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爱－０１

第一章
你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
你的爱会持续多久？
一生一世。
原来只是一生一世。
你又挖个陷阱让我跳，可以给我一个修改的机会麽？
嗯，说说看？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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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文看著墓碑，蹲下身，轻轻触摸著碑文上的文字，凹下的痕迹，永远也无法恢复平坦的伤痕，永久地刻在这片孤独的土地上。
闭上眼，电影情节上演，剪接的速度很快，一幕紧接著一幕，不必背景音乐，不必花心思去设计刻骨铭心的点。
像飞花一样的翻飞的身体，像樱花祭时坠落的樱花雨。
鲜红色的花瓣，落到他脸上，化成温热的血液，一点、一点，然後由雨点成瀑布。用了双手仍然捂不住的血液，尽管你有多不愿意，还是会从指缝中流泻而出。
然後是那个人的脸......
蓝文承受不住的睁开眼。
没办法，他还是没办法去正视那张脸。
他可以一遍、一遍地回想心碎的画面，一遍又一便自虐地品尝心碎绝望的滋味，就是没有办法去正视那张脸。
人是最会自欺的动物。
年华流转之中，他的脸已经完全地在记忆中模糊。
连曾经以为深刻到刻入骨髓，烙印於心脏的爱情都可以忘记，付诸流水。那还有什麽是不能被遗忘的呢？
三年了，他还是无法流下一滴泪来悼祭，那个听说是他深爱过的人。
他模糊地想起那个天真浪漫的永远，多可爱的昨天，一眨眼却是人事已非。
可笑的现实，美丽的童话，以为牵著手就可以去抵抗的世界，松开彼此相握的手之後，才发现根本无须去抵抗什麽。
他到底有多爱呢？
他实在是想不太起来了。
摇摇头，每年送上一束鲜花，已经成为习惯。并非一定要代表什麽，如果每个习惯都要去做注解，那就太没意思了。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已经从三年前的意外走出来。他依然要去面对那一张张掩饰过後仍然有明显同情的面容，第一次会解释，第二次会解释，第三次之後，他就又习惯了。
用淡淡的笑容带过，比起去解释自己已经释怀，却总是徒劳无功的无力感，效果似乎比较好。
踏上这条路，横死枪林弹雨之中的後果，他和那个人早就有所觉悟。
所以，等到他真的死了，长久的心理准备，才会让他无法落泪吧？
除了同情那一派，他也听过关於他冷漠绝情的传言，自从三年从的那天之後，他的世界瞬间画分成两派。
有没有谁可以让他喘息呢？
寻寻觅觅了三年，对於此问题，答案还是无解。
不过就是死了个人，和他相爱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到底在叫嚣什麽？！
他多想这样大喊，但他知道，没用的，没有人会去听。
「文哥。」
蓝文没有抬头，只是收回手，「你也来了。」
「是，来看看天哥。」
蓝文站起身，笑著看向他，「有你来看他，有人还记得他，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罗奇的眼底闪过些什麽，但也只是跟著笑，「是呀，有人记得就已经算是好的。当年还闹得轰轰烈烈，不过隔几年，早就已经是没人记得了。」
「没人记得也好，那就没有太多血腥来污染他安眠的地方。」
「文哥，你最近过的怎样？」
「过的很好。每天上课学画，起码很充实，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你呢？」
罗奇淡笑，「现在的新人越来越不懂得敬老尊贤，我们这一辈夹在上一辈的义气和新一辈的背叛中间，本来就不是人干的，现在又更辛苦了。」
「人生的路不只一条。」蓝文迎向罗奇的目光，「我不会要你退出，只是你可以想想打打杀杀之外的生活，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生活之外，平淡也是好的。」
