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三郎----V.V.
  发于:2008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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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才看清青蛾中将痛苦扭曲的脸。
"喂!!--你......没事吧?"吉三郎不知道该不该感动,他感到得更多的是意外。
青蛾在背心传来的剧痛之下稍稍恢复本性。他低头看着怀里孩子,吉三郎的眼神有点迷茫,不过更多的是关心,也许还有一点小小的内疚。
青蛾中将的心里突然觉得很安静,很清朗。
他爱怜地抚摸眼前那张年轻的脸。
"神子......吾儿......"

冲田总司找到出口,忍不住向后望了一眼。青蛾中将的惨叫在大火燃烧的声音中回荡,看不出人形,只剩一个火团。
"总觉得......好可怜......"冲田不忍地叹道。
"不要管他们!"土方把他拉出密室,顺手关上门,把那幕畸形的人间悲剧挡在了视线之外。

吉三郎趴在地上,身体四周烫得可怕。眼睛好疼,完全睁不开;张开口呼吸,吸进的都是没烧干净的灰烬;嗓子眼被堵得死死的。
"救......救我......"
他想呼救,但是发不出声音。
突然身体一空,有人抱了自己往外跑。
眼睛看不见,脑中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见,其实身体已经跟废了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吉三郎张了张嘴,想努力叫出一个名字:
"藏次大哥......"
徒劳,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而已。
"嗯。"
对方居然有回应。
"阿吉--你不会死!"
一股前所未有的倦意袭来,吉三郎突然觉得很困,很想睡觉。
大概是因为前所未有的安心。

 

 


"进来。"
听到熟悉的敲门声,土方岁三便知道是监督山崎丞。门拉开,果然见到山崎一身黑色的忍者装,候命在门口。
"山崎,"面对山崎的不请自来,土方稍稍有些奇怪,"有什么事?"
"副长,"山崎拉上身后的门,"他们没有死。"
"嗯?"
"那两个人逃走了。"山崎平静地继续汇报。
"哪两个人?"
"罪魁祸首,"山崎丞淡淡道,"您和冲田队长的影子。"
"......你也跟去了?"
"嗯。"山崎承认,"我一直在附近接应。"
土方岁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不悦,"......为什么事先不跟我汇报?"
山崎很镇定:"我以为您要顾及冲田队长的想法,不想不相关的人一起。"
"--嗯?"土方岁三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山崎丞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难道不是您不希望冲田队长的事被其他人知道才--"
"什么事?"
土方岁三仿佛千均的眼神冷冰冰地从高处传来,山崎心里一动。
"......原来副长还不知道......= =|||......"山崎丞心念。
既然已经说漏了嘴,只能和盘托出了。

"......濮......咳咳!......"
吉三郎刚喝了一点水,就连着吸进去的黑灰全咳了出来。
吸进第一口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河水淡淡的腥味。
郊外很安静,回想起刚才火海里的命悬一线,现在真是幸福要谢天谢地。
吉三郎靠在树上心有余悸的慢慢呼吸,风吹过脸颊,被烫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吉三郎勉强睁开眼睛,还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试探着动一动手指,能动,身体还是自己的,只是力气全被人抽走了一般,软到不行。
"我还......活着......"
吉三郎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毫不真实。

"你还活着。"
另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真实、而可靠,吉三郎一下子醒了。
"你......"
藏次把手盖在他眼睛上:"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我看不见。"
"你被烧坏了。"藏次笑道。
吉三郎不说话,只是抿起嘴唇,微微攥紧了拳头。
藏次没有忽略他的小动作:"你还不甘心么?"
"嗯。"吉三郎哑哑应了一声,却毫不犹豫。
沉默许久,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阿吉,你真是从来不让人省心。"
"藏次大哥,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你可以不用管我。"
再次沉默,盛夏的晌午,郊外只有河水流动的声音。
眼前一空,藏次拿开了手。
"阿吉,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活着呢?"
吉三郎睁开眼睛,透过树荫射下来的阳光,明晃晃,刺得他眼睛一阵剧痛。他忍着、视线寻找着,终于看到那一片刺眼的明亮中,那一个看起来不甚清晰的高大的侧影。
他朝那侧影试探着伸出手,对方抓住了。十指相扣,温暖而有力。
"......只要‘冲田总司'还活着......就没有‘吉三郎'的容身之处。"
他轻声道,声音却坚定而寒冷。
"......我会活不下去。"

浸着汗水的身体,被风吹得寒凉。
突然间,久违的体温和力度,让吉三郎心中冷不丁地一颤。他轻轻抱住藏次的身体。
"我会......活不下去......"

