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有着严重选择障碍症的莫乔从来只是别人选择他而不是他选择别人。 于是，有一天，他重生回到两年多以前，那个一切他苦逼的起源时间点上。 当平帐公司小会计进入大型娱乐公司的那一瞬间就被镜头抓住成了模特之后， 他大学时候的唯一一个恋爱对象出现在他面前。是准备破镜重圆还是各走各的路？ 君彧是Energy娱乐公司总裁，高帅富说的就是他， 邪魅狂帅酷霸拽什么的他觉得自己几乎都占了，所以搞定这个莫乔那是手到擒来， 这个但是，不要忘了……莫乔他是个重度选择障碍症患者。 ps：主角是严重选择障碍症患者并患过抑郁症且本文现实向，这属于心理障碍文，服用谨慎，后果自负。 内容标签：娱乐圈，婚恋，破镜重圆，重生 主角：莫乔 配角：君彧 其它：娱乐圈 第一章 “莫乔，我想你该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现在带着你的那只会计专用签字笔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在我给你的合同上签字。” 电话里冰冷的女声让电话这头的男人的手直发抖。他不是不能理解电话里的内容，但是……他不想，第一次，他不想接受那个建议。 “莫乔，你说话！”女人的声音有些急躁。 电话这头的莫乔更加急躁。他下意识地看向公司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是五点……这个时间，他应该回到家里去跟他的儿子们吃晚饭，而不是接这个女人的电话……尽管，这个女人是他儿子的母亲，但有些女人就是不适合母亲这个角色，尤其是当她只想要她的名望跟演艺事业的时候……他，以及他们的儿子都是不能被提及的存在的时候，他真的不想接受那个建议！ 这个建议已经提了足有两年了……两年里，他的的确确做了替死鬼……甚至，还是不知道给谁做的替死鬼！ 莫乔愤怒地挂了电话，他不能摔了自己的手机……他必须省下每一分钱来养育他的儿子，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两岁婴儿，而实际上，他就是不想放弃那个孩子，他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无法放弃的东西，他养了他两年多，即使他不是他亲生儿子。 因为那真的不是他的孩子。 他不能承认这个……他真的不能！ 不能……又能怎样？他现在是那个女人的合法丈夫，他不能又要孩子又跟她离婚，他还顶着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儿子的父亲的名义……莫乔捂住了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或者……他怎么做才能摆脱现在这些，这些让人窒息的一切！ “你怎么不让她去死？”莫乔的顶头上司，他们公司的老板，那个一直很关照他的混球不知道从哪儿就冒了出来，对着莫乔就大声吼了起来，“你就该让她去死！她除了死就没别的功能了，知道吗，听懂了没有！” 莫乔低下头，讷讷开口：“她……我……” “你别她她的了，她早就算计好了好利用你！”老板许遥远是个奔五的中年人，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主要是心态年轻，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个最老实也是最能干的会计，他真算得上是照顾得足够细微了，“我放你一天假，你去把她搞定——跟她离婚，要房子要地……要孩子！这是她欠你的好吗？” 莫乔没回答，他不是不想要离婚……可是，离婚这件事，他仍旧在考虑。 “听我的没错！”许遥远一把把他从座位上揪起来推出公司的玻璃门，“不离婚你就别回来了，莫乔，你应该硬气起来了，照照镜子吧混球，你的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那就是你的大杀器，甩了她，好女人任你挑！” 在“挑”字还没结束的时候，玻璃门就咣当一声，在莫乔面前关得紧紧的。 盯着玻璃门，莫乔深吸一口气，最终，只能转身离开公司大厦。 他只是一个平帐公司的小会计，拿着微薄的薪水养着家里的两张小嘴跟他一张大嘴，而小嘴们的妈妈从来不知道回家里来给他任何一点支持，尽管他要的不多……从来都不多……正因为不多，他奢望的那一点点的怜悯就显得尤为卑微。 卑微的小会计捏紧了他的钱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做，踹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但他一点儿也不想接。 莫乔有着所有人到中年的底层小男人的烦恼——事业岌岌可危、回家没钱买醉、孩子学校收费、老婆多次出轨……只是他老婆是个小明星，小明星嘛……总要走一些特别的途径，特别的途径……所以他只能在她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后被推出来做替打，只能这样……莫乔的手伸进裤兜里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 陌生的号码，不是那个准备跟他谈离婚的女人的号码，不是那个妄图拿走他养了两年的小猪崽儿的女人的号码。 低着头，按下了那个老人款诺记手机的接听按钮，莫乔准备换个心情，也许对方只是个推销保险的…… “呲——咣！” 刺耳的声音在莫乔整个人飞出去的时候划破了喧嚣的空气，一切似乎都寂静了起来，只除了刹车声。 莫乔想笑，但是他动不了，他正在半空中打转……他不知道自己改想什么或者不想什么，一辈子的时光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飞快地后退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却又那么的虚假……然后，整个人重重落在地上……没有疼痛感，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深远而又细腻，把他紧紧包裹起来……只有黑暗。 “嘿，你给我醒过来！”许遥远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然后就是冰块被塞进脖子……莫乔吓得跳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让他整个人都迷惑了。 “你睡傻了啊？”许遥远推了他一把，递给他一包纸巾，“下午去‘安迹娱乐’，你收拾收拾啊，别就这一身就去了，到时候抢不过楼下的鹏翔会计公司，我就把你扔到你老婆正在演出的那个什么电视剧的片场里，让你晒干你信不信？” 莫乔傻了。 他不是在大街上……被车撞了？ “傻了啊你？”许遥远瞪着眼睛看着莫乔，“让你去安迹，没听到啊？” 安迹？安迹娱乐？Energy？ “听明白了就快点去，小陈在楼下等你跟黄旭呢！”说话间，许遥远就把莫乔推出大门——这是莫乔今天第二次被推出大门，但是感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坐上了公司的那辆老旧的破现代，莫乔一直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那个Energy这个公司……正好就是他老婆苏袖所在的公司，所以当时他应该是跟许遥远说了这个，而许遥远体谅地没让他去Energy……那现在……这算什么？ “莫乔，你老婆也是混什么圈的，那个Energy有什么问题，听说过没？”黄旭在车上闲得发慌。 “呃……啊？”莫乔抬起头，看见的是窗外往后飞扑的那些护道树。“没……没什么……” “就知道你啥也不知道，你那老婆，成年半辈子的不回家，你家小奇锋也成年成年的见不着她吧？” “闭嘴吧，”司机小陈猛地一刹车，“老黄，你再瞎说就下车。” 第二章 刹车的一瞬间，莫乔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还记得……他当然记得！这是两年前，他刚得知苏袖怀了别人孩子的时候，那时候他被迫跟她当众出席什么招待会的，让他成了她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代打爸爸，然后……生产之前苏袖很难得的在家里住了两个月，他守着她，守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把他抱在怀里……不，不是这个时候！ 莫乔摇摇头，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得到去Energy的任务，然后他拒绝了……回到家里接到了苏袖的电话……没错，两年前！ “你没事吧？”小陈看着莫乔，眼睛里透出一些难以察觉的关怀……或者其他什么。莫乔往后靠了靠，对他摇了摇头。 小陈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继续往前开。 “我说莫乔，你别让小陈吓到了，他对你好嘛！”黄旭拍了拍莫乔的肩膀，说得很是轻松。 只有莫乔知道，小陈是个弯的……而且还在莫乔进公司的第一天就试图追他，不过那个时候莫乔的儿子都两岁半了。 作为一个生活混乱得不能再混乱的年轻爸爸，莫乔当然不可能接受小陈的示好，那时候的他还做梦，以为苏袖能回心转意……但实际上那就证明了是他在做梦，而小陈……说实话，他是个好人。 然而好人，并不代表莫乔就要接受……他很难做出选择，但是一旦选择了就很难改变，而那时候他选择了与苏袖的婚姻，所以他不可能背叛这个，即使……苏袖背叛了他。 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莫乔的双手扣在一起，十指彼此交叉，紧紧地扣着，用力交叉，似乎从这样近乎自虐的行为中他可以获得力量……然而力量并不是他的强项，因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儿的小人物。 莫乔很漂亮，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认，不然他大学的时候就不会吸引了比他高一个年级的校花苏袖，还在大三的时候得到了他的宝贝儿莫奇锋。然而，这一切，对于苏袖来说都不如她的演艺事业重要，只要能为她的事业铺路，她可以丢弃一切，包括他跟他们的孩子……还有……还有更多的什么，然而莫乔并不想去想。 他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的时间里他能做很多事情……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不，不仅仅是两年，确切的说，是两年零九个月，他回到了这么久之前，他回来了，回来纠正他的错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诺基亚的经典铃声响起，莫乔拿起电话，是苏袖，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接这个电话……他没有理由接它，因为他正在去她经纪公司的路上。 “怎么了？”黄旭问。 “没什么。”莫乔摇了摇头，按下了挂断。 “马上就到那个什么安迹还是安什么的公司了，莫乔，你冷静下，别说什么专业术语之类的东西，说人话，懂吗？”黄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再说什么高斯函数还是极限变量的，我就把你舌头拔掉！” 这个威胁一点儿都不吓人。 莫乔几乎每天都被这么恐吓，他习惯了，所以他只能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跟着黄旭下了车——Energy，安迹公司，苏袖所在的公司，他还从来没进去过。 “跟紧点，别丢了。”虽然威胁了莫乔，但黄旭还是很担心他。莫乔其实比黄旭还大一岁，进公司也早他好几年，可在黄旭看来，莫乔这家伙就只能一辈子在人的照看下生活，不然的话他肯定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人……实际上他就是那种人！ 叹了口气，黄旭领着莫乔走进Energy，在前台询问了他们君总在不在。 “他们老板姓君？”莫乔一愣，似乎……是个很熟悉的姓氏。 “你别说你不知道？”黄旭瞪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莫乔不知道该不该说，他知道的就是这里是苏袖的公司……仅此而已。 “咔嚓！”闪光灯的亮光忽然在莫乔眼前如同炸弹一样炸裂，把他眼睛闪得直发疼。 “你干什么？！”黄旭上前挡住莫乔，而刚刚拿着闪光灯——应该说是单反的年轻人露出八颗牙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照相机，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黄旭又问。 “拍照。”年轻人走了过来，“我是TP，Energy的摄影师，最有名的那个。”他直接越过黄旭，对着莫乔伸出手去，“我说你长得太上镜了，不介意我拍你吧？” “呃……啊？”莫乔想要说他介意，但是他很少这样说，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这句话。 “他介意。”黄旭翻了个白眼，替莫乔说出了这句话。 “别这样！”TP连忙摆出衣服可怜兮兮的表情，“公司要拍一组照片，我总算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模特，别让我失业啊！” “你失不失业跟我们有……” “那……我不会拍照……”还没等黄旭说完，莫乔低着头，讷讷地说出了这句话，“而且……我也不上镜……”他习惯性地要去推鼻子上的眼镜，却扑了个空——今天他戴了隐形眼镜，还是他表妹给他配的，防止他一边抱孩子一边推眼镜的尴尬。 “不需要你做别的，而且还有钱赚，你连傻笑都不用！”TP直接扑了过去，就差去抱住莫乔了，当然，如果不是黄旭拦着，莫乔也肯定会被抱住了。 这是Energy的大厅、前台、接待处！ “Tim，你干什么呢？”一个声音忽然从电梯口传来，阴沉、冰冷，还有点儿威严。 莫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到了黄旭身后。然而TP，也就是Tim却没打算让莫乔躲开，他大大咧咧地抓住莫乔的袖子往外拽他，还对着电梯口说话的那个人大叫：“大表哥，你看我给你新找的平面模特，特帅！” 帅？ “莫……乔？” 第三章 尖叫着逃走？ 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 莫乔最终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站在那里，没能抬脚就走也没能抬起手打招呼……这两样他都做不来也做不好，只能这样站着，呆呆地没有反应，甚至连叫出他名字的那个人他也没看。 其实完全不用看。莫乔知道那是谁，听到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了。 “大表哥，你认识他？”TP几乎是跳着到那个人面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么帅的？早知道你就别催我啊，把他介绍给我不就完事儿了嘛，你催催催跟催命似的，我还以为我要被你炒鱿鱼了呢！” “呵呵……”莫乔傻笑着往后退了退，他果然不适合这种情况……尤其是面对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的那个人——他当然不会再见到君彧了，他是这么以为的。君彧比他高两届，他上大一的时候他已经是大三的风云人物了，学生会长，家里有钱人也帅气，什么都好……还很照顾他什么的。 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当然不可能跟又傻又呆的莫乔在一起做好朋友，他顶多逗逗莫乔罢了。这也正是为什么莫乔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原因……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在面对以前的朋友，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大表哥，这次宣传照非他莫属了。”TP还在继续说，“你看我拍了这几张，你看，你看！”说着，他把相机的预览窗摆到君彧面前。 君彧低下头，在预览窗里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君彧一直知道莫乔长得不错，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他一进学校就追了他整整一年，虽然最终，他还是把他甩了，让他自己在学校里发霉——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你问他想要吃什么的时候回答永远是“随便”的，不仅仅是吃饭，还有喝水、去娱乐场所、甚至连选课也是一样。 所以现在，莫乔才会那么尴尬。他尴尬的往后一直退一直退…… “莫乔，你干嘛呢？”黄旭一把捞住莫乔的胳膊，“不是要见君总吗，你往后躲什么躲？” “对了，你们什么事儿找我大表哥？我说小帅哥，只要你给我做模特，我保证我大表哥什么都同意！”TP把胸脯拍得那叫一个梆梆直响。 “嗯……我是说，我只是……你说你会被开除的，我才……”莫乔想要说明这个问题，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模特，他只是觉得这个叫Tim的男孩可能会被开除才决定帮忙，但是现在这男孩既然是君彧的表弟，而君彧……显然就是这个君总，也就是Energy的总裁，那么他似乎也就没有做模特的必要了。然而，他的话根本就说不完，他总是这样，说话比如慢半拍。 “那就让他做模特吧。”君彧盯着莫乔很久，直到他发现他仍旧跟以前一样不善言辞的时候才开口拍板，“Tim，你照顾好他，他很害羞。” “我不是害……”羞字还是没说出口，莫乔就被TP拉近了电梯，而黄旭跟君彧也走进电梯。在电梯里，黄旭展示了他业务员的优秀水平，跟君彧各种推销他们公司——平帐公司，这是他们公司的俗称，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些搞不定公司账目的公司把账做平了，让任何人都没有可乘之机。 莫乔听着黄旭的夸夸其谈，心里十分羡慕。他没有这份本事，除了在自己的电脑前做表格就是把这些表格弄成幻灯片，除此之外，他就是做那些数字了，他也只会做数字，而且他做的也不是假账，做假账的都是在他查出漏洞之后再动手，他是真正的学数学的人，只有面对数字他才不会觉得紧张。 只有数字，各种各样的排列组合在他的面前，这才会让他放松……莫乔默默背着那些数学定理，从代数到几何从高等数学到小学奥数他一个也没放过，而这个，在他面对TP的镜头的时候，似乎丝毫没有半点作用。 “别紧张！”TP挥了挥手，示意他看向那里。 “我……我不行……”莫乔神经质地吸了口气，“我真不行……”他抹了把脸，把脸上被化妆师涂了一层什么的东西趁机蹭到手上，“我不是做这个的料。” “相信我，你就是天生该站在镜头前的。”TP并不买账，“一张照片五千块钱呢哥们儿，这还是你这种业余的水准，所以为了五千块，加油吧骚年！” 五千块……莫乔想到未来他会为了五千块而烦躁得睡不着……大儿子莫奇锋上学要钱，小的那个……吃奶要钱，什么都是钱……五千块，他现在恨不得自己能记住五百万的彩票号码！ 也许有了五百万……苏袖就不会离开他了。莫乔半歪着头，眼睛里只有懊悔，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而这样的表情，正好被TP捕捉到了几张。 TP，Tim POP，安迹娱乐的首席摄影师，他现在拍的这一组照片是他们娱乐公司最近策划的一款娱乐杂志的创刊照，所以他才需要一个新面孔，完美的面孔，完美得不可思议。 “的确很不错。”看着洗出来的照片，君彧不得不承认，莫乔即使是个不善言辞的没有主见的书呆子，但实际上，他的的确确有着一张让人喜欢的脸——服帖柔顺的发丝，略略挑起来的眉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有那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这些都让他看起来漂亮极了……漂亮到即使不是纯弯的也会去追他，但是追到手之后就会很快把他扔掉。 “何止是不错。”TP笑着拿起一张照片方才眼前，“他是我的幸运女神。如果不是他结婚了，我简直要带他去国外注册了。” “他结婚了？”君彧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莫乔就是那种应该等着别人去临幸的弱势群体，怎么可能结婚？ “孩子都五岁了！”TP放下照片，一脸的遗憾，“他看起来才多大？看着比我还小，结果孩子都五岁了，五岁了啊！不过听说他孩子四岁就上学了，跟他一样，简直是个天才……说真的，表哥，我真不能理解怎么可能有人数学学的那么好，你知道不，我给他拍照的时候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情况只能不断地让他做口算，他居然能做得那么快那么准，连四则运算都行的，神了！” 第四章 君彧一直都知道莫乔是个天才。在他刚刚认识莫乔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四岁就上学，十六岁就考上大学的男孩的事情，也因为这个他才会注意到他，但最终，他还是甩了他。 君彧一点儿都不需要负罪感，他也无需负罪感。镜头前的莫乔看起来无害又柔软，他没有咄咄逼人的棱角，也没有世故圆滑的言语，甚至连让他做点什么都是老老实实的安安静静的……也正因为这个，君彧想，他甩了他是正对，只是甩了他之后再找的那个女人也不怎么样。 不过君彧一直不认为苏袖算是他的女人，因为这是个随随便便跟谁都能去酒店的女人，顶多，她算是他对莫乔的怀念中的一个……点，仅此而已。 同样是在学校里，苏袖比莫乔大了几岁，她还是校花，漂亮又开朗，时常跟在莫乔身边照顾他，这也让她认识了君彧，然后在君彧事业有成的时候，她走进他的公司，成了他旗下艺人，一连串的事情……虽然君彧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喜欢莫乔，但苏袖毕竟让他想起了那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也许……Tim没做错，把莫乔找来做模特，让他不至于总是处于弱势，这是件好事，至少……君彧想，他不会再因为愧疚而不得不去捧一个让他烦躁的女人了，尽管这个女人跟他滚过几次床单。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跟人公用一个地方，尤其是当这个地方还是被他的生意伙伴使用过的话……君彧每次想到这个都觉得必须去几趟医院才行，这不是他的问题……至少，他没随随便便就跟谁去滚床单，而苏袖，他承认，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有利益，还有其他的什么，虽然不是爱情。 他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即将毕业的时候，莫乔上大二，那天，苏袖勾着莫乔的胳膊，两个人说说笑笑从他眼前走过，就像是一对情侣。 “表哥？”TP从他手里抽走莫乔的照片，那是一张莫乔垂着眼帘的照片，在照片里，他似乎在专注什么，纤长的睫毛跟精致立体的五官把他整个人都渲染得就像是天使临凡。 莫乔的确是个天使，他从来不知道拒绝，从来也不知道为自己争取什么，上学时候他只知道好好学习，甚至连面对君彧，他的尴尬都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交往过——实际上，他甚至不觉得他们两个交往过。 “我说你们俩的氛围太怪了。”黄旭第一百零一次提出这个，“太怪了！你们俩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怨偶。” “不可能。”莫乔瞪大了眼睛，用他那双带了一圈铁灰蓝的琥珀色眼睛看着黄旭，就像是在看一个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的怪物一样，“我跟他是同学，他高我两届。” “他看你那样儿，就像是看出轨很久的老婆一样。”黄旭再次说出让莫乔无法相信的话，“你们俩以前是不是有一腿？” “没有！”莫乔义正辞严地说，“我上大学的时候比较小，他只是很帮我，稍稍关照我一些，他是学生会主席，我是最小的学生，很正常！” “你不是说你老婆在大学时候也很关照你的吗？”许遥远用他特有的阴阳怪气的腔调来让莫乔难受。 其实不可能不难受。 刚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莫乔还没来得及制定计划呢，就被拖去干活，又被拖去拍照……他脑子里现在一片混乱。 他怎么可能不混乱？ 苏袖的公司是君彧开的？苏袖的公司是君彧开的……苏袖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她老板的……所以那个孩子的爸爸是君彧……多简单的代入题，但莫乔几乎用了整整24小时才算是做明白了这道题。 莫乔一直把君彧当做最好的朋友，不管之后为什么君彧就忽然对他冷淡了起来，他也还是把他当朋友的……所以，他老婆苏袖跟君彧有一个孩子的实事的的确确打击到了他。 或者比打击更严重。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消沉了？”许遥远推了他一把，“黄旭说你在那个‘安什么迹’里还拍照了，一张照片五千块呢，怎么着，不请你老干爹吃饭啊？” “你不是我干爹。”莫乔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许遥远，“干爹又不是什么好词，你这么喜欢这个词干嘛？” “干爹怎么又不是好词了？”许遥远看向黄旭，黄旭只能对他摆摆手。 “嗯……反正不是好词就是了。”莫乔虽然一直都不是什么特别强势的人，但是在各种干爹门的时候他还是会参与一次两次评论的，虽然他的评论总会让人没法评价，没有人回也没有人顶。 “行了，不是好词就不是好词吧，反正你现在最好就是坐在这里喝杯咖啡然后把账目做平了，至于你儿子，我让小陈去他学校接他了。”许遥远按住莫乔的肩膀，一脸的猥琐笑，“如果你告诉我那个公司就是那女人的公司我肯定不会让你去的，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对吧？” “嗯……是没什么关系了……”莫乔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犹豫着抬起手放到键盘上。 “那就好！你不是认识她老板吗？让他炒了她，然后你再跟她离婚，告她出轨，让她净身出户，你就可以带着小奇锋一起过日子了，过几天再给他找个妈！” “附议！”许遥远的话刚说完，黄旭就抬起手表示了赞同，“就该这么办！” 莫乔只能苦笑摇头。 他清楚记得上辈子就是在昨天，他因为许遥远要接Energy公司的活儿受到打击，当天会到了家里，在家里，他等到了半年多没回家的苏袖以及她怀孕两个月的消息……而现在，这个被打破了，他现在还没接到苏袖的任何消息，但这不算什么，苏袖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月的小胚胎正是君彧的。 这种情况下他跟君彧说开除苏袖？ 莫乔从来不会高估自己，更不会随便对别人提出请求。 “怎么了？”黄旭拍了拍他的电脑显示器，“你又消沉了，哥们儿。” 第五章 下了班，去菜市场买了菜，莫乔转进街角的一个小便利店，因为昨天他赚了钱，所以今天准备给小奇锋弄点儿零食，当然不能买太多，不然会惯坏孩子……他不想把孩子惯坏了，不然他担心自己以后无力负担小奇锋的学杂费了。 莫奇锋是莫乔的儿子。他在大三的时候就有了这个莫奇锋，苏袖为了给他生这个孩子，甚至休学了一年，最终跟他一起毕业，也因为这个，他才会犹豫了很久之后给当时已经毕业了的君彧打了个电话，甚至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让他帮忙关照苏袖的工作，不过信中并没有提到苏袖跟他已经结婚了的事实。 也许正因为这样，君彧才会跟苏袖好上了。 但是莫乔还是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绝对比他跟苏袖在一起更合适……毕竟，苏袖是个十分开朗的女人，明艳照人，而他就是个躲在小黑屋里对着数字奋发图强的低能儿，不过好在苏袖给了他小奇锋，而小奇锋不像他这样太过内向。 从便利店出来，拎着两包薯片两瓶可乐，莫乔还特地买了一盒冰淇淋。 五点半，莫奇锋背着书包冲进了家门：“爸爸！爸爸爸爸爸爸！”五岁的小家伙正是天真懵懂的年纪，对喜欢跟厌恶表现得非常清楚，所以一放学他就会喊着他最喜欢的爸爸冲回家。 门一打开，红烧排骨的香气扑鼻而来，莫奇锋就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嘎嘣一声僵住了，过了五秒钟，他才探头探脑地左右看了看，直到莫乔走过来把他拎起来，他才保住莫乔的脖子软绵绵地问：“爸，那个女人没回来，对吧？” “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妈。”莫乔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笑了起来。就算苏袖对不起他，但是他还是很感谢她给他生了小奇锋，“你爸我发了点儿小财，咱今天吃大餐，红烧排骨糖醋鱼，好吧？” “万岁！”莫奇锋搂着莫乔就直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莫乔笑呵呵地把儿子抱到餐桌旁，转身就去端菜：“还有薯片、可乐跟冰激凌，不过得吃晚饭之后再吃。” “父皇万岁！”莫奇锋举起双手大声叫嚷，就在他的叫声中，门铃响了。 莫乔端菜的行动僵滞了一下。他很担心上辈子的事情出现——如果是苏袖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做什么？儿子还在家里，他能让儿子听那些混账话？ “我去开门！”莫奇锋看见他爸爸端着菜，直接跳下椅子，蹦蹦哒哒就冲到大门口。莫乔站在餐桌旁，手里还端着红烧排骨，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一直端着……如果门外的是人是苏袖，那他该怎么办？把儿子关在屋里不让他知道？还是……带苏袖出去谈？ 门，咔擦一声打开，莫乔却听到儿子警惕的声音：“你是谁？” “奇锋，是谁？”莫乔连忙放下手里一直端着的红烧排骨走出餐厅，而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君彧？！ 难道苏袖这次不打算自己来跟他谈判而是让君彧来跟他谈？ 心里惴惴不安，莫乔就这么看着君彧，不知道是该让他进来还是直接把他关在门外，反正君彧也不是他老婆，没他同意就不能进他家门，对吧？ 然而，莫乔的这个举动在君彧眼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君彧觉得，莫乔一定是想起了他们大学时候的美好时光——那个时候的君彧是大三的学生会长而莫乔只是大一新生，他翻阅学生资料的时候看见了那稚嫩的漂亮脸蛋儿还有他的天才成绩，于是，作为学生会长，他亲自来接这个新生，带他游遍了整个学校，还领着他去混酒吧……这些都让他记忆犹新。所以，君彧觉得莫乔在他儿子的面前这样犯傻一定是想起了他们之间的过去。 而莫乔却担心君彧在这个时候提起苏袖的事情，所以他惴惴不安地看着君彧，半天没有反应。实际上，要他做出把君彧撵出去的举动也的确很为难莫乔，毕竟，莫乔就是一个老好人，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不”，也从来没对任何人暴躁过。 早就熟知莫乔脾气的君彧只能自己脱了鞋，换上旁边鞋柜上的小两号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进客厅，而莫奇锋就那么古怪地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怪叔叔。 也许是看着自己爸爸一直没动静，莫奇锋有点儿担心了，大概过了五分钟，受不了安静的男孩儿终于爆发了，他上去一把推了一下君彧，嘴里愤怒地大喊：“出去！” 跟个孩子计较不是君彧的脾气，但他也不能随便就挨揍了，所以他只好摊开手，让自己看起来略微无害了那么一丁点儿：“我说莫乔，你就这么愣着？啊？” 莫乔这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把莫奇锋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是Tim，你不是给了他一张名片吗？”君彧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跟上学时候没多大区别。 “可是上面没有我的家庭住址。”莫乔嘟着嘴慢悠悠地说，“你是问了苏袖？还是……问了……” “你提苏袖做什么？”君彧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想提起那个女人，一个半老徐娘，怎么捧都捧不红的女人。 “我……嗯……”莫乔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太尴尬了——他是苏袖的丈夫，他怀里抱着他跟苏袖的儿子，而苏袖……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一腿，可他跟这家伙以前还是最好的朋友……真是没法解释的混乱！ “他认识那个女人？”莫奇锋倒是不怕什么，实际上除了一个自来熟的怪叔叔之外，他没觉得家里有什么危险。 “她是你妈妈，不是‘那个女人’，奇锋。”莫乔叹了口气，继续纠正儿子的认知问题。 “她才不是！你最好给我换个老妈，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莫奇锋撅着嘴，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可怜一点儿，“还有，这怪叔叔是谁？他笑得真丑。” 第六章 君彧这辈子第一次被称为“怪叔叔”。从来君彧都没想过自己会被称为“怪叔叔”，虽然他的确算是一个“叔叔”甚至他比这个孩子的爸爸还要大好几岁，但是他不能说就是个“怪叔叔”，问题是他什么都没做，而且他长得一点儿都不丑！ 但是莫奇锋仍旧打击到了君彧。 “奇锋，别这么没礼貌。”莫乔走过去把儿子抱起来，他警惕地看着君彧，问，“难道你不是来跟我谈苏袖的问题？” “我干嘛跟你谈苏袖的问题，而且……”君彧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这父子俩说了什么，“你是说……苏袖……她是你儿子的妈妈？” “我倒是不介意她不是。”莫奇锋重重地哼了一声，这让五岁的他显得有点儿做作，但是实际上这正是他想要做的，“我希望换个妈妈，不要那个女人！” 是的，莫奇锋不要那个女人，他当然不喜欢那个几乎从来不出现在他跟他爸爸家里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顶着他妈妈的头衔，最让他难受的是，他甚至不能在公众场合叫她一声妈妈，不仅仅是公众场合，就算是在家里，那个女人也不愿意听他叫一声妈妈，她甚至会对他的超级老爸冷嘲热讽以及大声吼叫，这都是莫奇锋不喜欢的。 就算莫奇锋只有五岁，但是就因为他是只有五岁的孩子所以才能把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这种事情看得很清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苏袖的原因。 当然，也许莫乔平时也会抱怨一两句，尽管他认为自己没当着儿子的面儿抱怨儿子的妈，可是他的抱怨总会有人转达给他儿子的，任何一个知道他们秘密的人都会抱怨这个，他们同样受不了莫乔总是扮演被欺负的角色，尤其是还是被他孩子的妈欺负——不仅仅是欺负，还有瞧不起。 就在莫乔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当中的时候，君彧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苏袖跟莫乔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那么他跟苏袖上床的时候，苏袖可是告诉他，她还没找到真命天子呢，她放浪地笑着说是要试验试验跟谁更合适什么的……而苏袖加入他的公司正好是三年半以前，那个时候，应该是这个孩子出生之后的事情……所以莫乔才会给他写信让他关照苏袖，不是吗？ 被一个女人耍了。 君彧揉了揉鼻子，对自己会被一个女人耍了这件事深恶痛绝。也许……他该让苏袖知道知道谁才是老板，谁才是掌握她命运的那个，至少……她必须知道，谁是她丈夫，而有丈夫的女人不该到处勾三搭四。 没来由的，君彧觉得对不起莫乔，更因为莫乔的现状而愤怒。 “爸，我饿了！”莫奇锋打破了沉默，“他到底是谁啊？” “呃……”莫乔想，他是该说君彧是他学长还是他朋友？然而他的这一个由于成功地让君彧以为他还对他有些感情以至于无法言语，所以君彧马上开口，说：“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学长，我们当年关系可好了。” “不是吧？”莫奇锋瞪了君彧一眼，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莫乔，“爸爸，你跟他是朋友吗？” “嗯……他是我学长，大学时候的。”莫乔没打算说谎，“行了，小猪崽儿，咱们先吃饭，给客人拿双筷子好吗？” “昨天我还是猫崽儿来着！”莫奇锋抗议地喊了一声，从莫乔的怀里跳出来蹦蹦哒哒往厨房跑去。 “呃……我是说，如果你没吃饭的话，可以一起吃。”莫乔尴尬地抓了抓头，“我刚做好晚饭。不过……也许你不喜欢吃，嗯……家常菜，很普通的，没什么好东西……” “家常菜”这三个字显然抓住了君彧的心。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家常菜”了。 君彧是个有钱人，因为他爸爸就是个有钱人，也因为他爷爷是个有钱的海外侨胞，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是个有钱人。因为有钱，他在大学里学的东西几乎没多大用处，因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更好的远程教育，让他学会他想要学的东西，然后拿着他炒股赚来的钱开一家属于他自己的公司——尽管他的确占据了一些优势。 可是，占据这些优势的时候，他同样失去了很多，比如“家常菜”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遥不可及。 君彧还记得他带着莫乔到他大学时在外租住的公寓里，莫乔给他做的第一顿饭时候，他的感动是多真实。那个时候他甚至发誓要对莫乔好一辈子，然后在三个月后，他迅速甩掉了莫乔，开始跟更有主见的那些明星交往。 而现在，君彧的胸口就像是被一大碗黏米饭堵住了一样。莫乔邀请他在家吃饭，在莫乔自己的家里，吃饭，吃他亲手做的饭菜，这个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情景一瞬间就像是一张网，把他罩在了里面。 “我说你吃饭前不洗手吗，大人？”然而，一个讽刺的童稚声音把那张网凶悍地划破了。莫奇锋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捏着一双筷子，另一只手里抱着一只大碗，满脸鄙夷地看着他。 “你是个大人，大人难道不是吃饭前都要洗手的吗？”莫奇锋转过头看向一旁端出糖醋鱼的莫乔，“爸爸，他不洗手！” 君彧连忙尴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莫乔。 “那个……洗手间在这边，”莫乔放下糖醋鱼，给他指了指方向，“灯在门口，有洗手液，手巾在旁边挂着。” 君彧笑了笑，连忙往洗手间走。 “别弄一地水，不然你就要清理地板，用抹布的！”莫奇锋那不吃亏的咆哮又一次传来。 “奇锋，别这样，他是客人。”莫乔那微弱劝阻声也传到了君彧的耳朵里。 “我又不喜欢他！他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吧，爸爸，电视里都这么演，不是好人的人都是那样的，大块头，还长了一张不像是坏人的脸！”莫奇锋的话说得实在是太笃定了！ 君彧关上水龙头，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自己——大块头、不像是坏人的脸……简直就是电视里的反派最佳诠释啊！ 第七章 君彧绝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大块头并且长了一张不像是坏人的脸的反派角色。从小到大，他的鉴定书上都写着“真诚”、“友善”、“乐于助人”之类的字眼，根本没有任何字眼能跟反派扯上任何关系，可是……面对那个孩子，还有已经是苏袖丈夫的莫乔，君彧的自信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 君彧睡了苏袖，而苏袖是莫奇锋的妈，可莫奇锋是莫乔的儿子。这代换一下，君彧很难把自己归为“好人”的行列。 但是莫乔还是很给君彧面子的，他伸手拉开了椅子，腼腆地笑了笑：“请坐。我们家很少来客人……嗯，所以你不介意……嗯，桌子有点儿小。”其实莫乔并没打啊算这么说，可他就这么说了。 这真不是他瞧不上君彧，毕竟大三到大四一念之间忽然涨了五厘米，一下子窜高到一米九真的不是君彧的问题，虽然……刚才莫乔的那句话的的确确就像是在吐槽君彧的个头。或者说大四下学期君彧甩了莫乔也有身高的问题——莫乔实在是太在意自己没法长那么高而每天都要说关于身高的问题，这让君彧觉得烦躁，所以他毫不留情地甩了他。 想到曾经的那些事，君彧还是有些尴尬的，再加上现在的这种混乱情况，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下吃这顿饭了。 “嗯……坐下吧。”莫乔把莫奇锋拿在手里的碗筷放到君彧面前，“奇锋，去洗手然后回来吃饭。” “好！”小家伙答应着，蹬蹬蹬跑去洗手间。 君彧知道那个小洗手间里是什么样子，为了孩子，它设计得非常巧妙，旁边有个小台阶，正合适孩子踩着上下，而且地砖也是防滑的，小地方收拾得很实用，但并不像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充满了糖果色的温馨感。 在君彧的印象里，莫乔适合的是那种柔软的颜色，柔软的装修，柔软的生活，而显然，他选择的妻子并不适合他——苏袖一点儿不柔软，除了她那一对儿塞了填充物的胸部之外。 不过在饭桌上，君彧并没打算跟莫乔提起关于苏袖的任何话题，这不仅仅会让他们尴尬，还会让孩子知道这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不该让孩子知道。 “你是什么？”莫奇锋夹了一块排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甜的焦糖味儿贴上他的舌头尖儿，“你叫什么？” “我叫君彧，你爸爸的学长，好朋友，我们大学时候关系特别好，我还追过你爸爸呢！” “别这么说话。”莫乔放下碗饭，对君彧表示了不满之后，才转头看向小奇锋，说，“你可以叫他君叔叔，伯伯也行，反正他比我大了不少……嗯，我们大学时候关系还算不错。” “那他很有钱吗？”莫奇锋上下打量了君彧足有三秒钟，“他穿了一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流弊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卖保险的。” 莫乔抽了下嘴角，尴尬地对着君彧笑了笑：“这两天总有卖保险的来敲门……嗯……你知道……他们也是穿着西装还有领带……” “但那完全不同！”君彧想要大喊一声说“哥的西装是阿玛尼定制而不是道边摊”，但他最终还是没吼出来。而且跟莫乔计较这个真的没多大意义，天知道他多了解这个人，说话不经大脑又异常的没有个性，就算是个天才也没什么用，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说话让人尴尬的EQ为负数的数学天才。 而莫乔也在他说出完全不同之后低下头笑了笑，很腼腆也带了一丝歉意。过了一会儿，他才对莫奇锋说：“君叔叔是个……嗯……公司老板，不是卖保险的。他……他很有钱。” “有钱人？那真好！”莫奇锋咧开嘴笑了起来，“第一次来，见到晚辈不是该给见面礼吗？”他伸出手去，还微微蜷起手指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心急，但实际上他的确很心急。 五岁的孩子并不会伪装自己，而他的这幅模样……君彧真不相信这孩子是莫乔的儿子，他们父子一点儿不像！ “奇锋！”莫乔都要把头低到桌子下面去了，“别这样！” “嗯哼。”莫奇锋哼了一声，脑子里却在盘算如果对方送他一个什么东西他再转手卖给同学就可以抵上几天的午饭钱什么的了——只要不是芭比娃娃……只要不是芭比娃娃就行！ “我说……这孩子的个性可不像你啊，莫乔。”君彧倒是不觉得莫奇锋做得哪里不对，这小家伙大胆又有个性，长得跟他爸爸一样讨人喜欢，就像是XXXS号的莫乔一样。 “因为我要保护我老爸不被坏蛋欺负。”莫奇锋斜着眼睛瞪着他，就像是他马上就要做什么坏事了一样，“快点吃饭，大人应该食不言寝不语的，你是大人了！” 莫乔把头转过去掩饰了他的笑意。以前他跟君彧一起同进同出的，也没少让人开玩笑，甚至君彧自己也跟着一起闹，他都没法反抗这些，总是会被弄得面红耳赤，现在倒是他儿子帮他扳回一局了。 “对了，苏袖……”君彧吃了一碗饭，在莫乔转身帮他添饭的时候，犹豫着开口。 “什么？”莫乔端了碗过来，“啊，苏袖……嗯……你不用说了。”他想要那个小小家伙，可他又不知道能不能跟苏袖继续下去……这段关系让他太累了，累得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我……我想……” “这么办吧，莫乔，你还是来我公司兼职模特吧，等有机会了，我炒作一下，捧捧你，也许能好一点。”君彧端起碗来，盯着莫乔的那张脸，说。他不得不赞叹，这么些年，莫乔脸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他仍旧年轻漂亮，赏心悦目。 实际上，莫乔现在就很年轻，他有孩子的时候也刚刚二十五岁，何况本来他长得就比别人小那么一点儿，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刚入学的大学生。 “模特？在电视里的那些穿着古怪衣服的暴露女人那样吗？”莫奇锋又一次开口。 第八章 最终莫乔还是接受了君彧的好意。在他看来，自己虽然很不愿意抛头露面，更不喜欢拍照什么的，可是他更需要的是钱。 有了钱，他才能让苏袖不跟他离婚，他才能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他才能……在Energy里盯着君彧跟苏袖，让他们没有可能继续有交集，这样那个应该是君彧的亲生儿子，也是他的小猫崽子……就不会被夺走了。 莫乔计划得很好。 他已经不再爱苏袖了。再多的爱，在这些年的折磨下，也会淡去，何况最一开始他……也是不懂得拒绝就跟她在一起了，然后让自己养成了爱老婆、爱孩子、爱家的习惯，责任总是重于爱情的，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不过……这里面只要没有他的无原则性就更好了。 没有人能赞同莫乔的无原则性。 就好像他的朋友很少，但是没事儿教唆他儿子的人一直不少一样——莫奇锋有个英俊的年轻老爸，帅气得要死要活，不少青春少女为之痴迷其中就包括他同学的妈妈或者是阿姨、姑姑、姐姐之类的女性，当然也包括他的一些女老师，女人们在一起从来不缺八卦，即使她们并非出于怨恨，也会八卦这家的爸爸跟他的儿子以及那个神秘的不负责任的从不出现的妈妈。 莫奇锋也理所当然会知道一些事情。再加上他的表姑跟堂姑也会说的话，他知道的就更多了，因此，本来就很聪明的小家伙理所当然就担负起了保护他这个软绵绵老爸的任务。所以现在，眼前这个“君叔叔”提出的建议，他在他五岁的小脑子里进行了一系列的思考。 “君叔叔！”莫奇锋的声音很甜，“爸爸虽然同意了给你做模特，但是……爸爸很帅的！真的很帅的！非常帅，对吧？” 君彧笑着点了点头。 “我小姑姑说，模特很赚钱的，拍广告都好多万呢！”他伸出十根手指头，“这么多万！”好吧，就算他是个天才，可他还是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学大人学得再像，最终还是要暴露他年龄的秘密。 “好吧，那么多万！”君彧笑出了声，转过头对莫乔说，“你儿子可比你开朗多了。怎么样？如果同意的话……明天，六点半，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晚上七点半开始拍摄，TP是摄影师，你认识。” “可是……奇锋怎么办？”莫乔一听是晚上兼职本来是很乐意的，但这个时间段他完全没时间照顾小奇锋了。 “我可以一起去！我能自己写作业。”莫奇锋放下饭碗，表示自己十分听话。 “是啊，一起去吧，正好我可以送你个小礼物。”君彧点了点头，脑子里却在盘算明天什么时候让他的助理去电器商店的儿童区买点儿什么回来。 “不用这样，别惯坏他了。”莫乔直摇头，可莫奇锋却已经甜甜一笑开始“谢谢叔叔”了。 送走了君彧，莫乔回餐厅收拾残局，莫奇锋回自己的小屋里开始写作业，顺便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属于他的“神奇日记”——“那个女人还是没回家，不过来了个男人，我还是不喜欢他”。 把莫奇锋送上床，莫乔瞄到儿子日记上的这句话。他苦笑了一下，把日记合上，放到一旁。 他当然知道莫奇锋不喜欢君彧，不然也不会说话那么没有礼貌，实际上这孩子对谁都很有礼貌而且……并不会那么大胆地提出什么东西，甚至有时候莫乔都会以为这个孩子跟他一样，会是个失败者——没有个性，屈从他人，从不为自己争取什么。但实际上，自从莫奇锋跟他们公司小陈打了个照面把小陈埋汰到把头都钻进衣服里之后，莫乔就再也不这么想他的儿子了。 “爸爸……”莫奇锋的声音软糯糯地响起来。 “怎么了，奇锋？”莫乔转过身来走到儿子的小床前，轻轻给他盖上小被子，“睡个好觉。”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 当他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就听到小奇锋显得有些干涩却带着湿漉漉气息的嗓音：“爸爸，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叔叔，他看你的样子很怪，就像是陈叔叔。” 莫乔笑了笑，走出小奇锋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实际上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君彧跟小陈哪里相似了。小陈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男人，在见到他第一天的时候就示好，还厚着脸皮地跟他回了家，然后被小奇锋各种嘲讽……但是君彧不一样。莫乔想，君彧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不然也不可能跟苏袖有了小猫崽子了，对吧？ 显然莫乔太过天真了，他忘了这个世界上不止是有两种性向，还有双向的。 可不管怎么说，君彧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好人——善良、热情、善于交际、乐于助人……这一系列美好的词汇都可以贴到君彧的身上做标签，可是苏袖就不一样了。 苏袖最初也是一个善良、热情、善于交际、乐于助人的好人，然后她跟莫乔都喝多了，躺在了一张床上，再然后他们交往，她让他租了房子，她搬了进去，再然后她就有了孩子……而莫乔不得不为之付出拒绝保研以及打四份工的惨痛代价。 当孩子出世之后，莫乔才知道，那个顶替了他的保研位置的同学给了苏袖整整五万块。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才开始不怎么相信苏袖了，但仍旧为了她而努力，毕竟他们还有个孩子，还是一个家……不过现在，莫乔觉得，他虽然没能重生到能扭转一切的时候，可他还是可以扭转一点点的，至少……他得知道是谁把他撞死的。 没错。从重生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之后，莫乔细细分析了自己的死亡场景——他不可能是被快速行驶的汽车无理由地撞死，鉴于他当时就在路边上，除非对方是酒驾！再加上他当时穿的是白色，还算很显眼，何况那时候还是信号灯转换的时候，所以他基本可以确定，就算不是谋杀可也未必是误杀。 到底是谁要他一个小会计的命？ 莫乔毫无头绪。 “叮铃铃……”手机的铃声仍旧是那么老土的诺基亚基本铃声。 莫乔连忙按下接听。 “是我。”手机里传来的正是君彧的声音。 “嗯。” “明天来我公司，别忘了。”君彧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憨。 “哦，不能。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君彧哼了一声，“想到些不怎么顺心的事儿……你知道吧，苏袖……她也在我公司……我……” “你醉了，睡吧。”莫乔按下挂机键就把手机扔到一旁，过了两秒，他抓过手机，关机。 第九章 君彧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还在上大学，翻看着新生资料的时候，被一张一寸照片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蓝色底免冠一寸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儿年轻漂亮，斯斯文文的样子又难免带了男孩子的特有英气。就这一张照片，就让他彻底沦陷了。 君彧是个双性恋，这一点他从不否认，何况他还是个有钱人，十几岁就把家里的钱玩儿得团团转钱生钱，所以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鉴于他出入的某些地方的确提供了这方面的服务，以至于他很早就被发掘出来了这种特质。而尽管如此，他也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更为合适——她们柔软、漂亮，充满热情，绝对比男人强多了。 但看到那个照片，他就推翻了自己的一切想法。 再看到照片的名字，他细细咀嚼了两个字——莫乔。 直到闹钟把他叫起来，君彧才从那个梦里惊醒，梦里的平静与祥和跟现实中的饥饿野狼一样撕扯着血肉的生活相对比起来，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居然也成长成了一头野兽，在充斥了各种各样的野生战斗中为了争夺更大的地盘开始撕咬咆哮——妈的，这就是特么的生活！ 刚毕业的时候，他在国外打拼了一年才回的国内，而在国外要闯进娱乐圈，在好莱坞里站住一只脚，那就得跟饿狼一样，每天打交道的也是饿狼一样的业务员。终于打拼出了点儿成绩，他才做了一部电影，跟好莱坞合拍，出了名，然后才转回国内，接着就收到了莫乔的那封言辞恳切的关于苏袖的推荐信。 揉了揉做梦做僵了的脸，君彧抬起眼在他的豪宅里逡巡一圈，看到了冰冷的墙壁以及冰冷的地板，甚至连他的床都冷得可怕。 所以他必须回到他的战场上去，免得家里把他冻坏了。 来到公司，君彧不用跟人打招呼那么麻烦，他直接走进专属电梯上了楼，看也不看大楼里的那些挤着公用电梯的下属。 “表哥！”TP在他电梯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那钻了进去，“跟你说呢。” “说。”君彧看也没看TP，脑子里还萦绕着他的那个梦——甚至他还想继续下去，那个充满了宁静的梦境。 “什么时候把莫乔挖角过来呗，”TP这样说，“虽然他很害羞，但是镜头感很好，表情也到位，何况……说真的，你们是同学吧，他那张脸绝对是真的对吧？” “你瞎说什么呢。”君彧瞪了表弟一眼，“他又不需要动刀。” “哈！”TP翻了个白眼，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动刀的脸一眼就看得出来，就算用自身脂肪还是软骨填补的也没用。至少得符合人体基本构造，不符合的几率连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不是你该挑剔的。”君彧又瞪了他表弟一眼，“你就负责拍照，他们长成什么样，是人是鬼是人造人跟你都没多大关系……” “是啊，顶多让我难受……呃……反正有钱赚就行，对吧，我懂我懂。”TP讪笑了一下，跟着君彧走出电梯，开始准备今天的拍摄任务。 这家娱乐公司比较大，所以也才建了这么个大楼来做大本营，当然了，一家娱乐公司不可能占据一栋大楼来装他们的东西跟明星还有工作人员，所以他把下面八层都租出去了，而租金也是不菲的收入。 总的来说，君彧就是个有钱人，非常有钱。 这么个有钱人，说话总是对的，对某些事情的渴望也总是让人无法理解，比如完美的恋爱、完美的婚姻、完美的家庭……一系列的想法，当然，在没有这些的时候，有个完美的SEX他也能接受，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有各种各样的床伴的问题，不过，床伴这种东西，现在让他恐惧——他睡了苏袖，一个有老公的女人！ “Boss？”助理按照今天的日程表把他需要的咖啡放到他的桌子上，“还有什么需要？” “去电子商城买个礼物，适合五岁……哦，不，至少适合十岁男孩儿的玩具，买完了报公帐，我晚上有用。”君彧安排了这么个轻松的工作给助理，这就代表助理可以跑出去玩小半天或者更久。 安排了这些，君彧就继续坐在他的总裁位置上回忆他大学的那些时光——到底是什么让他离开了莫乔？到现在，他也仍旧把原因归咎到莫乔的毫无个性上，但实际上，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离开他，毕竟最初他也知道莫乔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 而另一边，莫乔仍旧在他的小公司里上班，面对着Excel表格，作着各种计算，仿佛昨天的拍摄完全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影响——除了他今早的早餐包子是肉馅的之外。 “你小子跟那个安迹的总裁是同学啊？”老板许遥远在莫乔认真工作的时候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把莫乔吓得输入数字的时候多按了个“0”，这让莫乔不得不懊恼地去删掉它而不是回头跟老板说话。 “喂，臭小子，你可没说过你有那么流弊的同学啊！”许遥远还在说。 “我没说过的事情很多……比如你小时候多大断奶的，你也没告诉我过。”莫乔愤怒地转过身去看着许遥远，当然他之前确保了文件已经毫无差错地保存了起来。 “臭小子，我没告诉你是因为那时候你没出生！”许遥远鼓着腮帮子发火了，“现在，只要拿下他们家，咱们够吃好几年的了，特么的有钱人啊有钱人！” “你也没说你仇富啊……”莫乔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他的确是有钱人……”正因为君彧实在是太有钱了，他才渐渐跟他疏远了，不过似乎君彧也很高兴自己跟他疏远……所以他才会不跟他联系，毕竟有钱人不是随便结交的，一不小心就成了别有用心。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还因为那封给苏袖工作开绿灯的那封信而自责，所以每次看见君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尴尬的情绪总是能把他包裹起来，让他像是被茧束缚起来的虫子。 但是莫乔不是虫子，他肯定不是，虫子不会有莫奇锋那么可爱的天才儿子！ 所以他又被老板推出公司大门，并且被塞了一句话：“最好搞定这个安迹什么娱乐个公司的长期订单，你能行的，一个月的时间不够我赚他钱的，好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莫乔在许遥远都关门走了，才讷讷地说了这么一句。 第十章 去家里先接回来早早放学的莫奇锋，莫乔带着他坐上公交，直奔Energy娱乐而去，马上就要到约定好的六点半了，他真的赶时间。 这个时间点是很容易堵车，莫乔几乎是踩着最后一秒走进了Enegry的大门，而正好就遇到要上楼的TP。 “去找我表哥？”TP笑呵呵地摸了摸莫奇锋的头发，“你儿子？嘿，长得真像你，我说……要不让他给我做小模特？” 莫奇锋绷着脸摇了摇头，紧紧抓住他爸爸的手，这个时候，这种花花公子还是画画工资之类的东西，他都不能让他们靠近他爸爸，这是原则问题。 他堂姑莫瑶说了，他爸爸是个“令男人发狂的男人”，他一定要从那些“看起来很善于沟通没事儿还会笑嘻嘻的坏男人”手里保护他“可怜的没有戒心”的老爸。 虽然每次莫乔都会阻止他堂妹这样教导他的儿子，可是很多时候他不得不说，的确是儿子帮他解了围，尤其是小陈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这都是一些麻烦，但现在TP显然对他没有任何的不好的意图，只不过……也许这就是摄影师的习惯？ “我表哥说你一定准时，知道吗，他说你们俩在大学时候关系特别好。”TP试探着想要知道莫乔是不是记恨他表哥甩了他这件事，这关系到拍摄任务。 “是啊，他比我大，接新生的时候还是他负责的我，我们那时候是好朋友没错。”莫乔点了点头，“不过……后来他毕业了，联系就不那么密切了，而且……”他低下头看了看莫奇锋，笑了笑，“我不想总麻烦他。” TP以为自己看见了圣人，要么就是天使临凡了。 按照君彧自己的说法，就是他看不上一派老好人作风没有性格的漂亮小男孩了，所以甩了小男孩，结果呢？小男孩在这里说的可跟他的想法大相径庭，差得太远了，简直可以分裂南北极！ “那个……就是这个办公室了，我回我办公室准备一下，八点开始拍照。”TP把父子俩领到君彧办公室门前。 莫乔跟他道了谢，拉着小儿子走进君彧的办公室。 之后的计划很顺利——用餐、叙旧，然后莫乔去拍照，而君彧坐在摄影棚的椅子上看着莫乔按照他表弟TP的指示做出各种表情各种动作，以供拍照。 实际上莫乔不喜欢拍照，他这一辈子拍得最多的照片就是一寸免冠照，也许还有两寸的，就是这种证件照，而现在让他按照摄影师说的，歪着头，露出迷离或者强悍的表情真的是挺难的，不过没关系，很多时候，从照片里看到的东西说明不了什么，尤其是TP还是最好的摄影师，他需要的是一张完美的脸以及一个柔软的人。 没错，现在的照片，很多男模不是展示出一个娇柔的姑娘模样就是一个强悍的硬汉模样，这都太过了，TP想，他要打造的是一个柔软的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形象，而莫乔正好符合他的需要。 不仅仅是他的需要，也不仅仅是Energy的需要，这简直就是现在的社会诉求。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这样的诉求，但当你的眼睛碰到这样一个柔软的不会碰伤任何人的英俊而又美丽的画面的时候，一定会停下来去观赏，再观赏。 而现在，在一旁观赏再观赏的就是君彧了。他没想到的是莫乔这些年来虽然脸蛋儿的变化不大，可是整个人看起来却完全不一样了。 实际上，原本的莫乔也是不同的，跟别人完全不一样，他不会任性不会耍脾气，甚至连要男朋友为他买点什么的话都不会说……君彧一直把这个男孩当成是他身边很让他舒服的一个存在，直到这个存在可有可无了，他才把他扔出自己的世界。 然而现在正在认真按照TP要求拍照的莫乔可没那么多想法。他只希望自己能拍好每一组照片，让钱妥妥儿到手，然后……最好能把苏袖劝回来，即使她现在肚子里怀的是君彧的孩子也没关系，他可以养着他的小猫崽子，他喜欢小猫崽子。 没有人不喜欢小猫崽子。那小家伙刚落地时候是软软的，可以一只手就抱住，转而他就会吧唧吧唧的吸着奶瓶。 可是这一切终将被毁。 莫乔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前上方并不存在的虚幻。那是他的梦想——温暖的家，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们，还有端着家常菜走出来的他……然而，这仅仅是虚幻，都是不切实际的，他只能抬起头来仰望这些。 然而仰望的神态实在是太过美好。 TP简直要被这种表情美哭了，他不停地闪着他的闪光灯，让反光板在一旁反射出的柔光将莫乔的脸映衬得更为光泽——实际上，不仅仅是光泽的问题，他全程观赏了莫乔上妆的过程，化妆师也盛赞这小会计的皮肤简直好到不可思议。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就是天生丽质。”TP放下照相机，对君彧小声说，“我真不能想象，这么个极品小甜点你居然能放过了，表哥，你这不是口味问题，是精神问题。” 君彧瞪了他一眼。 “不过苏袖真配不上他，那女人一点儿……真的地方都没有。”这个真，不仅仅是说苏袖在脸上胸上腰上还有屁股上动了刀，还意图说明这个女人的真心实意真的是没有多少，她渴望成名，一直都在奔着这个方向努力，为此不惜跟一切可以给她带来名望的男人滚床单。 “别提她。”君彧此刻一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浑身难受——他跟个有夫之妇滚了床单，就算是她勾引的，就算……好吧，他不能找任何借口，苏袖从进了公司开始就不断勾引他滚床单，而他也的确跟她滚床单了，但他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他、不、知、道！ 一想到那女人还是莫乔的老婆，君彧就觉得有一百万头草泥马踏过他的心头。 第十一章 这辈子，这一辈子，加上上辈子——莫乔都没这么受过瞩目的。 一大早他像平常一样买了包子，在路上啃了两口消灭掉这个白菜馅儿的大包子，拿出灌了白开水的农妇山泉瓶子贴着嘴还没喝呢，就被“咔嚓”一声的相机声惊到了。 他一转头，张着嘴，瞪着眼，傻愣愣地看着旁边拿着爱疯对着他的小姑娘，半天没反应过来……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抬起手，用爱疯的前摄像头对准俩人，“咔擦”了第二声。 “帅死我了！”小姑娘转头对他笑了起来，“帅哥，有空吗，没有保镖跟着你，要不要雇我？我很能打的！” 莫乔还在发傻中。 “你不是莫乔吗？Energy的平面模特？”小姑娘跳来跳去地说，一刻也不停的，“我买了上期杂志，帅呆了哥们儿，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的梦中情人！要不然你给我签个名，我就不给你做保镖了，咋样？” 莫乔两辈子都不知道还能给人签名，他除了在信用卡消费的时候签过名之外，再就是在签劳动合同的时候签过名了……所以他的字根本拿不出手。 但是小姑娘不会这样放过他的，她不断地叽叽喳喳，就是为了要一个签名。 “我……我赶时间。”莫乔吓得迈开长腿，终于在小姑娘稍微被汽车鸣笛声分散了注意力的时候跳上了公交车。 身后还传来小姑娘懊恼的声音，但莫乔真的是没法顾及了，他只是兼职了平面模特又不是真的打算进军影视圈，他没办法站在镁光灯下——仅仅是拍了几张照片他都觉得亚历山大了，何况是给人签名还被人追着跑？ 然而，公车上他也别想安生。不过好在公车上的人似乎成熟很多，他们……呃……只是大部分的人，仅仅是盯着他看，并没有上来握个手或者是要签名什么的，甚至有个小伙子站起来给他让座！ “不，不用，我……我很快就下车了……”莫乔只能说出这句话，其实他想说的是——“我又不是老弱病残给我让什么座”——但他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用最基本的听到别的老弱妇孺拒绝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不需要座位。 “小伙子，坐吧！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对不？”一个早起买菜的大妈拍了拍刚才年轻小伙让出来的坐位跟莫乔说，“你们做明星的，都很低调的，我懂。” 莫乔差点儿就叫起来：“你懂什么啊你懂！？” 但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性格，他这一辈子除了用他的脸让人注视超过五秒钟之外他就从来没被人这么盯着过，还是这么多的人。在被人盯着的时候，他会觉得很恐惧，很害怕，他只会两腿打颤，一直到他身上的目光都移走他的腿才能恢复正常功能。 而现在，他的两条腿就开始打颤了。 明星？这个头衔他真的是两辈子都没想过——对公车发誓，他没想过！ 莫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他的公司的，走着一路都被人各种注视就算了，甚至有人跑过来塞名片或者要名片什么的简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木讷，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小乔，你怎么又带上这个破眼镜了？”小陈到会计室开了工资，第一眼就看见了莫乔鼻梁上的大大的黑框眼镜，上面还黏着灰突突的胶布。 “安全。”莫乔嘟囔了一句，转身去看工资条，“你这个月的出车情况还有补贴，自己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签字。”说着，他把工资条推了过去。 “信得过你。”小陈把字条一签，就拿到了工资条，“这个月我还多了一百五啊？” “你满两年了，今年给你10%涨工资，基本工资基础。”莫乔推了推眼镜，说得很认真，“后年再涨工资的话就是今年基础的10%，这里面还有晚班补助的钱，你出了两次晚班，7点以后算加班费。” 这解释得已经很清楚了。而计算工资，发工资条，在莫乔看来实在是又简单又快乐，他会记住每个人，告诉每个人他们的工资计算方法，甚至会帮助他们直接计算出来，这是他的工作，跟数字打交道，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粉丝”。 其实仅仅是一期杂志根本就达不到这种效果，问题是Energy娱乐是一家跨国公司，总部最近两年才搬到的北京，上海跟香港还有洛杉矶都有分公司，所以，他们出一期杂志，就不仅仅是杂志，他们会把杂志的内容放到电视上去播放，还会在很多卫星台上一起播放——杂志，它也同样引导潮流。 但是，这绝对给莫乔带来了很多不便，就算他带上黑胶眼镜，也还是容易被人认出来。 “我去给你买帽子跟口罩吧！”小陈又钻进了财会室，“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大明星一出门就带着棒球帽跟口罩，还有大墨镜。” “那会看起来像是非典病人……”莫乔低下头，哀悼自己的平静人生。他完全没想到，就是拍摄几组照片就会引来别人的瞩目什么的实在是让他没法接受！ “应该是禽流感。”小陈想了想，回答了他，“虽然你儿子不喜欢我，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所以不用跟我客气。” “不是客气……”莫乔想说他也不喜欢他，但是这句话绝对不是他能说出口的，所以他只好又闭上嘴，抿着他好看的唇形，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小陈受不了地狼嚎了一声，跳出了财会室，一边跳还一边喊着：“我会去买帽子跟口罩的，帽子跟口罩罩罩罩——” 然而，小陈一出门，莫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两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莫乔，是我。”手机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是莫乔一直等着的那个女人的声音，“你怎么能拍照片？还是我公司的宣传照片？！我不许你继续了，听见了吗，我不许，不然你就等着离婚起诉书吧，你这个没本事的玩意儿！” 第十二章 放下电话，莫乔耳边还回荡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就算他是泥菩萨可也有三分火气，他真的，真的真的很生气，非常生气。 任何人都会生气的，莫乔想，他仅仅是生气，他真的生气了。 “没想到你会打给我啊！”电话那头传来了君彧的声音，听着还挺欢快的。 “我……我……你……”莫乔不知道该怎么跟君彧说，他不知道是该指责他跟苏袖有一腿还是该指责他让自己现在变得出门都很艰难了或者是指责他……他叹了口气，最终只能开口，说，“君彧，我……我是说，能不能让我……嗯……再给我几个兼职？” “什么？！”君彧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提高了至少八度。 “不行就算了……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离谱，至少……他从来不习惯让人帮他做点儿什么，而一直都是帮别人去做点儿什么的，所以让他开口对别人提出什么要求来简直比要了他的命都让他难受——不给别人添麻烦，这是莫乔一直以来的做法，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不，不是，我是说你如果愿意兼职……其实我觉得你还是专职更好，把那个会计的工作辞了吧，跳槽过来做明星，你不觉得更合适？”君彧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我说你长得不错，比大部分的男明星要强得多，而且你现在也就能露张脸，晃一晃，再找个音乐老师给你教你唱唱歌什么的，捧你的话我想比苏袖要强多了。” 在君彧这一连串的话语中，莫乔一句话都没插进来。他是一个擅于聆听的人。 “这样吧，你今天下班之后来我公司，我们详谈。”君彧抛出橄榄枝。 放下电话，莫乔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头看向被数字充满的显示器上。实际上他并不是这样的人，这么冲动，甚至有点儿无理取闹。可是任何一个人，一个男人，被他的妻子那么侮辱之后都会有所反弹的，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平时是多么好多么柔软的一个人。 更何况，她还害死了他一次。 莫乔苦笑一下，抬起手关闭了电脑显示器。这个时候他就想好好趴一会儿，享受下没有任何打扰的时间段，甚至连午饭他都不想去吃……吃什么都不能抚慰他被伤害的心，就算是云南白药也不行。 何况，云南白药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能治疗心伤。而且，莫乔认为，他的婚姻应该是完美的，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了这段婚姻而努力，最终却只能得到奚落——何止是奚落，还有恶毒的诅咒，各种各样的侮辱性语言从那个女人的嘴里倾泻而出，就像是山洪暴发。 如果说当年他们俩交往就是一场错误的话，小奇锋的到来本身应该算是错误延续的保障，然后……错误变成了婚姻，接着就成了无法扭转的错误。 当然，莫乔从不觉得小奇锋是个错误。 小奇锋不是错误，只是……他跟苏袖在一起的的确确就是个错误，他们绝对是酒后乱性的最佳体现，而当他得知苏袖有了小奇锋的时候，甚至把所有的财产都捧出来交到苏袖的手里，让她跟他结婚……然后他维持四份打工来养苏袖，不让她做任何事情，一直到苏袖产后恢复。 难道有孩子有家庭有一个对责任特别执着的丈夫还会让一个女人不满足吗？虽然，爱情这种东西，也许她感觉不到，但是她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就像是大家开玩笑的时候说的那样，她要他开口他就开口要他闭嘴就闭嘴，要他做饭就做饭要他洗碗就洗碗……这样听话，就跟量身定做的机器人一样，甚至他长得还那么好看，每个月的工资虽然不高，但绝对不会让日子难过。 可就有这些也不行，苏袖反正是把失败者的标签打在了莫乔的身上，甚至连他们的孩子她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 然后，莫乔接到了那个电话，被她骂了一顿。 再然后，莫乔就坐在了Energy娱乐的大楼之中最大的那个办公室里，面对着君彧，听他继续口若悬河地说着关于如何成名的简洁途径。 “选秀。”君彧指出了一条明路，“选秀，懂吗，选秀！” “我不适合这个……”莫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他的手指常年跟会计专用笔接触以至于右手的中指跟食指上都有薄薄的茧子，这会显得他的手有点儿扭曲，像是畸形了一样。 “没什么不适合的，听说过吗，我们公司捧红的陈萌，是个磕巴，但是她现在是个歌星。”君彧挑了下眉，对莫乔的说法予以否定。 “从科学的角度出发，造成结巴的原因大部分是心理因素，而唱歌并不受这个因素的影响，甚至可以算是一种治疗方法……”莫乔撅着嘴，缓慢地说。 “我没跟你讨论科学或者是治疗结巴，而且你是学数学的。”君彧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那你看到我们公司捧红的那个贺岚了没有？他成名前是个精神病。” “大部分的天才都有精神类的疾病或者是……与众不同……”但是这里不包括我——莫乔还在看他的手指，现在的研究对象从右手转到了左手，他一紧张有的时候就会咬手指……所以左手的无名指有点儿破损，显得可怜兮兮。 “我是说他是个轻度抑郁患者，但是你瞧，他现在不是适应得很好？”君彧还在劝他，“而且……我真的不得不告诉你，苏袖在我们公司怎么捧都捧不红，但她却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自己去争取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角色，你知道有多恐怖吗？” 听到苏袖的名字，莫乔抬起头。 “如果你成功了，到时候她就可以乖乖回去了，回到你们的家，对吧？”说这话的时候，君彧还是很心虚的，在他看来，十个苏袖也比不上一个莫乔——而且，莫乔实在是太弱势了，柔软又乖巧，这样一个人，真不该被各种伤害，还是被苏袖各种伤害。 不得不说，大部分男人都有作为强者的自觉以及成为英雄的欲望，君彧也一样，拯救弱者，拯救一个漂亮的人，这是男人的天性。 不然，他也不会特地找人调查了当年莫乔跟苏袖的婚姻真相。 “而且，你知不知道，苏袖给你生孩子，嫁给你，也是有预谋的？”他说。 第十三章 莫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同意君彧的话的，就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那个合约上签下了名字。 “可我还没辞职……”他抱着电话哀嚎，希望电话那头的人给他一点点建议，“赵希，给我点儿建议，拜托！” “你都签了名了，我还能给你什么建议？”赵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显然他正在睡觉或者即将睡觉，声音充满了慵懒的状态，“你自己小心点儿就行了，晚安。” “等等！赵希，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辞职……辞职什么的在什么时候合适，你说……嗯……君彧他不会觉得我很麻烦？”莫乔还在继续说，“其实我觉得我真的是个麻烦，赵希，你……在听吗？” “我在听……哥们儿，你就别上火了，明天吧辞呈打出来交给你们老板然后你就拎包去君彧大帅哥那里报道，除了脱衣服，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为什么会有脱衣服？”莫乔很认真地问。 半晌之后，赵希的回答才幽幽传来，有点儿像是幽魂的意思：“因为——明星都要换服装，拍戏还得换戏服——” “哦，谢谢。”莫乔松开了皱着的眉头，认真地道谢，“也就是说你觉得还是着君彧好一点儿了？” 赵希要疯了。 他躺在床上，他老婆就在他身边怒视着他，而他还在每周两次的特殊日子里要跟他那个愚蠢的软绵绵的寝室小六子说关于辞职或者是跟他们当年的学生会长出生入死还是醉生梦死的问题——简而言之，就是莫乔又软又笨又迟钝还拿不定主意，而他就是那个能替他拿主意的智囊团——之一。 “对！你跟君彧是绝配，就这样！”赵希老婆抢走了赵希的电话，怒吼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 “媳妇儿，别这样，你这么吼他也不一定会明白……”赵希试图劝慰他老婆。 “我管他明不明白！当年不是苏袖，他们俩一定百年好合好吗，”赵希老婆哼哼唧唧地爬到赵希肚子上坐下，“行了，甜心，我会疼爱你的，不用管你那个傻瓜老六了，现在是本女王大人柯路维的专属时间。” 女王什么的，永远是真相帝。而真相帝后面的话却没有传到莫乔的耳朵里，所以他只能看着电话思考着所谓“你跟君彧是绝配”的真正含义。 其实在大学的时候，莫乔作为最年幼的学生，的的确确做了很多学生会工作，而大部分工作都是协助君彧，所以说他跟君彧是绝配……似乎也没错，但是柯路维那么暴躁的语气让他又疑惑了……似乎柯路维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好好说过话，尤其是对他。 “爸……”门口响起了小奇锋的声音，莫乔连忙蹦起来走过去。 “爸，我又饿了……”小奇锋揉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我想吃麦记的香芋派，就今天你买回来的那个……” 莫乔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拿了买回来的香芋派，剥掉包装放到盘子里，然后塞进微波炉里加热。好在现在只是八点钟，过了九点他一定不给小奇锋吃东西，不过最好还是加一杯牛奶。 “我不想喝牛奶，纯爷们都喝啤酒的。”小奇锋端着那杯牛奶，盯着盘子里的香芋派。 “行啦，小爷们，你赶紧吃了睡觉。”莫乔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子，笑了起来。他一直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温柔而又柔软，所以才能安心养孩子照顾家，而这个对他来说，一直都比事业重要得多，但现在，他知道自己也许以后陪伴儿子的时间都要减少了。 “爸，我看见那个君叔叔送你回家了。”莫奇锋咬了一口派，抬起头，用他能做出来的最严肃的表情对莫乔说。 “嗯，他是爸爸好朋友。” “他的车很棒。” “他有钱。” “那他有树叶那么多的钱吗？”小奇锋歪着头看看窗外，“我是说，夏天的树叶。” “差不多。看是什么币种，多大的面额，还需要看是什么树，这些都需要计算……”莫乔真的是一个不懂幽默的人。 “好吧，只要你不吃亏就行。”小奇锋叹了口气，又啃了一口派。 “我要去他公司上班了。”莫乔坐到他身边，“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陪你的时间减少的话……要不要我把你小姑姑叫来一起作伴？”莫乔的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里，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在帝都买了房子，花费了几乎他所有的财产——甚至还卖掉了老家的两套房子，而他堂妹也刚考进帝都的大学才半年。 “小姑姑万岁！”莫奇锋一口干了牛奶，大叫起来，“她能带我去儿童乐园对吧？” “能。” “还能陪我玩拳皇对吧？” “能……” “还能教我玩两节棍对吧？” “……能。” “老爸我爱你！”最后一口派塞进肚子，小奇锋冲回自己的屋子，躺下睡觉。 莫乔笑了笑，对于他那个堂妹，的确比他更像是莫家的男孩儿，不过在他面前，小丫头却乖巧得要命，这让他还很有做人大哥的优越感。 第二天，莫乔对着电脑一上午，终于弄好了他的辞呈准备交给许遥远，结果又被许遥远以谈生意为由派到了Energy娱乐。 走进Energy大楼，莫乔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君彧开口说他今天没能辞职成功这件事。 “过来准备‘报名’？”君彧敏锐地在大门口抓到了正准备踏进来的姓莫的小猫崽子——莫乔就像是个猫崽子，软绵绵，还长着一张萌物的脸。 “不是……还是那个，我是说我们公司……不是……”莫乔有些语无伦次。 “没能辞职成功？” 这一句话就让莫乔低下头去，连肩膀都垂了下来：“没交上辞呈……他没给我机会。” “我就知道。”君彧笑了起来。以前他觉得这种情况简直不可思议，这样的人就该被社会淘汰，像是一条小杂鱼一样被社会进步的洪流滚滚地冲到岸边然后缺氧而死什么的，可现在，他觉得这也太可爱了些——他身边全都是如狼似虎的竞争者，在他手下工作的彼此竞争，他对头公司跟他竞争，想要跟他做生意的仍旧彼此竞争和……这些人就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 而莫乔，显然跟他们不一样。 “我……我会交上去的。”莫乔还在为自己努力。 第十四章 递交辞呈的时候，许遥远特地跟莫乔谈了很久，他告诉莫乔，自己这里永远欢迎他，只要公司没垮，就有他的位置。同样的，许遥远也对莫乔辞职这件事表达了一番看法：“这就对了，你就得跟那小娘们对着干，知道吗，把她从明星梦里拖出来蹂躏一万遍啊一万遍！儿子，老爹挺你！” “你不是我爹……”莫乔喃喃着，但最终还是没能把这句话传到许遥远的耳朵里。不过他终于算是递交了辞呈，当然，之前他就把一切的工作做得完美无缺，让接手的人没有无从下手的感觉——责任，他一直以来最信奉的教条。 为了庆祝莫乔辞职，公司几个关系不错的还特地请他吃了一顿饭，虽然只是最便宜的自助烤肉，那也足够让他感动了。 “高兴吧，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回头钱了，对吧！”黄旭一只胳膊绕过莫乔的脖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大扎啤酒，笑得就跟花儿似的，“哥们儿，没有你了，公司里事儿就多了有一倍啊一倍啊！我会怀念你的！” “没错！我们永远缅怀你！” “以后只能在电视上瞻仰你了。” “太伤感……” 一群半大的汉子，笑得都要抽风了，只有莫乔一个人，勾着完美的二十度嘴角，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虽然他心里都被各种“怀念”、“缅怀”、“瞻仰”之类的词弄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实际上，也没那么想哭。这辈子第一次下定这么大的决心，还做得这么顺利，虽然花了他整整三天的时间才递交了辞呈，可这对于莫乔来说绝对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他曾经从未想过自己能做到这个。 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观点，并且付诸实施，在人际关系上的一大进步！ “你在写什么？”忽然，莫乔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他一回头，正看见一脸兴趣盎然的君彧。 “没什么。”莫乔摇了摇头，把他的小本子合上——这是一个黑色的皮套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是却在封面上黏上了一个美国队长的盾牌标志，还用透明胶带粘得很结实。 “还有记日记的习惯呢？”君彧这个时候真的是羡慕得要命了。自从毕业之后，日记这种东西就离他远去了，然后，助手也顶替了便签被备忘录。 “也不算是习惯，不过觉得……有点儿东西记下来还是很有用的。”莫乔笑了笑，低头把日记本翻了个个，意图隐藏起正面的那个盾牌标志。 “你还看漫画呢？”君彧挑了挑眉，差点儿笑出来。 “何止啊，我还穿超人内裤呢！”莫乔脸一红，说话就开始口无遮拦了——当然，因为他从来没往歪处想过，而君彧当年跟他的关系又好，各自分享下内裤花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跟关系好的姑娘们会分享下内衣牌子是一样的。 但是，君彧可是对莫乔有过邪念的存在，他听了这个话题，第一反应就是莫乔在勾引他。 于是，君彧走了两步，往莫乔身边靠了靠。 “这个是小奇锋弄的。”莫乔开始尴尬地解释他日记本上的那个标志，“他用马克笔画的……有时候我会用红蓝色的马克笔标记一些东西……工资条什么的，现在公司……我是说我刚辞职的那家，还没实现无纸化办公。”他开始啰嗦了，“小奇锋的内裤也是超人的，我们一起买的，还有蝙蝠侠的他也很喜欢……” 一盆凉水，就像是一大盆的加冰可乐从君彧的头顶上哗啦一下浇了下去，让他彻底失去了兴趣。 何止是失去兴趣。 君彧揉了揉脸，决定应该先去喝一杯冰咖啡。 “对了，我就每天坐在这里，不用工作吗？”莫乔终于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他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君彧往茶水间走去。 “你每天都在上课。”君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就非要拖着这个傻蛋跟他一起加班，而且还加班加得一包带劲——他看那些企划，研究那些指数，联系一些时差党要各种各样的代理、授权，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都是为了他的公司发展得更好。 “声乐跟演讲？”莫乔笑了起来，就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风吹拂过桃花树把花骨朵给吹开了一样，漂亮又清新，“可也还是没什么工作，我每天就上课三小时。” “再去录音棚三小时，加起来六小时，然后帮我整理那些数据，这都是工作。”这些都是工作，而君彧不明白，莫乔怎么会以为他自己没干什么活？ “这些……”莫乔红着脸低下头，就像是自己占了君彧多大的便宜一样。而这样的日子，他还要熬一个多月，以便他能好好唱完一首歌，并且在选秀之中胜出。 其实君彧早就安排了暗箱，毕竟选秀这种东西，实力是一方面，暗箱是另一方面，何况莫乔长得真的很不错，就算不暗箱，凭着那张脸也能进去前八强了。不然，当初苏袖也不会就非要勾引他不可，毕竟跟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睡了，总比跟君彧身边其他的男性朋友有一腿要强得多。 也正因为这个，君彧打算雪藏起苏袖。 这个时候，不能让苏袖破坏掉他的捧人计划，别说苏袖了，就算是“蜀绣”也不行。 忙到晚上九点整，君彧提出吃宵夜，而莫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对这个意见，最后只能同意了。 “行了，我来决定去哪儿吃，吃什么。”君彧完全不用询问莫乔的意见，“清淡点儿的，晚上吃点儿海鲜，你觉得怎么样？日式料理店，楼顶上新开的那家。” “他们家很贵……”莫乔把日记本塞进自己的电脑包里，“不然……我回家就好，家里应该有剩下……” “走吧，他们家没那么贵，别说喂你一个，喂你十个也没问题。”君彧根本就不想听他继续往下说，拽着他就进了电梯。 第十五章 坐在顶楼高档的会选餐厅里，光洁而又闪亮的玻璃折射着霓虹的光晕，麦克风里传出的悠扬的钢琴曲让人很轻易就放松了下来。 其实过来吃晚餐的人不多。 几乎没有谁会在没有宴请客户之类的活动的时候到这种酒店里来吃饭。 君彧还记得莫乔当年开的一个玩笑——“等我有钱了，我就去香格里拉，点一碗大米饭，然后问服务生，有酱油吗。”第二天，他就拉着莫乔去香格里拉喝了一顿下午茶顺带了龙虾套餐。 然后……莫乔打了俩月的工才还了他一个零头——那时候君彧还笑话他，说他太计较，最终他还是用了一点儿小技巧让这笔账不了了之。 而现在就像是当年，莫乔坐在高档餐厅里十分不安，君彧也没为难他，直接就替他点了餐——蓝莓山药羹、鲷鱼刺身、鳗鱼四喜跟龙虾味增汤。 因为莫乔老家就是海边儿，所以这几样菜上来，他眼睛明显一亮。 “吃吧，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君彧笑了笑，开始对着蓝莓山药进行攻击，当然，他没忘了开胃酒。 莫乔就要直接得多了，喝了两口汤就开始吃鳗鱼四喜，不管怎么说，吃饱了算，其他的东西那都是浮云啊浮云！ 君彧看莫乔吃东西的样子就想笑，他就像是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把他自己爱吃的东西都放到一边然后开始吃那些仅仅能饱腹的食物，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始啃自己最爱的食物——面前连个盘子的四喜卷，一个盘子里五个，莫乔把自己那盘子里的五个都吃了，才开始吃刺身配蓝莓山药，而味增汤显然就要凉了。 “你笑什么？”注意到君彧的笑，莫乔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你还是先喝汤吧，不然一会儿汤凉了。”君彧推了推那一盅味增汤。 “凉了也好喝……”莫乔抿了下嘴，听话地舀了一勺汤喝了下去。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极为安静，没有回忆没有叙旧也没有展望未来，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听着钢琴流淌出的音符勾画出一幅幅往日的记忆画面。 莫乔也记得他们俩当年做过的一些蠢事，当然最多的还是一起工作的事情，毕竟作为学生会长，君彧接触的东西不少，甚至还要各种拉赞助，而莫乔就默默地帮他记账，捋顺那些账目，收拾好后方一切高能反应，就有点儿像是现在的相处模式。 吃过了饭，君彧开车送他。 帝都的夜晚仍旧繁华。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通明灯火，似乎能把黑幕一样的天也映得明亮起来，实际上，如果头顶上的黑夜挂着闪烁的繁星，那么眼前的黑夜，那就是搜集了满登登的星星放到了手边。 当然也不仅仅是光亮让人炫目，还有就是刺耳的那些汽车噪音。 君彧打开车里的音响，放了一首新曲子，只是曲子，没有歌词。曲子有点儿爵士风，但又感觉更为抒情。 “这就是给你准备的曲子，怎么样？”君彧让这个曲子循环播放，“先熟悉熟悉。” 曲子很美，在这样的夜晚听着这样一首曲子，让人很容易就沉醉在这样的氛围里，也许外面嘈杂的声音不是噪音，也许满眼的灯光不是人造灯管里发出的冰冷荧光，也许手边捏着的那一支烟也不是五元一包的软红河。 君彧笑了一声，抓过莫乔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来的那根烟扔到窗外。 “喂！”莫乔瞪了他一眼。 “你又不会抽烟。”君彧忽然觉得这个时候，就像是他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刚开始在一起，吃饭、读书、工作，一切，似乎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样的，淡淡的交往，没有海誓山盟，甚至连鲜花告白都没有，只有一瓶啤酒，两个人一起喝了，就算是在一起了。 “感受一下呗。”莫乔呵呵一笑，整张脸都似乎在闪光，“以前我也不会抽烟啊，你不非让我学嘛。” “那你学会了？” “没。不过装一下还行。”莫乔翻了个白眼，似乎对自己这样的老实已经彻底无能为力了，“你知道，上班的时候，总有人请客吃饭什么的，会递根烟，不拿着不行。”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但是回家时候不能让奇锋闻出来，小家伙鼻子可灵了。” “这点是遗传你了。”君彧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到他鼻子上捏了捏，并没有捏到一手油，反而柔滑又细嫩，比捏大部分的女人都让他顺手——莫乔就像是上天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把他刻画得完美无缺，却忘了在放上一颗心的时候同时塞进去诸如“自信”、“傲慢”、“怒火”之类的品质，反而只放了“柔软”进去，把本应该是天之骄子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失败者。 但是只要是金子，就不会永远做一个失败者。 君彧想，他不允许继续下去了，莫乔是个值钱的小金人，他从头到脚都是商机，既然有女神能凭一张脸成为国际巨星，那么莫乔也可以凭一张脸成为国际巨星，这只是看炒作，也看本钱——他有人脉有能力也有造势的团队，唯一缺乏的就是一个拥有国际巨星潜质的人，而现在，莫乔就是这个人。 其实Energy娱乐捧红过不少新人，但很显然，莫乔才是君彧一直寻找的完美脸蛋儿，尽管，他曾经失去过它一次。 汽车开得不算很快，在帝都，虽然是深夜，有的路况仍旧不算很好。 “对了。”在莫乔要下车的时候，君彧拿走了他的手机，在自己的导航仪上晃了半天才还给他，“我把刚才那首曲子传给你了，你回去听听，看看能不能填个词，到时候宣传更有力度些。” “啊？”莫乔吓傻了。 “你以前不是做过这个嘛，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回去试试。” “这都多少年了，早就忘了……”莫乔嘟囔着，磨磨蹭蹭地打开车门，又回头去看君彧，维持了四五秒的时间，见他还是没取消刚才提议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快速关上车门跑回自己家的楼门里，迅速的就像是一只兔子。 “哈哈哈哈……”君彧大笑。这么些年，他头一次这样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刚才莫乔的动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就像是受惊的兔子，溜得飞快！ 实际上，很多年来他都没这么大笑过了。 “FucK！我当年怎么错过这个宝儿的？！”然而，笑过之后，君彧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十六章 插着耳机，莫乔就这么听着那首曲子睡了。 梦里，他回到了故乡，海边沙沙的波浪声伴他入睡，清晨海鸥的叫声就是他的闹钟，一年四季，海风总会把他的衣摆卷起来，同样也会卷起女孩子的纱裙跟妈妈的额发……也有年轻的男孩弹起走调的吉他唱着那些流行歌曲来吸引漂亮姑娘的目光，他们甚至还留着长发！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深埋在脑子里的记忆。 听着那首曲子，莫乔深埋在脑子里的记忆被翻了出来，他梦到了这些，他梦到了故乡的一切，偏远的海边小城的那些往事。 “睡得好吗，帅哥？”一个轻快的女孩儿声音响起，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奶香。 “一般小好……”莫乔揉着眼睛往厕所走。 “小奇锋在用卫生间，你去用厨房的水龙头，香皂跟手巾都在桌子上，自己去。”女孩儿的语速很快，但莫乔仍旧没能注意到自己屋子里多了个女孩儿还端着一锅奶香四溢的麦片粥。 “哦……”莫乔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往厨房走。等他开始用凉水哗哗哗地洗脸了，小奇锋才从厕所里走出来，古怪地看了看厨房方向，再看看放下粥锅的女孩儿，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姑姑！” “乖，过来吃饭吧，你老爸在洗脸。”被叫做小姑姑的女孩笑得很阴森，“我给他准备的大餐。”说着，咣当一声，把一只大碗砸在餐桌上，“麦片配培根，你看怎么样？” “没有咖啡没有可乐没有红牛没有茶？”莫奇锋带上挂在胸前的那个墨镜假装自己有了镭射眼，然后扫描了一下桌面情况，“太棒了，小姑姑万岁！” “爱卿平身。”女孩儿大笑着把煎蛋也放到桌子上，然后拽着还很迷糊的莫乔坐下，并且下达命令：“吃饭。” 早餐很简单，麦片粥、煎蛋、煎培根，还有超市买的奶香小馒头。 吃过了早饭，莫乔在迷迷糊糊中被他堂妹莫娇拽上地铁——娱乐公司就在她学校附近，所以她能跟她亲爱的堂哥一起搭乘地铁——一站就到，比去莫乔以前的那个平帐的小公司要快得多。 “哥，记得不许喝咖啡可乐红牛了，中午吃饭前给我个电话我告诉你吃什么，晚饭回不回家吃要给我打电话或者短信我好确定做不做你那份。”莫娇嘁哩喀喳地说着，“工作上遇到什么也可以给我说，我保证不八卦出去！” “嗯……”莫乔还是很迷糊。昨天晚上他睡得太晚了，不可能这么早就清醒过来，而他的闹钟就定得这么早，催促他早点儿到Energy娱乐好把自己想到的那些词汇都拼凑完整。 “如果中午没有应酬，我就去找你吃饭，我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桶饭，特好吃。”莫娇甜兮兮地靠在他身上，“要是有人问这么帅的帅哥是我什么人我就说是我对象，怎么样？这样就没有坏女人再把你忽悠走了。” 莫乔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然后花了足足有半分钟咀嚼出莫娇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现在，就算是莫乔的一天正式开始了——从迷迷糊糊的起床开始，他算是真正的睡醒了，而现在，地铁也正好到站。 “哥，一会儿我要是被挤死怎么办！”莫娇缩在莫乔身边，伸出手去挡在身前。 “不能的，我在前面挤。”就这个时候，莫乔就开始发挥他大哥的自我膨胀感了，似乎刚才莫娇的强悍都是幻觉，而他才是保护者。 实际上，莫娇就是知道自己大哥早上起来迷迷糊糊啥也分不清才这样，等她大哥清醒了，她就成了小鸟依人的好妹子，不过好在她大哥在迷糊的时候虽然是分辨能力差了点儿，但是记忆力并没有下降，只不过很多时候他会自动替换掉了那些东西——就好像刚才莫娇说的吃饭问题，他就会以为是妹妹用非常非常温柔的语气说：“我好担心你啊哥哥别喝咖啡啊红牛什么的了好吗？中午给我打个电话我告诉你什么东西好吃，营养又健康，晚饭要是有应酬就告诉我我去接小奇锋顺便给他做完饭……”诸如此类。 其实脑子里自带一个替换功能也挺好的。莫娇低声笑了笑，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尖叫着往地铁外冲——帝都早晚高峰期的地铁简直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存在阿米豆腐！ 出了地铁口，莫娇去上学，莫乔就直奔Energy而去。今天他的任务是选择几件合适的衣服，而带他去买衣服的人……他低头看了看短信，本来说好的TP换成了老总君彧。 “你需要一些新衣服，新的理念，把你自己露出来。”君彧拖着莫乔的手咣当咣当走在商场里，“至少就算是T恤也别弄个……老头衫！” “这是小奇锋画的……老头衫！”莫乔扯了下他的T恤，明明是君彧自己说的娱乐公司不用穿那么正式，他也只是套错了T恤，但不证明这件T恤不好看！ “很快你就能换一件了，这件我会包起来让你带回去！”君彧继续吼他，“快点儿走！” “我不明白，不就是在镜头前换下衣服就行了吗，至于……什么时候都要穿成花孔雀似的吗？”莫乔被他推进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店面里，他瞄了一下刚才被人翻动过还没翻过去的价签标价——四位数，还只是一件T恤！ “君大总裁！”店主显然认识君彧，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就迎了过来，“有什么需要？” “他，给他配几套衣服，适合他的，顺便把发型也给弄了，整体造型一下，我看看效果。”君彧把莫乔推到那个人面前。 “哇哦！”店主夸张地叫了一声，“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大宝贝儿？他简直漂亮得要把我迷死了！” “别问那么多，把他收拾了！” “别这样，君大总裁！新情人？还是新人？你得告诉我他的定位我好收拾啊。” “啊？！”莫乔显然被店主人的话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在后退，并且努力缩小。 “别听罗品西瞎掰，他嘴上就从来没有把门的！”君彧瞪了那个店主一眼，“罗品西，我警告你别吓唬他，他是我要力捧的新人，我学弟！” “哦！哦，哦！”罗品西一连说了三个“哦”，转而笑了起来，“小帅哥，我叫罗品西，做造型师做了很多年了，不过最近我开店卖时装，我自己设计的哦，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所以，如果你没对象的话，要不要考虑跟我试试？” “罗、品、西！”君彧真的是愤怒了。对于一个造型师还兼职服装设计师，他跟罗品西最初就是在LA的GAY吧里认识的，所以，他不可能不愤怒。“他结婚了，你再骚扰他，看我不追杀！” 罗品西只是笑了笑，拉着莫乔往后走，然后，当着君彧的面咣当一声关上了工作室的门。其他店员这才过来招待君彧。 “这样……好吗？”被罗品西弄到“单间”，开始准备造型的莫乔心里七上八下。 “别管他，你先躺下，我得给你做做脸。”罗品西不由分说把他按在一个按摩床上，“你得学会保养，这样才能抓住那群愚蠢的凡人的目光，懂吗？” 第十七章 “你必须学会保养，保养！懂吗？保养！”罗品西一只手按住莫乔，一只手开始拨拉他额前的那些毫无形象可言的头发，“保养才能让一个人容光焕发，才能让你成为焦点，才能……管他呢，反正保养就会增添一个人的魅力，知道吗，如果你打算做个明星，保养就是你的第一步——从皮肤到身材，精致到你的每一个毛孔……知道吗，你长得很不错，但是你毁掉了你的皮肤……”当他的手碰到莫乔的脸的时候，很明显他的语言梗了一下，然后，他咧了咧嘴，“忘了这句话，我们继续讨论保养问题——你用什么洗脸？牛奶？还是发酵过的……” “香皂。” “什么？” “我堂妹自己捣鼓的手工皂，洗脸洗头洗手都用它，反正也用不完……她做了挺多的。”莫乔说得理所当然，“还能用来洗衣服。” “可以洗衣服的香皂——自己做的，没有检测过，就凭着几口锅在那里搅拌然后倒出来冷却掉就成了你洗脸的香皂，到底有多少细菌你看见了吗啊亲！”罗品西简直就要暴走了，“你应该用这个！”他随手从旁边抓起一支洗面奶在莫乔面前晃了晃，“你是中性皮肤，这很好，没有油也没有皱纹，水分充足，这在帝都很难得，所以现在你得用这个——牛奶洗面奶！” 然后，莫乔闻了闻打开了的洗面奶，他甚至都没看到上面的牌子，就吸了吸鼻子，说：“我儿子会喜欢的，味道很甜的样子。” 味、道、很、甜、的、样、子！ 罗品西终于知道，君彧把这么个帅哥扔给自己绝对不是安了什么好心的，绝对不是——这样的一个天然呆，比天然呆还天然呆，就像是活在上个世纪的人类，别指望他能老老实实让你给他做好造型！ 然而，挑战经典一直是罗品西努力的目标。 “现在把嘴闭上，帅哥，不然我就亲你。”他哼了一声，开始给莫乔洗脸——说真的，就算是用大概可能是无限细菌的手工自制香皂，他也不得不承认莫乔的脸蛋儿的确很滑嫩，一点儿不像是一个做了爸爸的人。 不过罗品西倒是可以理解莫乔忽然就老实了的原因——被一个男人威胁要亲他的话，作为一个纯直的，还是个有点儿呆的男人，这种反应很正常，不过同样的，也很可爱。 洗完了脸开始敷面膜。趁着面膜挂在莫乔脸上的工夫，罗品西打开了门，让君彧看看完好无缺的莫乔。 君彧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这才走进造型室，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莫乔的状态。 “我快窒息了……”莫乔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君彧，这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实际上莫乔算是个混血儿，那个时候，很多外国人在北方生活，俄罗斯人满街都是，而莫乔就是俄国人跟中国人的混血儿，虽然也只有八分之一的血统，却足以让他的脸蛋儿显得更为立体，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是常见的黑色或者棕色，而是带着一圈蓝边儿的琥珀色。 当然从遗传学角度来看，人的眼睛虹膜颜色永远要像自己父母之中那个眼睛颜色深的，但也不是没有例外，莫乔也许就是那个例外，当然也有一种黄得透明的眼珠儿，实际上看起来比绿色或是蓝色要更浅，而这样的黄色眼珠儿在北方也能见到，可加了一圈蓝边儿之后就像是金镶玉了。 也许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自己当时是毫无招架之力，君彧想，在阳光反射下，这样的眼珠儿简直就是金镶玉的完美体现，正常人都抵挡不了。 “别说话，免得长皱纹！”罗品西却没什么欣赏的兴致，他见过的各种各样古怪的眸色完全可以开个展览馆了，“现在就是衣服，我去选择一下服装，刚刚拍好了照片正合适，还有发型，太棒了，我的排呢？” 午饭时间到了吗？莫乔用眼睛询问君彧。 “他说的是pad，不是排。”君彧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拿着平板，罗品西一个劲儿地在上面划拉来划拉去，终于确定了方案之后才把君彧又一次推了出去。 “洗掉面膜，开始大变身了，亲爱的！”他笑得贱兮兮的，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不慢——实际上，洗掉了面膜之后他才发现，莫乔的皮肤完全不需要弄什么化妆品来把这个人变成人偶一样的存在，他的毛孔很细，皮肤很白，没有雀斑疤痕痘印之类的东西，只要稍稍加个高光粉就足够了，打底的粉底也不需要涂多厚，只是提亮下肤色……甚至要喷点儿黑粉让他看起来更健康一些！ 至于眼睛就更不需要怎么画了。 莫乔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眉毛天生的弧度也很有立体感，眉骨略高却不突兀，完全不会给人一种侵略感，这样很好。 唯一需要收拾的就是头发——任何造型师都不能容忍他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头发，街边3块钱剪的，比狗啃稍微好一点儿还没及时修剪以至于都挡住眼睛了的毁掉整体形象的神奇垃圾发型！ “如果你再这么对待你的头发我就把它全都剃掉，让你没有头发然后我们就可以选择假发你觉得怎么样啊帅哥？”罗品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个字，终于喘了一声，然后把莫乔按在美发椅上开始动剪刀。 半个小时后，罗品西开始往他的头上抓发胶。 “会不会……很硬啊？洗头会不会很难？”莫乔想的东西跟别人真的不在一个波段上。 “闭嘴！不然我真的把你头发都剃了！”抓完了发胶，他又弄了点儿黑色的闪粉刷了上去，“很好，现在去换衣服，我把配好的衣服一套一套的放到了一起，你选一套来穿。”说着，他就把莫乔拽了起来扔进了试衣间。 第十八章 当造型室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君彧以为自己眼花了。 剪得很短的头发被发胶抓得有些乱，但完全突出了莫乔的脸型，把他面部的棱角全都展现了出来，而脸上经过细细的打理之后，被灯光一照，几乎就像是在晨曦中凝结的露珠一样闪着光……也许天使也就是长成这样了。 “你烫睫毛了？”仔细看了半天，君彧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而莫乔被这句话真是给逗笑了。 “喂，你真没烫睫毛？”君彧的脑子里，莫乔还停留在刘海盖过眉毛的概念里，而当他把前额都露出来的时候，睫毛自然就显露出了卷翘。 “我烫那个干吗？”莫乔翻了个白眼。 “用了睫毛膏？罗品西给你弄了腮红还是眼影？画眼线了？” “我弄那些干嘛！”莫乔真是没法说了，“就在脸上涂了一层什么隔离霜，现在就像是裹了一层塑料袋一样，难受死了。” “他什么都不让我用！”罗品西拿着一张纸巾擦着手，用一种十分得瑟的姿态走了出来，“不过我对发型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这套衣服配得也不错，你觉得呢？” 的确，莫乔身上的那件儿童手绘T恤已经被换掉了，而是一件看起来十分惹眼的淡蓝色衬衫，稍稍小了一个码，显得人十分精神，衬衫上还夹了一些金属细节更给原本就十分精致柔软的莫乔添加了一些坚硬的感觉，而下面是一条低腰牛仔裤，正好挂在胯上，可以把人的腰线完美的凸现出来，腰带则是经典的黑色款，没有多余的缀饰，古铜色的带扣跟脚下的深卡其色运动鞋也结合得很完美——果然，人要衣装。 不管一个人再精致，如果他捯饬得邋里邋遢不修边幅，那也是个悲剧，而莫乔顺利从杯具进化成了洗具。 他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连店里的其他人也都挪不开眼睛，至于君彧，他一直没挪开他的眼睛。 “我就说，你会让整个世界都爱上你的。”罗品西扔掉擦完手的纸巾，痞气十足地去勾莫乔的下巴，但被君彧挡了下来。 “喂，我刚才摸半天了！”他瞪了君彧一眼，可显然君彧没打算搭理他。 “把别的衣服都送到我公司，就说是给小乔的，他自己有个服装间。”君彧扔开罗品西的手，拉起莫乔就往外走。 “至少要感谢一下吧，亲一个什么的！”罗品西喊话的时候，他们俩已经走出他的这家店了。 的确，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莫乔都不认识自己了，他习惯性地看向那些反光的店铺大玻璃门，里面反射出来的人影，几乎他自己都不认识了——也许那是他，也许那不是他……实际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变成这样。 “看什么？”君彧在他旁边走着，见他不断地往旁边店铺里看，不由得提问。 “我……也许不是我。”莫乔笑了笑，“不算是个命题，是吧？我总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儿……虚，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我喜欢的，我……应该是天生的幕后人员，给别人准备布景，或者是计算账目，这个我最拿手了，对吧？” 君彧笑了起来。 “我虽然是中级会计，但是很快就能报高级了！”莫乔皱起了眉，看向君彧，“我肯定能考上。” “我信。”君彧一点儿没怀疑，他也从来没怀疑过这个，“你会计证不就是大学时候自己考的？” “我专业是应用数学。”莫乔腼腆地抿了下嘴，“还是能用上的。” 其实，数学专业跟会计专业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很显然，在因为苏袖怀孕而没能保研之后，莫乔选择了再同时攻读一个会计学为以保证他能养得起一个家。不过很显然，会计很有用，但是这个家却只有他跟莫奇锋。 “对了……苏袖，她说不让我……去选秀……”走到一家精品店，莫乔可真没打算走进去，他在君彧拉着他进门之前，终于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但是我不想听她的……她总是对我撒谎，这次我不想听了……” “自己做一次主？”君彧笑了起来，拉着他进了精品店，“这里卖的东西都挺怪的，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我快欠你一屁股债了。”莫乔拿起一只闹钟，上面的标价也是四位数——难道这是金子打的吗？他放下闹钟去看一只怀表，结果往下一低头就看见上面的标价是五位数——这个是金的，他再次放下怀表。 “我是你老板，还是你老同学，好朋友，买点儿礼物送你很正常，何况……你可是我的未来之星。”君彧把两样放在手里，示意他拿着。 “我只是要给小奇峰买个闹钟，五块钱一个，砸坏了也不心疼的那种。”莫乔把两样东西都放下，“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买个录音笔吧，之前那首歌的歌词，想到很多合适的句子，结果一打岔就忘了。” 君彧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转身走到店员身边说了点儿什么，没多久，店员就出去拿回了一个笔盒。 “录音笔。”他把东西塞到莫乔手上，险些没把莫乔给吓得扔了那个笔盒。 “你真弄得到啊在这儿？！”莫乔以为，这种高档的精致的精品店，是不存在录音笔这样低端却洋气的物品的。 “一切皆有可能。” 被这句话逗笑了，莫乔勾着嘴角转过头去看别的东西——完全是个过时的笑话，还能讲得这么一包带劲的，真是辛苦君彧大总裁了。 实际上，君彧真的是很不擅长讲笑话，而他也不需要讲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很多时候，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无聊，只要你有钱有势，一句并不好笑的玩笑也会成为众人追捧的谈资。 “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你管。”君彧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说得很轻快。 第十九章 “Hello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LA之星》全球性大型选秀节目现场中国赛区，本节目由‘巴黎你值得拥有’冠名播出，每期冠军都将有机会去洛杉矶，亲眼见证格莱美的颁奖盛况，甚至，你会获得由格莱美获奖金牌音乐人为你量身打造的EP歌曲，今夜，你，就是巨星！”主持人保持着一贯的呐喊风格，“各位选手，你们——准备好了吗？！” 下面的观众集体尖叫。 站在后台的莫乔心里直打鼓，他恨不得转身就走——这种情况，他真是驾驭不了。 “加油。”TP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大照相机，“你得加油啊帅哥！” “我腿软。”莫乔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不像加油了，他能不能说自己油箱不满需要真的去加点油？93号的就行！ “没什么，你就当下面的人都是空气。”君彧拉开TP，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让奇锋跟你妹妹莫娇也过来了，你不打算让他们看见你的狼狈样吧？” “啊？” “小奇锋就坐在第一排。”君彧继续说，“他似乎也是个很有音乐天分的孩子……我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你唱过demo对吧？比那个选定的唱歌的要唱得好得多，最后是放的你的demo，他对的口型，没忘了吧？” “没……”莫乔没忘了那次雷翻了很多学生会的管理人员的经历，不过他没在乎，但是好像假唱的那个人在乎极了，回去还大肆散布说他要夺了他演唱的机会什么的，这让莫乔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被排斥了。 “那小奇锋就在那里，你准备让他看一个腿软的爸？”君彧很了解莫乔，这也是为什么他认为自己能包装好他的原因——责任感爆棚，偶尔还爱逞强，但实际上，逞强的目的还是为了他的那些让人没法说的责任感，就算是赶鸭子上架的情况莫乔自己也要试试。 的确，一听儿子在下面，莫乔的腿马上就不软了，他拽过君彧手里的麦克风，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 莫乔是第三个出场的，不能第一个，可也不能太靠后，这个位置还算不错，前面第一个总是拿捏不准，太靠后早就让各路评委没有耐心了，而偏早的出场正好没有这两样劣势。 然而，要知道这种选秀，除了歌曲唱得好，长相也是一个加分点，所以当莫乔走出来的时候，瞬间一阵惊呼。 “哇哦——啊——”女评委是个洋妞——洋大姐——一头金灿灿的卷发，还有夸张的配饰，但很显然，这样的打扮并不突兀，尤其是与她的高挑身材还有简单的衣服搭配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开玩笑！你不是明星吗？你肯定是哪个老牌帅哥的私生子！” “没错没错，他一出来我就觉得他长得特别像那个谁……哎，有点像莱昂纳多耶！”另一个评委是港台过来的，说话略嗲。 “我倒觉得像贝克汉姆。” “怎么不说像基努·里维斯啊？帅哥你是混血吗？”女主持人一旁连忙搭腔，把话题转了过去。 实际上，莫乔谁也不像。主要是略带了点儿西方风格的五官，总会给人一种假象，何况……造型师的精心装扮也会把人的面部特征带到沟里去。 莫乔抿了抿嘴，在女主持人问了他第二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拿起了麦克风：“有八分之一俄罗斯血统。” 底下又是一阵欢呼。 尖叫跟口哨声简直能把人的耳朵震聋，不过好在莫乔带着一只耳机，这让他能听清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好，那么……莫乔，小乔，是吧，你可以开始你的演唱了。”洋大姐的中文还算不错，并不需要翻译，只是还是带了些七扭八歪的腔调，不过听着比嗲嗲的台湾腔还能好一点儿。 莫乔点了点头，拿起麦克风，开始了他的演唱。 之前的那首曲子，他填了词，用灵魂乐的方式去演唱，还带了些爵士风。一般这样的歌曲用汉语来填词的话总会让人觉得生硬，但他的处理很好，咬字跟发音配合得十分到位。 这是一首讲述学生时代恋爱的歌曲——它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它走时却争分夺秒，誓言你曾经说过多少，却把我扔下一个人逃跑；它有时就像毒药，它让人陷入泥沼，誓言你不想继续，为何不推开我的怀抱？ 学生时代的爱情，两个人，看见了彼此就可以拥有。 但是，一旦面对了外面世界的纸醉金迷，还有几个人记得曾经那一盏台灯下头碰着头，读着一本书的年代？ 莫乔是在用心唱这首歌，而这首歌的结局，他当然知道。 苏袖不会跟他在一起了，君彧……如果知道苏袖坏了他的孩子，也一定会给他施加压力，这个世界对他公平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会继续那样下去，不会什么都不设防，也不会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摊开给人看！ 莫乔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只大大的河蚌，他有着坚硬的外壳，难看又肮脏，放在那里，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他，但是实际上，他里面是含着一颗珍珠的柔软的蚌肉。 以前，他一直会把外壳打开，让人看见他的蚌肉，柔软，还带着一粒珍珠，看起来漂亮又华美，但实际上，就跟DM直投杂志一样，外表光鲜亮丽，打开之后毫无阅读价值——没有几个人愿意仔细去跟他说话，他们看上的就是他的那张脸而已！ 很多人都会觉得，漂亮的人就有机会，长得好的人就有机会——但是，被人误会多少次跟老板有点儿什么的男人，这种漂亮，有什么用？ 莫乔用心在唱歌。 爱情，它就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不管是真爱假爱，组成了家庭之后，就要为这个家负责，不然还要那一纸婚书做什么，放在床头辟邪吗？ 第二十章 音乐与歌词配合得很好，尤其是莫乔的咬字，并不是很字正腔圆却也不是让人听不懂的外七杂八，反而有一种十分圆润的感觉，跟他本人的性格很像，再加上他的外表加分跟这首歌鼓吹的原创性，很容易就获得评委的好感，更何况，他的乐感跟音准的确非常到位。 所以，“ALL PASS”是个很容易猜到的结果，但是这对莫乔来说却十分的不容易，他红了眼眶看着台下为他欢呼的小奇锋，差点儿就扑过去把儿子抱起来。然而，有人替他这么做了。 “哇，好可爱的弟弟啊！”女主持人“弟弟”的发音有点儿类似于“底迪”，这让小奇锋差点儿没抖一抖，不过小家伙还是稳住了，直接扑到他爸爸怀里，被抱了起来。 “小乔，这个小帅哥是你什么人，我可以问一下吗？”男主持人还算很正常，至少没看见小帅哥就被萌得开始甩嗲。 “我是爸爸的儿子！”小奇锋很显然，早就练习过怎么对付这些主持人什么的存在了，“我爸爸是我的爸爸！我叫莫奇锋，今年五岁了，正在上小学，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最爱的人是我爸爸，最喜欢的人是我的小姑姑！” 镜头里给了小姑姑莫娇的一个特写。 “哇哦，小乔，你儿子好可爱哦！”女主持人再次过去摸了摸小奇锋的脸蛋儿，“那么你今年才25岁对不对，就是说你20岁就有了小奇锋，这可不行哦……” “20岁！哇哦，你是个好爸爸！”洋大姐显然对这个20岁有儿子的事情很关注并且很赞赏，甚至对莫乔竖起了大拇指。 在主持人的刻意追问与引导下，没办法，莫乔只好说了一点他的恋爱史跟家庭问题——当然是有所保留的，他说：“那时候我上大学，她比我大一届，年纪也比我大，然后她告诉我她有了孩子，我就开始一个月打四份工……不过我很感谢她，小奇锋很乖很懂事。” “妈妈，你回家吧……嘤嘤嘤……”小奇锋也开始大哭了起来，毕竟五岁孩子哭鼻子不算什么事儿，“爸爸会成功的，他会赚好多钱，妈妈你回家吧，爸爸赚钱了就能给你买‘咕叽’，买‘压死男的’，买‘哎路喂’！嘤嘤嘤……” 莫乔只好搂着儿子不说话。他不是不想说话，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都是谁教儿子这么说的？！他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但又不好意思在台上表现出来，实际上，这种情况他真的是没预料到。但是评委跟主持人却被感动了，女主持人直抹眼角，男主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纯爷们”。 下面的三个评委也都唏嘘不已，洋大姐更是拿了两张纸巾擦眼泪，跟旁边的一位国内知名的制作人嘀咕了几句，那位港台来的大鳄也捂着嘴一副好同情好凄凉的样子。 洋大姐叫娜希维尔·奥利弗，是个同样有八分之一的中国血统的犹太女人，得过几次格莱美，又是创作型的，天生的还是一副好嗓子，就是人有点大大咧咧的，有什么说什么，被邀请过来做评委也是兴冲冲的，结果她见到了世间不平事当然要管了。 而那个港台来的评委跟内地的评委都是汉子，港台的那位是著名的说唱歌手，叫赵辙；内地的那位制作人更是冲击过多少次的奥斯卡金曲，提名也是好多次了，虽然没获奖却足够他坐在这里的资本，他的名字是木易——当然是艺名。 这个评委组合很有趣，但正好是能够体现出他们之间的互补来。而奥利弗大姐跟木易嘀咕的那几句就是在议论小奇锋的这件事了。 “说真的，你该给你孩子一个正常家庭，而不是让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占据母亲的位置！”奥利弗大姐得到了木易的肯定之后，开始展示她的正义感，“真的，如果不是我已婚了，我会追求你的亲爱的小乔，你真是太可爱了，你儿子也可爱得要命，如果是我儿子该多好！” “干妈！”没等莫乔害羞完，莫奇锋就大喊了一声，还跑出他爸爸的怀抱，冲到奥利弗大姐身边吧唧给她一个湿漉漉的亲吻。 理所当然的两个男评委吃醋了，于是他们也得到了亲吻。 这简直就是莫奇锋的个人秀，而莫乔，虽然他内向又不善于表达，说什么东西都要犹豫半天，但是他儿子的卖萌绝对是成功的，很容易就俘虏了从3岁到93岁的妇女们的萌魂跟柔软小心肝儿。 尤其是，三个“YES”之后，这期节目的收视率跟网上点击率也是飙升，更不用说大家都在玩——猜猜“帅哥小乔的拜金妻子”或者是“激萌奶娃的甩手老妈”是谁这个游戏了。 当然也有人在反驳这样的说法，认为女人出去拼事业或者是贪求更完美的生活没什么，不该被指责之类的，于是就引发的唇枪舌战，在网上开始了持久战跟反击战，简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我就说小奇锋是奇兵。”莫娇坐在莫乔的办公室里玩这着连连看，“我是天才。” “没错！你是天才，大王。”TP拿着游戏手柄在跟小奇锋玩拳皇。 “叫我女王大人！” “是的大王！好的大王！”TP大叫一声，“哟——嘟哏！” 而办公室的主人莫乔，只能站在角落里带着耳机准备下一首歌。他是真无辜，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儿子也被当成了拉票的利器，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太可怕了，现在这个情况，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 何止是不知道如何应付，简直是不知道该不该应付这些。 莫乔捂着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就算有所保留也是一样的不该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家里的事可以说出去给别人听，结果却在那一瞬间什么都不想地脱口而出了……他一定是疯了，要不然就是傻了！ 第二十一章 不管怎么样，莫乔的这第一战算是打出了名，尽管往上也有很多人在骂他，甚至还有人人肉出来了他的老婆是苏袖，然后双方粉丝开展了一系列的对骂……各种各样的网络对战就像是在真刀真枪的对战，但实际上，包括莫乔在内的两位真正的当事人——莫乔跟苏袖，完全没出现过。 莫乔不出现是因为他对这个没兴趣，甚至对网络，他除了看看电影之外，也就是看看电影了，让他了解什么叫口水战什么叫掐架什么叫五毛党这的确有点儿太过火了些，而相对他来说，苏袖也没有出面，但是她雇的水军却发挥了超强的战斗力。 当然，现在五毛一个帖子已经过时了，怎么的也要涨价到一块钱才有人去做，还计算点击流量的。 炒作在节目播出后的半个月被推向了风口浪尖，终于，苏袖接下了一个专访，她专门要谈谈关于她与莫乔婚姻的事情。 当然这个专访绝对不是Energy娱乐定下来的，而苏袖作为Energy的签约艺人，私下接受专访就等于是违约，只不过她现在还仗着肚子里的一个，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她是一个颇有心机的女人，不然当年也不能为了出名，更是为了傍上君彧而走了迂回路线，虽然这看起来并不是一步好棋，却也不失为一步妙招。 “你确定要这样做？”坐在苏袖对面的男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说。他的声音很低沉，甚至略带了些沙哑，在这样一个小咖啡厅里，显得十分相合，半点都不突兀。 而苏袖的声音却与之并不相配，她的声音尖锐甚至有些刺耳，带了习惯的刻薄。 “难道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放过我？”她说，然后冷笑了两声。 “难道不是你自找的？”男人也跟着冷笑。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苏袖捏着手里的柠檬水，捏得指尖发白，“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不都是为了你还有爸妈？你吃的穿的用的，有什么不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可我还是觉得，莫乔这个姐夫比你好太多。”男人一口喝干了咖啡，往下撇着嘴角，说，“我们需要的也没那么多，如果没有现在的优越生活，但是可以有个正常的亲戚，我觉得也挺好的，对吧？” “因为你榨干我的血汗了，你就觉得这挺好的，现在可以榨莫乔那个蠢货了是吧，苏醒？” “不挂怎么说，苏袖，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但也不是为虎作伥的货，你另找别人给你刷TY吧。”被叫做苏醒的男人，是苏袖的亲弟弟。这姐弟俩原本住在一个小县城，当年他们父母为了要个男孩儿也废了不少力气，而养着苏袖的最大好处也是打算给苏醒养个照顾他的好姐姐而已——显然，苏袖做到了，但是却拉了一个垫背的。 其实苏袖这样的女人比比皆是，但是她做得实在是过分了。有人女人只是养着娘家但未必会出轨，有的女人只是出轨却未必会不管孩子，有人女人只是不管孩子但未必会侮辱丈夫，有的女人……但不管怎么说，这样做的女人，的确是并没有真心真意打算好好维系一个家的。当然，做出同样事情来的男人，数量上要比女人多得多。可并不证明他们的法定伴侣就是那个活该的人。 而莫乔，就是那个未必该是活该的人。 苏袖高调说要接受专访，而莫乔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显然就是不对等的了。 于是，自然有人把目标对准了其他人。 “让开！”莫娇搂着小奇锋对着那些恼人的记者大喊，“你们让开！他还是个孩子，他未成年！你们这群混蛋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了！？” “莫小姐不要生气，要不然你接受采访也是可以的！”一个长得很有亲和力的记者拿着麦克风笑呵呵地说，但是他的声音一点儿亲和力都没有，而且语速特别的快。 “滚！”莫娇抱着小奇锋撞开了他，“让路！好狗不挡道！” “不要发火啊莫小姐，这句话我会如实报道的！”那个记者还是笑眯眯的，但是那张笑脸下，藏着的显然不是一颗时刻微笑着的心——笑面虎，或者说假面具，什么都行，就是这种让人看见都想要揍烂他的脸的存在。 “滚——”莫娇怒吼着两只手拦在莫奇锋的腋下把他拎起来，然后用力一抡，就让这群人散开了一点，趁着这个机会，她冲出重围。 这件事被拍成了视频上传了网络，而那个笑眯眯的记者的身份也被曝光——就在曝光的同时，正是苏袖接受采访的时间。 专访是现场直播，而采访她的主持人随时随地也会跟网友互动，所以，这段视频理所当然地被挂在了她面前。 “这位记者听说是你的好朋友，我记得你刚出道的时候他曾给你写过专门的报道，对吧？”主持人幸灾乐祸地看向苏袖，“当然了，莫乔的妹妹，这个女孩儿叫莫娇，我记得，没记错哈，她骂人是不对的，不过……” “没什么不过，她骂人了，人身攻击，还当着一个小孩子的面人身攻击！”苏袖立刻树立起“好妈妈”的盾牌，“我都不敢相信……莫乔会让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妹妹来带孩子，她简直粗俗到了极点！” “那么我们看看网友的评价好不好？”女主持人抽搐了下嘴角，把屏幕往下滑，滑到评论上面去——“怎么不让这个猪头笑面男去死啊，他真贱到一定程度了跟他主子一个样的——碧池就是碧池！”——第一条评论就是这个，下面一连上万条的“顶”。 女主持人尴尬地笑了笑，去拉第二条评论。 “看她还怎么嚣张。”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专访直播，莫娇咕咚喝了一口啤酒，转头去看他那个紧皱着眉头的傻哥哥，“你担心什么啊，放心吧，君大总裁什么都设计好了，就等她钻套呢。” “可是……”莫乔走过去，坐到妹妹身边，“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莫娇瞪他。 “她……毕竟现在还是个孕妇……” “卧槽！孕妇有特权啊？孕妇杀人不偿命但不代表不触犯刑法好吗亲！”莫娇推了他一把，“你就是心软！” 第二十二章 不管莫乔是不是心软，他的第二场比赛接踵而至。 参加这种选秀节目，黑手是肯定有的，而且也并不是得了第一名就能成为明星，最重要的是要有星相。除了长得好之外，还需要有气场，有风格，有团队打造。 然而莫乔并没有能震慑所有人的气场。他就是个软绵绵的家伙，要让他站在那里震慑天下，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他演唱的歌曲也都是在一种软绵绵的状态下，当然，也有高低音跟欢快的高朝部分，不过歌曲的本质仍旧是软绵绵的，让人不能不去呵护他。 君彧当然知道莫乔就是个让人保护的体质。