「我也想。」罗奇的目光有一丝遗憾，更多的是不悔。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这世上有谁比我们更卑微？把爱情当空气、当食物，把生命当作礼物，随时都可以不眨眼的豁出去。」
「可是文哥比我幸运。」
蓝文知道他所指为何，没有谦虚的回避，他笑著点头，「是的，我比你幸运，仇天虽然死了，但我得到的是永恒的爱。」
「文哥，我羡慕你。」
蓝文但笑不语，两人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又开口，「我该走了。」
「嗯，文哥我送你。」
「不用了。」
「那我就不送了，我还想多待一下。」
蓝文经过他身边，停顿脚步，轻轻地开口，「别再让他糟蹋了你。」
他对罗奇一直很欣赏，一个医学系高材生，却为了那个绝情的男人断送自己的人生，实在太不值得。
「文哥，太晚了。」
蓝文重新迈出步伐，风吹过他柔软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弧度。
很久以前，他也这麽说过。
很久以後的现在，他还是记得，那句『太晚了』，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罗奇是聪明人，当局者迷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可是，往往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明知心碎，而甘愿去承受，才更让人心酸。
中毒的爱情，只有施以毒药的那个人，才有解药。
罗奇自己有，却毁了它；而那个人，享受挥霍他的爱情，为什麽要拿出来呢？
蓝文享受著风，享受宁静，他已经离那个世界很远了。

第二章
下课，蓝文看了看表，难得今日比平常还早下课。
拿出那个人硬塞给自己的手机，电话簿里号码只有一个，亲腻的称号宣示他的占有欲。
虽然对於那个恶心的称号很是不齿，可是蓝文没有删掉它。
他是觉得没必要白费动作，因为他今天删掉，明天那个男人一定又会重建。但是那个男人却是因此而雀跃的像个孩子。
而且，如果想要删掉它，丢掉不是更快？
一向讨厌麻烦的他，却意外的没有这麽做。他没有深入去探讨，而是觉得烦，又还是留在身上。
打从他收到手机到今天，已经三个月了。每天不间断地邀约，他不间断地拒绝，日复一日的上演。
也许不应该这麽狠心，就算是朋友，吃个饭也是很平常的。
讨厌他口中空泛的爱情，却不否认，每天有他打电话来吵自己，他的生活因此而热闹不少。
每个人都需要孤独而厌恶孤独，他想自己也是一样的。
握著手机，或许一起吃个饭吧。
想到他可能的雀跃表情，蓝文唇边有一抹极淡的笑容，但他自己并未发觉。
追他的人很多，男女都有，他早已经习惯。
但他的死皮赖脸中却又有著相当的自制力，总是巧妙地和他保持朋友以上、情人以下的距离，他的确欣赏他的聪明。
拨了电话，蓝文没等多久，那端就传来声音。
《哈哈，等一下啦，喂......不要闹......》
那是女人的声音，声音里有女人天生的妩媚和娇柔，蓝文没有去理解女人话里欲迎还拒的羞涩是为何而来，只是冷默地挂上电话。
经过垃圾筒时，他仅仅考虑了三秒，研究是属於可回收？还是不可回收？
然後，没有留恋的将它丢入垃圾桶。
离开垃圾桶的同时，那个男人的所有资料和记忆他也一并删除，蓝文始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尤其在爱情的世界里，他从不需要去在意或者珍惜什麽，太多人等候他的垂怜。
蓝文隐隐好像听到了手机的音乐声，还来不及细想，就撞到了人。
「蓝文，难得你会发呆。」
蓝文退了一步，是同班的李轩嘉，他微笑地开口，「我也是人。」
李轩嘉噗哧一笑，「不是人还是什麽？晚上有没有空？」
「有事？」
李轩嘉下巴往远处一群男女努努，「喏，我们想约你一起去吃饭、唱歌，不知道蓝大帅哥赏不赏脸？」
「好呀。」
李轩嘉伸手搭在他肩上，「蓝文，要知道你这麽好约，全校有一半的人都要气死了。所以我们打个商量，别跟任何人透露你这麽快答应我，让我嚣张一下。」
蓝文一笑，「好，我期待你明日变成红人。」
李轩嘉咳了一声，「谢谢你，我代替我爸妈感谢你的赏赐。」
「所以今晚你请？」
李轩嘉顿时垮了一张脸，「你坑人呀！」
蓝文看著他，开怀大笑。
