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上----若是不在
  发于:200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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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忽然被一阵香味吸引,朱浣吸了吸鼻子,"什麽东西那麽香?"
香?扶息看著前面不远处的小摊,说香的话那不是肉包子麽?他不可思议地挑眉,仅仅是肉包子就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朱浣也没等到回答,但是那香味让流口水了,甩开扶息的手他便冲到飘出香味的摊子前。他眨眼,对著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泛开笑,期艾地等著老头把吃的拿出来。而显然,卖包子的老者没有和朱浣有某种共识,他慈祥地笑,看著面前漂亮的少年。
"老伯,来两个肉包子。"受不住一老一小奇怪的对视,扶息忍著笑意出声,然後用手肘碰了碰朱浣。"先前吟翠有把银子让你揣著吧,拿出来。"别以为他不知道。
"啊?"朱浣眨眼,然後会意过来,掏出一个小袋子给他。
扶息从袋子里拿出一锭碎银又把袋子抛回朱浣怀里,"街上卖的东西你想要什麽想吃什麽就用这个来换。"语毕将因子给了老者,而包好的包子则被朱浣急切地抢走了。
"很香啊!"朱浣张口就咬,满意地眯起双眼笑啊笑。
果真还是小孩子啊,两个肉包子而已就笑得如此开心,太容易满足了。
之後,进了街市,朱浣几乎是见了吃了东西便买,嘴上叼的手里拿的怀里揣的还有扶息帮忙提的多不胜数。於是扶息有了个结论,朱浣口中的玩大约就定义在吃上了。
街市上有很多人,大人小孩老人,是朱浣见过最多的人了。市集上本就吆喝吵杂,一时间他还不适应,千绝岭上,从来都只有单调的几种声音,如今这绚目的城镇竟让他吃惊不已。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吃了,甜的咸的辣的苦的他都乐此不疲地尝上一口,他想前几百年尝过的味道都没今天多,难怪隔壁家的白痴时常跑下山。
"恩?"咬著玉糕的朱浣空出一只手拉了拉扶息的袖子,"有奇怪的东西啊。"
"知道,你不用理会,只管吃你的吧。"朱浣口中"奇怪的东西"从他们出坠尘阁就一直跟著了,至於目的麽,是和令合撇不下关系。啊,难不成他想抓了他们来威胁某某人?那可真不知所谓了,明明他们是在想尽了法子去救令合的。
"是什麽东西?"朱浣问,他是没多大兴趣啦,不过是以前没碰见过总要了解一下下回再碰著了就知道是什麽了。
"妖魔中我最不喜欢的一类魔。"或者该说痛恨还是......还是畏惧?糟糕,一出口才发觉光是提起他就发寒。"我有点冷了。"
"啊?"吞下一块糕点,朱浣抹干净沾在唇边的点屑,疑惑地把手伸象扶息搁到眼皮下的手。"咦,还真的有寒气了呢,你还真容易散热呢。"说著只有乖乖地顺著手腕输气,活那麽久这麽阴寒的体质还是第一次碰到──虽然他也没见过多少人。
"糟!"本来还在兀自享受温暖的扶息暗叫道,连忙把提著的东西扔掉空出手揽上朱浣一个腾空往前方的石桥掠去,而刚才他们站著的地方也在扶息脚一离地的同时泛开一圈暗黑。
"所以说我最最不喜欢妖魔中热爱偷袭这门技术的那一类了。"总是防不胜防啊。扶息抱怨著口里念了几句朱浣听不懂的话语,"我是打不过他的只有跑了,你抓稳我就是了。"说完便又腾空掠起,这一次是顺著河水往下。
朱浣还在迷蒙中,耳边风声呼呼而他整个人被揽在怀中,移了下脑袋,视线冲扶息的肩头看去,他们身後的河水逐步漂黑。他眨眼,扶息的速度不慢,而隐在水下的妖魔竟还能稳步追击──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也许能把他给烤了。"一簇烈火。"小小声地念到,手掌展开对著河里的黑影,一道炽烈的火束便打了出去。
後边的河水闷响了声,扶息抽神瞅一眼,朱浣打出的火束在黑影上燃了会便灭了。"这点火是对付不了他的。"

霜上07

"我还有更厉害的呢!"朱浣不服气地回道,又立即打出三道威力更甚的火束,这回硬生生地把河水炸出一个大窟窿。效果是有效果,不过出效果的是河水,本来要打的那只却很安生地闪到了岸边的树上。朱浣瞪著岸上随他们移动的黑衣妖魔,他就不信烧不死他!"三味真火!"
