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听到戚少商又叫他朝儿,这样叫虽然有家的味道,很温暖,十二分的贴心,也不是不让他叫,但是以他调笑的语气说出来时,就觉得很轻佻,觉得是被调戏了一番,便对戚少商说:"少商,你又这样叫朝儿。"现在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的来临了,叛乱的那些人一定要被挡住在勾陈关以外,最好能撑到自己生下孩子,生下孩子以后,就可以更这戚少商一起去平乱了,在沙场上为戚少商出谋划策,这是很早就梦寐以求的事。如若不然,就会使自己第二次失信,那么再装扮成最讨厌做的青楼女子般模样,也难讨回他的信任了。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如果失了信,又要取得信,就必须做一件自己十分讨厌做的事,别人才会重新信任,否则是很难的,哪怕是刨心剜腹。戚少商刚才听了顾惜朝的话,是他知音的自己当然知道顾惜朝又在想什么,就和平常一样对他说道:"朝儿,朝儿,这样就对了吧?"戚少商一把把自己抱在他的怀里,自己也顺势靠着,这样就不很累。现在自己有一个癖症,最爱的母亲的样子在心里记不得清楚了,只有戚少商这样叫着,才会很容易让自己想起早逝的母亲。这几年下来,心力交瘁,连母亲的样子都渐渐变得模糊了,快失去了对她的印象,很怕有一天会忘了她的模样,便时常叫戚少商这样叫自己,让自己不要忘了母亲,只是现在不知她怎样了。只是戚少商这样叫会时常带着调侃也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整天愁眉苦脸,也就对他的话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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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旁边的戚少商正盯着自己,看看他的眼神,自然是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对他点了点头,以示同意。戚少商高兴了,也就不会想太多的事,也就不怕心里的秘密泄露了。又想起去年和戚少商在明玉居快活似神仙的生活,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戚少商的家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权势,他的父母竟然是天帝和天后,他也将会是太子,也曾想过他的父母会认为自己是男子之身不要自己而去要了其他的。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要了,还最后让戚少商册封为了天后。在和戚少商家人的这几天是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果然是很温暖。风希让自己拜了她做干娘,风昊做了干爹,于是现在又有了爹娘可以叫了。可以有娘叫倒不怎样,只是有了爹,就很是不同了。在很多年前,才是出生几个月时,也是有过父亲的,只不过后来因为门第的关系,那个叫赵持的辜负了母亲,不知去了哪儿,自从母亲被幼时的自己问的次数太多说溜了嘴,把她和赵持的事讲得个清楚明白,就记恨上了他。从此,心里也就没了父亲,直到现在戚少商的父母在明玉居时第一眼见到就没有看低了自己,和那些下界的人一样。现在坐了的这个位子,是天上地下最高的了,没有比现在坐着的这个位子还高的,也就没了更多的想法。下界被自己逼宫的那个皇帝如果见了自己,还要向自己俯首纳贡,凌驾于他之上。五流二界的生死由自己和戚少商一起来掌握。这就是自己在很早之前就梦寐以求的权势,得到了也就兴致淡了,一点趣味也没有了。现在有了一个家,即将还要有两个宝宝,得到了这些,心里满满的,满足了。
正要去试试下一张药方,来看看效果,宫里的宫正苓妘走来了,不知道她有什么事,等到她走到自己跟前,她就说道:"禀告陛下,掖庭宫的有人想要见你。"掖庭宫是被惩罚的宫人、官仆、官婢及妃嫔的思过之所,顾惜朝很奇怪,掖庭宫的人没有一个人自己认识,不知道是谁想见自己,就问苓妘道:"是谁想见?"苓妘就回道:"是原来刘丞相府的一个侍婢,叫怜红的。"顾惜朝想了想,刘覃已经叛了,之前还抓到他府上的人,可以问问他到底平时怎样,就对苓妘说:"让她进来吧。"苓妘就出了布帐,到外面叫怜红了。走到怜红面前,就对她说了一声:"天后陛下愿意见你,跟我走吧。"怜红就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说了一句:"谢谢姑姑。"这回是得到解脱了,在刘府都快要把自己逼疯了。半个月前进到宫里,几天前见到了紫微宫主管宫务的苓妘姑姑,和她说了说,今天她说天后的心情好,就带了自己来。