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阿纯大概不太会说话,所以,我要他用行动来表示。
「来,阿纯,你听好,孩子王的手上有糖糖,然後他站在那边,我站在这边,你喜欢我一定要走到我这边来喔!」
我叫阿纯站在我画的圆圈圈里,然後我和孩子王各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孩子王摊开的手掌里有阿纯爱吃的糖果。
我就问了,「阿纯,你喜欢哪一个?」
我才刚问完,阿纯就开始走动了,可是,真是太气人了,竟然是往孩子王那里去,我气得把他推开,叫他重新来过。
这麽相同情况几次下来,我累个半死,阿纯也哭得稀哩哗啦,因为他一直被我推回圆圈圈里吃不到糖。
後来还是孩子王聪明(我看是他不想再陪我玩了),他把手里快热熔的糖给我,然後又重来了一次,喔喔,太赞了,阿纯果然是喜欢我的,他很高兴的朝我这边跑来,我得意地向大家扬扬眉,可,孩子王那群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记忆04
「妈,我不过是拜拜而已,用不著带著这麽多东西吧!」我把母亲手上的祭品拿下来,只捡了几束沈香与银纸便偕著母亲出门。
「想说你这麽久才回来一趟当然要求个平安的。」
「放心吧!我每天都很平安,而且你昨天准备的也很丰盛,老天爷早就吃不下了。」
母亲笑了笑,也不再说什麽了。
「妈,怎麽这麽早就有人呀?」我望著昨天热闹过的庙口,有著昨晚炙热气氛过後的冷清,一大早地,庙公开了门大概又回去睡了。
仅有的那条人影在庙前来来回回地走动著,用著很慢的速度移动,真看不出来那种举止的意义何在。
「喔,那人就是蔡婶呀,她又在找她的儿子了。」
「这样怎麽可能找得到?」
「当然找不到......蔡婶自从她儿子失踪後整个人都老了不少,失魂落魄,怪可怜的,完全看不出来二十几年前她还是我们村子里头长得最标致、最漂亮的姑娘,当时就连几里远外的村庄都有人来作媒呢。」母亲叹了口气,续道:「其实蔡婶自己也知道找不回来了,所以她也只能在这里寂寞地找著。」
我们俩越过蔡婶的身边,隐约地听到她呼唤著儿子的声音,用著有点沙哑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叫著:「阿纯......」
※※※z※※y※※z※※z※※※
「阿昌,你要保重耶,在这个村子里过这麽久,你出去不要被外面吓到呐。」孩子王竟有点感伤的说著。
「你放心,我才不会被外面的东西呀人呀吓到呐。」我才刚说完这一句,眼泪就啪哒啦哒地掉下来,我今天要告别活了十五年的村子到隔壁县去念高中了,虽然是隔壁县,可是坐车要坐上个半天,父母亲为我好就叫我去住校了。
「有空要回来看我们喔!」
「会啦!你一定要把阿纯照顾好喔!」我紧紧搂著阿纯真的一点也不想放开,怀里的阿纯纳闷地看著我,一瞧见我泪流满面也跟著哭了。
这时的我已经比阿纯高上了一颗头,大概是我拚命吃饭喝牛奶的原故,而阿纯老是被我们喂糖糖吃,结果营养不良,满口蛀牙,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瘦小。
阿纯又是老习惯把手在地上乱抓,然後又拿起来抹自己的脸,这次我哭了,他连我的脸也抹的乌漆嘛黑的,我只好赶紧吸吸鼻子:「好了,好了,我没有在哭了,阿纯,你停手啦!」
瞎搞了半天,总算把阿纯给哄笑了。
「阿良呀!孩子王白天要去工厂当学徒,我也拜托你帮我看著阿纯呐。」
「你放心啦!我们一定会帮你看好他的。」不愧是朋友,够义气,阿良很快就答应了。
我转过头来对阿纯说了一些话,我知道他大概不懂,可是,我还是要说给他听。
「阿纯,你听著哦,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念书了,所以接下来有好多天你都会看不到我,如果你想吃糖糖就跟孩子王他们说喔,然後絶对不可以拿那个变态老伯的糖糖喔,知不知道?」
不晓得有没有听懂的阿纯只是讷讷地望著我,然後重覆著我方才的句尾,喃喃地说著:「...知道......」
「知道就好,还有,阿纯,肚子饿的时候不要乱捡路上的东西吃,知道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到湖边玩,很危险的,里面有水鬼会把你拖下去,知不知道?还有呀,天气变凉的时候要跟妈妈多要件衣服来穿,还有呀,隔壁家的狗又生小狗了,记得不要过去摸著玩,母狗会咬人的,上次你被咬了一个大洞,这次要记取教训,知不知道?......」我说了一大堆,每说了一句我都问一下阿纯知不知道,「......然後,然後...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到时候我们两个每天就可以一起玩了......」
