀里去了,将军的马差点冲出去……” 希迩愣了一下,而后被喉咙里的果肉呛住,捂着脖子拼命咳嗽起来。 父亲身后可是有千万的军团呐!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契约兽在,他怎么就做出这么丢人得事情来呢! 第173章:今晚跟我回宫殿睡吧 将军府这几天可谓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从亚图洛大胜而归之后,雷昂就把他唯一的小儿子希迩带回了将军府,当时希迩还在父亲的怀里酣睡着,并不知道当时军部所有的军官,骑士,以及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部在门口迎接他们。 然而就当他们看到大军回归,即将疯狂地欢呼起来的时候,雷昂身边的几个军官同时做了一件事情,让这些来迎接的人们都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们仅仅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他们的小少爷还在睡觉,大家低调一些,于是说有的人都忍住自己兴奋的大叫,有些人甚至眼睛都涨红了,看着他们的将军从马上把小少爷抱下来,一步步的走进了将军府。 希迩其实在路上已经醒了很多次了,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一直断断续续的睡觉,沿路又是被鬼川王爵一路抱着,直到快到博恩城的时候,雷昂才亲自把他抱回了将军府。 雷昂因为刚回到帝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但还是在很多事情上亲自照顾他。希迩在将军府醒过来的时候还非常迷糊,表情茫茫然的,像是当初第一次来到博恩城时的小孩一样,身边的人让他张嘴,他就嗷嗷待哺的吃喂过来的东西,让他抬起手,他就乖乖地站在床上让他们帮自己穿衣服。 在战场上的时候,希迩的身体已经到了极度损耗的程度,精神力虚弱地连冰魔法都有些难以支撑,他完全是凭着一口气一路厮杀过去,况且,他的手中当时拿着那把鬼川王爵的巨剑,那把巨剑本身是杀戮王爵的象征,更带有鬼川王爵神秘力量的印记,所到之处无不令那些本身就对鬼川王爵存在畏惧的黑骑士们纷纷恐惧的后退,更受到所有被召唤而来的万千魔兽的瞻仰。 当时希迩的身边围绕着海魄,玖夜,红雀,以及文魇身边的月白,这几只本身就代表着契约兽中等级最高的契约兽,其中修伊又是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的,所以当时他的四周充斥着白色与黑色交织的剧烈闪电,无数黑色的火焰最终化为灰烬,希迩的耳边全部都是爆炸般的巨大声响,导致到后来一切结束,他的耳朵还有短暂性的耳鸣,瞳孔更像是被燃烧的火焰烙印了一样,等到被雷昂接住的时候才慢慢恢复过来。 所以,现在他回到将军府迷迷糊糊的样子,或许也可以解释为精神力极度损耗的后遗症? “希迩才没有变笨,你才笨呢!” 听到有人说他笨笨的之后希迩静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炸起毛了。 他气呼呼的把人推到门外,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 嘉文和管家急吼吼的跑过来,一人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全是希迩爱吃的东西。 希迩扭头不吃,眼泪汪汪的样子立刻就让二人心疼泛滥,管家一听外面的人说话就立马捋了衣袖,阴沉着脸出去教训人。 “嘉文哥哥,希迩是不是真的丢人了?” “当然没有!”嘉文义正言辞地说,“希迩少爷可是我们的英雄,谁说你丢人那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希迩抽噎了一下,眼睛红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捏了捏希迩的脸蛋,嘉文心里荡漾了一下,心想少爷的小脸蛋还是那么软,真可爱。 希迩被他一哄,心情又好了。 外面传来哀嚎的求饶声,管家大人发飙,整个将军府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那个说少爷笨笨的样子很可爱的军官被教训了一顿,惨兮兮的进门道歉,又被安德斯副官给拎回去教训了。 希迩吃了一肚子的美食,终于恢复了元气神,伸了个懒腰在花园里转了几个圈,朝着天空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终于回家啦——!” 站在一旁的一名护卫噗嗤一乐:“少爷的反应是不是慢了点?这都回来好几天了。” 说完立马被几个人胖揍。 其实希迩这几天虽然一直都懒洋洋的,但还是挺忙的,除去那些带着各种礼物来探望他的人不说,帝君陛下都亲自到府里来看了他一次。 嘉兰诺德表示希迩这次立了功,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希迩当时懵懵懂懂,无辜又茫然的样子,说自己想要一家尼尼屋,在里面吃好多好多好吃的甜甜圈,最好睡觉的时候都能睡在甜甜圈里面。 嘉兰诺德回去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帝君一路都是笑着的,到了皇宫后他坐在王座上,一手抵着下巴听几个军官讨论的时候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笑得肩膀直颤,弄得几名军官莫名其妙,就是怎么也猜不到帝君其实是想到了希迩被自己抱在怀里,像是只懵懂的小动物一样抬头用湿漉漉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反应了好一会才说自己想吃好多的甜甜圈。 于是第二天,希迩就在博恩城里见到了亚美,这个在亚图洛里也一直担忧着他的女孩成了博恩城最大甜点屋的主人,而且每天都会亲自带着自己做的点心送到将军府。 不过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甜点屋是帝君送给将军家的小少爷的。帝君本想在希迩成年的时候就授予他爵位,但是遭到了将军的拒绝。 帝君表示即使希迩有了爵位也不用做任何事情,他可以自由的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雷昂沉吟了片刻,说那就等到他成年的时候,让他自己来决定吧。 其实雷昂也是有私心的,他知道希迩虽然已经离不开鬼川王爵,但这个孩子对亲人的依赖性很强,也离不开将军府里那些疼爱他的人。 如果希迩以后有了爵位,也有了自己的私人领地,说不定帝君还会赐给他一所高贵的公爵公馆。雷昂不希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儿子离开自己,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一直看着他成长,并且不被任何人以宠爱的名义带走。 从皇宫回去的路上,雷昂还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那个在人们心中永远代表着杀戮和死神的高贵王爵,在战场上的余晖里,当着他身后千万的军团朝他伸出手,让他把怀里的少年还给自己。 当时雷昂的军帽被他扣在了希迩的小脑袋上,所以他的眼神,他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的全部显露出来,以往被帽檐掩盖下的情绪在眼底微微闪烁,一瞬间竟让旁边的两位军官的脸上瞬间就流下了冷汗。 如果是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龙廷的王族乃至那位对希迩少爷宠爱有加的帝君陛下,如果对雷昂说出这种话,并且很直接的就跟他索要怀里珍爱的少年的话,嘉文和安德斯等几位军官毫不怀疑他们的将军会当场冷漠的拒绝,他们很可能也会幸灾乐祸的表示绝对支持将军,甚至要是任何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嘉文肯定就会冲动的上去喷人了。 但是眼前这位,无论是他的地位,还是在龙廷所有子民乃至在军中的威望,都是令人无法不畏惧和臣服的,自黑骑士军团第一次出现在龙廷,并且大肆的杀戮龙廷的子民开始,这个神秘的王爵就不止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据说他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每次都震撼了所有在场的军人,并且这种震撼很快蔓延了整个龙廷帝国乃至整个大陆,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对表示过要保护哪个国家,但是就单单在战场上只对黑骑士进行杀戮这点,就足以在这些军人的心中深感敬畏。 况且,鬼川王爵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谜,他浑身弥漫着的杀戮的邪气,让这个高贵的王爵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从不和任何人接触,也对那些尊崇他,为他痴迷为他狂热的各国的王公贵族丝毫不为所动。 然而自多年以前开始,他就对将军家的小公子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宠爱和珍视,这件事情一度引起各方面的关注,甚至还有别国的王族派来的暗探专门探查这件事情,希迩那些年也曾不止一次遭到莫名人士的恐吓袭击甚至更加恐怖的威胁,甚至还有许多试图想要接近他来进一步的打探鬼川王爵的消息的贵族,但是这些事情,大多数都被希迩身边的护卫以及魔法师悄然的解决了,至于那些疯狂地,丝毫不考虑任何影响要带走这个娇贵的小公子的笨蛋,也都被他的父亲雷昂上将或是魔法师文魇抹杀掉了,再不济还有王爵以及他强大的契约兽海魄在,所以希迩本人对这种事情倒是不甚明了。 而此时此刻,这个令人无法接近的杀戮王爵,却在这个终结的战场上,对雷昂伸出他的手,索要他怀里的男孩儿。 希迩什么也不知道,他就像是一只玩累了在父亲怀里睡着的小动物一样,军帽下他的小脸被遮掩着,只露出微微张开的嘴巴,他的两只手像是小爪子一样蜷成一团,真个人看上去那么脆弱也那么娇贵,又对现在眼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一切任凭这两个男人无言的对峙,乃至最终还是要以来他父亲来决定一切。 不过,雷昂本人的私心也是完全不可忽视的。 就像嘉文一再强调的那样,这个少年本来就是他从战场的废墟里救出来的,你鬼川王爵再强大再高高在上,也不能随意夺取别人家珍爱的小儿子不是? 但是问题就是,希迩在鬼川王爵那里得到的照顾和宠爱,其实丝毫不比在雷昂这里得到的要少,只不过希迩从小生活在将军府,和雷昂的关系和亲生父子几乎没什么两样,他又对父亲十分依赖,谁知道他心里对父亲和鬼川王爵的感情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雷昂不是不知道希迩对鬼川王爵的感情有多深厚,很可能在很多事情上还超过了对他这个父亲的依赖,但是他现在依然还不确定,如果他再次做出和当年一样的决定的话,他以后还会不会后悔。 也许在很久以后,他再次回想以前的事情,就会说出和以前一样的话来—— 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放任他与鬼川王爵接近,甚至从来没有真正的试图阻止过。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他当年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雷昂下马的时候,人还有点恍惚,乃至于在迎接他的管家都有些怔忪。 将军这是怎么了? “少爷呢?”雷昂很快恢复了他一贯的表情,把马扔给旁边的护卫之后,就快步往王府里走。 “少爷今天在秋千上玩了一下午,这会累了,被嘉文背回房间里去了。” 雷昂一听,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回来,这样的话他就能在夕阳下的溢满花香的花园里找到他可爱的小儿子,大步过去揉揉他的小脑袋,那样的话他的小儿子就会茫茫然的抬起头,用玩累了之后的,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说不定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张开他的小手抱住他,然后他就会把玩累了的小东西亲自背回房间里去,把他放在软榻上,让嘉文把晚饭端到房间里去,亲自喂给他吃。 他的小儿子现在已经十五岁,在龙廷大多数的贵族家庭里,已经算是可以开始学着慢慢的独当一面了,但是希迩和那些从小就被长辈教导着各种知识的贵族少爷完全不同,他虽然也在成长,但是他的身上依旧还带着稚嫩的孩子气,他娇生惯养但是从不高傲,有时候还很调皮。比起那些贵族家庭出来的孩子,他在很多方面都明显更加讨人喜欢。 雷昂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永远都不长大就好了,如果他永远都会缩在自己怀里撒娇就好了。 这么想着,雷昂第一次推开门的时候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甚至因为这股莫名涌上来的期待而呼吸急促了一些。 但是…… 雷昂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沉默良久才开口。 “人呢?” 管家一脸骇然。 这时候嘉文匆匆的赶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盒子上面系着非常漂亮的彩带,总之是一个很明显被精心包装过的礼盒。 “少爷呢?咦?” 