到了布帐里,看见有一个人随意挽了一个髻,头发是卷卷的,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纱衫,肚子有点突出,眼神虽然犀利,但神情却很温柔,听了传闻,这大概就是天后了吧。他旁边有一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绸服,头发归总为一束,扎在脑后,神情有点威严,他大概就是天帝了吧。便跪在地上一拜,口中说道:"参见天帝天后两位陛下。"正在跪着,偷眼望去,天后坐在椅子上,就对自己说道:"站起来回话吧。"于是,才站起来,头仍然不敢抬起来,听闻天后和天帝极为威严,就不敢看了,只是眼盯着脚尖。顾惜朝知道平日里吓唬那些不听话的臣子的行为被这些女孩子知道了,就笑了笑说道:"你叫怜红,是吗?"看着台下的那个女孩子点了点头,就说道:"别怕,你抬起头来说话吧。"那个叫怜红的人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就问她:"你有什么事?"怜红就说:"天后陛下,我有很多知道的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顾惜朝就说:"你顺着时间说吧。"怜红就一件一件地说起来,先是说了之前的那个"雷霹雳,震男后"的谣言的事,之后又说了废后的事和巫蛊之惑的事,最后说了那次为什么流产的事。顾惜朝听了,大体上也知道了今年发生的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对怜红说:"你还有什么事的?"怜红就说:"天后陛下,让我进你的宫里做事吧。"实在是受不了刘蕙了,如果有朝一日又回到刘府,那么是宁愿死了也好些。顾惜朝就问苓妘:"宫里还有空缺吗?"苓妘就说:"原本宫里是没有空缺的,只是不久之前宫里的如清逃宫,所以就空出来一个位子。"顾惜朝就说:"苓妘,就让她去顶了如清的位子吧。" 听了这个的怜红只是不住的叩头,在旁边的戚少商听闻了她是刘蕙的侍婢,也就知道了她的心里是怎样想的,也就对她说:"你起来吧。"今天是知道了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害惜朝和自己,可得加紧提防了,不要让他们的心思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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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红听到天后准许她入了他的清晏宫,心里很是高兴,终于能摆脱刘蕙了,不必整日的为她所烦扰。很早就想成仙了道,不想为世事烦忧。天界可以修成仙骨,有了仙骨再到下界投生时,就好得修炼了。可是在当年分组时,却分到了刘府,做了刘蕙的侍婢.到刘府的这五年里,还觉得刘蕙很良善,可是这一年,尤其是这两个月以来,她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尤其是她那次弄了巫蛊之术,今天看起来,天后还算得上良善,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恶毒,刘蕙做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前辈子自己是下界荆襄之地一个书香世家的女儿,随着父亲和母亲学得诗书满腹,只是由于有一次去舅舅家的路上被抢匪所杀,平日里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反而还有一个慈悲心,所以就没入地府,被弄到天界做了一个玉女。在前辈子父亲教自己史书中知道巫蛊之术是宫廷里的大忌,犯了这样的事,施行的那个人就没有好的结果的,私底下也不行,施行的那个人心里也许就是不纯善。自从刘蕙做了这个,也就留了心。现在为了逃离已经疯魔了的刘蕙,就把已经知道的事一股脑地告诉了天帝和天后。现在他们知道了,也就向他们提了个条件让自己出掖庭宫入清晏宫,在入了掖庭宫的这几天知道了现在的四大宫崇德、清慈、紫微和清晏已经并为了一宫为紫微宫。还怕清晏宫没有位子,没想到如清的事,现在是多虑了。现在不在掖庭宫,在了清晏宫,自然是好的了,等一下下去要好好的谢一谢苓妘姑姑。过了片刻,苓妘姑姑又领着下去吩咐了事,又排了班。现在是不同从前了,是两个人一起值,不让下面做事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之前的如清放蛊,现在的锁箜下毒,如果不这样做,那么紫微宫将永无宁日。