"他抗火的,别白费力气。"扶息笑道,没想他的杀伤力还挺强的,只是用错对象了。
"咦!?"失望地垮下脸,朱浣收回刚想再打一次的手掌怨恨地瞪著那只不知好歹的妖魔,害他刚刚买的一堆食物都没了!真真是可恨啊!心底怨得直咬牙,朱浣一个眨眼,岸上已没了妖魔的身影,下一刻他也察觉扶息停下身形。他正想开口的时候身後卷起风尘,扶息闷哼了声眼前风景一变落到十几丈外的地上。
"小朱浣啊,今天委实不是什麽出门逛街的黄道吉日呢。"扶息苦笑道,左手紧紧抱著朱浣右手叠在身後,手指疼得打颤,几滴血顺著指尖溅落地面。"尉迟祯,你就专挑弱者下手麽?"
"不想我挑你,便将秦令合交出来。"狂野的声音,既然都被指名道姓了尉迟祯也懒得再做躲藏,何况两个对手都很弱。"她斩了魔主,我也是不得已而为知,即便她是天界的人我也不能放!"若是让外界人知道堂堂一界之主被一天界女子斩杀,那魔族以後要怎麽在三界中立足。
"除魔卫道,令合斩了他也错不来,何况你们联合起来追杀她不是也把人砍得坠下结渊之地了麽。"现在还厚著脸皮来要人,不愧是魔。
闻言,尉迟祯嗤之以鼻,"若是知晓你们有能力把她从结渊之地捞上来我族势必要把那处轰了!"
"那不是你们没那能力麽。"是不是多说点话拖延点时间会有奇兵解围啊?扶息妄想到,方才花了不少力气现在身子又开始发冷了,他微低下头凑到朱浣的耳边,"给我输点暖气,冷呢。"
"恩。"朱浣缩了缩脖子,耳边被扶息轻呼出的气弄得痒痒的。他把手掌贴在搂著他肩膀的左手上,"好点了没?"扶息满意地点头。
他们一来一往一边看著的尉迟祯就来气了,他咬牙切齿地抽出一把千斤重的大刀二话不说冲他们砍去。见状扶息右手一挥身影往後轻盈退开,尉迟祯满打满砍紧随其後又是几下迅猛的刀势,招招致人於死地。而扶息空能闪开攻击却毫无还击之力,原本就只他一人的话还能轻松地甩开尉迟祯的追击,但此刻他还带著同样不能给予还击的朱浣,要避开尉迟祯委实有点吃力。
一蹙眉,又躲开一轮攻击,扶息只知右手手臂一阵麻痹後疼痛席卷而来。伤到了,粗喘了口气,扶息稳住步伐,他知道尉迟祯是让著他了,不然不会只以刀法相向。唉,真是狼狈呢。苦笑著摇头,看准了尉迟祯接踵而来的刀准备回避,却见三道火束从眼底串出去如绳索般套在落下的刀身上。他诧异,尉迟祯也一时大惊,手腕下了蛮力也拨不动武器,於是只有并了食指中指破法!然,就这麽一会的功夫眼前已经人去影空,尉迟祯低咒著,实在不应该忽略看起来没什麽本事的小角色!