嘉文看到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的将军,猛地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说:“将军,有人送来一个盒子,说是送给希迩少爷的小礼物……” 雷昂突然猛地把门一关,用从未有过的,有些失控的声音冷冷的说:“人都走了,礼物你还拿给谁?扔了!” “……是,将军。”嘉文整个人都懵了,甚至他身边两个护卫的身体都僵硬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将军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简直就像是一个看到自家孩子离家出走的普通父亲,气急败坏又强行忍耐着,恨不得把那个小东西拖回来狠狠揍一顿屁股…… 但是……以将军对希迩少爷的宠爱,这可能吗? “等等!” 嘉文刚转身战战兢兢地走了几步,雷昂就大踏步走上前来。 他摘下了自己右手戴着的皮质手套,把盒子上的袋子完好的解开,像是对待一个珍贵的宝物一样认真。 ……是啊,怎么说也是希迩少爷的礼物,万一是他喜欢的东西呢?嘉文心想。 不过当他手中的盒子猛地动了一下,嘉文立马就跳脚了:“什么东西……将军先别碰,很可能是有人蓄意伤害少爷!” 那个大大的粉红色礼物盒颤颤巍巍的动了动,而后盒子盖被慢慢的顶开。 所有人,包括雷昂都定定的看着。 里面的东西像是被外面的人吓着了,过了一会盒子盖才被小心翼翼的顶开,然后从里面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嘉文等人眼睛瞬间睁大了,甚至有一个路过好奇走过来的侍女眼睛里立刻就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 那竟然是一只粉红色的可爱得不得了的小狐狸! 它睁着一双仿佛黑葡萄一样漂亮的大眼睛,两只小爪子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发亮的东西。 它像是迷路后不慎跑到陌生地方的小动物一样,无辜又茫然的雨面前的人对视,小耳朵颤了颤,爪子挪了挪,又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蹭回了盒子……并且到最后还伸出小爪子把盒子盖给盖上了! 简直太可爱了!就连这些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都忍不住心跳的厉害! 嘉文呆愣几秒,等到反应过来才惊讶地大叫:“刚才那是……少爷耳朵上的耳钉?!” …… 此时的希迩,并不知道他心心念着的小花束被送到了将军府,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总之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海魄的背上,在距离地面万里的高空上飞行着,他下意识的抱住海魄蹭了蹭,撒娇着说:“海魄,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希迩肚子饿啦,我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回答他的是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到鬼川冥河英俊的脸就在自己身边,而他那双充满盈盈笑意的眼眸正温柔的看着自己,他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宠爱和纵容,让希迩刹那间心里像是被流入了蜂蜜一样,变得又暖又甜,这种久违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冥河……” 希迩从海魄身上爬过去,就这样用半跪在海魄身上的姿势,把一只手放在男人的膝盖上面,就像是一只求主人疼爱的小猫一样,身后无形的尾巴晃了晃,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鬼川王爵与他对视,似乎是在欣赏着他的眼神,当希迩的目光逐渐委屈的时候,他终于伸手将这个少年揽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希迩把身体都贴在他的胸膛上面,全心全意地感受着他的吻,等到鬼川冥河把舌头从他的嘴里退出来,从他的下巴一直吻到他敏感的脖颈上时,希迩才搂着他的脖子,呻吟着问道:“冥河……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去我的宫殿。”鬼川冥河一手探入他的衣摆,摸到他胸前的一点,轻柔的揉捏着,贴着他的耳朵,含糊着说,“今天晚上……跟我去宫殿睡,好吗?” “好……” 等到希迩气喘吁吁,眼里像是含了一汪水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等等……玖夜还有修伊他们呢?还有我答应了今天要和父亲一起吃晚饭的,弗瑞德老师说讨厌鬼要回来了,我还没有把花束找回来……还有陛下他……” “那就让他们去等。”鬼川冥河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连声音都因为难以抑制的情欲而变得沙哑,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迷恋,温柔而动人的说,“现在,你是我的了。” “可是希迩还没有吃饭……”希迩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带你去宫殿吃。” 希迩一边躲着他的吻,一边气呼呼地说:“可是你宫殿里没有甜甜圈,没有亚美姐姐,也没有希迩最喜欢的厨娘啊。” 鬼川王爵一口咬在他半裸在外面的肩膀上,一手从他的大腿一直抚摸到他的臀部,用力的揉捏了一下。 他心不在焉地说到:“乖,下次再带你回来找他们……” “可是讨厌鬼他还没有……唔……” 鬼川冥河看着他蹬着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他就在宫殿里等着你。” “真的?” “嗯。”鬼川冥河低下头,以鼻尖轻轻摩挲着他细嫩的侧脸,迷恋的闻着他的唇角,低声道,“吻我。” “不要!” 希迩其实知道玖夜和修伊是与他形影不离的,不过这个男人这次确实太霸道了,他简直就是故意的!明明昨天晚上半夜睡着的时候把他带走,搂着睡了一夜清早才把他送到将军府,这次竟然直接要把他带到他的宫殿里去,天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放希迩回来啊——!! 甜蜜番外 才不要给冥河看呢! 事情发生在希迩六岁生日后不久,将军府内。 花园里,就连风都带着花朵清香的味道,希迩一大清早被嘉文抱到这里,还被捂住了眼睛,完全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嘉文哥哥,你是要给我什么好吃的吗?” 希迩一脸懵懂,天气已经转冷了,特别是早上,一出门就觉得冷。于是嘉文给他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狐裘袄。柔软的白色绒毛映衬着他白皙的小脸,看上去十分可爱。 嘉文一手抱着他,一手捂着他的眼睛,朝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护卫忙跑到一边,嘉文笑道:“就是送给少爷件礼物,好吃的也有。” 旁边一名护卫道:“希迩少爷肯定喜欢!” “我要看!”希迩一听有礼物,马上就乐了,笑起来时露出那颗可爱无比的小虎牙,“嘉文哥哥,好了没有啊?” 嘉文看了一眼,将侍女把吃的都摆到桌子上了,忙把手拿了下来,“好了好了。” 希迩比他的动作还快,两只小手抓着他的大手掌,瞪大了眼睛。 “哇!”看到桌上那一堆碟子里的精致食物,希迩的眼睛亮了,“好多好吃的啊!” 嘉文有点小失望,却有听希迩再次哇了一声,比刚才那身更加兴奋,“是秋千!好漂亮啊!” 嘉文竭力忍住自己得意有得瑟的笑容,然而他明亮的眼眸还是忍不住显出笑意来。 花园的角落里,这个被绿色藤蔓绕着的漂亮秋千,是他们花了一晚上时间做出来的,但事实上,嘉文从半个月前就已经筹备着给希迩做个秋千了。 希迩现如今是将军家的小公子,又得帝君喜爱,身份尊贵无比。却也因此,少了许多同龄小孩应有的乐趣,嘉文每次在外面看到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孩,都会想起他们家的小少爷。明明是同龄的孩子,却比那些调皮的孩子懂事了不知多少,而且每一次他开口说想要什么,都不过也是些很普通的玩具或是零食,每次在花园里玩儿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也是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丝毫没有那些贵族家庭的孩子从小就有的傲慢和娇气。 就像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秋千,就让他高兴得不得了,这样的孩子,真是让人无法不怜爱。 “那是给希迩的吗?” “是的。”嘉文四处看了看,将安德斯和管家都不在,忍不住悄悄捏了捏他的小脸。 希迩眯起眼睛,任由他捏,也不生气,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抓着他的手指奶声奶气道:“要坐秋千!” 嘉文把他抱到秋千上,怕他磨破皮肤,亲自拿着他的小手给他戴上一副小手套,然后才让他握紧绳子。 “要摇了哦!”嘉文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嘱咐几个护卫在一旁护着,随时准备扑过来给少爷当人肉垫子。 于是希迩笑呵呵的坐在秋千上,一会又不满他摇得太慢,直到玩够了,才开始吃东西。 到了中午的时候,希迩又从屋里跑到花园里去坐秋千,管家趁着有空亲自把一盘绿豆酥给他送了过来。 希迩刚吃过午饭,看着桌子上的绿豆酥,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腮帮子。 嘉文看见他这个小动作,问道:“怎么了,少爷?” 希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然后飞快的摇了摇,小声说:“没事!” 在将军府里,陪在希迩身边最多的就是嘉文,他早就摸清了这小家伙很多习惯,见他那小眼神闪闪烁烁的,不由的有些疑惑。 希迩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于是嘉文终于忍不住了,“少爷,你该不会是……” “不是不是!”希迩噗噜噗噜摇头,然而这个动作似乎牵动了他的痛楚,他嘴巴一撇,眼睛瞬间就泪汪汪了。 嘉文意识到不对,忙抓住他的胳膊,紧张道:“别吃,快,吐出来!”说着伸出手放在他嘴边。 “唔……”希迩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大大的眼睛满是委屈的看着他。 嘉文好言好语的劝说下,希迩终于把嘴里的点心吐到了他的手里。 嘉文低头一看,吓得手一抖。 他的手掌里,除了希迩小嘴里的点心渣渣之外,赫然还有一块带着血丝的小牙齿! 希迩低头一看,嘤的一声,梗咽道:“嘉文哥哥,好痛哦……” 军部里,一名护卫火急火燎的跑到将军的办公室。 安德斯一看是嘉文身边的人,马上伸手拉住他,“是不是少爷出什么事了?” 那护卫抹了把汗,道:“是是是……是的!” 雷昂蹙眉,道:“把话说清楚,少爷怎么了?” 那护卫一急就有点结巴,好不容易把话说清楚了,没把安德斯给急得半死。 也许这事搁别人那,也就是一句:“不就是掉了颗牙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然而在以嘉文为首的那群护卫眼里,小少爷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神经,别说是掉颗牙了,就是哪儿被蚊子叮了一下都急得团团转,完全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天知道,他们是一群懂战场上下来的军人啊,每一个都是铁铮铮硬邦邦的汉子! 咋就变得那么傻气了呢? 再说希迩这边,他的手里还抓着块绿豆酥——别人都是用捏的,他那小手也只能抓着,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掉的是一颗十分珍贵的小虎牙! 事实上就连希迩自己都十分喜欢这颗牙,因为他前世的时候,这颗小虎牙 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女和老妈子,骗到了多少糖果零食啊,谁谁见了不说他可爱的? 所以他每次笑的时候,都习惯性的露出这颗白熙的小虎牙(这真的是他的习惯,一点都不刻意),配上他稚嫩的小脸上那两个若有似无的小酒窝,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和狡黠。现在这颗珍贵的牙掉了,他觉得十分难过,就连他很喜欢吃的核桃仁和绿豆酥,都觉得不会再爱了…… “呜呜……妈妈说过,掉了牙,要往高高的地方放……”希迩捂着嘴,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的,像是刚学会说话那会儿,听得人心里直痒痒,“希迩的牙也要放在高高的地方!” 季爱文一听,心想那还了得,但凡事属于希迩少爷身上的,别说是一颗牙齿,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无比珍贵,怎么能随便放在什么地方? 最次也得放在个小宝盒里,然后保存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那必得珍而重之! 然而希迩对这件事情却十分执拗,非要嘉文把小虎牙放在将军府里最高的房子上面,嘉文本来还一脸别扭,直到希迩泪眼汪汪的跑到刚回府的雷昂那里,将军亲自下令,少爷怎么说就怎么做,他只好找了个小宝石盒子,把那颗牙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在希迩和管家以及一众军官与护卫的监督下,一脸慎重的放在了房顶。 