"哗啦!--哐啷!--"
听完山崎丞的汇报,土方岁三倒是没有把手上的杯子打翻在地上,不过在"镇定"的将杯子放回桌上时,将整张桌子压翻了而已。
山崎丞大概也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没有太多惊讶,只是低头沉默不语,等待上司的进一步指示--或者很不幸的成为出气筒。
土方岁三什么也没说,或者说他直接忽略了山崎丞的存在,"很冷静"的站起来,"很冷静"的打开门,"很冷静"的走出去,然后就这么大开着门走了,将走廊的木地板踩的吱吱嘎嘎的。
山崎丞面无表情地起身,目送副长离开的方向。
"看起来麻烦大了......"

自从上次火场的逃生,冲田总司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
天气很热,很闷热,冲田终日处在低烧的状态,脸色潮红,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会咳嗽得很厉害。还有就是,以前生病的时候不管怎么难受,总司也总是笑吟吟的没事一般,现在不仅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不行,脸上也总是一幅心事重重样子。心情低落,食欲不振,又进一步加剧了病情。
"看起来是真得很难受啊。"新八在早饭前的训练间隙,撇撇嘴道。
"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吧......"藤堂若有所思。
"嗯?"原田和新八竖起了耳朵听。
藤堂搂过他们两个咬耳朵:"你们不觉得副长自从那次以后,对总司冷淡了很多吗?"
"哎???!!!!"新八条起来大叫,被藤堂一把捂住嘴。
"不要吵啊!--说是冷淡也不对,副长以前也是这样的态度,就是前一阵子突然变得特别亲切关怀而已。"藤堂做着理智的分析和猜测,"大概是总司现在反而不适应了吧......"

"你们在说什么?"
鬼气森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三人躲避不及,同时大叫着向前摔了个狗啃泥。
斋藤一的死人脸凑的很近:"我好像听到了副长和冲田君的名字。"
藤堂爬起来笑哈哈:"斋藤队长......你不觉得现在的副长又回到以前了吗?"
斋藤一面无表情。
"就是说,前段时间副长突然变得特别亲民......现在大概是终于解决了大案子,又回到以前了啊......"亲眼目睹过"亲民笑容"的藤堂有根有据。
"是啊,因为前一阵子那个是假的。"
"......"
"............"
"........................"
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大脑回路烧断了几个来回之后,三人终于不约而同的跳起来:"啊啊啊啊啊???!!!!!--------------------"
斋藤一面不改色:"不过现在这个是真的了。"
说完就飘然而去,留下面如土色、面面相觑的三人。
"......我以后再也不吃早饭了。"藤堂斩钉截铁的下了决心。

晚饭后,冲田总司的房间。
土方岁三一言不发地研磨药材,冲田坐在他的对面。
土方的脸色还是很专注,甚至有些阴沉,手下也格外用力,仿佛恨不得把药碗捣穿。
"土方先生--"冲田看不下去了。
"好了,"土方岁三打断他,把药粉递到冲田面前,"你先试试看。"
冲田总司看着碗里黑乎乎的粉末,伸出手抓了一点,又迟疑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
冲田一直是鼓鼓的娃娃脸,现在却瘦的尖了,脸色苍白带青,颧骨的地方因为发烧泛着潮红。土方岁三不忍心再看:"你快试试。"
冲田沾了药粉放在舌尖,怪异的药味瞬间麻散了全身,他忍不住狠狠一皱眉埋下身去。
好苦......
土方注视着冲田的表情,两人一时间无语。
冲田抬起头微微笑道:"很好。"
"是不是很苦?"
"良药苦口,"冲田简短地回答,"土方先生,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了。"
土方岁三拿过药粉自己沾了一点舔了舔。
......真是够难吃。
"那我去叫人煎。"土方岁三站起身往外走。
"土方先生!"冲田突然在身后叫道。
"嗯?"
冲田总司笑道:"其实不是那么苦。"
他的笑容不像过去那么清澈见底,带着浓浓的歉意难以释怀,却很真实。
土方岁三笑了一下,拉上身后的门。

 

 


夜晚,夏末秋初,河面上吹过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撩起轻薄的纱巾,河边行走的影子仿佛在半空中漂浮。
天空中的黑洞显出模糊的人影,像一块残破的布。
"吉三郎,我们已毫无瓜葛。"老迈的声音,隐隐透着曾经的邪气。
披着淡紫色纱巾的人抬起头,许久之前那个不祥而美丽的魔物,重回世间。眼角一块清晰的红色烧伤,宛如火中绽放的樱花,更为他添了几分妖媚。
"你果然还活着,哼!"吉三郎冷冷轻笑一声,"祸害遗千年。"
"吾心已随吾主而去......"巫师的身体像一块破布,不见人形,只能感觉到残存的强大怨气。随着青蛾中将的死亡,费尽心力布置的法术被破,天赋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吾身将死。"
"我知道,"吉三郎冷冷打断他,"我来问你,你是想这样死掉拉倒,还是想最后助我一臂之力?"
巫师睁开眼,他的脸像一块朽木。
"大爷,我们做个交易吧!"吉三郎开心地笑道,"你把最后的力量借给我,我就帮你实现最后的愿望。"
巫师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他的身体开始破碎。
"壬--生--狼--!......"

