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笑笑：[有没有什么？][有没有……有没有想本王。]阿烟点点头，[说不想，那才假呢。阿烟这辈子就这一次离开过王爷那么久。]凉平的心里莫名地感动起来，暖暖的。阿烟，那个有血有肉的姑娘又回来了啊。阿烟突然对凉平神秘的一笑，说：[王爷生辰的那日，阿烟挂念着就给王爷写了一首词，您看看？]凉平忙点头，[好好。]阿烟翻箱倒柜地从一本苗宁诗经里拿出一张纸，然后自己看了看，嘴角就浮起了微笑。
[王爷，请过目。]凉平还沉浸在刚才的感动之中，拿过诗开始细细地看起来。
那首词是这样的。
采桑子音陷情丝王侯梦，梦觉东篱。秋月雏菊，叶戏橘树双曦语。扰扰泠泠似无痕，相惜年少。
红泪萧然，君知谁言箫与共？
凉平挑了一下眉，阿烟忙问：[怎么了王爷？阿烟……写得不好么？]凉平摇摇头，又把整首词看了一遍，阿烟在旁摸不着头脑。
最后凉平咳了咳，不怀好意地问阿烟：[阿烟啊，红泪是指女子落泪，你这首词分明就是写的我和橘庆太，那……这红泪，到底是谁的泪？][这个……]阿烟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暗忖，如果告诉他红泪写的就是他自己，那凉平会不会把自己给掐死？
[写的是橘王。]没办法，关键时刻还是明哲保身。
千叶凉平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地点点头，看后把那首词小心翼翼地给揣进袖子里，[谢谢，我留着。]阿烟大松了一口气。
又与阿烟在房中聊了一会儿，门口传来秀一的声音，[王爷，厨房把饭菜做好了，您和阿烟姑娘出来用饭吧。]凉平说：[好的，等等。]就想拉着阿烟就走，结果突然想到了小雨，凉平就又说：[阿烟，去把小雨叫出来一起吃。]这句话一说完，阿烟的笑脸比翻书还快，不可思议地看着凉平，[王爷，我……]凉平把双手放在阿烟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阿烟，你们是姐弟，你该面对了。]阿烟咬咬嘴唇，低下了头。
凉平又说：[站在小雨的立场上想，他也不希望这样的么。]阿烟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恩。]凉平拍拍阿烟的肩膀，[我还是喜欢看着阿烟笑得跟强奸得手了的样子。]阿烟斜眼看着凉平，[我强奸了谁？王爷您么？][……]不理她不理她！
凉平克制着内心的不满，拂袖而去，临了还说了声：[我在饭厅等你们。]走到转角，凉平又拿出阿烟写的词看了起来。
——君知谁言箫与共？
凉平捉摸不出这句话什么意思，摇摇头，又把它揣回了袖子里。
到了饭厅，全府上下的人把大圆桌为了了严严实实，凉平皱着眉头，看着满桌子饭菜不动筷子。王爷不开始吃，下人自然也就不敢，纷纷对着桌子上的佳肴流口水。许久，阿烟才和小雨到了，凉平抱怨道：[很慢诶……][小雨阿烟，就等你们两个了，快坐下吧。][快点啊！]饿得不行的下人们纷纷劝道，倒是秀一在旁闷不吭声，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
凉平的眼神游走到秀一身上，愣了一下。
耳畔传来小雨温柔的声音。
[王爷。]凉平回过神，笑着看向小雨，没怎么变，就是唇、脸蛋和以前相比要红润了很多。小雨理理红色的衣服，甩甩袖子坐在了凉平的左边，而阿烟也一脸心神不宁地坐在了凉平的右边。
凉平说：[大家开始吃吧！][好叻！]于是觥筹交错，瓷器与瓷器碰撞的声音铮铮入耳。
凉平侧过头，放低了声音对小雨说：[我不在的这几月，还没有和阿烟和好么？]小雨笑着看向凉平，说：[这在于她，不在于我。]凉平哑然，换了个话题说：[小雨，你的脸色很不错啊，比以前好了。]小雨垂首，眼神波动。[是么……][小雨，你怎么了？]凉平凑近了点看，才发现那是胭脂和朱砂涂在脸上和唇上的，于是惊讶地说：[小雨，你这是……胭脂和朱砂？]小雨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擦这个？以前你都不擦的，难道你刚才就在抹这些而那么晚？][因为……王爷回来了。]凉平激动的神经一下就冷冻了起来，[真、真的？]小雨笑着说：[有一半是真的。][那另外一半……][小雨，很想念王爷，王爷想念小雨么？][啊？]凉平吃了一惊，想是想过，但是也只是连着阿烟的事情一起想。
