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清风 绫部若樱
  发于:2008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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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你去死吧!”上官鸿羽踢了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醒的人,然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搅得他苦不堪言,哭笑不得的扶着被撞了半宿的腰,一瘸一拐的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夜色正好,清清凉凉的,使得某人的心也跟着凉透了。
  这算是什么事?怕什么来什么?
  悲从中来,上官鸿羽咬牙提起一口气,翻身掠出了两人高的宫墙。
  平日繁花喧闹的街市如今沉寂的令人心寒,上官鸿羽抬头看了看中天的月亮,半遮半掩,还未盈满,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入街角深处。
  “鸿羽,这位是玉灵姑姑,跟着姑姑手脚麻利些。”
  上官鸿羽恹恹的‘恩’了一声。
  这是大病初愈的身子啊!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的就生了一场大病。
  还好在昏倒之前碰到采药的药童,被人捡了回去,保住了命。没想到这药童居然是齐国人。齐国也好,跟着他去齐国吧。
  如今,他上官鸿羽也是一名药童了。整日跟着一位驻颜有术的姑姑抓药,打下手。
  玉灵姑姑,其实很年轻,可是在这里十多年的店掌柜说,打这位姑娘来到这,收下这间铺子,她的形貌就从未变过。因此,没人知道她到底多大。伙计们都叫她姑姑,上官鸿羽也叫她姑姑。
  做完活,上官鸿羽抻抻懒腰,晃了晃头,准备回屋子睡一觉。途径后园,压不住时时上窜的好奇心,左右看着无人偷偷溜了进去。
  他站在一片花海中,迷失了,一片一片的海棠花竞相开放,绚丽的炫目。慢慢穿过花海,眼前出现了一只精致的秋千,软藤纠结的叠合在一起,引得人想要感受躺在上面的感觉。
  上官鸿羽瞄了瞄,看附近没人,便蹑手蹑脚的点脚过去,享受的轻身倚上了秋千。
  这种感觉,很熟悉。仿佛自己还在宫中的那些日子,仿佛还是毫无所知的那些日子。如今想起,倒叫人觉得有些伤感。
  自己的紫玉殿,也有这样一只秋千,只是,秋千挂在许多许多花树之下,品种繁多,并不如眼前这般纯美,这般意境。
  一想到皇宫便会忍不住想起那个死孩子,上官鸿羽‘蹭’的从秋千上跃了下来,打算出去,抬头,见到一个人,一个很眼熟的人。
  “你是谁?这后园是不许外人随便进入的。”上官鸿羽边打量来人,边搜索记忆中重叠的影像。
  来人轻轻笑道:“那你又是谁?难道不是外人?”
  他的声音淡淡的,略带些沙哑,听起来却很舒服。上官鸿羽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一定从未见过这人,可这眼熟又从何说起?于是拽拽的说:“我是这家药铺的人,自然不是外人!”
  来人正要说话,便听后面玉灵姑姑依旧脆生的声音响起:“鸿羽不得无理,他是咱们铺子的小老板。”
  鸿羽噤声,这位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老板?又仔细将对方看了看,撇了撇嘴,又是一个断袖!抬脚便走了出去。
  颀相思看着他的背影,思索一番,问道:“你觉不觉得,他很眼熟?”
  玉灵一面将秋千上的凋零的海棠花瓣扫落,一面服侍颀相思坐了上去,道:“是觉得面善,所以才对他照顾些。”
  颀相思闭眼想了一会,唇角微扬。
  上官鸿羽觉得无趣,便去伙房找了中子一起八卦。
  中子在这无心药铺当了五年的伙计了,对于自己的好奇,一定能够满足的。
  上官鸿羽问他:“小老板回来了,你知道么?”
  中子吃着香喷喷的猪蹄眼都不抬一下:“大老板和小老板一直都在,不过前阵子在南边的大宅子养生。”
  “啊?养生?”鸿羽不解,“既然养生,为何今日又来了?”
  中子舔舔手指,终于抬头,睁开他绿豆般的小眼,嘿嘿一笑:“天凉了,一入冬,大小老板就会离开,至于去哪,我们这些下人哪里知道!”说完起身拍拍鸿羽肩膀,“鸿羽啊,以后有问题尽管来问我啊。”
  上官鸿羽嫌恶的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隐约可见的油迹,望着中子臃肿的身体,嘟囔,“那么胖,有猪蹄也不知道跟别人分享。活该你以后胖成个球!”