我想我的脸皮一定很严肃难看,因为阿纯好像能懂我的意思似地不停地点著头,我又抱了抱他单薄的身体,摸摸他的头,准备要上火车了。
※※※z※※y※※z※※z※※※
燃著袅袅白烟的线香插好後,我对母亲说了句话:「妈,你帮我求个签吧!我先到外头走走。」
「好,要求什麽?」
「呃......那就求财的吧!」我胡诌了一个,便往庙口走去。
蔡婶还是在外头的埕上晃著,我对她招了招手。
记忆05(完)
我每个假日都会回家,因为我很想念阿纯。
「笨昌,你不要再回来了啦!每次阿纯都哭得稀哩哗啦的,很难拉住他耶!」孩子王抱怨道。
第一次离开这里时的景象我仍然记得相当清楚,我才刚踏上火车的阶梯阿纯就跟了上来,孩子王赶紧把他拉回月台上,可是阿纯不听话的毛病又犯了,再次踏了上来,我只好把他推出车门口,阿纯哭得更凶了,结果拉拉扯扯的,火车已经缓缓移动了,我跟阿纯差点两个人就这样滚到车轨上头,谁叫阿纯直拉著我,我也是超级依依不舍呀!
「可是我很想看看大家嘛!」
「去,少装了,谁不知道你想看的是阿纯,呐,你快点毕业啦!阿纯他呀......」孩子王不再说下去了,我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麽,人长大了果然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毫无顾忌了。
我想,村子里的人也不太喜欢他们一直跟阿纯混在一起,何况他们已经这麽大了,还跟个....在一起....大家只会觉得奇怪而已,其实这都要怪那个变态老伯,都是他的错才会害阿纯被村子里的人说得很难听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快毕业了,这次一定可以的。」
我拍了拍孩子王的肩,心想著我还真欠他满多恩情的。
站在一旁的阿纯依稀哭得乱七八糟,看他这麽伤心老实说我还挺开心的,这麽多没见面的日子,依他的脑袋应该会把我忘了才对,没想到他还是记著我,我乱感动的。
更令我感动的是,阿纯这小子竟然在我不在的期间学会了叫我的名字呢,这还真要感谢孩子王他们,真不知是用什麽方法教会的,大概很辛苦吧!
「阿纯,我又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再二个月就毕业了,到时我变成了大学生,我就把你接走,真的。」
「阿...昌...」阿纯用著奇怪的嗓音叫著我,我高兴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当场紧抱著阿纯不放。
「再叫一次,阿纯。」
「...阿...昌......」
「...再叫一次。」
「阿昌...」
「...再叫一次,阿纯。」
「阿昌阿昌阿昌......」阿纯连叫了三次,最後一次还把尾音拖得好长,听得我都笑了出来。
「好奇怪的声音喔~~呵呵~~」我的手臂又施了点力,阿纯紧紧被我压在怀里,我柔声地在他耳边说道:「阿纯,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喜欢你,阿纯,你知道吗?」
「好了啦!阿昌,阿纯快被你压扁了啦!你快上火车,不然要开了。」
孩子王大概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肉麻,早早地把我赶上车。
※※※z※※y※※z※※z※※※
眼前是一个为了找寻疼爱孩子的母亲,尽管孩子有缺陷,她仍是爱他的,因为我可以在她苍桑的脸上看出她为她的孩子付出了什麽。
「蔡婶,你还认得我吗?」
蔡婶扬了扬头,无神的眼眸恢复了短暂的光采。
「你、你是......?」
「我是阿昌呀!小时候常到你家去的那个阿昌,还记得吗?」
「阿昌...?」
「是呀!就是那个跟阿纯很要好的阿昌呀!」
蔡婶突地抓住我胸前的衣襟,她的眼神像头忽然苏醒的豹般攫住了我,乾瘪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著,激动的说道:「阿纯,阿纯!他、他在哪里?」
「蔡婶,你放心,阿纯他没事的,他很平安。」我望著她说道,「他真的很平安,过得很好。」
蔡婶一听,忽地像泄了气的气球整个放松开来,握著我衣服的手也放开了。
「那就好,那就好......」蔡婶喃喃说著,掠过我的身边走了去,我的心里倏地涌了很多感觉出来,但是,自私的感觉仍是将罪恶感狠狠地压了下去。
※※※z※※y※※z※※z※※※
後来,我考上了大学,但是,我仍没有办法把阿纯接走,直到我毕业後的那一天......