此时的紫微宫是一片的祥和清宁,可是不远处的奉德宫却是愁云惨雾,太上宸妃刘清自从听说了小儿子风安在紫微宫薨逝,便天天紧锁眉头。怕大儿子风杰会出事,现在果不其然,大儿子也出事了,出得还不小,竟然是率众叛天,还跟父亲在一边。在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和叔叔伯伯们的一件事,只不过他们只要不做就不会关心。现下,他们就做了,得要去告诉一下天帝,来教训一下他。当时听说了父亲刘覃下到了桎狱,也没有叮嘱他。现在他做出了傻事了,后悔不迭。两个儿子这几年很少听自己的话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如果太上天帝风昊有朝一日回来的话,该怎样对他交代。贬低位份还是小事一桩,要是以管教不善为害朝纲逐出宫廷,那就无门可去了。父亲的家是要被抄斩的,大儿子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想起有一回陪着太上天后从天境看她的儿子时,现在这个天帝被天后杀得落花流水而逃,又听说了天后的灭寨屠城的事情,又加上又听说是自己的小儿子下的毒要让天后腹中的孩子流了去,废后的事也是自己的大儿子挑起的,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天后知道了,会怎样对待这两个儿子。小儿子风安是身首异处而死,以后他也只是会怕要降一降位份。而大儿子风杰没有死,恐怕形神俱灭、千刀万剐都还只是小事吧。想着想着,心里很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算了,明日就去把父亲和那些叔叔伯伯们的事告诉天帝和天后吧。
而在奉德宫对面的庆云宫,里面安安静静的。不似紫微宫般的热闹,又不似奉德宫般压抑,只是透出了一股冷清之气,风琳语看了看外面,其实她觉得现在的庆云宫是很不错的了,总比两年前关雎宫那般趾高气昂的境况要好上很多。虽然母亲和太上宸妃是闺阁里的好友,但是自己也见不惯她的所作所为,总是认为她很虚假,好心得有一些虚假。现在这个天后待人公平,从不偏颇,连对他自己也是如此。还是好的,难怪母后要选他来当天后。原本还想皇兄只会找那个风闻已久、出生时有天后瑞象的刘蕙,但母后还是放弃了刘蕙,找了现在这个叫越溪的。那次在清晏宫陪着当时还是天后的母后观天镜,当时就看见皇兄在沙场杀敌,他很勇猛威武。当时都觉得刘蕙配不上他,不知道谁配得上他,便仔细看了起来。似乎那个叫息红泪的下界女子很配得上他,自己之后父皇母后还有母亲都要到下界去历劫的时候,需要一个善良美丽的皇嫂来宠爱自己。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已经认定的快要当皇嫂的那个叫息红泪的又不要皇兄了,便着急了,不知道以后皇兄会找谁。之后皇兄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整整的一年之后,他就带着追杀他的那个人来了,那个人在下界的名字叫顾惜朝,来到天界就换回了他本来的名讳,叫回了越溪。他差一点杀了皇兄,但现在也把皇兄迷得神魂颠倒,难怪是狐族的。过了五六天之后母后居然让他们两个成亲了,那个人居然成了自己的皇嫂,成了天后。现在居然以男子之身怀孕了,要生下两个皇侄,的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吓人。听说现在奉德宫可不比从前了,从前那个人的关雎宫总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可是,现在却冷清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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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此时这点悲凄的景象,如果是不熟识的人来,恐怕还认为宫里没有人,是座死宫。瓦楞上长着高高的瓦松,秋风吹过,显得格外凄凉。风安是被皇兄用来保护皇嫂的那把随身宝剑斩断了头颈而死,不知道将来风杰会怎样。以他做下的一些事,恐怕不得好死吧。
苓妘自从得知了宫里发生的那些事的缘由,便叫下面的人查起事来,如清的事是全部清楚了,只要之后把她捉回天界来受罚就行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第二就是把锁箜提了来,叫了手下的两个人去了,乘着这会子喝几口水,等一下还要好好的问她的话。锁箜走在去宫正姑姑的的房间的路上,不知道她要找自己做什么。随着前面的两个人走,偶尔偷眼看看四周,不多时就发现了有一个熟识的人,到了她面前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刘丞相府的怜红,正在诧异向上前和她搭话,问问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可是来叫自己的那两个人都死命地催着自己,说要快些到宫正姑姑那里去,不让自己和怜红再多说一句话。等走了好一阵,到了宫正姑姑的房间外,等着传话再进去。过了一刻钟,宫正姑姑传话了,才进去。