  这天气果然是一日凉过一日,上官鸿羽最是畏寒,今年的冬日不知要如何度过了。
  上官鸿羽许久没再见到那日后园的小老板,更是连大老板影都没瞥到过。他想知道这一对男人又是如何相处,给人什么感觉。其他伙计对此都是缄口,偶尔套出来几句话也都是呈现羡慕状。
  上官鸿羽‘嘁’一声,有什么好羡慕的,两个男人在一起不能生孩子,况且男女一起,才是正道啊。
  第一场轻雪落下,药铺中莫名的活份起来,鸿羽拉着阿中问出了什么事,阿中告诉他大小老板很快就会一起出现,然后回他们自己家过冬,大家都在给他们准备路上用度。
  当上官鸿羽看到踏雪而来的两个身影时,愣了许久。
  那两人之间围绕着团团的温暖和谐,远没有自己原以为的不协调和厌恶,反而是没来由的感动。
  为什么看到这两个人会让人觉得感动?上官鸿羽有些晕,跟着铺子上上下下几十人随着进了后院,领了红包。
  鸿羽看着手中的银票,感叹,这两位老板真是有钱又大度啊,随之想起刚才小老板对自己说的话:晚上去后园。
  他纳闷了,比起这药铺所有人,自己应该是与他最不熟识的人,他叫自己去该不会是惩罚自己那日私闯后园吧?
  上官鸿羽第二次踏入后园,景色已经完全变了样,海棠花落,只剩干枯的枝桠,因此秋千上坐着的那个人分外耀眼,他脸上散发着柔柔的光,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
  鸿羽愣然的朝他眨了几下眼睛,疑惑,第一次见他他还没有这么好看啊!
  颀相思往旁边让了让,秋千上空出了一人的地方,示意上官鸿羽坐下。鸿羽不在意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听到旁边人说:“鸿羽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上官鸿羽全身一震,不可置信的转头,傻傻问道:“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这不是全招了吗!
  相思假装没看到他懊恼疑问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你的家人很担心你,还是早日回去吧。”
  鸿羽站了起来,口气坚决:“不回!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历,但是请你不要管我的私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
  颀相思在后面轻声说了一句:“十日后,你可否去魏凌江边见一个人?”
  过了几日,两位老板决定起程。大老板小心翼翼的搂着小老板踏上了马车,这马车看起来就很舒适很奢华,由两匹血红色的马牵着。马车在伙计的祝福和话别声中远去。
  上官鸿羽辗转反侧,心跳急速。今日就是第十日了,小老板让自己去见什么人?既然他知道自己的情况,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现在最不愿见的人。但是他既已找来,自己躲着一定没用,说不定这会正等着自己坦白从宽……
  上官鸿羽认命的穿上了外衣,裹得严实慢慢走了出去。
  马车中,颀肃清问颀相思:“你为什么要介绍那个小子给越儿认识?”
  相思往颀肃清怀中靠了靠,道:“越儿太孤僻,该找个朋友,我看这上官鸿羽很是活泼。”说完瞪了颀肃清一眼,“还不是怪你!我已经许久没与越儿好好说说话了。”
  颀肃清苦笑:“都是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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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年前
  上官晏三岁时某一天,看到两个宫女端着水盆子在前方匆匆走着,偶尔传来她们的说话声,一个对另一个低声说:“我说小微就是苦命,本来产下皇子还能富贵些,怎么现在倒是生产不顺,恐怕……”另一个也小声附和:“宫女本就命苦啊。”
  上官晏听不真切,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好奇,便偷偷跟着这两个宫女拐了两个弯,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前,被人轻轻抓了起来。
  上官晏抬头,小脸上立刻挤出笑容,奶声奶气的叫道:“国师舅爷!”
  陈思抱着上官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问:“晏儿来这做什么?”
  上官晏抱紧陈思的脖子,回答:“这边人多!”
  原来是来凑热闹的。陈思着人将小皇孙抱走,转而望着眼前乱团团的一群人,愠怒道:“都安静些!”
  众人一看是国师,喧哗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原本混乱变成了井井有条。
  过了许久,有个小太监来报:顺利产下二皇子,宫女小微难产大出血,活不了了。
  陈思皱眉,挥手让人将小皇子抱来。
  他看着皱巴巴的小婴儿,脸上毫无喜色,反而忧心。
  小婴儿支支唔唔的却是不哭。
  陈思欣慰,或许这个小孩能活下去,他来保护照顾这个孩子吧。
  陈思捏了捏婴儿还未展开的脸蛋,想了想,道:“鸿羽,你就叫上官鸿羽。”
  小婴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上官紫匆匆赶来,看到陈思怀中抱着小孩,愧疚又悔恨,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孩子,语气温柔的对着陈思道:“你别气,朕找人将这孩子送出宫就是了。”对上陈思面无表情的脸,心咯噔一下。
  陈思将小鸿羽递给身旁的侍女,冷笑:“送出宫?你看好了,这是你的孩子,你上官紫的第二个皇子!”
  上官紫抱紧陈思,生怕眼前人突然消失道:“朕并不想要他!”说完将两人距离拉开些,看着陈思的眼睛道:“朕那日与你赌气,喝的多了些,与宫女乱来,阿思你不要气朕。”
  陈思扭头声音无奈道:“我知道,所以我对不起这孩子,对不起他娘,因此我要抚养他,照顾他。”
  “不行!这件事除了这冷宫中几人,再无别人知晓,朕不会给他身份!”