维新志士活动的苗头愈见明显,这几天,京都的街头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来历不明的浪人。新撰组奉行着副长土方岁三的命令,按兵不动,等待机会。
冲田总司的身体没有好转,只是他掩饰的不着痕迹,最近组内事务繁忙、城里事故频出,所有人都一心扑在攘夷活动上七荤八素。
冲田同样无暇分心。他已经不去想东想西,只想掰着手指头好好珍惜每一天过去的、和组内的队士一起度过的日子。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最好,无论是剑术指导、巡逻盘查还是外出任务,这不光是为了职责所在,每做一件事,拿起一件东西,甚至是说一句话,吃一样东西,冲田都忍不住会想: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还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管身体有多难受,做什么事情,总是一幅很快乐的样子。
土方岁三总是在一旁冷静地观察,观察总司在道场里指导小铁,在院子里和冷笑话三人组谈天说笑。近来刻意的疏远,让他也对冲田的身体状况失了分寸。
吃完晚饭没多久,冲田就回房休息了。
在走廊上和土方岁三擦肩而过,冲田总司很快地走了过去。
土方岁三回头,看见冲田佝偻着身子,好像在强忍着什么。

"--!"
关上房门的一刻,冲田总司再也忍不住,连咳带呕地将刚才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心里才稍微清爽了一些。
最近一直食欲不振,为了避免大家担心总要多少勉强自己吃一点。刚才只不过喝了一口味噌,没想到居然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应。
"幸好没露馅......"冲田顺了顺气,暗自庆幸道。
"总司,你在么?"
门外突然传来土方岁三的声音,冲田心里一惊。
"--别进来!"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
"总司!--"听到动静的土方岁三冲进来,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地上吐得一塌糊涂,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里面居然清晰地带着一丝丝鲜红的血迹。
"--总司!!"土方岁三徒劳地在房间里寻找着。突然间,空气中飘过一丝熟悉的气息。
"又是你们!"土方怒吼道,转身的瞬间,已再次掉入密宗的黑色异界。

"总司,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冲田总司在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之后,便听到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他心中一惊,抬起头只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带着淡陌的责备冷冷望着自己。
冲田总司心中一空,竟有短暂的空白,随后他释然地笑道:"......是你。幸好。"
"你还在怕他会担心么?"藏次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近弯着腰艰难呼吸着的冲田,微笑道,"总司,你太不值得了。"
冲田站起身,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笑道:"嗯......也许。"

土方岁三几乎是被人头朝下狠狠扔下来的,若不是够冷静,只怕还没和对手见面已经摔得头破血流了。
"啊啊,真是不好意思,副长先生。"勉强平安地落到地上,耳边就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让您失态了。"
"又是你,"土方岁三冷冷面对眼前和总司仿佛双生,却有着完全不同眼神和气质的人,"上次一场大火没烧死你么?"
"托您的福,"吉三郎笑着,一剑斩下。

"总司,你不要再躲了!"藏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出招时却总是差几分刺不中要害。
冲田的样子很狼狈,他从刚才就一直在躲闪,受了一点伤。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在耍自己还是有意放水,如果真的要杀了自己,早就可以杀好几回了。
"那么你呢?"冲田喘着气,冷冷笑道:"你不是实力这么菜吧,对付一个病得连剑也快举不起来的人,要这么长时间?"
藏次停下脚步,笑道:"有过那样的事,我对你下不了手。"
冲田突然被电一般,眼神骤然变得寒彻骨髓。
"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你和阿吉很像。"藏次又一次举起了沾血的剑,"所以我要给你相当的死法。"

"总司在哪里!"土方岁三怒吼道,一次一次斩向面前的敌人。
"谁知道呢,大概在被藏次料理着吧。"吉三郎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笑意,"别担心副长先生,我比你还不放心呢......对那家伙......我还是不放心啊......"
土方岁三站定,他的脸色冷漠如雪中的磐石。
"恶--即斩......"
土方闭上眼睛,低低自语道,"如果今天不能将你斩杀,便是有违武士道精神,按律当切腹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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