晚饭过后,希迩趁着嘉文没注意,悄悄的溜到花园里,然后坐在他的小秋千上等着。 片刻后,一阵风袭来,他被鬼川王爵带走了。 他的手里仍旧抓着块点心——别问他还是不是中午那块绿豆酥,这破孩子手里还稍有不拿零食的时候,看他那腰上鼓鼓的小腰包,里面可全都是放的好东西。 鬼川王爵把他带出来之后,就见这小家伙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他低着头,一手随意搭在希迩的肩膀上,希迩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顺从的趴在他的胸膛上面,然而今天,与她却一反常态的有些安静了。 希迩看了看手里的核桃酥,委屈的哼哼了两声,小手送到男人的嘴边,用猫儿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说:“这个……给你吃。” 鬼川冥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大大的眼睛里泛着一层湿润的水汽,带着一丝期待的看着他。 他的手依然稚嫩厄尔小巧,但不如以前那样肉嘟嘟的了,反而有种精致的可爱,鬼川冥河凝视了他片刻,微微低下头。 希迩顺势将那块点心放在了他的嘴里。 男人性感的薄唇张开,轻轻含住那块点心,他的眼睛微微低垂着,滚烫的舌尖蹭过希迩的手指。 希迩瞬间觉得手指仿佛被电了一下,鬼川王爵那刀锋般薄薄的双唇有种温润的柔软,他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突然就脸红红了…… 鬼川冥河舔了下嘴唇,他仿佛十分迷恋这种感觉一样,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一种灼人的狂热。 “好吃吗?”希迩想起他好像很少吃东西,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种让人心疼的感觉,然而他们离得如此之近,甚至一抬手就能碰到他赤裸在空气中的饱满胸膛,他漆黑的王袍下,古铜色的肌肤散发出剧烈的性感和霸气,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大他胸前结实的肌肉,那轮廓仿佛刀刻一般完美、刚硬,充满了成熟男性荷尔蒙的魅力。 这样强势、浑身充满了不可抗拒力量的男人……为什么还会让他觉得心疼呢? 鬼川冥河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片刻后才随口应了一声,又道:“以后喜欢什么,留着自己吃。” 希迩摇摇头,嘟着嘴,含含糊糊的说:“给冥河吃……希迩愿意,其他人……才不给他们呢!” 鬼川冥河终于发现他哪里不对劲了,他的眼眸低沉,突然抬起手,捏住了希迩的下巴,然后轻轻的,将他略带些紧张的小脸拉进自己。 “张开嘴。” 他们之间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说话的时候,那种灼热的吐息…… 但是希迩哪能张开嘴?他现在一笑就会露出残缺的牙齿,简直是丑死了,才不要给冥河看呢! 希迩想要摇头,但是他的小下巴还被男人控制在手里,于是他湿润的眼睛又再次凝聚起泪珠子来了。 “听话。”鬼川冥河微一蹙眉,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却没有因此而让着他,沉声说道:“把嘴张开。” 希迩委屈的呜咽一声,见男人不为所动,只得小嘴一张,露出一条缝。 鬼川冥河眼中显出促狭神色,大拇指轻轻磨砂了一下他粉嫩的嘴唇,然后轻轻往下一捏。 于是希迩那残缺的一拍牙齿就这么一览无遗的出现在男人的眼前。 鬼川冥河一愣,继而煞有其事道:“掉了?” 希迩嘤嘤嘤嘤:“掉了……呜呜……你还欺负人……” 鬼川冥河嘴唇一勾,狭长的眼睛眯起,眼底隐隐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十分欣赏他在自己手里受欺负的小模样。 不过在希迩那滴要掉不掉的泪珠子终于要落下来的时候,冥河终于放开他的小巴,继而伸手一揽,将他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 “下次长出来的时候,再给我看看吧。”他心情很好的摸了摸希迩那头碎发,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掉的牙呢?扔了?” 希迩把眼泪蹭在他的胸口,哼哼唧唧的说:“才没有……我让嘉文哥哥放到很高的地方了,妈妈说这样才能长高高呢!” 冥河:“……” 但是希迩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嘉文也趁着他没注意,小心翼翼的躲过别人的视线,继而利落的爬到屋顶上面,将那个被层层叠叠包裹起来的小盒子又翻了出来。 “希迩少爷的小虎牙……嘿嘿嘿嘿。”他傻笑着,刚要打开那个盒子,手指突然一僵,而后仿佛瞬间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木偶一样,僵硬着脑袋抬起头。 “哦——原来是小希迩的小虎牙啊。”文魇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屋顶的另一边传来,他现实个不知何时就会冒出来的鬼魅一样,脑袋上顶着他那巨大的兜帽,浑身笼罩着一种阴森的诡异感,一步步的朝嘉文走过来。 他的手指灵活的朝着嘉文活动着,像是在操纵木偶一样,嘉文敢发誓,他那张见不得人的脸现在一定十分的贱! 嘉文愤怒的看着他,像个收到威胁的大狼狗般低吼:“文——魇!!” 文魇阴恻恻笑道:“呵呵……这可真是值得收藏,我看看……” “我警告你~这可是我们希迩少爷的牙宝贝!你敢拿走不光老子不会放过你,就连将军他——喂!!放手,我%¥#@!!” ——正文完—— 番外-:【大战之后】不会有人想打扰你 希迩刚刚被鬼川王爵从将军府带出来的那一天,对很多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大战刚刚结束没多久,黑骑士覆灭,火楼军队莫名消失,亚图洛与龙廷之间的关系再次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雷昂将军战胜的消息从亚图洛一路传到了龙廷嘀咕的边境,举国欢庆。 希迩那几天却一直混混沌沌,像是当年被雷昂带到博恩城的时候那样,像只幼兽一样懵懵懂懂,甚至连鬼川王爵每一次把他从府里带走,又抱着他回去的时候,他也只是一直拽着他的衣服,唯恐被一个人丢下的惶恐模样。 他的精神和身体是非常虚弱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鬼川王爵才没有在雷安面前强行把人带走。 当年希迩年龄还小的时候,他之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把他待在身边,而是让他继续留在将军府,也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这个孩子看上去那么幼小,鬼川王爵难以想象就这样把他带到身边会是什么后果,小孩子的成长是会受身边的大人以及周围的环境影响的,将军府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也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而如今,希迩已经长大,鬼川王爵又无意中听到了龙廷的帝王要授予他爵位的事情,于是王爵大人在当日帝君走之后没多久,就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希迩的房间。 希迩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被抱起来也不知道,但是本能的感觉到男人熟悉的味道,于是顺从的搂住他的脖子,任凭男人把他从将军府带走了。 一阵耀眼的白光之后,海魄出现在鬼川王爵身边,它看了一眼躺在他怀里的希迩,俯下身子,示意他把希迩放在自己的背上。 鬼川王爵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契约兽,半晌后,他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别急,他以后都是属于我们……” 鬼川王爵想说他以后的时间都是属于我们的,但是想了想,又突然改口说:“都是我的,你跟着吧。” 说完就抱着希迩从海魄身边飞过,海魄的眼睛里难得露出无奈的身躯,转身迅速跟了上去。 希迩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海魄背上的,但是其实他一点也不知道,之前鬼川王爵已经抱着他从博恩城的上空一直飞出了龙廷,并且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速度快的连风都跟不上。 简直像是转瞬间就从一个地方瞬移到了国家的边境,并且又在片刻后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国家的上空上面。 “我要回去——!”希迩在得知自己要被带到一个自己一直都很想去但是不敢去的地方,第一反应就是抓狂了。 但是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在高空上被他困在怀里,几乎都把他的衣服脱光了!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希迩按住他往自己大腿上抚摸的手,可怜巴巴的红了眼睛,“起码让我跟父亲道个别,然后准备一下吧?你不能这么霸道啊。” 鬼川冥河看着他委屈的小模样,低头在他唇间亲了一下,“即使不用道别,他们也知道是我把你带走的。” 希迩:“可是……” “不需要准备什么。”鬼川王爵温柔的笑道:“你想要的,喜欢的东西我会再给你,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嗯?” 海魄对他们两个的’调情‘视而不见,一副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就只是闷着头往前飞。 鬼川王爵见他上半身几乎都赤裸着,胸前殷红的两点也露在外面,那颜色在白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诱人,看上去简直令人发狂。 他的眼眸瞬间就暗了下去,手臂一紧,把希迩按在自己的胸前,又随手扯了扯自己的长袍,裹在他的肩膀上,不至于让他全身都露在外面。 希迩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面,两个人的肌肤紧紧相贴在一起,滚烫的温度立刻就温度传染到了他的身上。 “唔……”希迩手微微一动,触摸到男人胸前平滑而灼热的皮肤,他深深吸了口气,迷恋的环抱住他的腰,让自己缩在他的胸口。 “冥河。” “恩?” “我听嘉文哥哥说,你在战场跟父亲说话了?” “恩。”鬼川冥河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希迩动了动小脑袋,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鬼川冥河看的好笑,“想问什么?” “嘉文哥哥跟我说的含糊,他好像没听清楚你们在说什么。”希迩跪坐在他的大腿之间,两手放在他的胸前,讨好的蹭了蹭他的下巴,学着月白跟他撒娇时候的样子,“冥河……你到底跟父亲说了什么呀?” 他实在是很好奇,当着万千骑士军团的面前,他的父亲在抱着他的时候,是怎么面对这个高傲又霸道的王爵的。 鬼川冥河一手覆盖住他的右手,凑到他面前,几乎是紧紧贴着他的双唇,呢喃着说:“我让他……把你还给我。” 希望不知怎么了,明明跟他已经如此亲密,此时听着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心都快掉出来了,他面红耳赤,又忍不住沉溺在鬼川王爵特有的温柔里,于是他伸出舌头讨好的舔了舔男人的薄唇,“然后呢?” 鬼川冥河一手握着他的右手,一手环住他的肩膀,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搅动了几下,分开时还意犹未尽的吻着他的湿润的嘴唇,含糊着说:“没有然后了……” “我才不信!” 鬼川冥河眯起的眼睛,他的眉毛狭长,瞳孔是迷人的暗金色,他低头这样看人的样子,简直要把人溺死在他的目光里,就连一直沐浴在他宠爱之下的希迩都忍不住有些沉迷。 他似乎是在回想什么,但是他的眼眸里只有希迩一个人,他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只有眼前心爱的少年而已。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当着万千军团,和身后无数被希迩吸引而来的契约兽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突然的出现在雷昂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也许雷昂也是知道的。 “现在,把他还给我吧。” 天幕上翻滚的乌云逐渐散去,一抹红色亮光自黑云中穿透而下,鬼川王爵嘴角的笑意是温柔的,但同时也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邪气,他的右手朝雷昂的面前伸过去,像是在等待着他把怀里的希迩交给自己。 但是雷昂没有动,他身后跪伏在地的所有骑士也没有动。 这种静默建立的危险是十分巨大的,就连很多契约兽都隐约察觉到了不安,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鬼川王爵非常有耐心,好像雷昂不动,他就会一直等下去一样。 “冥河?”