当然不是说他很娘，而是说他不会跟别人起冲突，这一点上，完全让他没有招架之力。 而这一次比赛，莫乔出门就需要保镖了。当然了，这不是他的实力问题，而是那些绯闻闹的，但专靠绯闻，也能上位，这是不变的真理。 作为娱乐公司的大老板，准备顾念旧情开始捧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是有这么个实力，何况，就算没有本事，单凭钱也砸得出来一个大明星，更不用说莫乔的脸就是他最大的资本了。 而这次，为了让莫乔出线，君彧专门找来了大学时候莫乔一个寝室的几个人助威，算是亲友团。 本身莫乔就是寝室最小的，就算他长得再好也不构成几个“哥哥”的威胁，再加上他又软又呆，特别容易让人滋生保护欲——尤其是小老爷们，对小弟弟的爱护啊对小美人儿的保护之类的，这些人现在还自责没能从苏袖那个恶魔女手里保护好莫乔呢，现在能出头，他们当然会尽一份力，甚至连他们的家眷也跟来了。 这几个人在下面扯了条幅，各种支持，尖叫呐喊声不断，当然也免不了有君彧事先安排的记者过去采访，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来诠释一下莫乔与苏袖的婚姻。 而莫乔，站在台上，手里的麦克风对他来说似乎可有可无了。他正唱到高朝部分，是一个拖长的高音，到最后几乎能突破海豚音的界限——实际上莫乔不会海豚音，他完全是靠假声上去的，但这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他唱完，女评委奥利弗已经激动得不行了，她哆哆嗦嗦地捂着嘴说：“肯定有e3了，他唱得肯定有e3了，谁要反驳？！” “我觉得能达到黑键e3。”木易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我说小乔你就别等周瑜了，跟哥走吧，哥给你量身打造适合你的歌曲，什么别的都是浮云！” “你不要跟我抢啦！”赵辙直摆手，“他明明是我弟弟哦，该是我带回去的啦，你不要跟我抢哦，不然我跟你翻脸哦！” “你跟我翻脸也没用！” 两个男评委这么一打起来，奥利弗大姐明显很开心，她转身就走到抬上去——甚至还把三寸半的高跟鞋脱了为了不让男评委发现她的动作——抓住莫乔就往外拉：“趁他们打起来，你就从了我吧！” 这下，连主持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实际上只有莫乔自己知道为了练这个所谓的假海豚音他费了多大的力气，几乎把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助手”的耳朵给吼破了，才达到这个效果。 不过因为上次是煽情，这次他就按照君彧说的走了本色出演的路线，所以并没有太过刻意地隐藏自己的内向跟犹豫不决，反而是很尴尬地本色出演，却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几个评委耍完了宝，看着站在台上手足无措的莫乔，又集体萌翻了，下面尖叫的女生甚至有人冲到了评委席前面直接就要爬上舞台，幸好被保安拉走了。 “你看起来真的很无辜，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似的。”木易叹了口气，“这样很容易在这个社会上受伤啊。” “这样的人不多见了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当然要带走咯，难道留在这里喂狼吃呀，讨厌哦！”赵辙笑嘻嘻的样子，显然顺眼了不少。 “难道不是这样的人才最应该成功吗？”奥利弗大姐按下了“yes”键，随后两个男评委也一致通过。这次的演唱算是再次过关，只是下一次，莫乔真的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过去了。 所以就算是通过，他也还是垂着头，啪嗒啪嗒地溜着边儿往后台走。 “噗”地一声，莫乔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撞了。 “你没事吧？”撞了他的人声音还挺好听。不过莫乔并不是声控，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连眼睛都没抬起来看看撞了自己的是谁。 “你是比赛的选手？”撞人那个似乎还想要说点儿什么，所以他没离开，甚至还堵在了莫乔的正前方，这让莫乔毫无办法，只能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比莫乔个子高了一点点，长得挺周正的，但却有一双莫乔并不喜欢的三白眼。 听说三白眼的人都挺狠的。 莫乔往后缩了下，准备绕过这个人回到休息室。 “你是莫乔？小乔？”那个人显然见了莫乔就认出他了，而且他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嗯。”莫乔点了点头，转身要走。结果却被那个人又一次拦住了。 “我是‘星梦’的CEO高盛，有没有兴趣？”他并没有说更多，而这个有没有兴趣，显然指的也不仅仅是“星梦”这家唱片公司。 可是莫乔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抱歉地笑了笑，说：“问君彧吧，他说什么事都得先问他……” “君大总裁？”高盛勾起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 “嗯。”莫乔点了点头，“他说的。” “他又不是你经纪人。”高盛显然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莫乔，“而且你可以选择更好的发展空间，怎么样？” “不用了。”莫乔直摇头，“我不习惯变化……实际上，我不习惯麻烦……嗯……”他抓了抓头，把做好的发型都抓乱了，却还是没想出自己要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把他解脱了出来：“莫乔，过来！” 第二十三章 这年头的三栖明星实在是太多，而从歌唱进入演艺界的也是数不胜数，从各种绯闻传闻花边新闻上位的更是不少，甚至很多时候凭借炒作要比真本事更有势力一些，君彧给莫乔走的这步棋就是炒作，所以他也没打算让君彧真的走上选秀的冠军席位——冠军席位早就内定了，只要莫乔能进前八强就足够完美，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莫乔的小舌音能唱出一个不错的高度来，他完全可以驾驭四个八度，这就不仅仅是前八强的问题了。 而这种情况下，任何挖角的都是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 不过在君彧脑门上迸出十字的时候，莫乔乖顺地走过来的样子瞬间抚平了他脑门上的十字。 “君彧，好久不见啊！”高盛显然并没有打算让君彧马上就对他发作的意思，很自然地打招呼，“刚才跟你手下的艺人碰了个面，他真是很有前途，眼光不错嘛你。” 君彧点了点头，冷笑。 “他长得也很好。”高盛意味深长地说。 “他是我学弟。”君彧搂过莫乔的肩膀，貌似很自豪地介绍，“以后还要高总多多关照他，新人，什么都不懂。” “有君总在，不懂也不是什么大事。”高盛递过去两根烟，“君总，手眼通天。” “什么通不通天的，不过混口饭吃。”君彧从莫乔手里拽过那根烟，用一种莫乔无法理解的语气对他说，“唱歌不能抽烟，声乐老师没教你吗？小笨蛋，比赛完了回去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哦。”莫乔虽然听不懂这俩人打什么玄机，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应该听君彧的——毕竟君彧是他老板，而且他还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听他的应该没错。 当然君彧要感谢莫乔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的性格，更要感谢之前的那个平帐公司里的那几个人对他的保护，以至于让莫乔到现在也还没变得那么适应社会——正因为没适应社会，他也听不出来君彧跟高盛之间你来我往之中暗藏的那些刀光剑影。 实际上娱乐圈里的确也是如此，说不乱，让你看不见的，那就真的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景象；说到乱，那藏污纳垢的，撕开来扯吧开掰碎了放在你面前的就比污水井里的污泥还脏一万倍。 君彧没开这个Energy娱乐之前，也没觉得这里有多乱，只是以为真的是那些炒作跟娱记比较能折腾而已。结果他走进来之后才发现，什么下限节操，都是喂狗的，③ρ乱搞那叫一个司空见惯。也因为这样，他这个人也跟着野了，不然也不能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彻底甩了莫乔，瞧不上他那种丝毫没有被社会这个大染缸玷污的纯真——说白了，就是死蠢。 不过现在这种“死蠢”对君彧来说可不是什么死蠢了。他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只会觉得这样的人太值得珍惜了，而不会像当年那样，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瞧不上的人有万万千，看不惯的性格有千千万，没事儿还知道嘲笑一下这个小孩太天真。 只不过，君彧也知道，莫乔肯定在心里还是恨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娶了苏袖这个女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走廊里慢慢走着，君彧也没打算说话，只是把从高盛那里收到的两根烟撕碎了，随便找了个垃圾桶里扔了进去。 莫乔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古怪透顶，又不好出言询问，只能开口转移话题：“嗯……不出去吃大餐了好吗？” “啊？”君彧一愣，他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莫乔这么说话呢，不然莫乔从来都是“吃什么”“随便”的代表人物，所以头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这种事，还真把君彧吓了一跳。 “嗯……我是说，明天莫娇考试……她问我能不能准备晚饭，所以……要不然，你也一起来吧？”莫乔往后缩了缩，他似乎在提到准备晚饭的时候就看到君彧两眼放光，还是绿莹莹的，跟“饿狼传说”也没多大区别了。 “好啊！”君彧马上点头，“要去买食材？” “嗯。”莫乔刚要说要去他们家下两个街口的市场，君彧就拽着他往停车场走，边走还边说：“去沃尔玛，怎么样？要吃什么菜，有菜单吗？我能点菜不？” “不……呃，好吧，沃尔玛。”莫乔撇了下嘴，心里暗自骂了一句——“败家子儿”，最终也还是没说出来。难道不是去菜市场买菜最划算么？还能讲价，而且还可以多买蔬菜搭头大蒜什么的，结果现在要去沃尔玛，估计连蒜皮都不能搭了。 但君彧显然没觉察出来莫乔的想法，他是在外面吃腻了的人，一年四季，几乎顿顿都是吃外面，就算不是吃外面，他也只能吃家里的阿姨做的东西，当然这些经过专业训练出来的阿姨们，做菜也是一个味道的，缺了一点儿让人安心的人味儿。 这一顿饭，君彧吃得很开心，莫娇也没太过分，不过似乎比在公司里，对他要没那么热络，而莫奇锋从来对君彧都是没有好脸色的，所以屋子里他也只能跟莫乔多说几句，也只有莫乔不会没事儿反驳他。 吃完了饭，君彧一副大爷的模样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小奇锋也跟着一起看今天的《LA之星》，而莫乔则在厨房收拾那些残羹剩饭。 “哥，这是什么？”莫娇的声音直接撕裂了了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 “啊？”莫乔探出头来，看见莫娇站在打开门的冰箱跟前，一只手拿着一根火腿肠，另一只手端着一碗茶叶蛋，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明天不是考试吗？” “我靠！大哥！你以为我是小学生啊还要考一百分——100，是吗？”莫娇做出一副要晕倒的模样，把东西又塞回冰箱里，“忍你！” 君彧一愣，转而开始大笑起来：“小乔，你每次比赛前也吃火腿肠跟茶叶蛋，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闭嘴！”莫乔终于炸毛了，可他炸毛也不能阻止莫娇跟君彧的大笑，只有小奇锋，还没弄清楚他们大笑的真相。 看完比赛，又闹腾了一会儿，君彧看了看钟点，早就过了两点。而君彧这种人，平时出入都带保镖的，让他一个人大半夜出去也实在是有点儿让人担心，所以，只能让他留宿。 “奇锋跟我睡吧，你就先在奇锋屋子里委屈一下？”莫乔看向君彧。 第二十四章 最终，君彧没在莫奇锋的屋子里，反而还是睡在了莫乔跟苏袖的那张婚床上，而莫乔去跟莫奇锋挤小床了。 这完全不怪君彧，谁让他人高马大，只不过他的的确确有点儿心里过不去，尤其是在躺到床上的时候，明显的被睡出不平衡风格的床垫更是让他的心都跟着发酸了。 活了这三十几年，君彧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实际上君彧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负罪感是哪里来的。也许他当年没有甩了莫乔的话，那么莫乔也不会沦落到被人欺负成这样？或者当年他就是无理取闹地抛弃了一个大好人，甚至连理由都没有，直到这个大好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才让他想起来，自己手底下的女艺人们，未必就是真正的单身，即使她们的履历上写着的单身……当然还有那些男艺人。 虽然这不是九十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似乎选择隐婚是明星唯一的出路，否则就会出现很惊恐的事情，甚至有艺人因为结婚而被雪藏。 而现在，君彧心中的那股负罪感简直要让他失眠了。 实际上作为一个娱乐公司的大老板，君彧并不算亲力亲为的典范，但他的确并不容易，忙，应该是他的一种最经常的状态了，可是现在为了莫乔，他几乎扔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只为了把他捧红……君彧不知道这是他的罪恶感在作祟还是补偿心理在膨胀，可他知道，自己没法离开莫乔，至少不是现在。 翻了个身，君彧闭上眼睛。可是脑子里莫乔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他想起来大学的时候，莫乔那时候还很小，但个子并不矮，也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穿着一件合体的T恤，头发剪得很短……那个时候的莫乔什么都没有遇到过，还总是笑呵呵的，完全不在意别人语言上占便宜地叫他小弟弟…… 是什么时候，莫乔就成了被人欺负的对象了？ 君彧不想把自己放在一个加害者的身份上，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连走路都带着奢靡气息的堕落者，但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就是。 可是他真的没做错什么。 又翻了个身，君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需要补充点儿蛋白质什么的来帮助睡眠。 从床上爬起来，君彧打开主卧的门，正看到坐在桌边发呆的莫乔。 莫乔是个擅于发呆的人，如果他有什么应付不来了，那马上他就会陷入发呆模式，用发呆来把自己埋起来——君彧了解这个，所以他只是走过去，坐到莫乔身边。 很久的寂静。 “我不知道这到底对不对。”终于，莫乔说话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的性格，不适合在娱乐圈里发展。”君彧并没有欺骗他的意思，“但是你的外在条件，就是为了这个圈子生的。” “是吗。”莫乔转过脸去看他，眼睛里满是怀疑，“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羡慕什么？有钱？”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羡慕你什么都不知道。”莫乔笑了起来，从开始的轻笑到后来的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直到……让君彧心惊胆寒，他也没停下来，“其实会吵醒他们的，我忍着，忍忍就好了。” 忍忍就好了。 莫乔上辈子就靠着这句话，忍了一辈子……然后把自己的命都忍了出去。 “其实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拍了拍君彧的肩膀，这个比他大了六岁的哥们儿，他们俩在大学时候，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关系一直都是最好的……好到插不进去任何人，也正是因为这个，苏袖才会接近他，顺便才能靠近君彧……不是吗？ 不要当他是傻子，他不计较，不证明不知道……不证明他不知道！ 实际上，莫乔十分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不适合娱乐圈，自己的性格缺点太大，就像是个黑洞，能把所有的光芒都掩盖住，掩盖到让他无法得到别人的善意……善良的人总是不够的……所以，他才答应了君彧的提议——去做个明星，就算不能大红大紫，至少……他可以走出去这一步，他的死也不会白死！ 然而当他现在几乎见到成功的裙角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 “你都知道又怎么样？”君彧抓住他的手，把蜷起来的五根手指一根根掰开，“你还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莫乔笑了下，很无奈，“其实，君彧，有没有人说过你特混蛋的？” 君彧也笑了。 “明天的节目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莫乔转移了话题，并不想过多纠缠在知道不知道的问题上，而君彧特别清楚，这个人就是喜欢这样，给人留面子，留到自己吃哑巴亏。 “你不用管别的，就本色演出。”君彧顺势搂住他的肩膀，好哥们似的拍着，“本色演出，你就是你，软绵绵的跟棉花糖似的。” “你才棉花糖！”莫乔瞪大了眼睛，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奶猫。 君彧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给他顺了顺毛：“其实，棉花糖好啊，现在这世道……人人都是猛虎饿狼，忽然出现一只小奶猫才好，至少别人不会把你当威胁，而且也够励志。” 现在标榜强势、个性的明星已经饱和了，干嘛不弄个清粥小菜？莫乔很清楚这一点，也明白自己的定位，他只是有点儿性格缺陷但绝对不是傻。 “喂，不是就这么站起来回去睡觉吧？”君彧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儿子那小床那么小，睡你肯定不够，过来一起睡吧，反正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你睡右边。”莫乔也没矫情，直接过去把左边的被子推过去，自己又去衣柜里取了一床被子来，“左边我睡习惯了，有记忆弧。” “这么多年，认床的毛病也还没改啊。”君彧倒没惊讶，笑了笑，就在本应该是睡着苏袖的位置上躺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做节目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也绝对不简单。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挺直播的，但实际上大部分的节目都是录好了之后再剪辑，而且抓过来做观众的，一部分是有组织的“粉丝集团”，一部分是散粉，还有一部分是路人。 有组织的粉丝也是节目组找来的，专门就是做这个行当的，顺便弄几张照片让各类明星们签上名，再拿出去卖给真粉丝，而他们也是最好管理的，也善于作秀，说出来的话也好听，至于散粉虽然说话好听但总会爆出一些尴尬来，而路人……纯粹就是凑热闹觉得有趣。 《星娱乐》算是一个小卫视的小型聊天节目，专门是挑那些参加选秀节目出来的小明星过来做节目，其中也有一些成名已久的过气歌手，这样正好两面拉动，一般情况下，他们给的报仇也很低。 如果是一期杂志做专访的话，基本上算上了化妆啊服装啊跟茶水之类的花销，请一个二线明星一小时是三千多点的价格，而这类小节目，一录就俩仨小时的，也不过才给小明星五千，像是选秀这些选手还拿不到这么多，到手能三千也就算是他们占便宜了，这里还得是到经纪人手，再怎么抽成那就是看合同了。 不过莫乔有着Enegry娱乐保驾护航，更是高调宣布是大老板君彧的同学兼哥们儿，这才算是看在面子上，给了最高的档，拿了五千。这钱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比如说是叫做化妆费，但实际上是台里有化妆师的，也就是这么个叫法而已，总不能叫成“出台费”让人心里别扭吧。 节目组给这几个参加《LA之星》的新人准备的是一个长沙发，面前摆了一张茶几，又弄上了赞助单位提供几瓶超级难喝的“东边树叶”，不过好在弄的是红茶，没绿茶那么凉也没乌龙茶那么泻。 女主持人可谓是妙语连珠，一个劲儿地说着几个新人的好处，又让前辈多指点云云，却是怎么说都有点儿过分做作的意思，毕竟她也是受了上面的指示，要好好关照那个腼腆的闹了一通绯闻的莫乔。 但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察言观色，肯定是有人不想给莫乔好看，要不然就是八卦之心太盛。因此，当跟莫乔一起参加《LA之星》的一个女选手大咧咧地笑着推了一把莫乔说了一句：“咱们之中就小乔有老婆孩子，也算是难得的成功人士嘛！” 这句话一出，女主持人的脸就刷地一下白了。上面交代，她要好好关照莫乔，给他打掩护，没事儿打打马虎眼打个哈哈什么的，结果这说话不经大脑的玩意儿一下子就把人给得罪了——谁不知道莫乔跟苏袖的婚姻名存实亡啊？苏袖都那么在节目上说莫乔了，就差破口大骂了，这叫高一方的妹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高一方笑得很二，没心没肺的，就在莫乔跟前儿还直拍他大腿，闹得没有人好意思翻脸，何况莫乔也不是跟人翻脸的那种人，所以女主持人只能再次打哈哈。 “不过我要是能找到小乔这么帅的男人啊，那简直就跟中了头等奖一样，比中八个五百万都强，跟做梦似的，咱们小乔就是帅，帅疯了！”高一方还在继续喳喳，如果说刚才她是无心的，那现在就绝对是有意的了。 “长得帅不算什么，能在《LA之星》被三位导师那么追捧，还是小乔很有歌唱天赋的，我听说小乔能唱四个八度。我们总说是高八度啊高八度的，那我想问问金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好像在场的不懂的人特别多，对吧？”主持人赶紧转移话题，下面的那些被拉来凑数的观众也很给面子地配合尖叫了两声。 就这，才让那位叫做金天明的歌手前辈开了口，他拿了五根手指头做例子，讲述了哆来咪倒高音的哆来咪再高音哆来咪就跟五根手指头似的，又长又短，那七个音符也是，有低音的七个音符也有高音的七个音符，哆来咪到下一个音节的哆是一个八度，这能唱四个八度，那就叫天赋异禀了。 金天明也很注重地夸奖了莫乔的高音部分，当然，也没忘说了一句：“而且小乔的花腔甩得特别好，跟没变声似的。”说着，还笑了半天，“要我说，小乔就是面嫩人也嫩，年轻嘛，就是好。” 这句话是说给那个高一方听的。实际上来做节目，之前怎么可能不给这些老人儿透气？既然透了气，说是不能不给莫乔台阶下，那另外一层异世就是要不给那些作践莫乔的人台阶下——莫乔比高一方大了五岁，而这个二十岁的高一方，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几岁的女人一样，成熟得过分了。 当然一个人的长相是什么样的完全取决于基因传承跟后天手术，可既然嘴不修德，那就同样的别指望别人也对你口下留德，高一方就是这么个没被给面子的人，还是个女人。 不过能往圈子里钻的，没几个真是大大咧咧的二货，高一方看见主持人这么回护着莫乔，也就明白了点儿什么，打着哈哈大大咧咧地就让这事儿过去了。不过是不是真的过去，还有待商榷。 中场休息，理所当然地，四个上节目的选手分成了两拨，不过莫乔自己一堆，人家三个一堆——主持人那么明显的护着了，他们三个看不出门道来的话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所以现在对莫乔，他们三个是观望。 人都有个好胜心，参加比赛没有不想得冠军的，如果不知道的话，可能就当是没啥想法了，但是如果知道其中有谁有后台，那别的选手就不是那么个心思了——即使同样是有后台的，暴露的跟没暴露的也不一样。 “莫乔，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有个演唱，表现下你的高音啊。”主持人翻了翻手里的单子，在休息的时候给莫乔提了个醒，顺便对另外三个人翻了个大白眼。 从来在圈子里，有后台就是比别人硬气，何况有后台的这个还这么老实，就算是个三流小主持人，也乐于跟这样没什么唧唧歪歪的人打交道。 然而这对那三个人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高一方更是气得直咬牙，转过头看向金天明旁边的前辈葛林林，笑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葛林林也是靠着选秀出名的，但是她走的是演戏这条路，选秀时候的那些本事全都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而演戏她也并不算是怎么厉害，所以一直就是个三线小演员，没事儿打打酱油，但是风头早就过去了，这样的人，最喜欢给自己弄出点儿风头来。 而高一方的提醒下，葛林林显然知道有一个能给自己提供风头的人就在眼前。 现在参加《LA之星》的几个过来做节目的选手之中就只有莫乔闹过新闻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葛林林只要能抓住莫乔，就能抓住眼球。 下半场节目开始录制，莫乔上台唱了一首灵魂乐风格的歌曲，带着爵士的韵律，当然也有理所当然的高音，然而就在他开始唱到e4音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冲过来把他抱住了一顿晃！ 抱住莫乔的人正是葛林林。不仅仅是抱住，还吧唧吧唧在莫乔脸上亲了两口，完全把整个演唱打断了。 一来是高一方觉得莫乔的演唱有假唱的嫌疑，二来是这葛林林正好要借由莫乔再回到公众视线之中，所以俩人一拍即合，在莫乔唱歌的时候葛林林就冲出来抱住他一顿乱亲。 莫乔当然不能被这么乱亲，至少在莫乔的脑子里，他还是认为自己是有妇之夫的，所以被另一个女人当众乱亲什么的，简直能要了他的命——就算不是当众乱亲，背地里也是不对的！ 可下面的粉丝不是这样认为的。下面手机的咔嚓声跟闪光灯的光已经忽闪得让人不能理解了——或者仅仅是莫乔无法理解下面那些人的大声尖叫跟那些闪光灯所代表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急忙赶过来拉开葛林林的女主持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真是意外。”音乐也停了，莫乔只能尴尬地擦了擦沾了口水的脸，往后缩了缩，“不好意思，还要重唱吗？”他问女主持人。 他这样一句话，连下面不断拍葛林林亲他的那些粉丝团的人也都笑了，大家大了哈哈，一闹而过，就好像没有出现刚才的那些不快。 但是很自然不可能有人放过这个新闻，节目刚录制完成，就有人在网上发了帖子，有心人士只发了搂抱跟亲吻，一下子这点击跟评论就跟涨潮一样呼啦啦地疯了起来，就连Energy娱乐的那些负责舆论引导的助理也吓了一跳。 “这谁特么的整事儿呢？”君彧一摔文件，差点儿没把一台电脑给扫到桌子下面去，“不是让李理在节目上多关照莫乔吗？这事儿怎么弄的？李理他死哪儿去了？” 这个叫李理的，就是莫乔上的这个《星娱乐》节目的导演跟制作人了，在他们台里也算是不错的一个副手，其实上面也是有点儿人脉的，不然也不能大学毕业没多久就让他来独自做这么个节目。 娱乐圈里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谁也说不明白，但是最明白的一件事儿就是除了实力，后台也非常的重要，就算是幕后工作也有很多后台讲究，比如这个节目的女主持人张默晓，她对象就是个省长儿子，不然她也不能这刚实习的时候就给她塞了这么个主持人的前台工作，正常情况下，但凡是北影毕业的，都要在幕后藏上个两年工夫才能放出来，她这算是太早了。 也因为这个张默晓有这么个省长公子做未婚夫，她现在的确对那个叫葛林林的女人恨得牙根痒痒。 不为别的，这是她的节目，她露脸的地方，那个葛林林冲出来吧唧吧唧的亲她访谈的艺人，这算什么事儿？ “君总，那个葛林林，我负责收拾了。”很显然，张默晓在知道Energy闹事儿了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君彧，“我保证一切都会安安静静地，没那些破事儿，信不信？” “行，你要是能摆平，我给再调个节目给你。”君彧也没含糊，直接提出了交易条件。倒也不是他摆不平，而是在圈子里错综复杂的事儿太多，如果都是他替莫乔出面的话，莫乔就走不远了。 很快，葛林林亲了莫乔，莫乔是不是对苏袖不忠，苏袖与莫乔的婚姻亮起红灯到底谁之过的各种各样狗血桥段炒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节目播出了——完整播出，没有剪辑。尤其是莫乔擦完脸来那么一句，彻底算是把人萌翻了。 “噗！”TP看着节目，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不由得喷了一口咖啡，“我说莫乔，也真有你的，太损人了！” “我？”莫乔看向他。 “嗯。”TP点了点头，继续喝咖啡。 “我什么也没干啊……”莫乔抓了抓头，表示莫名其妙。 “你擦完脸还问人家要不要继续唱，不是损人是什么？”给莫乔当助理的朱岩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但显然比莫乔老成了一些，“别乱动你的发型，没听说过‘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吗？” “啊？有这个说法吗？”莫乔转过头去看他。 “你连这个都没听过？”TP咣当一声脑袋就磕在桌子上，“真服了你了！你到底是生活在什么世界里啊哥我的亲哥啊！” “你喊谁呢？”这个时候，君彧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听见他表弟Tim喊亲哥，很正常地就接了一句。而莫乔，更是莫名其妙地指了指自己，眼睛还看着君彧，就好像在等他来裁决自己到底是不是Tim的亲哥一样。 “齐奇，你是不是又没事儿找事儿了？”君彧拽过莫乔拉到自己身后，“他什么时候成你亲哥了？” “我不是让他给气的嘛！”TP大叫一声，又歪到一边儿去了，“而且别叫我齐奇这个名儿，多难听，我是纯爷们儿好不好啊表哥，要么叫TP要么叫Tim，选一个！” 最终，TP的中文名字还是在莫乔的小办公室里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了他有一个非常动漫的名字——“琪琪”。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大事儿是有人把这一段，又放到了往上，虽然遮住了TP跟君彧的脸，放上了小黄鸡来挡着，但是露出脸的莫乔跟他的助力朱岩，却是又一次萌翻了各路人马。 很快，第三场比赛接踵而至。 “下面，有请我们的小乔出场——”顺着主持人的手势，莫乔面带微笑从霓虹灯打造的拱门里走了出来。 今天的莫乔打扮得很不一样，他头上戴了一顶牛仔布的棒球帽，帽子上还画着一个金红相间的卡通形象，身上穿的是一件贴身的T恤，上面还写着“爸爸加油”四个字，而牛仔裤也是低腰的，正好把他的完美腰线露了出来。 “哇哦，今天小乔的着装很不一样啊！” “是啊是啊，他今天看起来好宅哦，肯定是他儿子动手做的啦，好好可爱的爹地哦！” “帅！” 评委们的对话也十分清晰，倒是主持人，从莫乔一上场就开始大笑。 第二十七章 这次唱的歌曲是MJ的成名曲，并没有做任何改动，唱得也很抒情，而这首歌正适合他今天的穿着。然而一位已逝巨星的歌曲翻唱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说事儿，尤其是莫乔这样的，本身就各种大小新闻不断。 但他还是选了这首歌——当然，是团队帮着一同选的，这样一首歌。 一来是莫乔的嗓音的确合适这首歌；二来，比赛的这一天，正是小奇锋的生日。 “说真的，如果今天是别人在这里唱这首歌，真的我会不给过。”奥利弗大姐无奈地亮起了绿灯，“你的嗓音，很合适这首歌，而且并不是单纯的模仿。” “是的啦，我经常说，唱歌唱歌，你要有感情才能唱歌，很多歌手哦，你造吗，根本就没有感情的啦，好好听的嗓音但是没有任何感情哦，就好像木头人一样一样的啦！”赵辙挥了下手，表示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就亮起了绿灯。 “说真的，你这首歌很还原，但是又有不同，能听出来唱歌的人是你而不是MJ，但是……我不喜欢你唱这首歌，我想要听你的原创。”木易高高抬起手，“所以，这次，虽然你已经过了，但是我要表明态度，小乔，我看好你下一次。”说着，他的手落下，按了红灯。 很正常，这种比赛如果没有红灯那就不叫比赛了，观众看的就是这个。而莫乔也很认真地听了意见，在下场的时候还特地鞠躬对木易表示了感谢，而这些举动，显然就给莫乔赢得了一部分的好感度。 但是，礼貌赢得的好感并不能抵挡某些别有用心人士的攻击。 毕竟MJ是已经去世的巨星，天王级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说取得跟他一样高度的成就，而唱他的歌曲，很可能会给人带来一种借由巨星风头往上爬的感觉。 而这么说的人之中，其实MJ的真正粉丝并不多，大都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或者是心存妒忌的——有一种人，总觉得自己比谁都强比谁都好，但实际上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看别人出头，就要各种诋毁，这比自带干粮的五毛党还给力，直接就能掐出一片天下的。 于是在天涯上帖吧上微博上，各种各样的骂战再一次轮开了。 很多娱乐公司都有负责舆情的部门，甚至有的艺人会给专门配备枪手，包括写微博写博文，枪手帮着装文青，各种各样明媚忧伤45°仰望天空什么的，没事儿再装个知性啊公正啊卖个萌的，甚至有的一个枪手还负责两三个艺人，但写出来的文字完全让你找不出相同之处，这就是人家的专业技能了。而莫乔到现在连QQ都是月亮级别的，他更没有微博之类的东西用来宣传，这次比赛之后，当天晚上，他的微博就开通了，而开通的那一刻，他只发了一张儿子的生日照片。 公司没有让莫乔把莫奇锋今天生日的事情拿到台上去说，反而在微博上，发了这样一张照片。一时间，又是一阵猜测，还有人拿了这站照片艾特了苏袖。 但苏袖的反应很奇怪，她在被微博轮了大概有一千多条的时候，发了一条微博：“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今天生日？别艾特我了，今天才不是我儿子生日！” “她说今天不是小奇锋身日？”君彧端着蛋糕，并没有吃。 “她记错了。”莫乔笑了笑，笑容中满是尴尬。 “我生日总是变的！”小奇锋把手都伸到蛋糕里去了，“而且我过两次生日！” “两次生日？”TP觉得很有趣，“真不是你生日？” “是我生日！”莫奇锋拿着可乐去喷TP，“琪琪你太坏了！” “别叫我琪琪，我叫Tim！” “就叫你琪琪！琪琪琪琪琪琪！你是孙悟空老婆！”小奇锋大喊着追着TP跑来跑去。 莫乔看着他这么闹，无奈地笑了笑，想要拉回小奇锋但却被君彧拦住了。 “难得他这么闹一回，今天他生日，就让他跟Tim玩吧。”君彧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过两个生日，一个……旧的，一个新的？” “是一个阴历一个阳历，今天是小奇锋的阴历生日。”莫乔摇了摇头，看向旁边还在电脑前奋战的朱岩，“朱岩，别弄了，这东西你弄了我也……不会弄啊。” 朱岩转头啃了口蛋糕，笑道：“别介，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啊，放心吧，这玩意儿，秒秒钟搞定！”说完，又去抓一旁的鸡爪子。 因为莫奇锋过生日，大家也就在莫乔的办公室里准备了，因为忙什么东西都是买的现成的，这还挺让莫乔过意不去的。 不过刚才莫乔的话，朱岩倒是听见了，很快就在莫乔的微博上拍了小奇锋跟TP闹着玩的照片，并且标注上：“上岁数了，过阴历生日习惯了，儿子自己记得自己的阳历生日。”这一句话，支持苏袖的那一方又有人开始倒戈，这一出混战，真的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而莫乔只好坐在那里，继续跟君彧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实际上，君彧喜欢跟他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只是一些琐事，却足以让人心情平静。 “以后你连下水游泳都要请示我，怎么样？”君彧问他。 “为什么？”莫乔恨不能理解这个事儿，“而且……你不下水游泳吗？” “我？我还没学会。你不是说夏天时候教我吗？”君彧指了指他，“但是你没教会我。” “第一个夏天你出国了，第二个……”莫乔沉默了，第二个夏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直到这次重逢。 “是我说话没算……” “君总！”君彧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众人转过头去看大门口，竟然是那个在节目上亲了莫乔的葛林林。 这个葛林林就直接推开大门，连招呼都没打就冲了进来：“君总，你说让我最近别跟通告也不接节目是什么意思啊？！” 第二十八章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君彧很自然地回答葛林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莫乔是我新签下的艺人。” “那又怎么样？”葛林林瞪着眼睛看他，“他是你新签下来的，我就不是你的人了？”她的愤怒简直已经可以实质化了，甚至连眼睛都不满了血丝，更不用说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上节目时候的精致。 “葛林林，你该知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君彧推开她，但她仍旧坚持不懈地往君彧身上靠。 要说为什么葛林林敢于在节目上亲莫乔，也是因为她自以为自己比较不同一些，毕竟跟君彧有点关系，那么她理所当然地不同。 “我是你的人，你的人！”她往他身上靠，伸出手去拽他的领子，意图把他的头拉下来亲吻，“我是你的人，君总，我亲莫乔那都是做戏的，你该知道这个！” “这跟你无关，跟莫乔更无关。”君彧扯下她的手，狠狠甩开，“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自己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我哪里有问题了？我做床伴做得不好吗，啊？还是说我长得不够漂亮？” “你不懂事。”君彧对莫乔的住手朱岩使了个眼色，朱岩连忙出去找了保安过来，把葛林林一边一个架了起来。 “我怎么不懂事了？我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个出线的机会！难道经纪人经常说的话都是假的吗？”葛林林仍旧不想放弃，她之所以肆无忌惮，也仗着自己是君彧的床伴，虽然她也知道君彧的床伴不仅仅是她一个，可总比一个老同学靠谱一些啊！ 但实际上，床伴的定义就是床伴。她这样的女人或男人满地都是，可莫乔却并没有那么多……莫乔只有一个。 在君彧的印象里，莫乔虽然不善于做出决定，也不喜欢出风头，害羞又有些小自卑，但这些并不算是多大的缺点，至少比自大自傲要好些，尤其是葛林林这种人，给她点儿阳光她就灿烂，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娱乐圈里也就是这么回事儿，潜规则，老板、导演、制作人，每一个都有可能进行潜规则，即使他们不去主动提出，也会有艺人自己主动贴上来，但是贴得上来了，也不代表就能以另一半自居。 要遵守这座钢铁丛林的生存法则，就必然要懂得进退，而葛林林，少的就是这么个进退的度。她只以为自己能爬上老板的床，是个出挑的，虽然现在没有名气但迟早会成大器，但是她却没能料到，爬上床不等于在户口本上面添加进去自己的名字，所以她仍旧什么都不是。 骂骂咧咧的葛林林被架了出去，尽管莫乔想要开口求情，可他的性格之中实在是没有这么一个技能，何况朱岩还一个劲儿地拽着他给他使眼色不让他动，而莫奇锋早就看那个在电视上亲他爸爸的女人不顺眼了，这样被架出去最好。 “她……”莫乔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没事儿吧？” “我难道还能叫人揍她一顿？”君彧笑了起来，“当然没事儿，只要一直老老实实的，她就没事儿，大不了找个小有钱的嫁了，她也是衣食无忧，难道还能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话是这么说……可是毕竟她……” “不是你的事儿，瞎操什么心。”君彧略微安抚了他一下，转身去看微博上的转发量。 微博这东西就是个照妖镜。不管你平时人五人六的，见了什么东西一转发，加上点评论凸显出个人观点就很可能出现问题，还不是小问题。有的人平时是看着不错的，敢说话，结果被照妖镜一照，那就是口无遮拦，说话不留分寸，最要紧的就是三观不正。 当然娱乐圈里，三观正的人也不算多，毕竟这个圈子有多乱大家都清楚，洁身自好的也存在，只不过凤毛麟角罢了。 所以，当葛林林这边被拖出去的时候，原本微博上对莫乔给儿子过生日的祝福正闹腾得欢实呢，忽然就有人发了一条微博艾特了莫乔——“葛林林因为你被封杀了，你满意了？”——发帖人是苏袖。 很显然，苏袖的决定更为狠绝。 “特么的，把苏袖给我也封了！”本来君彧就觉得对不起莫乔，现在苏袖还这么折腾，君彧理所当然不能让她真的出什么幺蛾子，“我就不信了，谁还都能买她的账！” “那女人怎么就阴魂不散的？”TP也知道这其中的套头事儿，所以对于苏袖，他也是不能理解的，“我说莫乔，你到底是欠了她多少钱啊你！” “我爸才没欠她钱呢！”小奇锋跑过来，看着电脑上的那些字，呸了一口，不过好在是呸在旁边的烟灰缸里了。 这几个人不断地在一旁吐槽苏袖，只有莫乔，心里是在天人交战。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已经算得上是在欺骗了——也许他的确是弱势的一个人，让人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才算开心，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所以，他说：“君彧，你不能对付苏袖。”不管怎么说，心中还是放不下他的小猫崽子，何况小猫崽子的亲爹就是君彧，他也不想看着君彧对苏袖下手，“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现在就让她胜了才真是会后悔了。”君彧冷笑，转过头去拿起手机，翻出了苏袖的电话号码。 男人从来都是这样，天生就有个保护弱者的本能在，而君彧也从来就是这样，面对弱势的人，他也喜欢把自己当成一个英雄，尽管莫乔并不是一个弱者，但他现在，显然就是被人打压的弱势群体。 “不，君彧你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刺激苏袖，我求你了，行吗？”莫乔按住他的电话不让他拨号，“我跟你出去说，咱们出去说……去你办公室，行吗？” …… 沉默。 大家都沉默了。连君彧也觉得莫乔实在是有点儿矫情，他恨不得就把他脑子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棉絮了才能让他这个时候还给苏袖求情。 “求你了，咱们出去说。”莫乔想要留下小猫崽子，他真的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养猫养狗养了几年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为了这个，他也不想刺激苏袖把事情闹大……所以，他只能哀求君彧，而他了解君彧，什么样的表情能让君彧同意他的请求。 第二十九章 下意识地，莫乔没想告诉君彧苏袖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让君彧不要逼苏袖逼得太紧。 他说了很多。关于苏袖，关于他们之间的莫名其妙的关系，关于苏袖是他们同学这件事……莫乔一个劲儿地重复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别的，而苏袖跟君彧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清楚。 “我是说真的，她也挺不容易的……何况……她……她还是你同学，你们当时关系那么好……”莫乔抿着嘴，想了想，“现在也不错……” “什么叫现在也不错？”君彧看着他，问。 “就是……就是不错的意思……”莫乔垂下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无法把这个话题说得很圆满，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再继续。也许他又搞砸了……也许他就擅于把事情搞砸。 “而且你说大学时候我们关系不错什么的……莫乔，你知不知道大学时候我跟你的关系才叫不错，跟她是因为认识你，她是你朋友，所以我给你面子才会搭理她，你懂了没啊你！”君彧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学时候他们俩关系可以说是最好的。那时候莫乔大一，他大三，他们俩都是提前上学，虽然莫乔年纪更小一些，他比他大了足足有五岁，什么事都想着莫乔，而且两个人关系真的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那时候才二十一的君彧也是一特纯情的人，没什么歪心思，追人就是追人，从来不想别的，就算是偶尔有点儿小亲密也是挺阳光的……可忽然就插进来一个苏袖，把他们俩之间的默契都打乱了。 后来过了小半年，君彧就甩了莫乔，而那个时候他也毕业了。 人家总说，毕业了就各奔东西，他也没当回事，真真正正地各奔东西去了，甚至来年想都没再想起来莫乔这个人。 自此，他也不再是那偶尔的小亲密就能打动的人了，也许他变了，变得世故沧桑又恶心，浑身上下除了铜臭就是物欲，而莫乔呢？仍旧是那个大学时候的小男生，还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死心眼儿，傻乎乎的让人欺负还当是好事儿…… “真不知道，这么些年，没有我在身边儿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君彧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莫乔的头，“她会毁了你的，真的……” “我知道……”莫乔笑了笑，却比哭都难看，“她会杀了我。可是……看在她跟过你的份上……” “那你还替她求情。”君彧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揍他一顿还是该给他鼓掌，“别考验我的道德标准，小乔，别这样……”他也跟苏袖有那事儿，他也是她的情人，他能够丝毫没有任何怜悯地把她封杀掉……可是为什么莫乔要做那个好人？ “小乔，别这样，你即使求我也没用……”高尚的人总让人有种想要摧毁他的高尚的冲动，这样的高尚，高尚得让别人自惭形秽，君彧不知道，他不知道莫乔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能支持他还能为了苏袖来求他，“我没法说清楚这种事，但是我跟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小乔，我不喜欢她。我真不喜欢她！” 他最后是吼出来的。 实际上君彧很害怕莫乔知道他跟苏袖有一腿，可是……他没想到莫乔居然知道！ “你怎么能知道这个？她回家告诉你的？啊？你说啊！” 看着君彧大吼大叫，莫乔有点儿害怕。 实际上莫乔的胆子本来就小，现在被他这么一叫就更小了，只能往后退：“你……你冷静点儿，你冷静……我……我只是……” “我冷静。”君彧深吸一口气，“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谁告诉你的？我……我没跟你说过，对吧？” “你没说过。” “那是苏袖说的？” “……” “我说对了。”君彧就知道，苏袖这个女人，绝不把跟谁睡过当成耻辱，还特么到处显摆是不是？！ “也不算是她说的……”莫乔紧锁着眉头看着他，“圈子里的事情，我懂。” “你懂？你懂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我当然懂。”看着君彧紧张的模样，莫乔竟然笑了出来，“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很多事情，知道不代表我赞同……我改变不了自己，只能退后……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然后就……死了。” “别瞎说了。”君彧抓住他，把他往前拽了拽，“不用你继续退。” 这句话也许正好戳中了莫乔的心事。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君彧，露出一个专属于他的那种软绵绵的微笑，在君彧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扑过去抱住了他：“谢谢，真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帮我。” 莫乔的怀抱很温暖。暖暖的，懒懒的，就像是春天的阳光，带着一丝假日午后的味道。 莫乔的怀抱很柔软。软软的，轻轻的，就像是一片片羽毛，带着一丝柔风吹过的味道。 莫乔的怀抱很香甜。香香的，甜甜的，就像是一小杯牛奶，带着一丝睡醒婴儿的味道。 君彧已经很久没有跟莫乔拥抱过了。他们上一个拥抱还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很年轻，莫乔一直很内向，但是在他的带头作用下，他开朗了很多……那天，他带着莫乔去游乐场，然后，他们拥抱了彼此。 君彧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不错。 回来之后，他就告诉莫乔，他要离开，再也不回来……因为他不是跟他一样的人，他是家里有钱，他自己也有钱……他是他们家族新星。 那天的莫乔笑着恭喜他，还特地买了一瓶牛栏山，结果吐了他一身。 如果那时候他没那么做，他没放手……现在会是什么样？ “苏袖……我真的只求你这一件事，”莫乔打断了君彧的回忆，“苏袖的事……以后我想你解释，好不好？” “好不好都是你说了。” “反正……”莫乔抿着嘴不再说了。反正，苏袖也无法出镜了……只要她想要个正常的孩子的话，就该知道要远离什么。 第三十章 再一次苏袖站到人群面前，仍旧穿着她的三寸半高跟鞋涂着吓人的复古色口红，手指上的红艳显示了她现在的衣食无忧，或者说是她现在的优越性与攻击性。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试图展现自己，除了各种各样的穿者打扮之外，也会在自身上下功夫。苏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女人，她把自己描绘得精致而又艳丽，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做好了这些，苏袖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完美，更有说服力。 她现在要做的是一项很有危险性的事，所以她必须全副武装。 “该死的她还穿着高跟鞋抹着口红！”莫乔从演播厅直播过来的视窗里看见了这个，气得已经快要七窍生烟了。实际上莫乔几乎不生气，而他一旦生气的话，那绝对是真的太值得他生气了。 “她这么打扮是必然的。”TP冷笑了一声，伸手取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我倒是不知道，BTV什么时候给她开了个专栏。” “有八卦的地方，专栏还算是小case了。”朱岩找了几个帮手跟他一起在网上炒作舆论，他是个很敏锐的人，发现问题也极为巧妙，所以才能用各种各样的言语去诱导网民，而其余的人大都是进行复议，就像是外面盛传的——五毛党。 所以苏袖在之前说了什么，到朱岩这儿就直接给扭曲了。而另一方面，君彧也打通了关系，把这期节目的带子准备好好剪辑一下再播出。 有很多时候，剪辑能起到决定性问题，剪辑得当，你说白的都能给你弄成黑的。这也是为什么BTV会同意让苏袖上这个节目的原因，君彧为了这个，也花了点儿门道，动了一笔钱。 但这一切，莫乔一无所知。他仍旧看着视窗里的苏袖，眼睛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她肚子里还有小猫崽子呢，还有小猫崽子呢！ “你再看也没什么用。”君彧酸溜溜地说。 “嗯。”莫乔礼貌性地出声答应了一句，但显然他并没在乎他说什么。 “你说过要教会我游泳的。”君彧继续说。 “嗯。”莫乔没被游泳这个词打败，他对游泳的兴趣也不算大，只不过他是海边长大的，对游泳还是挺在行的。 “《LA之星》下一期在海边举行，你就顺便教我怎么游泳吧。”鉴于莫乔已经说了两个“嗯”，君彧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很清楚继续下去也是个“嗯”，虽然这么做有点儿不太地道，但却出乎意料地有个他想要的结果。 “嗯。”果然，莫乔答应了。 “这个时候我说咱俩结婚吧，你俩拉倒吧，成功几率有多大？”君彧挑了眉，试探着问，就像是开玩笑。 “百分之五十——第一个命题不行，第二个可以。”莫乔转过头看着他，笑道。 说真的，这样说法，的确挺伤人。君彧笑了笑，装作毫不在意，反而用手去抓莫乔的脸，像是要把他的脸扯变形才有意思似的。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君彧这才把莫乔送回他的办公室，并且嘱咐朱岩好好照顾他之后，他就回到自己位于顶楼大办公室，把自己锁在里面，开始理清自己的思绪。 诚然，莫乔是个有前途的歌手，也许他还能演戏……但君彧知道，自己现在的确不太适合做这个总裁了。他做得过了，为莫乔，他做得有些过多了，这是任谁都能看出来的，而这个情况并不是什么好情况，不管是谁，都容易借题发挥，比如现在这个苏袖……她已经在节目上开始信口开河了。 虽然苏袖现在还忌惮着君彧没有明白指出来莫乔跟君彧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但是君彧知道，狗急跳墙，苏袖可是个真正的疯狗，还是有狼狈血统的那种——狼狈为奸，从古自今，就是奸猾的代名词了。 君彧双手撑在他的写字台上，希望这样能给他一点儿力气。 这么些年他游走花丛，而头一次，他后悔得这么彻底——如果说他是傻子，他是绝对不承认的，可现在他倒是希望自己傻那么点儿，这样就发现不了苏袖的那些小动作，而他也就不会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朱岩？”拨通了内部电话，君彧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点儿。 “老板，是我！”朱岩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天起你跟着莫乔，务必把他照顾好了。”君彧希望现在朱岩开的不是免提，更希望朱岩离着莫乔远一点儿。 “头儿，那……”朱岩显然是有点儿没明白君彧的意思。 “你不觉得我作为大老板，应该纵观全局吗？前面的路我已经铺好了，你好好做，做好了有你的油水。”君彧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如果他还一直跟莫乔在公司里这么亲密的话，就算苏袖不往外说，公司自己也要传那些流言蜚语了。而且，君彧也觉得，他在公司里再怎么跟莫乔说话套近乎，甚至不惜跟他回忆大学时候的那些事情，莫乔也不会过多响应一下，也许莫乔是过于胆小害羞了，也许莫乔是恨他恨了一个大疙瘩，也许……莫乔知道了苏袖跟他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打算跟他和好……虽然面子上过得去，但是君彧知道，莫乔就是这么个人。 所以，君彧想，他或许可以在下班后去跟莫乔多接触，至少不像是个上司关心下属。 打定了主意，他这才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莫乔，听说你跟苏袖的离婚官司正在打，请问是不是因为你出轨了的原因？” “听苏袖的说法，她其实是被迫跟你在一起的，你们当年的那个孩子是药物所致，是这样吗？” “莫乔，请你谈一谈，在大学期间你跟苏袖的感情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后来那个孩子的出现是让你们不得不结婚的原因对吗？” 呼啦啦，一群记者堵住了莫乔的办公室门口。 君彧坐着电梯到莫乔办公室这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景。 第三十一章 莫乔被眼前的架势吓傻了。 他站在那里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眼睛也被那几个小报记者的闪光灯闪得发直，整个人处于一种类似于凝滞的状态，半天没缓过来。 “莫乔，据说你在大学时候跟男性交往过，那么是不是等于你骗婚骗肚子？”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莫乔吓得一激灵，转眼就被这个人的麦克风给挤到了朱岩的身后去。“莫乔，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已经打扰到我们工作了！而且你们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还都是这么侮辱人的？”朱岩可半点不给苏袖的面子。他当然知道苏袖，但是对她知之甚少，首先他苏袖还看不上的小助理，人家苏袖根本就不把他这样的放在眼里，毕竟之前她在公司可是到哪里都用鼻孔看人的；其次他是莫乔的助手，对苏袖本身就有先入为主的鄙视观念，所以他当然会不遗余力地把脏水再泼回去。 “这位先生请问你跟莫乔是什么关系？”那小报记者显然是要把莫乔彻底写成个同性恋，至少也是双性恋，而苏袖就是那个倒霉的可怜女人，所以她才不回家。 “我是小乔助理。”可朱岩怎么能让这记者没事儿就瞎掰掰？“请问你们现在是接到谁的授权了？还是说我们安迹娱乐就可以随便闯了？如果你们现在不离开，我会报警！” “在我看来你这就是心虚的表现！”记者更为猖狂了，说出来的东西也更为刻薄。 “那么你如果要我说的话——我这话是私下里说，莫乔长得也比苏袖强，人也比她带人缘，以前就是个会计，老实又认真，做什么事都有始有终，我想，这明眼人看在眼里，什么事也自有公论。你们这些收了钱去给人写东西炒作，泼脏水的，现在你们瞧着，这有监控录像，看见没有？”他指了指头顶上的摄像头，“我们公司监控录像器材用的也是最好的，你们什么样都录进来了，我说什么也录进来了，你们说什么当然也被录进来了，所以有点儿心理准备吧，写什么东西，自己看着办——我保留控告你们的权力。” “你这是在威胁！”另一个记者很尖锐地指出。 “我是在说实话——你怎么不说是苏袖强了莫乔？她那么有胆子，还做什么都那么有目的性，别说莫乔长得这么帅气，就是他当年能被保研，而苏袖为了钱特地跟他发生关系好让他失去保研机会，苏袖她好得到另一个被保研的那位几万块的好处费——你们怎么就不说说这个了？” “朱岩，别说了，别说这个！”莫乔连忙去拉朱岩，“你们就当没听到……就当没听到！”如果这话进了苏袖耳朵里，她肯定要告诉君彧她肚子里有猫崽子了，到时候……她肯定会留下猫崽子——在跟自己离婚之后。 然而那些所谓的小报记者虽然是收了苏袖的钱，可是无利不起早，他们也是墙头草的级别，谁家更能爆料，他们就挺谁家的爆料——现在莫乔的助理爆出了这么劲爆的消息，苏袖给的那么几万块钱够干嘛的？还不如一期杂志卖的零头！ “我们杂志社打算好好采访采访莫乔，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这时候，一个年级看起来略大的记者发话了，“这样吧，朱岩助理，我回去跟你打电话，我们再约时间地点，你看如何？” 朱岩没说话。他死死盯着那个问他可不可以做个采访的记者，似乎是在看笑话。 然而这世上的笑话绝对没有这么多可看的，何况那位记者说话并没多少过火的地方。 “这样吧，小乔可是咱们《LA之星》的大热门，朱岩助理，你看我们是不是得正式一点？” “正式是必然的。”朱岩这才占了上风，“何况我们莫乔还是老板的同学，可是老板好不容易才忽悠出来参加比赛的，别以为他脾气好，没事儿就息事宁人是个老好人就好欺负了，别说别的，就说咱们老板的面子在这儿，你们还敢这么冲进来，也挺有本事的。” 倒不是朱岩一定要抬出他们老板，只是莫乔跟君彧是同学还是朋友这件事，外界也不过是传闻，并没有人证实，可苏袖跟君彧的的确确是老同学了，俩人还一起出席过不少活动，不然这些小报记者也不敢过来找麻烦啊。 结果朱岩这句话，就浇灭了不少人的歪心思。 动一个没成气候的选秀选手很容易，可是安迹娱乐的老总却是动不得的，这点大家都清楚——不仅仅是娱乐圈，任何一个圈子，都是一环套一环，所以没事儿吹个牛什么的倒是不碍事，可吹大发了就容易露出西洋镜了。 苏袖就属于是吹大法了的那种人。 君彧躲在电梯旁边的楼梯间里看着这件事平静解决之后才打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来。 “君总！”朱岩连忙打招呼。 “嗯。”君彧点了下头，转过脸对莫乔笑了笑，问，“有空没，一起吃饭？” 莫乔转脸看向朱岩。 “没别的安排，去吃饭吧。”朱岩公式化地说——他这样说话也是因为旁边的记者还在，所以他也没照往常那样开玩笑叫什么小乔啊乔妹啊之类的，反而就像是他不说话，连君大总裁都不能把人捞走一样。 而君彧的出现，更证明了朱岩之前的那些话——莫乔跟君彧是正经八百的同学，人家才是好朋友，关系户，别人靠边站！ 果然，就在君彧拉走了莫乔的那一刻，多少人都开始自动自觉地删照片了……而远去的君彧还一只手搭在莫乔肩上，很自在地问：“想吃什么？” “随便。” “换一样，店里肯定没这道菜！” “都行。” “再换一样，店里也绝对没这道菜！” “皆可。” “还得换一样，店里必须得是没这道菜！” “我不挑……”莫乔终于回答了三个字。 第三十二章 意识到苏袖是个棘手的问题的时候，君彧已经有所动作了。虽然君彧很想按照莫乔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做，等着反击或者等着被踩在泥里，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再一次，莫乔被踩在泥里，还是在自己面前。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捉摸不定的就是人心。即便是自己的心，也很难弄得清楚明白。比如现在的君彧，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情场浪子，可又难免会为莫乔打点一切，包括把他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就像是一只野狼，标记上自己的领地范畴，不允许别人靠近，更不允许别人触犯到他的威严。 也许只是关于威严。 也许比威严更多。 君彧冷笑着翻看自己手机里的电话簿，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更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才能让自己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既然莫乔不想“伤害”到苏袖，那么他也不会给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你就这么等着我爸爸把饭做好端出来？”就在君彧翻看电话簿的时候，小奇锋走了过来，坐到他对面，一副绝对的小大人模样，一只手还撑在下巴上，对他说。 “啊？”君彧没放下电话，“你爸爸让我等着的。” “你应该自己争取工作。” “呃……我没下过厨。”这话可是真的，君彧下厨绝对是一场灾难。 “那你更应该磨练自己！”小奇锋用了很高端的词汇，这是今天他们上课的时候学到的。 “我……在磨练自己。”君彧笑呵呵地拨通了电话，等着对方接听。 国际长途的信号还算可以，他对着电话说了一大顿英语，不过语气很暧昧，并且看起来好像在使坏——小奇锋敢用他书包里的变形金刚打赌他听到了苏袖的名字，那个生了他的女人。 这个时候君彧已经挂了电话，正端着一旁的咖啡慢慢喝着。 “我要跟你谈谈！”小奇锋学着老电影里的小孩，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去点了点君彧的胸口，“走，出去，我们谈谈！” 当时这电影老火了，君彧也被莫奇锋这么一个动作逗得差点儿喷了咖啡，连忙放下咖啡杯就跟着他往他房间里进。 之前君彧也到过莫奇锋的房间，所以也没被这房间里的摆设吓一跳什么的，更没被墙壁上画着的那个红得吓人的蜘蛛侠给吓到。 “请坐。”小奇锋老气横秋地说，转过身去给自己拿了一盒牛奶，再看看君彧，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牛奶，最终他只好又拿了一盒，放到君彧手里，并且提醒他，“你已经喝了咖啡了，而且这是儿童酥化奶！” 君彧差点儿没笑出来——可他没笑出来，这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值得膜拜的影帝级别的存在了，如果可能的话，他的确该自己担纲做个主角试试看。 不过逗一逗小孩也挺有意思的，所以他没有吧手里这盒牛奶还回去，反而拿在手里扔了两下，问：“我们谈谈什么？” “我是不会打你眼睛的！”莫奇锋认真地说，“但是我听到你提到那个女人了，虽然我没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哪个女人？” “苏袖！那个女人！你别说你刚才没提到。”莫奇锋皱了皱鼻子，咬住了吸管，“我听到了。” “聪明的小鬼，你听到了，然后呢？”君彧这回可真的是笑了。 “我会告诉我爸爸！”小奇锋瞪大了眼睛大声说，“你在骗我爸爸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没有好东西——我爸爸长得好看，你们就往上贴，贴完了就跑，一个个的都一样，还是小姑姑说得对！” “你小姑姑说什么了？”君彧皱了皱眉，一点儿不想承认这个说法。 “小姑姑说，我爸爸就是长得太好看了，那女人才会贴过来，结了婚生了我也不消停！”莫奇锋哼哼唧唧地说，“还有那个小陈叔叔，还有之前有个叫什么安琪儿的女老师，还有个什么玩意的黄头发男人，都是这样的，我就知道，我可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么多人的名字，君彧只觉得嘴里发苦，胃里发酸。 “那你爸爸跟他们……关系很好？”他问。 “还好吧，反正……也就那样呗。” “他们来过家里？还是说……”这个时候，君彧觉得自己像是个偷窥狂。 “那倒是没有……”莫奇锋摇了摇头。 “所以我跟他们不一样。” “小姑姑说你比他们还不如。” “她真这么说了？”君彧现在已经开始思考是买一套高级化妆品还是名贵的包包送给那位叫莫娇的女士了，也许这样能够贿赂她一下？ “小姑姑说话很正确，她没说错过，爸爸说她就是我们家的真相帝。”莫奇锋仰着下巴，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而且，要是她知道你跟那个女人有一腿的话，一定会用平底锅把你拍出去，你就不是灰太狼而是狼太灰了！” 君彧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酥化奶放到小奇锋的手里，笑了笑，说：“好吧，我承认的确是提到了苏袖，但是我是打算把她调到美国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就影响不到你爸爸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美国？”小奇锋一愣，“那很远吗？” “嗯……挺远的。” “有迪斯尼乐园的那个地方？” “有。” “还有蜘蛛侠跟超人？” “有。” “那他们会打她吗？”小奇锋似乎又有点儿担心了，“虽然她是坏人，但是也没那么坏……超人他们会把她抓起来吗？她至少没想要毁灭地球什么的……而且如果她被抓起来的话，下一个坏蛋就该是我了……电视里都这么演！” “不会抓你的，你又不是坏人，还是说你想学她那样变成坏人？”君彧揉了揉小孩子的头，“你看，你爸爸那样是不是就不错？他肯定不会被抓的。” 小奇锋消化了一下关于他爸爸不是坏人他也不会变坏的这个逻辑，再想一想虽然电视里演的坏人都有孩子继承，但基本上都是爸爸跟儿子的关系，也就表示了释怀：“好吧，但是……小小吓唬她就行了……”毕竟，还是母子，再多人的教唆也不能让一个孩子做得那么狠绝，何况他还有那么个软绵绵的老爸。 第三十三章 莫乔准备的晚饭的确充满了家的味道。 很简单的四菜一汤。君彧说请客，结果就带着莫乔跑到超市里一顿搜刮食材，买的也是常见的东西，但是在莫乔做完了之后，那就不普通也不常见了，至少君彧是没那么经常吃这些有居家口感的食物的。 吃过了晚饭，小奇锋还没等君彧站起来往客厅走去看电视，就大声宣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人人都要动手工作才行！” “奇锋。”莫乔叫了一声，生怕儿子说出什么更为挑衅的言论。 “我帮着摆的桌子，现在，君叔叔，你该去刷碗！”小奇锋大声说着，站起来去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而君彧也只好笑笑，站起来去厨房洗碗。 “你放着吧……”莫乔拿了围裙过来，才发现君彧已经占据了洗碗槽，而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古怪，毕竟要不是莫娇来的话，家里的活也都是他一个人做……而君彧洗碗，这种工作似乎跟君大总裁真的是半点儿都不合的。 “不用，我还不会洗碗了？”君彧对他笑了笑，低头继续洗碗。 “倒是想不到你会洗碗。”莫乔等他洗完了碗，拿了旁边的毛巾给他擦手，“以前你在学校时候也从来不洗自己的饭盒。” “都是你帮我洗。”君彧接了话，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是直接在食堂用餐盘，要不然就是去饭店点菜，反正那买了的饭盒是一次都没用过，后来莫乔建议他在食堂打了饭菜回寝室吃，他尝试了一下，也报废了六七个饭盒，最后还是莫乔捡过去了洗饭盒的任务，不过他们俩也能在寝室里边吃边聊到很晚了。 “是你懒。”莫乔从他手里拿过毛巾挂好，“明天莫娇会过来。” “她又要对我怒吼了？”君彧扯掉了领带，准备在莫乔家熬过十二点，就直接睡在他家了。 “她平时不那样的。” “其实以前也不那样。”以前君彧也去过莫乔家，见过他这个堂妹，那时候这个堂妹对他还算是挺欢迎的，只是最近……这次重逢之后，她有时候对他还算和善，有时候就直接又骂又吼的，倒是让他有点儿心惊肉跳。 别人总说女人的直觉最敏锐。 君彧也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对于莫娇的态度，他就显得特别重视了。 这个时候，君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发现正是他之前联系的那位在美国的好友，而这个电话，也许就是喜讯。 接通了电话，对方果然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有趣的东西，最终，同意了他的提议。 “真是太感谢你了，罗尔斯。”君彧笑着挂断了电话，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苏袖自己往圈套里钻了，而莫乔，他会在他的一路护航之下成为巨星，闪耀整个舞台。 而莫乔并没有探查他电话的意图——这就是莫乔的不同点，一般人就算是没有什么关系，也喜欢去探查别人的秘密，就像是天生的八卦基因作祟一样，大部分人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命运，而莫乔就不行，就算是别人把自己的秘密摊开摆在他面前给他看，他还要反应半天，然后转身离去。 迟钝、柔软、过于理智以至于过分苛责自己，这些都是莫乔的优点，可同时又是他的缺点。 但不管怎么说，他不在意别人——任何人的电话、短信、邮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就不知道很多事情，同样的，他对任何人，也都是一视同仁的一个态度。 唯独让他能稍稍情绪波动的，现在只有苏袖。 而如果他能仔细去听认真去理解君彧的那通电话的话，他也就会知道，那通电话就是专门设计苏袖的，可是他没去听，也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当天晚上，君彧如愿以偿地留宿在了莫乔家里，躺在了莫乔的那张床上。 两床棉被两个枕头还有床上的两个人。 莫乔是固定睡在他那一边的，即使苏袖这么久没回来过，他也是睡得十分老实，没有左右翻腾的情况，更不会睡到一半就翻身到另一边去。可君彧不行，他何止是睡觉翻滚，一会儿一只胳膊一会儿一条腿的，噼里啪啦就往莫乔身上落，还轻飘飘的，落上就不挪开。 再睡几分钟，君彧就翻身面朝里，整个人就把莫乔搂在怀里了似的。 好在，真的是好在莫乔睡觉太踏实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仍旧在呼呼大睡……只不过，蜷缩了几次的手指到底还是出卖了莫乔并没有真的睡熟的实事，但君彧不知道，这也就足够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送莫奇锋上学，君彧到底是做了一把便宜司机，顺便再直接载着莫乔回到公司。他们刚一进公司，就见苏袖得意洋洋地坐在君彧办公室门口，跟那几个新人大吹大擂，手指上的红色颜料红得都能把人的眼睛晃花。 “这人啊，就看命，命里八百，你求不来一千的！”苏袖显然也瞟见了莫乔跟君彧，她现如今已经算是被雪藏了，公司还负责她的饮食起居算是仁至义尽了，只不过她并不是一个能容忍被雪藏的人，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君彧跟莫乔如意。 “苏袖姐……”君彧办公室门口的助理看见老板跟莫乔过来，连忙想要苏袖闭嘴，可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苏袖的嘲讽仍在继续。 “我是来解除合约的，毕竟现在……你们也算是没做到当初签约时候的承诺，我自然也要另寻高枝，咱们好说好商量，什么不都是——好聚好散？”苏袖这么说着，踩着她的细高跟，慢悠悠地往莫乔那边走，一边走还一边扭动她的胯部，让自己看起来摇曳多姿。 “解除合同也不是不行，咱们进去细说。”君彧勾起嘴角笑了下，转头给了莫乔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三十四章 苏袖说要离开，但是君彧并没有同意解约，但是他同意她去好莱坞追逐她美丽的好莱坞之梦了。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苏袖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君彧，“我不会再找莫乔的麻烦，你也别惹我，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惹的。”她勾着嘴角，“这个角色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君彧点了点头，“但是你凭什么能得到这个角色？” “凭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苏袖拍了拍肚子，大笑起来，“这个角色正适合我，对不对？” 君彧皱起了眉。 “不过你也不用想了，这个孩子值多少我们都清楚，我也不会威胁你要跟你结婚……但是你得为我做点什么，对吧？”苏袖一只手敲着君彧的办公桌，一只手撩拨着她的卷发，“我知道你对莫乔有意思，但是看起来你也没能搞定他，怎么样？要不要这个孩子，你说了算——死的活的，都是你一句话，把支票给我就行。” 君彧冷笑了一声，很痛快地签了一张十万块的支票：“这跟孩子没关系，毕竟我是你老板，你有更好的出路，我这个做老板的怎么能不表示表示？这是你的餐旅费，你的助手都配备着，要去就快点儿去吧，别耽搁。” “那好。”苏袖痛快地拿过十万块的支票，她不嫌弃这点儿玩意儿少，毕竟……君彧看起来也没那么绝情，她也未必没有机会上位，何况，这也只是餐旅费。 要不然怎么说君彧人家是总裁，而苏袖只能耍些不入流的手段呢，这就是差距。十万块，买不来孩子，但是绝对能让苏袖安心地去美国，并且这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起什么幺蛾子，顺带着连孩子都保住了——君彧冷笑，他要是能给这老娘们一分钱买孩子，就算是这娘们的本事！ 等苏袖出去，莫乔真是迫不及待地冲进来问君彧：“她说了什么？她……你……” “她没说什么，我也没做什么。”显然君彧是误会了，他总觉得莫乔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因此现在莫乔的表现在他眼里完全就属于吃醋级别，这也让他心里稍稍那么虚荣了一把，只是脸上没表现出来而已。 “她……真的没说什么？”莫乔担心的要点却只在他的小猫崽子身上。小猫崽子从生下来起就是他在带，从他睁开眼的第一声啼哭到第一次吮吸奶瓶嘴的吧嗒声，都是莫乔经手的，就算小猫崽子有时候真的挺气人的，会尿床会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但这孩子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只要吃饱喝足了，就不会烦人，甚至在他苦恼烦闷的时候还会吭哧吭哧爬到他身边安慰他……两年多的时间，两年多的照顾，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就算他再狠心，也不可能把小猫崽子放弃了。 而现在，小猫崽子的亲生父亲就在他面前。 莫乔想，如果不是他真的不太会做出什么决定的话，现在肯定能来一个暗杀之类的，把君彧灭了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当然，刚有这么个念头，莫乔就把它掐死在自己的脑海里了。 “她要去好莱坞发展了，我同意了，还给了餐旅费。”君彧呵呵一笑，伸手搂住莫乔的肩膀，“她也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多好的想法，我想我们该去庆祝，喝点儿酒。” 莫乔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好庆祝的。 苏袖离开了的话，他的猫崽子怎么办？ 然而君彧实在是太高兴了，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去，这让莫乔又不好提出异议，只能暗地里想办法——他是不是该去跟苏袖谈谈？或者是跟她发个短信什么的……只是一条短信，又不会被吃掉……默默掏出手机，他开始翻电话簿。 “走吧走吧，去喝酒！”君彧作为老板，不管怎么说，这座安迹大厦里他最大，理所当然地不会让莫乔继续玩他的手机，“走走走，以后给你配个爱疯，别用这二代机了，现在谁还用大砖头？” “我觉得这个挺好……”莫乔慢吞吞地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可脚下却只能被君彧拖着快步走。 不管怎么说，君彧是把莫乔拖出大厦了，而他们的目的地却不是哪个酒吧，也不是什么大酒店，竟然是电视台。 “我也是刚接到的电话，觉得你还挺适合的。”隐瞒了他筹划了许久的事实，直接带着莫乔进了中八台的电视大楼。 说是大楼，其实也只有三层，占地面积还算不小，但是几乎所有的房间都被利用上了，莫乔跟着弯弯绕绕，像是走迷宫一样，就被带进了会议大厅里。 会议大厅很大，正前方是个大展台，站台后面显然是幕布挡着的大屏幕了。而展台上，已经有人开始了表演。 莫乔不知道上面的人在表演什么，但是他看得倒是挺心惊肉跳的，毕竟……一个人看起来还挺温和的，结果一回头就拿着刀捅人的场景，谁看谁不瘆的慌？ “不用管他们。”君彧笑了笑，指了指前排坐着的一个小老头，“看见没，那就是朱宏达导演。” 朱宏达，一个挺有名气的导演，据说把抗日片推广到了日本去，绝对功不可没的一个小老头。当年上学的时候，莫乔还挺崇拜这个导演的，结果之后的几年里，这导演就不出什么片子了。 “真是啊！”莫乔盯着朱宏达的背影感叹了一声，“真是太谢谢你了！”他忽然拍了拍君彧的后背，伸手就从随身带着的电脑包里拿出一个黑皮日记本来，“对了……我……你看我现在挫不挫？” “啊？” “还劳烦你带我来要签名，真太麻烦你了。”莫乔笑得挺腼腆的，“我得给朱老师留个好印象。” 君彧傻了。 莫乔还腼腆地笑着，表情简直温柔到了极点：“难为你还记得，真不愧是好兄弟！” 调整了足有十几秒，君彧这才闷声说：“我是带你来试镜的。” 第三十五章 然而朱导老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做导演的，就要有总控的能力，不仅仅是画面感，包括对人物的物色跟角色的把握，都抓得非常到位。而朱宏达导演虽然不是多么名声在外，但在国内也是数得上的，近几年拍的戏也一直热播，因此他跟君彧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毕竟一个娱乐公司老板，一个是中视导演，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有合作的地方。 而朱导也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跟在君彧身边的莫乔。 一来莫乔这么几个月里也是曝光度挺大的；二来莫乔长得的确好；三来……朱导作为一个导演加编剧兼制作人，他擅于给人编故事，创造一个角色，也许只是露个脸，但导演必须把握好这个露脸的人是个什么社会背景，才能让这个人做出最符合他做的事情来，所以莫乔也就成了他的一个研究对象。 说到底，这也算是职业病。 比如拍一场戏，一乡下来进城的小保姆捡了一个钱包，要把这小保姆的演好，除了演员的把握，导演心里也得有个标准，总不能要求小保姆的端着一副高贵冷艳的架子嘴里念着《葬花词》吧？ 但也有情况就能这么演。全看整体的剧情包括人物创作。 所以朱导看见莫乔的时候，就开始了脑补。 他新要拍的这部戏，并不是一部主旋律，也不是神话传说故事，而是一部讲述现代人生活的电视剧。曾经他拍过这样的戏，当时非常叫好叫座，而现在，反应当代人生活，又不是普通的家长里短，也不是偶像剧，更不是警匪悬疑，那就显得特别难制作了。 而这部戏里，他首先却的就是一个最重要的配角。 这是一部讲述心理问题的电视剧。 剧中的男主角是一个心理医生，而女主角则是一个坚强的独自照顾自己患有自闭症弟弟的单身妈妈。因为弟弟的自闭症使得女主角无法放开自己弟弟让他独自面对这个世界，而男主角却在这个时候靠近了她……还有她的儿子，因为自己舅舅总是占去母亲的注意力，不断地在家里伤害他的舅舅，并且阻止母亲恋爱，最终还走上了犯罪道路…… 这是一部现实向的作品，讲述的是人们目前并不重视的心理问题，而心理医生跟单身妈妈的人选都定了下来，是两位老戏骨，虽然可能不符合现代偶像剧的审美，毕竟年纪也在那里摆着了，但他们二人是能挑起大梁的人物。 至于女主角的儿子一角，已经确定了是由季繁来演。 季繁可以说是童星出道，以前一直是演打戏，从来没演过文艺片，这部戏就是他的转型之作。 可是那个演自闭症弟弟的人选并未确定，还有演心理医生原本女朋友的那位女演员，以及一大堆的配角，都还没有定下来人选，这一次就是进行试镜——大部分来试镜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了，当然也有新人，但并不多，何况就算是新人也大都科班出身，毕竟这不叫“海选”。 “君总来了啊。”朱导笑呵呵地走了过来，眼睛却在打量对着他满眼放光的莫乔。 “是啊，朱导，带个人给你瞧瞧。”君彧跟他握了握手，转过身把莫乔推了过去，“就像你平时那样的，平时啥样现在啥样儿就行了。” 莫乔看了他一眼，还没弄懂。 “带你来试镜儿的，你就平时什么模样现在就怎么做就行了！”君彧把他推到前面去，而现在台上已经有个人在装自闭儿了。 眼神呆滞，动作迟缓，歪着头似乎在卖萌——台上的那位就这么演的。 “还是给他熟悉下剧本吧。”朱导也没说什么，拿了一份剧本给莫乔。 莫乔激动地接了过来，看着上面有朱导写的几个字，就差点儿撕下来揣怀里了。但紧接着，剧本里的内容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剧本现在还没有制作成分镜剧本，仍旧是简单的背景、表情、内容、台词，堆在一起，而重要部分已经用荧光笔做好了标记。 “绿色的这些就是你要试镜的那个角色。”君彧瞟了一眼，很熟悉制作流程。 莫乔点了点头，眼睛并没有离开剧本——绿色的标记下，写着的是一个从小就自卑的男孩儿，他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因自己而死，所以不敢与人接触，拼了命的要把自己孤立起来……最终，他达到了目的，成了自闭症患者，不与外界接触，这样就不能带给他人伤害。然而最终，他的存在还是带给他姐姐以及外甥无穷无尽的伤害……为了赎罪，他想要一死了之…… 莫乔不知道这个剧本是谁写的，也不知道君彧是不是之前就知道这个剧本的内容……而他知道的是，这个人的一切，他很熟悉，很熟悉。 当前面试镜的人都离开了，莫乔才被君彧推上了展示台。 自卑、自闭，不与人交流。 莫乔知道，那并不是靠着呆滞或者迟缓来表示的。 他瑟缩地在舞台上，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却只是把脸转过去，眼睛仍旧盯在一个固定的点上发呆，就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的世界里有他的父母，有他幸福的家，而不是外界的伤害，更不是他带给外界的伤害。 活在自己世界里，刻板地重复着玩手指的游戏，这就是那个自闭男孩的一切，没有人能够走进他的世界。 而这样的生活状态，可不正是莫乔的生活状态，只不过他的生活状态要好很多，至少莫乔能够正常交流，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只不过，他知道自己也的确险些就这样了，而他身边，曾经也出现过这样的人。 为了拍这部戏，朱导跟他的副导演还有几个编剧都深入了解过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不然也不会直接PASS掉那么多来试镜的人，而现在，他们终于敲定了一个重要角色——“行啊，君总，这角色就给他了。”朱导拍板定音。 第三十六章 实际上莫乔能演好这个自闭症，并不是说他有演戏的天赋，也不是他得过自闭症，而是他身边的确有个自闭症患者。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后来那个人因为自闭症太过严重，最终把自己从八楼上扔了下去，“啪叽”一声，摔得支离破碎。 莫乔亲眼看见那个人的惨状……他当时吓得好几天没有睡好，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来那个人死时的惨状，要不然就是梦到那个人来找他……噩梦折磨了他足有半年，直到后来他家里人终于知道这是病了，把他送去做心理干预，这才有所好转。 也因为这个，他对自闭症其实还是挺害怕的，但当年那个自杀的人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看到剧本之后，他才能表演得那么到位——也许他潜意识里还是十分怀念他的朋友的，愧疚感这么多年一直困扰着他。 大概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把自己心里藏着的秘密暴露出来。 莫乔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这么去做，但是下意识地，他模仿起了那个人，并且觉得模仿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心中沉重的那一部分似乎被一双手拿掉了一个十克重的砝码。 只有十克。 但却已经让莫乔舒服很多了。 “这角色很重要，虽然是第一配角，却比主角还吸引人。”君彧带着他走进一家餐厅，直接叫了两份商务套餐。 “嗯。”莫乔要到了签名，也合了影，心情虽然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太坏。 “我真没想到你还会演戏，不过刚开始只是有这么个信儿，觉得你挺适合这角色的。”君彧喝了一口开胃酒，笑道。 原本剧本里对人物的要求也是长得十分漂亮的男孩，自闭症。这两样虽然莫乔不是都符合，但至少他符合一样。 “哦。”莫乔切下一小块牛排，慢吞吞地吃。刚才他在点餐的时候说要十成熟的牛排，把服务生给弄一愣，这点还让他有点儿耿耿于怀。难道不是熟透了的食物更好吃吗？至于吓得一愣么……又切了一块吞下去，他这才抬起眼看向君彧。 “你还没告诉我，苏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他叉子上绕了一圈意面，却没有放进嘴里，反而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绕。 “什么也没说。她说要去好莱坞，我同意了，就这么简单，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君彧肯定不能告诉莫乔关于苏袖怀孕的事情的，他掩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说这个？ “我不信。”虽然在选什么问题是莫乔挺拿不定主意的，但是在想知道什么问题上，他还是挺知道怎么提问的，“我一点儿都不信。” “你什么脾气啊，以前可不是这样啊！”君彧笑了笑，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以前你也不是这样啊。我就想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至于你……这么遮掩？”莫乔皱着眉，吞下了那口意面，番茄味的。 “我不是遮掩，而是帮你挡风遮雨。”君彧毕竟纵横情场多年，绝对是个中老手，这话放在谁身上也要被感动一把的，尤其是加上他深情脉脉的表情就更显得真实了。但莫乔是个断电器，什么情深深雨蒙蒙的语言到了他这里，全都被理解成了笑话。所以君彧的话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不想说那就算了。”莫乔伸手拿起果汁，把上面的心形吸管咬在嘴里慢慢嚼，“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跨国长途，还指不定换了号码呢。” “她就算不称职，但也不会完全不理小奇锋的。”莫乔把吸管一边咬扁了，这才拿出吸管开始喝果汁，“而且我总觉得你有阴谋。” 君彧大笑起来。这倒是没说错，只不过他觉得莫乔一定是把阴谋理解错了。他是想要跟他再续前缘，而他肯定以为自己跟苏袖还藕断丝连。 但实际上，这里理解错的人只有君彧一个，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吃过了午饭，莫乔回去熟悉剧本，君彧则又回到办公室给他在洛杉矶的朋友打电话。 剧本里的人物命运其实与莫乔那个好友的命运相去甚远，除了都是自闭症之外，他们一个是喜剧一个是悲剧，一个得到的是救赎一个得到的是死亡……完全不能等量齐观，却又让莫乔松了一口气。 也许他演了这个人，就等于是给他朋友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实际上，这只是自欺欺人。但自欺欺人也比没得欺好得多，不管是谁，心里藏了秘密，总要找个出口，何况莫乔本就不是什么一直坚定的圣人，他连普通小老百姓的强硬度都比不过。 “小乔，明天我跟你对一场，你找找感觉？”朱岩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才过来跟他说话，毕竟拿到剧本的时候要给演员一定的时间熟悉剧本，而对戏，在最一开始只是先找找感觉。 “嗯。”莫乔点了点头，“我明天早点来。” “你平时来得也够早了，不用特地早来，还不给我睡回笼觉的机会了？”朱岩笑嘻嘻地伸手帮他把剧本打包，塞进了那个老旧的电脑包里，“我复印了一份带回去。晚上一起吃饭？” “不行。君彧说他要来家里吃饭。”这么直接拒绝人的时候就是已经被决定的时候，莫乔很少这么说话，“要不你也一起来？” “行啊。”朱岩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打扰他们BOSS的好事，“有什么好菜？” “小奇锋点了锅包肉，君彧说要吃地三鲜。”莫乔看了看手机上的记事本，说。 “再来个京酱肉丝呗？” “那先去干豆腐，家里没有了。”俩人这么一合计，也就把回家的时间延后了一点点，这就足以让等在莫乔家里的君彧暴躁得抓心挠肝了。 番外：前因 上了高中，莫乔忽然就消沉了起来。他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跟任何人有交集，上学、放学，从来不让人靠近他，也从来不主动靠近别人。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莫乔每天都要绕道去他曾经的补习老师的家，就在他高中旁边，住在一栋八层楼的三楼。 从外面看去，那家窗户上永远挂着一条深紫色的床帘，把整个屋子遮得终日不见阳光，外面的人看不进去，里面的人看不出去，就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每天放学，莫乔就会走进这个被隔绝的世界，与他曾经的补习老师相对而坐，当然也是相顾无言。 莫乔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曾经他也是挺开朗的一个孩子，在学校里还是文艺骨干，一直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在十二个班级里这么唯一的一个男生文艺委员，那真叫万花丛中一点绿，蛮能吸引人眼球的一个小帅哥。 但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他就变得消沉了，与此同时，就养成了这么个没事儿去他补习老师家坐坐的习惯。 这个补习老师名叫张其文，刚刚大学毕业，教了莫乔足有三年半，倒也不是教他别的什么，只是莫乔从小上学就学什么都特别快，家里就给他找了个大学生帮着多学点儿东西，更何况他上学本来就比别人早，找个人看着总不能出错。 做家长的总觉得自己做到了，将来孩子就不能怨自己。莫乔却与这个张其文的关系越发的亲近了，就跟亲兄弟似的。 然而，变故袭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是做家长的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变故能带来的后果，他们只觉得莫乔这儿子现在不搭理人了也挺好的，免得出去惹是生非，何况现在的高中生也总有人为了小女生打架斗殴的，儿子这般内向，到底还是件好事了。 于是，莫乔一个人就重复着三点一线的日子，每天上学、放学、去看张其文，重复着这样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张其文住进了医院，莫乔父母这才知道，张其文患上了抑郁症，而且自闭倾向十分严重，已经达到了自残的地步。 “儿子，你可不能再去他家了！”莫乔妈妈吓得心惊肉跳，只担心儿子会被伤到，“那可是精神病啊！” 莫乔没说话。 这个时候的莫乔也已经几个月没跟人沟通过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怪怪的，就好像受了多大的伤害一样。 “儿子，你听到没有！”莫乔妈妈推了推莫乔，却获得了一个噗通一声摔到在地的莫乔。众人手忙脚乱地把莫乔送到医院去，各种检查做了一遍，才发现他只是精神惊张过度了。 出了院，莫乔妈妈还是把他送去做了心理干预，但显示结果却是正常，这也让所有人都傻了眼，又不好去从人家张其文身上下手，只能这么观望着。倒是莫乔爸爸说，这儿子长大了，是个好样的，知道感恩有人情味儿。 一直到了莫乔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张其文把自己从八楼顶上扔了出去，莫乔才猛地哭了出来。 从此之后，他居然正常了，开始正常说话，正常沟通，但又竖起了一个更为坚固的屏障，谁也打不破，谁也进不去，他也不出来。 只有莫乔自己知道，张其文为什么会自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张其文自杀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张其文自杀了之后，他就“正常”了。 张其文，从莫乔初一开始给他做家教老师，做了两年多，两个人的关系好得不能再好了。然而，初二下学期的一天，张其文就在莫乔面前，哭得跟个傻逼一样一样的，嘴里也不断骂骂咧咧地说自己就是个傻逼。 “我特么的怎么就那么贱！”张其文摔碎了手里的二锅头瓶子，“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贱了！？啊？！” “张哥，别喝了！”莫乔那时候年纪也小，哪里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本来就是过来玩的，吃点儿零食，偷喝点儿啤酒，看会儿电视，打打游戏就够了，结果他哪里能料到平时帅到不行潇洒到不行就算是手臂骨折了都没掉一滴眼泪的张其文会哭得几乎崩溃？ “毕业怎么了？毕业就分手？啊？”张其文又拿了一听啤酒打开，当头淋了下去，“小乔，你说，你评评理，这是人话吗？啊！？他居然说我出柜是我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特么的趴在劳资身上的那怂货难道是猪啊，啊？！” “张哥！”莫乔被这句话吓得心肝儿都跟着抽筋儿了。他也不傻，也不呆，也不蔫。张其文跟他关系又是特别好的，就把他当亲弟弟那么稀罕着，没事儿还总带去他们学校去玩，所以莫乔当然知道张其文说的是什么意思，更何况……现在传媒这么发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所谓的“趴在身上”代表了什么。 “我就是彪呼呼的什么都信！”张其文哭得整个人都有点儿抽过去了的意思，“小乔，你记得，以后要好好找个女人，好好组成一个家，好好养个孩子，别跟我一样，把自己造得血特么的不是个人了！”说着，他又大笑了起来，“也就我这么彪呼呼的变态才特么的能被人忽悠了，你不能……你才不能呢……” 这次醉酒之后没几天，莫乔就接到了张其文父母的电话，他们求他去看看张其文，至少跟他说说话，别让他整天闷在家里不出去，就连床帘也是深紫色的，把屋子遮得密不透风。 莫乔听了也很讲义气，几乎每天都去，却是张其文在絮絮叨叨地说，他只是旁听——显然，张其文的那些话都不是说给他的，可他听了，听进去了，然后……整个人也跟着消沉了下去。 如果爱情让一个人变得连曾经最好的兄弟都不认识了的话，那么要它还有什么用？ 从那天起，莫乔成了断电器，他接收不到任何人对他发出的求爱信号，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接收的意思。 从那天起，莫乔也变得不愿意与人沟通了……那些看见张其文出柜就冷嘲热讽的人，他们有什么资格那么对他？变态？那么他伤害到了谁？真正的变态是那个不敢出柜的人渣，还用什么毕业做借口？到最后不都留在一座城市里了吗？何必呢！ 早早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冷漠，早早见识了人的可怕，早早见识了爱情背后的痛苦，莫乔也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复开朗。即使去张其文家，他也只是坐着，尤其是到后期张其文的自闭症严重到连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都做不到了，两个人就对坐在那里，谁也不说什么……直到张其文自杀。 那时候，莫乔才知道出柜代表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真正把张其文逼死的未必是那个人渣，却有可能是来来往往他们家的那些亲朋好友，他们鄙夷的目光，他们刻薄的话语，还有……对他那些无妄的揣测——莫乔是个漂亮的男孩，那些人的嘴也没长在什么尾巴下面，说的话也足够难听……而张其文，大概是无法再继续忍受这些了…… “啊——”亲眼看见张其文摔下去的莫乔当时只会尖叫。 尖叫过后，他开始精神恍惚……又做了半年的心理干预，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走进了高考的考场。 第三十七章 这顿晚饭，朱岩吃得叫一个如坐针毡，他恨不得能拔腿就跑，可莫乔根本就没能收到君彧的暴躁情绪，只是一个劲儿地劝他多吃点儿啊别客气什么的，叫朱岩整个人都越发的不好了，只恨不得有个天使大姐能把他变没了，免得大BOSS一个怒气满值就把他给灭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顿饭还是吃得挺开心的，至少人家莫奇锋觉得开心得不行，一个劲儿地逮着朱岩问这问那，小脸蛋儿上满是笑，也闹得君彧根本就没法儿板着脸把人给撵出去，毕竟莫奇锋对他的讨厌值要高很多。 所以这一顿饭下来，只有不知不觉的莫乔吃得坦坦荡荡，毫无芥蒂。 实际上朱岩绝对是躺枪一族的，他也就是顺嘴搭那么一句就过来了，还点了个菜，也没什么，毕竟同事嘛，大家关系好一起到家里吃个饭也不算什么事儿，可谁让大BOSS在呢，这大BOSS又是个心里有鬼的男人，所以必然朱岩要凄惨一把了。 然而朱岩的凄惨与君彧的凄惨是等价的。 吃过了饭，朱岩告辞离开，君彧就开始了他凄凄惨惨的洗碗生涯。 多了一个人吃饭就得多洗一副碗筷，更何况今天做的菜里还有锅包肉，挂了番茄酱之后，这锅包肉倒是做得甜酸可口的，可锅里有糖有酱啊，刷得费劲，还不能用钢丝球去蹭，只能慢慢拿着小刷子去刷，可把君彧弄得手都皱了还在那儿刷呢。 诡计得逞，小奇锋呲牙一笑，转身去客厅开了电视开始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声音开得老大。 “爸爸，灰太狼太笨了！”小奇锋很认真地说，“平底锅太帅了！” “是红太郎，不是平底锅。”莫乔很认真地纠正他儿子，不过自从开始看这部动画片，小奇锋就给红太郎取了这么个名字，并一直坚持使用“平底锅”来指代红太郎，坚持了将近一年了。 “但是‘平底锅’的名字比较帅气。”小奇锋坚持认为“平底锅”还是比较合适的，这也跟他一直生活中没有母亲的角色有关系，只不过莫乔不懂，所以一直纠正他。 “行了，小帅哥，看你的电视吧。”见纠正不过来，莫乔也不多说，直接把遥控器给了儿子，自己在一旁看起了剧本。 这部戏讲的是心理问题，而心理问题目前是一个很难得的题材，本身它就涉及到比较敏感的一些话题，再加上这部戏讲述的东西特别的尖锐，如果拍好了，那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数的嘉奖肯定就噼里啪啦跟掉馅饼一样，可如果没拍好……虽然可能性很低，但如果是因为个人原因导致角色失败，在一部戏里也挺遗憾的。 好在是中视的戏，不管怎么说也有后面挺着，演员也找的都是一些老戏骨，真正的新人也就进了三个人——莫乔是一个，再一个是季繁演那个进监狱的孩子的好友，还有一个是个特别小的配角，演的是男主角的幼年，也就那么几个镜头。 而莫乔演的角色，是这几个人里最不需要表情的，可他的戏都在眼睛里。 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剧本，生怕漏掉编剧给予的任何一丁点儿信息。 这部戏的编剧写的东西很有内涵，但同样的也非常认真，他把一些心理活动标注起来，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台词，只能靠演员的演技来表达，而莫乔演的角色就特别需更多的标注，毕竟是个自闭症患者，更多的东西他无法说出来，使用旁白只能获得特别搞笑的效果而达不到这部戏的要求。 因此，莫乔翻动剧本的频率就显得特别的低。 直到君彧洗完了碗，莫乔才看了两页剧本。 “怎么样？”君彧擦干手，回头看他还在研究剧本。 “挺难。”莫乔揉了揉太阳穴，对这里面的东西，他并不能一下子都吃透。 “其实你在台上演的自闭症演得特别像。”君彧过去，坐到他身边，伸手直接搂住他肩膀，“我都以为你自闭了呢。” “我没。”听他这么说话，莫乔下意识地反驳，“我也不能得那个。” “你当然不能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君彧贱兮兮地笑了笑，“我们什么关系啊，我最了解你了，对不？” “哦。”莫乔并没给他答案，或者说只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也不怪莫乔没正经儿回答他，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君彧，他们是好兄弟好哥们，他也从来没想让君彧真的了解自己——哥们儿嘛，平时好好相处，遇事儿两肋插刀，这都是正常，但真要说了解……莫乔只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以往他也觉得君彧让人瘆的慌。这家伙眼睛像狼似的，做什么事儿就跟猛虎扑食一样一样的，谁看谁惧。只不过对他还好，所以他也就没太在意，到底是跟他做了好朋友。 而小奇锋讨厌君彧，莫乔就更能理解了——但凡孩子，就没几个喜欢恶狠狠的家伙、 “别‘哦’啊‘哦’的，走，我陪你对对戏！”君彧抽走了他手里的剧本，拉着他就往主卧走，“你看看，咱先试试第一场？” 这回剧本给的就是分镜本子了。 本子分为第几场第几场，出场的地点、人物、背景、道具，一应俱全，镜头从哪里给，这人该怎么走位，全都写在本子里了，详细得不得了。 其实真是老戏骨演戏，用不着这么详细的本子，主要是念在几个新人不够专业，导演才派了几场的分镜本子下去，也是让新人好好琢磨的意思。 这一场戏是莫乔演的这个名叫“云初九”的男青年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时候，季繁演的那个叫“云世齐”的男孩过来把他一把推到地上的情节，正式拍戏的时候肯定是做好了保护工作的，但现在君彧帮他对戏，也就不需要什么保护了，“推倒在地”的情节就直接“推倒在床”了。 “行了，一会儿我叫‘开始’，你就开始演，然后我过来把你推倒。”君彧嘱咐完，就用手比了一个视窗框，看莫乔是不是有出镜的时候。 因为演戏这玩意儿真的是学来的，要不然就得一点点积累经验，不然刚开始上镜，连镜头对着哪儿都不知道，那镜头本来就那么大一点儿，动作大了就出镜，动作小了表演幅度不够，生生能把人折磨得哭爹喊娘，多少导演喊的NG就是因为出镜而不是因为演技？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以为拍电视剧跟电影就跟演舞台剧似的，一遍过就算是大吉大利，却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是特别的多。 这也是很多人抢戏能抢成功的缘故。 而莫乔没受过专业训练，他现在也就只能是靠着人家给他把关了，不过好在他演的这个是自闭症，也不需要他跟舞台剧似的有多大的表演幅度。 当君彧喊了一声“开始”，莫乔就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眼前的灯光是为了他的眼睛而点亮的霓虹，窗外的飞鸟是他的信使，手指动一下代表了天气晴朗，手指动两下则是飞鸟在歌唱。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要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留下，那么这个人就必然会留下，这个人会给他唱歌，会陪他说话，还会在空中给他跳舞……所以他只要跟天空中的那个人说话就可以了……不需要跟其他人过多交流，因为那毫无意义。 这个时候的“云初九”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残倾向自闭症患者，他只是沉寂在自己的幻想里不愿走出来。 但云初九的外甥云世齐却受不了这个了。孩子正是叛逆期，原本就没有父亲，现在母亲又一心一意照顾着他的小舅舅，这让他恨不得把这个小舅舅撵出去。 这一天，云初九还在对着天空说话，云世齐看了半天，终于冲过去，用力把他推倒在地——“噗”地一声，莫乔就被君彧推倒在床上了，而君彧也借势扑在他的身上。 第三十八章 喜欢一个人到底会维持多久？ 君彧以为就跟他找情人一样，也许几天，或者几个月。但实际上他估计错了。但也许之前他找的那些情人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各取所需，谁也没有比谁强多少，大家银钱两讫，从来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关系并不能称之为喜欢，顶多是“喜欢感觉”而已。 曾经谈恋爱谈的是感觉，要的不是爱这个人，而是要被一个人喜欢的感觉，之后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但实际上，感觉不等于感情。 而君彧知道，他对莫乔有感觉的阶段已经过去，现在，应该就是“感情”阶段了。 因为他知道，所以他试探着扑了这么一把，把莫乔压在身下，汲取他的气息。 “能起来么？”让人尴尬的话语声响起，莫乔伸手推了推君彧。 君彧呵呵一笑，翻身就躺到了床的另一边，连鞋都没脱的。 “换拖鞋去！”莫乔皱着眉，看着那大皮鞋就往床单上一蹭，看得心惊肉跳的，“我去看着奇锋洗漱。”说着，他坐了起来，把躺在床上的君彧闹得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毕竟莫乔几乎不这么说话，而他也很少看见莫乔这么直接地说点儿什么，以前他没换拖鞋也就是跟在他身后拖地而已，可现在瞧着就有点儿意思了——再温顺的兔子也有急眼的时候，指不定一着急还能咬人呢。 实际上这倒真不是君彧的记忆错乱了或者是他就想错了莫乔，只是莫乔都已经是死了一回的人了，他知道的东西虽然不算太多，但对他来说也叫信息量过大，总会对他有所触动的，这人就算脾气再好，也架不住被人杀了还一点儿脾气不犯了，只不过他也是比人慢半拍的那种人，脾气来得也慢，平时脑子里自己能想到的几个人又都是好人，也就眼前这么一个能让他发发脾气的，算是对不起他的了。 因此莫乔对君彧的态度也就越发的微妙了起来，那小脾气也噌噌见涨。 只是君彧只觉得这是莫乔对他特别好，不把他当外人，心里还美得冒泡呢，就差一伸手进口袋掏出他信用卡的副卡扔给莫乔了。 这副卡也是君彧刚弄的，之前他倒是没开副卡，谁知道这神使鬼差的，也不知他想着什么，坐在办公室里神游天外了五分钟就开了副卡，却一直放在钱包里没能给出去。 君彧熟知莫乔的性格，也知道他不能要这副卡，因此就心里盘算了一大遭，只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让莫乔能拿着他的副卡好好刷。 不过莫乔是根本不知道君彧的这番心思的，他正督促着儿子洗脸刷牙。 “爸，我昨天看见一把新牙刷，蓝色的，可好看了。”小奇锋正试图告诉他爸爸新牙刷的重要性，“老师都说了，牙刷一个月一换最好。” “知道了。”莫乔揉了揉小奇锋的脑袋瓜子，也想到自己的洗漱用品也该换了，何况家里现在还住进来一个总不愿意走的君彧，还得把他那套旅馆里顺来的换掉……一想到这些，莫乔就觉得烦躁，各种各样的麻烦简直堆积如山，他也不知道在美国的苏袖怎么样了，小猫崽子又怎么样了。 说句大实话，莫乔现在是只担心小猫崽子，而苏袖……他总觉得君彧有点儿要暗下黑手的意思，只不过他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个子午卯酉，只能先忍着。 “爸爸，明天我能吃烤鸭吗？”小奇锋又问，“我考试得了双百，你得请客的。” “行，要哪家的？” “便宜坊的，我要两份甜面酱！”一提起吃，小奇锋就开心了，“我还想要喝汪汪牛奶，特别甜的那个！” “那个啊……那个好像对身体不好，换换别的试试？”莫乔一想到那是复原乳，就有一种冲调奶粉的错觉，他可是足足给小奇锋冲了十八个月的奶粉，直到忽然有一天他婶子过来玩，告诉他，都十八个月了，早就该吃辅食了，现在都能喝下去小米粥了，他这才给孩子换了食谱。 “那给我买果粒奶呗，我要酸奶。”莫奇锋直到怎么对付他老爸，这个老爸你不能跟他暗示说你渴了饿了，你得说你要什么，然后他进行否定或者肯定，不过大部分的否定都没那么直接，所以莫奇锋基本上都会采用迂回战术。 这个迂回战术还是莫娇教给莫奇锋的，显然战果颇丰。 “嗯，行，明天咱们去便宜坊，再去超市，然后回家……” “那就别让君叔叔跟着了呗！”终于，莫奇锋直奔主题。 的确，这几天君彧实在是跟在莫乔身边时间太长了，虽然不像以前是上班时候跟着，可这下班时候就显得更为不对劲儿了些。毕竟莫乔需要自己的私人时间去发呆，可君彧这么一搅合，让他连发呆的时候都担心君彧会不会没事儿拍打他一下叫他回魂。 倒是发呆的内容，多是想着上辈子他到底怎么死的。 这辈子的事儿变得太多，莫乔更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再死一次。 抱着小奇锋回了小房间，把孩子安放在床上拉上被子，莫乔在小家伙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关灯，却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站在门口，让客厅里昏暗的光线稍稍透进来一些，安抚了小奇锋忽然失去光线的无助情绪。 等莫乔真的关上了门离开莫奇锋的屋子，小家伙这才掀开棉被，侧着身子把棉被抱在怀里长出一口气。 实则，小奇锋也不怕黑，忽然关灯他顶多是眼睛无法适应，却并没有什么恐慌啊无助的感觉，只是最初，他却害怕忽变黑，只拉着莫乔的手不让他离开……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 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俩外带蹭饭的君彧吃过了早饭收拾停当，便先把小奇锋送到学校，而莫乔则被君彧送去了中视大楼。 第三十九章 中视8台大楼的楼门前总会停着一堆的车，仔细看去，特别好的车还真不多，而君彧的悍马看起来就高端洋气了。 帝都这地方，随便扔一块砖都能砸个当官的，那演员更是数不胜数，什么时候该高调什么时候该低调，大家都十分清楚，所以不仅仅是车，连衣服也是一样。 做个明星，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能光鲜亮丽的，也仅仅是面对那些普通人而已，普通人幻想他们的生活，他们却在普通人的眼里演绎着别人的生活，日复一日，直到年华老去，直到被人忘记。 莫乔走进大楼，一路上见到的明星简直多得数不过来了，有年少成名的也有大器晚成的更有星光闪耀了半辈子的，漂亮的丑的特型的，各式各样，就跟进了展览馆一样。 不过大家似乎都认识君彧，不管什么样的明星，大都跟君彧点了头问声好，大家一派祥和的样子。 君彧带着莫乔上了三楼，绕过三楼的中央大厅那一排排的夹竹桃跟芭蕉叶，再往里走过两扇门，就是电视剧《疗心》的创作室了。所谓的创作室，并非是聚集所有的主创人员，其实就是暂时一个用来探讨跟剧有关的话题的地方，也包括新进剧组的人来跟几个重要的制作人打招呼这项活动。 虽然莫乔之前是朱导亲自拍板的，可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他是个影视圈新人，要是凭着朱导赏识跟君彧主推就不过来，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君彧还真闲得慌，亲自把他送了过来。 “哟，君总来了啊！”制片人见了君彧就直接走了过来，“这就是朱导拍板儿的新人吧？叫莫乔的？说是最近《LA之星》里炒得挺儿火的啊！” “什么火啊，就唱歌呗，以后还得你多多照顾。”君彧推了莫乔一把，“快跟张老师问好，这张老师今儿可算是来了，选角儿那天休息？” “还不是跑赞助去了。”被称为张老师的制片人连忙握住莫乔伸过来的手，“莫、乔。嗯，行，我看挺好的，这小伙儿长得周正，俊，行，我瞧着君总眼光总是不错的——错不了。以后你就叫我张姐，别叫我什么张老师张老师的都把我叫老了。” “张姐。”莫乔忙顺着那位张老师的意思改了口，可把人家个半老徐娘逗得笑了小半天儿，这才拉过他给他介绍别人，而君彧也笑着跟在旁边，并没有抢了这位张姐的活儿。 主创人员除了导演朱宏达之外，其他人莫乔都不认识：这些人有主管服装的，有主管灯光的，有主管化妆的，有主管摄像的……真的是各个部门，分工明确，可偏偏每个分工又都能环环相扣，到最终就是用场记把他们穿插到一起去，导演再挨个的协调好，塞进去演员，按着剧本一走，就成了片子。 说简单，还真挺简单的。 可真实际上手，那就难得要命了。 几个搞化妆跟编剧的小姑娘倒是缠着莫乔唱歌，闹得几个年纪稍微大点儿的也跟着凑热闹，没办法，莫乔只能看向君彧。 “唉，君总，别这么小气嘛，就唱个歌，就让小乔来一段儿呗。”一场记小姑娘大大咧咧的，说话也十分爽快，更是半点儿不见外道的。 “行，就让你们提前领略一下咱小乔演唱会的风采。”君彧过去，站在莫乔身边低声说，“随便唱一个，别太紧张。” “我不是紧张……”莫乔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推开就凑在他耳边说话的君彧，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首再熟悉不过的《为了孩子》——这首歌的英文名字是《For The Children》，原唱是约翰·梅蓝凯普，本身就带了摇滚加民谣的风格，但在莫桥的演绎下，就多了一丝柔情在里面，调子也高了两个key。 当然这也不是在舞台上，莫乔也没好意思唱完，所以只唱了一小段就停了，等着他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对面听得入神的一排人。 “还真不错。”朱导这时候也早就过来了，“要不然主题曲就让莫乔唱了。” “这还真行，你别说。”张姐也直点头。 “本来这戏就不能用主旋律风格，要让歌曲深入人心的话，还得是跟电视剧结合紧密点儿的。”朱导说，“曲子倒是在创作了，这要是把莫乔带去给老高看看，还指不定能给他点儿灵感。” “那就带去呗。”张姐拍了拍君彧的胳膊，“知道作曲那老高的地方吧？出门，左转，那琴行上面的工作室。” 他们说的老高，是个作曲的，专门给电视剧配各种曲子，主题曲、插曲、片尾曲的，也算是高产的作曲者了，只不过他不像是做流行歌曲的那种，绝对是幕后工作者，默默无闻类型的，他自己都自嘲说除非等他七老八十了，哪部电视剧成了经典，指不定还能请他上一次《艺术之生》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老高的才华是大家公认的。 “行啊，咱们这些，小乔也都见过了，我说君总啊，你就带他去看看老高吧。”朱导后面的话没说，但君彧知道，要是老高能专门给莫乔写几首歌，就算高价，但歌中有故事，故事谱成曲，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何况莫乔的性格也不太适合跟特别新潮的作曲人约歌。 这么一想，君彧倒是上了心。 二人出了中视楼，他就直接带着莫乔去找那位老高了。这老高的工作室就叫“老高工作室”，大门口挂着一块灰突突的牌子，门上面拿着马克笔写着各种各样的废话，门把手上还画了一颗红心，瞧着特别扭。 “其实……我自己能来……”莫乔站在大门口，完全呈放空状态。 “让你自己来？那就是在门口转一圈，转身回去。”君彧笑话他一句。 “才不能。”莫乔反驳他，“我胆子挺大的。” “胆子大又不是说你能跟陌生人说话，我还不知道你？”君彧抬起手按了门铃。 “门没锁，给你留门了，亲爱的！”门里，那位老高的声音软绵绵的传来。 “……”君彧没说话，他只是无语地看向莫乔，莫乔也无语地看着他。大概过了十几秒，莫乔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嗯……我想你是对的，我会转一圈就走。” 君彧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咣当”，大铁门被打开了，老高的头也钻了出来：“笑毛笑！笑笑笑！你以为你是统一方……便——君总，是你大驾光临啊，我还以为是我们家那个母老虎呢！”说着，他把门大打开，让君彧跟莫乔进了他的工作室。 说实话，这工作室可不如外面看起来那么没品位——门口摆着绿色植物，进门就是一个书柜，另一边放着电视、CD机跟电脑，再绕过一条帘子，就是一架钢琴，对面还摆着架子鼓，架子鼓旁边的玻璃柜里放着几样民乐器……而这些东西里最为违和的就是钢琴旁边放着的小课桌了，课桌上还放着一沓纸跟一支铅笔，而课桌下面……满是堆积起来的废纸团。 “别怕，随便坐！” 这个所谓的随便坐，那就真是随便坐的意思了，这屋子里还真没什么课坐下的地方，就帘子下面是一条沙发，上面的垫子也都没有了，还破了好几个洞，而其余的地方都铺着大厚毯子，还有棉被的，显然这位老高完全不需要这条沙发，他需要的就是“想躺下就躺在地上”的优越感与归属感。 莫乔绝对是客随主便的典范，所以他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而这个显然让老高很高兴，直接也坐了下去，跟他攀谈起来。 “我看了你比赛的节目，《LA之星》，你唱歌的部分，说实话，音准还不错，音质也行，但是有时候你唱情歌的时候感情不到位，而且缺乏自信，嗓子特别紧。”老高一语中的。 “我也觉得自己唱得其实挺糟的……”莫乔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就出来的，虽然现在还是在比赛当中。 “不算糟了，你合计下甄珂那唱歌要命的，听完能掉下三斤鸡皮疙瘩来，半天听不出唱的什么，咬字不清还不算病，就是气息全无说话都跑调的，那才叫人上火着急半天都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唱歌比赛还是脱口秀。” 这一连串的吐槽让君彧也破功了，跟着笑了出来。 “好在她不是你们公司的，君总，不是我说，那丫头，也就能走这么远，再往后就拼死拼活的包装也不行，她能出线，完全是炒作，为了节目更好看。”老高虽然是个作曲的，可圈里的事儿，也看得门儿清，“不，我说君总，你过来干嘛，我也不写‘真·流行歌曲’的。” “也不是说那些流行歌曲的事儿，朱导说让莫乔唱《疗心》的主题曲，而且……我说过莫乔要唱那些流行歌曲吗？” 第四十章 老高听了君彧的设想，用歌曲去演绎故事，这倒是一个非常新鲜的做法，再加上既然是君彧提出的，人家大公司大老板，想怎么捧新人那是人家的事儿，但是这么大个老板，能屈尊纡贵地跑到老高这么个破工作室来那就不是这么个事儿了。 作为一个作曲人，老高之所以是个没有公司养着的，就是因为他那破罐子破摔的性格跟谁都不合，以往也是不管多大的牌瞧不上的那是说什么也不肯动笔跟人家写曲子，就因着这个还得罪个圈内外号大口条的。 而现在，君彧这个Energy娱乐的大老板居然站在他面前，就是为了旗下的一个艺人，他倒是有点儿感兴趣了。 这年头恃才傲物的不多，因为大部分是没有才还非要傲物的，真遇到一个有才又傲物的，绝对那是要抓住好好折腾的，老高就是这么个恃才傲物的主儿，君彧能来找他，还颇有些礼贤下士的意思，这就让恃才傲物的老高在“傲”这个字上略短了点儿。 “我说君总，今儿您能来倒是真让老高我这儿蓬荜生辉，只不过……莫乔这是个新人，你确定要让他唱我写的歌儿？”老高也知道，自己平时不算什么老实的，理所当然也会招惹一些是非，给中视写歌也还好了，但是在地方台就特别容易被人拿捏着说话。 “我的势力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君彧反问。 虽然老高跟君彧这位大总裁没什么交集，之前也只是参加聚会的时候见到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可既然人家君大总裁这么说，他倒是放下心来了。 “那好，咱就说定了，我这写歌的钱也不便宜，你掂对着办啊。”老高笑了。 只是莫乔还没弄懂俩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当他们是字面的意思了，也没多想。 “那君总，小乔，我就不留你们了，改天登门拜访啊。”老高并没有拿起名片给君彧或者莫乔，这也显得过于装了，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就算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实际上君彧也的确不需要名片——他只要告诉他秘书啊助理的说“给老高打个电话”，那就有人去打电话了。 当然这跟老高的脾气也有关。要是换个知道往上爬的，不早就给人拿名片了，还得一个劲儿地说“多多关照”。 但也是他这脾气，要不是中视台里有人，他也早就让人折腾得连这个工作室也不剩了。不过好在君彧现在也叫有求于人，自然没把老高的这不当回事儿放在心上。 “对了，小乔，哪天你自己过来，我找找灵感。”临走时候，老高这么说。 “哦。”莫乔点头，还没点完呢就被君彧拖走了。 倒是老高，关上了门，一脸的高深莫测地往前走了三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一来他高兴，二来他觉得有意思。 原本给中视的戏写歌也赚不了多少，更何况这写歌也是靠灵感的，所以他高兴绝对是因为即将到手的钞票，再高傲的人也不能不吃不喝，他这也是被现实逼的。 而有意思，那就看君彧大总裁的态度了。 老高绝对不相信莫乔就跟君彧说的那样，只是他同学，是好哥们儿。 就算是好哥们儿是同学，能跟看孩子似的，还听了他的邀请就跟躲贼一样拽着莫乔就跑了？别开玩笑了。撒谎也要有个限度。 然而老高也清楚，这事儿跟他真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顶多能给他点儿脑补的灵感而已。管是谱曲填词还是写什么，灵感这东西都是灵光一现转瞬即逝的，所以他直奔自己那小破书桌，把刚刚想到的东西一一写下。 不过莫乔倒是没跟老高想象的一样正在被君彧用各种方式“凌虐”着，他很正常的用十分好奇的表情看着正在驾驶座上的君彧，完全不懂君彧忽然来的脾气是谁给激发出来的。 “别答应他，这帮搞艺术的。”君彧语重心长地说。 “但是我答应了啊。”莫乔眨了眨眼，用眼睛来询问君彧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答应了也不用单独去，最少你得让小奇锋跟着你。”在君彧心里，莫乔的危机感还不如他儿子莫奇锋。所以他才敢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这句话，不过莫乔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想不到，他听了这句话，马上就听出来君彧话语之中的调侃了。 “君、彧！”莫乔重重咬字，最后也没说出来一句狠话。 “行啦，咱回家去。”君彧全然没被莫乔的愤怒波及到，实际上君彧最大的怒气值最终也就跟捏一粒包装气泡袋似的，“啪”地一声，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多少的，所以君彧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怕这个。 “奇锋说要去逛超市，他考试考双百了，晚上我带他去便宜坊吃饭。”莫乔抿着嘴，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君彧继续跟着了，他完全可以坐地铁去，而且地铁真的比君彧这悍马轻松得多。 “行啊，这挺好，直接就去那附近的超市得了，崇文门哪儿。”君彧也来一把完全听不出来对方话语里的深层含义，直接一踩油门，就上了立交桥。 “我……”莫乔真的是被噎了一下，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只能听任君彧开车直奔小奇锋的学校而去。 学校离着倒不算远，但是帝都堵车严重，就算修了一堆的立交桥也没用，所以君彧在车上也理所当然地放着歌，让莫乔听着解闷儿的，他自己倒是把车停在那里，看着莫乔的侧脸吃吃直笑。 这俩人这边儿，至少在君彧的眼睛里还算是挺甜蜜的，可在地球的另一头，苏袖那边儿就没这么好的事儿了。 苏袖的飞机刚一落地，她就被海关给扣住了，解释了大半天才放行。可出了机场一打电话，原本跟她联系好的接机的助理又不见了踪影，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五个小时，她才算是找到安顿的地方。 可安顿好了，放下了行李，苏袖按照之前在电话里跟对方谈好的过去试镜，却得知昨天就是试镜的日子，她白白跑了一趟，还没能获得想要的角色。 一连一个礼拜，苏袖都在洛杉矶这样等着。 作为一个肚子里揣着孩子的女人，她不能太过张扬地去随便找角色上镜，也不能靠着国内的《LA之星》这种选秀把自己捧起来，所以除了等待，她再有的办法就是去找之前跟她电话联系的那位好莱坞制作人了。 没有一个想要星途璀璨的明星不想挺进好莱坞，苏袖也一样。 她踩着一双平底小球鞋，把头发扎高戴上棒球帽，收拾得像个高中少女一样，这才捏了捏自己手里的电话，带了一丝傲气，打了一辆车直奔那位制作人的公寓而去。 而这时候，莫乔已经从超市里出来了，带着小奇锋坐在饭店里点菜呢，倒是君彧，看见手机一个劲儿地响便站起来走出去接了这个电话。 “他打电话还用出去啊？”小奇锋哼了一声，表示了不满。 “业务上的事儿吧。”莫乔倒是没在意，“你看看，想吃什么？” “烤鸭，别的……”小奇锋翻着菜单，看着这些照片也挺稀罕的，就找了几道卖相不多的菜点了。等传菜员拿走了菜单去下单，他这才转了转眼珠儿，说：“爸爸，我去趟洗手间！” “好，我陪你去。”莫桥当然不能让小奇锋一个人去，儿子就算再机灵也只是个五岁孩子，他哪儿能放心然他自己去洗手间。 “不用的，我让这个哥哥陪我去！”小奇锋指了指在一旁站着的男服务员，“哥哥，洗手间在哪儿？你能陪我去吗？我不会乱跑的！” 男服务员连忙过来，先面带微笑问了情况，这就直接带着小奇锋往洗手间走。 路过一条小走廊的时候，莫奇锋很清楚地听到那个君叔叔在讲电话——洗手间离大门口不远，就在大门口旁边的小走廊上，他借口去洗手间也是为了偷听那个君叔叔讲电话。 君彧正对着电话很生气地说着英语，里面难免会出现“苏袖”这个词汇。 莫奇锋当然不知道君彧在讲什么，他只是对“苏袖”这个单词很敏感而已，而且以他的年纪能想到过来偷听就算是很本事的了，让他再多去想一下君彧到底要干什么那可就真是难为这孩子了。所以他赶紧上了厕所，用力憋了那么几滴嘘嘘，就提上裤子往回奔。 倒是那小男服务员，被逗得直咧嘴。 回到座位上，小奇锋趴在莫乔耳边小声地说：“刚——才，我听到君叔叔提到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明显就是指苏袖。 莫乔一愣，倒是不知道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最后才喝了一口茶水儿。 只不过在外面打电话的君彧可不知道，自己现在被人兜底儿了，还一脸笑嘻嘻地颠儿过来，坐到了莫乔旁边儿。 第四十一章 饭店的电视里正在放《LA之星》。 前台的小姑娘跟坐在前台的饭店经理看看电视，再低头看看吃饭的莫乔，又抬头看看电视，再低头看看夹菜的莫乔，半天，就一直重复这个动作。 重复这个动作也还不要紧，问题是这经理跟小姑娘别一边儿大声说着“哎哟快看是明星”一边儿还那么看着人家，就像是之前从来没见过明星一样。 实际上，帝都的明星并不少，只不过这么没距离的倒是不多，更何况莫乔那软绵绵的性子，小奇锋又聪明伶俐的，在旁边的君彧更是极尽讨好之能就跟狗腿也没差多少了，当然会让人多看两眼，也不必说这桌上的三个人长得都特帅这种事儿了，明摆着的么。 只不过小奇锋的帅气完全体现在他的小上面，小家伙穿着一件儿军绿色的T恤，下面儿是泛白的水洗牛仔裤，腰间还系了一条特别帅气的小皮带，脚上穿着的是浅蓝色的运动鞋，看起来就特别精神，而且吃东西的样子也不像别人家孩子那样着急，伸手就抓。他是快速夹到碗里，再慢慢享用，只不过这动作有点儿大，专门儿挑着君彧吃的菜来夹。 “爸爸，我晚上可以打电动吗？明天周六。”吃到一半儿，小奇锋忽然想到了这么个问题。 “嗯……半个小时？” “一小时！”小奇锋当然知道半小时什么也干不了。 “五十分钟？” “成交！咱俩玩儿。”明显的，小奇锋就是在排挤君彧。 倒是君彧，他一旁笑呵呵的，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半点儿没把小奇锋的这点儿小心思放在心上。他心里可是一个劲儿高兴着呢。 原本君彧是跟他在好莱坞的朋友打了招呼，让他朋友给苏袖助理打电话，说是看上她了要她去争取一个角色。那苏袖心高气傲，也一直想要进军好莱坞，怎么可能不去？只不过，这要去，时间地点可就都是君彧让那朋友给安排好的，直接就把事情“办岔了”，那苏袖也没办法，更是不好说什么，只能拿着电话录音去找他那位朋友。 刚刚，君彧就是跟那朋友在讲电话。 君彧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人。他父母早亡，祖父虽然有钱但是人在国外了。那时候他父母还在，他也还小，忽然一天一个有钱老头就成了他爷爷，他也成了大少爷，只是他还保持着正常的生活，也不能不说这是他家老头儿的一手好棋。 要不然，他忽然成了小爆发户就开始到处撒钱，那还真把好事儿变成了坏事儿了。不过他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父母去世之后，他爷爷就带着他出了国，可没多久他就考回了国内，虽然也跟老头儿常联系，毕业之后也为了老头儿去了国外，可等老头儿一没，他就又打包回国，所以他还真没什么太重的“继承人”观念。 何况他瞧着小奇锋挺好，总比苏袖拿着孩子要挟他要好，只不过这事儿他肯定不能跟莫乔说，免得再闹什么是非。 但君彧哪知道莫乔早就知道了苏袖肚子里孩子的事儿啊。 而且莫乔也盘算着，这苏袖肚子里有孩子，去了好莱坞也不能接一些动作戏，就算拍戏也要好好关照肚子——这孩子是个金疙瘩，她绝对不会把他杀死的，也因着这个，莫乔还挺放心。 但现在莫乔听小奇锋说君彧讲电话讲了好几个“苏袖”，他心里就开始打鼓了。总觉得什么事儿脱离了他想象中的轨道。 快吃完了，那前台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抱了一件T恤小心翼翼地蹭到莫乔身边儿：“那个……你是小乔，对吧？” “呃……嗯。”莫乔点了下头。 “给我签个名呗！”