瞧，不和他吃饭，他也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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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文在巷口和友人分手，走没几步就被用力压到墙上。
「那个人是谁？」
蓝文藉著微弱的路灯，皱眉看清楚这个粗鲁的混蛋是谁。
「放开。」
「那个人是谁？」
蓝文看著他充血的眼睛，忽然想笑，「你以为你是谁？凭什麽干涉我？」
「蓝文！」男人暴怒的低吼，拳头落在墙上、他耳边，震出不大却也不小的声响。
蓝文伸出手推开他，「仇天，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用我是你所有物的态度质问我，那会使我反感。」
话才说完，他的手腕就被用力的扣住。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折断他一样。蓝文并未因此而皱眉，诡异的是他居然因为这一点疼痛，而觉得整晚飘荡的心，终於定了下来。
仇天夺过他手里的钥匙，将他拽入他的小套房中。
关上门，仇天阴黑著脸，粗鲁的撕扯他和自己身上的衣服。蓝文冷冷地看著他的动作，眼眸里波澜不兴。
看见冷漠的蓝文，仇天血液里天生的征服欲，立刻被激起，淹没了所有理智，就地压倒蓝文。
蓝文看著他，忽然笑了，「想强暴我？」
仇天看著他从未有过的冷漠笑容，倏地就被那种冰寒冻人的眼神给冻醒。他颓然松手，翻身倒在他身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蓝文，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蓝文没有理会他，只是赤裸著身体捡起满地的衣服，「我要进去洗澡，我希望我出来之後你就消失。」
「蓝文，为什麽？拿我的心去换你的心，还不够吗？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你的电话时有多高兴，我知道我没有第一时间接起，听到你立刻就挂掉电话，我就知道你生气了。你不知道我在你家门口站了多久吧？你不知道我都快把你学校给翻了吧？我一直等到刚才，看到你回来，我想要跟你解释，但我看到别人搂住你，我就......失去理智了......」
蓝文在厕所前停下脚步。
「我以为你在吃醋，原来只是我想太多。那个女人是我妹妹，她借走我的手机。蓝文，我爱你，我真的只有你。你对我而言重要到，连我妹知道你挂我电话，急得都快哭了。蓝文，你为什麽可以这麽冷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沉默垄罩住不大的小套房，形成可怕的低气压。
终於，蓝文叹了口气，面容上的冷漠一点、一点的融化。
一整晚的牵挂，难道不足以说明什麽？
如果不是向来的高傲维持住他的冷漠，又怎会不让人看出一点端倪？
今晚情绪的失控，在他的解释之後，终於恢复平稳。
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什麽，蓝文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蹙眉，迟疑地开口，「仇天，我打给你，是想约你一起吃饭。」
话一说完，他就走进浴室，关上门、打开水，热气氤氲了他火热的脸。
他冰凉的双手紧贴著热烫了双颊，他也会脸红，是吗？
过不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宛如他心脏跳动的声响和速度。
「蓝文、蓝文，你是什麽意思？蓝文......」
蓝文听出他话语里的不安和狂喜，那连水声也掩盖不住的喜悦，随著敲门声撞进他心里。
他勾起一抹微笑，是要冷眼看他焦急，还是投入他怀里？
看著自己的手不听使唤的摸向手把，蓝文并未尽全力阻止自己。
都已经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吧？
何况，他真的也等够久了，他的真心也很明显的，不是吗？
再把他的真心付出当玩笑看，那就太不道德了。
开门瞬间，火热的吻打断他的思绪，过紧的拥抱有一丝颤抖，更多的是失去控制的喜悦，他的力道像要勒死他一样。