小雨等不到回答，便自言自语说：[王爷在橘王那里，定是想不到小雨了……][不是的小雨。][我是太自不量力了呢！王爷，我要走了。您……能让我走么？][……]凉平愣住了，他把小雨赎出来之后听说了他是阿烟的弟弟，所以在他的心里小雨就和阿烟一样不会离开自己了。
但是小雨也会走的，不仅是小雨，还有阿烟，阿烟也不能跟着自己一辈子。
愁绪爬上了凉平的脸，侧过了头。
小雨见凉平不说话，突然起身来，拿起酒壶往自己杯里倒了杯酒，双手托起，对着凉平说：[王爷，这杯酒敬王爷赎我之身，小雨感激零涕。]说完仰头喝下。接着又满上了酒，托起对凉平说：[这杯酒，敬王爷让我和阿烟姐弟重逢。]小雨喝下，但还是被呛到了，凉平也站起来拉住小雨的手，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明明不能喝那么多酒，还要逞能？]小雨眼生波动，凝视了凉平很久。
饭桌上，已没了刚才的热闹，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
[那么王爷，小雨可以理解为您在关心我么？]凉平惊住，看着小雨的面容失神。
[关心，自然是关心的，你是我府上的人，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小雨笑了起来，甩开凉平的手，接着往杯里斟酒。凉平也不拦他了，看着他举起酒杯，对自己笑着说：[这杯酒，敬王爷接我回府，没有做过半点强迫我的事。]一饮而尽。
[这杯酒，敬王爷和橘王……百年好合。][这杯酒……][柳浩雨，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凉平，不是阿烟，而是一直沉默的秀一，她正红着眼眶，咬住下嘴唇瞪着小雨。
凉平看着秀一上前，拽起小雨的领子[啪啪]两下扇了两个耳光。
小雨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倒是凉平有些看不下去，说：[秀一，别这样。]秀一看了看凉平，也放下了揪在小雨领子上的手，站到一旁去了。
小雨又中了蛊似的倒酒，凉平上去拉他，小雨媚眼如丝地朝凉平笑了一下，[最后一杯。]说完把酒杯放在唇边抿了一下，然后给凉平看了看。
[王爷，敬你……永远地幸福。][小雨……]小雨喝完酒，将杯子放在桌上，快要站不稳地样子，秀一忙从后面扶上她，阿烟侧头不视。
[王爷，小雨不甚酒力，先下去了……]还没等凉平允许，秀一就把小雨给扶了下去。
凉平心里百般滋味，惆怅涌入心头。挥挥手，自行离开，留下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这是凉平四个月来第一次回自己的房间，房间的景物依旧，只是一些绿色没了。房间里很干净，看样子也时常有人打扫。
凉平坐在凳子上叹气，小雨要走了，自己也没理由留下他。倒是阿烟一定会难过了。
还有秀一……她喜欢小雨么？
凉平想得心烦，又想到明日一大早橘庆太要来接他去红月庙。
明日……是庆太的生辰呢。
凉平从袖中拿出一串红色的血玛瑙，借着烛光看着，每颗都晶莹得散发着血的颜色。凉平笑了笑，这是他早就选好了的礼物。这玛瑙石，还滴上了自己的血。那个笨蛋应该会喜欢吧。
凉平侧头，忽得又把整串玛瑙抓紧，[我呸！我送给他的东西他敢不喜欢？]一番自言自语之后，他又笑着把玛瑙握在了手心，不自觉地贴在了心脏的位置，看着烛光傻笑。
[嘭嘭嘭！]敲门的声音，凉平回过神来把玛瑙揣进袖子里，问了声：[谁啊？][小雨。][啊。]凉平忍不住轻叫了一声，收拾好情绪，就去给小雨开了门。
推开门，小雨一身素衣，发丝没有扎起来，任它垂落。胭脂朱红也重新把他的脸装扮了一下，这时候的小雨，简直就像个仙子。