"你受伤了。"风声呼啸而过,不久已身在春回似的坠尘阁内,落了地朱浣闷闷地说道。
"你原来那麽不经打啊。"明明看起来应该会很厉害的模样。
"我可从没说我很能打啊。"放下朱浣,扶息吃痛地拉开被砍坏的袖子查看伤势,"还好,只是破皮而已。吟翠,快出来给我治一治!"朝房门紧闭的房间大声地喊,同时把没事的左手探到朱浣手边,无辜的看著他,"我又冷了。"流了些血,现在是冷得牙齿打颤。
"吱──"吟翠打开门,一眼便瞧到某人渗血的右臂,不免无奈地板起美丽的脸。"不过是出去逛街而已,怎麽就惹出血灾来了?"她埋怨似的说道,轻摆碎步走到两人跟前小心地执起扶息受伤的手臂,再悄悄地睇了眼握住他另一只手臂的朱浣,於是会意地抿唇轻笑,"公子的血,有了些许温热呢。"然後冲向他望来的少年眨吧眨吧她温如流水的眸,"先进屋吧,不然起风了公子又说冷,那你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扶息抬头,远处的天际翻滚著暗沈的积云,"要变天了。"
吟翠迈开的步子停缓,也担忧地寻著他的视线望去,"等不到三天後了。"
而朱浣,依旧没能理解他们无关联的话语,只觉得脑袋里微微发疼,好似星点的火苗在烧。不过,他不是最不怕火的麽,又怎会被火伤到?
尘嚣的夜色,灯盏明蒙,如星子般点缀出尘飘溢的回廊楼阁。池水的粼粼波光被映橙,一只小小细嫩的手揭开荷叶探出浅色的脑袋,空灵的双眸转动两圈然後四平八稳地爬上荷叶,小小的身子在荷上轻盈地跃动三两下便悄无声息地落在回廊的地上。
"小锦鲤今夜不要乱跑,到厅堂去和牡丹他们玩,有许多好吃的。"端著盘子走过的吟翠在他准备顺著回廊跑的时候忙拦住,他疑惑地抬起下巴,视线落在搁在盘子上的一碗汤。"今天晚上不能进後园,乖,去厅堂那吧。"
小锦鲤乖乖地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不知道後园那会发生什麽,白日里他喜欢潜在水下休眠,但是今天却被一个红发的少年吵醒了,他还想看看他呢。坠尘阁里的哥哥姐姐们在进入秋冬後大多白日里都和他一样修养,晚上了便出来热闹热闹,偶尔也充当起杂役家丁丫鬟的职责打扫庭院阁楼。吟翠姐说那是义务,提供可他们安全的住处,他们也要尽一下维护园子的责任。
打发了一干晚起寻乐的妖精,吟翠走进今夜不对妖精们开放的後园,这里,张开了异常的结界障。
"一定要喝啊?"瞅著看起来就很苦的汤汁,朱浣不情不愿地捧起碗心里嘀咕著他们究竟要怎麽做,毕竟说要救的人他见都没见到而且要用的血是他的血耶。好吧,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吃过千缕的血能救人,用方才他们的话说也并非喝了他的血就能得救,相反丢掉性命的几率比较大──无论是命有多硬。这麽说来他的血是要比他本身还要狠咧。吞了口汤汁,其实也不是很苦麽,想著便放心地大口大口把整碗汤都倒进胃里。
吟翠笑著把空碗收回,"我在外面守著。"说完便退了出去。

霜上08

房间里点的熏香让人晕沈沈的,扶息只呆了半个时辰就连打了十几个哈欠,上下两片眼皮胶著要合二为一。朱浣则一直安稳地坐在一旁,两只眼睛不停地在房间里收索,最後眼睛定在雕花屏风上。"屏风後的门里......奇异的气息。"他不知道要怎麽表达自己的感觉。
"那儿,通往另一空间。"房里的第三人,悠哉地品茶的秦莳秧。他半张眼眸,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朱浣身上。"感觉疲了麽?"
朱浣摇头,他仔细凝视著蓝衣男子的眼眸,那若有若无的视线感觉似曾相识。
"时辰不是还早麽。"扶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这是他今夜进入这房间里的第一句话。
"不要和我打岔,会无聊的。"凉凉地回了这麽一句换来扶息一个白眼,再悠悠地对上另一个,"倦了就闭上眼睛。"
可是他没倦啊......朱浣不说话,眨啊眨著眼无辜看。
无奈,秦莳秧手指一挥,"你,想办法让他睡一下。"
"你不能强迫人啊。"扶息耸肩,也凉凉地回他。
这下朱浣是听明白了,"需要我睡著?"