本来缩在雷昂怀里熟睡着的希迩像是梦呓一样呢喃了一句什么,雷昂冷漠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诧异的神情,但是希迩依旧一动不动,他或许真的只是梦见了什么而已。 鬼川王爵眼底的笑意像是氤氲开的薄雾,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柔。 然而这种温柔并非针对眼前的任何一个人。 他依然是那个危险的,可以轻易夺去任何生命的杀戮王爵。 ——你看,他需要的人是我。 他仿佛在对雷昂传达着这样一个意思,即使是如此的不动声色,雷昂心底也十分清楚,如果他想要把希迩夺走,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那么,王爵想要把他带去哪里呢? ——希迩是离不开我的,这件事情你也清楚吧? 海魄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修伊和玖夜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雷昂的身边。 就连红雀,就在刹那从弗瑞德的肩膀上飞了起来。 “别急。”弗瑞德抬起手,按住想要冲过去的红雀,淡淡道:“现在,不管是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没有人舍得在这孩子极度疲惫中的熟睡中打扰他。 如果鬼川王爵想要强行把他带走的话,这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止他。 恐怕这一点,将军也是明白的,但是他之所以同意不动声色,为的不过也是不打扰他怀里的希迩而已。 鬼川王爵不知何时收回了他的手,雷昂在那一刻,同时把怀里的希迩调整了一下位置。 他把希迩放在了海魄的背上。 这是这位经历过无数战场,对任何危险都不心存畏惧的将军的,唯一让步。 自此,战场上再一次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软化下来。 “将军?”嘉文难得没再大喊大叫,压抑着声音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雷昂淡淡应了一声,“走吧。” 末日般的天空上,那抹破晓一般的阳光逐渐扩散到了整个天际,继而幻化成巨大而柔和的光芒,笼罩住这片刚刚经历过残酷战争的大地。 从上空往下望去,黑压压的军团正沿着波澜壮阔的海边往西北的方向移动着,巨大的军旗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在引领着什么。 “真是难得。”浑身裹在巨大黑袍里的魔法师丝毫不在意自己浑身是血,他本来苍白的嘴唇上被鲜血染得嫣红,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一样,用沙哑的声音轻轻的笑着。 “这个结果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么?”弗瑞德侧过头,看着虚弱不堪,却依然一副懒散模样的文魇,冷冷道:“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是故意想让那孩子心存愧疚的吧?” “谁知道呢?”魔法师耸了耸肩,暧昧的笑道:“不过,就算我不这么做,他也一样忘不掉我。” 弗瑞德从喉咙里冷冷哼了一声,红雀在他的肩膀上扇了扇翅膀,头也不回的跟着主人走了。 “能看过你真实样子的人,又有几个能忘得了你?” 微风拂过,吹起魔法师从兜帽里露出来的,一缕白金色的发丝。 “怎么没有呢?” 过了许久,魔法师才叹息般的说:“不过,就算看不到我的样子,他也不会忘了我。” ——我也不会让他忘了的。 末日的曙光自天际落下,希迩看不见这波澜壮阔的一幕,然而他心里牵绊着的人,却始终在不同的地方,同时注视着他。 希迩缠了鬼川冥河很久,鬼川冥河终于无奈的说:“这个世界上,能不听我命令,拒绝我的人,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你那位父亲了。” 希迩想了想,刚想说些什么,鬼川冥河突然按住他的小脑袋。 希迩被闷在他的胸口,不自然的想挣脱出来,却听他命令般的口气说:“先别动,马上就到了。” …… 番外二:【离开龙廷】这里本来就属于你 “马上就到了。” 希迩紧紧贴在鬼川王爵的怀里,耳边是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像是每一次怀抱着他一样。 一样的沉稳,炙热,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抗拒。 希迩手指头动了动,又动了动,他想也许那个传说中的宫殿也不是那么遥远,至少海魄飞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感觉到累,然而他却明显的察觉到海魄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从五岁开始与海魄相处,彼此信任,彼此疼爱。他们两个躲猫猫的时候,海魄能从将军府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把他找出来,希迩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海魄飞向自己的位置。 他们之间的灵犀从多年前在萨尔蒂亚,彼此对视的那一眼中就开始形成。 海魄的心里在想什么,希迩是可以了解的。 就像现在,海魄身上的气息骤然变了,希迩刹那间也有些不安。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鬼川冥河的怀里有这种类似于惶恐的紧张感。 “冥河?”希迩小声叫了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 鬼川冥河嗯了一声,一手紧紧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看似漫不经心的把他揽在怀里,但事实上希迩现在一点都动不了。 “怎么了?”鬼川冥河低下头,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耳垂,动作轻柔怜爱。 “没事。”希迩说完静了一会,牙齿突然打起颤来。 海魄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动作完全静止。 鬼川冥河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这可怜的小东西嘴唇都有些白了,牙齿不停的打着颤,鬼川冥河看着他的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怕什么?” 也许这句话完整的意思其实是,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鬼川冥河确实有说这种话的资本,不管是在传言中,还是在他本人的言语里,这个宫殿都只是鬼川王爵一个人的所有物,那里的一切都属于他,而希迩又是跟这个神秘宫殿的主人在一起,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希迩眼中的茫然渐渐涣散,他心里那种密密麻麻的恐惧莫名的渗透了他的神经内部,明明他现在应该是最有安全感的时候,他坐在海魄的背上,鬼川冥河的怀里,但是那种感觉即使是在鬼川冥河的目光下,也同样挥之不去。 海魄在高空之上退后了一步,它垂着头,迟疑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虚空。 “那么,要回去么?”鬼川冥河的目光深深的看向他的瞳孔深处。 希迩摇摇头。 “你在发抖了,宝贝。” 鬼川冥河低低的笑了,他把希迩抱起来,让他就这样在自己的怀里转了个身。 男人的双腿修长,一条腿屈起膝盖,黑色的王靴一尘不染,希迩坐在他的两腿之间,鬼川冥河两手穿过他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腰部,然后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这样害怕,我怎么舍得带你过去呢?” 希迩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我……我好多了,我们走吧,海魄。” 空气冰凉彻骨,他的背后贴着男人灼热的胸膛,然后在海魄终于试探着向前的时候,希迩终于发现自己在怕什么。 “我看不见了,冥河。”他淡定的开口。 鬼川冥河静了静,把一只手覆在他的双眼上,“没事,继续往前走。” 他这句话明显不是对希迩说的,希迩的眼角现在漆黑一片,耳边的声音却越发变得清晰,他连自己胸膛里杂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希迩问:“你的宫殿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冥河?” 这一次,鬼川冥河安静的时间更久。 鬼川冥河把他的手拿了下来,重新抱住希迩的腰。 “海魄说他曾经把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飞遍了,但是始终找不到它与宫殿连接的地方。”希迩闭着眼睛,低低的开口说:“他说他也曾经迷过路,以为再也回不去那里了。” 鬼川冥河笑了一声:“是,当初我把他留在宫殿里疗伤,还记得吗?我有一次回来找你,把他单独留在了宫殿。” 结果海魄竟然不顾他的命令,私自从宫殿里跑了出来。 现在想想,海魄最重要的两个主人都不在身边,他肯定是太寂寞了,所以才飞了出来。 海魄当时一出来,鬼川冥河就感觉到了,他找到海魄之后只给了他一句话——就是让他自己滚回去。 结果海魄果真是迷路了,跑遍了整个山川大陆,飞遍了无数国家和海域,却始终找不到与鬼川王爵的宫殿有一丝相连的地方。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你很快就会明白了。”鬼川冥河叹了口气,对希迩那么多的为什么简直有些伤脑筋了。 小时候的希迩比现在的问题只多不少,那时候鬼川冥河虽然非常喜欢把他带在身边,但是这孩子的问题太多了,有一段时间甚至连他都有些苦恼。 王爵大人虽然确实是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在希迩小脑袋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这个问题,希迩确实是自己找到了答案,只不过那是在很久以后,他几乎都忘了现在这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感觉。 “你怎么和讨厌鬼一个毛病。” 希迩学着文魇的低柔的声音和语气,怪里怪气的说:“这个问题,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哦,所以现在乖乖的按我说的去做……”他还没说完,声音刹那间就变了调,因为鬼川冥河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他腰部最敏感的地方,让希迩生生打了个颤。 鬼川冥河阴沉着脸,语气变得危险,“他让你做什么?” “就……很奇怪的事情啊。”希迩说。 那个邪恶的魔法师和一脸懵懵懂懂的小希迩在一起,想让人不乱想都难! 海魄警告的低吼了一声,鬼川冥河只得道:“眼睛看见了吗?” “早看见了。”希迩没好气的说:“刚才不是我看不见了,是我们本来就在黑黑的地方飞着吧?” 鬼川冥河莞尔道:“你这才知道?” “哼!”希迩扭头。 “好了,你看。”鬼川冥河就这样环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海魄在瞬间从两人的下方移到了鬼川冥河的身侧,它转头看了一眼希迩,目光里有些担忧。 “我没事了呀,海魄。” 希迩顺着鬼川冥河的目光看去,顿时愣住了。 他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天际,片刻后呆愣的伸出手,“雪?” “雪。”鬼川冥河唇角一勾。 他的手接住了几片飞扬的雪花,而后在半晌后,他的头发上,衣服上,以及靴子上都沾染了冰凉的白雪。 仿佛一个巨大的,冰雪的世界。 庞大的雪域里,无数个宫殿的尖顶连绵起伏,仿佛无数把巨大的利刃一般直插云霄,耸立在雪山峡谷的顶峰。 希迩的瞳孔中翻滚着无数的雪花,漆黑的宫殿轮廓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视野,更远的地方则在一片苍茫的混沌里,仿佛世界的尽头。 他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突然又像是加了速的鼓点,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里,好像有什么……在吸引着他,靠近。 于是希迩本能的扔下了身后的鬼川冥河,一个人飞身而下,就这样在无数的雪花中朝着漆黑的宫殿飞了过去。 鬼川冥河在他身后笑的邪气无比,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旁边的海魄一眼,像是在说,你看,连个孩子都比你认路。 海魄直接忽视了他的眼神,朝希迩追了过去。 “这里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答复,你怕什么呢?” 番外三:宫殿里的第一个夜晚 纷纷扬扬的白雪仿佛无止境般从天空上源源不断的落下,漫天的星斗簇拥着巨大的银盘,仿佛梦幻般的世界。 巨大的宫殿在飞扬的白雪下,显得静谧而神圣。 希迩知道海魄在后面紧紧跟着自己,但他心里那种自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就涌现出来的那股强烈的感觉,竟让他身体都忍不住一阵阵的战栗,他看到地面撞在了海魄的身上,要从它身上爬下去的时候又被一只手拎住了领子。 可怜的希迩在鬼川冥河的手下荡来荡去,泪眼汪汪的控诉他“你不是该用爱的抱抱接住我的吗?