[王爷，您不让我进去么？][啊。]又轻叫了一声，凉平才发觉自己的失神。认识小雨这么久，还从没发现小雨能这么漂亮。
冷风灌进来了一些，凉平看见小雨在门外雪地印上的脚印，是一路蜿蜒而来的。
小雨坐在凳子上，一贯的优雅，这时却更添了些妩媚。
凉平跟着坐下，倒了杯热茶递给小雨，小雨欣然接过。
[有什么事么小雨？]凉平问。
小雨笑着说：[我想给王爷讲一个故事。][哦？什么故事？说来听听。]小雨喝了口茶，笑着说：[我和阿烟……也就是我姐姐本来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但因为我爹得罪了当地的官员，所以全家落得个种地为生的下场。
[我记得那时候虽然贫苦，但爹娘都是很幸福的样子，所以我和姐姐也都很幸福。
[但那一年……干旱了。爹种的庄稼几乎没有收成。全家都是在等待着死亡。
[姐姐被卖了出去，而我……也被卖了。因为爹娘知道这样下去四个人都会死，所以把我和姐姐安顿好。]凉平听到这儿，说：[诗云阁？]小雨看着凉平，摇摇头。
[那时候我才四五岁，诗云阁……还没有。]凉平点点头，小雨接着说：[我被卖到了一户很有钱的人家，起初我只是陪那家的少爷玩耍，后来……]小雨眼色沉了一下，[后来，就陪少爷……交合。][什么？]凉平惊呼，[交合？那时你……多大了？][十岁了。][十岁……]凉平声音有些颤抖，这太可怕了，十岁啊，那么小的年纪就……
小雨笑笑，[其实像我这样的人还很多，有男的有女的。长大之后，就都被卖到烟花之地了。][那你的那个少爷呢？][少爷……]小雨沉吟，[少爷，自然过得很好。]放下茶杯，小雨帮凉平也倒了一杯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杯沿，然后递给凉平。[王爷别激动，先喝杯热茶。]凉平接过茶，往嘴里送。眼睛却关怀地看着小雨。
[你不恨那个少爷？]小雨苦笑一声，[恨？我为什么要恨？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凉平沉默。
[那个少爷是个怎样的人？]小雨微笑了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脾气有时候会很暴躁，现在……他好像有了喜欢的人了。][哎！]凉平说：[怎样都好，只要现在快乐就好了。][王爷，其实……]凉平耳边的声音渐渐开始模糊，头也晕忽忽的，眼前的小雨，忽然间多了些重影。凉平抓住小雨的手，[你说……什么？]说着身子就开始往旁边倒，小雨上前接住凉平，把凉平抱在怀里，用广袖盖过凉平的脸，低头吻下凉平的唇……
[没什么……过了今晚，就好了。]凉平腹下感觉一阵燥热，边含住小雨的唇不放开。
不对，这样的吻，不像是庆太的。凉平用力把小雨推开，自己倒在地上。
地面刺激得自己冷得发抖，但全身居然都还是燥热不堪，凉平蜷着身子瑟缩在地上，极力控制着在自己小腹周围盘旋的燥热。
小雨又走了过来，有些心疼得抚上凉平的脸，自言自语地说：[为了那个人，要这般守身如玉么？]他自嘲地冷笑一下，低头靠近凉平的耳边，细语：[凉，我是庆，别怕。]凉平的身子一下就放松了许多。
小雨趁机把凉平扶上床，开始解开凉平的衣服，一串血色玛瑙从袖口里掉了出来，小雨看了看，便把它带在了身上。最后凉平裸露着身子展现在小雨的面前，下面的分身也早已经胀大。
轻叹一声，小雨弹指灭了烛火，手抚上凉平的脸，看似伤神地说：[对不起了，王爷。]衣衫褪尽，小雨躺在凉平的身边，凉平欲火焚身，从侧面压了上来……
{拾贰}
{拾贰}
[橘王，您不能进去，王爷现在还在歇息，待我进去叫醒他……]
[阿烟，不用了。我和凉平都什么关系了，还怕这些么？]
[橘王……真的，真的不要，有失礼数。]
[阿烟，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我进去了。]
[橘王！橘王！]
好吵。
凉平揉了揉眼睛，觉得好困，一个翻身。他便再也睡不着了。因为小雨……正赤裸着躺在自己的身边。
