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之痛----香琴[下]
  发于:2008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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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公司?"李倩问。
"不去了,昨天被雷越硬是拉到银都,陪了他一整夜,后来又去他家喝了点,本来是想请个假,回家歇着的,车开到半路就想先过来看看唐志,快到了就接到了电话,一路冲了过来。"
常昊走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成子谦,成子谦走到床边,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阿志。"声音轻柔的像恋人的吻,成子谦有千言万语,可是最终汇成叫他名字的两个人。
粥端了上来,李倩没有急着喂他,先拿到一边给吹凉一些。然后才慢慢的一勺一勺喂给唐志,唐志一阵脸红,旁边那么多人看着,还都是熟人好友。可是李倩就是要让他吃,还佯装生气,跟一个病人她哪能真的较真。粥喝下去不多时,雷越、李乐跟李聪也都到了,把唐志的床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倩把碗放到矮桌上,把张夜也拉到一边:"人多你凑什么热闹,这边凉快着。"脸上的笑容却一直不减,"神了,你怎么就算准了他会醒。"
张夜眼睛一转:"不告诉你,如果你当我女朋友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瞎胡闹,不说算了。"
"哎呀,倩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我不是差点忘了你男朋友也在现场了。"
"男朋友?"
"雷越呀?"
李倩笑而不答,催促着:"不跟你胡闹,你倒是快说说。"
"观察。"
"观察?"李倩把这两个字反复在脑海中思索着。
张夜不是投机取巧,更不是先知。只是那天看见唐志的食指微微跳动了一下,之前李倩跟夏鹏宇看见唐志的手指跟睫毛不时的跳动也都不是错觉,确确实实是唐志的手在动,眼睫在动,这是生命力的象征。张夜怎么说也是有经验的医生了,他知道唐志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他想醒过来,一直在努力。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用,他就留下来每天陪他说话,给他传递外界的信息,他一个人是没有什么用,但是加上夏鹏宇跟李倩的力量就不言而喻了。说一个星期是有些夸口,是一个赌注,给了大家希望也给了唐志动力。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唐志确实醒了。
"倩姐。"虚弱的声音传来,李倩正坐一惊。
"倩姐,快过来呀,唐志哥哥想见你那,你在旁边躲着做什么。"李乐急忙朝她招手。
"就是,有你这样当姐姐的。"雷越接着说。
"来了,来了,不是那边站不下吗?"
"怎么站不下,你以为自己要占多大的地盘,瘦的就几两肉了。"雷越的目光在她跟唐志之间巡视一圈,"果然,两姐弟一样瘦。"
唐志被扶着搬靠在床上,闻言激动的伸手来抓李倩,眼眶中泪光闪烁:"倩姐,你--?"
"嗯。"李倩点点头,"我想认你这个弟弟,像亲弟弟一样。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这样决定了。"在唐志昏迷的期间,李倩也就跟所有人说了,她是唐志的姐姐,以后不准任何人欺负他,这句话摆明了是说给夏鹏宇一个人听的。
"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唐志激动的无法言语。
李倩伸手扶去他脸上的泪水:"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李聪这个亲弟弟了,可是我只有你。"
唐志看了李聪一眼,李聪赶忙说道:"要是倩姐不嫌弃,就连我一起认了吧。"李乐也急忙道,"还有我,倩姐你有两个弟弟却没有妹妹呢。"李倩的嘴角挂起一个笑容。
张夜也插了进来,一个人被撂在一旁真可怜:"他一醒你们就开始认亲大会了?可不能让他太激动,要认也不能忘了我这个姐夫呀。"
"姐夫?"这次是李聪抢在李乐前面开口的,"你?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呀,不然你们的倩姐干嘛跟我单独到旁边去。"张夜坏坏的看着李倩微笑。
"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一直没有说?"成子谦问。
常昊看李倩脸色稍有不对,急忙说:"张夜,饭可以乱吃,多吃,这话不可以乱说,少说,不说的妙。雷......"话未出口就被李倩一个眼神制止了。
唐志也问她,"倩姐,是不是真的?"李倩笑道,"怎么可能,你们就听他乱说。"转向张夜脸色一怔,"你说了病人不能太激动的,还说这些话出来,也太不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
还是观察,他看出来雷越跟李倩绝对不是情侣关系。哪有人一天不回家在这里待着的,就算不怕别人闲言闲语,说是照顾唐志这个弟弟。可是也不可能在见到自己的男友的时候是这样淡漠的反应,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不是情侣。
常昊会有这样的认知也不奇怪,最早高学伊是让两人装成情侣混淆夏鹏宇的视听来着,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第三十五章 失忆
"夏鹏宇怎么还没有回来?"被众人怒目相向。双拳难敌四手,他一张嘴也说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就对了,张夜赶紧转移了话题,可是发现情况不太对劲,干脆悻悻的闭上了嘴。
"也是,他日守夜守就想唐志醒过来第一个看见他,结果等唐志真正醒过来,唯一一直没有出现的还是他。"常昊有些焦急,"我再打个电话催催,唐志你别急,老大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夏鹏宇一直没有回来是他不对,可是也不确定唐志是否想见到他,大家不安的看着唐志。唐志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淡淡的开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都在我就很开心,不要再麻烦外人了。"
闻言,众人都觉不妙,唐志直接把夏鹏宇列到‘外人'的行列里了。
常昊替夏鹏宇辩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之前他纵有千般错,可是他是真心喜欢你,天天照顾你守候你......"