女孩儿瞬间就咧开了嘴，笑得脸上的小肌肉都一抖一抖的，完全控制不住表情了一样，“就签名，签在在这儿，行不？”她兴奋得直喘粗气，眼睛一直盯着莫乔瞅，脸蛋儿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瞧着倒有几分青春靓丽。 “哦，就签这儿？”莫乔拿起她递过来的马克笔，在她指着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明星签名跟普通人签名也不一样，那也是十分讲究的，只是莫乔这签名倒是挺中规中矩，但最终还是在旁边画了个小笑脸，看起来特别可爱。 “那个……能合影吗？”女孩儿又提了个要求，“我不用拥抱的，就合个影！”她掏出了手机。 “我来拍吧。”君彧倒是挺善解人意的，过去拿过手机就给俩人合了影，不过莫乔出于习惯，还是离女孩儿有一拳远，表情倒是有点儿像拍一寸照。但女孩儿看了照片就美得不行了，完全不在意是挽没挽着胳膊，还是距离贴没贴近，拿着手机就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又一手抱住签好名的T恤，尖叫着往前台跑。 过了几分钟，那位前台经理走了过来，她倒是挺正常的，没小姑娘那么激动，只要求了合影。紧接着又是几个人，有男有女的，有的要合影有的要签名的，热闹了好一阵。这一顿饭吃的，最后还打了七折。 出了饭店，君彧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看着莫乔笑道：“怎么样，体会到做明星的感觉没？” “体会到了。”莫乔说。 “我爸是明星了，我这叫星二代，我爸就叫星爸！”坐在后座的小奇锋来了这么一句，还挺自豪的。 这个晚上，君彧还是蹭到了莫乔家的床，虽然他也感觉到了莫乔有点儿心事，可他也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毕竟莫乔的性子，什么事儿也不说的，放在心里憋着，时间到了总能想开的。要是现在什么都说开了，君彧倒是怕他知道了什么多心。 要套兔子，那也得等兔子自己出窝来，何况狡兔三窟，莫乔给自己挖的又何止是三个洞？ 第二天一大早，莫乔就去了Energy娱乐，跟他助理朱岩开始对台词。 虽然大部分莫乔的角色不需要台词，但他自己对着某样东西独白的台词以及偶尔对外界刺激做出的反应，都需要莫乔耐心去揣摩。 因为这个角色是抑郁导致的自闭，所以这其中需要演绎的东西就更多了。 莫乔坐在那里，陷入了自己就是云初九的模式。 “你——要、去哪儿？”云初九看着镜子，用一种古怪的腔调提出问题。 镜子里的人肯定不会回答。云初九却认定了这个人会回答他，于是他慢慢等待，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都黑了……“啪嗒”一声，墙上的电灯开关被按下，云初九本能地眯了眯眼睛，却看见镜子里的人对自己眯眼睛，气得伸手去打镜子。 当然对台词的时候是不能用真镜子的，不然莫乔的手也就废了，朱岩找了一摞报纸代替。 就这么一场戏，两个人排了好长时间，莫乔也还是没找对感觉。他总觉得这个云初九无缘无故的就抑郁了自闭了精神有问题了，完全是无稽之谈，他肯定有什么前因，才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可莫乔想不到，剧本也没给出。 “要不歇一歇再试试下一场？”朱岩提议。 “嗯……”莫乔把头埋在手掌里，脑子里混乱得要命。 这个云初九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才能变成一个心理疾病严重的人？是亲情？是爱情？还是天生发育不良？这些他无从考据。 又试了一场戏，仍旧是云初九发疯的镜头，朱岩怎么看怎么合适，但莫乔怎么演怎么别扭。 “我说真的，挺好了。”朱岩试图说服莫乔。 “可是……你肯定觉得挺好了……”莫乔在工作上的认真近乎苛责，“你是我朋友啊，我只要没杀人放火，你都会觉得不错的……”他咬着笔头，看着面前的剧本。 “我这叫专业眼光！”朱岩推了他一把，“你这么上火干什么，我也编导出身的，当然知道你演得好不好。” “但是……这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病了……我不知道病因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如果他只是为了折磨他姐姐，那完全做到了，可是他并不是为了折磨谁……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莫乔急切地说，“我不想做个让人操心的人！” 因为不想做一个让人操心的人，因为什么都不想麻烦别人，所以把自己摆在后面，什么事都要别人做决定……时间久了，再加上原本心理就不太健康，莫乔哪儿还能不包子？ 朱岩是不知道莫乔经历过什么的，但他知道莫乔的性格的确有缺陷，可这缺陷在职场上未必不是优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然把你妹找来呗，让她给你说说那些狗血小说，指不定就有灵感了？” 第四十二章 眼看着十一点了，莫乔给莫娇打了个电话，让她到Energy娱乐来一起吃饭，顺便探讨下剧本的问题帮帮忙，莫娇一口答应。 过了半个小时，莫娇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Energy娱乐，直接坐着电梯上了楼，楼下的保安也早就认识她了，挥了下手打了招呼就放行，根本没让她登记。 莫乔说是过来吃饭，莫娇也习惯了中午过来蹭饭，虽然不是经常，但偶尔几次也让她也知道该直奔顶楼餐厅。 顶楼餐厅有两层，上面那层叫做高档餐厅，下面那层被戏称是“员工食堂”，基本上平时吃饭都在下面，有各式各样套餐的，就比较经济实惠，也有小炒单点的，虽然贵一点但是几个人合伙也挺划算的。毕竟这安迹大楼里也不都是大明星，还有不少幕后人员，何况就算是明星，也不是锦衣玉食让人伺候着的。 不过这餐厅做得东西好吃又干净，总比学校食堂好太多。 莫娇走进透明的玻璃大门就看到在角落里跟自己挥手的莫乔。莫乔选的地方也挺独特，是玻璃窗跟墙壁的交汇处，一个小墙角，昏昏暗暗的，一般莫乔自己去餐厅的话也会选这里，所以莫娇的眼睛进门就溜着边儿，很容易就发现了莫乔。 小跑两步，莫娇窜到莫乔跟前儿坐下，顺带着还拍了拍朱岩的肩膀，哥俩好地说：“小猪，最近肥膘见长啊，什么时候拉去屠宰场记得告诉我，我好先定下俩肘子！” “等着吧。”朱岩笑了笑，把手边儿上的果汁推给她。 实际上朱岩一点儿都不胖，但自己也喜欢开玩笑，没事儿还爱唱那个《猪八戒背媳妇》，还专门儿唱给莫娇听，莫娇就说他是猪爷附身了，俩人闲着也是闲着，斗嘴的时候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莫娇跟朱岩斗嘴，基本上从来没红过脸，俩人还是该好就好，跟好哥们儿似的，说到底也还是为了莫乔。一来是逗他开心，二来是让他放心。这么一来，莫乔还真傻呵呵的觉得俩人像是有点儿什么事儿似的，私下里还给莫娇打过电话询问过是不是跟朱岩有恋爱倾向，倒是把莫娇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现在坐在餐桌上，莫娇仍旧没矜持起来，还是在跟朱岩说些废话逗哏。 “我就说吧，没有我莫大小姐，你这愚蠢的凡人是不能理解更深层次的内容的，愿圣光保佑你！”莫娇戳了朱岩一下，转过头看向她堂哥，“哥，你电话里说的，我仔细想过了。这人物没有背景，咱们可以造背景啊，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先例？”君彧看向朱岩。 朱岩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倒是真的。我也听说了，有好几个角色你瞧着像是炮灰吧，最后都成功洗白了的，就是演员给赋予了新解读。当然得符合逻辑，也不能太跟编剧拧着来，再说了，现在那些什么同人啊小说的满天飞，想一个背景呗，也不是啥大事儿！” “那就对了呗！兴许啊这个人小时候被绑架了？要不然就见到过什么可怕的事儿了？多想想，这么个拖累人的男人，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拖累别人……”莫娇说着，皱紧了眉，人也跟着陷入了思考之中。 小半天儿，莫娇在这才一拍桌子：“对了，哥，你想到没，咱家以前后楼的那个上了哈工大的大姐姐，还给你讲过奥数来着。” 莫乔一听她提，这才想起来他老家的后楼有个姐姐，考上了哈工大，当时那也叫高材生，谁提起来都得竖着大拇指夸她有十分好——在八十年代初期，那就是四角俱全的好姑娘，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学问的气息。 到九二年莫乔上了小学，也才开始注意他家后楼这个姐姐，那时候她已经是疯疯癫癫的了，梳着两条大辫子，身上还穿着校服，光着脚，满大街的乱跑，看见人就抓着问：“你看见我对象没？” 当时莫乔还小，只知道害怕，哪儿知道问这大姐姐是怎么回事儿啊，远远见了她的影子就躲。 谁知道有一天，同班的几个男同学把莫乔堵住欺负他，又把他书包里的书翻着扔得满地都是的，那一天，那大姐姐就冲了过来，把几个男生都赶跑了，还特地捡来莫乔的书看。结果就发现书里的一大堆题，她抓着莫乔就开始讲，把里面的那怪得不像话的奥数题都讲了，还给他讲什么函数微积分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直到莫乔他妈妈来找他，才算是逃脱了这位姐姐的纠缠。 后来莫乔才知道，这位姐姐是因为她对象脚踏两条船，在八十年代初期，这简直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她就想啊想的也想不开，最后想成了个失心疯。 原本哈工大还给她留了学籍，可她怎么治也治不好了，家里这么任由她疯下去。说她疯吧，那些文化课的东西她还都记得，说她不疯吧，她也的的确确是疯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的人生完全葬送在了一个贱男人身上了，而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那方天地。 “如果他也是这样呢？一个高中或者初中生，刚知道初恋的美好就瞬间被打破，”莫娇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说，“一个死心眼的人，从小就因为父母不常与其沟通而自卑，原本以为美好的初恋能够拯救自己，却看到了脚踏两只船……或者更可怕的事情？为了什么别的事情而假装与他恋爱，最终获得保送资格之类的，于是他一时受不了刺激，整个人都消沉了……又没有及时心理干预。” 这些话，说得其实与莫乔现在的情况很像。 莫乔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的确，有任何诱因都可能引发心理疾病，只是看程度大小而已，何况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也不一样。 就像他。原本他以为女人只要有个安稳的家，丈夫能赚钱养家，还能承担家务，帮着带带孩子，性生活不缺，吃喝不愁，男人不劈腿人老实本分，那么这个女人就该知足，毕竟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谁也没说非得要“浪漫巴厘岛”之类的生活，今天坐上直升飞机明天就能开着劳斯莱斯的，寻常人家，谁比谁更高贵呢？ 后来，事实证明他是错误的，就算他赚钱养家，承担家务，带着孩子，提供该提供的身体零件，不往外劈腿，本分老实……做到了这些也没用。 端看他找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要是天生就折腾的，作得要命的，那真是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这么一想，莫乔豁然开朗。 原本他也是憋着一口气，叫着劲呢，心里总觉得苏袖实在是太过火了一点，总觉得她不安于室，结果……这么个戏，居然让他想明白了——原本就不安于室的，就算给她再多再好的东西也还是不安于室，原本就老老实实的就算面前摆着无数诱惑她也还是老老实实，就是他莫乔运气不好，被人灌了药结果是跟苏袖睡了一宿罢了。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莫乔拿起手边的水杯一仰头咕咚一声一饮而尽：“服务员，再来罐加多宝！” 中午吃过了饭，莫娇也没有课，就留在了Energy娱乐，看莫乔演戏。 这回有了北京，莫乔就找对了感觉，很快就融入到角色之中……他脑子里想着自杀之前的张其文跟那个疯疯癫癫的姐姐，把他们两个人的经历融合到了自己身上，用心去体会他们的心情，然后再把自己塞进那个叫云初九的框子里去。 一连好几天，莫乔都在这么训练着自己，莫娇只要没有课也跟着过来算作是场外指导，几个人就围着这么一个角色转，很快，就把想象中的“云初九”具体化了。 这一天，终于迎来了《疗心》的开机仪式。 按照惯例，大家在后面拜了关二爷，又按照剧组中的重要性一一过来上香，这香还有讲究，不是三炷是四炷，多出的一炷香是要横着扔出去，给所谓的巡查凡间的二十八星宿。上完了香，这才开始正式的开机仪式。 开机仪式也是在中视大楼里办的，大家聚在一起，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又是采访又是调侃的，气氛热烈非常。 记者们也个个儿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对于这部戏的几位主角，他们当然想要知道谁更值得讨好，谁更应该关注，而导演跟制片人的地位则是撼动不了的。 所以理所当然是导演先讲话，然后是制片人，讲述这个故事的感人度啊真实度啊该受到的关注度什么的，还有主编剧在一旁插花，说得也挺热闹。 “这次担纲主角的是陈老师跟葛老师，两位老师之前也合作过几部戏，那么在陈老师眼里，跟葛老师配戏感觉怎么样？”一个娱记忽然提了这么个问题。 “当然很好。你们葛老师可是有名的戏骨，对不对？”被提问的陈老师是有价无市的一线男明星，这所谓的“有价无市”就在于他的价位高，但是请他拍戏的倒不是很多。 这种演员一部分是特型，另一部分就专攻主旋律了，跟什么戏都拍的那种演员还不一样，过得也略清苦，但走到哪里都有面子，就是块活招牌。 这位老师这么一开场，就把气氛带热闹了，大家也开始更为放松。 “那小乔最近在《LA之星》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了，不知道你现在算是唱而优则演呢，还是原本就打算进攻电视剧行列呢？”忽然，一个记者拿起话筒，直接就奔着莫乔去了。 就坐在莫乔旁边的季繁一直微笑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但就在下面坐着，眼睛盯着莫乔方向的君彧却是把这个瞧得清清楚楚。 “而且小乔的性格好软的，适合演戏吗？这个是不是得问问导演啊？”这时候，又有记者在一旁起哄。 的确，莫乔一直以为自己就在白色桌布后面坐着，维持微笑半小时就足够了，谁知道这些记者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而他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没准备！ “还有啊，听说小乔这次演的算是很重要的配角，不知道小乔你是不是能担当重任呢？毕竟你在演戏这方面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了。” “对了，不知道对过戏没有，季繁就在旁边，还是请季繁谈一谈吧。” 第四十三章 季繁把递过来的麦克风往莫乔那边推了几次，最终还是拿在了手里，面露一丝腼腆的微笑，还带着一本正经的状态，说：“其实……我想小乔也是很有天赋的，毕竟是朱导钦点，虽然是Energy的新人，但他是《LA之星》的大热门啊，我也很粉他的，改天好想要他教我唱歌哦。” 这一番话，既是在说莫乔有后台、潜规则，也是在说自己想要闯歌坛，真是彻彻底底的“双关”，一石二鸟妥妥儿的。 莫乔到底是没听懂他的潜台词，等到他把麦克风递过来的时候，莫乔就傻乎乎地接了，还很呆地笑了笑，说：“其实我不会唱歌的，都是声乐老师教得好，你要学我可以给你介绍啊，他人很好的。” 一句话，就把季繁噎得死死的，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小乔看来是很上心啊，那么二位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一个女记者问。 莫乔点了点头：“是啊，之前来打招呼没见到过季繁。” 季繁急忙把麦克风抢回去：“我之前在横店有个戏，没来得及过来打招呼。”他摆出最为真诚的笑脸，又看向莫乔，很感激地说：“那我就等着小乔给我介绍声乐老师了，一定要记得哦！” 莫乔直点头。 “对了，还是问问朱导吧，朱导的戏其实我还没上过，这是第一次，感觉心都要跳出胸口了！”这几番说着，还真夸张地用手捂住胸口，表示自己有多激动。 原本季繁是童星出道，这几年因为长得也帅气，就成了偶像剧的新宠。但是这偶像剧么，说白了大部分都是逻辑不通的灰姑娘跟白马王子的故事，也就闲着没事儿打发时间看看还行，看多了真容易穷极无聊，而且最终结局大都很刺激——只要是主角，也许做了什么坏事也会被歪成“万般无奈”跟“纯属意外”，然后摆出一副白莲花的姿态获得幸福。 就这，导致很多主旋律电视剧的导演真是“羡慕嫉妒恨”得牙根直痒痒。不然朱导这两年也拍了一些儿童剧，但最终看了这个本子还是决定接下来，只不过这季繁是赞助方制定的，他也没办法而已。 实际上走了再多的偶像剧，想要做常青树，不出演几部主旋律还是不行，毕竟偶像剧也就是青春饭，过了三十岁，哪个曾经的英俊小生又想要给人演爹演爷爷呢？ 所以季繁也不打算得罪谁，只不过是看莫乔不顺眼罢了。 在季繁看来，莫乔这人的的确确是运气好有靠山有背景，潜规则没有他不清楚，但是跟他这种一步一个脚印的人比，简直好运到逆天，也特别容易招人恨。 但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季繁也心里直打鼓——他刚才那几句话一说出口，就看见下面坐着的那Energy娱乐的君大老板一脸的阴沉盯着自己。他是个擅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绝对不会把一个阴沉沉的眼神看成是痴迷之类的，于是……这莫乔的身份他就有点儿忌惮了，连忙把话筒就往朱导那边递，准备“祸水西引”。 谁知道朱大导演拿了话筒，也没说别的，就把这部戏的意义又换了一种说法，然后就开始夸这些演员了——从那位陈老师到那位葛老师，又从莫乔到季繁，他一一夸了个遍，最后总结：“咱这部戏里，可都是好演员，都是好人，咱这就是最好团队——是不是啊？” “是！”剧组的人齐声一吼，倒是吼出了些气势来，把这些记者到闹得不好从中再折腾什么小道消息了。 毕竟那朱大导演的和稀泥功夫一流，别人要制造矛盾他也得给掐死在摇篮里，不然这戏就没法拍下去了。 这边大家又胡诌了几句，当然还是围绕着男女主角来的，两位老师脾气也好，人也和善，把媒体的陷阱一一化解了不说，还彼此调侃了几句，算是给了媒体一个写新闻的点子——那位陈老师演过葛老师的爹，葛老师演过陈老师的奶奶，结果现在要演情侣了，可不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爆点么。 媒体这也算是心满意足了，开机仪式一结束，他们也被好声好气地请了出去，而君彧却带着他的几个人留了下来。这人虽然现在是Energy的大总裁，这次来只是以莫乔好友的身份过来的，所谓经纪人啊助理的都在一旁，也是Energy的，所以这一下子就显得莫乔带着的人特别多了。 但君彧不需要别人介绍，大家都认识，他出门多带人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么一来大家也知道谁是有背景的了，倒是也给莫乔几分面子，免得真上戏了的时候大家脸上不好看。 但莫乔不知道这个，他只觉得人家陈老师那么大的腕儿，也就带了个助理，还就是剧组给配的保镖，他这一走就四五个人，真是太奢侈了，又太丢人了，所以他也一直低着头，没好意思跟人说话。 可君彧没管那些，等记者都走干净了就直接过去跟朱导说话：“一会儿没事儿的都去吃饭吧，我请客，怎么样？算是预祝成功了。” “那感情好。”朱宏达也没推辞，“中午没事儿的，咱跟君总走啊。” “君总要大出血？”陈老师也跟着笑，“别的不说，酒要好。” “肯定是好酒。走吧，跟我车走。”君彧忙带着众人从大会议厅的另一个门出去，外面就是停车场，大家各奔各的车，不一会儿就开了一长溜出来。 这个时候莫乔才算反应过来这君彧是在给他走后门儿，闹得他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低着头，脸也红得跟要出血了似的。 “我说姓君的，你就不能说句话啊？”坐在后座上的莫娇倒是挺生气的，她了解自己哥哥，理所当然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别惹我生气啊，不然我告诉小奇锋。” 莫奇锋，绝对是君彧的死穴。 所以君彧不可能不搭理声音贼脆的莫娇，只能装傻：“啊？啥？说什么啊你让我？” “问你这么讨好所有人值得吗。”莫娇叹了口气，“反正我哥哥的角色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吗？你一个大总裁，至于么……还……” “莫娇，你不懂。”君彧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莫乔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捏了捏，“这是给莫乔打通他自己的人脉，不是我的。要是我的，也不能请客吃饭这么简单。如果……莫乔现在出去接戏、唱歌，打着Energy的旗号，说是我同学，固然很多人都会给他面子，但就跟之前我们去找的老高一样，他自己的面子又怎么打出来？” 莫乔缓缓抬起头，转过脸去看他。 君彧知道他听懂了，便继续往下说：“娱乐圈里就这么回事儿，你们也知道有个叫满妮的，长得都快突破底线了，可每次只要是山楂台的戏，她就必然是女主角——你以为这是她演技高超还是别人审美有问题？还不是她人际关系好！” 这个叫满妮的的确主演了一堆连续剧，有的还挺不错的，但就是她作为女主实在是丑得让人不忍直视，不过好在她演技不算差，但也绝对不是影后级别的，只不过这些戏里的配角大放异彩，总要把剧的档次拉起来好几个级别，这才让全国人民认识了她。 莫乔听了这个解释，也就不再沮丧了。莫娇也长出一口气，转而安慰自己哥哥起来。 倒是君彧，心里的疑惑又扩大了几分——要是按照平常的他来说，那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给人解释得这么清楚的，能懂的他当是懂事，不懂的以后就甩手不管自己折腾去……可是他现在不但解释，还亲自给操办，这方方面面，做得的确太到位了。 如果说他最初只是想要“破镜重圆”，寻找初恋的感觉的话……君彧觉得，他有点儿过火了。 那就不是“初恋的感觉”那么简单的问题？ 既然不是“初恋的感觉”那么简单，那么也许就该是更长久的感觉……君彧脸上露出一丝傻笑，眼睛盯着前面车的屁股，就差直堪堪往上撞了……“嘎吱”一声急刹车，他总算让自己没出车祸。 “你看着点儿啊！出事儿了你死了没关系，别拖着我哥哥好不好！”莫娇恶毒地骂了君彧一句，“要不我就让我哥在后面陪我坐着，你自己开车自己危险去，知道不？” 这可真是一个有用的威胁手段。 君彧马上挂了档，让他的车慢慢往前蹭：“好好好，大妹子儿，你说啥是啥，我做哥哥的绝不反驳的，行不？” “这还差不多。”莫娇笑了笑，继续低头玩朱岩新买的PSP。 而谁也不知道，这时候就在莫奇锋的小学里，小奇锋正在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 “站好站好，你们排好队，把本子给我！”莫奇锋坐在老师的讲桌旁，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你插队！” “不许插队！”班长站在前面，听说有人插队，连忙回头怒吼了一声。 “听我说啊！李大头、刘棍子、张仨馒头，你们三个不要站着了，把本子给我也没用——谁让你们之前欺负我来着！”莫奇锋又指了指队伍里三个块头最大的，这三个人的外号很响亮，在整个二年级都是有名的——李大头，不仅仅头大，买道边玩具零食的时候头更大；刘棍子，最喜欢拿着棍子欺负人；张仨馒头，名如其人，一顿仨大馒头，还不算别的零食。 “莫奇锋，咱打个商量呗，以后咱仨不欺负你了，给你当小弟，你就让你爸爸给我们签名吧！”李大头虽然头大，但是并不傻，他只是家里有钱烧的而已，“以后你让咱仨打狗咱绝不撵鸡，你让咱收拾谁咱就收拾谁，怎么样？谁欺负你，我们帮你打他；你欺负别人，我们还帮你打他！” 莫奇锋妆模作样地摸着下巴想了五秒，“嗯——”了一声，这才表示十分为难地点了点头，说：“好吧，不过你们得说到做到，要是你们说到做不到的话——” “谁说到做不到谁小狗！”刘棍子忙说。 “不是小狗，说话不算的都是小王八！”偷看了莫乔剧本的莫奇锋看到了这么个骂人的单词，就一直觉得应该哪天拿出来现一现，“小王八”什么的，真是高端洋气到了极点。 “行，小王八就小王八！拉钩！”三个小孩伸出三只小爪子来，跟莫奇锋拉了钩，这就算是要集成小团体的节奏了。 于是……中午正吃饭呢，莫乔接到了小奇锋班主任的电话。 “去接吧。”君彧很帮忙地替他挡了一杯酒，转头对朱导说：“不好意思啊，小乔他儿子的班主任，小孩子嘛，上学也早，大概有什么事儿。” “那还真是他儿子啊？”季繁忽然开口。 “不是他儿子难道还是别人的？这还能作假啊？”莫娇可不能让话把儿掉地上砸了自己的脚。她端着茅台给几位大人物满满地斟上酒，“几位以后多照顾我哥啊，我哥是新人，什么都不懂，还得各位前辈多多关照才是。我这个人是小辈儿，也不是圈里人，更是什么都不懂，不过各位都是我哥哥的老师，我也腆着脸叫声老师，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就先干为敬——各位随意啊！”说着，她一口就闷了一杯五十二度白酒。 第四十四章 莫乔接完电话回来，说了莫娇两句，埋怨她喝酒不淑女了，不过倒也不是真的埋怨，只是说给别人听的，免得有人趁机伸出咸猪手来。这样的事儿本来也不少，他以前还真不知道，结果还是君彧，在他接完电话的时候出来跟他提了这么一嘴，他才这像模像样的说了莫娇两句。 莫娇倒是不生气，抱着哥哥的胳膊撒了一番娇就低头开始吃菜，用那甜口的菜跟大肥肉片子把刚刚喝下去的那些酒的酒劲儿都压了下去。 倒是莫乔，这时候就端起了酒杯，跟每个人碰了酒杯，一人一杯，一口闷的，半点儿不带停顿的。 “我说小乔挺能喝啊！”季繁一旁跟着起哄。 “不……不怎么能喝。”莫乔傻乎乎地笑了笑，“我都戒酒了。” 这一句话，又把季繁噎住了。 戒酒了，跟五六个人，每个人都干了满满的一杯五十二度酱香茅台……这样儿的说是戒酒了，那别人算什么？都是滴酒不沾了？ 季繁觉得是莫乔矫情，说话不着边儿。但君彧可知道，莫乔这是正经八百的“戒酒了”。他 们上学的时候，那才十几岁还未成年的莫乔，一个人就端着酒杯，把几个校领导都给喝到躺桌子下面去了，谁也没能站起来走直线。 从那儿之后，原本就知道跟外语系出去联谊的时候不喝酒的诸位校领导层了解了，跟数学系出去看见那个小孩儿也不能喝酒。 而喝了酒的莫乔，也跟平时不大一样。 大概是原本的性格被压抑得太久了，一喝上酒，他就有点儿作。 “来来来，陈老师，我最喜欢你的戏了，这……这也没带我那个日记本，不然明天我把它带来，您一定得给我签名儿！”莫乔这作劲儿，在喝了六杯酒的时候，彻底反了上来。 “好啊好啊，一定啊。”那位陈老师刚才被莫娇刚住了，这是喝了一杯，结果又跟莫乔喝了一杯，虽然平时还算有酒量，可也怕这喝的急啊，再者，很多人喝酒的确是没醉，却偏偏兴奋得不行，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两杯酒下肚儿，人也有点儿飘飘然了起来。 不然怎么说，中国人，不上酒桌不办事儿，上了酒桌好办事儿。 原本莫乔看着也是年轻，没经验，人也内向，大家还挺担心这人可能跟别人合不来，结果……这一喝上，这个顾虑就可以完全抛开了——不就是这么点儿酒么！ 君彧因为之前也知道莫乔是个喝了酒就变得很强势的，自然也就乐于让他喝点儿，至少不能让剧组里什么人都能欺负他，而他是没想到，莫娇也这么能喝……许就是这老莫家都特能喝，遗传基因问题？ 但是莫乔可没给君彧继续思考的机会，他咔吧一声又拧开一瓶茅台，直接就把瓶子都放到君彧面前：“君彧，这可得轮到咱俩喝了！” “行！”君彧也没眨眼，直接就同意了，“各位啊，这小乔是我学弟，我们上学时候关系特好，后来就失去联络了，好不容易我这算是失物找回，是不是得好好庆祝？” “那肯定的。”葛老师旁边鼓掌。 “所以啊，我陪我师弟喝点儿，各位就看个过眼，是走一个还是不走，咱自己衡量，别喝高了就行！”君彧忙说，转过头把手往嘴上一抹，就塞进去两粒“冥王银樽”。 这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除了季繁没喝好之外，大家都挺高兴的，而季繁的没喝好完全在于他没法把酒当水那么喝，就显得他有多不如莫乔似的，瞧着自己也输了人半截。 这季繁就是这种人，什么都要跟人比，不比就觉得自己哪里哪里不如人了，哪里哪里低人一等了，哪里哪里对不起自己爹妈了……反正就算没事儿他自己也要找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去跟别人比较，通过比较，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季繁现在真是烦死了莫乔。 本来季繁这种从小就是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的，就对莫乔这样半路出家的有点儿瞧不上眼，虽然不说是颇有微词，可也是对莫乔这种连个“差强人意”也不愿评价的，顶多叫“还行”。 这个“还行”，跟“呵呵”，区别也没啥。 所以吃完了这么一顿饭，季繁真是装了一肚子的“呵呵”，无处发泄。 走到大门口，该怎么回家的就怎么回家，大部分是不敢趁着酒醉开车的，也有脾气不怎么样的，那是什么事儿都要装在前面，酒驾醉驾一概顶风上的，基本上都是“真正的艺术家”，不拘小节。可这酒席上的人大都是在圈子里混的时间比较长的，年纪也长，自然不会那么傻到要喝完了酒再去开车，也就季繁，逞能，非要自己开车回家。 “可别！”莫乔连忙拦住了他，“这酒店有代驾服务！” “我又不是喝点儿黄汤儿就北都找不到的，要什么代驾服务？”感情，自己闷了三四两，季繁也糊涂了，再加上他本来就对莫乔看不顺眼，哪儿能听他的啊，伸手就把莫乔揪住往一边儿扔。 君彧连忙接住莫乔，把他安置在手边儿，生怕谁再不长眼的把莫乔给撞了——这可是停车场，吃喝之后过来要开车的作死份子从来不在少数。 只不过君彧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他虽然吃了冥王银樽，可那只是护肝解酒用的，总没有那么快的药效。 “我没事儿，”莫乔摇了摇头，伸手拽紧了外衣领子，“还是找代驾吧，不然非出事儿不可。”这个时候，他可真上来脾气了，倔强劲儿一般人比不了。尤其是那酒气见了风就指望脑门子上钻，这人的脾气就更见长了，平时说话声音是二十分贝的，这时候都能一百二。 大家拉拉扯扯的，最后还是莫乔坚持到底，给几个人找了代驾，只是季繁说死不同意，就趴在车门上不动弹了。没办法，他的助理只能把他又扛回酒店去，直接定了个房间——那些助理是在另一个小桌吃的，东西也是那些东西，彼此也是助理跟助理熟悉熟悉，酒倒是没怎么喝，不过谁让季繁这人说死不让别人碰他的大宝贝儿爱车呢。 第二天一大早，季繁就在欲裂的头痛之中清醒了，折腾着洗漱，又折腾着头疼脖子疼的，把助理忙个够呛，这才中午时候出现在了片场。 这片子因为是现代戏，取景也是在帝都，选了几栋居民楼，还有学校跟办公楼，倒不是征用，就是租用，临时搭成了摄影棚，大家就开始了紧张的忙碌。 季繁到片场算是比较晚的，这第一天没有他什么事儿，也就先是演他这个角色的云世齐小时候的那个小演员出来，他也就用露出小半张脸就够了，只要找化妆师把脸收拾收拾，画上眼线，打上粉，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季繁就悠闲地坐在他的椅子上看着别人演戏。 这个时候，莫乔演的云初九还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病人，他只是开始了抑郁症，说话反应都比别人迟钝，甚至很少对外界有正常的应激反应，只是一味地眼睛发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开始！”导演一打场记牌，莫乔就进入了角色。 瞬间，莫乔身边的气压就低了几百帕，他整个人的感觉也一下子灰灰沉沉了起来……季繁打了个哆嗦，眼睛死死盯着莫乔看，人也慢慢地站了起来……对，就是这样，就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季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声音太大的话会把莫乔给吓死……要不然就会被他杀死！ 那一瞬间，季繁只觉得手脚冰冷，眼睛也不敢再盯着莫乔看了，只好转过身往导演那边走，去看摄像机视窗里的图像。 视窗里的图像与真人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没有那么冷……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是视频，而不是真正的一个心里有问题的人在身边。 如果不是还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些事，季繁觉得莫乔一定是真正有心理疾病……说不定什么时候杀人就不偿命的那种人，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佩服他还是该嫉妒他了。 但不管怎么说，季繁想，他肯定不能让莫乔专美人前。反正……莫乔的这个角色不讨好，他要的是人气，又不是别的什么，而他这个角色的人气一定会很高。 抱着这样的自信，季繁参加了之后几天的拍摄。 然而莫乔跟季繁的对手戏一直没有出现，倒是莫乔又上了一次《LA之星》，这回唱的就是老高给写的歌，一首类似于讲故事的歌曲，讲的也是大家熟知的爱情故事，中间还穿插了戏词唱腔，把凄美的故事描绘得更为委婉动人。 “小乔，你本身就特别适合讲故事，这一点，我给你yes。”木易毫无疑问，最力挺的就是莫乔。 “这个故事很感人的啦，但是小乔哦，我个人觉得哦，戏曲这方面呢，还是要分开的啦，毕竟这个戏不是很大众……你懂的啦，所以……虽然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歌也喜欢这个故事，但是我要给你——No。”赵辙摇了摇头，遗憾地选了No来给莫乔。 台下一群人嘘他，赵辙也双手合十露出一副讨好样卖萌。 不过莫乔特淡定，站在那里，脸上还挂着微笑看着评委们。 时间，一秒一秒流过，大家都把目光击中在了奥利弗大姐的身上，不知道她会给出什么样的结果……一票，定江山。 奥利弗大姐半天没说话，伸手在脸上蹭了半天，直到把自己的脸揉得软乎乎了，这才说：“我得说，我喜欢这出戏，莫乔，我顶你！”奥利弗大姐一拍巴掌，亮了“yes”。 “谢谢老师！”莫乔习惯性地鞠躬道谢，这次……他知道是君彧给弄的，专门要制造点儿舆论跟悬念出来，而这个悬念，为之买单的，只能是粉丝们。 主持人在后台又采访了莫乔，问他关于自己险胜的心情之类，又是安慰又是恭喜的，最后语无伦次地提到了《疗心》这部戏。 “关于这部戏，小乔，你应该在这里宣传一下嘛！”主持人把话筒递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电视剧不像电影那样拍起来时间那么长，可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时间也不短。 莫乔这边也担心苏袖在美国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发生，毕竟她现在身子沉重了，也不能轻易接到戏拍，而想要打电话又没有号码，只能干着急——问君彧，那君彧是肯定不告诉他的，总会找些借口搪塞。 而在《LA之星》比赛之后回到家里，莫乔的电子邮箱却显示了一封来自于苏袖的邮件。 点开？ 还是直接删除？ 紧紧捏着鼠标，手指放在左键上悬了好一会儿，终于，莫乔点开了这封邮件。 这封邮件一如既往地简洁，上面只表达了一个意思——要钱。 苏袖并不知道莫乔对她肚子里孩子父亲的消息已经了解透彻了，她威胁他，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而且他必须给她钱，不然她就把孩子生下来扔到太平洋里……各种各样的威胁层出不穷，有的让莫乔简直瞠目结舌。 如果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当回事儿，那么谁能把她当回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莫乔喜欢他的小猫崽子，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一辈子，他很少做出什么决定，不过现在他是要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了。 一个惊人的，会吓坏苏袖的决定。 莫乔把手指放到键盘上飞快地敲打起按键，那二十六个字母的排列组合在他的敲打下开始显示出一连串的字符——中文，一个字一个字，黑色的三号字楷体，显得那么的正式，正式得就像是一份官方文件。 删了几个字，再添加几个字，又删了几个标点，再添加几个标点……这一封邮件不能出现任何歧义，一定要一个字一个字，写得清楚明白。 点击发送。 莫乔盯着邮箱主页半分钟还多，这才想起来要关掉网页去上他的微博转一圈……“叮咚”一声，他还没关上邮箱主页，就看见苏袖的回信赫然已经到了。 这么快就回复。莫乔不由得要称赞她一声速度了。 点开回复邮件，上面简单的只有一个字——“好”。 OK，搞定一切。 莫乔笑了起来，刚开始就是轻声地嗤笑，渐渐地，变成了放声大笑，甚至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给苏袖的邮件上写的东西，就是很简单的一个意思——他要孩子，她要钱。而她回答的也简洁得让人发指——“好”。 这就能证明，苏袖真的完全不在意他，更不在意孩子……不管是现在她肚子里的小猫崽子还是他身边的莫奇锋，她都不在乎。 聪明人从来都会知道怎样去挖掘一个想要知道的信息，所以莫乔爬了墙去了外网，看到那个好莱坞制片人寻找一位可以饰演“母亲”形象的东方女性，而也正是在这时候苏袖去了好莱坞。 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所以他敢断定，这么巧合的事情就完全是君彧在捣鬼了。然而，苏袖并没有获得这个角色，带去的钱也快花完了，她现在这才叫举步维艰、生活困难。 所以她才给他来了这么一封邮件，用孩子换取金钱。没去跟君彧说绝对是因为她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一分钱了……或者说这也是苏袖的聪明之处——她既然已经告诉给了君彧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而他也只是给了那十万，之后就杳无音信不说……在好莱坞她还处处碰壁！ 所以……她才会给莫乔来这么封邮件，不是吗？ 莫乔大笑着。他当然能想到自己现在在苏袖心里的身份地位——备胎，比备胎还惨的备胎。 君彧完全不要了，扔到好莱坞当球儿踢的女人，现在来求他，难道她是因为真爱吗？别开玩笑了！ 但莫乔还是决定跟她把猫崽子要到手。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他知道，这个孩子是君彧日后唯一的一个孩子了，他死之前看的一份报纸上刊登了君彧这个娱乐公司大总裁是同性恋的消息，瞬间让好多人都炸锅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朋友吧，他也得留下这个孩子。 当然了，莫乔这只是给自己找借口，他喜欢猫崽子，小奇锋也喜欢，凭什么不拿回来？就算是养小猫小狗时间长了也有感情，何况这他都养了两年多了。 第二天去片场拍了一上午的戏，下午的时候莫乔就换上一身看起来很普通很普通的灰扑扑的衣服去了律师事务所，咨询起他现在这种情况了。 很多人都觉得不善于做决定，不会拒绝，甚至软绵绵的人都又迟钝又傻帽，但实际上，脾气好的包子，未必就比别人傻，就算是脾气好的心里有问题的包子，也未必比谁脑子不好用。 所以莫乔决定为了自己想要的，好好多做几个决定，让别人都刮目相看才好。 人就是这样，不被逼急了就不知道跳墙。 律师倒是一个很靠谱的人，他认真地给莫乔分析了眼前的情况，并根据《新婚姻法》的规定，证明他的房子跟苏袖几乎毫无关系，还讲述了他能在法庭上的孩子争夺战里所占据的优势，当然了，他们的邮件也能作为证据。 这些都问好了，律师又插了一句嘴：“那女人用肚子里的孩子向你威胁索要钱物，这属于敲诈勒索了，你确定不告她？” 果然，以前看电视对那些法官啊律师的，看法都太浅薄了些，莫乔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表情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这些事儿也急不来，反正还有四五个月呢。”律师看他面露难色，也没说别的，就把人送了出去。 见人走了，他这才跟办公室的助理八卦：“这样男人，瞧见没，舍不得反咬一口的，这才是好男人啊好男人，唉！你这丫头以后就照这样标准的找准没错儿。” “拜托他可是要孩子不要老婆啊！”女助理哀嚎了一声。 “所以不是说了嘛，不是一样的人，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这玩意儿，老祖宗的智慧闪耀无上光辉啊。” “门当户对！你说了一百二十遍了！”女助理把文件夹甩到他桌子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个小插曲，莫乔不会知道，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以为有什么不对，因为他的脑子里环绕的都是怎么能顺利取得孩子的监护权以及顺利地摆脱苏袖，这么两件事。 如果苏袖真那么好摆脱的话，就不可能纠缠这么久了。莫乔这个人容易心软，那苏袖没事儿一哭，承认了错误，他就又不好追究，然后再试循环往复……直到今天这个局面，为此，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负一定责任，所以……能弥补的，他会去弥补。 经典的诺记手机铃声响起。莫乔伸手摸到了电话，接通了它。 君彧欢快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做什么欢乐的事情？ “什么事？”莫乔问。 “没事儿！我是说，我在Energy大楼里，就是那个服装公司退出的十八楼，弄了个游戏场！”君彧真是太高兴了，这个游戏场一开业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它不是单纯的电子游戏场所，也不单纯的是运动会馆，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娱乐健身器材，也有那些不费脑子的让人玩出花样来的游戏机，还提供一些下午茶之类的东西，既适合孩子又适合成人白领，在一栋出租了小半栋的写字楼里，的确很有用处。 “你弄那个玩意儿做什么？”莫乔倒真是好几天都没去Energy大楼了。他也没想到，君彧就能这么快弄出这么个东西来。 “你带着小奇锋过来玩儿嘛！”君彧想的，倒是为了莫奇锋。在他看来，莫奇锋也许就是他的继承人了，能享受的必须都是最好的东西，而这栋大楼的三层也被他刚刚签约租给了一个学习机构。 “这……玩什么啊，他能玩儿那些玩意儿嘛？真惯孩子了你。”莫乔听了直摇头。他倒是希望小奇锋能活得无忧无虑，但是沉溺于电子游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这游戏虽然不是什么太差的东西，可玩上瘾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小奇锋这才五岁，让他玩儿那些游戏机……也的确过早了点儿。 “哎哟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胆儿肥了啊！”君彧开始笑话他。但实际上君彧知道，提到关于孩子的事情上，莫乔的胆子一向是肥的，也没有那么软了。这也的确是，就算再软再包子，也得有个底线——比如孩子。 “呵呵。”莫乔听了君彧的话，只回了他这么一句。 “别这样，这个词儿不是说不算什么好词儿么？”君彧那边儿也终于是没笑声了，不过他清楚，莫乔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家伙就是个冷场冷习惯的，说点儿什么轮到他了，他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大都会“呵呵”过去。 “嗯……好吧，那我可以带小奇锋去玩儿敲鳄鱼。”这是莫乔的最大底线，“有抓公仔吗？” “有，弄了一堆小奇锋喜欢的公仔，就等他来抓呢。” “嗯……谢谢。”最终，莫乔还是说了这个词。他当然知道君彧对他好，对他的小奇锋也好，所以这个游戏场……就算不是专门为了小奇锋开的，可也为了照顾小奇锋弄了些东西，这样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道谢。 “道谢就外道了。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接你？” “我……我马上就走到小奇锋学校了……” “那我过去接你们俩。”说完这句，君彧就挂断了电话。 而莫乔正好路过一个水果超市，走进去转了一圈儿，只看见摆在小盒子里用熟料薄膜包起来的蜜瓜切片，似乎拿着就能吃，而这种瓜，也一直是君彧喜欢的那种——只有傻甜傻甜的味道，没有半点儿的瓜味儿，用来做凉菜都嫌它不好吃。 拿了这蜜瓜切片，又选了一包洗好的杨梅，莫乔这才慢悠悠继续往小奇锋的学校走去。 也好在莫乔这出门穿的是自己以前的衣服，又带了个破棒球帽，身上包裹得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棱角，再戴上他的那副黑胶眼镜，看起来就一点儿不像是电视里那个光鲜亮丽的“小乔”了。 但就算这样，他站在莫奇锋小学门口也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 认出莫乔的是莫奇锋的班主任。 莫奇锋的班主任今年才二十三，大专刚毕业就教了他们班，跟这些孩子的感情也还挺不错的，以前跟莫乔的接触也不算少，所以她才能认出来这就是现在炒得火热的莫奇锋他爸爸莫乔。 要说这班主任正是个少女怀春的年纪，二十三岁，刚别业一年多点儿，出了学校又是学校，跟社会没接轨，年纪轻，想得也不多。所以原本她看见莫乔就挺喜欢的，现在就更别说了，尤其是她也听说了莫乔跟苏袖的那些事之后，在网上专门还注册了个马甲力挺莫乔——她是莫奇锋的班主任，这孩子开家长会当妈的一次脸都没露过，她能不力挺自己喜欢的还总来开家长会的莫乔吗？ 俗话说得好，少女情怀总是SHI。 这班主任很显然是想要跟莫乔发生点儿什么，而之前她顾及到莫乔有孩子，觉得自己选他做男朋友一定吃亏了，现在这莫乔这么火，又是个明星了，她也自然就不觉得有什么吃亏的，再想想莫奇锋也挺乖的，她也就端起最漂亮的笑容往莫乔那边走了过去。 “奇锋爸爸，过来接孩子啊？”作为班主任，搭讪的方式也略微老旧一些，不过很奏效。 “是啊，杨老师，下班了？”莫乔很自然地跟她说话，半点儿没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明星了，应该有点儿范儿，至少要出门带个助理跟俩保镖什么的，然后谁要跟他说话都得有人拦着的……但很显然，他从来没这么想过，并且仍旧十分随和。 “一会儿奇锋他们就能出来了，今天是四年级的送他们站队出来，我在门口盯着点儿。”姓杨的这位班主任原本打算早点儿回家的，结果却临时改变了想法，“那个……”她往他身边挪了挪，“这里家长现在挺多的哈。” “嗯，都是来接孩子的。”莫乔以为杨老师只是要离家长们远一点儿，毕竟她是个老师，家长太多了也容易被围起来询问孩子具体情况，而他很少这样，所以她才会往这边靠过来。 而莫乔的误会导致这位杨老师以为他对她还是有好感的。在她眼里，莫乔虽然是个明星，可也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人物，之前还是个小会计呢，也没什么本事，估计也没多少家底儿的，而她可是个正正经经的没有任何拖累的好女人，他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呢？ 但是事情并没有照着杨老师想的去发展。 莫乔天生不解风情，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急切的眼神跟专注的表情，手里拿着的水果也没说给她一个尝尝，除了专心盯着大门口看看他儿子莫奇锋出来没有，莫乔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淡定”来形容了。 杨老师暗送了几次秋波都被莫乔这个天生的“秋天菠菜阻拦者”直接无视掉了，这点就连旁边站着的别的家长都看了出来，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穿着土气的男人就是电视上炒得火热的莫乔而已。 当然了，识趣的人还是不少，默默让开一个空间给人家谈恋爱是共识，但也不免会有人竖起耳朵偷听八卦。 “奇锋爸爸，他妈妈……现在还没回来？”终于，杨老师不打算再等着莫乔主动说点儿什么了，这人木讷她也不是才知道。 “嗯，她在美国，没有回来的打算，近期内。”莫乔点了点头，回答，“不过小奇锋还不太清楚这个。” “我不会告诉他的。”杨老师毕竟是女人，很轻易就读懂了莫乔的潜台词，“对了，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小奇锋这孩子妈妈不在身边，我也挺喜欢他的……不然一起去吃个饭？”这应该够明显了，她想，只要莫乔不是傻子他就该知道她在做什么。 “好啊。我也想问问小奇锋最近的表现！”莫乔说，“一会儿我朋友来接我跟奇锋，杨老师也一起来吧？” “好啊！”杨老师乐坏了。她以为自己发出的信号终于算是被接收到了。 但很遗憾，莫乔只是以为自己儿子在学校的表现是不是不好了，才让老师这么跟他说话，所以也才会同意一起吃饭这个提议。只不过这次吃饭他是不能让君彧请客的，为了儿子，什么不得豁出去？ 这俩人现在真的是彻底误会了，一个是神女有心，一个是襄王无意，说的话虽然都是围绕着莫奇锋，可人家莫乔是真真正正想要知道儿子的表现，另一位女士却只是幻想着自己能够虏获帅哥的一颗心。 就在这时候，莫奇锋冲出了学校大门，直接扑进莫乔怀里：“老爸！” “儿子！”莫乔把他抱起来抡了一圈，“没看见你们老师在吗？” “杨老师好。”莫奇锋很有礼貌地问了好，转头看向莫乔，“爸爸，君叔叔什么时候过来，我今天想吃水煮鱼！” “什么时候学会吃辣的了？”莫乔揉了揉他的头，笑着问。 “张仨馒头说的，他说水煮鱼可好吃了，我想吃！”莫奇锋瞪着眼睛看向莫乔，“君叔叔肯定会买给我的，爸爸，老爸，好不好？” “这个啊……”莫乔很犹豫地看向杨老师。 “我没关系的。”为了展现自己的优雅与善解人意，杨老师显然会以孩子为主，她知道莫乔对儿子特别好，她也愿意为了他变成一个“过门儿就当妈”的好继母。 但是，莫奇锋怎么可能让她当妈呢？ 做老师，他很喜欢她，年轻漂亮，说话柔柔的。 可是让她做他继母的话……莫奇锋却并不觉得很适合——她跟他爸爸认识都一年多了，现在才开始温柔地对他爸爸说话，又拖延着不离开……按照他小姑姑说的，这就是对他爸爸有意思了，而一年多的时间才开始有意思？莫奇锋可真的是半点儿都不信。 在莫奇锋的心里，喜欢他爸爸的，能做他妈妈的，必须是没看见他爸爸做明星很风光的那种人，要是眼睛一直盯在做明星很风光会有树叶那么多的钱这点上，他还不如就好好孝顺爸爸，也免得以后爸爸再被那女人那样的人伤害到。 当然这些想法绝不是莫奇锋自己想到的，自从莫乔开始参加《LA之星》，莫娇就在天天灌输莫奇锋这些，都灌了几个月了，他哪儿能没点儿想法呢？ 所以说早熟的孩子身边都有一个不靠谱的大人，而莫奇锋身边的不靠谱大人超过了一个，这就过早地催熟了他这只年幼的小狮子，以至于他必须站起来保护他领地的“狮王”！ 还有比他更不靠谱的家庭吗？ 莫奇锋瞪了杨老师一眼，在她没看见的角落。 “小奇锋！”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莫乔一转身，正看见弃了车往这边儿走的君彧。 君彧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深色低腰牛仔裤，显得特别休闲，再加上他本来长得也挺帅的，走路的时候姿势还虎虎生风，瞧着就特显眼。所以他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像是明星走红毯，几乎要闪瞎了一路上几个家长的眼睛。 “君叔叔！”莫奇锋瞬间想到一个办法——用这个怪叔叔赶走他班主任老师，“我要吃水煮鱼，我们班老师也要吃！” 君彧一愣，这水煮鱼跟他们班老师有什么关系啊？ “这位是小奇锋的班主任杨老师，她有事情想要跟我谈谈，关于奇锋的，正好就一起吃个晚饭。”莫乔连忙解释，“小奇锋说想要吃水煮鱼。” “啊，好啊！”君彧虽然还是一愣，但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不快，“杨老师，是吧？一起来吧。” “哦，好。”杨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但她还是勇敢地跟了过去，毕竟这个叫“君叔叔”的人，应该只是莫乔的朋友。 上了悍马，杨老师才知道这个叫“君叔叔”的人，也有可能是富二代。 车上了路，开得不算快。 君彧故意在车里跟莫乔说一些那个杨老师不知道的东西，关于《LA之星》，关于演戏，关于他们曾经的“友谊”……说了很多，简直把莫乔说得快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下次选歌你得悠着点儿，”君彧说，“这次就挺好的，把握得特别到位，只不过你拿捏心理上还差点儿，不是说么，这可是神话故事，要的就是神话里的情深意重嘛！” “那下次老高能写什么？”莫乔还是擅于听取别人建议的，“我觉得还不如写童话。” “童话……小王子？”君彧在红灯的时候停了车看他，“这个也挺好的，正适合你。记不记得咱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是差点儿就让你演王子殿下吗？” “幸好不是我。”莫乔也想起来了那次话剧社的演出，他本来就是过去帮忙整理道具的，结果缺了个王子的角色，非要让他去演，他披上那白床单当斗篷的时候，整个人走路都顺拐了，也就根本没去演那个所谓的本应该获得美人心却被美人忽悠得娶了个女巨人的王子。“女巨人是你演的，对吧？” “我以为你是王子嘛，结果谁知道换人了呢。”君彧笑了起来。那时候他还特别喜欢莫乔呢，所以才会特地让人改了童话，写了这么个诡异的喜剧，自己去演女巨人，可谁知道……演王子的不是莫乔。 而这些，杨老师根本就插不上嘴。 这一顿饭吃得也是乱七八糟，杨老师作为一位职业女性，长得也算漂亮，还很年轻，但却无法吸引面前两个优质男的眼光，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性了，要不然就是瞬间老了二十岁。 不过这个时候小奇锋倒是体贴了，知道给老师夹菜，还劝她多吃。 “真乖，”杨老师摸了摸小奇锋的头，笑道，“对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在学校里卖你爸爸的签名了，知道不？” “哦……”莫奇锋答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意。 不过这话却被君彧听到了，立马儿又叫服务员添了一道冰淇淋上来，专门端给莫奇锋：“这就对了，会做生意，这才是好儿子，乖！” “君、彧！”莫乔恨不得踹他一脚才解气，这当着小奇锋班主任的面儿，把坏事儿当好事儿夸，也不知道他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简直不把小奇锋的学业当回事儿！“你这是助长不良之风！” “小乔，这话不能这么说，这小奇锋这是有经商头脑，可造之才！”君彧倒是挺高兴，“我觉得不如送到鹏程去，读到高中直接出国读大学，不比跟人挤独木桥强？”他开始分析了，“而且那边我的工作室也需要有人打理，我觉得小奇锋等满了十八岁就完全能够胜任了！而且我爷爷的老管家还在那边儿，能帮我照顾他……” “这不行。”莫乔没等他说完就直接回绝，“你是要跟我抢儿子啊？”一想到小猫崽子，再看看君彧者这番行事，莫乔心里就直打鼓，直接虎着脸问他。 “这怎么说的呢，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吗？”君彧可真没想那么多，他根本就不知道莫乔已经知道苏袖怀孕的事儿了，满脑子还指望着小奇锋能接他的班儿呢，“而且鹏程的教学质量也的确比别的学校好，以后升学也容易些，对不对？就算不出国，在国内，给他最好的难道不对吗？” 第四十七章 这一顿饭吃下来，杨老师算是备受冷落的，而她也听出了这其中的门道——莫乔显然对她没有任何意思，而那个姓君的男人对莫奇锋关心得过分了……这样看来，她真的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不管她是不是个好女人。 既然没机会，干嘛不潇洒地走开？杨老师相信自己是个潇洒的人，所以她也潇洒地说了“拜拜”，然后坐上出租车离开了饭店。 目送她离开，莫乔总觉得这顿饭吃得哪里怪怪的，但好在怪事儿每天都在发生，所以他很快就把这个抛弃到脑后，开始一心一意想着怎么对付苏袖了。 苏袖是个狠女人，一般人比不上她，所以她现在要什么，他都得满足——至少满足她的基本需求，生活、医疗，在洛杉矶的衣食住行，这些都不能疏忽。而不能疏忽就代表着他要拿出一大笔钱来搞定这个。 君彧在卫生间里洗澡。 哗哗的水声响得让人心烦。 莫乔坐在电脑桌前写了一封邮件，很谨慎地发送给了苏袖。 实际上莫乔已经很清楚君彧的想法了，尤其是今天晚餐的时候，他更为确定君彧是不想要孩子的，甚至……他可能杀死这个未出世的猫崽子，而莫奇锋就是君彧选择的那个可以成为他继承人的孩子……这看起来太夸张了！ 在他所经历的上辈子里，君彧也是一样没有选择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收养了一个他助手的孩子，那孩子的父母在交通事故里双双丧命，而他带那个孩子回了家……苏袖这才记着要跟他离婚，好去跟君彧摊牌。 而现在，似乎事情又一次上演，只不过提前了两年。 莫乔眼下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但是他必须知道……猫崽子是不是安全，而单纯的电子邮件真的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他得找个人去洛杉矶，他得找个人去看看苏袖到底是不是保护好了他的猫崽子。 天刚放亮，君彧那吵闹的鼾声就让莫乔更加心烦意乱地无法入睡了，他只能爬起来，把鸡蛋煎好，又倒好了牛奶跟咖啡，还准备了面包切片跟果酱……这些简单易做，也不会太浪费时间。 “爸，你起来得好早？”莫奇锋听到外面有动静，也是揉着眼睛光着脚走了出来，正看见他爸爸拿了一片面包叼在嘴里。 “嗯，我今天早点儿出去，有事儿，你吃了饭就自己搭车去学校。”莫乔嘱咐他，“钱在抽屉里，不许拿多，午饭自己解决。” “好。”莫奇锋点了头，迷迷糊糊地转身去洗漱，但他仍旧晕乎乎的小脑袋里却没在考虑自己搭车的问题——有个司机在他爸爸的房间里睡着，他干嘛不把这家伙叫起来一起走？ 洗漱完毕，再跑去阳台上往下看看，确定他爸爸已经离开了，莫奇锋这才大叫着冲进主卧室。 这边莫奇锋怎么跟君彧打闹不说。莫乔出了门，搭乘地铁又换了一班车，一路上顺顺利利也没堵车地到达了他原本工作的地方——那个平帐小公司。 这栋小破写字楼还没有Energy娱乐大楼的一半高，外面的反光玻璃也是土得掉渣的墨绿，有的还缺了几块，走进去的话，站在大厅里甚至就能听到电梯缆绳嘎楞楞的声音……老旧而又残破，但却充满了人情味儿。 莫乔熟门熟路地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等着电梯熟悉的“叮”一声……然后他就能看到那个自诩是他老爸的许遥远。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想到许遥远了。 然而许遥远也一定会骂死他，莫乔痛苦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他想，许遥远肯定得把他从头喷到脚，再恨不得拿把刀把他剖开一顿喷，可能还是用浓硫酸来喷……不然绝对不足以让他泄愤。 “我去的，你站在这里干嘛呢，大明星小子？！”一巴掌，果然从高而下，拍到莫乔的背上，把他酝酿起来的勇气都要拍掉了——这不正是许遥远？ “我说傻小子，你还回来干嘛？”许遥远嘴里这么说着，却还是伸手把莫乔往自己公司里拽，“出门儿没戴个帽子、墨镜什么的？你也不怕被人追着跑几条街？我说小子，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人，知道吗？咱这是什么地儿啊，你也敢过来！” 平帐公司，说好听了叫会计事务所，说难听了，就是专门做假账的地方，虽然说注册时候挺合法的，但实际上做的东西并不合法——但是谁管他！他不做这个，怎么养着公司里上上下下的十几个人？ 所以许遥远才这么说，他并不想要彻底跟莫乔断了联系，却没想让他跑到公司里来。 “所以说你也不是不能打电话，之前不都是发发短信打打电话什么的？”他问。 “嗯……但是我想跟你当面说。”莫乔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我是说……苏袖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嗯……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她都多久没回家了！”许遥远瞪他，“难道你那么本事能隔空让她怀孕啊？” “我……我不是想要说谁让她怀孕的……我是说……她现在在洛杉矶，美国，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把孩子打掉……” “谁在乎那个！谁关心她打不打掉那小野种啊？！” “那个……许叔，你听我说完……”莫乔示意他小声点儿，“我想要哪个孩子……许叔，那个孩子，我想要他，但是……苏袖要钱，让我负责把孩子出生前的费用都拿出来还要再给她钱……” “我勒个去！我说大儿子你脑子抽风了是不是啊？那野种是你戴绿帽子的证明啊，你要它干嘛？还给苏袖钱？你傻了吧？呆了吧？二逼了吧？”许遥远虽然年纪大点儿，但是骂人真的一点儿不输年轻人，“你今天说的这些我当你是脑子被地喇叭磕了糊涂的，别再继续了啊，不然我打电话找精神病医院的抓你，你信不信？” “冷静点儿，许叔，你听我说……”莫乔努力想要组织好他的语言，他这个时候特别羡慕那些会演讲的，要不然就是会诈骗的……什么话在他们的嘴里出来都特别容易让人相信，而他说出来就有点儿发傻了，还让人威胁。 “我冷静不了！” “许叔……那孩子是君彧的，君大总裁的。”莫乔想要用友谊来劝说许遥远。 “啊！也就是说她打算用君大总裁的孩子来要挟得到更多的利益，然后你现在想要这个孩子？”许遥远的脑补能力绝对过大了点儿，瞬间就想到了各种各样的豪门情仇戏码，“那就是说……她现在跟你联系了呗。” “嗯，联系了……但是她也……” “别说别的，你说吧，想要我干啥？”许遥远还没等莫乔说呢，就自己自顾自地往下说，“对了，我盘算着……她说是跟你交易，孩子给你……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儿呢，对吧？孩子到底是真的有还是没有的，咱都不知道……对了，这可是个大事儿啊！”这大叔一拍巴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我就说嘛，咱们谁跟谁啊，我可是你亲老爸啊，我说大儿子啊，有困难找老爸，绝对没错儿啊！” “呃……”莫乔没话说了，转脸就被许遥远的举动弄得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许遥远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是订机票又是要收拾行李的，绝对行动派作风。 “我把事务所先让黄旭管几天，帮你去洛杉矶看看，给我苏袖的联系方式。”许遥远伸出手来要电话。 “哦。”莫乔这才缓过神儿来，伸手到随身带着的电脑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跟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许叔，这银行卡里的钱是二十万，你拿着，什么先可里面钱花，等见了苏袖，你就从里面给她拿出来十万给她，让她先挺几个月。” “得了，我还能用你的钱？别小瞧老爸好不好！”许遥远虽然这么说着，也还是接过了那张卡，“卡里的钱我也留着，先给她十万吊吊胃口，以后的钱以后再给，我也算是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来个长假了，何乐不为？” 莫乔跟许遥远说了很久，关于那张银行卡里的钱，两个人最终也没达成一致意见，但许遥远还是准备马上就动身了，临走前，把公司的事物全都交代了下去，而莫乔也知道，自己不能撒手不管……这个公司，他呆的时间最久，他知道每一个运作流程。 九点半，莫乔终于算是及时赶到片场，《疗心》的拍摄越发的紧张了，他的角色饰演得很好，大家对之赞不绝口。 做演员，最有趣的莫过于体验别人的人生，而莫乔通过饰演这个云初九，则体验到了张其文的心情……他选择的前因后果也是感情，所以这个角色，他是以怀念张其文的心态来诠释的。 而怀念张其文的人，除了莫乔，还大有人在。 《娱乐星世界》的采访记者如约而至，他们缠着几个主创人员一顿说，录下不少东西之后，终于把目标盯在了一旁安安静静的莫乔身上。 “小心点儿，这些人真是有备而来。”陈老师手里端着奶茶，跟莫乔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说。 “呃……谢谢。”人都走了，莫乔才反应过来一句感谢，却没有什么作用地让他被《星世界》的记者逮住了，拖到一旁开始做采访。 “小乔，莫乔，是吧？”记者的话筒捅到莫乔鼻子下面，“很有趣的是，我们去你以前学校做了一些调查……在你高中的时候，据说亲眼见到过自己朋友自杀，所以我们想知道，莫乔，你是不是为了纪念你的朋友才接下这个角色的？” 莫乔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因为你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所以莫乔，我们是不是能猜测你跟那个朋友的关系不一般？你们曾经很亲近，但是你亲眼看着他死去……那是什么感觉？” 记者的提问已经超出了底线，但她却不会罢手。而莫乔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发抖。 “虽然说你那个时候就能预测自己现在要演跟心理疾病患者有点儿……太假了，但是我们想知道，是不是那个自杀的朋友对你塑造人物起到很大的帮助？” 第四十八章 莫乔被这个记者问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冷汗也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恐惧着的那些东西，似乎一瞬间全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死亡……摔碎的颅骨……鲜血流了一地。 这些把莫乔的整个人都禁锢在了高中时候，那一年，他还是阳光灿烂的年纪，可死亡就已经悄悄接近了他……带走了他的挚友，让他直面那种无法理解的惨状。