他惊愕地坐了起来，看看自己的身体。除了项上的那块玉之外，就是一丝不挂的。再看看小雨，也是一件衣服也没穿，下身……一片狼藉。
凉平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情，愣住了。
橘庆太门一推，看见了裸露的凉平，以及他身边的小雨，本是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阿烟在旁边咬住嘴唇，担心地看着凉平。
凉平大脑一片空白，对着庆太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解释么？但是怎么解释，这次简直就是捉奸在床了。
庆太仿佛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说：[叶王的兴致真好，在下不打扰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凉平急忙下床，却不小心踩到被子而向前跌了一跤，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起来。因为被子被扯开的原因，凉平和小雨的全身曝露在空气中，阿烟非礼勿视地侧过了头，庆太的脚步僵硬住了。
凉平的膝盖疼得简直要断掉，哭丧着脸向庆太伸出手：[庆太……你听我解释……]
庆太闭上眼，似乎在克制什么，凉平乞求地看着庆太，眼神充满着悲伤。
最后橘庆太转身面向凉平，向他走来，伸出手。
凉平抬头看着庆太，发现庆太的眼眶竟然是红红的，他忽然能体会到庆太心里有多疼。
凉平慢慢地将手搭在庆太的手上，却突然感觉有双温柔的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庆太一愣，往后退了一步，眼泪就被甩出眼眶了一滴。
小雨从背后抱起凉平，笑着看向橘庆太：[橘王这么早，我们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小雨？]凉平惊愕地看着背后那张笑得深沉的脸，再回头看橘庆太，已经恢复了对外人一贯性的冷漠。
[在下告辞了，叶王……保重。]最后那个保重，说得尤其惨淡。
保重？是……是要分开了？
凉平的整个身体像被抽离了魂，小雨的手一松开，凉平就如同断线的人偶倒在地上。
阿烟早就跑出了房。小雨把衣服披在凉平身上，依然温柔地说：[王爷，穿上吧，会受冻的。]
[你昨天下了药？]
凉平突然问，小雨点点头。
[什么时候？]
[就在我给你倒茶的时候，把药抹在了杯沿。]
[为什么？]
[因为想得到王爷的恩宠。]
千叶凉平冷笑一下，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裤子也穿好。
最后，他对小雨说：[你要走了？那就今天下午吧。]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叶王府。
庆太，你要听我解释！
小雨贴在门边，看着凉平飞跑的身子，喃喃：[对不起。]
凉平骑上清风快马加鞭地跑到橘王府，冷风从他还没有整理好的领口灌进来，但他却丝毫都感受不到冷。勒了马，他跑过去，看到橘彩正走出门。橘彩看到自己有些惊讶，但还是埋头行礼道：[叶王。]
凉平拉住橘彩，问：[别行礼了，橘庆太呢？]
[橘王？]橘彩疑惑，[橘王不是和您一起去红月庙了么？]
[他没回来？]
[没有，叶王，怎么了？]
凉平眉头紧皱地低下头，最后他摇了摇头，[先别问了，我去找他。]说完就又驾上清风飞驰而去。
橘彩在后面看着凉平的身影渐渐地消失，摇了摇头，又回府去了。
这一边，凉平驾马飞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还好大雪天街上人不多，撞了几个小摊点连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就又开始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