还有这样好丢人啊冥河下面有好多人在看着呢你快把我放下来!” 鬼川冥河一哂:“你不是迫不及待就像飞下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希迩眨眨眼,讨好道:“因为想你了啊。” 鬼川冥河唇角一勾,眼中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希迩还没来得及研究他的眼神,就被他一把横抱了起来。 希迩刹那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你要做神马??”希迩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他紧接着就想到自己现在可完全是在鬼川王爵的地盘上,就算他把希迩和海魄一起卖掉都没人管的了!于是希迩惊悚了,但是他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他是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的,就算和护着他的海魄联合起来都不行! “冥河……冥河你要带我去哪儿?这里好黑啊……” 于是希迩只能可怜巴巴的蹭着男人的下巴跟他撒娇,“我肚子好饿,你之前说过这里有好吃哒,现在带我去吃好不好?” 鬼川冥河低头看了他一眼,他怀里的这个小东西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可爱,这个宫殿里有很多不属于人族的种族,头顶上顶着耳朵背后长着尾巴的多得是,但是他还没见过像希迩这样撒娇撒的这么勾人的小东西,简直能让人从心底烧出一把火来。 鬼川冥河忽视了跪了一地的仆从,直接带着希迩穿过层层大门,速度快的甚至连海魄都只有拼命追赶的份!结果等海魄终于追上他们的时候,最深处的宫殿大门砰的一声,差点把这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给撞坏了鼻子! 希迩还来不及欣赏一下这个最深处宫殿的内部,就被男人重重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希迩完全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冥河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可怕。 十五岁的少年眼底闪烁着温顺的柔光,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安让他那双琥珀般纯净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些委屈和害怕,那样的眼神,再加上他微微张开,似乎要求饶的一张粉嫩的嘴,这一幕太过刺激,鬼川冥河眼底几乎能看到隐隐的血色弥漫了出来,他一把扯开希迩身上本来就很宽松的袍子,捏着他的下巴就重重的吻了下去。 以往的吻或是温柔或是火热,但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鬼川冥河几乎是粗暴的吻着他,直接硬生生的从他的牙关里挤进去翻搅着,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和唇舌交缠的水声同时响起,希迩感到一种深深的害怕,他两手按住鬼川冥河扯着他衣服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上半身大片的肌肤全部露了出来。 少年青涩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的味道,被细致保养过的身体肌肤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甚至他的嘴里还有不久前吃过的浆果的甜味,这个吻让男人体会到一种极大的快感,甚至希迩忍不住发出小猫啜泣一样的声音的时候,鬼川冥河都没有像以前那样抱着他哄他,而是用唇紧紧贴着他的耳朵,沙哑的声音有种被情欲渗透的暧昧:“先别哭,宝贝,时间还长着呢,现在就哭你的嗓子可受不了……” 他用舌尖描绘着少年的耳廓,甚至把舌尖伸进去不住的吻,他知道这个地方对他身下的少年有多敏感,他只要一想起他当初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样子,胯间就涨的发疼。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身脱下自己衣服时的动作却非常的慢条斯理。 他在欣赏希迩的表情和他的眼神,以及他身上所呈现出来的小动物般的受惊后的反应,男人饱满的胸膛散发着灼灼的热量,肌肉的线条犹如雕刻般完美坚硬,散发出剧烈的性欲和霸气。 “冥河……轻一点……你弄疼我了。”希迩刚才简直喘不过气来,他被按的太紧了,被放开时才感觉到空气的流通。 鬼川王爵跪在他的身边,把自己身上的王袍全部扯开扔到床下,他肩膀处流畅的肌肉线条非常性感,希迩被他一只手拉起胳膊紧紧按在头顶上,鬼川冥河现在的姿势看起来极具侵略性的危险,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种从未有过的亢奋,很想就这么占有他……甚至毁了他。 这种混杂着暴虐和情欲的欲望让鬼川冥河太阳穴的青筋都绷得紧紧的,希迩的衣服几乎都是被他撕扯着扔到了一边,一只手缓缓向下,贪婪的抚摸着少年细嫩的皮肤,俯下身狠狠的亲吻他的嘴唇。 希迩脆弱的脖颈向后竭力的仰着,他被迫承受着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吻,男人粗重的呼吸带来一种强烈荷尔蒙的诱惑力,甚至有种连自己的呼吸都被完全掠夺的残忍意味。 男人胯下那硬的铁棍般的欲望在他大腿根部最柔嫩的地方缓缓摩挲着,希迩觉得自己快疯了,他从小就生活在将军府那样一个环境里,身边又有文魇那样妖孽鬼魅一样的存在,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以往所有的克制和优雅全都没有了,他只能在男人的身下疯狂的喘息呻吟,后面被插入一根手指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乖……很快就不疼了,再忍忍……” 鬼川冥河也快疯了,但是那里实在是太紧,他要是直接就这样进去,这个光是承受手指就疼得要哭的小东西恐怕会生生的疼抽过去。 希迩的脖颈被他吻的发红,胸前也被情欲渲染的一片粉红,鬼川冥河弓起身体,含住他胸前的一点轻柔的撕咬舔吻,希迩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变为小声难耐的呻吟。 鬼川冥河曲起自己的手指,在那既湿滑又紧热的地方缓缓的搅动着,甚至不住按在某一点上揉动,水渍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鬼川冥河觉得自己硬的简直要爆炸了,但他还是耐心的在希迩耳边哄着他,试图让他放松一点。 “冥河……啊……慢点!”希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气急败坏的说:“弄疼我了你弄疼我了!!” “别抓那儿……”鬼川冥河把他的手握住,缓缓向自己的身下伸去,“乖……摸这里,像上次那样,宝贝……” 希迩一点都不记得所谓的’上次‘是什么了,他现在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焦灼难耐,快感极快的蔓延了他的整个身体,特别是与男人胯下紧紧相贴的那里,很快就颤颤巍巍的再次硬了起来。 但是即将高朝的时候他的身体却一阵空虚,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男人的脸,“冥河?” “舒服吗?”鬼川冥河的声音低哑而危险,“舒服的都哭出来了,恩?” 希迩狼狈的咬着嘴唇,鬼川冥河又凑过去咬他的耳朵:“想要吗?” “……冥河!” “要我停下来?”鬼川冥河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逼着他,他也从来不知道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少年在他手下哭着求饶的时候会这么让他兴奋,兴奋的简直……简直想狠狠地欺负他,弄坏他。 希迩听着鬼川冥河暧昧而邪恶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哭着求饶:“不要停,求求你……求求你冥河……” 鬼川冥河深吸一口气,一把把他的两腿掰的大开,重重的顶了进去。 番外四:放在手心里疼爱 自希迩被鬼川王爵秘密的无情的带走之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其实鬼川王爵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他的宫殿千年万年都几乎没有什么人气,自从他离开之后就更安静了,他或许也是很久之前就预料到他那个宝贝小希迩来了之后一开始可能会有些新鲜感,但也耐不住之前身边那些陪着他的人都不在,长时间之后肯定会有点小郁闷,所以他在把希迩带回去之前,就做了很多准备。 一直以来,这个坐在最巅峰王座上的高贵王爵几乎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也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东西能提起他的兴趣,他总是一副不对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嘴角那抹略带讥诮的浅笑,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屑。 就算是在最残酷的杀戮战场上,他也永远都是高高在上而漫不经心的。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这个孩子会对他有这样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以至于他以往几乎不可动摇的自控力,以一种完全不可抵挡的趋势慢慢崩塌。 在希迩五岁的那年,第一次与他相处的时候,鬼川王爵就隐隐对这个孩子有了莫名的想要拥有和保护的欲望。 他直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希迩第一次被带出来的时候,他在海魄的身上怕的缩成了一团,抬头时设备风拂过的细碎的刘海下,那一双纯净的仿佛琥珀般美好的眼睛,还有小心翼翼的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湿漉漉的眼神,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弱小的仿佛小猫幼崽一样的小东西,几乎有种自己只有用手碰他一下,他都会受伤的感觉。 “这个好好吃哦,王爵大人也吃一个吧?” 那时候希迩拿着一颗浆果伸到他面前,那是最大的一颗,他的小手都有些抓不住了,他的脸上带点期待,和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神情。 他坐在鬼川王爵那高大身躯的身边,那乖巧开心的模样,映照在鬼川王爵幽深的瞳孔里,仿佛正一点点散发出温暖的热量,让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 ……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吗? 鬼川王爵有一瞬间的恍然。 “那王爵大人,不生气了哦?” “王爵大人,海魄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王爵大人,您生气了吗?” “那至少在它回来之前,王爵大人,你是一个人啊。” “王爵大人不见了……呜呜……海魄也不见了……” “王爵大人……” 那一声声的’王爵大人‘,五岁的希迩稚嫩的,柔软的声音,竟有一种令人心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鬼川王爵而言是从未有过的。 但是到了后来,他终于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的时候,希迩每次交冥河时候的声音,才是令他最动心的。 “冥河……冥河你在哪儿?希迩好害怕……” 但他站在树的后面,看着那个孩子一边用小手抹眼泪一边不安的叫着他的名字,就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一样,一声声的呜咽那么可怜,那么无辜。 他的手指深深的陷入树皮里,就在那时他终于发现,原来对这个孩子来说,自己也很重要的,这也是他第一次那么渴望被需要,墓碑依赖,这让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愉悦渗透了心脏的每一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过去抱住他,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疼爱他,安抚他,甚至让他紧紧的贴在自己ide胸口,亲吻他的眼泪。 他已经不能再放手。 而如今,他终于得到了希迩,不管是他的心还是他的身体,都是属于他的了。 这种感觉怎么可能不让他舒服的近乎发狂?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他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熟睡着的少年,迷恋的亲吻他的额头,“宝贝……” “唔……”希迩感受到他的亲吻,乖巧的蹭了蹭他,但是嘟起来的嘴巴还是表现出他的不满,“好困……希迩还没有睡饱……” “嗯。”鬼川冥河把他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睡吧,不吵你。” 