到了屋子里,苓妘看见锁箜来了,就叫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过了片刻就问起了话:"锁箜,你那天为什么会想着燃翕凝香呢?"锁箜这时才知道,今天是必死无疑的了。在那天,翕凝香就是自己放的。只是有些原因,就觉得放了也无妨,就问道:"当年太上天后的宫里也时常燃这种香。这种香的味道也好闻,那天我就燃了。恰好是齐王殿下送来,姑姑,能不能饶过我?"苓妘有点好奇,就接着问下去:"锁箜,你说一说原来是那些人燃过这种香?说出他们的名字,我或许可以向天帝陛下为你求求情,让他饶过你。"这回的事就是天帝陛下特命办的,只有他有赦免或者处罚的权力,连天后陛下都没有,只是他说的话终究明明白白的说了,是怕天后陛下认为要受罚的是一些女孩子,就会心软了放过她们,不受一些罚,是记不起不应该做那些事的。锁箜想了想,既然可以有过了这场劫难的机会,就开口说了:"回姑姑的话,是蝶香、湖柳还有凤眉三位姑姑都燃过。从前看着她们燃,我也就燃了。"苓妘知道了就把那三个人的名字记了下来,心里似乎有一种感觉,知道记下来或许有用。但是就是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做,是什么原因,为了什么。就继续问道:"锁箜,你现在在天界好好的,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你难道不怕神形俱灭吗?"锁箜知道自己的有些事是瞒不过天帝陛下的天眼的,与其被问得无言,还不如现在统统说出来比较好,是有一个隐秘的原因,只不过说出来,就要有很多人遭殃。就对苓妘说:"姑姑,是楚王风杰和齐王风安两位殿下对我和如清说,只要做了这些事,下辈子就可以来天界为神仙,我们就做了。"知道是这个原因,苓妘也清楚了,这也难怪,修仙并不容易,要心神专一,还要有一定的悟性,才能成功。楚王和齐王这么一说,自然是引诱了这些人。问完了话,就叫了手下的几个人,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好好的把锁箜看管起来,不得有失误了。明白吗?"下面的那几个人就说:"知道了,姑姑。"就拿了脚镣和手铐把锁箜锁了,被那些人带了下去,关到后面的柴房里。柴房里的洞都堵了起来,这回,锁箜是跑不掉的了。现在就只有如清还没有被抓到,抓到了如清,那么宫里的这些案子就可以了结了。听天后陛下说过,如清在妖界。而恰好天后陛下就是妖界之人,抓到她,并不是一件难事吧。
过了三天,前方的战报传来了。说是林将军攻下了天市垣,但是过了半日,又反过来被姜云反过来攻打下来,现在是来向太尉请旨,看看到底该怎么办。顾惜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不奇怪。不过现在听到这个得做两个准备了,一是叛了戚少商,去击退叛军;二是还是留在宫里,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去击退叛军。第一种办法好,治标又治本,但唯一就是将失去戚少商的信任,这个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选。第二就是现在做的,指标但短时间内不治本,只能维持现状,以后的情况肯定更糟。但事情总是向相反的方向发展,不随着自己的愿。过了两天,又传来了战报,说是叛军正在攻打勾陈关,勾陈关快要失守了。顾惜朝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他们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令人很难想象,居然都打到了勾陈关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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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圃中的顾惜朝看着花朵,摸着一朵刚绽放的花朵。算了,为了戚少商还是用第一种方法把。幸好,今天晚上就是中秋,本来这个在天界是不过的,但想了想这是一家四人的第一年快活的中秋,还是在五天前就开始叫宫里的人准备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可能是一家人的最后一个中秋。想了一个办法,便到花圃旁假山后的小药房去了。小药房是不久之前少商为了自己的身子所设的,说是夜里有事就可以方便配药,免得又要开了宫门,到宫外的药局去。进了药房,先抓好了药,用水泡了泡,再拿了一副药锅,在下面爖上火,把药装进去,加了三碗水,熬成一碗之后,再微火弄成干结的块状,之后再研碎了就成了。过了半个时辰,用了法术,终于把迷药做好了。等它晾凉了之后,才用纸把它包着,藏在怀里。收拾好了药房,才出去。