"最好是。"秦莳秧支起下巴看他,"抽的是你的血,你不看为好。"
哦,朱浣清楚了,"没事啊,只不过是抽血,又不是什麽可怕的事。"
"你确定?"挑眉,"如此那就随你了。"本来想还有点时间让他睡著呢,既然正主不介意那他也不妨提前一点点时间开始。"你,带著他走。"
扶息张嘴打哈欠,算是对秦莳秧命令式语气的回应。眼角跟著他转过屏风,扶息叹气,还是站起身拉过朱浣的手。"危险的地方我实在不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出。"再叹气。
"很危险麽?"朱浣问,他知道他不耐打了。"那我也可以自己进去的啊。"虽然他委实不知道这间很普通的屋子转了弯就能怎样惊天动地的危险。
"不,"扶息脸色难堪地说,"是个人因素。"他不喜欢的、有些不愿承认的、畏怯的、措不及防的危险!
饶过屏风,两扇不加雕琢的古朴红木大门敞开著,未漆油的门面上还能数出或深或浅的纹路。步入门内,延伸出一条幽绿的小径,蜿向对面的另一扇门,除此外是漆黑的虚无空洞。通往另一个封闭的空间,脚踏在小径上显得很虚浮,扶息心里发麻,扯开嘴角想著无视它、无视它、无视它......朱浣被拉著走,他想开口问问若是掉下去会怎样,手心某人的温度又在下降了。他眨眼,继续眨眼,看著扶息不太好的脸色,他有了个很大的疑问。"隔壁家的姐姐是雪女呢,她都没你那麽冷。"
扶息抽搐,他怪异地侧过脸正对提问的人,"不要拿我跟她比较,她是雪女,我和不是同类,也不是生来就如此的。"唉......时运不济、时运不济。
"哦。"看样子他也认识隔壁家的雪女姐姐啊。
"她那处有许多好东西,你有没有搜刮一番?"那红屋子里可都是宝啊......可惜他用不到,用不到就拿不到......
"......"朱浣闷闷地不答话,他可不想说因为打不过隔壁家的白痴他连花都没碰到──他也不过是喜欢那花想搬回昔照殿罢了啊。恩......好象白痴有说他会把花养死,气愤啊,他有那麽差劲麽,总是被小瞧。
一样的红木门,扶息推开门的一刹那朱浣暗暗吃痛,很奇怪啊,脑袋里又狠狠地烧了一回,难不成他生病了?朱浣疑惑,凭著他百毒不侵的身子还会生病?──虽然毒和病不是一码子事。
如幻如梦的空间,一眼看去,一层碧青的水路,零落地飘著或大或小的粉色和白色花朵,随波逐流。花瓣三层──里三瓣,间五瓣,外十瓣,花蕊蓝色,长长地延向空中,也有的过长而柔软贴在花瓣上。 此外,花蕊此起彼伏地燃起各色的焰光,星星点点地没入清水中。水自天上来,水自云中隐,空中是两排宛如荷叶水源之处。嫩绿半透明,叶中向叶边生出九道细小的水槽,清澈的水自水槽流畅。一道道水流倾泻而下,妨若一幕天然的水帘。再高处,五角垂帘,明灯红銮。
那清水是路,路便是清水。扶息走在前,水上平步,干净地不带一痕水迹。
"那花能摘麽?"会发光的漂亮的花。
"离水便死。"
啊,好可惜。朱浣惋惜,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花儿身上收回,啊,看到秦莳秧了。
一个巨大的白色花台,花是那水上飘的花,花台上躺著一个如花般全身白色的女子,长长的白色花蕊把女子紧紧裹住。
秦令合,他们之前告诉过她的名字。朱浣的手被放开了,他不知晓结渊之地的厉害,能把一介上仙弄得二魂七魄俱散,劫下的一魂还是费劲心思才勉强保住,并且散去的魂魄连大罗神仙都难以挽回。那,吸收了千缕的他的血又能挽回几成?
朱浣瞅著不知道在说什麽的两人,手指在大大的花瓣上游移──这花,是活的。手心贴在花瓣上,相触的部分被吸附著,汹涌地抽取源源不断的热。朱浣不太喜欢这个方式,掠夺似的,很粗暴的感觉。
"你!"耳边突然一声气急败坏,然後一只手把他拉开,和花台隔开距离。朱浣小喘了口气,手掌酥麻。"不要轻易接触,会被吸成人干的。"扶息抚额轻叹,太没危机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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