过了一会。 希迩气鼓鼓的睁开眼睛,“你说过不会吵我的!” 鬼川冥河含笑看着他,这个终于浑身都弥漫着杀戮气息的王爵此时一脸笑意,邪气的眉眼间有股动人心魄的温柔,“没有吵你啊,乖……接着睡。” 是啊是啊,你没有吵我,可是你的手能不能不往我衣服里面伸啊!本来睡袍就是薄薄的一层,再摸下去就没了好吗? 自从来到这个宫殿里,希迩几乎每天都和他形影不离,就连吃饭都是被抱在怀里喂的,虽然希迩一再表示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人喂,但是这个男人就算停了手,也是一手揽着他,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吃,弄的希迩自己吃东西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到后来他干脆都习惯了,自己那勺子吃的一样欢快,任凭这个男人在一边的看着他。 但是在夜里有的时候希迩就有些委屈了,他睡觉的似乎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是很舒服没错,到那时自从他完全的被吃干抹净之后,这个男人就变本加厉,就像现在,与她睡着了都觉得自己的衣服要被脱光了! “唔……” 希迩感觉自己胸前的一点被轻柔的揉了一下,身体立刻就软了,“之前……不是刚刚……” 他睡觉之前还刚刚承受了这个男人狂热的欲望,两腿之间还有些酸麻的感觉,浑身敏感的一碰就微微颤抖,更何况现在还被他的手摸来摸去,希迩简直快哭了…… 他的眼底氤氲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鬼川冥河看着他紧紧闭着眼睛的时候那颤抖的睫毛,还有被自己吻得殷红的唇,很跨就被撩起更深层的欲望。 他就像是着了迷一样,只要想到这个少年是属于自己的,把他搂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都无法控制的想要触碰他。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凑过去含住他的唇瓣,轻柔的摩挲着,“还疼吗?” “不疼……” 希迩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应该说自己疼的受不了才对啊!就像第一次被他进入的时候,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因为鬼川冥河显然是做了很多准备的,但是在之后希迩仍旧在床上可怜巴巴的裹着被子说自己很痛,不能起床,那样的话这个男人就会心疼他,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哄,接连几天都对他百依百顺——虽然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但是现在的感觉又比以前多了什么。也许是两个人终于没有了任何距离了吧,亲密的好像永远都无法分开的感觉。 希迩心里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委屈,但是看冥河这个样子,有觉得很甜蜜。 “真的不疼了?”鬼川冥河低笑了一声,声音性感的仿佛一小股电流滑过他的耳畔,“那你怕什么?” “我才没有怕。”希迩身体往后缩了缩,他的睡袍已经完全背扯下来了,肩膀上红红的吻痕露了出来,在他白皙细嫩的皮肤上竟有一种诱惑人心的感觉,“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他说完就立刻坐起身来,拉开被子想跑,被鬼川冥河一把搂在了怀里。 “去哪儿?”鬼川含住他的耳朵,更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敏感点,只要一碰一下,他怀里的这个可怜小东西就会颤颤巍巍的,那反应简直可爱的令人心痒。 “去找海魄……”鬼川冥河身上那股性感的,又夹杂着雄性荷尔蒙侵略的味道很快就把希迩包裹了起来,他可怜兮兮的抽噎了一下,满脸控诉的看着他,“你欺负人,我要去跟海魄告状!” 番外连载第二章:一切都可以给你 月光把宫殿里走廊前的道路照得一片银白,在最深处的那个房间里的门被推开后,一个穿着宽大黑袍的少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他很明显的一副刚刚逃出来的样子,一双精致的鹿皮靴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他先是跑到一个巨大的柱子后面,探出小脑袋来看了看,然后又呼哧呼哧的往外跑。 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希迩有个路痴的小毛病,更何况这个宫殿比他的博恩城经常去的皇宫还要大,头顶上巨大的穹顶,光是正殿就是比一个皇宫的花园还要大,但是他倒是也不担心自己会迷路,毕竟与他最亲近的契约兽和护卫就在这里呢,他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会跑丢。 当他气喘吁吁的跑过了走廊,穿过无数个雕刻着各种神兽的巨大柱子之后,沿路上的墙壁上突然有灯接连的亮了起来,替他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看,怯怯道:“修伊?” 没人回答他。 于是希迩有呼哧呼哧的往前跑,一直跑到正殿的门口。 一股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从正殿里走出来,就可以看到外面庞大的雪域,从宫殿的正殿往下看去,有一条长的惊人的台阶,一直蜿蜒到目光所及的尽头。 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上落下,夜幕上巨大的月盘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 在这里,没有白天与黑夜的交替,只有天空上那一轮巨大的月轮的光芒,始终笼罩着这片大地以及远方深深的雪山峡谷。 希迩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良久都处于在一种震惊和茫然的情绪里,他很久以前就知道鬼川王爵的宫殿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到的地方,但是真正看见了,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让他连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强烈刺激着他的视觉,巨大的黑色宫殿在月轮的光辉下,有种强烈的梦幻感。 希迩当时被鬼川王爵抱在怀里,海魄就飞在他们身旁,王庭里有很多他从来没见过的神兽般的巨大妖兽,密密麻麻的匍匐在地上,瞻仰他们的王。 宫殿里所有的奴仆,以及王庭里的几位执行官与守卫在正殿的外面迎接鬼川王爵的到来,但是鬼川王爵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迎接场面,直接抱着他进入正殿之后就关上了沉重的大门。 所以希迩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怎么出去过。 这个传说中鬼川王爵的宫殿,离他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无限遥远,可以说,如果没有鬼川王爵带着,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到博恩城的。 希迩当然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可以说他觉得和冥河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了,但是博恩城里毕竟还有很多很多他的亲人朋友,还有很多在意的事情,希迩总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 而且那个男人因为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希迩,暴露的过后即使无法克制的占有欲,最近一段时间都十分霸道,几乎是强硬的把他困在自己的怀里,连出去走走都要抱着他,简直就是把他捧在手里注视着的感觉。 希迩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酸疼的后腰,皱着眉头嘟囔说:“冥河是笨蛋。” 他站在宫殿的门口,一阵阵的夜风夹杂着冰雪的寒气,一一会他就觉得冷了,转身又往回跑。 本来还想着让海魄带他出去飞一圈,不过外面好冷……腰还好酸。 他穿过空荡的大殿,跑到中庭的时候,巨大的喷泉正汩汩的往外喷水,水池里开着大朵大朵鲜艳的睡莲,一个身穿长袍的青年从不远处路过,看到他的时候恭敬的行了个礼。 希迩揉了揉眼睛,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那个人的头顶上长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吗,难道他也不是人族来着? 那要是玖夜和海魄它们的话,会不会也能变成人的样子呢? 于是希迩开始想象一头银白色长发,头顶上长着圆圆的耳朵的高大的海魄…… 但是当他在大殿的深处,走到高高的台阶下面的时候,他脑子里幻想的画面啪的一声就碎了。 他见过帝君嘉兰诺德陛下很多王座,印象最深刻的是在那次魔法等级考试的时候,他身下那个金色狮爪王座,高高的镀金椅背上一层柔软的天鹅绒软垫,上面还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嘉兰诺德懒懒的靠在上面,他的背后是隐藏在暗处的八位骑士和神秘的魔法师。 但是眼前这个高处的王座,连座上的电子都是漆黑而柔软的,高高在上的霸气感令人不敢直视。 就像鬼川王爵本人一样,那股杀戮的邪气和上位者独特的高贵和优雅,有种迷惑人心的诱惑力,而他那只同样迷人的契约兽海魄,则安静的卧在王座的下面,仿佛一只忠诚的守护者。 希迩来到这里才发觉,海魄的地位其实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高,只是他在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所有人对他认知只停留在【王爵的契约兽】这上面,甚至还有人觉得他仅仅只是【鬼雾】的替代而已。 但是在这里,除了鬼川王爵之外,海魄几乎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存在,那个所有人瞻仰的王座,只有他才有资格靠近。 “海魄,你在睡觉吗?” 希迩尚且还是第一次这么接近鬼川王爵的王座,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和那些畏惧鬼川王爵这一存在的人们没什么两样。鬼川王爵所代表的,永远都是杀戮和死神的象征,他从来都是高贵而冷酷的,邪气的笑容永远浅浅的凝在他的嘴角。那些各国里的王公贵族们为他痴迷为他狂热,但终其一生也许连他的身影都无法靠近一次。 而来到这里之后,希迩明显又看到了另一面的鬼川冥河,他的这一面更加迷人,同时也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就像他最爱的海魄一样。 现在海魄巨大的身躯在卧在那个王座顶端的位置下面,浑身银白色的毛发在黑色天鹅绒的背景下闪耀着纯净的高辉,它睁开眼睛看着希迩的时候,目光里却依然充满了温顺和驯服。 “走上去吧。” “冥河?”希迩茫然的往后看了看,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但是鬼川冥河富有磁性的声音却清晰的响彻在他的耳边。 “你看。”鬼川冥河温柔的声音道:“它就在那里等着你……” 希迩点了点头,一步步走上了通往王座的阶梯。 海魄就这样一直安静的注视着他,知道希迩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安,仿佛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一样,无助的停在了那里。 海魄终于站起身来,它仅仅只有前腿往前迈了一步,而后对着希迩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用那双深邃的苍蓝色眼眸,近距离的,温顺的看着他。 希迩凑过去抱住了它的脖子,他的面容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深深的陷入海魄那长长的柔软鬓毛里面。 “海魄?” 海魄一直把他带到王座的前面,而后抬起一直毛茸茸的巨大的爪子,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推。 希迩恍神间就坐了下去。 海魄回过头,看着那个在阴影里一步步走出来,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的男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又卧了下去。 “冥河……你怎么……”看见他眼睛就骤然睁大了,然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竟然坐在了他的王座上,他忙不迭的想要起身。 “别动。”鬼川冥河的口气里没有什么命令的意味,但希迩很乖的又坐了回去。 “我……怎么能坐在这里。”希迩结结巴巴的开口,看上去都快哭了,“冥河你别闹了,你不让我下去我不敢起来……” 鬼川冥河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什么包裹住了,那个少年在巨大的王座上,显得那么稚嫩那么无辜,漆黑的长袍裹在他柔软的身躯上,领口处露出大片白熙的皮肤,他湿漉漉的目光里全是无助和不安的神色。 