看著他眼眸里的喜悦，蓝文闭上眼。
既然作出选择，那就享受吧。
不管是他的温柔或粗鲁，都是爱，不是吗？

无非是爱－０３

蓝文惊醒，心脏还失序的跳个不停。
微风吹过，脸颊上的冰凉让他疑惑，伸出手抚摸，微湿的感觉让他失神。
他哭了？
又哭了。
他到底做了什麽梦？
闭上眼努力回想，却总是一片空白。
他抹了自己的脸一把，苦笑。
果然是有了年纪，所以记忆力才会越来越差吗？
茫然地望著这小小房间，模模糊糊地笑声飘过耳边，他想去捉住，却只是空气。
曾经有人建议他别再住这里，这里有太多仇天的影子和气息。可是他没有听，还是选择住这里，一住就是这麽多年。
什麽仇天的影子，他睁大了眼看，却看不出个究竟。
什麽仇天的气息，他用全身去感受，依旧是空洞凄凉。
仇天早已经不存在他的生命之中，他蓝文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又岂会被区区回忆干扰？
那一些儿女情长，早已经是过去，而且过去很久了。
＊＊＊＊＊＊　＊＊＊
叶琛沐浴完，走进床边看著熟睡的男人。
他和他的认识在酒吧，那时候他喝得烂醉，拉著人就直接表明一夜情。
他是个令人难以拒绝的男人，从那晚酒吧所有男人都为他疯狂的情况就可一窥究竟。
他相信他拒绝，下一秒就会涌上许多将他撕扯的男人，於是在全场几乎要杀死他的眼光之中，他带他出了酒吧。
何况，他也不想拒绝。
和男人发生了关系，并想只是玩玩而已的放弃两人发展的可能性，於是私底下透过一点手段，找到他的消息。
当他答应两人交往时，他还有一点不敢置信。因为他的态度是那麽漫不经心，他甚至连自己的姓名和身分都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叶琛有自信，没有人可以在他的温柔之中全身而退。
可是，三个月下来证明他错了。
床上人翻了个神，低喃道，「天，不......」
叶琛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杀气腾腾。
可是下一秒，他又无奈的叹口气。
他做爱时都要喝一点酒，高潮时都喊同一个名字，叶琛不是笨蛋，他知道自己只是那个人的替身。
他想到第一次和他争吵......
「仇天是谁？」
蓝文冷冷地看著他暴怒的模样，「你怎麽知道他？」
男人骄傲的自尊让他说不出原因，只是咬牙问道，「仇天是谁？」
「不说？」他哼笑，「那我为什麽要回答你？」
叶琛眯了眼，向前捉住他的双肩，「蓝文，别惹怒我。凭我们的关系，我难道还不够有资格知道？」他相信他比谁都有权利知道，枕边人心心念念的人是谁。
蓝文只是笑，「记不记得你说要跟我在一起时，我跟你说过什麽？不准干涉我，不准质问我，不准把我当所有物、附属品看待，我要绝对的自由。你不是很高兴的想也没想的答应？现在後悔了？那也没关系，一拍两散，我不过也只是要个床伴。」
叶琛用力的将他甩向床，「蓝文，我会让你後悔。」
蓝文悠閒地看著他一副要将自己撕裂的模样，「想强暴我？原来到头来，还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得到我，是吗？都说过，混黑道的，手段能有多乾净呢？叶大堂主，你以为我蓝文还真的乖乖任你处置？我今天敢跟你在一起，我就想好脱身的方式了，你信吗？」
叶琛瞬间失去力气的垂下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蓝文，为什麽？我是真的爱你，难道你没有感觉？」
蓝文身子隐隐一震，头瞬间痛得要命，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他失去控制的尖叫，「闭嘴、闭嘴，该死的......」
蓝文，为什麽？拿我的心去换你的心，还不够吗？
谁？谁在他脑子里叫？
突然其来的剧痛让蓝文将下唇都咬出了血，业琛看他近似於疯狂的模样，死命搥打自己的头的模样，心痛的上前抱住他。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勉强制止他自虐的行为，蓝文不断嘶吼著痛，直到慢慢失去力气，直到只剩下喘气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