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血染的色泽……莫乔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是鲜血淋漓的景象一次次地闪现在他面前……那些都是真正的，真实存在的，让他做了无尽的噩梦，即使现在也没有清醒的可能。 他把自己包在壳子里，把自己的外壳上包上一层层的海绵……但这又能保护他多久？ “莫乔？你怎么了？！” “莫乔！” “快叫救护车！” “120！快打120！” “莫乔——” 耳边传来的声音越发的不清晰也越发的低沉而悠远。莫乔失去意识之前，能记起来的，就是这些声音。 再次醒来，莫乔是在医院里。采访的记者把艺人逼到昏倒这件迅速走红了整个网络，知道当年事件的人并不算太多，但是莫娇算是一个，为了哥哥，也为了自己，她第一次站了出来，面对起媒体的镜头——这次采访的是BBTV，属于全国性质的娱乐新闻报道，再加上一个杂志记者也在，一时间莫娇还觉得火的是自己呢。 莫乔在电视里看到了莫娇擦着眼泪坐在自己病床前接受采访的画面。 她说：“张其文是我哥哥的好朋友，也是他的家教……我哥哥学东西很快，所以当时我伯父请了家教来帮他预习课程，这个家教正是张其文。之后……张其文要毕业的那年，似乎受到了感情上的挫折还是什么的，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哥哥每天放学都去看他，我也跟着去了两次，他们就对面坐着，也不说话，我哥哥写作业，张其文在那里看着窗外…… “谁知道忽然有一天，张其文就把自己从楼上扔了下去……他跳楼自杀了，就死在我哥哥的面前！那时候他正要去找他，每天放学后么……结果张其文就自杀了……最好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摔死的，跳楼！ “这种情况谁能接受？我哥哥做了半年的心理干预才恢复过来，那些来采访的记者，到底是安了什么心？难道揭人伤疤那么好玩吗？！” 莫娇的指控越发的犀利。 “那时候我哥哥才十三四岁，还那么小！张其文做了他三年的家教，他们关系那么好，几乎是无话不谈！结果……自己的好友，就死在自己面前……自杀死的！换成任何人，换成那个拿这件事逼问我哥哥的记者，她就能安然面对了吗？啊？！难道不知道死者为大？难道不知道……这是最为恶毒的最恶毒的做法？！《娱乐星世界》，你们的记者还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 几乎可以说是指名道姓了。 本身这件事也是莫乔是受害人，再加上莫娇是个漂亮姑娘，哭起来也特别好看，这一下子更是制造舆论的一个大好时机。 君彧借机找了一群人做证人，又把莫乔宣传得跟圣人一样——他关心自己患有强烈抑郁症的朋友，他每天都去看望朋友，他会给朋友带去一些值得快乐的消息……虽然最终他也没能保护得了他的朋友。 还有另外一些东西，他全都让人安顿好了，其中就包括让莫乔以前的同学出来作证。 那个娱乐记者关于张其文的消息也是打听莫乔以前同学打听出来的，毕竟一个人自杀，在一所学校旁边，这在当年还是件不小的轰动事儿。虽然没有人知道原因，但莫乔当时就哭号出来了，之后又接受心理干预，所以很容易就被人认为是跟张其文有关。 而君彧自然要把这些人的八卦意向扭转掉。 网络水军是一个，在一个就是官方媒体的定论了。所以拿钱消灾这件事，在圈子里还真的是没说错。 只不过那娱乐记者在君彧眼里，的的确确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怎么样？”打开病房门，正看见莫乔在看电视，君彧连忙过去询问情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乔摇了摇头。 “我就说这帮娱记娱记，做事做人都有点儿过分了。”君彧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果篮放到一边儿去，“一会儿我去接莫奇锋放学，你多休息，朱导说了，你的戏份往后拖一拖。” 莫乔再次摇了摇头：“这倒不用。我没什么事儿了……”他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试图擦掉眼前的血色，但现在……许就是心理作用，他看着君彧的时候也觉得君彧浑身是血。 “还是别逞强。朱导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他吃的盐比你吃的大米饭都多，他说让你休息两天，你就休息两天吧，这事儿肯定有影响的，你不说我也知道。” 莫乔笑了笑，没再坚持。影响是肯定会有的，何况他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整个人随时都可能咣当一声栽倒在地……这种情况下，让他继续演戏，也的确有点儿不近人情了。可是……把自己的戏份往后拖，这也不对，那在剧组中他不是瞧着特有特权了么？ 关上电视，莫乔把自己埋进柔软的织物之中，让填充满了羽绒的棉被把自己包裹住，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安全。 “我去接小奇锋了？”君彧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头顶，“别担心。” “我不担心。”莫乔的头埋在棉被里，说出来的话都成了闷声。 是啊，他怎么会担心呢？连莫娇都开始为了他这么努力了，他还自怨自艾做什么？要么走出来，要么就彻底钻不出去牛角尖，他至少要选一个。 而莫乔，选择的是第一个。他必须走出来，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否则他有什么资格养育他的孩子们？难道看着他们变得跟他一样，然后再把这个“一样”贬得一文不值？ 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知道自己的缺点并且正视它。 莫乔准备开始剔除自己身上这样的缺点了，而君彧此时，正乐呵呵地开车往莫奇锋的学校跑。 忽然，电话铃响了。 君彧打开蓝牙耳机才发觉电话那头是他公司的一个专门负责舆情搜集的底层管理人员，一个叫萧闲的人。 “君总，您让我查的事儿，我查出来了。”萧闲在电话里连个“你好”都没有就直接开始说他要说的东西了——这个，一般情况下，这玩意儿可比别的东西重要得多，所以君彧也没纠结这个萧闲的礼貌问题。 “说。”君彧言简意赅。 “那个娱记肯定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调查这么多的，他也想不到这么多……是季繁，那个童星，他做的。”萧闲说，“我还发现他最近还在给没美国那边联系，还有几个通话录音，一会儿全都在邮件里给你发过去。” “行。发给我吧。”君彧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踩油门就过了交通岗。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季繁要惹莫乔。就如同他不知道为什么苏袖要勾搭他一样……这些人的想法，总是没法跟上的奇怪。 君彧还记得那是他大四毕业两年之后，苏袖穿了一身漂亮的薄纱裙来找他，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成熟的风韵却是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并没有过的，而那个时候……她还在不断挑拨他跟莫乔的关系，但现在，她就不需要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展露了自己最美的一面。 而他还记得自己还没有毕业的时候，苏袖打扮得清纯漂亮，就跟邻家妹妹一样，跟在他还有莫乔身边，时不时地让他感受到莫乔的无聊跟她的有趣……甚至还会在他面前说起莫乔对她如何如何不规矩……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被几句话就说动的他得有多傻啊？ 从头到尾，苏袖的目标只有他……他的权势跟金钱。莫乔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一个惊喜，一个可以让她感觉到自己青春少女过的工具……并且是能把她跟他联系起来的一个工具，仅此而已。 所以他才不能选她，更不能选她肚子里的孩子。 君彧当然记得自己跟苏袖的第一次是怎么来的……喝酒，在乱七八糟群魔乱舞的酒吧里，他们喝了很多，然后苏袖拿了一小撮白色粉末，诱惑他说那是让人爽翻天的好东西……他以为是摇头丸但实际上，那是万艾可！ 过多的酒精，准备好的药物……还有一个脱光了的女人。 拒绝得了吗？ 君彧冷笑，他真是有点儿傻透了，才会跟她维持了两个月的关系——傻得跟猪一样。 而现在，季繁的所作所为，让他想起来苏袖——到底他们都跟莫乔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吱嘎”一声，汽车停在了学校门口，君彧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至少他不能让莫奇锋看着觉得他是个颓废派代表人物。 “咚咚”两声，君彧一转头，正看莫奇锋在车门口拍门。君彧连忙打开车门，让小家伙坐了上来。 “我还以为你不能过来了呢。”莫奇锋对于自己的副驾驶座很满意，东摸摸西看看的，新鲜个没完，“我听说了，便利店的阿姨看电视，我蹭了一会儿。” “嗯，别担心这个。”君彧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 “我……我担心的是我爸爸，不是别的……知道吗？”莫奇锋又用手指把自己的头发拢顺了，“去医院？” “嗯，去医院。”虽然君彧是打算把莫奇锋带回家的，但现在他却忽然临时改变了主意，去特么的回家，什么也比不上莫乔能安安稳稳、健健康康更为重要了。何况……要来医院的是莫奇锋，又不是他，当然是没负担没压力。 油门一踩，一个左打轮，君彧的悍马就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的这一段时间里，莫奇锋打听到了他爸爸居住的病房，也打听到了到底是谁在暗害他爸爸，所以小家伙现在简直是斗志昂扬，只觉得自己应该亲自给爸爸报仇才是最要紧的。 “爸爸！”病房门被撞开，莫奇锋大叫着冲了进来。 第四十九章 莫乔已经收拾好了，衣服也换上了自己的，正坐在病床上无聊地翻着手指头，一见小奇锋冲进来，连忙伸手抱住了他。 “爸爸！”莫奇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老爸的脸，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完好无损的，“大夫给你打针了吗？” “没。”莫乔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没？”莫奇锋吧嗒一下把头跟手都垂了下去，看起来像是很失望的样子，“你说过打针要给我看的！” “我也说了，男子汉打针不哭。”莫乔把他放下来拍了拍头，“走吧，没事儿了。”他说着，一抬头，正瞧见站在门口的君彧。 君彧是一脸的轻松，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只除了他嘴角那来不及收回的讽刺性的微笑。 这个时候莫乔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君彧这个人，要不然就是把他忽视了，除了让他在自己身边之外，几乎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探讨过什么东西，别说星星月亮人生哲学了，就连普通朋友之间的对话都不算很多，他甚至也是只知道君彧家里很有钱，别的……再就是他现在开了Energy娱乐，仅此而已了。 当然，莫乔也能猜出来君彧神通广大，不然苏袖也不能扒上他。 就像他，空有一张漂亮的脸，上学时候带出去是挺招人羡慕的，更何况跟君彧曾经还是好友可以给她铺个路子，再加上能在后方做好保障，又不至于让苏袖家里人面上无光，还能做个孝顺女婿……何乐不为？ 那时候莫乔也知道，自己年纪小，听说苏袖有了他的孩子，自己也吓得麻了爪子，再被她一哭，只觉得脑门儿上都涌上了全身的血，更何况……苏袖那时候说了会跟他好好过日子，那他自然不能让她“遇人不淑”。 而最后……就变成了为了儿子，他得忍着，受着……渐渐地，那些关于完美家庭的梦想全都苏袖的真实戳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碴子，碰一下，就会破皮流血。 但是，莫乔就是那个得了强迫症的人，非要用手去把这些玻璃碴子都捡起来，一块又一块……直到两只手都伤痕累累也不停下来……最终，他的手被卖给苏袖瓶子的那个人包扎了起来。 而卖给苏袖瓶子的人，正是君彧。 这也许是个很有趣的轮回，莫乔想，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了……虽然他可能会很难一下子就做出改变，但他必须做出改变。 莫乔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今天是那些记者揪住了张其文的事情说，明天又会是谁？现在莫娇都被迫站了出来，然后会不会祸及他的小奇锋？这些他都不能不想，越想越觉得心惊胆寒……莫奇锋还小，莫娇还在上学，他们本不该跟这些有任何瓜葛——不该！ 而现在莫娇站出来，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争气。 莫乔抿紧了嘴唇，试图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 “回家吧。”君彧倒是笑得很自然，走过去直接帮他把床上的包淋了起来，“好好休息两天，也正好周末，跟小奇锋出去转转？” “好。”下定了决心刚要开始转变了，莫乔也自然要做点儿什么。以往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太过尊重别人的意见了，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怕得罪了这个也怕惹恼了那个，甚至对儿子也一样，吃什么喝什么，就算没选择他也要弄出可以选择的选项出来问问别人到底想要什么，而现在，他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过君彧还是被这个字弄的一挑眉。莫乔很少这样说话，他基本上就是“嗯”、“哦”、“呃”做回答，能用一个干脆的“好”做回答的时候真的是少之又少。 “明天我打算带着小奇锋去儿童乐园去玩儿。”莫乔说，“还有莫娇。” “好啊，我正好也感受下童年乐趣。”君彧笑着说。 但这并不是君彧能介入的世界……莫乔不想要他参与进来，这次儿童乐园行，他只能跟自己的妹妹还有儿子一起……他们是一家人，所以他们可以敞开心扉说话……而君彧，他是个好朋友，但是莫乔并不想让他知道他们要说的内容……“不……”很细小的声音，就像是奶猫的第一声鸣叫，但很显然君彧并没有听到。 “不……不！”这个“不”字要说出口显然比那个“好”字要难得多，莫乔的手心渗出了汗，而一直在他怀里的小奇锋也感觉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 “明天……你不是有工作吗？我……我就是跟他们两个一起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你……还是工作重要。”莫乔一转头，又开始解释上了，“工作比出去玩儿重要，对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 君彧看着莫乔，生怕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怪兽假扮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莫奇锋连忙说，“明天我跟爸爸还有小姑姑出去玩儿咯！”说着，还不忘吧唧一口亲在莫乔脸上，“君叔叔你一定要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被赋予了“天天向上”的口号，君彧也只能安安稳稳地留在他的公司里管理运作。实际上他虽然是总裁，但是公司的具体细节运作已经早就不用他去插手了，而整体管理也不需要过于繁琐，这就像是做了个机器，各个零部件安全运作，他这个操控机器的人完全可以腾出两只手来吃饭。 而现在，君彧就觉得自己百般无聊。 他想要去跟莫乔他们汇合，可既然已经说了不去，那他要是出现的话，莫乔一定会手足无措，甚至会把自己藏起来……其实这是生气了，但莫乔从来不说自己生气了，也不会大喊大叫，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他有脾气。 “Boss，这有个小乔的快递，您签收下？”君彧的秘书对他跟莫乔的关系那叫一个心知肚明，所以快递过来送件的时候，她一瞧见这个，就领着快递小哥进了总裁办公室。 “哪儿来的？”君彧低着头盯着手机，问。 “洛杉矶。” 这个词绝对是个开关，一下子就戳开了君彧的暗黑点，他虽然脸上没动什么声色，可心里却咯噔一下，生怕这是那个女人送来的……如果是苏袖那个女人的话，她为什么会找莫乔而不是找他？还是说她心里清楚他就是故意把她送走，让她远远离开免得招人烦？ 说到底，君彧的确是个有钱人，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有钱人，之前那是不知道苏袖是有夫之妇，更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莫乔，不然他连碰都不会碰她一下——不，他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人做事儿都得有个底线，便是男欢女爱，也一样。 而有钱，君彧也没打算过说要真的“摆平”苏袖，或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他的确是打了这个主意的，毕竟一个英语不算过关的女人，带了个肚子，没有收入，在洛杉矶那边生活……虽然有十万，可也不够她苏袖花销的。 更何况如果她为了闯荡好莱坞在那边获得了角色的话……就更不会带着肚子了。 可是到底事情会不会像是他预计的那样好，他就真的不确定了。毕竟他联系的那个朋友也不是闲着没事儿帮他做盯梢这种事的人。 所以看见从洛杉矶来的这个包裹，君彧心里就七上八下了——这里头，装的应该不是……死孩子？ 脑袋里瞬间闪现过一连串的恐怖电影镜头，最终，君彧才问快递小哥：“小伙儿，你那儿有没有什么法儿把它再包装一下？” “啥？”快递小哥没听懂。 “哎呀，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呢，从外国进来了这么个礼物送给朋友，他想要看看东西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嘛，但是呢又怕他先看了，朋友会不高兴，所以想要先打开看看，然后你再封口，就像是没打开过一样，行不行啊？”秘书说起话来就是机灵，“放心，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的确不会亏待他。 君彧马上打开钱包抽出两张红票子来。 快递小哥咽了咽口水，低下头看看快递件儿，再看看那两百块钱，一咬牙一闭眼，迅速伸手把那钱抓过来塞进裤兜里：“行！” 说着，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小裁纸刀跟一条窄边儿的封口条，就顺着那原来封口的地方慢慢拆开，再把里面东西抽出来，这才小心翼翼地裁掉了被他裁开的那个封口的地方，又把原来封口胶的地方也一同裁掉，然后将封口条贴了上去……只是这个快递专用的塑料袋比别的要小了一指宽，但其他的地方都一模一样，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哎哟，小伙儿，挺厉害的嘛，人才啊！”秘书一拍小哥肩膀，笑得花枝乱颤，“改天姐请你吃饭啊。” “我……我……谢谢姐！”小哥连腾地一下就红透了，“俺有媳妇儿了……能让俺媳妇儿吃点儿好的吗？她有身子了。” 这小哥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却是个有媳妇儿孩子的男人了。 君彧想起来，莫乔当年也就这么大就有了孩子，那时候，他又何尝不是为了生活为了老婆孩子在努力？ 人嘛，一辈子，面对不太容易的选择，总是会妥协，然后就开始了一次次的妥协，直到猛然醒悟。 最后还是秘书会办事儿，又拿了一张公司福利用的超市购物卡给了快递小哥，这才送他出了门。 这边他准备打开盒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另一边，莫乔却从莫奇锋的口中得知那么整他的人正是之前在开机仪式上想要他难堪的季繁。 “可是他跟你也没什么交集啊，你们也没竞争过一个角色。”坐在麦记的店里，莫娇一边划拉着手机上，一边很不理解地说，“不过套也不喜欢他，神烦的一个人，以前小时候还好，现在长大了就长歪了不说，演技也没进步，真看着就闹心。” 莫乔笑了笑没说话。之前莫娇还说多喜欢季繁呢，这一下子就反水了，可不就是因为他这个哥哥么。 “算了，不提这个闹心的人了，咱好好玩儿才是真格儿的！”莫娇蹦蹦哒哒地跑去买了两个甜筒，“怎么样，我贴心吧？” “小姑姑，其实我想吃麦飓风！”莫奇锋接过甜筒慢慢舔食，“而且，我还想吃香芋派。” “没有香芋派，只有菠萝派！”莫娇把装派的盒子晃了晃，“等凉了的。”说着，又转头问莫乔，“哥，你说这人是嫉妒你啊，还是说……有人指使他？要不然就是他习惯性的嫉妒比他强的人？” “别瞎说，我那儿比人家强了？”莫乔自嘲地笑了笑，“指使这事儿也说不上，毕竟……我也没跟谁结过仇啊。” “哎！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世上不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想想那女人，她怎么就知道能盯上你就没事儿？你也不想想！”莫娇直摇头，“想想那些拐卖儿童的，谁家孩子跟他们坐仇了？人家不也非要拐卖吗！这都是一样的，就看你给不给侵害你的人机会。” “我……好吧，我想，我也……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整他，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莫乔想，他是家里在这边唯一的男人，如果他连自己的妹妹跟儿子都保护不了，他又何必说要走这条路？ “对嘛，你可是我亲哥，我就指望你了！”莫娇拍了拍她哥的肩膀，一脸的开心。 这个时候，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莫娇的电话。 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过了五分钟，莫娇几乎是尖叫着抱住莫奇锋吧唧吧唧地亲了好几口。 “别……淡定淡定，娇娇，淡定！”，莫乔看她这么兴奋，倒是吓了一跳。 “淡定不了了，哥。”莫娇兴奋得直喘粗气，“哥，你绝对想不到是谁给我的电话——你猜猜看？” “猜不到……谁？” “是朱导跟总编剧六爷！”莫娇笑得脸上直开花，“六爷说请我去跟他一起修改剧本，朱导说让我试试做实习编导……老哥，你真是我的幸运星，杠杠滴，不掺假！” “那……那你学校那边……” “哎呀哥，这次的事儿，你是不知道吧？闹得挺大的，什么传言都有，不过主流还是力挺你的，”莫娇笑了起来，“我就打电话跟朱导还有六爷说了你设想的那个……云初九的病因问题，他们觉得很好，就想要把剧本稍作修改，所以就请我了啊！”她一甩头发，显得特有派头，“而且他们也猜是有人恶整你，准备利用这个，把对于心理亚健康人群的关注问题再推新高。” “这个倒是没什么了，可是你现在……学校那边的学业还有你的专业……”莫乔担心的倒真不是他妹妹的能力问题，这丫头从小就能编故事忽悠人，几次还真把莫乔忽悠了。 “哥。”莫娇抓住他的手，而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小奇锋的手，“我想要做这个，我希望能做这个，哥，我想要你演我写的剧本，我想要……给你帮忙。而且，就算我混不出名堂，你还不养我吗？”最后一句话，她又恢复了之前一脸的俏皮笑容。 第五十章 这人要改变，期待他一瞬间就从软妹变成真汉子，跟打了鸡血还是做了整容手术一样改头换面你那是不可能的，但下定了决心就去做，这人还是会渐渐有点儿不同的。莫乔就是这样。 所以他这一整天都在跟他的家人耗着，等到晚上回家了，才惊觉屋里少了个人。 的确，之前几个月，几乎一周七天有六天君彧都是在他家里蹭吃蹭喝蹭床的，以至于他都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人忽然就不在屋子里转悠了，莫乔还有些不习惯。 安顿好了小奇锋，莫乔就收拾收拾趟到了床上。他这边的床原本已经被睡得凹了下去，床垫的另一边则因为长时间没有人睡，则变得极其不平整，就跟一块破败的瓦砾，原本就该被扔掉，但他一直保存着，就像是保存他岌岌可危的婚姻……不过现在，既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段婚姻也走到了头……就像是他的床垫，另一边因为有人睡而也跟着凹陷了下去一样——床垫平衡了，他也该寻找到自己生命中的平衡点。 任何人的生命中都改有这么一个平衡点。 莫乔知道，他妹妹莫娇的平衡点就是团结他们一家子人。 他父母死得早，之前家里也因为他父母去世闹得不愉快，结果是莫娇左右围拢，在其中不断说和，才让他继承了本应该他爸爸继承的属于他爷爷的一部分遗产，之后家里的人也都挺安生的，他跟莫娇的关系也就越发的亲近了起来。 要是别人不知道的，都以为莫娇从中获利了，但实际上他很清楚，莫娇什么都没得到，她甚至主动提出不要遗产，但他作为长孙，又死活不同意，于是他跟莫娇家里又走得近了，再加上他的几个姑姑一见他们小一辈儿的关系好，心里也高兴，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忘了之前的那些争执。 而在莫乔心里，莫娇就是家里最能拿事儿的人了。 不然他也不能对莫娇跟亲妹妹一样，好得不能再好。而实际上，这次真把他惹恼了的，就是莫娇不得不出来澄清。 所以，莫乔决定反击。 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那个叫季繁的，连张其文的事情都挖开了，之不能还能挖开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他不能……绝不能让他挖出来这个东西！ 莫乔翻了个身，脑子里开始制定他的反攻计划。 第一件事，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朱岩的电话。 “喂？”朱岩迷迷糊糊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朱岩，是我。” “嗯，头儿，我知道，我有来电显示。”朱岩嘿嘿笑了两声，“今天玩儿的咋样啊？那个……娇娇累了没？挺好吧，她？” “嗯，她挺好的，也没累着……不对，你问娇娇做什么？”莫乔语气一转，瞬间就凌厉了很多，“朱岩，你问娇娇做什么？” “哎哟，老大，你啥事儿这么敏锐了？” “现在开始。”莫乔清了清嗓子，“而且也不是我敏锐了……是你……声音有点儿……” “啥？” “呃……真要我说？” “说呗！咱俩谁跟谁啊！” “好吧，”莫乔深吸一口气，“是你的语气……声音有点儿……贱。” “啊？真的？我平时也是这么跟娇娇说话的语气？别这样啊……我说哥，亲哥，我平时是这样吗？”朱岩哀嚎着问莫乔，但是莫乔也没法说清楚这件事儿，毕竟朱岩今天的语气实在是太贱了，以至于他连猜都不用猜就能知道他是在追他妹妹了。 所以，莫乔只能叹口气：“这我倒不清楚。不过有件事儿你得去做。” “啥事儿，说吧！为了我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我还不是你哥呢，你别贫嘴了。”涉及到妹妹的幸福，就算莫乔平时再软乎，这时候他也得比金刚钻儿还硬实，“你帮我查查那个……季繁，他有什么底子，好吗？” “季繁？他底子？老早都漏得不能再漏了好不好，底子？他哪儿有啊，他根本连底线都漏出来了好不好！圈子里的人都传疯了，你……我说大哥你真不知道？”朱岩说了半天，才意识到电话那头的莫乔是真的不清楚——莫乔才进圈子几个月，平时做什么他也清清楚楚，所以这人是没可能知道季繁这个半红不红的小明星有过什么事儿的。 “哥，你等等，我给你传个文件，一会儿你收下看看就知道那季繁是个什么货色了，只不过大家都扒皮啊，圈子里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干净人儿，谁也不把这个当回事儿罢了。”朱岩说得倒是轻快，“对了，Boss也说了，这次在背后整你的就是季繁，我说大哥，你不会是想要自己报仇雪恨吧？” “嗯……”没否定，这就是肯定的意思了。 “我说哥啊，你别这样啊，有Boss啊，Boss能帮你搞定这小玩意儿啊，你自己出手算什么？而且你也不知道规则，出手要是轻了重了的，还指不定落下话柄呢！”朱岩那边笑哈哈地说，“不过这也是好事儿，我说哥，等会儿我给Boss打电话跟他讲啊，别说我背后打小报告！” “喂！”莫乔刚要阻止他，可那边电话已经挂上了。 放下电话，莫乔倒是并不希望什么事情都是靠着君彧来帮他摆平。而他也知道，自己被整这件事，他明天去片场也绝不能明明白白地跟那个叫季繁的人说清楚……这些事情他不能说。 不能说，他也不能忍，更不想让君彧出头，那么他就得知道怎么利用舆论的力量。 不仅仅是舆论，还有在片场，他得用他的演技把那个季繁打败，让他知道自己不如他，这才是正事儿。 脑子里过电影一般，把明天他要做的事情一遍遍地过，直到窗外的霓虹都开始黯淡，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莫乔呼啦一下翻身下地，伸手从床头上摸过铁质的台灯，拔下插头就摸黑出了主卧。 客厅里有另一个人。 莫乔心里紧张得要命，他这一辈子还没遭遇过小偷还是劫匪的呢……就看电视上说过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冷静，该反抗的反抗改顺从的顺从……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那种情况，所以他只能摸黑往前走，顺着对方弄出来的声音方向走……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地。 莫乔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性地往前扑过去——“噗通”一声，他只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抓住按在了墙上，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让他整个人都开始烦躁起来……莫乔是个正常男人，一个二十多岁奔三的正常男人，有正常的心理需求跟生理需求，而对方就这么压过来……就算明知道是个小偷他也会有点儿反应的好不好！ 何况……对方贴他贴得那么紧！ 等等！ 莫乔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吧？女人该不会这么高大……那他干嘛贴他贴得这么紧？还是说他把他当成了女人？ 就在他嘀咕的时候，“啪嗒”第二声，墙上的电灯开关响了一下，眼前也刷拉一下就亮了起来——君、彧！ “起来！”莫乔真给他气坏了，进门难道不知道先开灯？这大半夜的，就跟做贼一样，还不把人吓死了？屋子里又有孩子，要是真出事儿了怎么办？ “我脚麻了。”君彧眨了眨眼，看起来特无辜，“等会儿，等会儿我能动了就起来。” “你……真的脚麻了？”莫乔倒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实际上他就是心肠太软了，心软到完全没有看出来君彧是装的，“那我扶你坐下？”他伸出手去架住君彧，把他慢慢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大半夜的，你怎么又跑来了？” “因为我发现……我也认床。”君彧笑了笑，“而且这边上班方便，对吧？” “对啊。”莫乔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对！君彧是个有车、有房的成功人士，不仅仅是有车有房那么简单，而是他的车不是只有一辆悍马，而他的房也不局限于石景山区的别墅那么简单。 莫乔打赌，他听君彧的秘书说过，这人在他们家小区隔壁的小区买了两套房子。 但他都说了“对啊”，怎么能随随便便转头就改口？ “所以我就过来蹭床顺便蹭明天早饭了啊。”君彧趁他还没改口，直接说了出来目的，“在公司洗漱完了，还洗了个澡，现在我就等着直接上床睡觉了！”他扒开外套扔到沙发上，“我还以为你都睡了，生怕把你吵醒呢。” “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还生怕被吵醒？”莫乔嘟囔着，把他的衣服拿起来挂好，“快去睡吧，我也得早点儿睡……这大晚上的还折腾，明天你还得去公司，我还得去片场……”说话的时候，他倒是注意到了落在门口的什么东西。 “我倒是差点儿忘了。”君彧过去吧门口的包裹捡了起来，“刚才进门的时候这玩意就让你给吓掉了。” “什么？” “你的快递，洛杉矶来的。”君彧把包裹放到桌子上，伸手去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一把裁纸刀过来，“打开看看？我还不知道你子啊洛杉矶有朋友呢。” 莫乔看了看包裹的署名，并不是来自于他担心的苏袖，而是用了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但这并不能让他松口气，反而让他更为紧张了起来。 如果是许遥远的话，那就直接是许遥远的署名了，而现在是个陌生人……那么有可能这个包裹里装的就是苏袖给他的东西。可是现在君彧还在旁边呢，他哪儿能就这么打开？ “放着吧，我明天看。”莫乔打了个哈欠，把东西那进了主卧。 君彧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一个晚上，相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清早四点多点儿，天刚蒙蒙亮，莫乔就起床了。 他拿起包裹去了厨房，一边弄煎蛋，一边拆包裹，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包裹是个扁平的盒子，但是有点儿大，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大塑料袋，把袋子撕开，又是个档案袋……这回，莫乔才看清楚里面装的东西——一系列的体检报告跟孕检报告，这些报告上还有苏袖的大头照贴着，上面也有苏袖的签名。 也就是说，苏袖没有打掉猫崽子，而这些，也是许遥远过去之后，苏袖才寄过来的，因为里面明明白白有一封来自许遥远的信，还有苏袖寄过来的录音笔。 这算是这么些天的第一个好消息了。莫乔开开心心地把煎蛋盛出来放好，又调好了番茄酱炸了个薯条，再把香肠跟豆腐乳装盘，这就可以开饭了，主食是商场里买来的牛奶馒头，蒸一下就可以直接吃，微波炉里还热着牛奶。 过了一会儿，君彧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伸手拿了一片香肠塞进嘴里：“看了包裹了吗？里面装的什么？”他问。 “你还惦记着这个呢？”莫乔擦干净了手，把他推进卫生间里，“什么都没有，许叔去了趟美国，寄过来一封信，包装得有点儿金贵而已。” “哦。”君彧点了点头，拿起牙刷开始刷牙，就好像他真的不清楚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一样。 等他洗漱完毕，小奇锋也起了床，他过去把小家伙抱进卫生间，转过头看向从门口取回报纸的莫乔，又问：“对了，听朱岩说，你要打听季繁的事儿？” 第五十一章 到了片场，莫乔走进化妆室里坐好，等着化妆师过来给他上妆。因为他演的是个常年不见天日的严重心理疾病患者，所以他的皮肤一定要显得特别苍白，甚至连手上都要像刮大白一样一层层的涂抹那些“涂料”以使得他的皮肤显得苍白而又脆弱。 不仅仅要刮大白，还要在眼睛下面打阴影凸显出黑眼圈，而且眼线啊眉毛啊发型啊都要弄，所以莫乔只能坐在那里慢慢等。他来得太早，化妆师甚至都没到，而现在只有几个场记过来了，慢吞吞地整理昨天拍摄的遗留物。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莫乔一回头，正瞧见一个场记姑娘对他笑，不由得也冲她笑了笑。 “嗯……你来的也太早了。”小姑娘选了个话题，“那个……还好吧？” “什么？” “我是说……记者的事儿，还好吧？”小姑娘显然也是喜欢帅哥的，就算是有孩子的帅哥了，可不也是帅哥？ “嗯，还好。”莫乔点了点头，往后略微挪了挪，试图通过这个来表现出他想要拉开距离的意思，但一般人都看不出来这个潜台词，有的直接就忽略掉了，以至于他很多次都被迫不断应付对方——这女孩是个好姑娘，但如果她对他有意思的话，莫乔就有些担心了，毕竟这孩子太小了，他也不能耽误人家好姑娘不是？ “呃……好吧，我出去买水，不然一会儿人都来了就得说我了，你喝点儿什么？”女孩儿笑着问。 因为这戏是大部分时间都是选景在城区内，所以也没有什么还要添加布景之类的说法，顶多是租用一定场所的时候要防止路人路过而已，所以大家也没有像拍古装剧那么折腾，平时没有戏份的演员们还能享受享受音乐跟饮料，也算是一项特别权力了。 “不用，我一会儿……朱岩过来给我带。”莫乔又往后挪了挪，拿起手机冲着小姑娘晃了晃。 没办法，小姑娘只能离开了，隐约还传来她跟别人说话的声音，什么“失败了”、“不好追”之类的话。 莫乔坐在化妆室里苦笑了一下。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想些什么啊！他，一个奔三的男人，有老婆孩子，虽然老婆跟他现在正处于分居甚至即将离婚的状态，但他毕竟也是拖家带口的，哪儿能祸害人家小姑娘？ 小姑娘就该找个好小伙子，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莫乔想，如果他回到自己十九岁的时候，他就说什么也不可能以保护苏袖为目的跟她出去见什么网友，结果喝了一杯她递过来的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清早起来发现跟她滚了床单，两个月后发现她有了孩子……而那时候他都是学校的助教了，当时也被定下来保研了，结果……毁在了一杯啤酒上。 现在想起来，绝不是一杯啤酒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被人设计了的时候他年纪还小，父母又都去世了，家里闹遗产纷争也闹得厉害……他除了自己做出一个“男人的选择”之外，还能怎么办？找谁商量？紧接着是一段不错的新婚生活，然后就是家庭琐事，再接着就是为了儿子忍着……为了家庭忍着……直到他现在，被逼到了绝路上，不能再回头。 错过一次，他不想再错第二次。 “这么早就来了啊！”刚进门的化妆师放下随身带着的箱子，嘚嘚瑟瑟地绕着莫乔走了两圈，“看来你这一天休整效果还真不错，” “还好……反正不能被当然大姑娘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也不一定，被问几句就晕倒，真跟大姑娘也没多大区别了你。”化妆师拿起乳液、粉底、哑光粉就走了过来，“你这算不错的，你知道季繁昨天拍入狱后的镜头么，得喷黑粉，把个漂亮小脸蛋儿给整的，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咳咳……”后面的话他是没往下说，但那表情却泄露了些东西。 莫乔不禁想到之前打听出来的事情——圈里人都知道，季繁不是个老实的，他不闹绯闻，因为他闹的是真正的肉体关系。 闹绯闻的，大部分是为了收视率跟曝光率，其中百分之八十都不可信，而真正有点儿关系的，那是真的出去做这个事儿了，说得再直白点儿就是这季繁明摆着就是出来赚钱的，也不在乎什么贞操还是节操的，不管对方是谁，给钱他就乐意跟人家滚床单，所以说这是圈里人都知道的，只不过……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捅破这个窗户纸，毕竟购买方大都有点儿势力。 不然这季繁怎么能把他的事儿弄得这么清楚，甚至还专门找人曝光？ 有人脉嘛，必然要比别人强一些的。 莫乔控制着自己面部表情，努力让他看起来跟平时一样——老好人、和蔼可亲、不生气……最重要的是，面对季繁他别吐出来。 而化妆师就显得沉稳得多，他拿着乳液开始涂抹莫乔的脸，顺便夸一夸他保养的好，再开始弄粉底液，然后再上一层粉底……一层又一层，连脖子跟手都不放过，直到把他涂抹得苍白无血色了，再弄上哑光粉，然后开始描画眼底的乌青跟眼线。 眼睛轮廓总归是没有自带眼线效果的，在高光跟反光板一打的情况下，这人的眼睛就不那么明显了，而画上内眼线，就能很好地改善这个效果，所以基本上不管男女演员，都需要这个，就连莫乔这种稍微混了血的，也需要。 弄完了这些，化妆师再把他的眉毛跟头发收拾了收拾，这就可以去换戏服了。 而他一站起来，刚一回身，就看见坐在背后等着化妆的季繁。 季繁坐在那里，对着镜子左右照，显然是对自己的脸十分的满意。而当他从镜子反光里看见莫乔的脸的时候，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的不自在。 莫乔假装自己没看到那个，转身去服装间换衣服。他的戏服一共也不过五六套——一个重病患者，他长期需要的是住院的病服装束，其他的服饰真的只是附带，还有一顶看起来很诡异的前进帽。 这些其实也相当于是电视语言了，而莫乔知道，这些道具在他演戏的时候，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为此，他也把它们看得很紧。 然而，看得再紧，也难免会有人故意捣乱。 “这真不是我弄的！”服装小哥看着都要哭了，“谁这么缺德啊！” 今天要拍这场戏正巧是莫乔这个角色第一次自杀的小高朝，他应该穿一件破旧的绿军装，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准备吃掉手里的一大把药片。 而现在，绿军装被人泼了红油漆，看起来血淋淋的，吓死人了不说，还彻底毁了这件戏服。 “这怎么回事儿啊？我说服装，你怎么管着衣服的？”副导演听见了骚动走了过来，结果就瞧见了这衣服的惨状，转头就对着服装小哥训了起来，“这衣服你每一件都得管着，难道我花钱请你来是请你吃白饭的？” 副导演骂得不算狠，但这在剧组里也不算是轻的了，毕竟这些跑腿打杂的，平时还客串一下群演的，挨骂其实都没有他们演员多，可这挨骂也总是要让人心里过不去的，何况小哥年轻，面子上又抹不开，这一被骂，眼眶都红了。 “赵导，这事儿已经发生了，许是过来搭布景的工人不小心弄的，别再骂小韩了。”莫乔连忙过去，这戏服是他的，他就算不承担责任可一会儿演戏的时候也要跟着受牵连了，“不然……就这么演试试？” “这衣服不好找，你这戏份里这一场戏，这衣服透露出的信息很多很多，这么演不是砸牌子吗？！”副导演都有点儿抓狂了，“我说小韩，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还不赶紧出去找一件一样的！” “我……我这……我去哪儿找啊！”服装小韩也急了。 是啊，去哪儿找啊。就算现在的军需商店，也不买那种老式的绿军装了。 “就这样不行吗？”忽然，一个普通话不太好的声音响起。 “朱导，是您啊！”赵导连忙让路。 “吞药改成割腕呢？”朱宏达看了看那件衣服，转头看向莫乔，“这个难度可有点儿大，你觉得呢？” 莫乔看了看一旁一脸要哭的小韩，再看看那件衣服，点了点头，说：“我试试吧，应该可以……” “那行，试试吧！” 大家这才散去。 开拍的时候，莫乔设计了一个自己独特的创意，他把军装抱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了红油漆的位置，然后再把军装铺到床上，就像是对待一个人一样，而身体一直当着镜头，让红油漆的地方被盖住，直到他躺到军装上，开始了个人的专场表演秀。 他笑，微笑，伸手拿起刀片在手腕上划了一下，再划一下……预装在手腕上的血袋开始往外流血，他就歪着头瞧着，似乎那东西不是本应该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一般……红色的，很好看，好看到他把它往军装上滴…… 一下又一下，直到他意识到军装被染红了，这才惊觉起来，拿起军装往身上套……穿好衣服，扣好扣子，再行个军礼……他笑得凄惨无比……再慢慢地，在失血过多的眩晕中挨到床边，噗通一声栽倒床上，这声音就像是他马上就能解脱了一样。 “卡！”朱宏达大喊一声，又让摄像倒带，把刚才的那一段重放了一遍。 几个导演都聚在摄像机前看这一段表演，但旁边几个职业群演倒是吓得不轻，还真走过去看看，以为莫乔是真割腕了。 “这一段的演出，足以带动这部戏的青年演员。”朱导赞叹着，让人把这段剪辑好，以备日后做教材使用。 “可不是，得让他们悄悄，这不是科班出身的，比他们科班出身的可强多了，这玩意儿，悟性跟努力，缺一不可啊。”赵导叹息着，让人准备下一场戏。 “这也得看合适不合适，这个角色就适合他，所以才能演得这么好。”朱导点了点头，掐灭了手中的烟卷，“都是这样，合适的，怎么的都合适，不合适的，怎么的都不合适，选角也是个重要的活儿，知道不？” “得嘞，您呐！从您那儿把选角儿的本事学到手啊，我也就知足咯！”赵导乐呵呵地安排了场记，“对了，记者那事儿……” “以后这片场里，别让那神经病记者进来就是了。”说这话，朱导也就是打算息事宁人了，“我也跟他们电视台的说了，不能这么整，这事儿也不是人办的事儿啊！” 毕竟莫乔之前都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他会息事宁人，是大家都默认的了，所以……谁也没料想到，他正在酝酿一个报仇的大计划。 而在莫乔报仇之前，莫娇已经开始修理那个季繁了，她加入到创作团队之后，这个季繁饰演的儿子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来。 原本季繁饰演的云世齐应该是个被忽略的缺失孩子，然后心理不健康了，回头跟着人出去鬼混，又在狐朋狗友的撺掇下要杀了他那个整天需要人照顾的舅舅结果因为杀人未遂入狱，后来在母亲跟继父的感召下，他又改好了的这么个人物。 但是莫娇却把这个人慢慢推向另外一个深渊里。  第五十二章 有很多影视角色在开拍时设置的是好人结果莫名其妙就拍到最后成了反派的，也有很多反派BOSS拍到最后就给洗白了的，莫娇就跟主创团队提议为什么不来个反面教材，结果这反面教材的责任转头就落到了季繁的身上。 而莫乔的这个角色，因为本来主旨就是“疗心”，最后他是一定会被治愈的，然后慢慢走上社会，被认同，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融进社会的小人物，不成功但也不失败。 经过三个月的拍摄期，电视剧完成了收尾工作，然后就不是莫乔的事儿了，他只要坐在那里准备好他的《LA之星》决赛就可以了，毕竟之后送审申报之类，与他真的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参与，只不过在送审以及播出之间，为了起到宣传作用，有的艺人是有特殊安排的，而莫乔好就好在他能用《LA之星》决赛的部分来宣传《疗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莫乔的高中同学会也在帝都举行，也顺便说是给莫乔的决赛增加人气。 这些人是莫乔高中班主任联系到的，其中有一个说是要迟到的，在高中时候跟莫乔关系还算不错，虽然那时候莫乔不跟人说话，但这个人也一直跟着他，就像小团体似的，也闹得那时候有人说闲话。 毕竟莫乔长得好，成绩也好，年纪又小，可脾气那么软，让人见了就爱欺负他，所以跟他总混一起的那位叫孙满吉的，也总是被人说跟他有点儿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只不过那时候都是学生们开玩笑。 但莫乔因为性格问题，在这些流言里就处于弱势了，甚至被人说是孙满吉可怜他同情他才跟他做朋友，并把孙满吉衬托得高大全了，而他就成了那个扒着孙满吉不放的可怜虫。 只是那时候莫乔谁也不跟说话，他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但这次老同学上京，可把这话就漏给莫乔听了。 莫乔一愣，没啥反应，只是笑了笑，安顿众人吃好喝好。 “说真的，我还纳闷呢，那时候莫乔你也是个帅哥啊，怎么就没有小丫头片子稀罕你呢？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个流言了，我说真的，谁也没合计你能是不正常的那个，毕竟那时候你跟谁都不怎么好。”老班长巴山当年坐在莫乔后座，当时也有些题目不会请教莫乔的，那时候莫乔就会认真严肃地把题目带着过程做好交给他，所以他一直都挺压制着班里的那些流言。 可流言就是流言，压制也只能让流言更隐蔽而已。 “都过去了。”莫乔笑着给巴山倒了杯酒，“都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它啊。” “是啊，谁还记得啊。”巴山笑了笑，但眼睛里却包含了更多的东西。 班主任张灏对莫乔其实一直不错，因为这孩子有心理问题，他虽然找他谈话很多次，也无计可施，但平时还是多加照顾的，而知道莫乔被欺负后，他还一度自责来着，觉得可能是他的“多加照顾”引起了别的同学不满。 所以在饭桌上，张灏跟莫乔特地干了一杯。 喝了酒，莫乔就不是他了。 不仅仅是嘴上，连脑子都灵光了不少，就像是开启了第二人格一样——清醒时候，他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么多，现在他就不一样了。关于那个孙满吉的事儿，他怎么能想不明白？这就是孙满吉自己闹出来的，平时像是跟他多好，但背地里不断地黑他，说他怎么怎么的离不开他孙满吉了，实际上不就是看他学习好，招老师待见，才做出这么一副好人的嘴脸么！ 而张灏老师也说了，之前有人问他关于他以前的事儿，他没说，接着第二个联系的就是孙满吉。 再之后，就没有人被联系了。 那透露出张其文这事儿的，只能是孙满吉了。 不然孙满吉怎么说迟到呢。他人就在天津，这又是周末，还算得上是大事儿。 这人啊，做了点儿什么，总要在心里打鼓的。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能露面，不然不得尴尬得要死？ 所以，在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孙满吉这才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还背着个公文包，显得像是刚下班一样。 “哎哟，这不莫乔的老情人儿嘛！”大家开着玩笑，把孙满吉推到电梯里。 这个酒店位于南三环，是个不错的花园式酒店，虽然不算大，也只是个便捷式的，但胜在设施齐全。而酒店的名字也是“Energy”，同样是君彧的产业。 所以这声“老情人”听在君彧耳朵里那叫一个刺耳。他盯着眼前的监控设备，气得牙根痒痒，只觉得那个“老情人儿”真是又丑又挫，整个儿就一土肥圆的代表人物，怎么配得上他的莫乔？ 这一生气，人也就不理智了，吧嗒一下调转了摄像头，让保安回屋里继续盯着，自己倒是打算去会会这位“老情人儿”。 给这些同学安排的都是标间，只有张灏一个人住了单独的大床主题房，所以现在这二十来个人都聚在张灏老师的房间里许久，而还没说什么呢，就有一个不属于他们高中同学的男人态度自然地走了进来。 这男人个子很高，长得也十分周正，收拾得非常整齐，身上穿着定制阿玛尼——虽然大多数人看不懂这牌子，但衣服穿在人身上的效果就是不一样，再加上手腕上的金表跟领带上的领带夹，一般人看见也会愣一下。 倒是莫乔笑着过来把他引到众人中间介绍：“这是我现在的老板，也是我大学学长，君彧。” “很高兴认识各位。”君彧毕竟是做Boss的，习惯了做上位，举手投足里也带了压迫感在里面。他也没在乎别人，倒是先跟张灏打了招呼：“张老师，对吧，是我秘书跟您联系的，这安排也不知道合不合您心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告诉小乔或者接站的那位助理，他也跟着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就过来报道。”说着，他伸出手来。 “真是太麻烦了。”张灏伸出双手跟他握了握，“这什么都挺好，挺好的。看着莫乔出息了，就挺好，真的。” 君彧面带微笑，就像是他真的很和善一样。 他说：“小乔这个人啊就是太老实了，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的，谁求他什么他都答应，也不会拒绝，不然哪儿能轮得到我们公司捧他啊，天生的明星脸嘛。” “这倒是真的。”巴山一旁搭腔，“高中那会儿他才多大，就长得像小姑娘似的，我说这小子长大了肯定帅气，还没人信我呢。” “老班长你说得那是太小声了，你说大点儿声啊，咱姐妹们也不能让外人把他抢走了不是？”几个女同学一旁开起了玩笑，“而且那时候啊，孙满吉不是看他看得紧嘛，咱还以为……” “可别瞎说。”张灏老师连忙打住话头，“你们几个也都好好考虑考虑自身问题吧，人家莫乔儿子都五岁了。” 这一句话，几个女生倒是不再说什么了，同样的还有几个男生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果然，姜是老的辣，老师一出马一个顶上俩。一句话，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君彧也留在这里，跟张灏老师一顿说。这张灏教的是物理，但平时对这些流行的东西也挺感兴趣，虽然人上了年纪，但一直算是个潮老头，所以君彧几句话就能把他忽悠得乐呵呵的，还约定好要让TP给老头拍几张写真带走。 这一下子就把其他人衬得无光了。 何况君彧本身对那个孙满吉就带有敌意，所以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就拿孙满吉做反面教材。而几个女生又热络在了奢侈品代购上， “现在买奢侈品的太多了，反正也不贵，有这个需要的话，过两天莫乔得去洛杉矶宣传，倒是可以让他帮忙。”他看了看那孙满吉手里抱着的公文包，一眼就看出那LV是高仿品，心里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没品了些，既然买不起正品，不如随随便便买个国产牌子，也比背个盗版的好得多，何况这东西高仿的价格也不便宜。 “其实国内也能买到……”孙满吉拍了拍自己的高仿包，倒也显得挺有架势。 “这倒不假。”莫乔笑了起来，“国外代购的也只是便宜三分之一左右吧。”这个话题莫娇已经跟他讨论过了。自从知道他得去美国之后，莫娇就开始研究各种各样的代购了，准备让他带回来好卖给身边同学。 “三分之一就不错了。”一女生旁边插话，“国内买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啊，现在高仿的特别多，我都买错好几次了。” “哟，不知道你这几年还知道买奢侈品了呐！”另一个女生一旁大笑道。 “不然咋办，没有男人，就心灵空虚呗，只能靠花钱来弥补我脆弱的小心灵了！”她说着，伸手拿过孙满吉的包，“这看着还挺不错的，在哪儿买的啊，多少钱？我打算给我老爸买一个！” 君彧心里真别提多喜欢这姑娘了，等从洛杉矶回来他一定送她一LV限量版，里面塞满化妆品的还，这姑娘噎死人的本事真是一个顶仨。 果然，孙满吉被噎住了，半天没说话。 “咳咳，算了，还给你吧……这铁扣掉漆了。”女生指了指一个金属扣，一脸的遗憾。 于是，自然是一阵尴尬。 等人都散了，各自回到各自房间，君彧本来打算拉着莫乔走的，结果就在楼梯口转角，就见刚才给孙满吉难堪的女生等在那儿了，见他们两个过来，也直接走了过去，对莫乔眨了眨眼。 “欠我一次啊，莫莫。”她说。 “嗯。”莫乔点了点头。 等她离开了，君彧这才反应过来，之前那出戏，居然是莫乔安排的。 “你怎么想到的？”君彧把他拖到电梯里，趁着旁边没有人，低声问。 “是他把张其文的事儿告诉给季繁的，我问了张老师。”莫乔嘟着嘴，表示了他此刻十分不满的心情，“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我肯定不能让他再继续欺负了。不然连娇娇也要收我连累……以后小奇锋怎么办？他爸爸是这么懦弱的人，谁都能踩两脚……”他越说声音越低。 “才不是。”君彧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才不是什么谁都能踩两脚，我也不能让啊！对不对……咱俩这么好，我怎么能让人欺负你……” “最欺负我的人不是你吗？”莫乔伸手想要推开他，可毕竟喝了不少酒，手脚也软绵绵的，所以推了半天还真没推动，也只能瞪着他，“苏袖肚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别装好人了，君彧，你耍我玩儿的有意思吗……啊？”说着，眼泪也涌上了眼眶。 就因为他什么都知道，这一下子说出来了，心里更是不痛快。 憋在心里的时候，他难受，忍着一切……可说出来了，他也没觉得好受到哪里去。 这世上的人，都需要伪装，可伪装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莫乔想，他绝对是最差劲儿的那个。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我都知道……”他嘟囔着，盯着君彧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君彧假装自己很震惊，就像是他没偷看到莫乔的那个邮包……之前他以为莫乔是觉得苏袖肚里的孩子是自己的才会背着他做那些，结果……原来莫乔早知道孩子是他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莫乔反问。 第五十三章 第二天，无论是君彧还是莫乔，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但是君彧心里并不好受。 他一直以为莫乔并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就是知道的是错的……结果莫乔不仅仅知道，还完全知道他做过什么……这让君彧只觉得自己太过下流了，下流得已经没法救了！ 人一旦意识到自己如何无耻之后，就很难直面自己，而君彧即使自诩多么的心理强大多么的不要脸，他也难以做到坦然面对莫乔。 对君彧来说，他喜欢莫乔，然后被人挑拨离开莫乔，再重逢又喜欢上莫乔……这样一个轮回模式已经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不配提到喜欢这个词了，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唯一的伪装都显得那么脆弱。 不得不说，他感谢莫乔，是莫乔一直给他留着面子……他也感谢酒精，不然他就一直跟傻瓜一样享受着莫乔给他的面子而不自知。 但君彧毕竟不是莫乔。 他不能因为不好意思或者是羞愧就放弃自己想要的。 说得直白一点，君彧就是不要脸，但那又怎么样？他没有必要为了要脸，而把自己的幸福弓手让人——尽管现在并没有谁要来跟他抢莫乔，可他知道，莫乔一直都是抢手货。 所以，当君彧问莫乔要不要出去喝咖啡吃宵夜的时候，莫乔点头同意了，并且还带了一份计划书。 “这是什么？”君彧一直以为约会根本不用谈工作。 “计划书。”莫乔很认真地把计划书翻开给他看，“虽然你不想要小猫崽子，但不代表我不想要……毕竟是条命，对吧？”他指出苏袖同意出让小猫崽子的条款，“而且她现在也没开价太多……她知道我还不起那么多，何况她毕竟是小奇锋的亲妈，房子还得给儿子留着，这点她比我想得多。” “可是……”君彧不知道为什么莫乔一定要留下那个孩子，但看着莫乔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没办法说出要让苏袖引产的话，如果现在引产……那孩子都成型了，也的确太过残忍。 “反正现在孩子还算是我跟她的婚内生子，我收养他也合法。”莫乔还在继续说，“你也不用管那么多，对吧？”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够朋友，更为了猫崽子还有小奇锋这回不会再在“父母”无穷无尽的相互憎恨下生活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是啊……合法。”君彧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抓住了莫乔的手，“小乔……我……” “别这么感动。”莫乔哥们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如手足嘛，咱俩关系那么铁，对不对？” “嗯……”这次轮到君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想，莫乔既然决定替他养私生子，那么就是做好了接受他的准备……所以他才会跟他说明白讲清楚，所以他才会无论如何都要养那个私生子，即使苏袖做了再多的错事。 而且，君彧也觉得这个孩子来的是时候了，等莫乔把孩子接到手，他们俩正好可以在洛杉矶登记结婚……小奇锋就可以做花童，那个孩子……就算他厌恶苏袖，但他会看在莫乔的面子上，对他好，让他成为他的第二个孩子，给他良好的教育，让他远离苏袖这女人。 一切……堪称完美。 然而君彧的这些想法，莫乔真的是半点儿都没接收到。他还在往下说：“不过我觉得……以后要是带着小猫崽子就更不好找女人结婚了……反正二婚的我也不介意，只要对孩子好就行……许还得麻烦你帮忙介绍介绍……” “是啊，得结婚……对孩子……”君彧还顺着往下说呢，结果没说几个字就被噎住了，他也终于反映了过来——莫乔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你是说……找女人结婚？！”他着重强调了“女人”两个字。 “是啊，二婚的我也不介意，你看看身边有人吗？”莫乔露出羞涩的微笑。 “等等！你，带着小奇锋，还有……那个孩子，然后找个二婚女人？！”君彧总觉得哪里出错了。 “是啊……二婚的带孩子的也无所谓啦，只要人好就行，长相我也不挑。”莫乔还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这个我跟张老师谈过了，他觉得这样也不错……嗯，比我大三岁以内都行，我也不想找年轻的小姑娘，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照顾小孩？” 是啊，自己还是孩子呢，怎么照顾小孩？ “照顾孩子可以找月嫂，可以找保姆，可以雇佣人。”君彧一边深呼吸，一边说，“而且……你觉得你现在在做什么？” “啊？跟你讲我的计划啊！” “呃……除了计划呢？”君彧心里祈祷着，至少莫乔该知道，这是一次约会——他们重逢开始，他请他一起出去，一起吃饭，一起在家里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这些不是约会难道是同学会？ “嗯……吃宵夜？”莫乔端起手里的咖啡抿了一口，“半夜喝咖啡。” “所以？” “为了熬夜嘛，半夜喝咖啡很正常。”莫乔放下咖啡杯，长出了一口气，“以前上学时候不也总是半夜偷跑出去吃宵夜吗？” “是……啊。”君彧回答得咬牙切齿。“就是吃宵夜……对吧？” “嗯。”莫乔点头，表情堪称无辜。 所以？ 君彧忽然有些呼吸困难。他努力喘了半天，就在莫乔提出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抓住莫乔的手腕子，问：“我是说……如果我给你介绍个结婚对象，你打算怎么跟这个人约会？” “约会……约会啊……”莫乔又羞涩地笑了，“我还没约会过呢，跟苏袖都没约会过……”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想象约会的美妙，半晌，才开口，说，“约会的话，应该是两个人在一起慢慢走，从王府井的这头走到那头，只看不买，然后一起分享一大杯可乐，再去麦记要两个甜筒顺便歇歇脚。 “然后吃最正宗的新疆羊肉串，还有糖葫芦或者是棉花糖，路过拉二胡的盲人，我就拿出一块钱给他……最后送对方回家，在门口道别，为了怕被她老爸抓包我还得跑快点儿！” “没有别的模式？”君彧觉得不可思议——这花季雨季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乱入进来的？ “反过来？她给盲人一块钱，送我回家？”莫乔笑了起来，“我老爸已经做地下工作者很多年了，不太会抓包我谈恋爱了。” “那为什么要只看不买？” “因为买不起啊！”莫乔说得理所当然，“不过……现在能买得起了……但是买了就不是约会了，那是逛街，还是陪女人逛街……”他烦躁地抓着头发，“那感觉就不对了。” “所以……吃饭、喝咖啡、游乐场、在家窝着、宵夜、电动、KTV……这些都不是约会模式 ？”君彧真想要爆发了，如果可以的话，他需要把莫乔揪起来对他大吼——难道这些都不算是约会？！ “当然不是约会了！”莫乔说得理所当然，“第一次约会应该是我说的那样，然后我觉得……喝咖啡应该是下一轮的模式，再下一轮就可以吃饭了……在家窝着跟宵夜估计得是最后一轮，马上就谈婚论嫁了。” 君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跟莫乔回到家里，怎么晕晕叨叨去洗漱，怎么痴痴傻傻躺到床上入睡的。 按照莫乔说的，他们两个就是从来都没交往过……从来都没有过一段。 所以莫乔是直的？ 如果不是自制力够强，君彧这个时候已经大吼大叫了。什么以头抢地血流五步的，他如果不是自制力好，估计早就成真了……而看着身边莫乔睡得那么安稳，他更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 原来……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 当然了，从另一方面想，何止是他自作多情，就连苏袖那个所谓的“胜利者”又何尝不是精神胜利法上的胜利者呢？ 一个完整的，没有动过情爱的，柔软的，老老实实的莫乔。 盯着莫乔的睡颜，君彧脑子里闪过无数罪恶的念头，他也许可以就这么把他就地正法，告诉他什么才叫“约会”，让他知道那些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被“兄弟情”浪费掉了，让他明白哥们儿之间不会那么亲密无间……而做到这一切，他只需要翻身压过去就可以了。 定期做健身的君彧相信，自己在体力上比莫乔强得多，就算莫乔的身材看起来仍旧很不错，可他绝不会跟自己一样浑身肌肉块。 所以现在……他只要压过去就好。 而在内心深处，另一个声音却在唾弃君彧。 莫乔这样的无知无觉难道不是他拜托罪恶感的时候？至少他不用替自己的不负责任承担上所有的罪名……莫乔还不懂得情爱，而他可以慢慢掳获他，可用上强迫手段就显得低级而又无耻，简直比之前他的那些羞愧心理还要让人难以接受。不管怎么样，总要有个底线。 君彧挣扎着，他盯着莫乔看，一直盯着，直到东方泛白，他方才昏沉沉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君彧是被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上面的指针显示着是上午九点。 上午九点，厨房那边还是锅碗瓢盆的叮叮当当。 君彧揉了揉太阳穴，勉勉强强坐了起来，企图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吱嘎”一声，主卧门被推开，莫乔捧了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你昨晚睡得很晚？”他说，“估计是咖啡喝多了。” “嗯……我觉得也是咖啡喝多了。”君彧自嘲地笑了笑，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对了，小奇锋呢？” “上学去了，我刚送他回来。”这两天莫乔没什么太多工作，基本上就是把歌曲练得滚瓜烂熟，训练训练气息就差不多了，他这种非专业级别的选手，还是靠在歌曲中投入的感情以及先天条件打动评委，技巧上，他实在是比不了人家学了十几二十年的人。 《LA之星》在专业性上，的确要比一般的选秀节目更强。 莫乔能过五关斩六将直奔决赛而去，一则是君彧的面子大，二则的确他的外貌给自己加分不少，三则才是他的歌唱水准跟天生的优秀条件。 “明天晚上的比赛，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紧张得嗓子发干。”莫乔在君彧拿起牛奶杯子开始喝的时候，坐到他旁边，试图从老哥们儿身上汲取点儿力量，“精神压力超大，我都怕自己会临阵脱逃了。” “临阵脱逃？”君彧几乎是用鼻子哼出这个词来的。这个词此刻才正符合他的心情——临阵脱逃，在面对莫乔的时候，他也许可以试试这个词，这样他就不会想东想西，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嗯……十点半有声乐课，我得去Energy，你呢？还要继续睡会儿？”莫乔完全没有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挣扎，“昨天休息那么晚的话，你今天还是多睡会儿吧……我是沾床就睡了，那杯咖啡赶得上安眠药了。” “要真是安眠药还好了呢。”君彧喝光了牛奶，把杯子递给他，“我也去公司。” 既然都知道之前到底错在哪儿了，他当然要改正过来。以前君彧只是觉得莫乔哪里像是不太对劲儿，现在他是知道根源了，那他自然就要打动他……至于莫乔的性向问题，君彧倒是不那么纠结，他很早之前就测试过了，不然也不可能会误会那么多年，只不过……他得好好想想，别再走弯路了。 “对了，让你给我介绍对象的事儿，别忘了啊！”莫乔，到临出门还不忘了要刺激君彧一下。 第五十四章 《LA之星》闪耀舞台，各种效果灯光把舞台衬得迷幻而又闪亮，当演唱的人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那些灯光就随着音符的节奏变换，不断地改变着舞台的情境，与音符结合起来，就衬托出了演唱者的另一番风情。 这是一首暗恋的歌。 仍旧是天才老高的设计，一个可怜的男孩暗恋一个女孩几乎恋了一辈子，他幻想着能与她在一起，但最终仍旧是幻想，他希望能拥抱她一下，却不可能再得到她的任何回应了……因为女孩在很久之前，在车祸中成了植物人。 狗血的故事，但是却很真实，真实到老高亲自去采访过那个一直守在植物人女孩身边的男人。 莫乔演唱了这个故事，这是用了一种带着乡村音乐风格的歌曲来演绎的，声音不需要太靠后，所以麦克风也不需要离着太近，而站在舞台上，他演绎这首歌曲的时候，背景画面上播放的就是这个故事的两个主人公的日常生活VCR。 毕竟，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奥利弗大姐哽咽了，捂着嘴，眼睛里满是泪花。 “其实……我能走到这一步对自己已经是非常满意的了。”莫乔抿着嘴唇，严肃地说，“不管我的名次是多少……我想要帮助他们，男孩说有个梦想，就是带着沉睡不醒的睡美人去她梦中的巴厘岛。” 他说完这句话，那个背景屏幕上一直播放着的男孩就推着上面坐着那个植物人女孩的轮椅，被主持人引上了舞台。 女孩儿曾经梦想过要去巴厘岛结婚，而男孩虽然只是暗恋，但他却仍旧想要带着她去一趟巴厘岛。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已经确诊，她的大脑也已经在萎缩了……”舞台上，男孩泣不成声，“虽然我一直是暗恋，但现在，我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她求婚……不管她会不会给我回应！” 三位评委也都跟着一起流泪，而下面观众的掌声却如响雷般一阵高过一阵， 在眼泪与掌声中，男孩单膝跪地，举起了准备好的钻戒。 莫乔在一旁轻轻哼着刚刚的那首歌……男孩说着誓词，不离不弃，而女孩，仍旧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清她胸口的起伏。 “这样吧，不要只去巴厘岛了啦！”赵辙摆了摆手，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真汉子，好男人，这样了啦，我请你到台湾来做客哦，带着这个姑娘，不管你们是不是合法的夫妻了啦，就当做是蜜月旅行，好不好嘛？” “这样说，那就转一圈好了。”奥利弗大姐一拍巴掌，“小乔，要是因为这个，我们把你刷下去了，你会不会很不开心？” “不会。”莫乔笑了起来，“其实，这就是我的目的。” “喂，看见没有，你们两个，瞧见了吧，小乔变坏了！”木易大笑了起来，伸手把眼角刚刚流出的眼泪擦干，“不过，我还是要给你‘yes’。不仅仅是这首歌感动了我，也不仅仅是这个故事感动了我，小乔，是你的歌声中我能听到感情，听到你在真正的演绎这首歌而不是干涩地唱这首歌。” “我得说……这首歌里你破音的地方有两处，并不是高音，而是最需要感情的地方，在破音的时候，我听到了哭腔。”奥利弗大姐深吸一口气，“我给你‘yes’。” “他们都给你‘yes’了啦，我也不讨人厌了哦，不过莫乔，我还得说一句，你的技巧还需要练习，虽然你的先天条件真的很好，不过我跟你讲哦，你这次算是让我们请客了对吧，等去了洛杉矶，你得请我们哦，说真的啦！”赵辙也按下了绿灯，让莫乔安全过关。 《LA之星》不打分，每个赛区选三位去洛杉矶进行包装，开始秘密集训，而莫乔，这就算是拿到了中国赛区的入场券。 而拿到入场券，他理所当然要在全国观众面前做个简短的演讲，记者的贺喜声很欢快，他也觉得自己发挥得还算不错，至少打了感情牌这一点上，君彧的的确确是压对宝了。 当天晚上，获胜选手跟主创团队还有评委们得一起吃饭庆祝，当然仍旧是喝酒聊天，那么多人在一起倒是挺热闹的，只是君彧坐在一旁，端着酒杯一脸的阴沉。 现在，一个猪头男靠近莫乔，而君彧在一旁看着，等着那猪头男出丑——贝利音乐的总经理解贝利，凭着家里有钱，开了这么个音乐公司，实际上就是个幌子，专门儿用来钓那些漂亮的姑娘小伙上当的。 现在，解贝利显然瞧上了莫乔。 而且莫乔平时那么软，性格那么好，他这么贱兮兮的凑过去，摸一把抓一下的，也肯定莫乔不能声张——君彧看着解贝利带着一脸的贱笑，心里冷笑——莫乔刚喝了小半瓶的红酒，这人也硬气了，哪儿能让解贝利这家伙有可乘之机？ 果然，只用了五分钟，解贝利就被莫乔给挤兑走了，完全不用君彧出手。 “装什么装，不管多清高，最后不也得乖乖地给人潜了？”解贝利气愤难当，对着莫乔呸了一口，转身拿了一杯酒灌下了肚子。 “要我是你，就老实点儿。”君彧端着酒杯在路过他的时候，冷笑着说。 “你……”解贝利想要反驳，但一见是君彧，也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咽下一句话，未必就咽下一口气。 莫乔一口气干掉杯子里的酒，转身走到君彧身边，笑道：“他再废话我都能揍他了，信不？” “你不会真的……”君彧看着莫乔手里的空杯子，想到今天喝的是红酒，而红酒对于莫乔来说……绝对比白酒上头，所以现在这种情况……算是真喝醉了？ “我跟你说……我这辈子唯一喝高的一次就是呼呼大睡……”莫乔开始糊里糊涂地说话了，“我说过没有？” “你说过，你那时候才五岁，自己喝了半瓶红酒，然后吐了一地……”君彧叹了口气，只能拖着莫乔跟主办方告辞，并且用“酒水过敏”这个理由做的借口。 当天晚上狂欢之后，第二天在Energy娱乐大厦里，莫乔的那些高中同学还有大学同学也都被聚到一起拍了个给他加油的VCR，当然作秀成分更多些，不过这些人也配合，还有人专门要了几个明星签名之类的回去炫耀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就算是工作地点，有点儿谈资也比寂寂无闻要好得多。 顺便，再开一次酒会，就在大厦里，Energy的二号活动室。 大家聚在一起，有美食也有美酒，这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在一起谈笑风生，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把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但总有人不自量力。 孙满吉对于这大厦的设施跟建筑规模咋舌惊叹，他自己现在出来工作了这么多年，也只是给人打工，现在看见这么个地方，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就要实现了，虽然之前被人撅了面子，可这面子值几个钱？ “莫莫啊，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他把莫乔拉到一边去，小声地问。 “什么？”莫乔一愣。之前他难道态度还不够明显？ “这样的……我看有两层楼是空着的，能不能……借给我个写字间？” “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莫乔哭笑不得。 “你不是跟那个君彧关系好嘛！反正现在也没租出去……就借给我呗，我也不可劲儿折腾，就注册公司用！”孙满吉开始描绘他的未来蓝图了，“我准备注册个贸易公司，就专门儿做贸易的，我还能从原来公司带来客户，到时候给你分红，怎么样？” “这不是分红不分红的事儿啊，这……这地方是君彧的，我跟他再好也不能把他的东西拿去给别人用啊！而且……租不租的，他也不管这事儿！”莫乔直摇头，连去跟君彧说说，他都觉得不好开口。 “别介啊！莫莫，别这样儿啊，你这一朝发达了，连老朋友都不顾了是不是啊？”孙满吉这就开始给扣帽子了，“你说以前，咱俩关系多好啊，是不是？现在你这是攀上高枝儿了，跟人家大总裁关系好了，就把我扔一边儿了去，这好说也不好听是不是？何况……我还没说那张其文是同性恋呢。” 张其文是同性恋，离经叛道，感情受挫，本身又敏感细致，最终才会自杀身亡。 莫乔被这句话一下子打击得半天没有反应。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一拳头打过去还是该……叫保安把孙满吉丢出去。 两种，似乎都不够解恨。 “对啊，我还没说过张其文是同性恋呢，而且……你跟他学习那么久……”孙满吉上下打量了莫乔一番，忽然笑了，“我说莫莫，你不会是真跟那个姓君的有一腿吧，啊？我说这年头儿，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要是你真跟他有一腿，不如跟我先有一腿，虽然我也没他这么多钱，也不能潜规则你，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俩这叫青梅竹马啊！而且我还……” “扑哧”一声，莫乔一拳头，打在孙满吉的嘴巴子上。 就这，莫乔还觉得不够。 “怎么了怎么了？” “啊——” “让开让开！” “安静！” 众人在君彧的一声怒吼下，终于不再说话了，但以莫乔为中心形成的真空地带，就显得特别突兀了，何况他面前还有一个被打倒在地的孙满吉。 “我……我跟你学，你痛快儿的把那写字间借给我，不然我就非去曝光你莫乔打人不可！还有你这个君大总裁，我能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们谁能管得住我这张嘴？”孙满吉这还来脾气了，他这嘴巴子被人打了之后，说话就有点儿大舌头，“说”字说成了“学”。 “你试试看！”莫乔冲过去又要揍他 。所以说不能让他喝酒，还是连续两天让他喝高了，这会儿他不仅仅是硬气了，甚至还暴力了。 “小乔！”君彧连忙拉住他，“别跟这种人计较，他不值得。” “我会告你！”孙满吉还在大叫，“大家都看见了啊，都看见了！莫乔打我！他打我！” “你特么的要借这里的写字间做皮包公司怎么不说呢？”莫乔也大叫起来，“你特么的跟记者说我以前家教老师自杀的事儿怎么不说呢？他就死在我面前！就在我面前！”他越叫，声音越尖锐，就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我说我不能给君彧做主让你借写字间，你就威胁我，威胁我！” 在场的人都不傻。他们一听这话，顿时就收了看好戏的心思。 这孙满吉够无耻，这谁能张嘴就“借”二环里的写字间？ 张灏老师练满过来揽住莫乔的肩膀安慰他：“别哭啊，小莫，你别是要哭吧啊？” “我没……”带着很重的鼻音，莫乔哼了一声。 “不哭就行。”张灏老师拍了拍他，“你这喝醉了就开始犯糊涂的毛病还没改呢啊。” “我没醉……” “那是你喝白的啤的都不醉，不是你喝红酒不醉。”君彧一旁搭腔。 “去去去，跟你什么事儿了，我这不是帮你争气呢嘛？”莫乔冲他挥了挥手，“你真烦死了，知道不？我说了，我就醉过一次，还是我五岁的时候！” 跟喝醉的人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但大学同学跟莫乔关系大都还算不错，毕竟他那时候是君彧罩着，而且年纪最小，大家只当他是个小弟弟一样，因而他这一说，只能带来“笑果”。 “行啦，我说君大会长，你还是带他去休息吧。”一个同学过来，拍了拍君彧的肩膀，笑得连酒水都喷到了他的白衬衫上，“这家伙，咱们分分钟搞定！”他指的是在地上还在乱叫的孙满吉。 “是啊，小莫看着一会儿就得吐了，你快带他走吧。”张灏挥了挥手，“孙满吉的事儿，我来弄。”他是他们高中班主任，孙满吉也是他的学生，那些记者真要搞什么事儿，难道他的证词比孙满吉的废话还不如？ 君彧点了点头，伸手揽住莫乔的腰，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按到自己肩膀上，以一种架着的姿势，把他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拖着他进了电梯。 这栋大楼有一层都是属于君彧的私人地盘。 卧室、餐厅、浴室、健身房、电影房、娱乐间……应有尽有。 而君彧决定了，今天晚上，他就带着莫乔在自己的地盘窝上一夜，至于其他，明天再说。 第五十五章 因为莫乔说话办事儿的样儿，这两天把那些东西都捋顺了，君彧这才决定不能这么放任莫乔下去了。 这么放着他自己胡乱生长，迟早哪天还得再带回家个女人，到时候还得是为了钱或者名声才跟他一起的——不然就他这怂样儿，换成任何女人都不能对他有什么真心实意，因为这家伙完全的不解风情。 没有女人喜欢这种男人的，就算这个女人再强势，她也不会选一个老实木讷的男人，除了给她工资卡之外，什么讨好的小心思都不会的男人……也许上了年纪现实一点的女人会喜欢，但是年轻女人，大都爱浪漫，怀揣着少女情怀，怎么可能真心对莫乔？ 所以君彧想，他必须主动出击。 他做了那么多，如果最后都没法抱得小乔回江东，那可真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所以，他把莫乔带到自己的休息室里，然后把他剥光，扔进按摩浴缸，转过头再给莫娇打电话，让她照顾着点儿小奇锋。 “你说你把我哥带回去了？”莫娇那边顿了足有二十秒，“不要太粗暴。” “呃……你想什么呢？！”君彧被她弄得一愣。 “别装了，你看我哥的眼神都要把他吞了好不好！”莫娇冷笑的声音很刺耳，“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让他伤心了，我就把你阉了信不信？而且……反正你现在算是外籍，要不然你俩出去结婚呗？” “我也想。可惜你哥现在连‘情窦初开’都没经历过。” “他是个完美恋爱主义者，你得加油，不过我不建议你今天就跟他做点儿什么，不然他能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信不信？”莫娇又开始刺耳的冷笑了，“不过嘛，你比苏袖强百套，不然我也不能同意啊对不对。” 君彧乐了。 “但是，你们必须结婚，不结婚你要是碰了我哥的话，他肯定会逃跑，我用我的脂肪打赌，如果他不会我就长二十斤脂肪！”莫娇这回没冷笑，但是这话仍旧很刺耳。 “行了您哪，小的清楚明白了！” “我是说真的，二十斤脂肪对于我来说……比性命还重要。” 挂上电话，君彧开始思考二十斤脂肪对于莫娇到底算是什么样的诅咒，然后他默默站起来，把外套脱了，认命地去给莫乔洗澡。 不能乱看。 也不能乱碰。 该死的不能乱看也不能乱碰！ 君彧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想他的手正放在莫乔的光滑的没有衣物遮盖的后背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不得不去给他解开裤带！ 就这样……还不乱看不乱摸？ 谁信啊！ 君彧努力深呼吸，然后让莫乔安安稳稳地躺到浴缸里，这才开始给他脱裤子。 好在莫乔醉得迷迷糊糊，两条腿本来就搭在浴缸外面，这也就让君彧给他拖鞋的工作量略微减少了一点点。扔掉两只鞋子，再把已经解开裤带的裤子用力往下拽就行，管他会不会坏掉，反正君彧觉得自己也不缺一条裤子两条裤子的，到时候赔给他就好……只要现在不让他用手从他的腰上开始往下顺就行……如果正常没被威胁的话，他应该现在把两只手放在莫乔的腰间，抓住裤腰，然后慢慢往下褪这条裤子……他的双手就可以顺着莫乔的腰部曲线向下，滑过大腿、腿弯、小腿、脚踝…… 但现在他不能这样，他只能粗暴地拽着裤脚往下拽！ 终于把裤子给莫乔拽了下来，君彧开始研究内裤了。他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折腾了半天，终于转身拿了把小剪刀，直接揪起莫乔的内裤边缘，咔嚓一剪子下去，再咔擦又一剪子下去，把内裤变成了四角布又把这片贴身的四角布拎着扔到一边。 “我可没乱看！”这现在莫乔光溜溜了，他不想看也得看了，可就不叫乱看了，对吧？这么一想，君彧就咧开了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回应他的，只是莫乔由于酒醉而带来的轻微的鼾声。 放水，放上沐浴精油，君彧不能用手去给莫乔搓背揉肩按摩，但他能让按摩浴缸做到这些，何况花洒里往外喷射出来的强劲水流也的确会有按摩的功效，他只要注意别让莫乔被水淹了就好。 但是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君彧不是王八蛋也不想做王八蛋，所以就算不给点儿实惠的，他也得过过干瘾。 眼前的莫乔看起来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说是秀色可餐吧，显得矫情了点儿，说是可口可乐吧，也有点儿没那么夸张——莫乔长了一身的好皮肉，比一般人白点儿，但也没白得离谱，而且是白里透红的粉白粉白的颜色，再加上他本来就老实……连胸前两点也是粉白粉白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而且他睫毛特别长，跟小刷子似的，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在眼睛下面扫出一小片阴影出来，再加上这是洗澡的时候，水滴沾上睫毛，更是显得干净又漂亮。 君彧想，他现在绝对能去申请做柳下惠了。 如果……只稍稍占点儿便宜，是不是不会被发现？君彧伸手拿了一旁的按摩精油，准备稍稍占占便宜试试。 他把精油倒在手里，再把手搓热了，这才去捏莫乔的肩。 莫乔的皮肤在他手下渐渐发热，丝滑的触感在掌心之中带动起一阵阵直击心脏的涟漪，君彧不能不让他的手继续动作，从肩膀滑到脖子，从脖子顺到蝴蝶骨……再绕过腋下转到胸前。 男人的胸是平的，就算莫乔身材好，有那么点儿胸肌，可也不如女人的柔滑绵软，但在君彧看来，莫乔这样的刚刚好——强壮而有力，不是那样的绵软，也不是那样的滑腻，而是男人特有的触感，却让人流连。 如果……再往下…… “啪嗒”一声，莫乔打掉了君彧放在他胸口摸来摸去的一只手。 君彧吓得手一哆嗦，但看向莫乔，才发现他还在睡。 不过这一吓也倒好，倒是让他知道，这人睡着了也能有点儿反应，至少……他打掉了他压在他左胸口的手。 洗个澡，折腾了半天，等君彧拿了浴衣把莫乔裹起来拖回屋子里扔到床上的时候，他早就是一柱擎天了。 其实之前君彧也经常一柱擎天，跟莫乔躺在一张床上，下面支起个小帐篷来，还一脸毫不害臊的快活，只以为莫乔又不脸红又不生气的是认同了他们俩的关系，结果……原来莫乔不脸红不生气是因为他觉得好哥们儿出现晨勃问题不应该嘲笑！ 没错，一个男人大早上起来一柱擎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身边睡着兄弟也很正常，这是人之常情。 但君彧的心思不纯啊！ 可谁知道，莫乔就擅于一巴掌把他从无尽的让人沉溺的幻想海洋里扇回现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下面的小帐篷，再看看穿着浴衣露出一大片胸口的睡得死沉的莫乔，认命地把手伸进了内裤里。 禁欲了几个月，这算是头次开荤还是跟着五指姑娘亲密接触，君彧心里此刻的悲伤真的能逆流成河了。早知今日，他上大学的时候就该正式跟莫乔提出“约会”的请求，然后一起逛街，只看不买那类型的，走一圈帝都城，直到他们累得走不动了，然后找一家麦记走进去坐下，开始畅谈理想……最后亲下额头，各自回到寝室里…… 不过那些都是君彧瞎想的。他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击中在了下面，右手上下滑动，想象那只手是莫乔的。 但这作用并不大，他右手都累酸了，也没能弄出来。 “哎呀！你换左手！左手用起来可能像是别人的！” “哦。好建议。”君彧拿出右手，换了左手。 左手贴在上面的感觉的确有所不同，虽然没有“别人的”那么夸张，但的确有另一番感受。 “谢……啦？！”等等！ 君彧刚要开口谢谢提醒他换左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身边就只有莫乔一个人！ 他吱嘎嘎地扭动着脖子，转头去看莫乔那边，果然，莫乔已经醒了，趴在那里看他做收活呢！ 轰隆一声，君彧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不用管我，你继续。”莫乔好心地说，伸手把被子拢在自己身上，盖好，“空调别开这么大，也不利出来。” 咔擦一声，君彧觉得一定是有闪电把他劈到了。 “憋着不好。而且……半途而废更不好。”莫乔看他半天没动弹，很好心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别弄出事儿了，人家说这样容易……阳痿早泄。你才三十出头，老这样也不好，真的。” 阳痿早泄，这四个字比天雷跟闪电更可怕。君彧一咬牙一跺脚，抬脚就把内裤蹬了下去，露出了自己仍旧斗志昂扬的小君彧。 “你别得瑟了，还是快点儿吧，迟泄也是病。”莫乔看了一眼小君彧，再低头看看自己，瞬间就恶毒了起来。 “我这叫持久力，懂不懂？比你的大吧？”君彧倒是知道这个恶毒是怎么来的，是男人，就没法儿不在这上恶毒那么一点点。 “开玩笑！谁说你比我的大的？”莫乔这可不干了，“你又没看见过！” “我给你洗的澡！” “那是没起来！” “起来了也没我的大！” “谁说的？”莫乔这回可真不干了，“你这明明是作弊！” “不然你也弄起来，咱比一比？”两个加起来直奔花甲而去的男人，终于在老二的问题上，彻底幼稚了起来。 不过这东西有关尊严，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比别人的小，不管这个别人是谁。 “比就比！”莫乔咧了咧嘴，也把手伸进内裤里。 然而，他摸了两把之后，泄了气：“不行……我不能想着苏袖弄，根本起不来！” “那你平时想着谁弄？别说她不回家你就冷着啊！”君彧又用左手磨蹭了一下自己，然后大声叫出来，就像是真的有多爽似的，“啊……嗯！”他一挺腰，就把自己送进了手里。 莫乔哼了一声，拉过棉被盖住自己的头，根本就不想听他自己弄自己整出来的声音，但君彧的声音太大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比看未和谐版的动作大片还要煽情……男人的声音不像是女人那样高亢，他低沉而富有韵律，性感之中带着侵略性，每一声都代表了力量以及征服，每一声都带着让人沉沦的安全感。 “嗯！啊……”君彧的声音伴随着摩擦出来的啧啧水声，扑哧扑哧的水声几乎都能溅出水花！ 莫乔咽了咽口水，用力屏住呼吸。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好哥们儿能发出这么性感的声音，也没想到……这声音让他居然……他蹭了蹭被子，慢慢把手伸出来，慢慢贴着身体，慢慢向下滑动他的手……从内裤的边缘钻进去，在通过一片林地的时候，手指轻轻缠绕搅乱这些毛发，最终，碰触到了那个已经站起来的小东西。 这个晚上，莫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很庆幸自己的内裤还是原来那条，虽然有点儿黏腻腻的，但是这让他不至于红着脸君彧说看见他的小莫乔了——虽然他知道他肯定看见了。 “早啊！” “早。”莫乔看了一眼叼着牙刷的君彧，掀开棉被就冲下了床，“我去洗个澡！” 第五十六章 因为莫乔得到了通往洛杉矶的门票，他现在的行情也水涨船高，再加上刚刚拍完的电视剧《疗心》也过了审核，似乎很快就能上映的样子，于是他这曝光率也瞬间飙高了起来。 其实电视剧的审核一般不会这么快，上映也不会这么快，基本上再好的剧，也得拖个一年半载的，不过君彧暗箱了他一把，也就让这剧提前审核通过了，更何况拍戏的老戏骨跟导演的面子在，这其中勾勾缠缠的事情总是扯不清的，再加上之前要在黄金时段播出的剧出了问题，这也就轮到了《疗心》来补空档了。 一般补空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补空档是因为上一个被下档的片子出了问题，而出了问题的片子，不管是好是坏，总是有人力挺的，因为有任何的不河蟹片子，总会跟制度啊体制啊对着干，这就迎合了一大部分人的逆反心理。 你别管这逆反心理是怎么来的，你也别管有逆反心理的人是多大的岁数，你更别管这些人读了多少书，他想要黑你，那你就得被黑，那一张嘴两层皮，捕风捉影的，绝对比看世纪大片都给力。 当然了，对补档片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它瞬间就会把片子提升了一个曝光度。管它国内国外，因为它是补档片，所以大家免不了要对比，从题材到内容从演员到服装从导演到配音，一个劲儿地给对比出来，这连演员都跟着沾光。 虽然逆反心理人士各种黑，可是曝光率一出来，要知道，也有大部分人他们根本就对“逆反”毫无兴趣。 所以，《疗心》一上映，就引来了一片的异样声音。 而这部戏里虽然男女主角是陈老师跟葛老师，但是莫乔的角色实在是争议太大了。 云初九不像是那个云世齐的角色，看起来就是个叛逆小孩的堕落史，也不像是其他的角色有着各种各样的丰富生活，他是个心理疾病患者，可以说这种人在一般老百姓的心里就是有毛病、精神病、脑子有问题、好不了了、关起来才行——这类型的存在，而他的演绎则把云初九现实化了。 并且莫娇又在主创团队里，跟着也添加了一些灵感，其中也有葛老师饰演的云初夏的记忆闪回镜头——那里面的云初九是个正常的善良的男孩，也是她心中最乖巧的弟弟。 所以这个人的形象足够饱满，于是就被人以第一男配的位置与之前的下档剧中的第一男配进行了各种比对。 “这帖子都翻了八十页了！”朱岩扫着海角论坛八卦区，看着这群人做的“技术比对贴”，笑得都要抽风了，“大哥，你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什么叫要火的节奏啊？我哥本来就火了好吗？”莫娇踹了朱岩一下，当然没用力，但是朱岩配合得无比到位，抱着腿哀嚎，把莫娇逗得前仰后合的。 “行了，这才刚播出几天啊……”莫乔并不乐观。他上辈子也知道《疗心》这戏，当时的云初九则是季繁演的，并没有多大的火爆程度，至于现在……他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儿。 “唉，几天你就翻了八十页，老哥威武霸气！”莫娇念叨着，去冰箱里取了一罐可乐打开，做出庆祝的样子，“海角论坛嘛，大家没事儿帮着刷刷，别看着冷清啊！” “不用说，已经开了仨高楼了。”朱岩扫了扫帖子，那些没翻页到十的全都被忽略了过去。 “等等！”莫娇按住他的手，“这个，你看看！”她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帖子，标题是——“莫乔跟自杀的张其文之间关系密切，又因为被曝光在聚餐会上殴打曝光人——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附照片）”。 标题很长，因为这年头流行的是——“妈妈说标题长才会被人发现”，而标题又很敏感，还带图的。 现在这年头，没图就等于没JB，所以带图自然就会被人过多关注，而这帖子虽然没上十页，可它也刚刚才被发出了五分钟！ 朱岩马上点开这帖子，上面果然曝光的就是那个叫孙满吉在同学大聚会上被揍的照片，就那么一拳头他就起不来了，还有脸废话？ 只不过上面的帖子内容很具有煽动性，说莫乔不认之前的恩人了，这孙满吉在高中对他怎么怎么的好，主动帮助他学习，又帮助他生活了，反正那时就差把七八十年代的那一套“主动关心照顾同学是一个四有新人”给搬出来了，又加油添醋地说莫乔跟张其文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各种脏水，泼得叫一个顺溜。 而那天，莫乔在同学大聚会上，是有摄像师全程跟踪的，这一段也给拍了下来，当然也包括了孙满吉说的那些话。 这一点，孙满吉肯定不知道，不仅仅孙满吉不知道，旁边拍照片的那位也铁定不知道。 而这个原本是朱岩特别安排的，以后剪辑好了做宣传用，不过现在，似乎还有别的用途了。所以朱岩乐得都要抽过去了，他一边拍桌子一边大笑：“太帅气了，爷我也得火一把啊！来来来，娇娇小娘子，快叫爷一声好哥哥，马上让剧情大翻盘啊！”说着，他一刷网页——这帖子在十分钟内刷了足有二十页！ “朱岩，不许这么跟娇娇说话！”莫乔很认真，“不许调戏娇娇。” 莫娇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屋子的人瞬间开始笑得毫无形象可言。 只有莫乔，仍旧没搞明白情况，很不解地看着他们。 “行……行了，我说亲哥，我亲大哥，咱不闹了。”朱岩马上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没在海角论坛，反而是在微博上发了这段视频——孙满吉问莫乔要写字间，莫乔拒绝，孙满吉口无遮拦大肆侮辱莫乔跟死去的张其文，莫乔气不过，给了他一拳头——这里面除了莫乔之外，其他人都被朱岩在AE里打上了马赛克，只有孙满吉，他用了个绿色的球状物挡住了他的上半边脸。 而朱岩的账号属于营销账号，ID是“Energy助理猪七戒”，他用这个ID发了这段视频的时候，加上了一句——“死者为大。你这么逼一个失去朋友的人，这样好吗？”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另一场轩然大波。 很快就有人把视频转到了海角论坛去。 这段视频跟之前的那个名字很长的帖子这么一结合，大家就看得很清楚了，当然也有人坚持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也不能动手打人的，但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网民，再加上还有那么一句话——“先撩者贱，打死无怨”，所以舆论也瞬间倒戈了，甚至有人说要人肉那个不要脸的“绿帽子”。 “伙计们，别揪着‘死者为大’了，揪着那孙子不要脸啊！”朱岩一拍桌子，对另一边几个小助理叫唤，“他可是要白拿写字间赚钱，不给他就开始骂人啊，这不是贱人是什么？” “脸皮厚得都能踩着直接登月了！”莫娇也找了台电脑，弄了几个五毛号进去开始刷。 于是，办公室里只有莫乔一个人，默默发傻。 咚地一声，办公室门被推开，大家仍旧默默刷帖，而莫乔却被拽了出去。 “君彧？干嘛？”他一愣，手还被君彧抓着呢。 “走啊，出去溜达溜达呗，去王府井遛弯儿去，走不走？”君彧今天穿着像是学生党一样，T恤牛仔裤，还戴了一顶棒球帽，身后背着个双肩包，瞧着还真挺是那么回事儿的。 “你怎么想着去遛弯儿了？公司的事儿呢？不忙了？” “不忙啊。”君彧的公司里绝对不是只有莫乔一个人，但是他的关注度只在莫乔身上，而其他艺人自然有自己的经纪人管理，他也不用操心，“而且你这算是休假了，对吧？下个月去洛杉矶了，你就休息休息这几天吧，当是陪我？” 不管怎么说，莫乔也觉得陪陪君彧在帝都转转也是应该的，他们俩以前就经常到处转，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之后断了联系，也就没了那时候的闲情逸致，现在这正好儿一起出去溜达溜达，还能顺手买点儿东西……想到小奇锋的衣服也快不能穿了，莫乔决定跟他出去走一遭。 而在办公室里的这些人，不仅仅刷帖子，当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尤其是朱岩，他当然知道莫乔下个月就要走，所以现在只接访谈跟广告，还是平面的，并没打算做那些太长线的生意。 而莫娇在这方面比他还得心应手。 所以办公室里大家干得那叫热火朝天，完全不在意主角是不是还在屋子里。 “瞧着，他们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走吧，我可把你当心尖尖儿呢。”君彧这是慢慢渗透，温水煮青蛙疗法，说出这话也不怕肉麻，只不过他又忘了，这哥们儿一起，什么肉麻的话没说过？ 所以莫乔根本又把他精心设计的台词给忽略了。 “行啦，别肉麻了，不是说出去遛弯儿吗？”莫乔笑呵呵的，“我顺便给小奇锋买点儿新衣服，他长得太快了。” 似乎……哪里又出错了！ 君彧抓心挠肝地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表达总出错，可最终，他也没想出来到底自己是哪里不对才让莫乔老是忽略了他散发出来的荷尔蒙。 还是说他做的测试结果是错的，其实莫乔纯直？ 实际上，莫乔到底是直是弯还是BI，也只有莫娇心里清楚。 那年莫娇才十二岁，莫乔上高中了，她还在初中晃荡，但是之前因为跟这个哥哥关系挺好的，她也总去他们家玩儿，自然就知道了张其文的事儿，也偷看了莫乔的日记。 那时候十二岁的莫娇也是傲娇中二公主病的代表人物，偷看哥哥日记什么的，她是带着一种玩的就是心跳的犯罪心理做的，结果看完之后哭得稀里哗啦要死要活，也把身上的中二公主病给彻底治愈了。 不然她也不可能现在对莫乔这么好。 所以她也才能跟君彧打电话说得那么清楚。 只不过君彧这家伙舍近求远，完全没抓住重点，也没想过问问莫娇关于莫乔性向的问题，于是……他就得在苦逼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作为一个BI，也就是俗称的双性恋，君彧觉得自己前半生虽然有两年时间是生活在纯粹的YY之中的，但其他时间一直不错，也是要男有男要女有女的，不管是谁，那也叫手到擒来，所以虽然刚才的台词受挫，他也并不气馁，觉得自己还是能凭借魅力攻占莫乔的。 “走，咱坐地铁去！”君彧拽着莫乔出了Energy大楼，并没直奔停车场，反而是直地铁站。 “啊？”莫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完全没想到君大总裁还打算体察民情。 “咱以前不也总这么出去吗？”那时候君彧虽然有钱，但并不显摆，也没什么邪魅富二大公子的派头，所以也没在大学期间被人盯上，不得不说这也是策略之一。 “哦，那就走吧。”莫乔觉得……这事儿还是有点儿古怪。只不过他哪儿能想得到，这是君彧按照他的设想而安排的“约会”。 上了地铁，这时间段地铁上的人不多，还有空座位，只是君彧拽着莫乔不让他坐下，非得站在门口站着，就等着地铁一停的那么一瞬间俩人撞在一起，感受下拥抱。 “非要站着吗？”莫乔被他撞了好几次，撞得都有点儿麻木了。 “站着好，锻炼身体。”君彧呵呵傻笑，“好长时间没这么出门了，感受下也不错啊！” 第五十七章 君彧拉着莫乔从王府井的这头儿逛到那头儿，这一排排的店铺，他们俩倒是真的只逛不买，也没什么可买，不过好在这路上小吃摊子不少，自然也就满足了莫乔的“吃正宗新疆羊肉串”的想法。 “没想到，这一圈走下来，我还以为能买到什么呢，结果啥也没买。”莫乔坐在麦记里要了个麦飓风慢慢吃，“说真的，以前是觉得买不起自己想要的，现在是买不到自己想要的……这些衣服买给小奇锋，到时候还得让人说三道四了……” “所以说人都会变啊。”君彧拿了个勺子去挖他的麦飓风，“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象中的约会？” “噗！”莫乔笑了出来，“干嘛？你带我出来是为了试验一把约会啊？我还以为你都约会了几百几千次了呢。” 说君彧约会了几百几千次那还真是冤枉他了，以前跟莫乔那倒是总“约会”，再之后基本上直奔主题，约会什么的早就成了奢侈品，而那些愿意跟他玩潜规则的小明星们，也只是盯着潜规则后的好处跟能拿到手的好处而已，各取所需，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行啦，我还不至于得找哥们儿跟我约会。”莫乔拆了一个儿童套装送的玩具，把里面的小丑拿出来递给君彧，“要是上学时候发现这个，我得乐疯了。” 君彧跟着一乐，拿过小丑扭吧扭吧掰成了个扭曲的形象放到了桌子上。 在麦记里蹭无线，吃甜筒，喝可乐，这都是莫乔心目中的约会情景，而现在，他做了，却觉得并不如在家里窝着做饭吃好，也不如一起带着小奇锋去游乐场有趣。 君彧看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一样，这让莫乔不由得低下头去盯着挖麦飓风的勺子。 “小乔……”君彧叹了口气，“你说，是不是这个世上就没有后悔药？” “要是有后悔药……我早就吃了。”莫乔呵呵一笑，没直接回答他。 “但是，我想……我们两个以前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呢？”君彧问他，“你真以为我是带你出来体验生活的？” “不然呢？”莫乔打断了他，“君彧，我们挺好的……关系也挺好的……对吧？”他紧张地搓着手，生怕君彧说出什么让他会觉得惊恐的话题——他虽然有点儿迟钝或者说是相当的迟钝，但是他并不是傻子，君彧打听了什么叫约会又特地带他过来“约会”，他就知道这是有点儿什么事儿了。 而莫乔……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反应。 他理智上是不能接受的，可从私心角度出发又有点儿想要接受。 理智上，莫乔相信张其文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好好过日子，过最平凡最普通的小日子；但从私心上，莫乔喜欢君彧的陪伴——这几个月，还有大学时候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们俩关系都不错，兴趣爱好虽然不说完全相同却也能够相互融入到彼此的生活中去，莫奇锋喜欢上了君彧，他也喜欢跟君彧一起窝在家里的感觉……这些都是他脑子里滚来滚去的想法，一会儿这个占了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了上风，导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只能打断君彧的话头。 最后，俩人还是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场，给莫奇锋买了一连串的高档儿童套装。 这个还是朱岩提出来的，不然自然会有多事之人说莫乔赚钱舍不得给孩子花了，巴拉巴拉一顿黑——要知道，这年头，只要想黑一个人，那真就是人嘴两层皮咋说咋有理，何况还真有“把柄”呢。 但是这牌子也得挑，不能选太贵的也不能选便宜的，就得是中档差不多的，等穿玩了洗干净再捐出去……不过这都是后话，人家朱岩是专业的，职业做这种指导，什么都能打理得明明白白，不然君彧也不能把他派到莫乔身边去。 等回到家里，小奇锋已经坐在桌子上等着开饭了，这俩人一进屋就吃上了热乎的，倒是挺惊喜——原来是莫娇带着朱岩过来了，这二人现在看起来还真是开始了认真谈恋爱，甚至借了莫乔的地方开始做饭了，当然，顺便也带出了莫乔跟君彧的份儿来。 “BOSS，大哥，来来来，看看，这可是娇娇的手艺！”朱岩赶紧端着刚出锅的拔丝地瓜放到桌上，“小奇锋，快趁热，沾点儿水！” 拔丝地瓜那是一道超级考验火候的菜色，首先是地瓜炸得要到火候，再就是地瓜外面裹的那层糖熬得要到火候，这火候掌握得好了，地瓜溜出来，那叫一个香甜可口晶莹剔透，拉起的糖丝能有一米多长，不过不能直接入口，不然非粘牙不可，沾了凉水就没这个烦恼了。 “这可是小奇锋特地点的！”莫娇在厨房里大喊着，“猪七戒你给我过来，把厨房收拾了再吃饭！” 朱岩连忙跑去伺候老佛爷。 桌上是六道菜一道汤还有一道水果拼盘，这就是八样儿，算得上是一桌席面儿了。 “啥事儿今儿这么隆重啊？”莫乔笑了笑，看看一旁摆着的香槟。 “等会儿的，让猪七戒跟你们说。”莫娇洗了手脸过来，“其实就拔丝地瓜跟这扣肘子是我弄的，别的菜还真是猪七戒做的。” “行啊，朱岩，没想到你还挺贤惠的。”君彧笑了起来，他倒是约莫着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不多时，朱岩收拾好了厨房，也拾掇好了自己，这才卷着袖子进了客厅，进来就直奔香槟而去，把瓶盖抠开，他小心翼翼地带着些谄媚地给莫乔还有君彧的被子里倒满香槟，再拿了一瓶柠檬苏打给莫奇锋，这才深吸一口气，端起了酒杯。 “大哥，老板，”朱岩稳稳当当地端着酒杯，一旁莫娇也站起来，拿起了酒杯，俩人相视一笑，“我朱岩别的能耐没有，学历也不怎么高，这些年凭着一张嘴讨生活，跟人那是点头哈腰，笑脸迎人的日子是天天过，终于混到现在，手下也管了那么十几号人，虽然没有七八条枪吧，可咱也算是个小头头了，虽然不说是出人头地，但也有些人脉关系了……我想，我有这个能力给莫娇幸福。 “之前的那些事儿，虽然不算荒唐，但我也的确不怎么老实，这些我都交代过了。但是从今往后，我不能说我保证莫娇以后不吃苦，但我能保证以后不出轨！”朱岩最后这句话，倒是正贴合了莫乔的心思。 同是男人，莫乔也知道，一个人保证说让自己老婆不吃苦的，大部分都做不到，要不然就做到一半开始心理扭曲了——因为这不吃苦的衡量标准实在是不一样得很，更何况，做不到的话，又是自责又是怀才不遇的，念叨着老天不公，又不敢也没有底气做什么大生意，最后也只能回家收拾老婆孩子了。 所以说，不能保证不吃苦是正常的，但是，敢保证不出轨，就需要很大的勇气了。 “你说啥呢？敢让我吃苦？”莫娇瞪了朱岩一眼。 “吃苦瓜也是吃苦！”朱岩连忙改口，“而且……就算吃苦，也是我先吃，反正我有一口粥，也紧着你来！” 实际上这就有点儿过了。朱岩虽然是学历不高，可他也因为自己学历不高，也自己报班学习了不少玩意儿，不然君彧能指定他给莫乔做第一助理？莫乔参加《LA之星》过了决赛就要出国的，如果朱岩的英文水平不行，君彧哪儿能就放心了？ 再者，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朱岩的人脉跟办事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值多少钱，大家心里清楚得很。 所以，莫乔并不算很担心，可妹子毕竟是自己的好，何况莫娇那是重点名牌大学生。 “娇娇，你觉得呢？”莫乔很尊重妹妹的意见，“他能不能过你父母那关？” “哥，你同意我父母就同意。”莫娇一旁帮腔，“而且我觉得他不错，学历什么的我才不计较，他能力比较值钱，对吧？” “对对对！以后有钱绝对上交，一分钱不留！”朱岩一旁直点头。 “而且吧，我觉得有好的就得把握住，不然以后后悔来不及，这世上没什么后悔药。”莫娇又拍了拍莫奇锋，问，“小奇锋，让朱叔叔给你做小姑父好不好？” “啊？”莫奇锋看了看朱岩，再看看莫娇，“他要是给我做小姑父那就是要小姑姑嫁给他了？” “嗯！”朱岩直点头。 “可是小姑姑不是要嫁给我吗？”莫奇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呃……”朱岩尴尬了。 “算了！如果你要小姑姑嫁给你的话……那我只好同意跟二班的笑笑约会了。”小奇锋叹了口气，“唉，你少了个情敌。” 小家伙这么一闹，倒是让莫乔笑了出来，君彧也乐得朱岩能追到莫娇这么好的女孩儿，同时也高兴莫娇能选择朱岩这个人，于是，五个人这算是碰了杯，莫娇也算正式找到了男朋友。 但是，这一出倒是让莫乔看明白了很多。 首先，他同意莫娇的那句话——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听话的，出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后悔药没处买去。 其次，他赞同朱岩的那句话——不能保证不吃苦但是能保证不出轨，不管怎么样，吃苦是两个人的事，出轨却是一个人管不住自己了。毕竟是人，人嘛，底线总该有的。 最后，他更是同意之前的事情跟往后的事情要分开……的确得分开。 躺在床上，莫乔望着天花板，想着他自己一直纠结的事情，结果就被朱岩跟莫娇两个人这一番话给弄的豁然开朗了。 “睡了吗？”君彧问。 “没。” “说说话？” “嗯……好。”莫乔拢了拢被子，“君彧，其实……我有时候是不是真的特别招人烦？” “不啊！”君彧连忙否定这个说法，“没有的事儿。” “其实……我跟你讲，我当年……那个时候，张其文的事儿，我那时候很小……真的很小……”莫乔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 “小乔，你不想说可以不说……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君彧的手慢慢从被子里滑了出来，钻进了莫乔的被子里，找到了莫乔的手，紧紧攥住。 “别，你让我说完。”深呼吸的声音在黑暗之中特别明显，“我不知道过了今晚我还能不能说出来了……那时候我才几岁……十二三岁，我……我知道张其文喜欢他们一个同学，两个人在一起了，我还看见过那男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上他的！”他声音里明显带了激动，“我……我喜欢过张其文。” 十几岁的小男孩，刚开始知道喜欢是什么，结果知道了男生也可以喜欢男生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喜欢上了自己的补习老师。 君彧静静地听着。 “但是我知道了，喜欢他是不对的，因为他喜欢那个人……后来，我知道，我还喜欢女孩儿……我喜欢看漂亮女孩儿……”莫乔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喜欢张其文了，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结果……张其文出事了……” 对于初恋，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就算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儿，可张其文自闭了抑郁了，莫乔也开始做着一个小男孩最不该做的事情——用同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因为，他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力把张其文从那个坏人手里抢过来……所以，他努力地把自己变得自卑又懦弱，让自己变成一个讨人厌的存在……直到张其文他把自己从八楼上摔了下去。 第五十八章 君彧听着莫乔讲述那个故事。 一个刚刚懂得“喜欢”的小孩儿，喜欢上了他的老师，却又分不清这种喜欢跟另一种喜欢的区别，迷茫的时候，亲眼看见了老师因爱而亡，死状惨烈……别说是莫乔，就算换一个所谓“心理强大的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所以说君彧相对的还很庆幸。 他庆幸莫乔没有在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也把自己杀了。所以他能遇到他。 然而，君彧知道了，他现在知道了，即使他遇到了莫乔，也是一个并不完整的莫乔——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藏了起来，关在坚硬的蚌壳里锁在大理石打造的棺材里扔到了一个不让人看到的地方，关起来自己的那些外放的部分，用这个来惩罚自己，也同样惩罚了爱他的人。 是的，爱他的人。 君彧想，他已经不能用喜欢来形容莫乔了。 何况，一个人把自己关闭再多，本质上也还是那个人，只是显露的性格会有不同而已。 而且，君彧也不知道，莫乔会把自己的另一部分藏到哪个角落里去。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就该早点儿陪着张其文一起死了就好了……”莫乔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看向君彧，“可有时候我又庆幸自己没做傻事儿……那时候的喜欢，也就是喜欢，小孩子的感情最真实了，虽然……只是喜欢。” 君彧死死抓住他的手，没说话。 “其实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莫乔闭上眼睛，“睡了。”他开始数羊，让自己陷入轻度睡眠之中……而忽然，眼睑上传来一个温度，仅仅是几秒钟，一转眼的功夫，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那是嘴唇碰触的温度。 “莫乔，不需要清楚那些，你就是你。”君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乔觉得，这个比数羊来得快多了……他似乎一瞬间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睡眠，伴随着梦境，在他的脑海里来回的翻滚。 第二天一大早，莫乔就收到了许遥远的电话，是关于苏袖的。 许遥远自作主张跟苏袖联系上了，做了她跟莫乔之间的联系人，这个电话是告诉莫乔，苏袖住进了医院——她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而在美国，大抵上还是顺产占据主流，但是苏袖之前折腾得太过，以至于她没法在八个多月的时候就特别顺溜，所以她不得不住院观察，生怕孩子自己提前出来。 莫乔听了这话，也只能再给她打了五万块钱过去。 等他撂下电话，君彧的手从后面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 “等着瞧，我非要让她吃点儿苦头不可。”他闷声笑道。 “别管她了。”莫乔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挺苦的。” 并不是他真的善良到对苏袖没有一丝怨恨——如果他们好好过日子，在帝都，有个小八十平的房子，有两份安安稳稳的工作，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这日子比神仙也不差多少了。 可这年头，想要折腾的，那就会把好日子折腾得支离破碎。 苏袖想要折腾，却把莫乔也给拖下了水，现在莫乔在娱乐圈里扑腾得欢实，苏袖却销声匿迹，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也正因为讽刺太大，莫乔才觉得不至于再去找她报复。何况，人总是复杂的。如果苏袖只看见了钱，其他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话，她大可以把房子跟他对半分，打官司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她也只是在网上跟他斗了一斗而已，却还是要把房子留给儿子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莫乔也觉得不能对她赶尽杀绝。 不过君彧心里的计划却比莫乔的想法要多了很多。 君彧认为，莫乔还是太天真了，而苏袖的眼光也绝对没有那么短浅。 所以听了莫乔的话，君彧虽然表面上点了头，心里却仍旧不放心，转头又给他在洛杉矶的朋友打了电话，又联系了个私家侦探，专门儿的调查苏袖在洛杉矶一言一行。 当然，这个事儿，君彧是瞒着莫乔了。 而很快，苏袖的问题就被忽略了过去，因为《LA之星》的美国行程定了下来，莫乔他们这一行三个选手要去美国进行“秘密培训”，还得做一些调整，然后以洛杉矶为起点，开始全球巡演。 “放心吧，我跟着你。”君彧在莫乔知道行程的时候，连忙安慰，“我也算是主办方之一。” “那不是很怪？”莫乔歪着头看着他，“就像你是李刚似的。” “可你也不是我儿子啊！”君彧笑了一声，“行啦，别上火了，这正好也是小奇锋放假，一起出去溜达溜达不是也挺好？”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更何况再有一个月就是苏袖的预产期，莫乔也觉得这时候过去还挺不错的，也就没再多想。 出国的行程定了下来。 而莫乔演的《疗心》也在中视上热播了一个月，紧接着又是各大卫视开始转播，一时间打开电视看见的就是《疗心》，尤其是莫乔主演的云初九，更是在各种转播的时候，抓住了无数“妈妈”的心。 电视剧带来的热潮，还有就是心理咨询。 因为这片子反应的是心理疾病问题，所以莫乔的这个角色让很多家里有孩子的父母开始正视孩子的心理问题了，于是张其文的事情，再次被提起，但这回却不是有人直接去问莫乔，反而是以正面的口吻跟积极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了。 “快看！是云初九！” “真的假的啊？” “真的！他就在那儿！”两个小姑娘嘁嘁嚓嚓的说着话，正指着带着小奇锋在大街上买棉花糖的莫乔。 “不会吧，他会买棉花糖？！” “萌死了！” “那是他儿子吧？真太可爱了！” 小姑娘们的尖细声音几乎穿透了莫乔的耳膜，他连忙付了钱，带着莫奇锋往一边儿走。 今儿莫乔本打算给莫奇锋买双鞋的，可谁知道在大街上一逛，他看什么都想要又都不想要，只能瞎乱转，最后还是莫奇锋说要吃棉花糖，他才过去买了今天的第一样物品。 “那个……是云初九吧？”终于，俩小姑娘忍不住了，走了过来问。 “呃……啊。”莫乔一愣，他没想到她们会过来直接问他。 “太好了！能不能跟您合个影儿？” “好。”叹了口气，莫乔把小奇锋拿着棉花糖的手往前拉了拉，让棉花糖挡住了小奇锋的脸。 “咔擦”、“咔擦”，两声过去，莫乔这才赶紧脱身，抱着小奇锋打了一辆车就往家赶。 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特例。如果说他火了，那还差很多，但是他现在的的确确有了点儿小名气，这也是真的。 出租车上，莫乔跟莫奇锋坐在后座上，忽然听到电台的广播剧，俩人倒是大眼瞪起小眼儿了小半天——出租车电台里传来的，正是《疗心》的无图版。 这一集，正好讲的是云世齐黑化的时候。季繁饰演的云世齐极端厌恶他的小舅舅，又特别喜欢班里的那个漂亮女孩儿，可女孩儿却喜欢别人……他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得不到，心理渐渐扭曲，刚开始只是偷人东西，进而演变成了抢劫……最后，杀人未遂。 而现在播出的这集，就是云世齐的心路历程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我要有这熊孩子，早一巴掌打死了！”出租车司机边听着广播剧，边吐槽，“这小子，就是折腾，看准了他妈性子软了，也看准了他小舅舅不会还手了，不然他能这么没良心？真是，太忘恩负义了。” “也……不算吧？”莫乔试图反驳。 “咋不算？！他小时候掉粪坑里了不是他小舅舅给他拽出来的？就是长大了，还越来越不懂事儿，要说怪他妈吧，有情可原，可他跟他舅舅置什么气啊？真是太没皮没脸了！”司机大骂了几句，心里也快活了，“我跟你说啊，我这开车也是有门道的，知道不？就是跟你们顾客说话吧，也是一样。” 莫乔笑道：“哦？哪儿一样了？” “嗨！你看吧，你们父子俩穿得也好，感情也好，我就能说说这话，要是上来的是什么犯罪也是有理由的，犯罪也是可怜的，犯罪也实在是要原谅……就这么说话的，我肯定不能继续听这个台的，得早早就把电台调到音乐频道，免得没话找话到自己三观都被扯碎了的程度。” 这倒是不假。 莫乔最近学着也总上网了，这网可真是不上不知道，一上吓一跳。 “那个季繁也不是好人！”忽然，莫奇锋开口了，“他是坏人，很坏的坏人！” “哈哈，小家伙还知道季繁是坏人呢！”司机恨不得回头伸手摸一摸小家伙的头，“你还知道什么啊？” “他就一小孩儿，能知道什么啊。”莫乔连忙打圆场。 “别，别别别！我说现在小孩儿可比咱们那年头强多了！”司机笑着一踩油门，“小朋友，说说看呗？” “有啥好说的？他做坏事呗！”莫奇锋只知道莫乔昏倒是季繁找的记者给逼的，别的他倒是不清楚了，而这个记者的事儿，他也是不知道什么来龙去脉，也只能一个劲儿地说“坏事”。 “呵呵，师傅啊，别听小孩子乱说，这小孩儿……”莫乔摸了摸莫奇锋的头，“孩子嘛，童言童语的。” “是啊，的确是，我家闺女也一样，看见那个云世齐就一脸的SHI样，说这云世齐恨不得全天下谁都欠他五百万似的。” 莫乔笑了笑。 很快，车就到了小区门口，父子俩一下车就直奔家而去，可谁能知道，出租车司机却捡到了一样好东西？ 很快，出租车司机发现，他的车还拉了一趟明星，并且捡到了明星的一大包材料，上面都是些让人惊喜的东西——莫乔专门写的“儿童观察日记”，整整五本，上面写满了关于莫奇锋的事情，小家伙什么时候开口说话，什么时候迈步走路……点点滴滴，一点儿不漏。 而这些记录，只要稍微敏锐一点点就会发现，并没有“母亲”的角色参与其中。 出租车司机是个老实人，捡到了这些，他也没自己藏起来，反而找了电视台——在普通人的印象里，明星跟电视台的确挂钩，是划等号的，所以他把东西往电视台一送，还非要渐渐莫乔跟莫奇锋不可，说是要签名好给自己闺女的。 电视台门卫跟传达室的大爷好说歹说，也没能劝走司机师傅，而他们也不知道莫乔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在大门口用起了一个“拖”字诀。 “师傅，明星跟电视台真的没啥关系！”小保安都要哭了，“你得去找他公司！” “我不信！” “真的啊师傅，这是真事儿！”传达室大爷也说。 “我真不信！” “师傅，要不然你东西留这儿？再留下电话号码，咱看见他了就转交，到时候让他亲自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不行，我一点儿都不信！” 这就这么僵持着，半天儿了，门口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儿？”忽然，一个人开口问道。 “哎？是解总啊！”传达室大爷乐了，“您知道那个叫……叫什么莫乔的联系方式吗？” “谁？” “莫乔。” 第五十九章 解总，解贝利，之前在一次酒会上那是被君彧啪啪打脸给打得够呛，而打脸的原因就是莫乔。 解贝利家里有两个臭钱，从小就爱穷显摆，长大了就更爱显摆了，而显摆这些，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他看上的男男女女弄上手。 而莫乔无疑是个美男子，所以当解贝利把他做为目标的时候，那叫一个自信满满，可谁知道，君彧横插一脚，这可把解贝利弄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能把莫乔弄得身败名裂了向他跪地求饶才好。 别问为什么解贝利不敢弄君彧，因为君彧比他有钱也比他有人脉，而莫乔，一个小明星，不入流，刚刚起来就想要炸刺儿，这可不符合解贝利的三观。 同样的，三观出了问题的，不仅仅是解贝利，还有那个叫季繁的。 实际上这俩人在某些事情上还颇有些相似之处，所以他们俩现在是凑在一块儿的，虽然仅仅是床伴儿，但关系还挺牢固，至少季繁不会管解贝利在外面勾三搭四，解贝利也不会搭理季繁随意被人潜规则。 而现在，解贝利看着眼前属于莫乔的日记本，再想到季繁头几天说在莫乔那边没占着便宜，又把自己吃亏的事儿也翻了出来，一下子就有了新主意。 “解总啊，您看这……”传达室大爷指了指那个出租车司机，问得很犹豫，“听说那个莫乔也是个小明星，您能联系上不？” 实际上这大爷这么一问也是为了让司机师傅知难而退。传达室大爷什么人没见过啊，这些来来回回出入中视大楼的人，他是一个个的见，一次次的见，谁是谁，谁干啥，谁什么样儿，他清楚得很，所以他才选了解贝利这家伙。 为啥选择解贝利而不是别人？ 实际上挺多大腕儿级别的，不管是做什么，就是出入中视大楼里的腕儿们，大都至少看起来是礼貌而又温和的，也就几个人，那是狗眼看人低的典范，瞧着保安啊看门儿的送报纸的保洁的这些底层工作人员，那眼睛就长在头顶上去了，天天鼻孔看人都是轻的，指不定还能没事儿抬起脚踹人两下，来展示展示自己是多么的牛气冲天。 所以大爷选了这些人中的一个——解贝利。这人就平时的那生活习惯，肯定得把司机师傅骂走，到时候他也不麻烦了，事儿也解决了，虽然大爷也知道，他至少得听解贝利再把自己吹上天大概二十分钟。 但这回，解贝利没这么干。他乐呵呵地把司机师傅带出去，让他坐上了自己新买的一辆奔驰，还特地吹道：“我说小王啊，看见没有，这是奔驰，跟你的出租车就是不一样吧！奔驰，成功的成熟男人才会选，懂吗？六十多万哪！” 出租车司机直点头。 这可把解贝利乐坏了，又一顿废话，才开着车到了一外景地找到了季繁。 “那个……解总，您这是……啥意思啊？”王师傅一愣，他倒是也认出来了季繁，但是他明显是打算见莫乔的啊，何况这东西也是莫乔的。 “这季繁，他不是跟莫乔一起拍过戏吗，我带你来找他是来要联系方式来着，你自己跟季繁说吧。”解贝利带着王师傅走到季繁跟前儿，把这事儿一说。 不说还好，一说，季繁都气得想要尖叫了。 要说季繁这人，他心肠歹毒吧，还达不到那个程度，说他没有坏心眼儿吧，还真是不太对劲儿，而实际上，季繁就是属于看见谁太顺眼了，就把这人当成了假想敌，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对比，只要他觉得自己有哪点不如人家了，马上就要展开报复——也不管人家跟他熟不熟，认识不认识。 而莫乔，真就是那个躺在沟里都中枪的。 季繁刚开始就觉得自己演技好，结果发现莫乔在演白痴的戏份上，比他表现好了，瞬间就开始了各种羡慕嫉妒恨，于是，就做了不少无用功，开始陷害起了莫乔。可挡这些功夫没起作用的时候，他就不是这么一点点的陷害就能平息的了，不然解贝利也不会在酒会上就盯上了莫乔——他其中教唆也占了大部分原因。 所以，当季繁知道这王师傅手里有莫乔的东西的时候，他马上就高兴了起来。 不管里面写的什么，这玩意只要拿到手就能做文章，季繁是深知“断章取义”的要点。 “这么办吧，王师傅，您把这本子放我这儿，再给我留个电话，等我下了戏去找莫乔，让他给您打电话，您看咋样？”季繁接过日记本，拿在手里掂量掂量。 那王师傅本来也是个路人，他哪里知道这些人的那么多小心思？一听季繁说得挺有条理的，再想到自己闺女又挺喜欢这个明星，于是也就点了头，还特地留下了自己闺女的电话号码，只想着能给孩子一个惊喜。 等王师傅一走，季繁冲着解贝利卷了卷嘴角，笑了。 “我去准备下一场了，解总，晚上一起吃饭？” “好啊。”解贝利伸手在他嘴角蹭了蹭，动作还挺温柔的，“晚上我来接你。” 这俩人这边就打定了主意算计好了，可他们俩并不知道，人家王师傅可是个有主见的人，回家就把这事儿说给了自己家孩子，那孩子虽然年纪小，可也有着炫耀的心理，即刻在莫乔的帖吧上发了这么个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话题转回到莫乔身上。他丢了日记本，着急上火的，谁知道大半夜的接到了朱岩的电话，说帖吧里有人说捡到他的日记本了，还说这本子交给了季繁，一下子，就把原本昏沉沉的莫乔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君彧洗了一串儿提子出来，见莫乔拿着手机发愣，不由得问道。 “我……把育儿日记丢出租车上了。”莫乔麻木地说，“司机捡到了拿去中视大楼，结果遇上了个‘解总’，说是认识我……就把本子交给了季繁，让他转交给我。” “下午的事儿？” “嗯，我带小奇锋去买鞋，结果没买着。”莫乔低下头，郁闷坏了。他并不是没买着，而是不知道到底该买哪双——那么多的牌子，那么多的样式……他真是选不出来一双合适的。 君彧听了，直接从莫乔手里拿过手机：“朱岩，现在你就回帖说是莫乔过两天再去问季繁那儿拿本子，说那是日记，非常隐私的东西，并且一定要感谢季繁，说他够朋友，不但帮忙还日记，还特地给日记上了锁，说谁也不能看，包括他自己——说莫乔十分信任季繁。” “好嘞！”朱岩答应了一声，马上登陆了自己给莫乔做助理的那个账号，在莫乔的贴吧上单独开了个帖子，又在那小姑娘的帖子下面按照君彧说的回复了，又特地感谢了小姑娘跟她爸爸。 原本帖子里不少质疑小姑娘的，现在都变成了羡慕，而小姑娘也不断回帖，把这栋楼顶得老高。至于朱岩单独开的帖子，更是被帖吧吧主置顶加精，放在那里，下面还有不少季繁的粉丝过来，说见证两位明星深刻友谊的。 一时间，这大半夜的，可把帖子炒得热乎乎的，还有人专门截图挂微博，挂海角论坛，挂在肉肉网……几乎这些充满了八卦的地方都给挂了出来。 而这里面，朱岩当然清楚，他自己换了IP去挂的，就有五六个帖子了，其他的还有他煽动出来的，各式各样，闹得真可谓是“人人皆知”。 但是，这是半夜了，就算再皆知，也未必是谁都知道。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季繁急三忙四地把育儿日记里的一句话拍了照，发到自己微博上嘲笑莫乔的时候，舆论一下子就把矛头都指向了季繁。 “什么叫插刀？这就叫插刀！” “看看什么叫黑你没商量！” “真幻灭，我还以为季繁跟莫乔真是好友呢，结果莫乔那叫热脸贴了冷屁股，季繁果然更胜一筹！” “季繁啊季繁，你跟莫乔是相爱相杀？” “真是娱乐圈的事儿变幻无常，明明昨天半夜里莫乔还挺开心的说过两天取回日记，结果今天季繁就把莫乔日记曝光。” “我是律师，季繁，你触犯了法律，别以为民法不是法！” 微博上各种评论接踵而至。 一下子，季繁就被舆论淹没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力挺季繁的，解贝利的微博就第一个转发了季繁的微博，上面写着的是：“看看！这个莫乔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人呢，结果还不是靠着酒醉跟人家苏袖发生了关系！真是太不要脸了！” 但很遗憾，解贝利的这条转发下，不是骂他的，就是他自己雇的人。 莫乔盯着电脑屏幕，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晕了：“这……怎么这个情况？” “因为这年头，插刀教的本事太狠毒了，谁能容忍自己身边窝藏着一个能插兄弟两刀的黑手啊？”朱岩笑哈哈地解释，“行啦，哥，你快去准备去洛杉矶的那些东西吧，看看除了BOSS你还要带啥，别跟着操心这个了！” 把莫乔忽悠一边儿去画圈圈，朱岩又开始了第二轮网络舆论攻击——不得不说，君彧的的确确给他开了个好头儿，不然怎么说BOSS就是BOSS呢，人家总有些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说得好听点儿那叫高瞻远瞩，说得难听点儿也是叫无限假设并做出应对。 很快，这一轮又一轮的，虽然对季繁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季繁偷看了莫乔日记这件事，在圈里也算是传开了，尽管没有人当面说季繁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可大家心里却是的的确确这么想的，所以季繁手头上的新戏开拍了小半个月，可他下面接着的戏是一直没有着落，更别说原本他代言的八宝粥了，也通知了他要换人。 “解总，我这到底怎么办？！”季繁只能给解贝利打电话。主意是解贝利出的，他只是做事儿的那个，解贝利必须给他做出补偿。 “别上火，季繁，这次我给你找个好活儿，在洛杉矶，有一个MV要拍，我让你去演男主角，怎么样？”解贝利毕竟只是唱片公司，他能做到的就是利用这个途径把季繁再捧起来，“我跟你说，女主角可是麦克丝！” “真是麦克丝？”季繁这回倒是放心了不少，“我去。” “这就对啦！”解贝利又安慰了他一番，最后还保证说跟他一起去洛杉矶，而行程就定在三日后。 三日后，正好是《LA之星》的主办方一行人带着中国区的获胜选手去洛杉矶的日子。 解贝利挑了这个日子，也是要跟莫乔打擂台了。虽然他让季繁把育儿日记还了回去，这次也没整到莫乔，可是莫乔跟苏袖的婚姻的的确确是酒精跟一夜情，这点没有人能否认了，他能把唱片MV定在洛杉矶，也是因为听说苏袖在洛杉矶，而莫乔也要过去的话……这热闹，真的是不看白不看！ 打定了这番主意，三天之后，在同一艘航班上，《LA之星》的一行人与解贝利等人相遇了。 “解总，季繁。”莫乔打了招呼，转头去给莫奇锋系安全带。 “先不用系得这么早嘛，小孩子不舒服的。”解贝利还装好人呢，这话说得还挺在理的，“对了，这位就是奥利弗女士了吧？” 第六十章 解贝利当然认识奥利弗，但并不是说奥利弗大姐就认识他，这个认识仅限于他知道奥利弗大姐的威名而人家大姐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哪根葱。 所以解贝利非常想要跟奥利弗得到一个对等的认识。 