「你确定要这麽做?」孩子王问我,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听他这麽说了。
「是呀!这是最後一次机会了,不做我就再也做不了了。」
「好吧!这也是我最後一次帮你了,你跟阿纯两个人最好滚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就这样,在孩子王他们的帮忙下,我完成了多年来的愿望,我终於可以跟阿纯每天在一起了。
利用庙会热闹的那一天,我托他们把阿纯给偷偷带开,而我则急忙忙地结束自家应酬後,也急忙忙地赶到车站,这一次,阿纯终於可以踏上来了,踏上火车的阶梯,我没有推开他,而他,他则紧紧地抱著我,跟著我到了北部去了。
就像美丽的童话故事的完结一般,我跟阿纯真的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z※※y※※z※※z※※※
「怎麽了?妈?」我回到庙里问道。
「嗯...求了一支不大好的签,我想再重新掷杯一次...」母亲回道。
「不用了,让我看看吧!」
『......名利推来竟若何,前途辛苦後奔波,命中难养男与女,骨肉扶持也不多。』庙里有这样的签还让我挺吃惊的,怪不得这里的香火呀.......
「妈,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
「放心,不过就是支签...别在意。」因为真的还挺准的呢。
我搭了九点的火车回去,舟车困顿了半天,下午总算回到了熟悉的公寓里了。
我开心地打开门,家里的小猫很快地扑了上来。
「阿纯,我回来罗!有没有很寂寞呀!」我轻抚著阿纯的头,「乖乖,没饿著吧!一个人怕不怕呀!」
「阿昌...阿昌不见了......」阿纯抬起满是泪光的脸望著我。
「我没有不见啦!我昨天回家了,所以昨晚才不在呀!不过我现在回来了,别怕了......」
我安抚著阿纯,在他的额上献上无数个亲吻。
「喏,我还是好喜欢你呢,阿纯,好喜欢喔!你喜不喜欢我呢?」
「...喜欢...我也喜欢阿昌......」
我开心地搂著阿纯,想想我的教法也不输给孩子王,阿纯可是讲了一整个句子呢。
蓝光01
「它们是一群优雅的恶魔...它们狡猾而且聪明...用著善良的外表来欺瞒人类...最後毁灭人类的一切......」
号称世界最坚固的保垒──玛拉奇大城,天空有著最大的保护网,庇护了三万多的人口,距离世界末日那日之後,这样的人口数已使玛拉奇城成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城了。
2010年,远古的恶魔被人类唤醒,从此带来无止尽的毁灭与破坏,使人类面临死亡的不再是疾病、战争,而是更可怕的东西──龙。
在图书馆里的历史书籍这样写著:2010年的X国探险团带著由各地挑选出来的科学家、考古学家前往某处探险与挖掘,在千年冰层里发现远古不明生物,为了得知此生物的相关资料,他们融解冰层,但,同时也唤醒了它,它发出石破天惊的声音,在世界各处地底里沈睡的同伴被唤醒了,从此,它们从深埋的泥土里爬出,找寻食物。
不幸地,我们人类就成了它们的美食。
猎龙队直属国家政府国防上最重要的保卫部队,一百二十名的精悍队员身系著三万多名人民的安全,总队长布兰昆·凯斯负起了重大责任,领导大家保护著他们心爱的玛拉奇城。
玛拉奇城的浅蓝色防护罩『蓝光』从城市中央最顶端呈辐射状笼盖下来,美丽的淡蓝是抗高温的人工材质,凯斯队长凝望著像海水一般色彩的圆形防护罩,微微一笑,那笑意让他的蓝色眼瞳映得更蓝了。
看著坚固的它,凯斯感到安慰,就是这层庇护彷若母亲般安静无畏地保卫著我们。它是集结了无数科学家的心血与国家的精力搭建而成,凯斯击退恶龙的同时也希望这层淡蓝不会受到损伤,因为这是他那伟大父亲及母亲的构想,他再次凝眼而视,表情越发温柔了。
哔哔~~~急促的笛声警戒著大家战斗又要开始了,「龙」再次来攻击了。
凯斯身著装备快速地下达命令与应变措施。
「报告队长,龙的数目比上次少,可是集结在东方攻击蓝光,它们似乎想把它熔开。」
「喔,学聪明了,懂得用集体攻击了,很好,先派两个小队引开它们,准备好炸弹!」
凯斯动作迅速地搭上战斗机,升空,打开西边D区防护罩,凯斯率领另一小队出发,准备绕道攻击。
看到了!