  “既然你如此无情,我便离开这里!”
  “……”
  讨论的结果是,小鸿羽在宫中托人养着,陈思可以随时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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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 - 偶一如既往的流水帐……
  如果要将鸿羽和小晏的故事提出来讲 进入主题太慢 偶又不会写番外
  所以采取上边现在时 下边过去时的方式 大概不到十章就会全篇统一了
  希望亲能看明白
  希望喜欢的亲能够收藏 留评 偶会很有动力

  第 2 章

  第 2 章
  上官鸿羽顺着往日里最繁华的那条街,边走边思考对策,要是碰到上官晏该怎么办,是先揍他一顿,还是死不承认,许久未果,烦躁的耙了耙头发,成大义凛然状准备去面对现实。
  当他走到魏凌江边时,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本该寂然漆黑的江边远处围了不少人,都在向江心处遥望,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什么。上官鸿羽抱着脑袋想,这么大排场果然是上官晏么?本来心里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希望的……
  江边的小船都被锁了起来,看来是不愿旁人靠近江心。而江心处却是亮堂堂的,仿佛燃了几十盏明灯。
  上官鸿羽想了想,又看了看被锁在木桩上的小船,心生一计。他挑出了船桨,抱着船桨向后退了几步,抑制住乱蓬蓬的心,深呼吸几口气便猛劲向江心的方向跑。
  人群中一阵喧哗,以为这位小年轻想不开,要投江,有几个冲动的好心人正在过去要阻拦。
  上官鸿羽只自顾自的跑着,并在途中发力将船桨向前扔了出去,船桨入水,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河边恢复了往日应有的寂静,好心人也楞住了。
  只见上官鸿羽在入水前便翩然飘起,一袭水绿色锦袍荡在江畔上空,仿佛一片绿叶般随着夜风轻轻飘走。
  上官鸿羽在空中翻转了几周,便开始下落,正踩在沿水面漂移的木桨上,借着冲力又滑行了一段距离,木桨速度渐慢,他发力踏上木桨又脱离提气跳了出去,脚尖轻点水面,借力终于到了江心。
  江岸上众人唏嘘,原来小青年会轻功。
  上官鸿羽本想好久未与上官晏淋漓尽致的大打一场了,今天该是算算总账的时候了,捏着拳头就向前面站定的人冲了过去。那人感觉到后背拳风,略一闪躲便错了过去,回身抓住上官鸿羽的手,满面怒气道:“放肆!”
  上官鸿羽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保持着前恭的姿势,心中慨叹:这下糗大了,认错人了!然后马上转换了笑脸讨好:“这位……小哥!小弟是看你一个人孤单赏灯,忒没意思,特来陪伴,嘿嘿。”对方放了手,皱着眉冷哼:“你倒是挺会撒谎!我不用陪,你可以退下了!”
  退下?上官鸿羽还在琢磨这两个字,对方已经进入江心的小凉亭。
  一阵江风吹过,上官鸿羽瑟缩一番,纳闷了,小老板让自己来这魏凌江见一个人,如果是上官晏,他现在早该凑过来了,怎么还不出现?转而有看了看凉亭中的人,环视江边,只有此人还出众些,莫非小老板让自己来见得是他?
  这么想着身体便靠了过去,摆出了自认为和善的笑容,问道:“这位小哥,你认识,无心药铺的小老板颀相思不?”说出小老板的名字竟然让鸿羽觉得有些不敬,阿弥陀佛……
  颀越听到那个名字,果然反应异常,先是茫然无奈,后又摇头轻笑道:“怎么?他让你来的?”
  上官鸿羽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猜想不会错了,便自来熟的坐在了石凳上,‘嘶’了一声,凳上很凉!
  颀越给他递过来一个棉垫,示意他垫上。
  鸿羽点头道谢。
  上官鸿羽低头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眼珠子一转问道:“我叫上官鸿羽,你的名字?”
  “颀越。”
  “哦。”也性颀,难道是亲戚?
  颀越看出了他的疑问,淡淡的说:“你们大老板,是我父亲。”小老板,是我叔叔……
  “哦——”拉长了声音,表示他正在消化此条信息。“小老板只说让我来这见一个人,没想到是见他的熟人,呵呵,我还以为是我的,厄,朋友呢。”见对方不语,他接着说道,“你一人在这放河灯,多没意思啊。”
  “河灯……”颀越念叨着这个词,心中感叹,他应该是第一个接触河灯观赏过河灯的人,但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吧。后来这种娱乐被大众化,许多人都会做河灯了。
  上官鸿羽坐的冷了,又起身四处溜达,这江心虽不大,也有普通人家院子那么大了,他走到一处空地,‘咦’了一声,喃喃道:“爱?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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