成子谦轻轻撞了常昊一下,让他闭嘴,可是常昊哪里肯,所有人中,只有夏鹏宇才是他的老大:"你怎么可以说他是外人,你--"看唐志内疚自责的表情,常昊也没有继续说,专心的拿手机给夏鹏宇打电话。
那边电话还没有通,就听见这边唐志惊人的一语:"我跟她是男女朋友吗?"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彷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唐志一双水润黑亮的眼睛在每个人的脸上寻找答案。
"阿志,你刚才说什么?"成子谦镇定的慢慢问道。
"你们说的那个夏鹏宇呀,常昊不是说她一直守护着我,说她那么喜欢我,她难道不是我女朋友?"唐志还想接着说,可是大家的表情告诉他,这中间出错了,他也就闭口不言了。
常昊那边的电话似乎打通了,说了几句,在听见唐志的回答后,手机从常昊手中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阿志,你不记得夏鹏宇了?"还是成子谦问。
看见常昊的反应,唐志难过的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想不起她来了。"
常昊捡起手机就吼道:"老大,完了,唐志不记得你了,你快回来呀。"刚一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急急的挂断了,夏鹏宇哪能料到现在的情况。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眼泪都快落下来了。雷越赶忙上前对他说,"阿志,你认识我吗?"
唐志抬头,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雷经理。"
雷越点点头,指着李倩问道:"她呢?"
唐志笑着说:"倩姐呀。"
雷越补充说,"具体一点。"
"李倩,倩姐。"唐志困惑的看着雷越。
雷越又指向成子谦,还未问,唐志就先开口了:"子谦,成子谦,我的前任经理大人,大好人。"说完对成子谦一笑,又说,"子谦背后的是常昊,然后还有我的弟弟李聪跟他的小女朋友李乐。"一口气说完嘻笑着看着雷越,"还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没有问题,问题大了,你怎么可以忘了老大呢,你怎么可以忘了他,怎么可以--"常昊嗓子竟然沙哑了,眼眶也红红的。吓得唐志又收回了脸上的笑容,惊慌的看着倩个成子谦,寻求帮助。
成子谦收到唐志的求救信号,拍拍常昊的肩膀:"常昊,我们还是等夏鹏宇回来再讨论这个问题吧,我想......"成子谦回头看一眼唐志,继续说,"他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夏鹏宇从门口冲了进来,直奔唐志床边,大家都主动让出了位置。夏鹏宇惶恐不安的抓起唐志一只手,急声道:"小志,小志,你认识我吗?你还记得我吗?"
唐志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柔声道:"知道,你就是夏鹏宇呀。"所有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唐志有说了一句话,"常昊刚才一直说得那个人对吧?"
夏鹏宇保持着握着唐志手的姿势,转身对张夜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夜显现也不太清楚目前的状况,不解的问:"唐志,你知道我是谁吗?"
唐志一愣,表情变得更加暗淡:"对不起,我也想不起来了,难道我失忆了吗?"
"你这是什么问题。"李倩高声对张夜说道,又回过头看向唐志,"阿志别理他,你本来就不认识他,他是这几天专门请来照看你的医生。"李倩在最后医生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照看,医生?"张夜不满。
"怎么不是吗?"李倩尖锐的指出,"你说他会醒,可是没有说他会失忆。"
"他也不是完全失忆,他还记得你们大多数人,不是吗?"张夜也生气了,"是呀,我是医生,但是我不是神仙,我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这你不能怪罪于我,总有一些我们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
"嗯哼,很明显现在就是你所说的意料之外的状况,那我们该怎么办?"
"好了,你们别吵了,"成子谦不悦的声音插了进来,"我们应该先了解唐志的具体情况,就像张夜所说,他至少还记得我们大多数人,情况也不算太糟糕。"
常昊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满的说:"大多数,可是他竟然忘记了对他最重要的人。"
"常昊!"夏鹏宇及时出声制止,继续下去场面只会更加‘热闹'。
常昊投降似的把手举过头顶,原地转了两圈,走到门口,把看热闹的人全部赶走了。然后靠着墙,一只脚向后蹬着墙,继续抱着双手,他在这群人里面是最没有发言权的,所以他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李乐拉拉李聪的袖子,低声问:"唐志哥哥到底怎么了?"她暂时无法弄清楚发生的事情。
李聪凑到她耳旁轻语:"好像是失忆了。"
"不会。"李聪偏着头看着她,"哥哥记得我们的,不是吗?"