但是却莫名的,透露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来。 鬼川王爵从来不认为这个王座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坐,甚至于靠近这里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但是眼前的少年不同,这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占据了他心脏的大半个地方。 而现在,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他。 只要他想要。 鬼川王爵的整颗心都是你的,仅仅一个王座算得了什么? 番外连载第三章:如此纵容这个少年 巨大的餐厅里,长长餐桌上摆着无数个装着各式美食的精致盘子,又有十几个白银器皿装着花样繁复的精美甜点,一个玫瑰花样的茶壶里,散发着红茶的诱人香味,长长一对尖耳朵的仆从站在扶手椅的后面,恭敬的垂首以示恭谦。 墙壁的壁灯台上点着无数根长长的蜡烛,照亮了整个奢华的大厅。 然而,享受这一切的小主人却似乎并不满意。 “哼。” 一脸别扭少年瞥过头,旁边的男人在扶手椅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这小东西自从被他从王座上抱下来之后就给他闹别扭,昨天晚上在床上也气呼呼德尔不让他碰。 虽然他最后是有点半强迫的把他搂在怀里和他亲近,但是道最后这小东西累得趴在自己怀里,睡着大气小呼噜的时候,两个人明显还是很满足的。 不过他今天早上还没醒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胸口有谁的小爪子在挠,睁开眼睛之后就见他赤裸的白嫩嫩的身体,气鼓鼓的在自己身上挠来挠去,还张开嘴巴露出小虎牙,作势要咬。 鬼川冥河当时就笑了,一脸纵容的把他抱在怀里,温柔的说:“咬吧,别客气。” 以至于道最后他的脖子上和胸口真的多了几个小牙印,但是鬼川冥河一点也不在意,他对希迩给他带来的疼痛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迷恋,特别是当高朝来临,他怀里紧紧抱着希迩柔软的身体的时候,每一次都近乎疯狂的渴望着。 这个少年身上的一切都让他那么沉醉,即使疼痛都充满了迷幻般的快感。 “不喜欢?”男人终于开口了。 “哼……”这次的哼声低了一点,也有了那么意思心虚,但是这个少年依然嘟着嘴巴,一眼都不看桌上那些诱人的展现在他面前的美食。 匍匐在他脚边的那只暗红色的巨狼懒懒的眯着眼睛,脑袋趴在少年的靴子上面,它的身下是毛茸茸的地毯。 它的小主人希迩,真的不想吃饭吗? 还是吃点吧……玖夜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又趴了下去。 算了,他即使不想吃饭,也有人哄着他吃,所以玖夜一点也不担心它的小主人夜里会饿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它的小主人吧唧一下嘴巴,那个高贵的王爵就会把他抱在怀里喂东西吃。 “撤了吧。”高贵的王爵发话了。 “社呢么!?” 玖夜被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不……不许撤!”希迩一下子站起身,手臂张开护住眼前的食物,连下巴都用上了,嘴巴咬住一个精致的银盏拖到自己的保护圈里来,他就像是一直护食的小猫一样,警惕的看着那名站在身后的侍者。 但是那位尖耳朵的仆从连动也没动,微微笑着看自己眼前炸毛的希迩,眼睛都眯着了一条缝。 希迩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他转过头,看到那个男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他的身上只随意裹着一个宽大的黑袍,胸前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肌肤,赤裸的胸膛饱满而又光滑…… 他性感的脖颈和胸膛上还有浅浅的被咬过的痕迹,希迩看见就觉得害羞,但是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赤裸着胸口,一点也不在意那些露出来的痕迹。 就算现在没有贴近他,希迩也能感觉到也身上炽热的男子气息围绕着自己。 他的脸有点红了,讪讪的坐了回去,小声咕哝着说:“不许撤……” “嗯,那就不撤。”鬼川冥河笑道。 玖夜角儿的自己实在不用那么操心了。 希迩委委屈屈的拿起叉子,委委屈屈的塞到嘴里,鼓起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眼睛泛着水汪汪的泪光。 “你提付银……”他边吃边含糊的控诉。 “没有。”鬼川王爵一脸淡然的否定,“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奏是欺负银!”希迩又往嘴里塞了块小牛排,鼓鼓的腮帮子动了动,继续眼泪汪汪的控诉。 “那你说,我怎么欺负你了?”鬼川冥河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着问。 “唔……”希迩一开口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忙不迭的闭嘴不说话了。 不过,光是想想他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希迩小脸就开始迅速的泛红,并且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 他也只能这样控诉了……直接说出来丢不丢人啊!! 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尖耳朵的仆从恭敬的弯腰行礼:“海魄大人。” 希迩差点又一口喷了,虽然知道海魄在这里的地位极高,但是亲耳听到这些人这样称呼海魄,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巨大的银白狮子一爪子拍开大门后,就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海魄——!”希迩扔了叉子和小面包,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朝着海魄泪奔而去。 海魄站定,侧过头让他抱住自己,继而眯起眼睛,任凭他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还颇为享受的从嗓子你咕噜了几声。 “我要海魄陪我吃饭。” 希迩熟门熟路的爬到了海魄的背上,让它把自己带到餐桌前,朝坐在椅子上的鬼川冥河一伸手,说:“给我吃的!” 鬼川冥河瞥了眼海魄,后者一脸漠然的看着桌上的食物。 “下来。”鬼川冥河道。 “我不!” 他们彼此对视,鬼川冥河狭长的眼眸有了一丝威胁的意味,然而希迩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鬼川冥河只得无奈道:“你想吃什么?” “那个那个!”希迩趴在海魄身上指指点点,鬼川,冥河亲自捋了袖子,把他要的食物全部装在一个盘子里,然后一块一块送到他嘴边。 “啊……”希迩吧唧吧唧吃了几口,这下满意了,笑眯眯的在海魄背上撑着胳膊。 鬼川冥河堂堂一个高贵忘记,在外面也是受人敬畏的杀戮之王,但是他如此纵容眼前这个少年,在这里却没有人觉得不对。 那个尖耳朵的仆从一直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偶尔倒一杯茶送到王爵那里,也不上前去帮他给希迩喂食。 这个少年完全占据了鬼川王爵的一切,无论是生活的哪一方面,都是由他们的王爵亲自安排照顾,他们就算是想插手,也不过只是遵从他的命令而已。 “对了,修伊呢?”希迩弯身凑过去拿起两块烤肉,一块喂给海魄,一块喂给抬起脑袋凑过来的玖夜。 “我让他去外面办点事。”鬼川冥河道。 “嗯!?”希迩忙咽下嘴里的东西,举爪子激动道:“我也去我也去!” 鬼川冥河口中的’外面‘,很明显就是指的宫殿以外的世界了。 “现在不行。”鬼川冥河见他皱起眉头,只得到:“他马上就回来了。” “可是希迩也想跟修伊一起出去。”希迩又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看着鬼川王爵,目光里有明显的暗示意味:“你还记得一开始带我过来的时候,你说过有人会在这里等着希迩吗?” 鬼川冥河想了想,真诚的说:“不记得了。” “……”希迩抓狂的看着他,“是讨厌鬼!你说过讨厌鬼在这里等着希迩的!” “他确实在这里等了一天。”鬼川冥河把红茶喂到他嘴边,看着他低头小口的喝,漫不经心道:“但是没等到你,就自己回去了。” 希迩这次成功的把红茶喷了出来。 “你你你——!” 希迩一手指着他,好一会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个男人把他带回来之后就进了最深处的宫殿,大门关上,连窗户都不开,他根本就不知道文魇在这里等了他一天啊!! “我不理你了!”希迩终于忍不住抓狂了。 鬼川王爵:“……” 番外连载第四章:今晚不要跟你睡! 自从鬼川王爵说出文魇在这个宫殿里等了一天没等到他又走了之后,希迩本来就不怎么高兴的心情更糟了。 所以他为了表示自己的抗议和不满,当天晚上一直搂着海魄的脖子不撒手,非要和海魄一起睡觉。 鬼川王爵阴沉着脸,脸色非常难看。 如果让这个浑身杀气的杀戮王爵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会吓得半死也说不定。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终归是不同的,鬼川王爵脸色虽然不好,到那时眼神里最多的依然还是无奈何纵容。 他有时候真拿这个小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宠着的时候还很乖的饿,但是一遇到某些事情就会跟他闹别扭,特别是跟他身边的一些人或者契约兽有关的事情,有时候连他的话也不听。 就像现在—— “不要不要!”希迩紧紧抱着海魄,小脸下巴都陷入它柔软的白色鬓毛里,手脚并用的让自己紧贴在海魄的身上,死活就是不从它身上起来,“我就是要和海魄一起睡,不要你管!” 鬼川冥河看了眼海魄,后者依然是懒洋洋漠然的样子,丝毫不在意希迩怎么在他身上折腾。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和海魄一起睡。”鬼川冥河道。 这句话好像是年长的对年少的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随意和别人一起睡觉一样,不过这话放在希迩和海魄的身上就有那么点奇怪了。 “为什么不能和海魄一起睡?”希迩鼓起腮帮子,他虽然以及长大成人了,但是依旧还保留着小时候的性子,一遇到自己不满的事情就习惯性的对眼前的人抗议和控诉。 当然,这样的表情和语气也只有在这些他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有了。 “海魄也是有夜生活的,你不知道吗?”鬼川冥河嘴角一勾,眼底显出促狭的笑意,“你也看见了,王庭里有很多魔兽,狮子也有,海魄有时候也是需要别人……别的狮子陪着睡的。” 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说:“就像你跟我一样。” 希迩眼睛骤然睁大,小嘴张成了’o‘字形,良久才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海魄……他说的是真的吗?海魄喜欢哪只母狮子吗?” 鬼川冥河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公狮子?” 海魄:“……” “所以不要打扰他了,海魄也会有困扰的。”鬼川冥河漫不经心的伸出手,等着他的宝贝乖乖的回到他怀来去。 希迩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伸出自己小爪子,准备让鬼川冥河接住自己。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就当鬼川冥河狭长的眼眸里显出温柔的笑意,希迩别别扭扭的要他抱抱的时候,海魄突然张口低吼了一声,巨大的身躯猛的炸开一股强烈的气旋,紧接着一个飞身带着希迩瞬移到了几十米开外的位置,继而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鬼川冥河的王袍被那股旋风吹得打开,古铜色的胸膛一览无遗的露了出来,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角抽动,健壮的胳膊还保持着伸过去的姿势,动作已经完全僵了。 “……” 片刻后,昂长的走廊里爆出一声暴怒的大吼:“海魄——!” 王爵动怒,整个宫殿都不太平。 然而不管王庭里怎么动荡,海魄和他的小主人也是安安稳稳的,他们现在就躲在这个罪深处宫殿的最顶上的一个房间里。 原本这个宫殿就是属于鬼川王爵的,无论他们在哪个房间都能被找到,但是海魄带着他一路飞到嘴顶端的那层之后,鬼川冥河竟然也没有追上来。 海魄说这一层都是它的领域。没有它的允许任何人都不会靠近这里。 当然,鬼川王爵来不来又是另一件事了。 于是希迩伸了个懒腰,就这么懒懒的趴在海魄柔软的肚皮上,还惬意的打了个滚。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晚上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睡,但是偶尔能趴在海魄的身上睡一觉还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海魄……你说冥河一会会不会来找我们,然后把希迩带回去打屁股啊?” 