可莫乔根本就不是那种揽事儿上身的人，说白了他就不是个热心肠，不仅仅他不乐意麻烦别人给他帮忙，他还不乐意通过自己麻烦别人给别人帮忙。 这话说得有点儿绕，基本上，莫乔的主张就是，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而无论为了什么事而麻烦人，在他看来都是一种负担，这种负担时间长了，他就会被拖跨，甚至会反映在生理上——烦躁、焦虑、呕吐。 所以莫乔根本就没想到要给解贝利介绍奥利弗大姐，尽管莫奇锋叫奥利弗一口一个干妈特别亲近，而解贝利也满脸堆笑地跟莫乔说话，显得俩人还挺熟的，可实际上，解贝利就是跟莫乔堆笑说话，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机会接近奥利弗大姐。 很快，飞机上的喇叭就开始循环播放那些注意事项了，空姐也走过来，要求解贝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可把解总弄得一脸不爽，却也无可奈何，他只能走过去坐到季繁的旁边，可他的眼睛一直死盯着奥利弗。 不管解贝利是个什么样的富二代，也不管他的品性如何，可他是混音乐圈的，他就知道奥利弗在这圈子里是多么的举足轻重，而他那不入流的小公司只要能得了奥利弗的青眼，也许就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可是莫乔这家伙实在太不着调，根本就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这也让他越发的觉得应该好好恶整莫乔一番了。 可是在解贝利根本就不知道，在距离莫乔大概十米左右的位置上，就坐着能随时让他那个小破公司倒闭的君彧，而君彧则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下了飞机，《LA之星》主办方给这一行三位选手以及他们的助手都安排好了酒店，又给了日程安排之后，才让他们休息一天，集训从第二天开始进行。 但君彧不会让莫乔好好享受一个安静的下午的，他们起飞的时候是半夜时分，现在在美国，也刚刚过了中午，他们应该有更好的节目可以选择，而不是窝在房间里发霉。 “我不出去……”莫乔翻了个身，卷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让我休息休息吧！” “小奇锋都准备好了！”君彧坐在他旁边，伸手去拽他身上的被子。 “你带他出去玩儿……”莫乔狠命拽住自己的被子，免得被他拉下去，“我要睡觉！” 僵持了一小会儿，君彧终于想出了个好办法，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朱岩，让他跟莫娇带着莫奇锋出去溜达。 “对，你们俩带他出去玩儿，不是有卡吗，买什么刷卡就是了，别担心钱，反正没上限。”君彧小声对着电话说，脑子里却在想一会儿放下电话的事儿。 “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换成朱岩了？”从床上传来莫乔的声音，却没有棉被闷住的隔阂感。君彧一回头，瞧见莫乔两只手抓着拉到下巴上的棉被边儿，正带了一脸的迷糊，昏沉沉地问他。 君彧忙挂了电话，转身就扑到床上，笑道：“我不出去了！” “为啥？” “睡觉！”君彧又呼啦一下跳起来再扑，这回就扑到莫乔身上去了，“休息呗！” “比小猪崽子都沉，快下去！一会儿被你压扁了！”莫乔连忙推他，还笑得跟傻子似的，完全没注意到君彧这现在眼睛都是蓝的了。 就算莫乔现在知道君彧对他有点儿那个心思了，可这人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回来的，他这人，本身危机意识淡泊，而且在跟苏袖的婚姻上，也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从来就是个被人抛弃的主儿，哪儿能想到自己有多吸引人呢？ 所以他这哈哈大笑的，完全是真的被逗笑了。 然而莫乔的这反映在君彧看来真是太让人挫败了，何况，君彧也不是眼瞎的，莫乔这人，走过一个地方，回头率也是百分之一百二的，还有人专门借机会来搭讪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只是莫乔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刚刚下飞机就有个美国妞儿说找不到行李口在哪儿了，跟莫乔拿着别蹩脚的中文磨叽了半天，最后还露出迷人的微笑留了电话号码，告诉莫乔一定打电话给她……而莫乔转手就把号码扔了，因为美国妞儿说他帮忙了，要请他吃饭，这又让莫乔觉得“负担太重”。 但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人家姑娘是在跟莫乔表示好感，意思着可能交往交往或者出去共度春宵什么的，但在莫乔看来，这就是个问路的。 而君彧觉得，他跟莫乔错过的这六七年里，这样的事情肯定层出不穷，也好在莫乔少了那么一根筋，不然他现在还真是没什么机会了。所以，在房间里休息就休息吧，总比出去看自己喜欢的人被人追要好玩那么一丁点儿。 “起来啦！”莫乔又推了推君彧，“你重得能压死一头象！” “啊？哈哈哈……”君彧翻了个身，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我得减肥了。” “减什么肥？”莫乔翻了个白眼，坐了起来，“你身上肌肉都纠结成疙瘩了，还减肥呢……我听莫娇说，要减肥就得先把肌肉变肥肉……” “那不行，那身材差了，你就看不上我了。”君彧一抬手，就把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看看，这身材，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腱子肉！” “哦。”莫乔点了点头，“晚上吃腱子肉？” “你真打算吃……”君彧又一次会错了意，以为莫乔暗示了他什么，乐得一扑，又扑到莫乔身上，只不过这回是脸对脸、眼对眼，“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尝尝？”他舔了舔嘴角，伸手就去摸莫乔的嘴角，试图把拇指往莫乔的嘴里塞。 “你洗手了吗？” “啊？” “我又不是莫奇锋，还咬手指的，而且咬手指我得咬自己的啊。”莫乔想伸手把他的手打下去，打了两下，只拍开了一小点儿，却没能把手打开，“你……”他垂下眼看了看君彧的手指，再看看君彧那一脸诡异的表情，终于，他那懵懂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缝，而他的手，也开始哆嗦了起来，半晌，他才颤颤巍巍地指着君彧，说：“你……别是说……晚上吃腱子肉……是指的你自己的……肱二头肌吧？” “呃……”君彧深吸一口气，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我是指的这个！” “呃……那就算了吧……”莫乔伸手，还挺欣赏地摸了摸君彧的胳膊，“挺好的腱子肉，割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吃好，太瘦了还不能烤不能炸的，发柴！” 莫乔的手很软乎，摸在身上的感觉特别舒服，只不过这得忽略掉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而君彧，听了那句话是明显一愣，转头就想明白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在莫乔也傻乎乎地跟着笑的时候，他也没含糊，直接凑过去，在莫乔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这一吻很轻。 单纯的四唇相贴，没有更深入的探究，仅仅是贴在一起，轻轻碾压了两下就分开。 “你小子，也学会开我玩笑了。”嘴唇分开的时候，君彧心情好的不得了，“行了，休息吧，我不闹你了。” 虽然君彧这么说，可莫乔却并非这么想。 嘴唇碰嘴唇，莫乔跟苏袖都没这么干过几次，可现在居然跟君彧这么做了，嘴唇碰嘴唇！ 以前苏袖总说莫乔毫无情趣，亲吻什么的，又嫌弃会口水滴答，所以就算跟他睡一张床上，就算办那档子事儿，苏袖也不乐意跟他接吻。 而莫乔也知道，亲吻是传递喜爱的一种最有效方式，可苏袖不愿意跟他接吻，这就代表了苏袖并不喜欢他，两个人的婚姻也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开始走向末路。 而现在，君彧亲吻了他的嘴唇。 不能说这种感觉有多好，可也不能说有多坏。 莫乔一只手捂着胸口，只觉得那个地方跳动得不太正常，扑通扑通的声音充斥了他的耳朵，让他手脚冰凉。 所以，就算君彧说“不闹你了”，可莫乔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恢复平静。 倒时差本身就是个大问题，莫乔闭上眼睛开始数羊，数着数着，羊就变成了君彧——一只君彧、两只君彧、三只君彧……结果，没数到三千，他就被梦里的君彧吓醒了，只能闭上眼睛继续数。 这一个晚上，莫乔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里都有君彧。 而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莫乔赶紧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又换了内裤，这才慢腾腾挪了出来，跟一旁神清气爽的君彧下楼吃饭。 集训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而每天下午四点才能离开集训地点，这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 集训了三天，莫乔也跟君彧在一个房间里住了三天，好在莫奇锋就在隔壁住着，还有专门人看着这位小少爷，也没让莫乔太担心，毕竟他过来洛杉矶，这地方还有一个让他上火着急的人物——苏袖。 对于君彧来说，莫乔提出要见苏袖，他马上就说要跟着，而这就给他一种他是上位的小三去见那高贵冷艳抛夫弃子的正室的错觉。 要不然，就反过来写成抛弃妻子，君彧觉得这也是没啥说的，毫无违和。 只不过他跟莫乔，不仅仅是小三儿跟真爱，他们这也叫破镜重圆。 而苏袖……只要现在再回忆一下当年的事情，君彧就敢打百分之一边的包票，那女人当年就是从中怂恿他“甩掉”莫乔的真凶，而之后再跟莫乔设计结婚，又过来找他……这一系列，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亲自设计并导演的好戏，只不过那时候一个是天真，再一个……真的是没有人能想到，会有女人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下手真的狠得要命，不管对谁都是一样的狠。 为了弄明白这个，君彧还专门找人去好好调查了苏袖的底细，他也才知道，这苏袖这么做，还真的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理由——她这都是为了她娘家。 苏袖娘家穷，家里还有个吸血鬼一样的弟弟等着讨债，父母打小儿就告诉她将来她的婚姻就是为了弟弟的生活而存在的，为此她也根深蒂固地觉得她就该养爹妈养弟弟，可同时，她也想要反抗……这两种想法在她脑子里纠结着，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这人就开始变态了，所以自然就能做出一般人不敢相信的那些极品事情来。 原本，苏袖看上的是莫乔，她看上的是他的老实忠厚，而且父母双亡，她真的是觉得这个人太合适了，所以就设计了那么一夜。紧接着，她发现莫乔赚的钱不够她给弟弟买房子娶老婆的，于是她就想要做明星了，同样也是利用莫乔，她搭上了君彧。而这回钱是够了，可她却越陷越深，回家就看不上莫乔了，于是，婚姻理所当然地就走到了尽头。 所以这到洛杉矶来，莫乔说是要跟苏袖见面，君彧心里就开始擂鼓了。 君彧知道苏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他不怕别的，就怕苏袖这女人不积口德。 “一脸阴沉做什么呢？”莫乔哪里知道君彧的想法，他还觉得挺高兴呢，毕竟苏袖再有一个多月就临盆了，“可是你非要跟来的，别苦大仇深的样儿了。” 第六十一章 从苏袖那里回来，君彧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莫乔没见苏袖的面，只是把钱给了苏袖委托的律师，而君彧也只是跟律师聊了聊，整个过程不过二十分钟，一切全都搞定。 就因为这办事效率，君彧都恨不得把这律师挖角到自己公司的美国办事处了。 不过这也就是他想一想而已，毕竟现在的主要情况是他得好好守着莫乔。可千万不能再让谁给把他忽悠走了，那君彧觉得自己就直接把自己人道毁灭了就算了，免得浪费国家粮食。 于是，为了避免浪费国家粮食，君彧还是很忠诚地守在莫乔身边，听他讲述着那些对未来的计划，然后把从酒保手里接过的酒放到莫乔手上，笑着说：“试试看，这度数不高。” 莫乔笑着接过酒杯，慢慢啜饮着里面的液体，这种酒他还是喝不惯，就好像是眼前这种气氛，酒吧里的喧嚣跟热络，总让他觉得格格不入。 “这就是我在国外两年多的夜生活，空虚得要死。”君彧慢慢说着，指了指舞池中央的那群年轻人，“现在还能这么折腾，再过两年，就折腾不起了。” “不是说没国内压力大吗？”莫乔转头看他。 “都一样，只是消费观念不一样。”君彧叹了口气，拉着他往舞池中央走。 “喂！”莫乔一愣。 “走，去跳舞。”君彧根本就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就拽着人进了舞池。 不过好在一不是交际舞，二不是有固定舞步，就在那儿站着感受气氛就可以了，更何况有君彧在他身边护着，倒也不至于真的是迈不开腿伸不开手的，莫乔就这么站在君彧旁边，跟着他瞎乱晃。 酒吧里的光线昏暗，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这里没有大总裁也没有小职员，大家都一样——拿钱、喝酒。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不怎么合身的限量版康纳利的中年那人端着一杯闪着珍珠光泽的酒就冲进了舞池，他直奔莫乔而来，也没管君彧在旁边虎视眈眈，直接把酒递了过去：“我请你喝一杯，先生，试试看？” 莫乔愣了。他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对不起，他要喝酒的话，完全可以自己买，而且我也很乐意买给他。”君彧过去就把莫乔拽在怀里，拉着他往吧台走去。 “嘿！你不能阻止我请他喝酒，我说你这个没有人权的家伙，至少他可没说不喝这杯酒！”中年男人追在后面，急切得有点儿突兀，“这可是店里最好的马天尼！” 莫乔回头冲中年那人抱歉地摇了摇头。 “别搭理他，他想要勾搭你！”君彧把他的头扳回来，“除了我地给你的酒，别人给你的一律不能喝，知道吗？” “君彧，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这险恶的世界里你比小孩子都不如。知不知道，那些酒里会下药？”君彧从酒保那里接过一杯威士忌，“而且别看这酒味道不错，实际上后劲儿都不小。” “我真不是小孩子了。”莫乔笑了起来，从他手里拿过拿呗威士忌，“加冰。” 酒保过来，又给他放了两块冰。 这俩人在酒吧里就像是要闪瞎别人眼睛似的，可理所当然的，有人看着就不开心。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又凑了过来，非要莫乔喝掉他手里的酒不可，跟牛皮糖一样，躲都躲不开。 “我要是你，就揍他。”酒保得了君彧的二十美元小费，理所当然为他说话，“看好你的男朋友，先生，他实在是太迷人了，所以最好别让那混球靠近他。” “真是感谢建议。”君彧把莫乔揽过来，转头狠狠地对着那中年男人呲牙，“滚开，不然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你们没结婚我就有机会，而且我只是想要请他喝一杯！”中年男人反驳他，“还有，你这样搂着他会让他不舒服的！无人权者！” “呃……”莫乔真是傻了。这俩人不会是真的因为他而吵起来吧？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君彧，走了，回去。” “啊？” “回去吧，你要喝酒也喝了，你说庆祝也庆了，回去吧，别惹事儿了。”莫乔抓着他的手紧了紧。“那人肯定喝多了，跟他讲理你讲不出来什么的。” 眼瞅着君彧要点头同意了，又过来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端了一杯亚历山大就往莫乔手里推。 这可真是太气人了！ 君彧气得也不管别的，直接拽过莫乔，吧唧一声，就亲上了他的嘴。 这回君彧没有浅尝辄止。他轻轻舔过莫乔的嘴唇，舌尖慢慢扫过他的牙齿……一只手放到他的腰间免得他吓软了脚，另一只手固定住他的后脑勺免得他吓得要跑……莫乔的牙齿被他的舌尖扫过，带来一阵麻酥的感觉，下一秒，他闭合的嘴就被他的舌尖顶开了，而再次合上简直苦难重重，他根本就没法拒绝君彧伸进他口腔里的舌头！ 君彧的舌头灵巧又活泼，在莫乔嘴里搅动着，不断挑逗他的舌尖，不管他的舌尖往哪儿躲，他都能轻易捕捉，并且狠狠地吸住他的舌尖，再夺走他的空气。 再软，莫乔也是个男人。被吻得迷糊了之后，他本能地做出了回应。 舌与舌之间纠缠着，呼吸与呼吸之间交融着，彼此的气息汇合起来，再分享——这就是个深吻，还是法式的。 酒吧里的人都惊呆了。 莫乔还沉浸在亲吻之中。 不过君彧在别人惊呆，莫乔发呆的时候瞬间做出决定，直接拽着莫乔就逃离了现场，让别人没有机会再跟莫乔搭讪了——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回到酒店房间，莫乔还一直在发呆。 “我去洗澡。”君彧拍了拍他的脸颊，试图把他还回来。 “……”莫乔还在发呆。 “等我啊。”君彧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转身拿了睡衣跟换洗的内衣进了浴室。 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一响起来，莫乔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也不管别的，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莫……莫乔？！”君彧在浴室里听到门口有声音，又不好就这么光溜溜的出来，只能喊一声，“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他。 “莫乔？！” 还是没有人回答。 “莫……” “BOSS，是我，不是我小乔大哥。”终于，有人回答他了，是朱岩。 “怎么是你？”这时候，君彧已经冲掉了身上的泡沫，披着浴衣走了出来，“莫乔呢？” “在我房间里。”朱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满脸的囧样看着君彧，“我说BOSS，你到底做了啥，天怒人怨的，把我那么软的小乔大哥都给吓到我房间去了，要不是小奇锋在我屋里，他非要拉着我说一宿的废话不可……” “真的？”君彧一愣，没想到莫乔居然冲去找朱岩了，这让他心里极度不爽。 “啥真的假的啊，BOSS，你知不知道，我大哥都有点儿略神经质了，问我他出事儿了怎么办，他心跳加速了怎么办，他觉得他要死掉了怎么办……我说不然你明天带他去看看心脏科吧，BOSS？” “他说啥原因没？”君彧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没说啊，就说他现在很不舒服，又说自己喝多了，又说你喝多了的……” “啊，今晚上你就睡这儿，我去你屋。”君彧没等朱岩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一回儿过来吧小奇锋接过来跟你一起睡。” 转过头的君彧终于忍不住，喜上眉梢，连一张嘴都咧开老大，差点儿就合不上了。 朱岩心里骂了君彧一声——“碧池”，转身拿了房卡跟在他身后往他那个小标间走去。 好好的套房不要住，要住他那个破标间，就说他BOSS跟他大哥之间真的是有点儿事儿了，可不能疏忽的，他晚上一会儿就马上给莫娇打电话说说，让她从隔壁屋过来跟他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 这一个晚上，折腾得够呛，最后也好在标间是两张大点儿的单人床，莫乔还把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又背对着君彧，这才算是入睡了。 可君彧，这一晚上，真的是根本就没睡。 这事儿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俩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这事儿，一直到《LA之星》培训快结束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拍MV，又各自唱歌什么的，才让君彧又想起了这事儿来。 这一天是MV拍摄的最后一天，所有选出来的选手都要在洛杉矶的日落大道上出现，唱一首歌的一个部分，并且最后聚到一起唱合唱部分，而每一个演唱者都要把整首歌唱完，才能最后剪辑出来一个完整的效果。 莫乔也一样。 他站在日落大道距离好莱坞大道最近的一个小店边上演唱着《LA之星》的主题曲，而他的声音算是这期选手中最高的，所以高音部分他也做了特殊处理——不得不说，培训真的是太有用了。 当唱到那句“Wearetogether”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驻足偷拍了——莫乔外形好。在西方人看来他还是很东方人的长相的，再加上唱得好，瞬间就成了焦点，更何况《LA之星》本身在美国也很受欢迎。 “这不是酒吧里那个帅哥？”忽然有人低声说道。 “哪个？” “我给你看过照片，就是跟男人接吻的那个！” “跟男人接吻？！他是GAY？” 呼啦一下，一群人都听到了，包括一旁偷看莫乔的君彧。 这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大家都对《LA之星》很感兴趣，更何况，莫乔是从天朝来的，在大多数的美国人的脑子里，天朝落后得不行，根本就不可能接受GAY的存在，而莫乔到了美国勇闯好莱坞乐坛，也成了一时谈资。 更不要说，有心人士专门把这个事儿拿回天朝炒作了。 “GAY就GAY，谁怕谁？”君彧这时候倒是没想着澄清，“这里不是天朝，不用担心那么多，忘没忘咱们上学的时候还传过那俩挺有名的女明星舌吻的照片？不也是好莱坞的。” “那不一样。”莫乔沮丧地看着他，“要是小奇锋知道了呢？”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啥？”莫乔瞪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才六岁！”这么长时间，莫奇锋终于跨入了六岁的门槛，个子也窜高了十公分，不过这个高度被君彧归结到自己的功德簿上了，因为他每天都让他的营养师给小奇锋科学配餐，只不过具体操作前准备是他，具体操作是莫乔。 “六岁也懂了不少事儿了，他可比你想的聪明得多。”君彧根本就不想澄清，“而且，我以为咱俩一直都好上了。上次接吻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反对吗？” “我……”莫乔腾地红了脸，“我那是吓的！”他反驳，“而且……我也不是GAY……我不是还有莫奇锋嘛……” “你不是，我是，行不？”君彧笑了起来。 “那没出世的猫崽子呢？”莫乔气得直咬牙，伸出手指着他，“你就装吧！” “不是我装，也不是我非要怎么样，莫乔，你摸摸胸口自己说，是不是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儿感觉，跟我没有半点儿感情？”拉下他的手，君彧把它放到自己胸口上，“我是真心实意的对你。不管我之前犯了多少错，但我是真的被蒙在鼓里的，而且我现在要改好了，以后不再犯错了，不得找你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六十二章 就在莫乔是GAY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好莱坞向他投递了橄榄枝。 这无非是因为好莱坞的一个大导演准备拍摄一部非常有搞头的电影，而莫乔在国内演的《疗心》就随着他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新闻以及《LA之星》的火爆，一同被摆在了大导演的面前。 电影里需要一位男性华人。 懂英文、长得漂亮、有曝光度。 而莫乔全都符合，再加上他在《疗心》中的精彩表演，那位大导演的电话就咣当一下戳进了他的助理朱岩的手机里。 朱岩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他一会儿冲过去抱着莫娇转两圈，一会儿把莫奇锋举起来绕两圈，一会儿又自己蹦跶两圈，基本上他就没有老实的时候了。 “真的要接这个角色？”莫乔终于看不过去了，说话阻止了朱岩的转圈儿行为。 “接啊！为啥不接啊？！”朱岩连忙过去，“明个儿咱去把剧本拿来看看，基本上合适的话就接——不给钱都接，这斯莱格尔导演的电影，基本上就没有不叫好的——一般是叫好不叫座，要么就是叫座不叫好，人家是又叫座又叫好，名利双丰收，干嘛不接？” 这话倒是没说错。 斯莱格尔导演是好莱坞的大牌，他导演过的几十部片子基本都会在各大电影节上获奖，至于提名更是无数了，基本上除了所谓现在最热门的3D特效之外，这位导演更是擅于大场面描写，可同样的，他讲故事的能力也不弱，总会在煽情的时候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而这样一位导演的邀约，是任何妄想走上大屏幕的演员的美梦。 现在莫乔就有这样一个可以实现的美梦，朱岩根本就不能想到他会放弃这个机会。 “我还是先看看剧本吧。”莫乔并没有表现得很急躁，他自己有自己的主意，这一点别说是朱岩，就似乎现在跟他关系有点儿怪异的君彧，也改变不了——这个主意并非所谓的多么的坚硬难以沟通，就算他平时做人怎么老实木讷，可唯一的这一个点，他不会去改变。 “到底为啥呀？”朱岩并没能想到那么多。 “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莫娇组织了下语言，“反正如果剧本里描写的天朝人太差的话，我哥说死也不能拍——到底出来混的人挺多的，他不拍也有人拍，不是吗？”她冷笑了一下，站在那里盯着朱岩。 朱岩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叫道：“哎呀！不就是说侮辱华人的剧情咱就不拍嘛！懂了！这个我支持啊！” 莫娇这才笑了。 莫乔也跟着笑了。 这点倒是不假，很多片子，国外的，那些自诩高端的国家，标榜着自由民族，用另一种手段来妖魔化天朝，包括天朝人。 莫乔的选择朱岩很能理解，也可以接受，毕竟莫乔是天朝人，他就算在好莱坞这边唱了几首歌，最终也要回到天朝去的，根本不用把时间浪费在瞧不起天朝人的导演身上——但如果并非那种侮辱性的片子，朱岩的确希望莫乔参演，最好捧回个大奖回来，也让他好好在同行面前炫耀炫耀。 翌日，一大早，莫乔跟朱岩就去拿了剧本回来开始仔细研读。 这部电影的名字暂定是《绝望都市》，讲述的是未来的世界里，一个被遗忘的都市如何自救的故事。 这座城市原本幸福祥和，却忽然之间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它暴露在核辐射下，向外界求救的信号被阻断了，城市之中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生命岌岌可危，每天，这座城市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但这个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拯救这座城市，人们称之为英雄。 莫乔的这个角色就是一个寻找英雄的角色，他希望能够找到拯救他们的英雄，于是他无数次地想要走出这座城市来找到一个能够拯救所有人的超级英雄，可最终，他才发现，能够拯救他们的，只有自己。 于是一座城市里的人都团结了起来，他们开始自救，动用城市里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与怪物殊死搏斗，寻找彻底核辐射的辐射源…… 总的说来，这是一个小人物团结起来成就大事业的故事。 而莫乔这个人物非常简单，他先相信别人能救自己，各种的依靠别人各种的埋怨别人，最后他站起来去找能救自己的人的路上醒悟了过来，开始了自救，成为一座城市的首领。 以往，这样的角色都是欧美人来担纲的，而这次斯莱格尔选择天朝人，显然是有另一种想法。 或者说，在西方人看来，天朝人还是很神秘的。 所以莫乔要演的这个角色就有了这么样的特殊能力，他被辐射照到之后，拥有了超能力，不然又怎么能跟怪物们对抗呢？ 不过结局是他抱着妹子快活地生活了。 这一点莫乔倒是不太满意，他觉得，这样BUG的存在，等待他的就是死亡才最震撼。 “大哥，你不会真的要跟导演说……想要这个角色死亡吧？”朱岩很不确定地看着莫乔，这可是第一男主角啊，绝对抢手货！ 而莫乔，真的给斯莱格尔导演打了电话。他并不擅长说那些漂亮的门面话，但是他说话很真诚，并且给影片做了更多的预计跟前景预测，还顺便算了下造价——他以前是个财会，做的就是这样的活儿，所以他说起这些来倒是条条是道，非常具有逻辑性。 “所以我觉得这个‘叫做feng·ji’的人，他的结局如果是抱着漂亮女孩儿俯视夜景的话，就显得太虚假了，为什么不是女孩俯视夜空怀念着他呢？”他说，“而他完全可以消失掉，没有人猜得到他的结局——死亡？隐姓埋名行侠仗义？还是在另一个充满了怪物的世界里为了地球和平而战斗？” 这些话绝对激发了斯莱格尔的灵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看起来像是不是悲剧的悲剧，而feng·ji这个人也完全可以就是身边的任何人。这个设定很不错，我想……可以用女孩儿的口吻来讲述最后的结局。”斯莱格尔显然是认真听取了莫乔的意见，“还有，你的身高是多少？” “182公分。” “那我可得找个娇小的女孩儿来跟你配戏了！”斯莱格尔哈哈大笑着，他的笑声在电话里显得特别响亮，“娇小又苗条的，金发碧眼的美妞儿！” “呵呵。”对于后面这个类似于玩笑的话，莫乔就不知道如何反应了，他只能“呵呵”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而斯莱格尔却没那么好糊弄，他的声音忽然诡异起来：“啊，莫，你难道真的喜欢男人？” “啊？” “最近总有这样的报道，不过没关系，要知道在这边恐同可是个不怎么好的事儿。”斯莱格尔这算是在提醒莫乔了，“就算你要澄清，也得注意方法，好好组织语言，面得被人抓住把柄，知道吗？” “嗯……谢谢。”莫乔这才明白，斯莱格尔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国家，恐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而恐同又名“同性恋恐惧症”，几乎被视为一种心理疾病，因为本身对一个并非危害社会群体的莫名憎恨与仇视也的确涉及到了心理问题，虽然到现在为止这种“疾病”也并没有真正的临床症状。但是一个公众人物恐同的话，在美国的确是非常非常严重的指控。 所以斯莱格尔的这句话，显然是在提点莫乔这个问题。虽然之前君彧已经给他说过了，并且以此为理由说他们不能澄清，而莫乔那时候到底是觉得君彧有点儿忽悠他的意思的，现在看来，虽然忽悠，但却没有真的欺骗。 放下电话，莫乔回想了一下自己把君彧赶出去的过程，并且现在有点儿后悔了。他真的并不是因为君彧说不澄清关系就把他赶出去的……虽然这个理由占了一部分，他其实只是以为君彧在骗他，所以才把他赶出去，让他去找个地方清醒清醒。 而现在，显然他得道歉。 拿起电话刚要道歉，莫乔就又看到了斯莱格尔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连忙接通。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接不接这个戏呢！”斯莱格尔欢快极了，“啊，对了，Yu·Jun现在在我这里，他说你要是不接这部戏，他就要宣布说你俩真的是一对儿了！” “他在你那儿？！”莫乔差点儿气得鼻子都歪了，“呃……他……” “他在拿我的藏酒！话说你应该快点儿过来把他接走，他昨天去了杰弗森的家里住了一天吃掉了杰弗森夫人烤的所有蛋糕，今天又跑到我这里来拿藏酒……快来把他接走吧！” 莫乔叹了口气，只能带了朱岩，按照斯莱格尔给的地址去接均君彧。 到了斯莱格尔的家，莫乔纠结了很久，也还是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那么……这个角色跟君彧到底是不是有关系？我……我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才会……” 斯雷格尔笑了起来：“不，这不该是你问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还能开个方便之门的？何况……这家伙是个混球，如果看在他的面子上，我绝对不选你！”他大笑起来，棕色的卷发都开始跟着他的笑一起抖动出了一圈圈的得瑟。 没错，就是得瑟。 虽然斯莱格尔是个大导演，可他还是个得瑟的家伙，从头到脚，穿得闪亮亮的，脑门上还点了个大大的红点点装成阿三，更不用说他身上穿着的绸缎衣服还是唐装款式的了，整个一个皮卡皮卡闪亮打扮，可他本人，却是个长得特别普通的人。 棕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大鼻子，双下巴，真诚的抿在一起的嘴唇，这些构成了斯莱格尔的一张脸，可实际上，他最为得意的就是这张普通得有些寒碜的脸之外的那些东西——聪慧、变通、善于接受意见。 “我保证我没做坏事。”君彧抱着酒瓶子走了过来，“而且这个角色就该配个骚年，干嘛给他个妹子呢？我说丹尼斯·斯雷格尔，你不觉得莫乔配我特别好吗？” “行啦，混球，你别糟蹋人家好孩子了！”斯莱格尔拍了拍他，“快跟他回你的酒店去，我这里不是你的度假别墅！” “喂！” “没有‘喂’！”斯莱格尔哼了一声，转头对莫乔说道，“这样，明天你来试镜吧，然后正好咱们跟编剧碰个头，研究研究这个电影的结局。杰弗森是个好编剧，你会喜欢他的。” 杰弗森几乎算得上是斯莱格尔的御用编剧了。他写的故事并非以细节取胜，大开大合之间透露着一些小小的温情，特别迎合现在人的口味，所以斯莱格尔跟他一合作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里，杰弗森也是获奖无数的，不过他现在坐在他专门的创作室里，听着他的老伙计跟他的新主演讲述这个新故事的结局修改问题……这个结局，这个悲壮的结局，显然也是他的另一个选择。 “不过……现在人都喜欢英雄获得美妞儿的故事。”杰弗森冷冷地提出这个现实状态。 “他得到了。”斯莱格尔说，“美妞会每天都想着他，爱着他，用一辈子来讲述关于英雄的故事。” 杰弗森没说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斯莱格尔跟莫乔。 “而且……有助于拍续集，不是吗？”这个时候，莫乔拿出了君彧教他的招数。 第六十三章 听到有助于拍续集这句话，杰弗森就开始哈哈大笑了，他笑得都捂肚子了，才总算说了一句话：“这话说得，跟我认识的那老兄一样，总会想着续集！” 斯莱格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实际上杰弗森认识的老兄正是君彧，只不过这杰弗森跟斯莱格尔不一样，他不去关注那些八卦新闻，而仅仅是关心一个演员演过的戏并衡量这个演员是不是能胜任他的要求，仅此而已，而那些八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束缚他的灵感，让他的作品变成一坨失败的垃圾。 而导演就不同了。 导演必须综合考量，一个演员的综合素质，甚至包括他的八卦绯闻，这些放在一起才能让一部电影火起来，所以导演理所当然地会选择一个风口浪尖的人物——现在，这个人就是莫乔。 首先，天朝在大部分西方人眼里那就是个纯粹的落后而没有自由的国家，而莫乔现在是个疑似同性恋的演员加歌手，这样的身份在好莱坞就必然会引起关注，斯莱格尔他知道，如果他不抓住，那么就会有人捷足先登，所以他才会马上就给莫乔打电话邀请他参演电影；其次，美国人喜欢叛逆，而莫乔连性取向都是跟天朝不对付的叛逆，这正合了他们的胃口，更何况，本来就有不少人喜欢这样的——无论男女；最后，莫乔的演技跟他的长相也确实征服了斯莱格尔以及他的创作团队。 当然，这其中也有君彧的功劳，只不过无论是斯莱格尔还是君彧，都把这个给无限弱化掉了。 于是，这部戏的结尾做出了修改。 带着特殊技能的跟超人一样的超级英雄“Feng·ji”最终的结局不是抱着美女站在高楼上俯视夜空，而是抓着最后的那只怪物消失在了辐射源的漩涡之中，当他消失的时候，辐射源也跟着消失了。 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在他消失的地方献上鲜花。这个地方一片空荡荡的，除了战友之外，地上也只有那一束鲜花。 而那位漂亮的跟他相互爱慕的女孩儿一个人站在夜幕下的高楼上俯视夜空，回忆起他抱着她飞在空中的情景。 在这样的情景里，镜头会定格在鲜花上，主角消失的地方，忽然落下一枚挂坠，那是属于男主的，而他献花的战友捡起了它。 这样，电影就大结局了。 改好了的结尾被送到导演的面前，再敲定了一些细节，又找来副导演画了分镜，做了下镜头详解，这才算是前期准备工作告一段落。 而紧接着就是把各路演员拉进摄影棚了。 莫乔之前试镜的时候轻易地就通过各个关卡，成了饰演“Feng·Ji”的不二人选——他长得的确漂亮，英俊又帅气，而电影的设定就是这个人原本长得很不错，但经过辐射之后就变得英俊得漂亮近乎美丽了，这正符合莫乔的外形。 化妆师先把莫乔的脸打喷上黑粉，又给他画了点儿小细纹，再将他的脸部轮廓画得更立体——这一系列下来，他整个人就老了八九岁的样子，看起来三十几岁了，而且面貌虽然英俊却过分硬朗，就像是个做粗活的打工者，每天日晒雨淋。 他化成这样照了几张照片。化妆师再把他的脸洗干净，用上了最好的隔离霜，然后涂抹上不同颜色的粉底，再画上眼线，这就完全符合被辐射照射后的那个漂亮得近乎美丽的男人形象了。 这两样都是定妆，每一样都需要拍一组照片发布出来，而莫乔的这两组照片反差真的很大，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这不是一个人。 “真没想到！”化妆师大叫着捧着莫乔的脸看了半天，“太好看了，宝贝儿，今天晚上要不要跟我走啊亲爱的？” 莫乔直摇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别逗他了！”斯莱格尔过来解围，“天朝人跟我们的观念可不一样，就算他喜欢小伙子，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知道吗，没节操的化妆混球。”他转头笑着对莫乔说，“叫他化妆混球就行，或者没节操的化妆混球，当然他名字不是这个。” “菲尔姆·琼斯，我的名字。”化妆师笑着伸出手去，跟莫乔打了招呼。 菲尔姆·琼斯，当年有个电影需要很多化妆科技的，莫乔记得就是出自这个菲尔姆·琼斯之手——真的不是莫乔有多大的本事或者他博学多才，只是他在进剧组前做足了功课而已。 拍好了各个演员的定妆照，大家聚在一起开了香槟，就算是开机了，这可比在天朝的开机仪式要简单得多，至少没有拜关公一说。 而莫乔因为要在洛杉矶呆大概三个月时间，所以君彧就只能让莫娇先带着莫奇锋回去，并且又给莫娇的父母打了电话，以莫乔老板的名义，让他们去帝都帮忙照顾一下——莫娇父母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儿，这现在说是有侄孙可以带，也乐颠儿颠儿同意了，何况君彧还给开出了一个月一万的工资，更别说各种游玩福利了。 等这些安排好了，君彧才告诉给莫乔。 “你……不用想这么多的。”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你跟我客气什么？”君彧挑了挑眉，并不在乎这个，“连我都是你的。” 一句话，又把莫乔说得没话说了，只能干瞪眼。 两个人这是在洛杉矶的大街上。 此刻华灯初上，这个充满了浪漫气息的都市里，有着让人沉醉的霓虹闪烁，也有让人压抑的工作节奏，在这样的夜晚，仍旧有人行色匆匆，脸上布满疲惫。而莫乔跟君彧两个就在这样的街道上站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想一下，路过的这个人他的一生是什么样的。”君彧笑着说，转换了话题。 “也许他是个银行职员？” “银行职员？于是他看起来非常的光鲜，走在街上的步子都那么的有力轻快，但实际上，他可能举债度日，虽然在银行工作，可压力非常的大……”君彧慢悠悠地说，“现在有几个年轻人不举债度日？” “天朝不用。”莫乔面无表情。 君彧被他的话逗笑了：“是啊，天朝不用。” 两个人瞎编着眼前的这些人的身世，越说越来劲儿，而莫乔也是从斯莱格尔那里学到的这个方法，编造别人的故事，并且试图体验这些故事，以此来提升想象力，或者说是进步空间。 头两天莫乔过了试镜也是这个原因——他看了所有的超级英雄电影，还有那些小人物翻转的电影，从中得到了不少的灵感，虽然这些灵感有的时候很坑爹，可实际上美国人就吃这一套。 洛杉矶的大街上，灯光很亮，各个店铺也没有关门，通宵营业的铺子几乎占满了街道两旁。 “明天就是第一场戏了。”莫乔看着一个闪亮亮的白色牌子发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胜任。” “你之前音乐剧就演得不错，我没说过？” “你说，什么都不能代表。我一点儿都信不过你的评判。”莫乔抿了抿嘴，“算了，不想了！越想头越大。” 俩人就这么废话着，磨磨唧唧的往回走——在洛杉矶住三个月，也不可能一直住在酒店里，所以现在俩人又是同居状态了，住的地方就是君彧位于洛杉矶的一处公寓。 这所公寓算得上是好莱坞聚集区了，很多明星都在这里有房子，当然不是说他们别处没有房子，只是这里的房子显然很适合工作。而君彧的这所公寓之前就是他在这边打拼的时候买下来的，一系列东西应有尽有，平时也找人打扫，直接可以入住。 公寓格局不错，面积也不小，还是个复式。 因为莫乔要在这边住挺长时间，君彧自然就要邀请他同住，这在莫乔看来，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还有点儿暧昧关系的样子……也挺正常的了，何况他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别人一说他们俩有关系了他就老老实实避嫌，所以理所当然地他就同意了跟君彧去住。 可莫乔哪里知道啊，他这么跟君彧到处跑，很容易就被人抓拍了，而他更想不到，这次的绯闻事件，大部分就有君彧自己炒作的功劳。 “走吧，也挺晚了。”莫乔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己再晚睡，明天可能就要在片场发挥失常了。 “好，走吧。”君彧点了点头，拉住他的手就往停车场走——很好，又是闪光灯的样子，显然被抓拍了。 第二天，莫乔是没有机会去看报纸上面的再次报道的，他全身心投入到了拍摄当众，可君彧的舆论制造却非常有效果，再加上之前莫乔的定妆照，于是，在这个异国他乡，一时间还真把莫乔给炒起来了。 不过为了维持一种“绯闻”的状态，君彧可没打算去探班，而在片场跟着莫乔的，一直就是朱岩。 这第一场戏是莫乔饰演的Feng·Ji在城市街头奔跑的镜头，他是一个小市民，没有多余的工资给喜欢的女孩儿买花，所以他奔跑着想要去更远的地方亲手摘花送给女孩儿，可这一路上，他居然遇到了怪物，所以他害怕地尖叫着飞奔。 这一场戏里，莫乔需要使劲儿地跑，还得带着快乐的心情去想象给女孩儿摘花的美好，紧接着，就是惊恐的表情，然后是尖叫着飞奔，想要冲回去给女孩儿报信。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简单，但是单纯的跑，就有三种。这三种方式是不通的，可表现手段都是跑，所以莫乔必须把他的三种不同心情通过“跑”来完成，而不是靠着语言或者是其他什么。 甚至表情，他也不需要太多，因为真正惊恐了飞奔的时候，他是没什么可以表现的，人惊恐到了极致那就是两个极端——大笑或者大哭，大笑的时候并非高兴，大哭的时候也不是嚎啕哭喊。 斯莱格尔对这场戏的要求很高，所以莫乔NG了两次也还是没能找到感觉。 “不仅仅是想，你要身临其境！”斯莱格尔过来给他讲戏，“通过飞奔，你能传达出来的情绪应该是外放的，外放！不仅仅是表情，还有你的肢体语言。” “肢体语言？”莫乔皱了皱眉，去想象肢体语言的感觉。 “这跟你在天朝拍戏不一样，天朝的戏是内敛的，可以收，但是你必须放，在这里，你必须放开你自己。”斯莱格尔跟他说，“不是舞台剧的夸张，但必须外放，你想一想，你就是‘Feng·Ji’，这就是真实的世界，那时候你会怎么样？” “你是个演员，观众必须通过看你，来感受你演出的这个世界，所以你必须让他们跟你一样身临其境。”斯莱格尔继续给他讲这一段的感觉，“再想想？休息五分钟，五分钟后继续拍。” 身临其境。 这并不是个简单的要求。 看戏的人觉得这儿有花儿那有草儿的，实际上在拍戏的眼里，这些道具都假得要死，说台词的时候脸下面还得垫个反光板的，要不然就头顶上打着大大的聚光灯，能把人烤熟了似的……这些完全把人从戏里拉了出来，所以身临其境的表演真的是“戏骨”级别的本事。 而莫乔，只是一个新人。 他闭上眼睛，幻想着这场戏本应该有的画面……如果，他能够成为FengJi的话，会是什么情形？ 第六十四章 拍第三条的时候，算是完美通过，莫乔找到的感觉很对，人物心理抓得非常准，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演终于外放了出来。 当然好莱坞的要求没有什么固定模式，外放跟内敛的表演也不过是根据片子不同来进行调整，因此，下一场戏，是男主最喜欢的女孩儿跟他身边最帅最热辣的帅哥说话的那场，就要内敛了，不过这场戏里没有莫乔，他就坐在摄像旁边观摩。 抬起头看着两个人的表演是一回事，从摄相机镜头里看表演是另一回事了。 莫乔的眼睛盯在摄像机的视窗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是怎样表现的——女主角雪莉是个已经活跃在大屏幕上五六年的典型好莱坞美女，波浪的黑色大卷发跟她典型的混血儿长相很容易在好莱坞站稳脚跟，何况她又有着还算过得去的演技，这点很重要，这证明了她不仅仅是个花瓶。 而现在跟女主角对戏的男人叫杰森，他跟女主角雪莉在很久之前还合作过一部电视剧，而且这些年来他也的确一直活跃在电视剧跟舞台剧上，这次他能出演男二，完全是被女主角给折磨的，她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地催，非要他来演她主演电影的男二不可——当年他们演电视剧的时候就是这样，他是男二，她是女一。 而杰森年轻的时候有着一张让女主角雪莉都羡慕嫉妒恨的脸，现在虽然老了点儿，可并没有被杀猪刀，看起来刚硬了许多，再加上他本身演的角色就是高帅富，穿上西装的样子真的能征服世界。 不过莫乔跟他比也并不差多少，只是两种款型的——莫乔现在还属于杰森五六年前的状态呢，漂亮得跟男版芭比娃娃似的。 “嘿！”女主角对着男二号笑了笑，“真的是……我是说……好久不见了，对吧？” “我一直在找你。”男二号并没有笑，但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我很想你。” “呃……我是说，我现在……”女主角烦躁地看了下表，“我得走了……我是说……我得离开了……” “我送你！”男二抓住她的手，“让我送你。” 两个人对视着，似乎这一瞬间就是天长地久。 “卡！”斯莱格尔喊了一声，把刚才那条在摄像机视窗里看了一遍，直接就过了。 紧接着就是莫乔的下一条，需要拍他在路上看着女主跟男二之间的互动，默默走开，但有些自暴自弃的镜头。 这个景象简直太熟悉了。 莫乔听到“Action”的时候，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这种情况他本身经历得太多了，简直多得没法用手指头来数清楚到底几次，甚至加进去脚趾头也一样！ 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谈笑风生，这个别人哪里都比自己强……这种心情，一般人根本无法体会，就算是精神胜利法都没法战胜的对手，除了退缩，还能怎样？像热血漫画一样冲上去告诉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他应该选择自己？ 很多事情就是说着容易做着难。 莫乔痛苦地低下头，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而脚尖几乎要把地上的小草蹂躏成草浆了……他痛苦，但是不敢也不能冲出去，只好一言不发地猛然抬头动了动嘴，最后，转身离去，根本不顾自己摔了多少跟头。 “卡！”斯莱格尔举起他的导演帽晃了晃，“这次不错，过。” 这一条就过，这基本上都得是入行多少年才能收获的效果，更何况好莱坞跟天朝的要求的确不同，所以莫乔今年拍第二场的时候就一条过，这对他来说不亚于是一个绝佳的鼓励。 紧接着，又是电影的各种磨合，这三条被拿出来给演员们来回放，让他们自己再找找不足……虽然过了，可是也有的时候会在后期进行补拍或者修改，所以来回播放之前拍摄好的镜头是十分必要的。 电影，毕竟不同于电视剧。 一部电影的制作周期几乎等同于一部五十集连续剧，而且一般放出来的镜头也只是剪辑的效果，基本上电影会拍很多组镜头，然后慢慢剪辑，把合适的镜头放到一起，不合适的剔除出去。 所以第一天拍下来重要演员的三组镜头也算是不错的进程，还有一些配角的镜头跟场景摇镜什么的，就不需要莫乔他们三个人出现了。 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摇镜下来的场景也是有特殊意义的，换句话说，就是镜头语言。 如果莫乔是专业科班出身的就会学到这门课程，镜头语言。这门课说白了，就是用镜头表现自己要说的话，这种东西可以从一个人的视角出发也可以从宏观视角出发，一个摇镜，视线在酒吧里一扫，表现的可能是灯红酒绿，也有可能表现的是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堕落的灵魂。 但莫乔没学过这些，他只能从摄像机的视窗里看拍摄好的东西，用自己的想法来感受这其中的内容——更深层次含义。 斯莱格尔看着镜头，选择好了他要的那些，然后让人把它们装进硬盘里，一点儿都不能遗漏，紧接着又是复制一份存档……这些东西，丢了一点就等于丢了全部，没有人乐意多加一份工作来弥补别人的过错。 但是莫乔却对这些好奇万分，他本身就是半路出家，之前演电视剧那也是懵懵懂懂，现在倒是真的有点儿意思了，整个人也认真了起来，自然就开始好奇这些运作流程了。 “这些镜头都能用上吗？”莫乔问。 “肯定不能。我上一个电影，拍的是历史剧，讲法国大革命的，其中有个演员，名气还不错呢，他的镜头一个都没用，白拍了半个月。”斯莱格尔拍了拍硬盘，说得挺自豪，“有时候就是为了剧情连贯，跟演员真的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莫乔真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他想要知道这样的话对演员来说是不是不公平，要不然人家把这话说出去，得对斯莱格尔本人有多大的杀伤力啊！ 可斯莱格尔就是斯莱格尔，他根本就没有关心过“人际关系”问题：“这不很正常吗？”他歪了下头，说。 “呃……还行吧，”莫乔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那废掉的镜头……就不用了？” “有的剪辑成了花絮，有的就直接销毁……不过我说你小子问这么多，是打算抢我饭碗怎么的？” “最近不想，也许过二十年？”莫乔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不过……我不是科班出身，这肯定会闹不少笑话……” “这边还真没有几个是科班出身的，我也不是。你能演好你自己的角色就够了，别的根本不用去想。”斯莱格尔说着，还拍了拍莫乔的后背。 这倒是让莫乔更加干劲儿十足了。 一连几天，莫乔都是带着完美的状态来上戏，然后再呆了一身的疲惫回家。 尤其是这部电影里，莫乔演的FengJi到后来变成了超级英雄之后，就要飞来飞去的，各种各样的威亚动作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就出现了，直接就被摆在莫乔的眼前。 威亚，也就是吊钢丝，一般人觉得能挺有趣的，却不知道，弄跟线在身上真的是挺难的，很快莫乔就会被发现这根线还真的很好用，至少在保护演员上，虽然只有那么一根细细的钢丝却的确是非常有用的。 他刚刚就从拍摄搭成的一个高台上摔了下来，而身上就吊着威亚，勉勉强强起到了保护作用。 “快去看看！”斯莱格尔大喊着叫了暂停。 大家围拢过去，把摔得七荤八素昏迷不醒莫乔抬到移动休息室里。 移动休息室是移动房车改造的，车子里的各种设备应有尽有，就连安排临时睡眠、居住、就餐的地方都有，只不过不是随哪个演员都能进来就是了。 而在房车外面，杰森跟雪莉两个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他动作有点儿僵。”杰森看了看刚才摄像机拍下来的录像，他们刚才拍摄的镜头本应该是他被莫乔演的这个FengJi给救了，而就在莫乔冲过来抱住他纵身一跃的他演的那个角色的时候，莫乔摔了下去，不过好在吊了钢丝。 “第一次在半空中演戏，这样的表现……差强人意吧。”雪莉笑了笑，坐到杰森身边，“听说他跟YuJun关系不错啊。” “关系好就好……而且，他不是YUJUN的工作吗？”杰森挑了挑眉，看向她，“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对吧？” 雪莉没说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着。 “行啦，我的大小姐，你就越来越符合八卦标准了。”告饶似的，杰森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号码接通。 “喂？是YuJun？我杰森……对，杰森·阿历克斯，是的，是我。”杰森打电话的时候还用眼睛巧妙地暗示了下雪莉，“我只是要告诉你，你的小情人儿在片场吊威亚摔倒了，快过来把他接走。” 放下电话，雪莉算是投降了，不得不对杰森举起双手来表示自己的错误很严重：“我是真没注意到，你跟那位已经彻底断了，好吧好吧，我的错！”她往后退了退，根本就没打算继续跟杰森讨论这个话题，“还是关心这个小乔吧，他看起来很不错？” 杰森对她比了个中指，转身离开了。 “一点儿都不绅士。”雪莉也念叨着，转身离开。 她很想知道这个莫乔对于君彧的吸引力有多少，所以她才会激怒杰森，让他给君彧打电话，看看两个人现在的情况。 实际上，雪莉一直认为君彧跟杰森会是一对儿，谁知道……杰森居然跟模特闪婚了而君彧还带了个瘦小的亚洲男人……这让她的认知都快出现障碍了。 “雪莉？”一个熟悉而又充满了疑惑的声音响起。 “嗨，Yu，好久不见！”雪莉意见来人，马上就去掉了身上的散漫气质，“你你来找……” “QiaoMo，当然了。”君彧咧开嘴笑了，“还能是谁？不是说他从威亚上掉了下来？” “没……只是他错误估算了自己的自由落体速度跟威亚的长度过长，没什么大事儿，他吓躺下了那是因为害怕，没缓过来而已。”她深吸一口气，“我是说……Yu，真的好久不见……杰森也在，你要跟他见见吗？” 第六十五章 君彧跟杰森之间在谁看来都有一段，但实际上这俩人还真的是没有一段，只不过君彧也的确帮过杰森，在他事业瓶颈期的时候专门出资给他拍了一部电影，也因为这部文艺片，杰森才能接到更多的戏。当然了，杰森是个不合群的人，所以他没有趁着东风闯荡好莱坞，反而是在电视台制作的剧集里大放异彩。 而这次杰森能接演男二号，也并非是女主角雪莉的功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君彧跟他沟通过。在电视剧里一直占据男一位置霸占整个北美收视率的杰森愿意为了老朋友的心上人牺牲一把，甚至把要接的广告也推辞掉了，只是为了帮个忙而已——毕竟他是小银幕的，在大银幕上给他的价码真的很不划算。 但没关系，帮朋友嘛，还是帮朋友追心上人，这一点，任何一个接近成熟的男人都会去做，而且做得顺畅无比。 “雪莉，不用说见不见的，我们一直有联系啊，瞧你，说得好像我跟Yu是多少年不见的情侣一样！”杰森一点儿都不避讳这样的玩笑，“嗨，哥们儿，他在房车里面，进去看看吧，我估计摔这么一下得摔晕了。” 他伸手打开车门，转头对君彧继续说：“基本上没吊过威亚的都这样，而且他是第一次吊上去就摔下来了，上帝保佑他别有心理阴影。” 废话很多的杰森基本上也只是对着好朋友废话，平时他看起来还是很严肃的。 “多谢了。”君彧走进房车，杰森很体贴地把门给他关上。 “嘿！我还以为你跟他……原来是他跟他，拜托你是被甩了吗？”雪莉晃了晃手中的奶茶杯，问。 “拜托，就当我被甩了吧，可千万别让珍妮知道，她那暴脾气。”杰森摇了摇头，显然对家里的那位十分的胆怯，但也有一种说法——越喜欢就越害怕，害怕完全是因为爱。 雪莉露出一脸受不了他的表情转身走了。这位乐于看人笑话的美女显然没有看到笑话，所以她准备好好休息休息，顺便补眠。 因为开拍电影的时间为了配合电影里的节奏，基本上不会分白天黑夜的，所以雪莉是大早上三点就过来上妆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既然跟她对手戏的男主角都迷糊了，她更有理由去自己的保姆车上好好睡一觉。 接下来导演安排了一组组的非主角镜头，需要一些路人甲乙丙丁客窜，摄影棚里仍旧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几位主演倒是舒服了，可以横在自己的躺椅上挺尸。 直到下午三点多，莫乔才算是彻底缓过来。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问题，他这是第一次吊威亚，之前虽然有替身跟动作指导做了示范，可他毕竟没试验过，而且他又不想用替身，觉得那是欺骗观众……于是，他真身上阵的后果就是没踩稳钢架，摔了下去。 “摔到哪里没有？”君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莫乔转头，看见了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的他。 “没……就是吓到了。”莫乔哼哼着坐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疼。威亚虽然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但是他实在是掉的不是时候，负责调威亚的特技师根本就没能反映那么快，不过好在他动作灵敏，掉地的时候翻了个身，没把自己摔得结实，现在的情况照欧美的说法就是“轻微脑震荡”。 “不恶心？不觉得哪里不对？”君彧把牛奶递给他，盯着他喝下去，“脑震荡，即使是轻微的也不能不管。” “别逗了，撞到头就能轻微脑震荡了。”莫乔推了他一把，倒是没把牛奶也推开，“每天都无数次的轻微脑震荡，大家活得都很好……没那么娇贵。” “喂！我想要娇贵你还不行啊？”君彧拍了拍莫乔的肩膀，出了一口气。 “别这样说，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还娇贵，你也不嫌矫情！”莫乔推开他的手，低下头慢慢喝着牛奶。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但是莫乔也没觉得自己就是给人娇惯着的那个，毕竟从来都是他娇惯着别人，让别人对他各种欺负，所以他这一听君彧说娇贵他，马上就条件反射性的抖了抖。 俩人这边说着话，就听到房车的门被人敲了敲，又传来杰森的声音：“嘿，我说爱情鸟们，你们俩别在里面搞起来了，快出来吧！” “哗啦”一声，房车门被打开，君彧的脑袋露了出来：“别瞎说了，杰森！” “好吧，不瞎说了。”杰森耸了耸肩，“不过还是让Mo出来吧，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他没受伤，不过是轻微脑震荡。”君彧让开一点，让杰森进去。 “我说了不是脑震荡，一个人每天都在轻微脑震荡！”莫乔这时候已经从“娇惯”的刺激之中清醒了过来，喝完了牛奶，对着镜子收拾了头发就跑了出来， “再去躺着吧，反正今天也没活儿了。”杰森看了一眼君彧的表情，也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人原本就是一张谁都瞧不起的脸上挂着一副中了丘比特之箭的蠢样子，“不然这家伙不得急疯了？” “算了，我出去看看，还不一定有什么别的事儿呢。”莫乔没继续留着听杰森调侃君彧，在他看来，这杰森现在的样子有点儿太过殷勤了，更何况……君彧跟杰森似乎关系很要好的样子，而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也的确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至于为什么心里不舒服，莫乔是不会去深究的。 出了房车，摄影棚里正在拍摄怪物从辐射源里跑出来之后造成的伤害，这里大部分都需要电脑特效，基本上就是几个群众演员摆出来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就好，至于他们摆的位置正不正，其实关系倒不大，毕竟是怪物，到处砸来砸去的，只要把怪物的模建好，怎么摆那都很容易了。 所以莫乔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群人在那里做痛苦状，旁边的场记跟摄像会指挥一部分人特殊走位，而雪莉就躺在躺椅上看着这些人跑来跑去笑得前仰后合。 “哎呀，睡美人出来了！”雪莉对着莫乔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 “雪莉，别叫我……”莫乔脸上一红，也觉得是自己耽误了拍摄进度，不由得就沮丧了起来。 “怎么了？”雪莉拍了拍他的后背，“瞧你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强暴你呢！” “雪莉！”这下子莫乔的脸更红了。 “算了，不逗你了！”雪莉伸出手，旁边她的助理马上递过来湿毛巾让她擦手擦脸，“我说……你跟那个Yu·Jun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会你们俩才是一对儿吧？那杰森怎么办？” “啊？！”莫乔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上崩裂的声音——如果他现在是石头雕刻的，那么肯定就出现裂痕了。 “难道你还不知道杰森跟Yu·Jun之前是一对儿？”雪莉唯恐天下不乱。 “唉，看样子你也不知道，他们俩掩饰得很好，不过他们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她继续说，“就算杰森跟珍妮结婚了也一样，他们一定是形婚，不然为什么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而且他们俩一起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 雪莉就像是街头大妈的八卦驿站一样说个不停：“而且之前Jun还为了杰森专门投资了一部文艺片，那可真的是叫好不叫座，但绝对捧红了杰森，至少在他小银幕上算是个大腕儿了，知道吗，小银幕上几乎没人跟他竞争得过片酬——而且片约不断，他又不像是大银幕的演员，我们可能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可是几乎每天都在忙，连冬歇期都休息不上到处跑见面会的！” 莫乔完全没听到后面的那些话了。他只听得到说君彧跟杰森有一腿的意思，至于别的，他完全没有余力继续听下去——那两个人有一腿……然后呢？他们这就算是重逢了？再续前缘？ “我说Mo，你伤心了吗？”雪莉欠扁地问了一句。 “嗯……”莫乔嘎嘣嘣地把头转过去看着她，扯出一个略难看的笑来，“我为什么要伤心？”他问。 “对嘛，不伤心就对了，我觉得你比起杰森来说要年轻太多，所以你就该找个年轻人好好玩儿，而不是对着三十岁以上的老男人！”她很有气势地拍了拍莫乔的肩膀，“瞧，那么多帅哥美女！走吧，今天晚上陪姐去酒吧钓男人！” 莫乔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的眼里看见的是那一群人在拍摄场地上痛苦的挣扎，就像他现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可心里也如同被怪兽钳住了内脏一般，痛苦挣扎。 莫乔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怎么了。他一直以为他跟君彧可以跟现在一样，做最好的朋友，没事儿说说话，窝在一起看看电视，一起做个晚饭……一起带着小奇锋出去溜达，以后还会加进来小猫崽子……然后……然后呢？ 习惯了只看到眼前的莫乔这才发现，他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然后”。 诚然他可以跟君彧一起做这么多事情，甚至还能接吻，但是他却从来不敢往下想……现在他们俩看起来一切都好，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是不是还得真的跟结婚一样？ 婚姻这种东西带给莫乔的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以往他想要的婚姻就是跟他父母一样，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也没有甜言蜜语，两个人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没多大关系，但从来都是彼此支撑的，也许之间没有爱情可言，但是亲情羁绊足以让他们走完一辈子。 而婚后，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莫乔都没有从苏袖身上感受过，虽然苏袖也曾经对他怒吼过，说他身上就没有来自于爱人的热情，这也许就是把苏袖气跑的原因所在，可现在……如果把苏袖换成君彧的话，莫乔不知道他能不能获得他想要的。 何况……还有杰森。 杰森是个好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好人，比他好太多。 眼前的场景被布置得一片狼藉，群演们在这里面惨叫连连，就像是真的被怪兽掐住了脖子。 或许不是怪兽伤害到了人，而是人自己伤害到了自己。 “莫乔！”斯莱格尔发现了他，看他一直发呆，连忙走了过来，“心理阴影了？”一只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斯莱格尔担心地问，“不然明天用替身？” “不，不用替身……我只是没习惯。”莫乔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斯莱格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那你再去跟动作指导还有替身好好沟通一下？”斯莱格尔提议。 “好。”莫乔点头，站起来往替身演员那边的小圈子走去。 替身演员并非专门就只是代替真正演员出场的，他们大部分在打戏里，是动作指导做出讲解跟沟通之后，他们会做出一系列的示范来让真正露脸的演员来试验，如果演员真是拍不了这场戏了他们才会上场。 当然也有演员只是露脸表演的，其余动作都是替身，不过这样的演员真的不算多，毕竟导演跟投资方也不是好糊弄的。 不过替身演员跟动作指导他们混在一起关系不错，但是对于那些大明星，他们有的人倒是与之毫无话题的，当然也不乏有人喜欢这些明星才会去做这行。 “呃……”莫乔走过去，张了张嘴，但是不知道怎样打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