"可是他忘记了夏鹏宇。"李聪说。
"夏鹏宇是他什么人?"李乐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隐隐约约得知唐志是为了替他挡枪才受伤的,而且似乎他们的关系不能用朋友或同事这样简单的词语概括。
李聪在犹豫要不要说,这几天来在他的观察下,他才发现夏鹏宇跟唐志的关系,可是又不确定,后来找机会追问成子谦才知道的,虽然这不是秘密了,但是大家都没有主动告诉他跟李乐,也就表示他们有意隐瞒。
李乐又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表示对他刚才失神的不满。李聪这才说:"恋人。"
"什么?"李乐尽量压低声音,可是明显还是引起了注意,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索性把李聪拉到一旁,"你......确定?"
反正早晚李乐都会知道:"不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
这一会儿张夜他们也商议出最后的决策,让张夜给唐志做个全面的检查,再观察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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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们发现,唐志记得所有的事情。只是凡是跟夏鹏宇有关的记忆都被很好的相关记忆所替代,如:问他知道怎么受伤的。他说是他走在树林里,因为那里有他想看的瀑布,结果被人暗算了。还笑着说那些人肯定是暗算常昊的,因为常昊是混黑社会的,而他是良好市民。
问他是怎么认识成子谦的,唐志就说,当时他在银都,可是后来被安娜跟欧阳赎了出来,进了成子谦的公司。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凡是跟夏鹏宇有关的事情都被‘屏蔽'了,他的大脑只显示其他部分的内容。
唐志还反问他们,夏鹏宇是男人,应该不可能是他的男朋友才对,问他们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弄得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左右为难。
几天后张夜遗憾的表示,唐志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大脑也没有任何创伤。李倩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表情。不只是她,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唐志受伤的地方是前胸,而不是头部。
最终张夜给的结论是:唐志失忆了,是选择性失忆。
"什么是选择性失忆?"常昊好奇的问。这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把不愿意记起的人或事封闭了起来,然后他醒来自然就不会再想起相关的事情。"
"这该怎么办?"成子谦问。
"不怎么办。"张夜无能为力,"至少这不影响他正常的生活,而且这对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把最不愿想起的事情进行了封闭,或许是好事,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或许是坏事,从此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抓着唐志不放手了。
又过了几天,张夜离开了,唐志也跟着李聪和李乐走了。再怎么说那里也是唐志的一个家,真正的家,而他跟夏鹏宇现在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李倩留了下来,她说等找到住处就走。后来觉得留在主屋始终不方便,她要去夏氏上班,魏蓝就一直盯着她,处处为难她,就因为她现在跟夏鹏宇走的太近。她认为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必要带到工作的地方来,更何况是这些在她看来无聊的小事上面。后来经成子谦介绍,就搬到了唐志原来的住那个小公寓,这样她跟魏蓝之间的矛盾就缓和了一些。
简单,舒适,最主要的是离莱特近,离夏氏也不算远,比起主屋强很多。住在主屋要是没有汽车出门就很不方便,所以李倩选择这里。
李倩有些时候觉得很奇怪,人生就是这样,反反复复、曲曲折折。不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到底在哪里。绕了一个大圈,还是回到了起点。一开始是为了对付夏鹏宇才进夏氏的,现在是为了寻求生存。高学伊那里不需要她了,一个间谍,一旦身份被识破,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她是走运的,生在这个时代,遇到这样一些人。
在战争期间,间谍的故事不在少数。她也知道二战历史上最著名的女间谍--玛塔·哈丽。凭借她出色的才干,优美的婆罗门舞蹈和出众的相貌,成了德国最了不起的女间谍,可是最后还是逃不脱死亡的厄运。她不一样,她没有玛塔·哈丽的美貌,同样也不必有玛塔·哈丽的结局。
唐志终于跟他的父亲见面了,老人很和蔼。不会因为跟唐志失散多年而生疏,反而因为他的失而复得、大难不死而倍加珍惜。
家里的房子很小,唐志就跟李聪住一间房间。然后李聪每天出去上班,中午唐志就跟父亲两个人在家吃饭,到了晚上李聪就会把李乐也带回来一起吃饭。
唐志也想去找份工作,可是全家人以他需要多休息为借口拒绝了。唐志只是觉得在家做米虫不太好,可是依然很开心,这是他一直想要的家庭温暖。白天可以陪着父亲,晚上又有李聪跟他聊天,把以前他错过的事情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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