毕竟他们是在他面前一溜烟跑了,这在这个以鬼川王爵为绝对权威的宫殿里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要是王庭里那些贵族和执行官们知道他们高贵的王爵被耍了,那可怜的希迩会不会被抓到王庭里审判呢? 海魄伸起它一只毛茸茸的前爪,爱恋的拨弄了一下希迩的小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在很多年前,海魄被一只上古魔兽所伤,当时鬼川王爵带着他回来疗伤,其实那个时候,希迩在鬼川王爵与海魄内心位置已经是特别的了,鬼川王爵很早就想把希迩带到这里来,但是之前这个宫殿还并不适合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希迩。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鬼川王爵都在试图休整一下王庭里的各个领域,至少等那个孩子来了之后,不至于被吓到甚至于受伤害。 几年前这个孩子还那么小那么稚嫩,像是弱小的幼兽一样容易受惊,即便是与鬼川王爵和海魄在,这个孩子在这个宫殿里也很可能在不经意间受到伤害。 这个宫殿只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安静,整洁,就连王庭的空气里都没有意思一毫杀戮和血气的味道,也跟希迩有着很大的关系。 当然在之前的很多年里,这里也并不是什么血腥的地方,只是鬼川王爵很少插手自己宫殿以外的事情,多事都是交给几个执行官去管理。 而事实上,笼罩着宫殿的那个巨大的雪域,天空上接连不断的飘落的白雪,都跟鬼川王爵本身的力量有着直接的关系。 对于王庭里的贵族们和多数仆从来说,他们这个神秘的王爵在宫殿里突然消失又突然回来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这一次,他带回来的不仅仅是他的契约兽,还有一个漂亮的少年。 这个少年有着无与伦比的身份,他是海魄的另一个主人,鬼川王爵的挚爱,可以说整个王庭里,除了他们的王爵之外,只有这个叫希迩的少年身份最为高贵。, 鬼川王爵纵容他,宠爱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甘愿给他,在这里没有人觉得不对。 因为在这里的人与外面世界的人族不同,他们是比人类还要古老的种族,他们比人族的高贵阶级更为看重,他们的忠诚和力量,生命乃至灵魂都没有丝毫保留的全部献给自己的主人,而且他们并不像人族那样,在历史的洪流里有太多思想上的转变。 鬼川王爵虽然是这里的主人,但他从不与任何人亲近,要知道他哪怕是透露出一丝想要人陪伴的想法,那么将会有各种的美人被送到他的宫殿里。 但是他从来没有,除了海魄之外,从来没有人能靠近那个王座的位置。 而这仿佛亘古不变的法则,在那个少年占据了王爵的内心开始,就突然开始改变了。 更何况希迩本身就有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王庭里所有的契约兽,乃至无主的魔兽在他到来的那一刹那,内心里都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波动。 这种神秘的力量在人族的世界里或者并不被人看中,但是在这里,对王庭里的所有贵族们而言,这个力量却代表着一种古老而高贵的血统,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也许就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另一个主人。 被海魄奉为小主人的希迩,同时又使鬼川王爵最重要的挚爱,恐怕希迩自己还不知道他现在在这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地位。 …… 没有人会伤害你。 海魄看着趴在自己柔软皮毛上的少年,眼底有着守护的光芒。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海魄?” 希迩感受到了海魄对自己传达过来的感情,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海魄深邃的眼睛上方,柔声说:“嗯,我知道的。” 杀戮之王的垂怜 番外连载 第五章-可我还是忘不了 希迩趴在海魄上跟它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完全意识不到下面的宫殿正承受着鬼川王爵的怒气。 “我刚刚跟玖夜说过啦,我再问问他。” 希迩抬手抚过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低声道:“玖夜,你来了吗?”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海魄抬起头,希迩已经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跑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人一狼……确切的说,除了玖夜之外的那个,算不上是人族。 “咦?”希迩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侍从。 尖耳朵的侍从眼睛弯弯的笑道:“您不想见我吗?” “想的。”希迩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连同玖夜一起带到了房间里。 “我还以为玖夜自己过来呢,后面没有人跟着吧?” “没有,下面的人都很忙。” ——忙着跪在地上请求他们王爵的怒气赶紧过去。 鬼川王爵的力量关系到整个王庭,一旦他情绪失控导致力量暴走,王庭外那片巨大的雪域就会开始发生动荡,后果是绝对严重到难以想象。 所有的贵族们都会感觉到不安,有很多人甚至都预料到了鬼川王爵之所以情绪不好,跟那位小主人绝对脱不了关系,要不然放眼整个王庭乃至宫殿,又有哪位能影响到王爵大人的心情呢? 但是鬼川王爵生气归生气,其实他并没有把怒气发在别人身上,也没有像希迩想的那样气的要把他抓回去打屁股,那些不安的跪倒在地上的仆从们只是太久没有看到王爵大人的脸色那么难看过了,可以说,那么多年以来,他们这位高贵王爵的脸上从来没看到过除了冷漠以外的任何表情。 王爵大人很生气,后果绝对很严重! 比小希迩想象的还要严重! 咦?比希迩被打屁股更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希迩表示自己完全想象不到! “是的,王爵现在并没有让人来找您的意思。” “那就好。”希迩呼出一口气,一脸好怕怕的表情。 不过冥河不来找他,说实话希迩还是有点寂寞的,心想冥河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他不想理希迩,不想抱着希迩睡觉了吗? “王爵一向对人很宽容,更何况是他深爱的您。”贴心的侍从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安慰他说:“所以您不必苦恼这件事情,我想等您愿意下去的时候,王爵他还会像以往一样把您接下去的。” 希迩想了想,甜甜的笑道:“我觉得也是,冥河对希迩和海魄最好了,他不会舍得跟希迩和海魄生气的。” “是不是?海魄。” 希迩转过头,然后突然发现海魄竟然和玖夜在大眼瞪小眼,只是两只都懒懒的眯着眼睛,看起来像是无疑是的对视而已。 “你们两个不许打架喔。”希迩举起小拳头威胁的挥了挥。 玖夜和海魄同时不屑的撇开与彼此对视的视线,但是目光在看向希迩的时候又马上软化成了温顺。 希迩摸了摸海魄的大脑袋,玖夜起身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在他大腿旁边匍匐下来,继而把脑袋搁在希迩的大腿上面,等待小主人的爱抚。 希迩摸着玖夜身上顺滑的皮毛,突然抬起头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希迩得到了他的首肯,却又不开口了。 他旁边的这位一直都很安静的侍从耐心的等着他,直到希迩深深吸口气,琥珀般漂亮的眼睛再次看向了他。 “这个……”希迩抬起手,试探的伸过去,感觉到对方没有拒绝他的意思,才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了他的左耳。 这个是从有一对尖尖的耳朵,皮肤白的像是柔软的白雪。 希迩第一次看到这个仆从的时候,恍惚间竟有种看到弦的错觉。 “他也和你有一样的耳朵。”希迩的目光迷离,像是在透过他思念着谁,“在我问你那个问题之前,你愿意听我讲讲我和他的故事吗?” “当然,我很乐意。” 希迩笑了笑,这个笑容在他精致可爱的脸上竟有一丝伤感的感觉。 “我从五岁开始就认识他啦,我还只有那么小……”希迩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听他讲话的人也跟着笑了。 “那时候我的家里发生了很残忍的事情,我的母亲被杀害了,还有那个小镇里很多很多的人……”希迩似乎也不愿意多提起这件太过痛苦的回忆,顿了顿说:“我父亲把我从废墟里救出来的时候,我的身上有很多的伤口,我从来都没有那么疼过,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疼……但是在我被救出来的第三天,我醒来后发现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了。后来我才知道,是那个魔法师把我身上的伤全部治好了。” “我第一次预见海魄和冥河的时候,也是被那个魔法师抱着,说实话,我虽然很感激他,但是也挺怕他的,他总是阴森森的,脸也被兜帽遮盖着,是个小孩都害怕,不过到后来我就一点都不怕啦。因为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玖夜和海魄都听出他说的是谁,包括在一旁的侍从,都静静的听着,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希迩柔软的声音轻轻回荡着。 “小的时候,父亲很忙,都是他和弗瑞德老师在照顾我,教我学习,我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都叫他讨厌鬼,有的时候他确实挺讨厌的,老是吓唬我。”希迩撅起嘴巴,不满的说:“还有好多次故意欺负我,想着我哭,不过希迩不是爱哭的小孩,他每次欺负我都会被我再欺负回去。” 现在想想,文魇对希迩的纵容其实比任何人都多,哪怕希迩再怎么调皮,文魇也从来都不会生气,说起来那些所谓的欺负,也只是文魇在逗他而已。 很多希迩闯出来的的祸,还都是文魇帮他掩盖的,因为这些事情,弗瑞德有好多次都黑着脸,到后来就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要说起希迩和讨厌鬼的事情,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哦,就像希迩跟玖夜和海魄一样,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而且讨厌鬼还有一只非常可爱的契约兽,它叫月白,月白最喜欢跟希迩撒娇啦。” 玖夜伸出舌头,舔了舔希迩的手心,希迩马上说:“当然,玖夜和海魄也是最可爱的!” “您很依赖他。”尖耳朵的侍从笑道。 “是的。”希迩点点头,“讨厌鬼很疼希迩的,从小到大他都在保护我,修伊呢,是在暗处一直跟着我,而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希迩需要他,讨厌鬼都是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 “那次大战的时候也是,当时冥河被困住,海魄他们一时间也赶不过来,我……” 希迩脑海中出现当时的情景,巨大的海浪,天空上翻滚的乌云,末日版的气息笼罩了整片大地,而他在最危险的地方,海面上那些爆出来的无数根冰刃朝他刺过来的时候,是文魇紧紧抱住了他。 希迩的身上全都是他流出来的鲜血,连眼睛都是血红一片。 “我当时很怕……很怕他就这样离开我……”希迩眼睛渐渐湿润了,声音无法抑制的颤抖着,直到现在想起来,那种巨大的恐慌感还是会把他的心脏抓得紧紧的,“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可是讨厌鬼他不舍得我受一点伤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好多根冰刺都几乎插进了他的内脏里,而他还在对我笑……” “没事了。”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的覆盖在希迩微颤的手上,希迩抬起头,看着对方温柔而担忧的眼神。 “是啊……现在已经没事了。”希迩轻轻地说“可是我还是忘不了。” 那一幕恐怕会在他的记忆里停留很久很久,希迩也从来没想过要忘记。 那对他来说,是一段很痛苦,同时也很珍贵的记忆。 希迩静了一会,才重新开口:“我给他疗伤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看着他的样子。” 希迩想起当时文魇,或者说是弦的眼神。 他的眼神那么哀伤,刹那间令希迩的内心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弦……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弦有一双很美的手,能弹奏出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旋律,而讨厌鬼……”希迩目光闪烁,迷离的说:“我看到他的样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样子……跟我有相像的地方吗?”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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