先前负责引开龙的队伍已经成功地达成目标,五、六条龙已经飞离了防护网跑去追逐著他们。
凯斯在上空盘旋找寻最适当时机,他很有耐心地观察著等待著。
凯斯心里发出赞叹。每次看每次都感到惊人,「龙」这个生物他打从心里憎恨,它们有著巨硕的丑陋外表,细长的脖子,两扇巨大的翅膀,顶上长著畸角,凶猛且残暴,它们的口器里有种腺体能让它们喷火,拱起来的背脊就是它们要喷火的前兆,炙热的火焰让它们所经之处一片焦土毫无生机残留。而他最敬爱的父母亲就是惨死在那样的烈焰之下。
这也就是为何玛朵奇城要建造蓝光的最主要原因,以往的武器都对它们无效,它们有著坚硬钢铁般的外壳,就连核弹也消灭不了它们,反倒杀死了世界大半的无辜人民。
凯斯真不懂这真的是地球上的生物吗?这根本就是恶魔的化身吧!
噢!机会来了!
「洒网!」凯斯下著命令,战斗机射下了数张网,祈求把它们的动作暂时困住。
因为它们有著媲美战斗机的飞行速度,天空是它们的领域,若没有过人的胆识及精良的训练猎龙部队是不可能存在的,往往一个不小心就死在恶龙的烈火及尖锐的利牙下,他们是赌上自己的性命在保卫著玛拉奇城,捍卫著这世界仅存少许的幸福乐园。
大网精准且快速地缠住三只龙,因为翅膀受制,它们的飞行显然迟钝下来。
「瞄准,发射!」战斗机上架著的炸弹终於有机会打进它们的身体里,三声巨响,爆炸,那被网住的三条龙急速地往下掉落,显然已经死亡。
「还有三只,注意!」凯斯吩咐队员小心,刚放网时被溜掉了三只,此刻敌踨消失只怕躲在暗处准备偷袭。
飞行了一圈,天空侦测雷达上找不到生物的踨迹,看来只好先收队了。
「队长,它们会不会先逃走了?」
「有可能,还是小心点。」
凯斯在最後面镇後,指挥队员先进城去。忽地,地面的三D定位雷达上闪了一下,凯斯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丹尼,你们队的跟我下去瞧瞧。」
「是!」
凯斯向下飞去,没有看见任何龙的踨影,可是电达上的光点却不停地闪动。
「队长,放慢速度飞行很危险的。」丹尼提醒他。
「你们先在上空待命,我去看看就来。」凯斯以极近的距离贴近地面飞行,在座山峦上终於发现让雷达发光的东西,凯斯确定那不是龙。
「丹尼,通知城里的小队准备救援行动,派直升机出来。」
「队长,是人类吗?」丹尼惊讶地问道。
「没错,是人类。」凯斯也觉得有点不可置信,怎麽可能有人单独生存在城市外头,饥饿的龙是不会放过出城的人,那是必死无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